第一百二十一章 遗臭万年
雪地里长出黑色的藤蔓,缠住桑言的脚踝。
桑言动弹不得,身子微微颤抖。
桑言想兑换一张传送符咒逃走。
但看着山洞那株天灵花,又舍不得离开。
桑言怒目瞪着黑袍:
“你想干什么?”
眼前人看着修为高,原来都是从别人身上夺取过来的。
黑袍靠近桑言,抬手摸了摸桑言的下巴,手指还拨动了一下傅玄野坠在桑言脖子上的吊坠。
“你知道,这玩意为何没有攻击我吗?”
桑言咧嘴龇牙,想从黑袍身上咬下来一块肉。
“鬼才想知道。”
黑袍轻笑一声,戴着黑皮手套的掌心揉搓着桑言的脑袋:
“你和傅玄野是什么关系?”
“关你屁事!”
桑言躲不掉黑袍的抚摸,耳朵不停闪躲。
黑袍抓着桑言的耳朵往后扯,几乎要把他的耳朵扯掉一只下来,桑言被迫扬起脑袋,和黑袍对视,眼泪颗颗落下。
“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我看你就是个见不得人的东西,修为高,都是偷别人的,一无是处,像老鼠一般,只有躲在阴暗的地方,永远见不得光!”
桑言疼得要命,骂完后,咬紧牙关,硬是不露出一丝呻吟。
黑袍一双黑眸布满血丝,眼底满是愤怒,他掐住桑言的脖子:
“你说什么!”
桑言知道,戳到了黑袍的痛楚,嘴角微微上扬。
明明都喘不上气了,心里还是很满足。
“怎么?戳到你心窝子了!你全身上下捂这么严实,还以为你不要狗脸呢。”
桑言熟读全文,知道书里坑害傅玄野的人,除了顾冷,就是他的师尊,原七辽。
原七辽嫉妒傅玄野天资卓绝,剑术方面的造诣更是深不可测。
傅玄野不许要任何指导,成长的速度斐然,原七辽‘天下第一剑圣’的称号岌岌可危。
原七辽只想把傅玄野毁掉。
桑言看着黑袍目眦欲裂的表情,心情舒畅:
“你那么恨傅玄野,就是因为他比你要强上百倍,千倍,你和顾冷都一样,自己是个蠢货,还不允许别人生长,但谁也捂不住傅玄野身上的光芒,他永远不会被埋没……
而你,原七辽,将会是粪坑里的石头,遗臭万年!”
桑言紧紧盯着黑袍的表情。
当他吐出‘原七辽’这三个字的时候,黑袍神色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转瞬即逝,仿佛是错觉。
“小狐狸,你知道原七辽是谁?”
黑袍收紧手指间的力度,几乎要将桑言的脖子拧断。
桑言剧烈咳嗽起来,想反驳,却半个字吐不出来。
随后黑袍扔掉桑言,他站起身,背对着桑言,冷哼一声。
“天下第一剑圣,正在三味宗的后山里闭关,谁又能想到呢。”
桑言趴在地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只看见黑袍变换身形,变成和他无二的模样,就连胸口处,傅玄野送的吊坠,都没有差别。
他蹲在桑言面前,咧嘴笑起来,吐出来的字,发出的语调,包括傅玄野替桑言精心布置的阵法,都和桑言一模一样。
桑言浑身一颤,后背冒起一层冷汗。
他像是在照镜子。
桑言心底升起一股灭顶的恐惧,他喉咙发干,哑着嗓子问:
“你,你想干嘛!”
眼前的人想做什么事,几乎已经明了。
他变成自己的模样,是想要骗傅玄野。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黑袍捏着桑言的狐狸嘴,嘲讽道:
“聪明伶俐的小狐狸,猜不到本尊要做何事?”
桑言眼眶里蓄满泪水,眼前的视线模糊,他声音颤抖:
“你骗不过傅玄野,他认得我的。”
原七辽呵呵一笑:
“是吗?他可没你这么聪明,甚至连本尊剑圣的身份,都没能猜出来呢。”
原七辽凑近了些,小声道:
“你觉得,吾为何要在你身上下蛊。”
桑言鼻子发酸,磨着后槽牙。
“原七辽,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原七辽摸了摸桑言的耳朵,在他面前抬起手指,上面瞬间多了一条红绳缠绕在手指上。
“哦,对了,你们是何时缔结的婚契,居然连为师也不告诉。”
原七辽脸上露出一抹嘲讽:
“没想到吾那天煞孤星,冷酷无情的好徒儿,居然能有你这般真心待他,想必,他也是极珍惜你吧。”
桑言摇头否认:
“既然是冷酷无情,他怎会来救我,你倒不如早点把我放了,今日之事,便就此了结。”
原七辽哈哈大笑起来:
“了结?若是你听话,去杀了傅玄野,吾便放过你。”
杀,杀了傅玄野!
桑言浑身僵住,剧情到这里了吗?
为何这么快!
难道这就是顾冷和原七辽击杀傅玄野的时机吗!
可是玄门大比没有结束,魔尊还没有朝修真界宣战,傅玄野也没有受伤。
桑言呆愣了片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脏碰碰直跳。
但,但是……
因为他的出现,这个世界好多东西都变了。
傅玄野恢复了金丹和灵根,并没有完全走上魔道。
慕子弦讨厌顾冷,喜欢上了傅玄野。
而傅玄野也并不是孤寂无依,他身边,一直有桑言。
桑言是变数。
他是害死傅玄野的变数吗?
桑言瞪眼看着原七辽,他始终相信,傅玄野不会被原七辽迷惑。
他就算再逼真,也不可能!
可,原七辽连婚契都有法复刻。
而且傅玄野制作的防身吊坠,不攻击原七辽,是因为蛊虫吗?
那吊坠也没攻击华逸仙。
华逸仙也是知道桑言体内有蛊的。
桑言胸口好似压着一座大山,喘不上气。
傅玄野无论是被伪装的桑言杀掉,还是被面具下的师尊杀掉。
对傅玄野来说,都是极度沉重的伤害。
桑言不能再等了,他兑换一张传送符咒,还没用,就被原七辽一掌拍在颈侧。
桑言昏死过去。
一团黑雾包裹住桑言,钻进原七辽的袖子里。
原七辽听见远处的脚步声,靠坐在树下,眯着眼装睡。
傅玄野轻轻拍着他的背,嗓音带着焦虑:
“哥哥?”
原七辽缓缓睁开眼,看着傅玄野,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他收敛住神色,演技一丝不苟。
急切地抓着傅玄野的手臂,站起来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直直朝傅玄野的怀里跌去。
傅玄野身子僵住,他鼻尖嗅到一股不属于桑言的味道。
那味道他曾在何处闻到过,很熟悉,又有种骨子里的恐惧。
傅玄野的身体本能避让开。
金色的灵力稳住原七辽的身子,并没有让原七辽靠近。
傅玄野喉结动了动,目光认真地审视着眼前的人。
是桑言的容貌身形,语调也不曾变,以及他送的吊坠。
眼前人是实实在在的桑言,看见他完好无损,他本该很想把人紧紧拥抱在怀里。
可傅玄野的内心却无比焦躁。
刚刚他看见“桑言”是故意往他怀里倒,可傅玄野却将人推开了。
他内心自责和焦虑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不知所措地低下头,无奈地喊了一声:
“哥哥。”
原七辽惊得一身冷汗,他知道傅玄野一直渴望着桑言,才故意和人亲密,但没想到傅玄野会将他推开。
虽没有明目张胆的推,也是抗拒和他接触。
他手心捏着一把汗,以为身份暴露了。
但如今看见傅玄野这般表情,应该是有贼心,没贼胆。
原七辽也不敢大胆去碰傅玄野,只扯住他的袖子,往山洞里拉:
“师弟,你快看,吾找到了什么?”
原七辽用了十成的力,也没将傅玄野拉动。
他回头,一脸不解地瞧着傅玄野:
“师弟?”
傅玄野眼底闪过一丝阴翳,神色冷硬,不带一丝温度。
目光像是在看死物一般,带着杀意。
原七辽脸上的表情僵住,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穿帮的时候,傅玄野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你看到了什么?”
原七辽愣了片刻,傅玄野的语气,听在耳中都比刚才初见面时冷了几分。
原七辽干咳一声,试探道:
“师弟?你怎么了?”
傅玄野却不看原七辽,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山洞。
“那里面有什么,让你如此兴奋?”
原七辽模仿着桑言的笑:
“是天灵花!”
“这里怎么会有天灵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傅玄野甩开原七辽抓住的袖子,当着原七辽的面,用了清洁术法,并且和人保持着剧烈。
他转身离开:
“黑渊秘境危险重重,那一定是幻境,先找出去的路。”
原七辽原以为傅玄野会对桑言更温柔些,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原七辽拦在傅玄野面前。
“师弟,吾要那天灵花!”
傅玄野冷眼瞪着原七辽:
“想要,自己去摘。”
原七辽冷哼一声。
难不成傅玄野对桑言,真没有那么情深义重,只是那蠢货一厢情愿?
“那师弟等等吾,吾去去就来。”
原七辽跑向山洞里。
傅玄野将身后背着的寒冰剑握在手心,朝山洞的方向缓缓走去。
果然听见一声哀嚎。
傅玄野在山洞门口停住步子,抬头。
只见“桑言”被一张网束缚住,他手中握着刚摘得的天灵花,惨兮兮悬吊于空中。
四周爬出来两只蜘蛛精,一只朝“桑言”爬去,一只对着傅玄野挥出前爪,那蜘蛛腿如钢铁般坚硬,足有三米长。
第一百二十二章 闭嘴
“师弟,救吾!”
蛛丝缠绕在“桑言”身上,几乎已经把人裹成一个蚕蛹。
他呼救的声音越来越低。
傅玄野冷眸紧盯着扑过来的大蜘蛛,寒冰剑挥起,那蜘蛛瞬间化作齑粉。
傅玄野将寒冰剑收入剑鞘,手中掐了一个诀,金色的灵力从他指间溢出,化作一条金色的链子,捆住被蛛丝缠住的“桑言”。
蹲在“桑言”身边那只蜘蛛,见到嘴的食物被抢走,又朝傅玄野扑过来,被一道金色灵力击得粉碎。
他捆住“桑言”的金色链子收紧,似乎打算就这样把人捏碎。
“师弟,吾好疼!”
突然,山洞里传来一阵闷笑。
捆住的人骤然化作一缕黑烟,逃出傅玄野的桎梏。
在空中化作一个披着黑袍的鬼影。
没有五官。
“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傅玄野周身灵气肆意,化作数道金色利刃,朝黑袍攻击过去。
那黑袍似乎没有实体,打散了还能聚在一起,十分难缠。
他用灵气连接婚契,发现桑言就在此处,可这山洞一览无余,并未发现桑言的身影。
傅玄野握紧拳头,手背青经暴起,浑身散发着一股逼人的杀气。
寒冰剑出窍,凌冽的剑气追着黑袍砍杀。
傅玄野在剑上留了阵法,砍在黑袍身上,必定能反噬到他神魂。
只听见山洞里传来阵阵哀嚎。
傅玄野抿唇不语,目光如死物那般,注视着面前的黑袍。
突然,山洞中黑水池沸腾起来,咕噜冒着泡。
黑水池上面一阵白光,十分刺眼,影影绰绰看见一个人影。
黑色藤蔓捆住桑言,将其悬吊在黑水池上,欲掉不掉。
“傅玄野,你想看他掉进黑水池里,全身腐烂得骨头都不剩吗?”
寒冰剑一顿,停止攻击黑袍。
一团黑雾朝傅玄野袭击过来,在傅玄野面颊毫米处,被一道金光打散。
傅玄野视线紧盯着被束缚住的桑言身上,只见那黑色藤蔓正一点点断开。
他不敢赌那是不是伪造出来的幻境。
在桑言掉入黑水池的瞬间,傅玄野如离弦的箭,瞬间接住了下落的桑言。
怀中的桑言脸色惨白,睁开眼睛,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一柄浑身透着黑气的剑,把傅玄野的胸腔,捅了个对穿。
那人脸上的模样变化,成了傅玄野曾经极为敬重的师尊。
傅玄野一直以来,不愿意撕开的面纱,被生生扯掉,鲜血淋漓,钻心刺骨。
傅玄野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带着些颤抖:
“师尊!”
魔气侵蚀着傅玄野的心脉,他眼底变了色,后背长出翅膀,头上冒出黑色的龙角。
黑渊秘境被浓郁的魔气覆盖住,明明被遮盖住的回忆镜,在这一颗清晰明了。
众人皆是一惊。
“原来泉符宗的大师兄,竟然是魔头傅玄野!”
“难怪他如此厉害,护着他师弟,生生抗下元婴雷劫。”
“傅玄野这是要清理掉修真界的未来,咱们得赶紧进去救人啊!”
可黑渊秘境多了一层无法突破的结界,无尘仙尊带着众人不断攻击结界,只求快些进去救人。
那回忆镜只显现发狂的傅玄野,转瞬又没了画面。
黑渊秘境内,狭小的山洞中。
原七辽嘴角歪斜,握住剑柄的手用力,将剑一寸寸插进傅玄野的身体里。
“为何?”
傅玄野不避,目光幽怨地瞪着原七辽。
他的手握住剑刃,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流,傅玄野感觉不到痛一般。
“师尊为何要杀掌门!”
傅玄野活了两辈子,他都没想通这个问题。
原七辽见傅玄野不躲,他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伸手去傅玄野的丹田处,想再次掏去他的金丹。
“你在说什么?杀掌门的人,是你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你怎么有脸怪师尊?”
傅玄野身后长出黑色触手,缠住原七辽的手腕收紧。
原七辽的手腕瞬间被捏变了形,他疼得呜咽一声。
“掌门不是我杀的!是你栽赃……”
原七辽冷呵一声。
“你有何证据,掌门分别是被你的问天剑所杀,是本尊亲眼所见,你当时入魔,失去神志。怎么?还要本尊重复几遍!”
“你说谎!”
傅玄野一双竖瞳赤红,黑色触手缠住原七辽,几乎要把人捏碎一般。
原七辽冷笑:
“恼羞成怒了吗?从神坛跌落的滋味如何?杀了掌门的不孝子,如今也要杀师尊吗?”
傅玄野喘着粗气,后槽牙紧紧咬着。
“师尊要金丹作甚?”
原七辽游刃有余的表情一怔,眼神闪躲:
“你不是为师的好徒儿,将金丹交于师尊,师尊便不追究你过往的错,你依旧可以回到三味宗,当人人敬仰的大师兄。”
傅玄野眼底逐渐变得寒冷:
“师尊为何入魔?”
原七辽眼底带着杀气,他逼近傅玄野,嘲讽道:
“你忘记了吗?当初你入魔,不仅杀了掌门,还打伤了本尊,本尊就是那时,因为你才如此,你本该愧疚一生,将你的金丹,奉献给师尊,偿还你所欠下的债。”
傅玄野薄唇紧泯成一条直线,目光如炬:
“师尊,抱歉,这次不能如您所愿!”
原七辽嗤笑:
“白眼狼就是白眼狼,怎么都喂不熟!自私清高,有点天赋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修真界的天吗?笑话……”
傅玄野背后的黑色触手把原七辽缠紧:
“师尊,你把人关在何处!”
山洞里响起一阵诡异的笑声。
“你想救那少年,就那金丹来换。”
傅玄野沉默,只又收紧了力道。
傅玄野身为血统纯正的魔族,完全能压制住原七辽的分身。
甚至能透过分身,去控制原七辽原本的身体。
原七辽痛苦的嚎叫起来。
“师尊,我不想伤害你的,你有什么,请冲我来,不要伤害其余人。”
“傅玄野,你有能耐,有本事,你就杀了我,那样,你就再也见不到那只小狐狸了……”
傅玄野深呼吸,他汇集灵力,将插在身体里那把剑,震得粉碎。
“金丹不行。”
那金丹是桑言千辛万苦给傅玄野修补好的,他本就不属于傅玄野,他是属于桑言的,在未经得桑言的同意,傅玄野没有将金丹送与别人的权利。
“看来也不过如此嘛,还以为你对他情深义重。结果连一颗金丹也舍不得,他都愿为你做任何事……”
原七辽继续道:
“师尊只要你的金丹,你这副样子,如果被小狐狸看见了,可怎么办?他会不会怀疑你的真心?”
傅玄野闭了闭眼:
“闭嘴!”
原七辽自以为这激将法好用,叭叭说个不停。
傅玄野不会再相信原七辽的话,他屏住呼吸,将灵力汇集到婚契上,想找到桑言的准确位置。
就在这时,原本被压制住了原七辽突然灵力大增,挣脱开黑色触手的束缚,朝傅玄野丹田处袭击过来。
傅玄野几乎是本能地反应,对着原七辽用了杀招。
黑雾散去,一位穿着华丽的修士躺在地上。
是进入黑渊秘境的二十位修士中的一个,傅玄野记不得他的名字和宗门,他躺在已经没有气息。
傅玄野走到黑水池旁的石壁处,金色灵力震碎石壁。
里面光线昏暗,傅玄野一眼就看见躺在最里侧的桑言,他缓缓走进去。
这里面关着进入黑渊秘境的参赛修士。
修士们举着剑,对准傅玄野,在傅玄野靠近的时候,身子哆嗦着让开一条路。
这些修士刚刚在里面看得清清楚楚,傅玄野把仙阳宗的少主,活生生地掐死了,还吸走了他毕生的修为。
修士们瞪着傅玄野,只恨不得将其粉身碎骨,却又无能为力,只得把牙齿咬碎,往肚子里吞咽。
傅玄野径直停在桑言面前。
“只是颈部受了重击,晕过去了,没有大碍。”
只有慕子弦蹲在桑言身边,她目光落在傅玄野的身上,舍不得移开。
“多谢。”
傅玄野打横抱起桑言,打算往外走。
慕子弦抓住傅玄野的手臂:
“你,你去哪儿?”
傅玄野没说话,金色的灵力那慕子弦震开。
傅玄野连一成力道都没用到,慕子弦就飞了出去,后背撞在石壁上,咳出一口鲜血。
周围的修士像是被什么东西触怒了一般,也不畏惧傅玄野,拿着剑朝傅玄野攻击过来。
傅玄野眉头皱起,视线从慕子弦的身上移开。
这些修士停在傅玄野半米外的位置,金色灵力随便勾起一个修士,探查丹田内竟然一丝灵力也无,只躺着一只和桑言体内无异的蛊虫。
化春蚕。
傅玄野浑身的气息更加冷冽,弹指间,灵力扫过在场所有人,灵力都散尽了,还中了蛊。
傅玄野一挥袖子,灵力进入慕子弦的身体,将她的内伤治好。
傅玄野抱着桑言,消失在山洞里。
傅玄野走不出黑渊秘境,他受了伤,冲不开包裹住秘境的结界。
桑言醒来时,正躺在傅玄野怀里。
傅玄野背靠着石壁,眼眸紧闭着,鸦羽般的睫毛轻颤,脸色惨白,连唇瓣的颜色都是白色。
桑言想触摸傅玄野的脸,抬起的手一片血红。
他才注意到傅玄野胸口流血不止的伤口。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狐
桑言瞳孔散大,猛地从傅玄野怀里坐起来。
傅玄野的左胸口有拳头大小一个窟窿,能看到缓缓跳动的心脏,心脏上破了一个洞
每次收缩,都有血从窟窿里往外流。
眼泪瞬间糊住了桑言的视线。
他双手止不住得哆嗦起来,也不敢触碰傅玄野的胸口。
他嘴里麻木地喃喃道:
“没事的,师弟,一定会没事的。我可以救你,别怕。”
桑言胡乱搓掉眼泪,跪坐在傅玄野身边。
他深吸了一口气。
没关系。
我有生死契,还有八条尾巴。
我一定可以救傅玄野。
桑言咬紧不停哆嗦的下唇,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拧了一下。
打起精神来。
桑言不断给傅玄野输送灵力,一边喊着傅玄野的名字。
“师弟!你醒醒,和我说说话……是你让我好好等着的……”
桑言鼻子酸楚,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哭腔。
桑言用了凤骨扇,可傅玄野胸口的血止不住,血渍黏着衣服,紧贴着皮肤。
山洞外传来一阵吼声。
“傅玄野,快快出来受死。”
“傅魔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本尊要让你血债血偿。”
“傅魔头,快快把孩儿们的修为还回来,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桑言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他探出神识,发现无尘仙尊带着众人正站在山洞外,脸色不愉。
他身后跟着顾冷,一群正道修士正龇牙咧嘴叫嚣着。
嘴里正是叫着“傅玄野”的名字。
桑言心脏狂跳,傅玄野的身份暴露了。
桑言从被黑袍劈晕后,醒来便看见傅玄野受伤晕厥过去。
根本不知这些修士嘴里喊的是什么意思,只当是他们剿灭傅玄野的借口。
桑言见无尘仙尊在布置阵法,他们似乎很忌惮傅玄野,明知道他在里面,也不敢擅自闯入。
桑言沉着眸,在地上画了阵法,放了两张绞杀符咒在阵法之中。
又用两块石头幻化成两人的模样,躺在阵法之中。
取下一枚香丸,投放在山洞里。
等这些人闯进来,困在阵法中,总能拖延些时间。
断念宫已经没有两人的容身之地,桑言低头看着傅玄野苍白的面容,暗自下了决心。
桑言一张传送符咒,直接来到逸仙山。
撞见了那只送过桑言的野鹤。
桑言冲进小院里,并未找到华逸仙本人。
他走到仙鹤面前,拜了拜。
“仙鹤大人,华仙医去了何处?”
那仙鹤俯低身子,似乎是要带着桑言去寻人。
桑言赶紧带着傅玄野坐在仙鹤背上,落地是一片宽广的湖泊,华逸仙坐在湖边,手里握着一根鱼竿。
桑言走近,跪在华逸仙身边。
“师尊,您,您救救我师弟吧!”
华逸仙目光落在湖面上,缓缓道:
“他可是大魔头傅玄野,死了也好。”
桑言知道机会渺茫,他抓着华逸仙的衣袖,语气恳切道:
“师尊,我现在就可以试毒,只要你肯救傅玄野。”
华逸仙一挥袖子,甩开桑言:
“本尊不会救那魔头,你且带着他离开逸仙山,毕竟,那些人很快就追来了,就算你能救了他,也护不住他的……”
桑言喉头苦涩,他嘴角扯起一抹笑来。
华逸仙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是桑言自己有些期待了。
他以为师徒一场,华逸仙多少会留些情面。
桑言带着傅玄野藏在逸仙山一个山洞里。
外面都是段易央和顾冷的眼线,只有祈祷逸仙山的结界能撑一段时间。
华逸仙已经表明态度,不会包庇他,更不会在无尘仙尊来要人时,帮他掩藏行踪。
桑言快速封闭好山洞,在山洞内外都布置好绞杀阵法,他都用了好几张绞杀符咒。
防止在给傅玄野疗伤时,被人攻击。
桑言把凤骨扇放在两人之间,他捧着傅玄野的脸颊,吻上傅玄野的唇瓣。
傅玄野的薄唇本就偏冷,如今吻上去,犹如吻着一块寒冰。
浓郁的绿色灵力透过唇瓣,朝傅玄野的身体里倾泻。
桑言闭上眼,咬紧牙关,软剑割下一条狐尾,化作一颗晶莹剔透玉丹。
傅玄野牙关紧闭,玉丹塞不进傅玄野的口中。
桑言浑身散发出魅香,在傅玄野耳边低声呢喃。
“师弟,醒一醒。”
傅玄野眼睫一颤,眼珠转动一下,似乎是被桑言唤醒了神志。
他却并未睁眼。
桑言又去吻傅玄野的唇,察觉到傅玄野牙关不再紧闭。
他含着玉丹,用嘴渡给傅玄野。
玉丹进入傅玄野的身体,桑言低头,查看傅玄野胸口那处伤势,血止住了,周围新生出嫩肉,在一寸寸愈合。
桑言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借着凤骨扇,调动起傅玄野丹田处微弱的灵力。
那金色的灵力刚开始只如水滴一般,少得可怜,和桑言绿色的木系灵力缠在一起,如绿叶丛中,一丝微弱的阳光。
逸仙山种植着各种奇珍异草,灵气充裕。
桑言的木系灵力,在凤骨扇的加持下,治愈力极强。
整个逸仙山,像是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里,傅玄野就是那个漩涡中心,他身体犹如干涸已久的沙漠,等着绿洲滋养。
华逸仙还在湖边钓鱼,他只看见这绿油油的山头,一瞬间变得枯黄,无一点生机。
华逸仙捏碎手里的鱼竿,嘴里骂了一句污秽的话。
此刻,门童急匆匆跑来传话。
“不好了,仙医大人,无尘仙尊和段宫主在门口,问您要人!
说是,说是您携藏魔头傅玄野,勾结魔族,要处置您!”
“正愁一肚子火没处发,这不就找上门了。”
华逸仙扔掉鱼竿,朝大门处飞去。
桑言的灵力环绕着傅玄野周身,他眼皮沉重,上下打架。
正闭上眼时,桑言便一刀刺在自己的神魂上,他已经感受到逸仙山的结界已经消失了。
应该过不了多久,他和傅玄野就会被那群正义之士发现。
桑言紧紧抱着傅玄野,感受着他逐渐回暖的体温。
狐狸丢失一条尾巴,相当于死了一次。
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桑言手心触摸到傅玄野平整的胸口,那里已经能感受到细微的跳动。
桑言终于承受不住,身子朝后倒去。
一股金色的灵力拖住桑言的身子,把人按进傅玄野的怀里。
金色灵力如盔甲一般,全方位护住桑言。
只见一朵散发银色光芒的花朵漂浮在上空,如一颗夜明珠,把整个山洞照亮。
花朵好似有源源不断灵力,被傅玄野尽数吸收掉。
等无尘仙尊赶到山洞外时,便看见这副场景。
整个逸仙山的灵气灵植,都被傅玄野吸收干净。
顾冷站在无尘仙尊身边,他握紧剑柄的手青筋暴起,上前一步。
“天灵花。”
段易央拉住顾冷的手臂:
“不可轻举妄动,顾少主。”
“等这魔头吸收了天灵花,完全恢复了灵根,只怕还要难以对付。无尘仙尊,可有法子阻止!”
段易央回头望着无尘仙尊。
无尘仙尊摇了摇头:
“山洞里外都有杀气浓郁的阵法,靠近必死无疑。”
顾冷牙齿磨得咯吱作响:
“难道就要这样坐以待毙吗?”
“是啊!咱们人多,趁着那魔头受伤虚弱,才好灭了他报仇。”
有不听劝阻的修士上前,歧途越过阵法,杀掉傅玄野。
人刚进去就被绞杀成碎片,甚至连叫喊声都来不及发出。
众人惊诧,纷纷不敢再贸然出头。
无尘仙尊眸底一片寒凉:
“再等等,那杀阵触发后,应该有时间限制。”
为了防止傅玄野逃跑,众人在山洞外布置阵法,让傅玄野插翅难逃。
无尘仙尊目光紧盯着那团被金色灵力包裹住的物体。
进入秘境的修士共二十人,亡一人,失踪一人。
其余十七人都修为尽失,丹田内还中了蛊毒。
傅玄野受了伤,失血过多,绝无可能从他的阵法中逃脱。
变数只在那失踪的人,泉符宗若游,元婴修为而已。
从前从未听闻,有如此天赋之人。
金色灵力包裹住浓郁的木系灵力,分明是在,双修。
无尘仙尊脸色阴郁,沉声道:
“顾少主,你说那若游,是谁所扮?”
顾冷紧盯着那天灵花,对傅玄野的怨恨已经直冲到天灵盖,突然被无尘仙尊发问,他愣了片刻,才道:
“是一只狐妖。”
无尘仙尊瞬间明了。
黑渊秘境里的阵法和这山洞的阵法如出一辙,当时确实闻到一股类似狐族媚术的异香。
“天狐!”
无尘仙尊咀嚼着这两个字。
双修功法果然不一般,不过都是些歪道邪术。
半刻钟的时辰,绞杀阵法果然消失了。
无尘仙尊摘了一片树叶,丢与阵法之中,树叶通过阵法,朝傅玄野袭击过去,在接触到一道金色灵力时,化作齑粉。
同时,天灵花也吸收完全,整个山洞散发出刺眼的金色光芒,众修士都忍不住闭上眼。
傅玄野抱着晕厥过去,已经变成原型的小狐狸。
尾巴处还有干涸的血迹,九条尾巴,只剩下七条。
两条断尾,如针一般,狠狠刺进傅玄野的心脏。
经过双修后,那里已经愈合了,但断尾之痛,钻心刺骨,哥哥如此柔弱,如此怕疼,怎么能承受两次。
傅玄野脸色阴沉,仿佛要将世界都摧毁了一般。
他眼底却满是柔情,在桑言额头上的火焰状纹路上,轻轻落下一吻。
“哥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如他所愿
山洞中金光散去,傅玄野没有再伪装,一身玄色衣袍飘飘欲仙。
他目光沉沉,凝视着顾冷。
顾冷被他盯得脊背发寒,脖子微微一缩。
嘴上却是不饶人。
“傅玄野!别以为你恢复了修为,就没人能耐你如何。”
傅玄野的问天剑发出阵阵嗡鸣声,悬浮在傅玄野身上,化作无数剑影,朝顾冷攻击过去。
就算是无尘仙尊布置的阵法也没抵挡住傅玄野凌厉的剑意。
地上突然冒起一阵黑雾,挡住众人的视线。
无尘仙尊双手结印,平地升起一道屏障,护住族中弟子,沉声道:
“屏息凝神,勿要吸入这黑气。”
顾冷身上有几处剑伤,累得气喘吁吁,半跪在地上。
傅玄野低沉的嗓音,在众人耳中响起。
“要想接触蛊毒,前往三味宗后山,竹青峰。”
话音落下,黑雾也沉沉散去,山洞里早已空无一人。
有修士喊道:
“无尘仙尊,华逸仙逃走了!”
无尘仙尊眉头皱了一下,转身,却没看见段易央。
“段宫主去了何处?”
下面有人报:
“回无尘仙尊,段宫主追傅玄野去了。”
段易央紧追在傅玄野身后,他嘴角带着一抹嘲讽。
“傅公子,你往这边跑,可是自投罗网。”
段易央吹了个口哨,从树上跳下五只白虎。
傅玄野停下脚步,把华逸仙丢在地上。
华逸仙目光看向段易央,眼神示弱。
乞求段易央能救他。
被无尘仙尊处置,要好过被傅玄野抓走。
他捂着喉咙咳得满脸通红。
“段宫主,本尊今日不想杀人,你最好识相些。”
天空中砰一声,属于断念宫求救的信号弹,在空中炸开。
段易央摸了摸下巴:
“在下对不付不了傅公子,但拖一会儿时间,还是行的。让傅公子在断念宫的地盘逃走了,实属没有面子。”
傅玄野嘴角上扬:
“是吗?”
段易央抬手,五只白虎齐齐朝傅玄野攻击过来,可还没碰到傅玄野一根头发,就被一股金色灵力拍飞。
白虎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黑气,眼瞳与眼白都被黑气浸染,四肢站起来,更加凶狠朝傅玄野扑过来。
“居然是死兽。”
傅玄野眼底染上一层阴翳,浑身气压极低。
段易央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线。
“对啊,专门为傅公子准备的,傅公子可还喜欢。”
傅玄野冷哼一声:
“可笑。”
段易央脸色微变,他很看不惯傅玄野着清冷高贵的模样。
“哪里可笑?傅公子若是害怕,现在跪地求饶,还不晚。”
“断念宫身为修真界名门,以邪术炼死兽,死尸,世人如何看?”
段易央打开折扇,掩住唇角:
“世人只会说魔头傅玄野的不是,如今杀了你,断念宫只会被世人称赞。”
傅玄野释然般,闷笑一声。
“确实,不过,你以为,几只死兽,能困住本尊。”
段易央收起折扇,在手中拍了拍。
“傅公子别着急,还有呢。”
大地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地下裂开一道道口子,从里面钻出来一只只死兽。
死兽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獠牙,口水滴答滴答往下掉,黑洞洞的眼睛注视着傅玄野。
段易央折扇指着傅玄野的方向,发布命令:
“撕碎他们,不留活口。”
一群如狼似虎的死兽朝傅玄野扑过来。
华逸仙瞪大眼,破口怒骂:
“段易央,你奶奶的。”
华逸仙腿断了,是傅玄野打折的,他没办法动弹,身上的灵力也被傅玄野封住,面对扑过来的死兽。
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眼看着死兽已经扑到他身上,尖利的獠牙咬向他的脖子。
华逸仙心脏都快要蹦出来,突然传来一阵笛声,那死兽松开华逸仙,痛苦地瘫在地上。
一道黑影跪在傅玄野面前:
“尊主,属下护驾来迟,请尊主降罪。”
傅玄野垂眸看着桑言惨白的脸色,手臂圈得紧了些。
“回宫。”
“是。”
笛声再次响起,上空出现一架麒麟兽拉着的车架。
高大的麒麟兽有三只,车架好似一座房子那么大。
傅玄野抱着桑言上了车架。
肖鹰紧随其后,护着傅玄野离开。
段易央还想追,却被那群死兽围住。
死兽对着段易央龇牙,扑倒段易央,在他身上撕咬。
无尘仙尊赶来时,他的手已经被死兽扯了一只下来,瘸着腿往前爬。
魔宫里。
医修早早等在寝殿门口。
肖鹰带着面具,引领着傅玄野进入寝殿之中。
傅玄野把桑言轻放在床榻上,坐在床榻边,肖鹰随侍在一旁,吩咐医修进殿为桑言诊治。
医修陆续进入,给桑言诊脉,检查病情。
眼神也不敢乱瞟。
得到的结论都是没有大碍,只是大量运用灵力,暂时晕厥过去,休息几天便好。
傅玄野眉头紧皱在一起,脸色极黑。
这些医修连桑言体内的蛊虫都没探查出来,一群废物。
肖鹰注意到傅玄野脸色不对,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华逸仙呢?”傅玄野问。
傅玄野话音刚落,寝殿中出现一团黑雾,黑雾从中间裂开一道口子,一团东西被吐了出来。
正是吓晕厥过去的华逸仙。
一道金色灵力击打在华逸仙脑门上,他的身子瞬间弹跳起来,大声喊道:
“跑,快跑!”
华逸仙视线清明,看见坐在面前的傅玄野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失声了一般,喉咙当场梗住。
傅玄野眸底一片寒凉:
“过来,给桑言诊治。”
华逸仙不敢耽搁,爬起来凑到床榻边,看见一张很是俊美的面庞,面颊洁白如雪,睫毛浓密纤长,鼻梁挺翘乖巧,小嘴饱满红粉。
华逸仙感受到傅玄野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赶紧撇开眼,认真为桑言诊治。
“丹田内的蛊虫已有苏醒迹象,若不尽早除掉蛊虫,只怕是凶多吉少。”
傅玄野闻言大怒:
“春蚕蛊只能吸收宿主修为,何来凶多吉少?华逸仙,你若是在他身上绕什么弯子,你那心上人也不必活了。”
话落,华逸仙面前便出现一面水镜,里面正是山洞中那口水晶棺材,里面躺着脸色惨白如纸的女子。
华逸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化春蚕原本是如此,让蛊虫昏睡下去,只不过被吸收些修为,不伤性命也无碍。但这位公子体内的蛊虫已经被人试图强行催动唤醒,虫子躁动不安,若虫子醒来,必定会自爆……”
华逸仙见傅玄野脸色越来越黑,额头大汗淋漓,继续道:
“内人便是中了那蛊毒,在下让蛊虫沉睡,以为能安稳渡过余生,但不巧被歹人强行催动唤醒,在下为保住内人性命,不得已使用冰封之术,将内人与那虫子一同冰冻了。”
“傅仙君,在下句句属实,若是有一句假话,渡劫时,必被雷劫劈死。”
华逸仙见傅玄野沉默不语,跪着往前爬了两步,抓着傅玄野的裤腿乞求道:
“傅仙君,求您不要伤害内人,只要您放过内人,在下愿做牛做马……”
傅玄野心里咯噔一下,他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温度:
“蛊毒有法子解吗?”
华逸仙身子哆嗦,看看水镜,又看看傅玄野。
“有法子的,化春蚕乃一主多辅,只要找到那寄生主虫的人,再将其杀掉,断了和辅虫之间的联系,辅虫便可直接死去。但下这种蛊毒极难察觉,想要找到主虫,难上加难。”
华逸仙见傅玄野脸色微有缓和,把自己知道的尽数交代出来,不敢藏私。
“不过,在下有一配方,可化掉蛊虫,因为没有具体实验过,不知其效用如何……”
“所以,这就是你接近桑言的目的?”
华逸仙点头:
“但是一点没给桑公子用,试图唤醒他体内蛊虫的人,绝对不是在下,傅仙君明察。”
傅玄野转头看着昏睡过去的桑言,嘴里一阵苦涩。
“那日在望江楼,是你掳走桑言的?”
华逸仙吞咽口水,点头承认。
“你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字不拉说与本尊……”
傅玄野散发出魄人的威压,华逸仙连头都不敢抬,后背宛如背了一座大山。
“在下想收桑公子为徒,他,他提了三个条件。”
华逸仙语气遮遮掩掩。
他已经用道心发过誓,不会将此事告知他人,但只是关于前两个条件,最后一个解除婚契,应该不算吧。
傅玄野耐心全无,威压全部散发出来,把华逸仙压趴在地上,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桑公子让在下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傅仙君。前两个条件坚决不说,只有最后一个……”
华逸仙闭了闭眼,傅玄野显然很珍视眼前桑言。
华逸仙直觉,这最后一个条件,无疑是最能触怒傅玄野的逆鳞。
“在下说了,傅仙君不要生气。”
傅玄野拧着眉道:
“讲!”
“桑公子,让在下,让在下帮他和傅仙君,解除婚契。”
“你说什么!”
傅玄野后背长出翅膀,连龙角也长了出来,一双眼猩红无比。
黑色触手缠着华逸仙的脖子,把人悬吊在空中。
“解除婚契”这四个字,如钉子一般,深深扎进傅玄野的心脏上。
一边想着解除婚契,一边自割狐尾救人。
傅玄野脸上扬起一抹苦笑,他看不透桑言埋藏起来的心思。
但,既然是他所想,那便如他所愿!
第一百二十五章 剿灭魔头
华逸仙俯低身子,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说半个字。
良久,听见傅玄野深深叹了口气。
“罢了!”傅玄野说。
他语气里似乎透着无奈与苦涩。
“那虫子何时会醒?”
华逸仙战战兢兢回道:
“时间不定,短则一两个时辰,长则三五天。”
傅玄野咬紧牙关,时间居然如此紧。
宫殿中安静下来,华逸仙悄悄抬起头,看见傅玄野忧郁的眼神,盯着床榻之人。
华逸仙吞咽口水,大着胆子道:
“若是沿用冰冻之术,或许……”
傅玄野脸色突然一沉,华逸仙没敢再说下去。
傅玄野捏了捏眉心,重新在床榻上坐下,声音疲倦道:
“带下去!”
华逸仙还想求一求傅玄野,肖鹰一挥袖子,黑雾重新包裹住华逸仙,连人带雾消散得一干二净。
“魔禁山那边如何了?”傅玄野问。
肖鹰回道:
“都已安排妥当,范公子已经可以下床行走,桑柚狐主带领着狐族开垦荒地,种了许多灵植,果蔬,魔禁山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凶险。”
傅玄野点头。
“魔尊呢?”
“还沉睡着,属下命人日日看守,加固封印,他逃不出。”
傅玄野抓着桑言的小手,握在掌心。
“你也下去吧!”
肖鹰站在原地没动,欲言又止道:
“尊上。”
“本尊乏了,退下。”
肖鹰拱手行礼告退。
宫殿里只有傅玄野和桑言,安静得落针可闻。
傅玄野看着桑言恬静面容,拉着桑言的手背,贴在唇边,小心翼翼亲了亲。
“哥哥,当初是你擅自做主,要和师弟缔结婚契。
如今,居然也想瞒着师弟,将婚契解除了,其实,你早就打好了离开师弟的算盘。”
傅玄野将脸颊贴着桑言的手掌,轻轻摩挲。
“哥哥,曾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只是在哄骗师弟呢!”
傅玄野冷俊的面上露出一抹冷笑。
“哥哥,你真是好狠的心。”
傅玄野站起身,凑到桑言唇边,细密吻着。
“哥哥,你可知,只要师弟不愿放手。
就算是婚契没了,你逃到天涯海角,也定能被师弟抓到……”
傅玄野温柔又残暴,对着那微翘的唇肉,来回啃咬,觉得不够,舌头蛮横地顶开桑言紧闭的贝齿。
傅玄野掐着桑言的下颌,霸道地留下自己的味道,留下属于傅玄野的痕迹。
傅玄野紧紧拥抱着桑言,嗅闻着桑言的头发。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师弟此去无回,哥哥定然也不会伤心罢。”
傅玄野再次低头,吻了吻桑言的额头。
他的脸贴的极近,两人鼻尖相触。
傅玄野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他道:
“哥哥,师弟有一句话,一直未曾与你说,若上天给我一次机会,哥哥,师弟定不会再错过……”
半个时辰后,傅玄野走出宫殿。
肖鹰守在门口,傅玄野一出来,他就跟在傅玄野身后。
“把华逸仙带过来。”傅玄野吩咐。
“是。”
月光透过云雾,撒下银色光芒。
风吹过廊下的风铃,发出叮铃的声响。
桑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傅玄野拼尽全力,和魔尊厮杀在一起,受了重伤,然后被顾冷和原七辽一人一剑,夺取了生命。
桑言站在一边,鲜血溅在他脸上,很烫。
桑言张大嘴,喉咙里好似塞下一个核桃。
傅玄野朝他伸出手,痛苦地喊着:
“救救我!”
桑言却被一股力量按住,任凭他怎么挣扎,也动弹不得。
他只能跪在一边哭,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
手腕上一阵灼热的刺痛袭来,桑言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如铅一般沉重。
桑言听见有人急切的问:
“虫子如何了?”
片刻后,一个疲惫不堪的声音响起。
“还沉睡着。”
手腕上针扎般的刺痛,刺激着桑言的大脑。
“疼,好疼!”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响起。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情绪点+400】
桑言突然想起,是破坏玄门大比,不让傅玄野拿到名次的任务,情绪点奖励有些高了。
桑言眼睛睁开一条缝,便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男子。
“身子没问题啊!哪里疼,告诉师傅。”
桑言想抬起手腕,却发现浑身没有力气。
华逸仙给桑言喂了些灵药,不断给他体内输送灵力,又施了针灸之术。
桑言手腕上那股疼意才缓和了些,他浑身大汗淋漓,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
有侍女拿冷帕子给桑言擦汗,华逸仙坐在床榻边,他身后站着一身纯白素袍的范昭,面露焦虑之色。
桑言撑着身子想起床,被华逸仙按住。
“你现在身子虚弱,需要好好静养,就这样躺着吧!”
桑言对华逸仙转变的态度感到诧异,但也没有多问。
他与两人的关系并不亲近,对上两人关切的眼神,桑言有些局促。
桑言表示自己身子已经好多了,让两人不要担心。
他环顾四周,确实没有看见傅玄野的身影,迫不及待问道:
“我师弟呢?”
两人语塞,眼神闪躲,含糊道:
“玄野兄有事出去了一趟,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你莫要担心。”
桑言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不安,手腕上还有股刺麻的痛感。
他抬起手,便看见无名指上的红绳不见踪影。
那连接着傅玄野的生死契,闪耀着红色的光芒,代表着傅玄野正处在危险之中,命悬一线。
桑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床榻上猛地坐起来,用灵力去感应傅玄野的位置。
居然是在三味宗。
桑言脸色唰地一白。
再看这周围的环境,床榻宽大,四周长着尖利的魔兽牙齿,纯黑色的布局装修,死气沉沉,压抑得连呼吸都困难。
这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这里是魔族。
桑言胸口剧烈起伏,眼圈红了。
他挣扎着就要下床,被华逸仙和范昭按住。
“桑公子,你要去何处!”
桑言心脏跳的很快,他有些心慌。
傅玄野似乎瞒着他,做了不得了的事。
他是不愿意解除婚契的,也不愿意再回到三味宗。
为何要解除婚契,又为何要回去。
桑言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沙哑:
“别阻止我,我要去找傅玄野,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宫殿里动静太大,一个黑影落下桑言面前。
看桑言的眼神带着轻蔑。
“你当真要去救尊上?”
桑言瞪着那黑影:
“你是谁?你口中的尊上,是傅玄野?”
“正是,属下是肖鹰,是尊上的手下。”
肖鹰跪在地上:
“我家尊上,为救桑公子,独自一人前往三味宗,要杀掉原七辽,如今几大宗门的人都聚集在三味宗,要剿灭尊上。”
桑言手腕上的生死契,如针扎般刺激着他的皮肤。
他看向华逸仙:
“所以,是师傅帮我们解除婚契的吗?”
华逸仙垂着脑袋,点点头。
肖鹰继续道:
“属下有精兵十万,踏平修真界,可以一试。”
“不可。”
肖鹰以为桑言是极喜欢傅玄野,一定会答应前去搭救,可没想到桑言会拒绝。
他脸色阴沉,尊上吩咐,他的十万精兵,必须留在魔族,护着桑言。
肖鹰磨了磨牙,护着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草包,尊上的眼睛被猪油蒙住了。
桑言心中焦急。
“那原七辽早已入了魔道,有过在先,他本就有意栽赃傅玄野。
你如今带着魔军攻击三味宗,彻底坐实了傅玄野的罪名,你是想让他被万人唾骂一辈子吗!”
肖鹰本以为眼前的少年只是贪生怕死,没想到居然是为尊上着想,心里有几分愧疚。
桑言咬着指甲盖,在房间里转了两圈。
他剩下的情绪点有很多,带着傅玄野回来应该没问题。
而且尾巴还多,就算有问题,也有法子救。
桑言想了想,道:
“肖鹰是吧!你是真心想救傅玄野吗?”
肖鹰郑重点头。
“那好,从现在起,你按我说的做,我定能讲傅玄野完好无损带回来。如何?”
肖鹰顿了顿,对着桑言叩首一拜:
“属下任凭桑公子差遣。”
“不错,你这样做……”
桑言在肖鹰耳边小声交代,只见肖鹰脸色一阵黑一阵白。
“这样真的可以吗?”肖鹰不确定问。
桑言点头:
“百试不爽。”
桑言兑换了几张传送符咒,交给肖鹰两张:
“快去办吧!”
肖鹰撤身离开。
桑言深吸湳沨一口气,想送走华逸仙和范昭。
华逸仙率先开口:
“你要去找傅玄野?”
桑言点头。
“师傅,我没事的,您别担心。”
华逸仙倒不是真的担心桑言,只不过傅玄野离开时,告诫过他。
若是桑言有什么三长两短,就要让他内人生不如死。
华逸仙自知劝不动桑言,他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递给桑言。
交代道:
“原七辽诡计多端,关键时候,这个东西可以保命。”
桑言接过瓷瓶,正打算离开。
华逸仙又抓着桑言的袖子,再三叮嘱:
“桑言,你得完整的回来,你师傅师母的命,可都系在你身上。”
桑言点头,用传送符咒离开了魔宫。
三味宗边界驻扎许多修士。
夜色漆黑,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盖住。
突然砰地一声响,山顶上炸开一朵银白色三瓣花,那是三味宗特殊的信号弹。
举着火把的修士,如一条火龙,往山顶上攀登而去。
嘴里齐齐喊着口号。
“剿灭魔头傅玄野!”
第一百二十六章 伏魔
无尘仙尊将这次的行动,命名为“伏魔。”
带队的除了无尘仙尊外,还有慕流宗的宗主,慕流钦。
慕流钦身边站着慕尚欣,她横眉竖眼,一身大红色衣裙,极艳丽。
眸底的杀意丝毫没有隐藏,手里拿着嗜血长鞭。
其余的小宗小派,叫不起名字,跟在队伍最后面。
浩浩荡荡,足有上万人。
桑言隐去自己的气息,一直悄悄跟着大部队。
进入三味宗的地界没多久,大地突然震颤起来,黑烟滚滚,瞬间熄灭了亮起的火把。
修士们顿时警觉起来,背靠背望向四周。
野兽的嘶吼声响起,黑暗中,一双双发着绿光的眼睛,逐步靠近,然后如离弦的箭,朝修士扑过去。
桑言躲在树干上,眉头微微皱起。
这黑烟有股刺鼻的味道,桑言很快闭气。
修士们吓得惊慌失措,挥舞刀剑奋力回击。
死兽扑倒修士,只留下微不足道的咬伤和抓伤,并未有人阵亡。
来得快,去得也快。
风把黑烟吹散后,死兽也跟着消失了。
无尘仙尊似乎担心再遇到死兽,稍微整理了队形,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后面却没有再遇见死兽,一直到三味宗大门口。
写着“三味宗”牌匾掉在地上,门口躺着两个门童,鲜血已经流下了三步台阶。
四周燃起熊熊大火,没看见一个活人。
有弟子跑上前,伸出食指放于门童颈侧,然后把门童翻了个身,一道横跨脖子的刀口分外刺眼。
“回禀仙尊,已去多时。”
无尘仙尊浑身散发出一股逼人的威压。
“众修士听令,捉拿魔头傅玄野,必要时,可直接击杀。”
“是!”
“所有医修仔细检查,救助还未落气者。”
“遵命。”
无尘仙尊和慕流钦对视一眼,带着武力值强盛的弟子,朝魔气最重的地方飞去。
桑言趁机混入队伍,灵力探查到傅玄野的位置,果然就在那魔气最胜的地方。
竹青峰。
满山长着翠绿的竹子,灵力浓郁。
桑言传送过来,藏在一块石头背后,抬头一看,便见两道身影悬浮在上空,打得不可开交。
白色的剑气和金色的剑气,交缠在一起,一时分不出高低。
旁边还有妇人低低的哭声。
“遭了孽,老爷造了孽,你快看看你养大的白眼狼,他要灭口,要灭三味宗的门。”
桑言看过去,便看见顾冷扶着一个穿着华贵的中年妇女,她满脸泪痕,指着空中骂道:
“傅玄野,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掌门!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杀了掌门不够,还要杀亲自教导你的师尊吗?”
桑言愣住,视线下意识看向那金色的身影,回击动作明显慢了。
桑言手腕上的生死契,散发出灼热的温度,针扎般,刺着手腕上的皮肤。
傅玄野受伤了。
顾冷搂着妇女的肩膀,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明珠,过来照顾好顾夫人,本少主要亲自为父亲报仇!”
顾夫人赶紧抓住顾冷的手不放:
“不行,你不能去,你师傅那么厉害,不需要你去添乱。”
“娘!我想给爹爹报仇!”
顾冷甩开顾夫人的手,提着剑就要冲上去。
顾夫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抵在脖颈处:
“你敢去,我就死给你看,我正好去找你爹爹……”
顾冷表情愤恨,却也没有甩开顾夫人的手:
“娘,把刀给我,孩儿不去,孩儿听您的……”
这个顾夫人之前对傅玄野就不好,桑言对她印象极差。
“夫人,无尘仙尊和慕宗主到了。”
顾夫人身边一个穿着黑袍的人道。
桑言愣住,这个人是给他下蛊那个,他不是原七辽吗?
那个和傅玄野决斗的人是谁。
桑言握紧拳头,手心里满是细汗。
那边无尘仙尊都赶过来了,怎么肖鹰还没到。
顾夫人走到无尘仙尊和慕流钦面前跪下,
“求仙尊和慕宗主为老妇人做主,杀掉这个孽子。”
无尘仙尊扶起顾夫人:
“夫人,这里危险,您还是退居安全地方,这里交给我们。”
“不,老妇要亲眼看着这个孽子死无葬身之地,我家老爷才能瞑目。”
慕流钦上前一步:
“玄野兄,尚且停手,还有回旋的余地!”
无尘仙尊语气冷若冰霜:
“慕宗主,他已不再是曾经的傅玄野,如今是个六亲不认的魔族,勿要和他多费口舌……”
桑言拳头硬了,他只想立马冲上去,给这几人一个大嘴巴子。
就知道胡说八道。
桑言手中握紧凤骨扇,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带走傅玄野。
两人决斗时的剑气,威力巨大,桑言现在的修为完全没办法靠近。
所以,他就算有传送符咒,也很难带走傅玄野。
眼看着这些人都要加入战斗了,傅玄野又受了伤,他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桑言不打算等肖鹰,他手里拿了五张绞杀符咒,蓄势待发,得先阻止这些人攻击傅玄野才行。
突然,天边一道黑气把缠斗在一起的两人打散开。
伴随着嘲讽的笑声,那团黑气变成一湳沨个背后长着红色翅膀,头上长着赤角的人。
“好热闹啊!”
桑言紧盯着傅玄野,通过凤骨扇往生死契里输送灵力,这样可以治愈傅玄野的伤。
他看着傅玄野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桑言缩了缩脖子,藏在石头背后。
他身上有系统商城兑换的隐身符咒,带在身上,无论修为再高,也不可能被发现。
等桑言抬起头,正对上傅玄野往向这边,那眼神十分凌厉。
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都没有引起傅玄野的注意,像是看穿了什么,目不转睛盯着这边。
桑言心里咯噔一下。
直到傅玄野转过头,再次挥剑朝原七辽攻击过去。
却被一道黑雾化作的锁链控制住。
“七辽仙尊,你想独吞傅玄野的金丹吗?本尊可不会如你所愿……”
原七辽脸色微微一僵,胸口处剧烈起伏,他视线看向顾夫人身边站着的黑袍。
那黑袍上前一步,怒斥道:
“魔尊重渊!你居然敢擅闯三味宗,来人,速速将其拿下……”
三味宗弟子出列布阵,对着重渊,就是一顿攻击。
重渊一道黑雾将那些弟子拍飞出去:
“等等,本尊和你们七辽仙尊相熟,你们对待长辈,怎可如此无理!”
黑雾对着那黑袍攻击过去,试图将他遮盖脸的衣袍撕碎,却被他躲开了。
“这位兄弟,你也是魔族之人吧,见了本尊还不跪下!”
一瞬间,视线都落在黑袍身上。
顾冷上前一步,挡住众人视线,解释道:
“这位是佛门诵经的师傅,半年前就已来到三味宗了,绝不可能是魔族……”
重渊哈哈大笑起来。
“要不说你这个顾少主当的糊涂,你们三味宗灭门,也怨不得别人!”
顾冷瞪着重渊,气得脖子涨红:
“你这魔物,休的在三味宗放肆!”
“既然是佛门师傅,为何要一身黑袍,只当众人面脱下袍子,见额间有无魔族印记,岂不真相大白!”
重渊眼睛微微眯起:
“顾公子,你问问他敢不敢?
你们正道修士对魔族喊打喊杀,背地里还不是偷偷修炼魔族邪术。
七辽仙尊,本尊说的对吗?”
无尘仙尊和慕流钦表情凝重地盯着顾冷。
顾冷对着众人一拜:
“这位师傅因为佛门失火,导致脸部烧伤严重,实在无法取下兜帽。无尘仙尊,慕宗主,且信晚辈一回。”
重渊煽动翅膀,嘲讽道:
“顾少主,你擦亮眼睛吧,你身后护着的黑袍,还有你的好师尊,早已成了魔族。不然你以为他为何要跟本尊抢傅玄野的金丹!”
原七辽冷哼一声:
“满嘴胡话!”
原七辽朝重渊攻击过去,重渊不攻击,只煽动翅膀躲闪。
“看吧,本尊说到七辽仙尊痛处了。”
顾冷握紧剑柄,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胡说,师尊只是为了给父亲报仇,他要傅玄野的破金丹作甚!”
重渊的笑声回荡在山间:
“可笑,可笑至极!你可知,你爹被谁所杀?”
“自然是入魔的傅玄野,是他杀了我爹!”
顾冷盯着傅玄野,提剑就要冲上去,被顾夫人拦住。
“谁告诉你的,难不成是你的好师尊?”
原七辽大喝一声,想要堵住重渊的嘴,使出十分的力气去击杀重渊。
可每每只差一点,这魔尊像滑腻的鱼,抓不住。
原七辽气恼,眼底逐渐蓄满怒气。
“你爹死的现场,可不止只有你师尊在,本尊也在。
当时傅玄野入魔昏迷不醒,你师尊去掏傅玄野的金丹,被你爹发现。
你爹想护着傅玄野,不曾想七辽仙尊拿起问天剑,直接将你爹刺死!”
顾冷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你胡说,不可能,我不信……”
“那天你爹手里拿着两枚纯白玉佩,中间镶着麒麟兽,大概是给你和傅玄野的礼物。
原七辽刺了你爹三剑,一剑在左胸,两剑在腹部……
至于你师尊为何受伤闭关,当然是本尊偷袭了他,抢走了傅玄野……”
顾冷摸了摸挂在胸口的麒麟兽,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那玉佩被他爹死死攥在手心,费了好大力气才取出来。
顾冷一直贴身佩戴,外人不曾见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虚情假意
顾冷盯着原七辽的背影,嗓音嘶哑:
“师尊,他说的是真的吗?”
原七辽哼笑一声:
“乖徒儿,你怎么能相信魔尊重渊的话。太让师尊失望了……”
那黑袍也劝说:
“顾公子,您怎么能向着外人,那魔尊重渊狡猾多端,说出来的话是混淆视听的……”
重渊闪躲道一旁停下:
“顾公子,若是不信,把你师尊抓起来,搜魂便知本尊说的话真与假。”
重渊不再躲避原七辽的攻击,朝原七辽攻击过去。
原七辽汇集灵力于掌风,准备接下这一招。
他如今有十足的把握,这个魔尊也不是他的对手。
两人的掌风正要对上,谁知那重渊侧身躲开,迎来的是一柄带着凌冽杀气的问天剑,直逼原七辽的命门。
这距离太近,根本躲避不掉。
原七辽下意识抓了最近的顾冷,过来挡下这一剑。
黑气从原七辽身上跑出来,他额头上属于魔族的纹路显示出来。
顾冷瞪大眸子,不敢置信的盯着原七辽,双手掐住脖子上缠着的黑气。
“师尊?”
傅玄野适时收了剑,并没有伤害到顾冷。
侧身避开的重渊,朝黑袍攻击过去。
黑袍也想冲上去救原七辽,可脚下却死死粘在了地面上。
他扭头一看,土里不知何时长出来手腕粗细的藤蔓,紧紧缠住了他的脚踝。
黑袍掌心蓄满灵力,打算清除掉这些讨人厌的藤蔓,突然后背受了一掌,他身子朝前栽去,噗通跌在人群中间。
那人身上的黑袍粉碎得一干二净,他赶紧遮住脸。
桑言操纵藤蔓,爬上一个修士的耳朵边,施展媚术,发出命令。
“去吧!”
那藤蔓如头发丝一般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被抓走的顾冷身上,没注意到这边。
只见那个修士出列,惊呼道:
“段,段宫主!您,您怎么会在这里?您不是受伤了,在闭关修炼吗?”
修士去扶他,看见他额头上的魔族印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瞪着腿往后爬。
“不是段宫主,是魔族,是魔族!救,救命!”
段易央直接破罐子破摔一般,就要堵住那修士的嘴。
被无尘仙尊一道法器镇压下来,关在方寸大小的铁笼里。
笼子上有阵法,段易央没办法逃出来,只盯着原七辽。
周围瞬间警戒起来,刀剑一时不知该指向谁。
原七辽盯着众人恐惧且带敌意的眼神,心中明了。
原来傅玄野和那重渊是一伙人。
在这里跟他下绊子。
原七辽冷笑一声,不假掩饰释放出身上的魔气:
“罢了,原本也没打算一直装下去,今晚就是各位的忌日,也让各位死个明白!”
他话音刚落,大地震动起来,不远处传来野兽的嘶吼声,像是有千万只野兽奔腾而来。
众修士聚集在一起,警觉地看向四周。
无尘仙尊吩咐弟子布阵,半圆形的防护层罩住在场的所有弟子。
无尘仙尊痛心疾首道:
“七辽,你怎可如此糊涂!”
原七辽把顾冷抓在手心,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
“本尊即将成为这世界之主,你们为本尊献出生命,是你们的荣幸。”
无尘仙尊原本以为还能唤起原七辽的良知,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既然如此,休怪本尊不管昔日手足情面,定要将你这魔头绳之以法。”
原七辽笑得人仰马翻:
“无尘仙尊,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四面八方的死兽扑向保护罩,咔咔一声,那保护罩上面出现裂纹。
无尘仙尊也往阵法中汇入灵力,出现的裂纹瞬间被修复好。
“无尘仙尊,我,我没有灵力了!”
“我,我也没有了……”
失去灵力的弟子越来越多,最终只有无尘仙尊一人支撑着结界阵法。
慕流钦为失去灵力的弟子都把了脉,脸色十分难看。
无尘仙尊看向慕流钦:
“怎么回事?”
“和舍妹一般,中了化春蚕!”
“怎么会!”
“上山时,遇到死兽突袭,那黑雾有味道,应该是那时沾染上的。”慕流钦道。
无尘仙尊突然一口鲜血吐出来,他半跪在地上,阵法中断,保护罩终于被死兽击碎。
原七辽抬手,那死兽似乎听他指挥,停在原地,咧嘴露出锋利的犬齿。
他浑身缠绕的黑雾越来越浓,一双眼已经变成了赤红色,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无尘仙尊的修为就是不一般,比其他人的,都要美味一些!”
“你!”
无尘仙尊呛咳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
“还想将本尊绳之以法,做梦去吧!”
原七辽握紧拳头,朝四周挥去,他浑身散发出一股巨大的魔力,那魔力化作一根根锁链,将所有人的手脚捆住。
包括傅玄野和重渊。
原七辽勾勾手指,困住段易央的笼子瞬间四分五裂,段易央也化作原型,他头上长着一对拇指大小的角,也是赤红色。
之前被死兽咬断的手和脚都恢复了正常。
他走到刚刚揭穿他身份的修士身边,五指尖端长了利刃一般,直接戳进那人的胸膛,掏出一颗鲜红,还在跳动的心脏。
那修士倒在血泊中,眼睛瞪得比铜陵还大。
段易央手里握着冒着热气的心脏,走到无尘仙尊面前。
“仙尊,这个送给你吧!”
段易央在无尘仙尊面前,捏爆那颗心脏,鲜血溅在无尘仙尊桀骜不驯的脸上。
段易央看着被弄脏的无尘仙尊,发出咯咯的笑声。
“还记得刚拜入慕流宗时。
本宫被同门师兄关在旱厕,他们在本宫手上拉屎,还逼着本宫喝尿。
本宫只是小小反抗一下,就要被无尘仙尊以目中无人,不尊师长,品性不端为由。
罚跪祠堂,鞭刑二十,逐出宗门。”
段易央半蹲下,和无尘仙尊平视:
“仙尊一定不会记得,没想到本宫离开了慕流宗,还能在断念宫混个宫主吧!”
无尘仙尊脸色煞白:
“你是肖央……”
段易央勾唇一笑:
“何德何能,仙尊居然还记得!”
段易央摊开手掌,慕尚欣手里的嗜血长鞭出现在他手中。
“今日,无尘仙尊也尝尝那鞭子的滋味可好!”
无尘仙尊垂下头:
“那件事本尊有悔有过,一直耿耿于怀,找寻你的下落未果,才迟迟不愿收徒。
若是这样能弥补你内心创伤,本尊受着……”
段易央冷哼一声:
“虚情假意。”
“哦!对了,仙尊一直在找范家的纵火犯吧!”
“其实不是傅玄野,是本宫带人围剿的范家……”
无尘仙尊瞳孔震颤:
“为何?”
“当然是因为,范宗主和无尘仙尊最要好了!不然还能有什么?”
第一百二十八章 抱歉
无尘仙尊呼吸不稳,一行清泪落下,埋头痛哭起来。
“竟然是因为本尊,范家才会惨遭灭门,本尊对不住老范,对不住啊……”
段易央抖了抖鞭子,表情很是得意畅快。
桑言察觉有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抬起头,和傅玄野黑耀石般的眼眸对视上。
他浑身汗毛直竖,那种被人一眼看穿的眼神,让桑言坐立不安,他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一道悲痛欲绝的声音打破沉寂:
“师尊,我爹是不是师尊杀的?”
原七辽背对着顾冷,语气冷淡:
“如今都这样了,你非得听到本尊亲口承认吗?
没错,你爹非要护着傅玄野,不让本尊掏傅玄野的金丹,本尊一气之下,便用问天剑将他杀了。”
原七辽转身,冷漠的眼神盯着顾冷:
“你自小就不如傅玄野有天赋,亏得本尊细心教导,你才能达到如今这步田地。
知道真相的你当如何?要杀了本尊,为你那烂好心的废物爹报仇吗?”
原七辽捏住顾冷的下巴,哈哈大笑起来:
“只怕你也没那个本事了。”
顾冷握紧拳头,沙哑的嗓音带着质疑:
“师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不是这样的人啊!你要傅玄野金丹做什么……”
原七辽哼笑:
“世上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重渊嘲讽:
“为何不告诉他,你修炼走火入魔的事?觉得丢人吗……”
顾冷不敢置信地盯着原七辽:
“所以,师尊是早有预谋吗?因为父亲打乱了你的计划,杀他灭口……”
原七辽没有反驳,一掌朝重渊袭击过去。
重渊呕出一口鲜血,脸上带着笑:
“原七辽,今日来,本尊给你带了一件礼物……”
说话间,空中出现一团黑雾,那黑雾裂开一道口子,从里面吐出来一个面目全非的人。
他全身光裸,身上的皮肤溃烂,黄白色的脓水流淌着,上面还有拇指粗细的蛆在蠕动。
蓬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他呈现出一个跪坐的姿势,双手趴在地上,像只狗一样。
浑身颤抖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记得这是谁吗?”
原七辽瞪大眼,表情十分震惊。
“没错,就是背叛了本尊的霍祥!七辽仙尊记得这人吧?”
话音刚落,那蓬头垢面的人就捂着头,疯狂的叫喊起来。
他被圈在一个黑色笼子里,发出极其痛苦的嘶吼声。
天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回忆镜,这人的原貌也被显现出来。
他身材高大,脸上有道横跨眼睛,鼻子,嘴唇的伤疤,像一条蜈蚣,爬在脸上。
“是霍祥,居然是残暴狠戾的霍祥!”
同时出现在回忆镜里的,有段易央,还有原七辽。
三人谋划惊天大计,想要借傅玄野之名,踏平修真界和魔族,独自称王。
从夏河镇的天啸镜失窃,府上死尸偷袭,杏花村全村惨死,留下唯一的村长儿子,混进狐族。
进入狐族烧杀抢掠……
霍祥就如死神一般,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尸群成山,血流成河。
遇见好看的,女子则会被霍祥凌辱至死,男子则会被他用钝刀,一寸寸割下身体上的肉,直到痛死为止。
无尽且残暴的屠杀。
隔着回忆镜,都能闻到空气中飘散出来的血腥味儿。
桑言捂住嘴,眉头紧紧皱起。
没想到,霍祥居然做了这么穷凶极恶的事。
这些都是对霍祥搜魂后,呈现出来的东西。
造不得假。
一瞬间,周围都是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重渊打破宁静。
“真是叹为观止啊!细细想来,黑渊秘境中,傅玄野杀掉的修士,想必也是七辽仙尊自导自演的戏码吧……”
霍祥似乎恢复了些神志,干哑的嗓音喊道:
“尊主,我错了,求求你给我个痛快,求求你……”
众人都没有察觉到,霍祥跪坐的方向虽然对着重渊,但脸却朝傅玄野的方向看去。
霍祥话没说完,再次被黑雾包裹起来,消失在夜色中。
重渊视线瞥向站在地上的段易央:
“本尊还在想,傅玄野哪有那么大能耐,一个人势单力薄,居然能干这么多恶事,没想到是你们三人勾结在一起,在背后推波助澜。
修真界果然都是一群草包,连这么拙劣的演技都看不出来,把唯一能拯救苍生的傅玄野当成敌人。
嘴里喊着伏魔,没想到那个最大的魔头,居然是自己人。
有趣!”
重渊的笑声震耳欲聋,笑到口水呛到喉咙里,不断咳嗽起来。
经过重渊这么一提醒,再结合回忆镜中看到的影像。
就算再糊涂的人,此刻心中也一片明镜。
“我就说大师兄是被冤枉的!你们都不信我……”
“住口,傅玄野他可是魔族的人,他不是我们的大师兄……”
“魔族怎么了,他又没有伤害人。”
“我也替大师兄委屈,被冤枉了这么久,白白背了黑锅,金丹没了,灵根也被毁。”
“大师兄当初在宗门,有谁敢看不起三味宗!自从大师兄被逐出宗门后,咱们宗门走到哪儿不被人戳脊梁骨!”
“慕宗主不是说,慕小姐中了和我们一样的毒,难道都是七辽仙君下的毒吗?”
“肯定是的,仙尊给我们一人一颗药丸,说是休养生息的补药,没想到居然是化春蚕的蛊毒!”
有修士哭起来,委屈道:
“大师兄,对不起!”
顾冷呵斥道:
“你跟他道歉有什么用,他又不会救你!没用的废物,本少主就不信,没有傅玄野,三味宗就撑不下去了!”
重渊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噗嗤笑出声:
“顾少主有办法解决现在的困境呢!那也救救本尊吧!”
顾冷似乎听出重渊的嘲讽:
“本少主为何要救你这魔尊,傅玄野是你什么人,你总是向着他!”
重渊舔唇,十分不屑道:
“他当然是本尊看上的猎物,比你这草包要美味百倍的猎物。
你错怪了人,如今挽回不了局面,整个三味宗都要亡在你的手里啊!嘴巴还不饶人……”
桑言唇角微微上扬,他没想到肖鹰的口齿如此伶俐。
简直就是他的嘴替,桑言好几次都忍不住冲上去,怼这些杠精。
好在肖鹰给力。
他正走神时,有感受到那股强烈的视线。
原本在话题中心的傅玄野一直沉默不语,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只关心挡住桑言的这块大石头。
似乎就在重渊出现后,他看过来的次数更多了。
桑言都以为自己快要暴露了。
突然间,原七辽朝傅玄野扑过来。
周围的死兽,也朝那些没有一点修为的修士,攻击过去。
桑言几乎要冲出去,傅玄野没有回头,依旧看着这边,似乎在摇头一般,警告桑言不要插手。
桑言愣住,难道傅玄野已经猜到了,他藏在这里吗?
不可能啊!
傅玄野没有婚契,他根本感知不到,桑言所处的位置。
桑言犹豫的瞬间,原七辽已经被一股金色的灵力弹开。
傅玄野后背长出黑色的翅膀,头上墨色的龙角长出来,披散在后背的青丝随风扬起。
他挣脱开原七辽的束缚。
同时解除了束缚在众修士身上的束缚。
一股不同于原七辽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气,是一种更加纯正的墨黑色。
还带着一股特有的冷木松香的味道,呈同心圆一般圈住丧失战斗力的修士们。
将死兽阻隔在外面。
连带着桑言所处的石头,也被圈在一起。
桑言有股很强的直觉。
他偷偷溜过来的事,大概被傅玄野发现了。
桑言有些懊恼傅玄野的聪明,但闻着独属于傅玄野的味道时,心底还是窜出一阵暖意。
啊!傅玄野的背影也太帅了。
他煽动翅膀,几乎是闪现一般,出现在顾冷的身边,把他拎小鸡仔一般,扔进黑气圈起来的保护圈里。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几乎眨眼间,顾冷就重新回到他母亲怀里。
顾夫人抱着儿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顾冷却盯着傅玄野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
顾冷失控般大吼道:
“傅玄野,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吗!你做梦!”
傅玄野头也不回,语气冷淡:
“随便!”
傅玄野两个字直接把顾冷堵得哑口无言。
顾冷一生高傲,他生来就是被众星捧月的存在。
他想要傅玄野的道歉,要他说些软话。
或者,想要傅玄野的一句:“我原谅你,没关系,我从没怪过你!”
而傅玄野无所谓的态度,将顾冷刺得体无完肤,更是将他的自尊践踏在地上。
顾冷握紧胸前那块麒麟玉,声音哽咽又委屈:
“我爹养育你,你知道他临死前,还想着……”
顾冷说到最后,自己停了下来。
傅玄野说:
“抱歉!”
顾冷握紧拳头,无力地嘶吼着:
“谁要你的抱歉!”
“顾师兄,大师兄都是被冤枉的,他如今还愿意救咱们,你别怪他了……”
“掌门的养育之恩,大师兄早报答完了……”
“可不是,咱们三味宗能这么快时间发扬光大,不是靠大师兄吗?”
“闭嘴!都给我闭嘴!”顾冷红着眼道。
原七辽擦掉嘴角溢出的黑色鲜血,势在必得道:
“傅玄野,你想阻止本尊?”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绝交
傅玄野对原七辽微点头行礼:
“师尊,弟子得罪了!”
傅玄野的问天剑朝原七辽直逼过去,和原七辽打了个平手。
桑言不断给傅玄野输送灵力,他本身灵力就不多,只能加快治愈傅玄野身上的伤,来抵抗原七辽。
原七辽吸收了众人的修为,实力不容小觑。
段易央手持鞭子,企图击破傅玄野建立起来的保护层。
试了几次无果后,他便转头看着原七辽,似乎想要加入战斗中,一前一后,夹击傅玄野。
此刻重渊挣扎开束缚,一掌把偷袭的段易央拍开。
段易央来不及反应,就被重渊掐住脖子:
“就是你,让霍祥背叛了本尊,是吗?”
段易央手中蓄满黑气,朝重渊攻击。
咔哒一声巨响。
段易央的发出惨叫声。
比段易央身上更强大的黑气,裹挟着他的手臂。
手臂被拧成一道麻花,生生从肩膀处扯断。
“不,不是。”
“狡辩!”
重渊用同样的方法卸掉段易央另一只胳膊。
“都是原七辽让我干的……”
段易央话没说完,他的身子就瞬间炸开。
轰隆的巨响,响彻云霄。
大地都震颤了一下,若不是重渊躲得快,他大概率也被被撕成碎片。
傅玄野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桑言的方向。
这一破绽被原七辽拿捏住,一剑刺穿傅玄野的胸膛。
原七辽呵呵一笑:
“傅玄野,那儿有你珍贵的东西吗?”
原七辽一团黑气袭击过来,尽管有傅玄野的保护罩,桑言面前的石头,也碎成了两半。
印入眼帘,是一株长得很茂盛的刺藤。
桑言躲在刺藤后面,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傅玄野频频看向这边的时候,桑言就用灵力,催生了这株刺藤。
就是为了防止这种突发情况,既能保护他,又能隐藏他。
“呵,原来只是一株植物……”
原七辽话没说完,就被一道黑气拍开。
重渊煽动翅膀,指着傅玄野的鼻子骂:
“该死的傅玄野,快不把金丹交出来。”
明明是在骂傅玄野,却在朝这原七辽输出。
原七辽同时应对两个人,他没有胜算。
而且,他的身体就是一个漏斗,修为再多也没用,没一会儿就会流失干净。
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傅玄野静静看着那株刺藤,似乎透过枝叶的缝隙,和桑言对视了一般。
傅玄野的脸色格外阴沉,像是家长抓到孩子犯错,但又很忙,说着,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一般的眼神。
看起来十分可怖。
桑言缩了缩脖子,他安慰自己,是自己想多了。
一定是傅玄野受了伤的缘故。
好在这满是青竹的山头,最不缺的就是木系灵气。
这些灵气浓郁纯粹,丝毫没有受魔气影响。
桑言升到元婴后,从吸收灵力,到转化灵力,简单得如呼吸一般。
他不断将周围的灵气运用起来,用凤骨扇增加治疗疗效,再通过生死契连接傅玄野。
傅玄野低头看着已经长出嫩肉的伤口,他拳头握得紧了些。
丹田内源源不断的灵力,如如喷泉一般,流经四肢百骸。
傅玄野和桑言双修过数次,灵力交融的次数,也数不胜数。
那灵力一出现,傅玄野便猜出源头来自何处。
桑言总会用出乎意料,傅玄野怎么也想不到的法子,处理事情。
从肖鹰冒充重渊出现的一瞬间,傅玄野就感应到桑言的存在。
肖鹰原本应该留在魔族,保护桑言。
他不会擅自违抗自己的命令,只可能有桑言在中威胁。
傅玄野想着桑言在此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些。
尤其是在看到那株刺藤上,还残留着桑言的灵气,傅玄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原七辽已经入魔,要想杀死他,不太容易。
那场面太过血腥,傅玄野不想让桑言看见。
原七辽注意到,傅玄野被捅伤的地方,已经开始逐步愈合。
如此强大的恢复能力,让原七辽觉得不可思议,危机感更强了。
原七辽道:
“傅玄野,你是不是忘记了,这些人的命都掌握在本尊手里,包括你最珍惜的哥哥!”
傅玄野浑身一颤,周围魔气四溢。
原七辽继续道:
“刚刚段易央的下场,可见到了?就算他们被你保护起来,只要本尊动动手指头,就能随便捏爆谁。”
傅玄野瞪着原七辽,眸底满是冰霜。
“不信吗?”
原七辽打了一个响指,刚刚那个背刺傅玄野的三味宗弟子,从人群中站起来,走出傅玄野黑气圈住的保护罩。
他像是中了什么魔咒,脸上的表情极度痛苦,嘴里哭喊着:
“救救我,大师兄,救救我!”
他的身体飘向空中,随即像充满气的气球,碰一声响,在空中炸开。
血肉四处飞溅,地上一片血污。
顿时一群人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下一秒,就会被揪出列,当做试验品爆炸。
桑言捂着嘴,一阵反胃。
一瞬间,周围安静得可怕。
原七辽哼笑一声:
“傅玄野,只要你交出金丹,本尊就放过他们,一颗金丹,换这么多条人命,仔细想想,都觉得很赚吧!”
原七辽话音刚落。
求救声,哭喊声,此起彼伏响起来。
“救救我们,大师兄,求求你。”
“曾经是我们有眼无珠,错怪了大师兄,不求大师兄原谅,只求大师兄再救师弟们一次,师弟愿意一辈子做牛马,回报大师兄!”
“大师兄,我们不想死啊!你就交出金丹吧!”
慕尚欣皱起眉头:
“都给老娘闭嘴!”
母老虎的称号响彻整个修真界,慕尚欣一开口,便没人敢在插嘴。
“一群蠢货,你看那原七辽像是说话算话的人吗?
傅玄野一旦交出金丹,护住各位的保护罩便会失效。
那时候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傅玄野一挥袖子,黑气圈住的地方亮起金色的光芒。
是一种很古老的禁锢阵法,凡是有生命体征的物体,都会受阵法的限制。
金色的锁链从地里长出来,将所有人牢牢困住,包括阵法中的植物。
桑言面前的刺藤,都被金色锁链圈住。
所有人保持跪坐的姿势,双手背在背后,脸上也多出一道锁链,横在牙列之间,是防止人咬舌自尽。
慕尚欣想骂傅玄野,发出来的声音呜呜咽咽。
桑言手中有隐身符咒,躲过了阵法的审判。
桑言拍了拍胸脯,要是被捆成那样,简直没脸见人了。
傅玄野查看阵法,却没有看到想见的人,心中有些失落,不安和庆幸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阴郁。
若是判断错误,桑言还昏迷着,那床上也有同样的阵法,周围也有魔力无法侵入的保护罩。
傅玄野宁可愿意相信,桑言昏迷着。
因为,再强大的阵法,都困不住桑言。
原七辽脸色沉了沉:
“以为这样本尊就没办法把他们如何了吗?”
傅玄野不想废话,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战斗。
原七辽不攻击,只躲着傅玄野。
“你以为距离远,本尊就没办法操控蛊虫吗?既然你好话不听,那就先用你那珍惜的哥哥开刀吧!”
原七辽的手掌心出现一个画面。
一块破碎的石头,和一株被金色铁链禁锢住的刺藤。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桑言面前的石头和刺藤。
来回对比,才发现,这一幕正出现在原七辽的手心里。
只有植物,却没看见人。
桑言看着那一幕也惊呆了,他左右晃动,那画面会随着他身体的移动,而变换风景。
原七辽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啊!他居然会追着你,送上门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傅玄野攻击的动作顿住,问天剑在他手中发出阵阵嗡鸣声。
“傅玄野,交出金丹,还是让你这个蠢货哥哥死掉?你自己选择……”
桑言心脏一紧。
明明是隐身的状态,却和傅玄野炙热的眼眸对视上。
桑言赶紧打开华逸仙交给他的瓶子,仰头一口喝下。
原七辽手掌心的画面骤然消失,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错愕。
桑言赶紧往胸前的吊坠输入灵力:
“师弟,千万别答应他。
华逸仙给了我解药,可以脱离原七辽的控制,你看他手掌心的画面是不是消失了,我现在在顾冷旁边,他找不到我。”
傅玄野听到脑海中的声音,心中涌起一股灭顶的恐惧。
看见那一抹画面时,傅玄野还可以骗自己,都是原七辽骗人的障眼法。
但真正听到桑言的声音时,傅玄野仿佛被人劈成了两半。
他握紧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后槽牙咬得死死的。
不愿意回应桑言。
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
桑言知道他这是不信自己,桑言只好威胁道:
“师弟,你要是敢交出金丹,我就和你绝交!”
傅玄野的语气冰冷:
“区区金丹,给你便是,但你若是敢伤他一根毫毛,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傅玄野是盯着桑言的方向,说出这句话,仿佛是在惩罚桑言不乖,故意为之。
桑言却以为是因为隐身符咒的原因,连隔空传话,都被屏蔽了。
他急的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三十章 绝情毙
原七辽咧嘴一笑:
“早这样不就好了。”
他把手背在背后,刚刚画面突然消失,原七辽还以为傅玄野做了什么,让桑言脱离了他的控制。
只要得到傅玄野的金丹,就能修补好破损的丹田,千辛万苦得到的灵力,再也不会消散了。
原七辽催促道:
“快点交给本尊,本尊的耐力有限。”
傅玄野张开手掌,指尖伸长,长出锐利的指甲,上面缠绕着漆黑的雾气。
桑言瞪大眸子,他毁掉隐身符咒,手臂粗细的藤蔓缠住傅玄野的手腕。
“师弟!你不要信他的鬼话,他根本不会信守承诺的……”
桑言想冲到傅玄野身边,用传送符咒将人带走。
身子刚离开地面,金色铁链就缠住桑言的脚踝,把他重新扯了回去。
那边原七辽见状,直接冲到傅玄野面前偷袭,试图抢走他的金丹。
重渊见状也冲上去阻止原七辽,但他反应慢了半拍。
巨大的黑雾很快吞噬了两人,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重渊脑海中只有傅玄野冰冷的声音。
“立刻带桑言回魔族,他若是有半点差池,本尊绝不轻饶。”
重渊身子僵住,调转方向,朝桑言的方向飞去。
桑言盯着傅玄野消失的方向发呆,他眼皮突突直跳,胸口压抑着什么,马上就要溢出来一般。
重渊化作一只巨型黑鹰,爪子抓住桑言的腰部,像是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
周围的死兽突然发出哀嚎的声音,原本圈住修士的黑气,像同心圆一般,朝四周扩散开。
那些凶狠的死兽都被黑气吞噬掉。
原本漆黑一片的天空,变得一片血红。
像是滚滚岩浆,要从天上倒下来。
桑言眼眶泛红,他明显感觉到,丹田那里一直压着的石头消失了,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原本把桑言抓起来的肖鹰松开了爪子,站在桑言身边。
周围的修士躁动起来,有修士问:
“慕宗主,是不是蛊毒解开了?”
慕流钦给众人一一把脉,肯定道:
“没错,是解开了。”
修士欢呼起来。
“我们得救了,是大师兄救了我们,大师兄真好啊!”
桑言嘴角动了动,胸口处反而更加沉重起来。
身边传来一阵抽噎的声音。
“你哭什么?”
桑言望着肖鹰,他一双鹰眼里含着泪珠,却倔强的没有掉下来。
肖鹰脑袋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哽咽:
“尊主他,他,天变红了,尊主他一定和原七辽同归于尽了,原七辽也转化成了魔,魔很难被杀死……”
桑言的手腕,被刀割裂开一般的痛感,传到大脑皮层。
他捂住手腕上的生死契,盯着絮絮叨叨的肖鹰。
“你先回魔族,你的尊主不会有事,我会完完整整把人带回来。”
说完,桑言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中。
传送到的地方,是一处长满怪石的山坳中。
这边的天空还要更红一些,红色的光照在大地上,像是进入了世界末日。
桑言舔了舔干燥的唇,踩着地上的碎石,往山顶走。
空气中有股浓重的血腥味,地上有很多动物的尸体。
都不是完整的,只有身体的残块,到处散落着,看着格外渗人。
手腕上的生死契如针扎般,刺啄着桑言的神经。
桑言额头渗出一层冷汗,脚步却不停。
他往生死契里输送灵力,希望能帮助傅玄野治愈伤处,但似乎也没有多大效果。
桑言只得加快脚步,原本只是一个小土坡,桑言却觉得走了很久。
他远远看见很小的山洞,只能容纳一个很娇小的人。
傅玄野靠坐在里面,双眼紧闭。
桑言连滚带爬跑到傅玄野身边,看见他胸膛轻微的起伏弧度,心里稍微放下心。
桑言跪坐在傅玄野身边,用凤骨扇帮他治疗伤口。
仔细划开傅玄野身上的衣服检查,除了原七辽捅的那一剑,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
傅玄野身上的体温冰凉,摸着像冰块一样。
刚刚都还好好的,这会儿眼睫都开始结冰了。
傅玄野的唇色呈现一种紫黑色,像是贪嘴吃了桑葚。
中毒了吗!
桑言眉头紧皱起来,凤骨扇的治疗似乎加快了毒素的扩散,不仅没有好转,还反而加重了。
除了嘴唇,傅玄野其他地方也开始变成青紫色。
原本虚弱的呼吸,几乎要感受不到了。
桑言浑身瘫软下来,他灵力逼出藏在凤骨扇的灵智。
“小凤凰,快看看师弟怎么了!快救救他。”
桑言的声音都在颤抖。
小凤凰跳到傅玄野的肩膀上,在他鼻尖嗅了嗅。
“这毒,吾也只见过一次。毒性凶险万分,一旦沾上必死无疑……”
桑言心里咯噔一下,他缓了缓道:
“我还有多余的尾巴,我可以用尾巴换师弟的命,你知道的。”
小凤凰叹了口气:
“吾当然知道啊!但是他身体上的毒没办法去除,你就是有一百条尾巴,也无济于事,最多只能延缓他死亡的时间。”
桑言眼眶立马变红了。
难道这就是傅玄野的结局吗?
他身为反派,就必须死路一条,眼看着误会都解除了,他还成了修真界的救世主,大英雄。
怎么能就这样结束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只要能救师弟,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小凤凰,你再想想办法啊!”
桑言哽咽道。
他还在不停给傅玄野输送灵力,傅玄野的上半身都变成了紫黑色,身体冰得摸一下就会把人冻伤。
小凤凰煽动翅膀,眼睛微眯着:
“你当真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
桑言眨巴眼睛,认真点头:
“就算是替师弟去死,我也愿意。”
小凤凰叉腰:
“那就好办了。
这毒有个名字,叫绝情毙。
找齐世间最毒的一百种毒药,融汇在一起做成汤浴。
人进入汤浴,侵泡九九八十一天,让毒性融入进骨髓,血液。
人一旦被杀死,杀人者就会中这绝情毙的毒。”
桑言眼睛明亮:
“所以如何救?”
“若是有人心甘情愿,愿意付出一切救人,就有生还的可能。所以叫绝情毙!”
桑言不太明白:
“我要做什么?”
“只要把他的毒引到你的身上,他就能活下来。
而你,将代替他死去,你确定想好了?
若是有一丝犹豫,你们两人都将性命不保……”
第一百三十一章 恶心
桑言裂开嘴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白净的牙齿。
“我愿意,我确定。”
傅玄野中毒太深,毒素去除后,也没有转醒,一直昏睡着。
修真界为傅玄野供奉了一尊神像,一半是神一半是魔。
从神庙建立起,一直香火不断。
往日对他的谩骂,误会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出门在外,人们都谈论傅神如何大显神通,杀掉原七辽大魔头,拯救世间万物于水火,是顶好的大英雄。
桑言走在街上,听得嘴角的笑意抑制不住。
《伏魔》这本小说止于傅玄野的死亡。
傅玄野身中剧毒,无药可救,这世界没有人会愿意救他,所以,他死于绝情毙。
桑言代替他死去,但桑言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天道也没发现这个漏洞。
桑言意外帮助系统完成了任务。
系统很友好的赠送了桑言半年的寿命。
其实,是桑言一哭二闹三上吊,求来的。
若是系统不答应,桑言就向天道举报这个漏洞。
桑言抬头,看着蓝天白云,微风吹拂在脸上,夹着些盛夏时节的热气。
他长舒一口气。
“最后半年,我一定要给傅玄野建造一个比三味宗还要牛比的宗门,还要帮他娶上媳妇……”
桑言斗志昂扬,握紧拳头在心里承诺。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店铺门口,掌柜很热情的招呼桑言。
傅玄野的名声变好后,跟在他身边的桑言,也出了名。
掌柜见到桑言,像是家里养的狗,看见主人回家了,晃着脑袋,摇着尾巴,贴上来。
“桑公子,您可算来了。”
桑言尴尬地咳了一声:
“做好了吗?”
“当然,桑公子吩咐的事,小人哪敢怠慢,这几天什么工作都得等着,只专心做桑公子安排的匾额。”
说罢,掌柜请桑言进屋,吩咐道:
“快去把匾额抬过来,给桑公子过目。”
掌柜身边的小厮应下,匆忙跑出去。
下人已经准备有消暑的酸梅汤,冰镇西瓜葡萄等水果。
房间里放着许多冰块,有特殊阵法,控制这些冰块不融化,还能锁住房间里的温度,隔绝外面的热流。
桑言刚从山里走下来,此时额头上已经是一层薄汗。
房间里温度低,又喝了酸梅汤,吃了水果,身上的热意退散了大半。
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有小厮跑进来,道:
“老爷,一切准备妥当。”
掌柜点头,对桑言道:
“桑公子,因为匾额太大,屋里放不下,您看是缩小了拿进房间,还是您亲自去院子里参观……”
桑言站起身:
“我去院子里看吧,缩小版的看不真切。”
“好,这边请!”
走出房间,便有小厮一边一个,一个撑伞,一个扇风。
这伞似乎也有特殊之处,就算是在外面,也似在房间里一般凉爽。
桑言好奇道:
“这伞是如何做的?”
掌柜一脸笑眯眯:
“就是普通伞,里面添加了冰系灵力。”
掌柜转头和小厮吩咐什么,小厮应声跑开。
“原来如此,制造此伞的人,真是绝顶聪明厉害的。”
掌柜笑得嘴都合不拢:
“只不过是一次性的,伞中的灵力用完,制冷的效果就没了,要时时往伞里输送灵力,很是麻烦。”
桑言微笑。
绕过长廊,便看见院子里众人抬着一块匾额。
黑底,金色的字,三米宽,十米长。
潦草的字迹,赫然写着“问天宗”,三个大字。
桑言欢喜地跑到院子中间,手指抚摸上那匾额。
在灼热阳光的照耀下,竟然是冰冰凉凉的,像一块冷玉,金色的字闪闪发光,像是要腾空跃起。
“真不错!”
桑言赞叹不已。
“桑公子喜欢就好,这匾额还有最后一道工序,今晚加急做好,小人明日就给桑公子送到问天山。”
问天山,是桑言买的一座无名山,专门给傅玄野修建宗门用的。
地形很不错,土地肥沃。
更重要的是比三味宗大了不止两倍。
桑言特地选择离三位宗最远的地方,这块土地因为离魔族太近,卖价并不高。
桑言觉得,买到就是赚到。
“伏魔”一战后,傅玄野名声大噪,现在宗门还在修建中,就有好多修士前来报名。
桑言让肖鹰登记管理,不看出身和天赋,来者不拒。
桑言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时间不早了,他还得上山去。
因为坐不惯野鹤,桑言也不敢御剑,倒是可以骑马。
和掌柜道别,又道了谢。
离开时,掌柜硬是塞给桑言一把清凉伞。
桑言不想收,耐不住掌柜热情,最终还是接下。
“多谢。”
桑言对着掌柜拱手行礼。
“桑公子慢走。”掌柜回礼。
离开店铺,桑言去往巷子深处,那里有一家卖糖炒栗子,味道很不错。
隔着十里远,便闻到一股甜丝丝的香味,小摊上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
桑言排在最后面,等拿到糖炒栗子时,太阳已经落下了。
桑言快马加鞭,回到在问天山下的一座茅草屋内。
桑言推开门,走进去。
茅草屋一下变成了有花园,泳池的大平层。
这是桑言在百宝殿里买的洞府。
外面看着破旧,走进去后,才能看见房子的全貌。
不占地。
不用的时候,还可以把洞府装进乾坤袋里,去哪儿都随身带着,比帐篷要豪华多了。
只是费了桑言不少的银子,但桑言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他怀里揣着糖炒栗子,朝最里间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摆满了天系灵植,灵力充沛。
桑言走进去,像是进入了吸氧仓,身体都快要飘起来了。
床榻上躺着一个面容俊美的男子,他薄唇紧抿着,胸口处微微起伏着。
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桑言坐在床榻边,身上的木系灵力散发出来,一只小凤凰从他怀里跑出来。
“他怎么还不醒?”
“不知道,身体已经没有异常了,毒也解除了,没道理不醒过来啊!”
桑言叹了口气,拉着傅玄野的手,给他输送灵力。
小凤凰煽动翅膀,落在桑言肩头。
“要不要尝试一下那种方式?”
“哪种?”
“就亲亲啊!用爱的力量,唤醒爱的人。”
小凤凰被绿色的灵力弹了一下脑门。
它晃了晃脑袋:
“怎么嘛!吾说的不对吗?”
“对,太对了,下次别再说了。”
小凤凰离桑言远了些:
“你就是喜欢他吧,不然怎么愿意为了他去死,这都不算爱情,那什么算?”
桑言一脸羞愤:
“当然不算。这是我对偶像的崇拜,崇拜和爱情是不一样的。”
小凤凰看着桑言红透的耳尖: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喜欢吗?”
崇拜是单方面的,而爱情,是互相的。
桑言没办法忍受,单方面付出的爱情。
桑言不觉得傅玄野会喜欢自己。
他和自己双修,还有做那些脸红心跳的事……
那都是傅玄野受不了发热期的苦,失去了理智,犯下的错误。
就如傅玄野曾经所说,不过是解决发热期,是谁都可以的。
桑言做不了傅玄野的唯一。
所以不会把心交出去。
他会牢牢守住那颗心。
过滤掉多余的情愫,只剩下对傅玄野的崇拜。
桑言想反驳,但又觉得没必要争论,只闭上嘴。
小凤凰嘤嘤叫了两声:
“口是心非,有些人耳朵都红透了。”
桑言狡辩道:
“只是天气太热了,才会这样。”
输送完灵力后,桑言便帮傅玄野盖好被子。
走到外间的软榻上睡下。
也许是今日晒了太阳,或者回来时路上太过颠簸,桑言很快进入了梦乡。
桑言穿着清凉的衣服,赤着脚,走在铺满鹅卵石的路上。
白色的浓雾挡住了面前的路,桑言突然撞上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浓雾散开,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面前,桑言只能够到他的肩膀。
男子穿着纯白色大氅,广袖和衣摆都绣着金线龙纹,腰间系着四指宽的白玉腰带,挺拔的身姿如兰芝玉树。
男子背对着桑言,宽肩窄腰,后背肌肉紧实,且富有弹性。
桑言就撞在这后背上,他摸了摸闷痛的额头,语气局促。
“抱,抱歉。”
男子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桑言。
他有一张所有人都为之震颤的脸,五官轮廓完美得挑不出一点瑕疵,尤其是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充满了强烈的吸引力。
宛如深不见底的深渊,一但不小心掉进去,就再也爬不起来。
桑言站在原地,看呆了。
他脑子一片空白,嘴里喃喃道:
“喜,喜欢……”
“什么?”
低沉,且充满磁性的嗓音,传进桑言的耳中,像是一股电流,流过全身四肢百骸。
桑言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对着傅玄野大声喊道:
“喜欢你,傅玄野。”
桑言只觉面皮滚烫,他躲闪着,想要从这尴尬的境地逃离开。
可有股强大的力量按住他的脑袋,撑着他的眼皮,甚至连眨眼都不让。
傅玄野脸上露出嫌恶的神色,看垃圾一般的眼神,看着桑言。
“恶心!”
他说。
桑言喉咙里像是卡了一个核桃,上不去,下不来。
他想咳嗽,想呼吸,还想要解释……
桑言鼻子发酸,眼泪瞬间淹没了视线,傅玄野的表情变得模糊起来。
灭顶的窒息感席卷而来,桑言掐着脖子,从床榻上滚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但愿
桑言摸了摸脸颊,已是一片水痕。
这个梦真实又恐怖,桑言拍着胸脯顺气。
走到里面的房间,傅玄野依旧沉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桑言给傅玄野输送灵力,又摆了两盆清心凝神的灵植在房间里。
门口的铃铛声响了起来。
桑言打开门,门口站着肖鹰。
“桑公子,谢掌柜已经派人把匾额送过来了,您要去看看吗?”
桑言只觉眼眶酸涩难忍,对上肖鹰奇怪的目光,欲言又止。
桑言挑眉:
“还有什么问题吗?”
肖鹰抿唇垂眸:
“没了。”
“那你等我一小会儿吧,要进来坐坐吗?”
肖鹰站在门口:
“不用了,属下在这儿等着桑公子便是。”
桑言快速换了一件天蓝色的长袍,照镜子时,才发现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了。
桑言手掌汇集灵力,覆盖在眼睛上。
几息间,那股酸涩的感觉消失。
桑言对着镜子整理好衣襟,走到床榻边坐下,拉着傅玄野的手交代道:
“师弟,我要出去一趟,中午就回来了,你好好休息吧……”
房间里有回忆镜,桑言可以随时查看傅玄野的状况。
也布置了阵法,若是傅玄野醒来,桑言也会第一时间,得到通知。
桑言一步三回头离开房间。
桑言和肖鹰一起上了山,他每天都上山监督工程进度。
桑言花重金请来了修真界最好的建筑师,是驻扎在南海的梵海宗。
也许是桑言给的钱足够多,或者看见是傅玄野成立的宗门。
梵海宗的少主梵修俊主动请缨,来帮助桑言建造宗门。
因为梵修俊是傅玄野的狂热粉丝。
刚来的时候就吵着要亲眼见见傅玄野本人。
但由于傅玄野还昏睡着,桑言拦下来了。
梵海宗的族人力大无穷,一个顶十个,短短几天,完成了几个月的工程量,而且每处细节都处理得很好。
桑言一出现,梵修俊就围了上来,手舞足蹈给桑言介绍工程进度。
“正殿和偏殿已经修建完成,只有部分花园,训练场还在建造中,不过也很快……”
桑言一边点头回应,一边夸赞做得很不错。
“桑公子,问天宗的工程大概还有三天就完成了,俺这次来的主要目的,除了帮助桑公子修建宗门外,还有一事相求……”
桑言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对话已经重复了八百遍了。
桑言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没等桑言回应,梵修俊双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吊着桑言的胳膊:
“桑公子,您就让俺见一见傅仙君吧!求求了……”
桑言头皮阵阵抽痛。
不是不让他见傅玄野,而是傅玄野一直就没有醒过来。
这件事只有桑言和肖鹰知道,对外只说傅玄野闭关了,也没人怀疑过。
桑言扶额:
“梵公子,这段时间您确实辛苦了,但傅仙君闭关,我们做下人的也不好去打扰。
等工期完成了,梵公子在这边多住上一些时日,在下带着梵公子好好逛一逛。
等傅仙君出关了,两位在相见,如何……”
梵修俊皱起眉头,嘴唇紧抿着,两边嘴角下垂,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天知道将近两米五的大个子,在桑言面前委屈得掉眼泪的模样,有多震撼。
桑言第一次具象的看见了猛男落泪,这四个字。
喉咙里发出的嗓音,犹如重锤落在地上:
“可是,俺爹不让俺在这边待太久,说让俺做完这边的工程,就赶紧回家!”
桑言吞咽口水,他抬起手,拍了拍面前鼓鼓囊囊的肩膀。
“梵公子,在下给家父一封书信,说有新的工程需要梵公子协助,希望他能多通融些时日,这般可好……”
“多谢桑公子,多谢桑公子,您人真是太好了!”
桑言苦笑。
也不知傅玄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桑言有些踌躇。
一上山就消失不见的肖鹰突然出现在面前,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梵修俊,对着桑言行礼道:
“桑公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桑言和梵修俊道别,和肖鹰走到一旁隐蔽的角落。
肖鹰又布置了一道结界,才缓缓开口:
“桑公子让属下找的人,如今找到了。”
桑言瞪大眼睛,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他抓住肖鹰的手臂:
“在哪里?快带我去。”
魔宫,阴暗潮湿的地下牢房中。
是桑言第一次穿过来时,睁开眼睛看见的地方。
霍祥对原主用刑,把原主折磨死了,他才有机会重生,遇见最美好的傅玄野。
桑言心脏扑通扑通跳着。
尽管过了很久,身上的伤口也都愈合了,桑言再次踏进这里,依旧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桑言忍住作呕的感觉。
走到牢房门口,肖鹰拦住桑言。
“桑公子,他真的可以救尊主吗?”
桑言咬紧唇瓣:
“但愿……”
肖鹰眼底一片晦暗,他亲自替桑言打开牢房的门。
桑言刚走进去,一道凌冽的剑气迎面袭来,在他面前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阵风,吹乱桑言额前的碎发。
疯狂的嘶吼声在牢房里回荡着,一头白发,浑身血污的乞丐朝桑言冲过来。
却在离桑言一米远的距离处,被脖子上粗大的锁链扯住,身体又弹了回去,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经过刚刚一番动作,那乞丐的腹部似乎有鲜血溢出,蓬乱的头发遮住他的脸。
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桑言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敌意。
肖鹰站在桑言左前方的位置,他似乎做了什么,拴住乞丐的锁链便短了许多。
“桑公子不必害怕,有防护结界,他出不来,也没办法伤害到您。”
肖鹰话音刚落,一道如水一般的防护结界出现在视线中。
“是你将他打伤的?”桑言问。
“不是,抓捕他的时候,他原本身上就有,属下未经桑公子允许,不敢擅自用刑。”
桑言点头。
他上前一步,半蹲在乞丐身边,抬起手,绿色的灵力进入乞丐腹部流血的地方。
那处止住血,伤口长出嫩肉,直到完全愈合。
桑言收回手,掐了一个清洁术法。
顿时,牢房中的血腥味散去,乞丐上的衣服也便得纯白无暇,他白花花的头发变短,露出脸上的五官。
桑言翘起嘴角,乖巧地喊了一声“爷爷。”
殷怀春脸上的皱纹长出来,看着老了许多,凶狠地目光死死盯着桑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
“你不想见到奶奶吗?”
殷怀春笑容僵住,目光有一瞬的失神,眼眶里竟然涌出泪水。
“爷爷,奶奶她在等着你啊!”
殷怀春身子哆嗦起来,双手捂住脸,小声抽泣着,随着他的动作,锁链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骗子,都是骗子,桑柚不会见我,桑柚不会见我……”
桑言摊平手掌,一面回忆镜出现在他手中。
有小孩稚嫩的声音传出来:
“桑柚奶奶,您在干嘛呀?”
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奶团子钻进美人怀里,一头白发用青簪束在头顶。
桑柚托着奶团子的屁股,将手中的竹蜻蜓递给他:
“你桑言哥哥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拿去玩吧!”
那声音不显苍老,沉稳透着一股无奈的语气。
殷怀春目不转睛盯着回忆镜看,画面戛然而止。
他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清明,喉结动了动,他的声音沧桑。
“我要立刻见到桑柚。”
殷怀春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阴狠地的目光扫过桑言,再次重复一遍:
“我要见桑柚!”
乞丐一般的殷怀春,仿佛回到了从前,他湿冷的眼神看过来时,让桑言脊背发寒。
桑言调整呼吸:
“你觉得,我会让你见奶奶吗?”
殷怀春眼眸微微眯起:
“你会的,你不想救傅玄野了吗?”
桑言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果然是这个坏蛋干的。
桑言忍住撕碎他的冲动,站起身。
“你就烂在这里吧,奶奶,你这辈子都休想见到。
原七辽发出咯咯的笑:
“你会来求我的,除非你想傅玄野一辈子昏睡过去。”
桑言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眼眶泛红。
肖鹰站在桑言背后:
“桑公子,要不把殷怀春交给属下,属下有法子让他救人。”
桑言摇了摇头。
“就算他会同意救人,又怎么能保证不会再下毒,华逸仙那边研究得如何了?”
肖鹰回:
“没有任何进展。”
桑言叹了口气:
“不过已经确定是殷怀春下的毒,那便是有法子解的。”
桑言抬头。
天空中星星点点,不见月亮的踪影。
原本答应傅玄野中午回去的,如今都深夜了。
桑言回家已经是半夜了,他坐在傅玄野床榻前的地上,手里抱着一瓶梨花酿,有一口没一口喝着。
“师弟?你听的见我说话吗?”
桑言打了个酒嗝儿,脸颊红扑扑的,眸光里柔情似水。
桑言俯下身,脸颊贴着傅玄野宽大白皙的手背,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桑言蹭了蹭。
“就知道殷怀春那老东西坏的很……”
“好想杀了他啊。”
“都怪他,师弟才一直躺在这里。”
“难怪奶奶那么讨厌他,真是可恶至极!”
桑言眼里汪汪,深深叹了口气:
“要是去求奶奶,她一定会说服殷怀春的。”
桑言眨巴眼睛,眼泪落在傅玄野的手背上:
“师弟,我不想让他们见面,不想强迫奶奶,我该怎么办……”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没用
桑言是被脖子的酸痛感叫醒的。
昨晚喝的烂醉,他直接倒在傅玄野的床榻边睡着了。
桑言揉了揉脖子,视线落在傅玄野的手背上,那里有一片未干的水渍。
桑言瞪大眼,他昨晚枕着傅玄野的手睡着了,还流了满手的口水。
傅玄野有洁癖,要是被他知道了,那就惨了。
桑言赶紧用清洁术法,把证据抹除掉。
桑言心虚地看着傅玄野的脸,他的表情没有变化,看起来有些冷酷,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桑言给傅玄野输送灵力,拇指轻轻揉捏着他的眉心。
接下来的几日,桑言都十分忙碌。
要准备“问天宗”成立的庆典,他向修真界大大小小的宗门都发出了邀请。
又给梵海宗寄了信和邀请函,信上提及希望能让梵修俊多停留些时日。
还有那些拜入宗门的弟子也要安排衣食住行,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四五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殷怀春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桑言也没有过问。
这几天,他一有时间就会去找华逸仙,看他研究解药的进程。
尽管得知了是殷怀春动的手脚,但在傅玄野身上却查不到任何痕迹。
所以华逸仙才一直没有头绪。
尽管桑言心里很焦灼,却也无能为力。
他思虑再三,决定还是不要去打扰桑柚的生活。
上次,醉宿后的第二天,桑言就让肖鹰送他到魔禁山。
走进山里,完全刷新了桑言对魔禁山的印象。
宫殿巍峨盘旋,像是一只匍匐在地的鹰,气势磅礴。
四周开垦了许多荒地,种满了名贵的灵植,蔬果……
微风吹拂,一丝清甜的花香钻入鼻尖。
山坳处的小水沟里,几个穿着素白衣裙的女子正在嬉闹。
“春香,春香,吾抓到了一只比脸还大的螃蟹!”
“狐主大人又再说笑了,哪儿有那么大的螃蟹啊!”
女子将裙摆系在腰间,裤腿卷到膝盖上方,纤细白皙小腿肚子淹没在水里。
她将手臂探入水中,半响后,真举起一只比脸还大的螃蟹。
螃蟹挥舞着钳子,用力反抗。
被女子轻松制服。
“看,真的,不骗人。”
“狐主大人真厉害,这河沟里的螃蟹大王,被咱们狐主大人抓住了……”
周围响起惊呼声:
“这么大的螃蟹,还是第一次见到,狐主大人可真厉害!”
站在水中央的女子扬起一张笑脸,刺目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仿佛给她镀上一层金子。
她头上玉簪束着一头白发,笑起来天真烂漫,是桑言从未见过的笑容。
抓着螃蟹的手指,白皙纤长,缺失的中指,像是一根刺,扎进桑言的心脏。
“今晚吃螃蟹宴!”
“好耶,狐主大人威武。”
桑言站在远处,静静看着,直到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身后的肖鹰提醒:
“桑公子,不跟上去吗?”
桑言摇头:
“不了。”
他觉得,离开了殷怀春的桑柚,才是自由的。
桑言叹了口气,面前一本记录毒物的杂书,被人抽走。
“你赶紧回去陪你师弟,别在这儿唉声叹气,吵得吾脑仁疼……”
桑言被华逸仙赶了出去,离开时,还塞给桑言一包吃的。
“这是你师娘专门给你做的,带回去吃吧!”
“谢谢师娘。”
“走吧走吧。”
桑言回到家里,躺在床上,他双目圆瞪,盯着天花板。
失眠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脑海中回想起发生的种种。
傅玄野会不会醒不过来了。
难道自己还是没办法改变结局,傅玄野逃不过命运的魔爪。
桑言搓了搓酸楚的眼睛,在心里祈祷。
师弟,你能不能快点醒过来啊!
桑言把手臂放在眼睛上,疲惫地闭上眼。
第二日,桑言收到了梵海宗的回信,一边感谢桑言的邀请,说是会来参加大典,又说了犬子给桑言添麻烦的话,最终还是同意梵修俊在这边多待几天。
桑言把信拿给梵修俊看,他一个两米多的壮汉,开心得跳起来。
拉着桑言的手臂说要感谢他,又求着他什么时候空,一起出去玩。
“当然,等忙完了,在下就带着梵公子出去玩个尽兴!”
梵修俊确实帮了桑言大忙。
问天宗的修建完成得非常完美,和当初设计的图纸一模一样,甚至比图纸还要精致。
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提高速度的同时,质量也没有落下。
桑言本来就像等着傅玄野醒来,给他一个惊喜。
如今礼物做好了,也不知傅玄野等到开宗大典时,能不能醒过来。
想到此,桑言忍不住叹了口气。
肖鹰走到桑言身边,凑到他耳朵边说了什么。
桑言脸色大变,和梵修俊道了别,匆匆往外走去。
“什么?奶奶怎么会过来?”
肖鹰垂着脑袋,不说话,只跟在桑言身后。
桑言突然停住步子,转身看着肖鹰:
“你背着我,去找桑柚了吗?”
一阵清脆且带着稚气的声音传来。
“桑言,你这边忙,柚奶奶给你带过来几个帮手,你还不乐意了?”
桑言转头,先是看见一身粉色纱裙的女子,纯白金丝蝴蝶绣纹腰带,勒出女子纤细腰肢,一张脸小巧精致。
她插着腰,横眉瞪目盯着桑言,厚嘟嘟的唇瓣微微撅着,样子跋扈,又十分可爱。
这人是谁?
桑言脑海中搜索,却想不太起来,只觉有些熟悉。
“范秦,不得对桑哥哥无理。”
桑柚缓步走来,他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正是范昭。
原来是范昭的妹妹,之前在船上一别后,再没有见过,如今样貌倒是比之前出挑不少。
不过,脾气还是没变。
桑言咧嘴笑起来:
“没关系,奶奶,范兄,秦小姐,这边请,今日真是太忙了,没有出门迎接真是罪过。”
桑言带着几人进了正殿,让人上了茶水。
桑柚拉着桑言的手坐下:
“最近一定没有好好吃饭吧!看着都瘦了。”
桑言看着桑柚:
“奶奶,你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
桑柚笑起来:
“你真把吾当老人了啊!吾可年轻着,你这边忙的不可开交,吾来总能帮帮你吧。”
“范昭,范秦,还有狐族里能干活的人,都过来了,他们都是来帮忙的。”
桑柚捏了捏桑言的手指,抚摸着桑言的脸颊:
“凡事不要想着一个人扛,你还有奶奶啊!还有整个狐族作为你的后盾……”
桑言垂下脑袋,他鼻子微微发酸,喉咙里像是有东西卡住了,呼吸困难。
“感谢。”
桑言声音哽咽,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感谢”这两个字太轻。
桑柚手掌温柔地触摸着桑言的头顶,抱着他的肩背,轻轻拍着:
“别怕,我们一直都在!”
桑柚仿佛就是一个福星。
从她来到宗门后,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不愧是当了许多年的狐主大人。
一切变得井然有序,华逸仙那边也有了好消息。
说是研究出了解药,只要给傅玄野泡几天药浴,他身上的毒性就会散去,人自然就醒过来了。
至于要泡几天,华逸仙也没有定论。
桑柚帮忙打理宗门,范昭和范秦协助在侧,还有肖鹰在一旁,桑言总算脱开了身,只陪在傅玄野身边。
桑言守着傅玄野,亲自准备药浴,么每天照顾傅玄野泡满五个时辰。
其余时间桑言都靠在床榻边,给傅玄野念话本子听。
连着消失几天,梵修俊找上了门,非要拉着桑言出去玩。
说明天他爹就要过来了,一定是要抓人回去,他到这里一直忙,还没好好玩过。
等他爹过来了,更不敢到处跑了。
傅玄野昏迷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就连桑柚也不知。
桑言在家里休息,也找不到借口推脱,只好答应陪着梵修俊出去。
肖鹰知道桑言要出去玩,他走不开,特意找了个手下陪着。
名字叫做肖虎,是肖鹰手下的得力干将。
说着是陪两人玩,实际上是为了保护桑言。
肖虎特别会玩儿,带着两人吃喝玩乐,一整天下来,不带一样重复的。
桑言喝了挺多酒,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他摇摇晃晃走到床榻边,瘫坐在地上。
桑言趴在床沿,手握成拳,下巴枕在上面,脸颊上的腮肉红扑扑的。
他喃喃自语。
连着泡了三天,也没有任何效果。
距离开宗大典只有一天的时间了,是华逸仙在骗人。
桑言瞪大眼,盯着傅玄野。
伸手去捏傅玄野脸颊上的肉:
“师弟,你为什么还不醒来啊?”
已经过去大半个月,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只剩下五个月零十天了。
要是在离开之前,都见不到傅玄野,可怎么办啊!
桑言垂下眼睫,咬紧下唇,心脏碰碰直跳。
桑言一双眼迷离,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念头。
“你那么喜欢他,就亲亲他啊!万一就醒过来了呢!”
桑言吞咽口水,盯着傅玄野粉色薄唇。
也许是酒意上头,他身体先一步行动。
等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唇瓣相贴上了。
那柔软的触感,瞬间勾起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回忆。
炙热的温度,让桑言猛地弹开,他眼泪啪嗒啪嗒,砸在傅玄野脸上。
“没用,原来童话都是骗人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别哭
“别哭。”
沉闷的嗓音回荡在桑言耳边。
这个房间里只有他和傅玄野两个人,桑言视线模糊,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他侧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突然,一双大掌按住桑言的脑袋,让他没办法动弹。
桑言震惊地看着面前放大的脸,吓坏了一般,僵在原地。
傅玄野轻笑一声:
“师弟醒过来,不开心吗?”
桑言表情呆愣,他伸出手,狠狠捏了一把脸颊上的腮肉,触摸到一片水渍后,尖锐的痛感很快蔓延开来。
是疼的。
他没有做梦。
桑言眨巴眼睛,泪珠颗颗落下,他扑进傅玄野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声音哽咽又委屈。
“我以为你不会醒过来了!”
傅玄野身上穿着单薄的寝衣,肩膀上感受到一片湿润,一双眸深沉可怖。
傅玄野紧紧按住桑言的腰,像是要把人揉进自己身体里。
他贴着桑言的耳朵轻声说:
“哥哥,师弟已经没事了,别哭了……”
桑言把鼻涕眼泪都蹭在傅玄野的肩膀上,向他诉苦这几天有多辛苦,看见他醒不过来有多担心。
傅玄野轻抚着桑言的后背,安抚道:
“没事了,别担心……”
桑言哭累了,便趴在傅玄野的肩头睡着了。
一道黑影落在床榻边,跪在地上跟傅玄野行礼。
“尊主,您终于醒过来了。”
傅玄野搂着桑言,金色的灵力扯过被子,将桑言盖得严严实实。
他眼神不悦地瞪着地上跪着的肖鹰。
“出去说……”
“是……”
傅玄野将桑言放平,脱去他浑身酒气的衣服,又小心翼翼擦掉他脸上的水痕,重新盖好被子,才从房间里走出去。
傅玄野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肖鹰站于跟前,他指尖掐了个结界出来。
“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仔细说于吾听。”
肖鹰恭敬颔首,将傅玄野从三味宗将原七辽带走,被桑言带回来时,昏迷不醒,桑言买了山,建了宗门,筹备开宗大典,又让殷怀春给傅玄野解了毒……
傅玄野眉头皱起,站起身,声音冷淡:
“殷怀春在何处?”
肖鹰赶紧跪在地上,声音惶恐不安:
“求尊主恕罪。”
傅玄野冷眸瞪着肖鹰:
“你知道本尊最讨厌何物!”
“属下该死。
殷怀春诡计多端,给尊主下毒。
他要挟桑公子,要见狐主桑柚,但桑公子心软,不想让两人见面。
是属下央求狐主救尊主,请尊主责罚……”
傅玄野眯了眯:
“自己去领罚。若还有下次,本尊便留不得你。”
“是,尊主。”
傅玄野瞬间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院子里。
他出现在魔狱最底层,牢房里黑雾掐着殷怀春的脖子。
殷怀春发出咯咯的笑:
“你这祸害终究是醒了。”
黑雾收紧,将殷怀春的神魂从身体里扯出来。
“托您老人家的福,没死成。”
傅玄野坐在一张黑色椅子里,双手撑在膝盖上,交叠握在一起。
牢房里响起殷怀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傅玄野,你该死,你该死……”
黑雾化作根根细小的银针,从殷怀春的神魂中间穿过。
“前辈,晚辈有一事不解,你为晚辈解了惑,晚辈自会感激你的。
你何必要自讨苦吃呢!”
“啊啊啊……”
傅玄野嘴角微微上扬:
“以后晚辈和桑言大婚,还需要前辈操持,前辈实话实说,想见的人,自会见到的。”
殷怀春的声音颤抖:
“你,你要问什么?”
“飞舟一别,前辈失踪后,是否被原七辽抓了去?”
殷怀春身子僵住,他脸色一白,神魂缩成一团,剧烈颤抖起来。
“别杀我!别杀我!”
傅玄野微眯着眼,黑雾扯过殷怀春的四肢:
“为何要杀你?”
“毒药,毒药。”
“什么毒?”
“绝情毙……”
傅玄野拧着眉,他摸了摸牙,时间不早了。
一道金色灵力朝殷怀春袭击过去。
殷怀春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哼声。
傅玄野直接问道:
“绝情毙,你有解药?”
殷怀春恢复了神志,战战兢兢盯着傅玄野:
“没有,绝情毙没有解药,只有死路一条。除非有人心甘情愿为了中毒人去死……”
黑雾化作的细针落在殷怀春的眼前:
“虽然眼睛可以恢复,但刺穿眼球的滋味也不好受吧!”
殷怀春战栗起来:
“我说的都是实话,若有半句假话,便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若是中了绝情毙的人,死后在被人救活,可能行?”
“你是说,狐族的人有很多条命,借命吗?”
那漆黑的细针几乎要刺进殷怀春的眼球里:
“只管回答,行与不行!”
“不行,绝情毙不会解除,再多条命也无济于事,除非将毒转移出去,否则必死无疑。”
傅玄野眸底闪过一丝寒光:
“所以,你帮我解的毒,叫什么名字?”
“那是我独创的一种溶于血液的毒,只会让人昏迷不醒。
曾经用天灵花帮你恢复灵根时,就种在血液里了,等你再次吸收天灵花时,便会发作……
但也不伤性命,只是昏睡不醒而已。”
那黑色的细针刺穿殷怀春的眼球,他呜咽地叫唤出声。
“当真?”
“是真的。是真的!”殷怀春眼中血泪横流,哑着嗓子道。
傅玄野黑眸沉沉盯着殷怀春:
“绝情毙,是原七辽让你练出来的毒药?”
殷怀春点头:
“他说要对付你,若是练不出来,就要杀掉我。”
傅玄野倚靠在座椅后背,伸展四肢,他闭上眼,黑色雾气直接钻进殷怀春的神魂中,对他进行搜魂,从进入狐族开始,再到被原七辽抓住,制作绝情毙……
从搜魂看到的东西,和他嘴里交代的几乎没有差别。
傅玄野抹除掉他进入牢房这段记忆,重新回到桑言买的洞府里。
他用了清洁术法,才进入屋内。
床榻上的人睡得香甜,手臂抱着被子,白皙的玉腿搭在被子上,眉头紧皱着。
嘴里喃喃道:
“师弟,你快醒醒!”
傅玄野唇角勾起,换掉房间里的监视阵法,走到床榻边,扯掉桑言怀里的被子。
桑言唇肉微微堵起,傅玄野刚躺下,桑言的四肢就缠了上来。
傅玄野抱紧桑言,低头嗅了嗅他的头发。
那天,傅玄野抱着必死的心,打算和原七辽同归于尽。
可看见桑言跑出来,威胁他,说要是交出金丹,就和他绝交。
桑言巴掌大的脸,因为生气皱在一起,看起来既滑稽,又可爱。
傅玄野原本冷硬的心瞬间软下来。
傅玄野的欲望,像是一个不断往里吹气的气球,在刹那间爆炸了。
他贪心,想要和桑言在一起。
他不想死,他要活下来。
也许是靠着湳沨这份毅力,他杀了原七辽。
就在傅玄野以为可以和桑言团聚时,原七辽握着问天剑的剑刃,嘴里吐着鲜血。
他露出一个森然的笑:
“傅玄野!
你杀了本尊,便会中绝情毙。
这世界上有谁愿意为了你去死?
和本尊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哈……”
原七辽的身体爆炸开,绿色的浆液喷撒在傅玄野全身。
他听说过绝情毙,除非一命换一命,否则无药可解。
傅玄野拖着身子,藏在了万鬼坡一个不起眼的山洞里。
傅玄野感受着毒性发作时,全身如虫在骨头缝里啃食一般。
傅玄野意识模糊,只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庆幸自己和桑言解除了婚契,桑言一定找不到他藏在何处。
若是被桑言发现了,他一定会做傻事的。
傅玄野昏死过去之前,仿佛看见了桑言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
他想伸手去摸一摸,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隐约间,只听到一句话:
“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他!”
傅玄野搂紧桑言的腰,呼吸凌乱。
是桑言救了他,用的什么办法?
只要搜魂,就能知道的事,可傅玄野不能那么做。
他知道桑言有非常人的能力,若是拆穿了,桑言会不会躲着他。
傅玄野低头,他俯下身,吻了吻桑言的鼻尖。
看起来,桑言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傅玄野拧紧眉头,一股黑雾钻进桑言的身体,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
没有探出任何异常,和平常人一样。
傅玄野的心稍微松下一口气。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傅玄野搂紧桑言,闭上眼沉沉睡去。
正午,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
桑言伸了个懒腰,后脑勺一股钻心的疼袭来。
他疼得嘶哈一声。
桑言掀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正像只八爪鱼一样,趴在傅玄野的身上。
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傅玄野明明是醒过来了。
现在却依旧安安静静躺着。
原来都是黄粱一梦,现在梦醒了。
明日就是开宗大典了。
桑言想让傅玄野站在高处,接受世人的赞美和崇敬。
桑言想到此,眼眶忍不住红了。
桑言搓了搓眼睛,他拱起腰,想要从傅玄野身上爬起来。
他低头一看,身上居然光溜溜。
衣服去哪儿了?
桑言正纳闷,突然,一只手圈住他的腰身,把他往下一拽。
桑言重新跌进傅玄野的怀里。
头顶传来傅玄野低沉好听的嗓音。
“哥哥,早安!”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需要
桑言抬起眼,和傅玄野对视。
“师弟?你,你醒了?”
傅玄野捏了捏桑言脸颊的腮肉,道:
“醒了。”
桑言下唇哆嗦起来,眼泪夺眶而出,他低下头,把脸埋在傅玄野的胸口处。
“师弟终于醒了。”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半响后,桑言才抬起红扑扑的脸。
他裹紧被子,从傅玄野身上滑下来,一双眼圆溜溜地盯着傅玄野。
“师弟,你有哪里不舒服吗?身体酸不酸?肚子饿不饿?”
傅玄野摇头,抓着桑言的手,揉捏着他纤细的手指:
“我没事。”
桑言掐了个决,重新换了一套素净长衫在身上,才松开被子。
坐在床榻边,目光不曾从傅玄野身上移开。
“哥哥,你当初是怎么找到我的?”
桑言脸上的笑容僵住,他喉结微微滚动。
傅玄野不提还好,一提桑言心里窝着那团火,瞬间燃烧起来。
桑言刚刚哭过,眼眶还是红的,他肉嘟嘟的唇瓣紧抿着,幽怨的眼神瞪着傅玄野。
“师弟,我倒要问问你,你为何要将婚契解除?”
虽然婚契早晚都要解开的,但傅玄野为了桑言,上门去送死,桑言心里很不好受。
傅玄野原本还想问绝情毙的事,听见桑言如此质问,他只好压下心里的疑问,耐心哄道。
“都是师弟的错,咱们再缔结一次婚契,好不好!这次永远都不解开……”
桑言噘嘴:
“不好!才不要和师弟缔结婚契。”
傅玄野抓着桑言的手,去打自己的脸。
“师弟错了,哥哥惩罚师弟吧!”
桑言震惊,用力挣扎起来,却被傅玄野一股力量扯进怀里。
“哥哥不愿意打师弟,要怎样才肯消气?”
桑言本来对傅玄野生不起气,他只是找不到借口搪塞,只好假装发怒。
桑言趴在傅玄野怀里,耳朵贴着他的胸口,能听到傅玄野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桑言觉得脸颊滚烫,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炙热起来。
他挣扎要起身,腰上被有力的手臂圈住,只能维持这个姿势动弹不得。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低咳声。
桑言浑身一哆嗦,几乎用了十成的灵力,从傅玄野怀里逃出来。
他头垂得很低,依旧能看到红透的侧脸和脖颈。
“师,师弟,我刚刚通知了华逸仙,过来给你检查身体,我先去请他进来了……”
桑言一边用手掌扇风,一边跑出去开门。
华逸仙神识探查不进房间里,但见桑言面色不对,多半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傅玄野那厮泡了这么久的药水,多半也该醒过来了。
华逸仙眉头皱起,他这个傻乎乎的徒弟,终究要被傅玄野那坏家伙,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找本尊来有何事?”
桑言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开口:
“华仙医,师弟他醒了。”
当着傅玄野的面,桑言不敢叫华逸仙师尊。
华逸仙意味深长地看了桑言一眼,又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才踏进屋。
傅玄野穿着寝衣靠坐在床榻上,一头青丝散落在肩头,他五官深邃立体,一双眼漆黑如墨,看人时,总带着一股逼人的压迫感。
可自从华逸仙进屋,傅玄野的视线紧紧盯着桑言,连余光都不曾分给他,仿佛他就是空气一般的存在。
而桑言弯唇,带着浅笑,催促道:
“华仙医,快帮师弟看看,毒素是否去除干净了?”
华逸仙只好上前一步,给傅玄野诊脉。
他的手刚搭上傅玄野的手腕,就被傅玄野浑身散发出来的冰凉气息镇住。
华逸仙拧紧眉:
“傅仙君放松!”
傅玄野才把视线落在华逸仙身上,他黝黑的眼珠子,似乎暗藏着杀机,语气冰冷,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华仙医,本尊的身体可有大碍?”
华逸仙被他这一问,额头瞬间渗出些许薄汗。
他手下拿的脉搏强健有力,不快不慢,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脉象。
那余毒,只要人能醒来,想必是已经散尽了。
华逸仙思绪万千,最终道:
“傅仙君气虚,还有些余毒尚未排净,在下给仙君多开些调剂的草药,好好修养,一年半载便能痊愈。”
桑言眸色一沉,似乎比傅玄野还要紧张:
“还需要继续泡药浴吗?
余毒没有排净,师弟还会昏睡不醒吗?
他的身子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华逸仙,麻烦您再看仔细些……”
华逸仙查看傅玄野的脸色,他眸底暗藏的杀意收敛许多。
华逸仙自知是摸对了这位暴君的脾性。
提起来的心脏稍微放下来,安抚桑言道:
“其他问题暂时未曾查到,药浴药性太猛,伤身,需要重新开内服的方子……
至于是否会昏睡不醒,未可知!”
傅玄野嘴角上扬,握着桑言的手,将人拉到床榻边坐下。
“哥哥,别担心,师弟身体没事的。”
傅玄野看着华逸仙,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恭敬:
“华仙医,可有法子快点治好?”
桑言也一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华逸仙,似乎很想知道答案。
华逸仙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心下骇然。
这是要将他这傻傻的小徒弟吃干抹净啊!
华逸仙顶着傅玄野充满威胁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最后迫于压力道:
“倒是有快速恢复的法子,只不过需要付出些代价。”
桑言皱起眉头,问:
“什么代价?”
“若是能和天狐双修,再有凤骨扇吸收毒性,不出三五日,余毒必定清除干净。”
桑言惊掉下巴,他瞪着华逸仙,眼神充满无奈和愤怒。
我的师尊,您是老糊涂了吗?怎么能说出如此污浊的话来。
傅玄野收回手:
“这代价着实有些大,华仙医先开几副药,慢慢恢复吧。”
华逸仙赶紧退下,临走前,看了一眼还处在呆滞状态的桑言,他表情好似在极度挣扎。
华逸仙摇了摇头,走出门去开了方子,交给药童去抓药。
“哥哥,你别听那老头的话,我身体已经没事了。”
傅玄野从背后抱住桑言,下巴搭在桑言瘦削单薄的肩头,凑在桑言耳边低声说。
桑言点点头。
他情绪不高,听到傅玄野体内余毒未消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原本想带着傅玄野参观一下问天宗,但还是算了,让傅玄野多休息一会儿。
虽然不能双修,但还是可以用凤骨扇帮傅玄野解毒的。
桑言拿出凤骨扇,一只金色凤凰飞出来,落在桑言另一侧肩头。
桑言伸出手指,拨了拨小凤凰的羽毛:
“别闹,快帮我检查一下师弟身上的余毒,残留在何处,你能否吸收干净?”
傅玄野黑眸沉了沉,一道灵力打在小凤凰身上,小凤凰猝不及防,从桑言肩头跌下去。
一道金色灵力适时托住小凤凰,控制住他的四肢,没办法动弹。
又一道灵力不动声色锁住小凤凰脖子,傅玄野嘴角微微扬起:
“这小东西能检查出什么吗?哥哥……”
桑言抓住傅玄野的手腕:
“可以的,快放开他吧,师弟。”
傅玄野露出一抹笑意,那道锁住小凤凰脖子的灵力收紧:
“是吗?小东西,好好检查!”
那言外之意,仿佛在说,不听话,就把脑袋给你拧断。
那小凤凰艰难地点点头,傅玄野才大发慈悲放过他。
小凤凰在傅玄野头顶上飞了三圈,从他身上散发出颗粒状,闪闪发光的小点,下雨般侵入进傅玄野的身体。
桑言拧着眉,忧心忡忡地等着。
几息间,发光的小点逐渐散去。
小凤凰看着桑言的眼神有些无辜。
“如何?”桑言问。
小凤凰根本没有进入傅玄野的身体,他被傅玄野锁在识海中,狠狠教训告诫了一番。
小凤凰绝望地眼神,瞪着桑言。
桑言喉结动了动:
“检查到了什么?急死人了……”
傅玄野蹭了蹭桑言的脖颈,盯着小凤凰,命令道:
“看到什么就说?舌头不想要,一会儿摘了去!”
“余毒融在血液中,全身都有残留,不,不好去除。”
桑言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华逸仙没有骗人。
“若是余毒阻碍心脉,有走火入魔,暴毙的危险。”
桑言怔愣住,似乎比华逸仙说的还要严重。
傅玄野本就是魔族,他两套心法同时练,发生暴毙这种危险的概率本来就大。
如今还中了毒,风险更高了。
桑言心里纠结不已,便听见傅玄野呵斥的声音:
“放肆,居然敢哄骗哥哥。
我体内余毒已经清除干净,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哥哥不要担心了。”
桑言胸口堵得慌,伸手捂住傅玄野的嘴,防止他再说话。
“是要双修吗?”
小凤凰缩了缩脖子,同情地眼神看着桑言。
小脑袋点点头:
“主人是天狐,和人双修时,吾才能发挥最大作用吸收毒素。”
桑言吞咽口水,侧头看向傅玄野:
“师弟,你介意和我双修吗?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婚契了。”
傅玄野原本就靠得近,桑言一动,唇角擦过傅玄野微凉的唇瓣。
桑言脑子轰隆一声炸开,他身上装了弹簧一般,嗖一下站起来。
傅玄野垂下眼睫,露出黯然伤神的模样。
“哥哥,我不需要。”
第一百三十六章 犯规
小凤凰盯着傅玄野,吓得身上的羽毛微微颤抖。
面前的傅玄野柔弱似花,一碰就会碎掉一般。
小凤凰想不到,人的两幅面孔,反差居然可以如此大。
小凤凰后退一步,抬头往向主人。
主人脸上的表情在愧疚与犹豫之间徘徊,完全被这只野兽吃得死死的。
小凤凰欲言又止,想要去啄主人的脑门,让他清醒些,不要落进那魔鬼的圈套中。
他不能背叛主人。
小凤凰煽动翅膀,朝主人的方向飞去,还没接触到主人,就被一道灵力打散,被迫回到凤骨扇中。
桑言的注意力都在傅玄野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消失的小凤凰。
他低垂着头,手指搅在一起。
刚刚的反应确实有些过激。
看傅玄野的表情,像只受伤的大狗,耳朵都耷拉下来。
桑言在心里叹了口气,走到傅玄野身边,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怎么开口。
桑言伸手,鼓起勇气摸了摸傅玄野的脑袋。
傅玄野的发丝漆黑如墨,柔软如棉花,滑过指腹有些痒。
傅玄野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眸子望着桑言。
“哥哥。”
傅玄野的嗓音很低,像是语调悠长的大提琴,尾音仿佛带着勾子,一下勾住了桑言的心。
桑言喉结动了动,手掌触摸到烫手的山芋一般,猛地缩回。
傅玄野的眉头立刻皱起来,他的动作更快一步,抓住了桑言的手腕。
“哥哥,不许抽回去。”
桑言被傅玄野的力量,往前一带,整个人跌进傅玄野的怀里。
他推着傅玄野的肩膀,尽量拉开两人的距离。
也许是因为刚刚那匆匆一吻。
桑言只要和傅玄野靠得太近,他的脸就不由自主发烫。
傅玄野圈住桑言的腰,把头埋在桑言胸口处,深深吸气。
正是盛夏时节,桑言又极度怕热,他穿的衣服极为单薄。
傅玄野呼吸时的热气喷洒在皮肤上,像是一团火,在胸口的地方烧起来了。
桑言腿脚打颤,身体发软,撑在傅玄野肩上的手也颤抖起来。
“哥哥?”
傅玄野握住桑言的腰肢,询问道:
“你怎么了?发烧了吗?”
桑言的腰部也非常敏感,被傅玄野这般握在手心,他的身子紧绷成了一条直线。
桑言呼吸急促,手推着傅玄野的肩膀,却没有多余的力气。
他又不敢动用灵力。
一则害怕伤到傅玄野,二则刚刚推开傅玄野时,他那受伤的表情,像根刺,扎在桑言的胸口。
桑言摸了摸发烫的脸颊:
“是外面阳光太盛,所以才这样。”
桑言推不开傅玄野,干脆捂住他的眼睛。
傅玄野的睫毛纤长,如鸦羽一般。
桑言的手掌心像是被一把小刷子,轻轻扫过,一股奇怪的痒意,从手心传来。
触电般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全身,惹得桑言腰肢轻颤。
傅玄野好看的下颌棱角分明,唇角似笑非笑,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桑言心跳都停止了般,呼吸乱了节奏。
“哥哥,放开师弟,好不好!”
傅玄野好听的嗓音,再搭配耍赖一般的语气,简直犯规。
桑言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撤掉手掌。
他移开视线,不去看傅玄野美得让人心颤的脸。
突然,脸颊上的腮肉,被傅玄野掐在手心。
傅玄野一本正经的说:
“哥哥的脸好像熟透的樱桃。”
桑言扭头,想要躲开,却被傅玄野勾住了脖子。
“哥哥,你跑什么?”
桑言吞咽口水:
“因为,太,太近了……”
傅玄野微微眯眼,故意凑近桑言,和他额头贴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
“哥哥!”
桑言屏住呼吸,虽然不是第一次和傅玄野靠这么近,但此刻,桑言的心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了。
傅玄野张嘴,一口咬住了桑言脸颊上红扑扑的腮肉。
只有很轻微的刺痛,这种感觉一直传递到心脏,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酸酸麻麻的。
“哥哥,呼吸。”
桑言惊在原地,甚至忘记了呼吸,一张脸憋成了紫红色,经过傅玄野的提醒,他才深吸一口气。
没有把自己憋死。
傅玄野脸上露出一抹阳光灿烂的笑容。
他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桑言呆滞的脸庞。
桑言愣了片刻,才抬起手,摸了摸被傅玄野咬过的脸颊。
指腹下触摸到一排整齐的牙印,还有傅玄野残留下的口水。
那湿热的触感,回荡在桑言脑海中,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正在进行倒计时。
刚刚傅玄野,好像舔了舔他的脸颊。
住脑,不能再想了。
桑言用了些灵力,小心翼翼从傅玄野怀里挣扎出来。
他大舌头般,吞吞吐吐道:
“师,师弟,我,我,宗门那边有很多事,我得过去看看。”
桑言不等傅玄野反应,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等跑到院子里,桑言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他又摸了摸傅玄野留下的牙印。
拿出回忆镜照了照。
桑言红彤彤的右脸上,两排牙印很醒目。
这要怎么见人啊!
桑言手指并拢,绿色的灵力汇集在指间,像要盖住那些印记。
桑言已经是元婴修为,盖住这点印记不在话下。
可这个牙印,桑言费尽力气,也掩盖不住,就算是用换颜术,也没办法遮住。
桑言怀疑是傅玄野故意留下的。
这印记太过暧昧,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今开宗大典在即,傅玄野又名扬四海,桑言发出去的帖子,都没有落空。
修真界有名没名的人都来了。
要是顶着这样一张脸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他桑言一世英名,可丢脸丢大发了。
但明日就是开宗大典,他这个主事不露面,将一切事务交给旁人,桑言也很过意不去。
可若再进去求傅玄野把这印记抹除,恐怕难上加难。
桑言面颊还残留着余热,他可不想再面对傅玄野了。
桑言手中凭空多出一顶面纱,他戴在头顶,朝主殿走去。
还没走进就一片人声鼎沸。
桑言还是第一次,在问天宗看见这么多人,人头窜动,密密麻麻。
若是有密集恐惧症,一定要当场撅过去。
肖鹰跟过来,和桑言汇报近期的工作,接人待物。
桑言一头扎进去,忙得昏天黑地。
时间一晃而过。
桑言处理完今天的工作后,抬头一看,太阳落山,月亮升起。
夜已经深了。
桑言锤了锤酸痛的脖子,再次核对了一遍明日大典的流程事宜。
确认无误后,才合上册子。
繁琐的事务缠身,桑言早已忘却晌午,和傅玄野之间的摩擦。
如今大脑闲下,那让人面红耳赤的触感,再次涌上心头。
桑言不自觉摸了摸脸颊上的牙印,只觉喉咙有些燥热。
他一整天都没有取下面纱,对外只称感染了风寒,担心传给其他人。
虽然问天宗才刚成立,但有傅玄野这个天下第一剑圣坐阵,也没人敢对问天宗不敬。
虽然有修士看桑言的视线颇为不爽,觉得他目中无人,很没有礼貌。
但桑言也没办法。
桑言本想在主殿待着,就算回去,也睡不了几个时辰。
他的心脏受不了刺激,哪怕一点点,都会爆炸的。
桑言把头埋进一堆贴子里,烦躁地哼唧一声。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用手背盖在眼睛上,透过缝隙看月亮。
今晚的月亮太圆了,似乎在催促着桑言赶紧回家。
桑言站起身,把弄乱的桌案整理干净。
傅玄野刚醒过来,余毒还未清除干净,桑言有些担心。
而且,他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要好好珍惜啊!
不要浪费在纠结的时间上。
不知不觉间,桑言已经回到了家门口。
他抬头看着大门旁边的铃铛,若是拉绳子,那铃铛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桑言没有拉绳子,已经很晚了,他不想把傅玄野吵醒。
桑言打开门,轻手轻脚走进房间。
屋子里昏黑,只留着一盏微弱的灯。
桑言猜想,傅玄野应该睡下了。
原本还担心,该如何面对傅玄野,这下可好了。
桑言想着进去看一眼傅玄野,就回自己屋睡觉。
他走进屋内,便看见桌案上散发着微弱的光。
傅玄野穿着一身玄色衣袍,一头青丝披散在肩头,散落几缕在桌案上。
他右手握成拳头,抵在额头上,左手捧着一卷书,打开着。
淡黄色的光线映照在他脸上,精致的五官藏在阴影中,只露出高挺的鼻梁,纤长浓密,如鸦羽一般的睫毛。
整个人充满一种神秘美感,让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桑言看呆了,傅玄野就坐在那儿,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见过他之后,眼里从此再容不下别人。
直到傅玄野抬起头,他扔下书,几乎是一步跨到桑言面前。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桑言的视线一直追逐着傅玄野,和他黑眸对视着。
桑言喉咙发干,他忙了一个晚上,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回来了!”
桑言开口,才知道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
傅玄野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桑言咕嘟咕嘟喝下。
“辛苦了,哥哥。”
桑言心里暖烘烘的,他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
“师弟,明天送你一份大礼。我准备了很久,就等着你醒了,送湳沨给你。”
第一百三十七章 感觉很好
傅玄野轻轻地“嗯”了一声,道:
“哥哥,师弟很期待!”
桑言嘿嘿笑起来。
紧绷着的心放松下来,疲倦感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桑言拍了拍傅玄野的肩膀。
“师弟,早些休息,明日要早起哦。我先回屋了……”
原本还担心傅玄野的身体,见他这般,想必那余毒对他应该没多大影响。
傅玄野点头,垂眸一眨不眨看着桑言,眸底装着桑言的影子。
傅玄野身材高大,肩膀宽阔,可以将桑言完全裹挟住,像这样俯视看人时,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桑言推着傅玄野的手臂,催促道:
“师弟快睡吧!我先离开了。”
桑言转身,袖子被傅玄野扯住:
“哥哥的房间在哪儿?”
“我的房间就在隔壁,离师弟很近的。”
傅玄野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皱起。
他松开桑言的衣袖,表情看起来很不情愿。
桑言没有多做停留,径直离开了房间。
傅玄野跟在他身后,桑言走一步,他便挪动一步。
桑言不知道傅玄野要干什么,他忍着没有问。
回房间的路就几步,桑言打开门,要关上时,看见楚楚可怜站在门口的傅玄野。
这场景似曾相识。
桑言咬紧下唇,想着要如何劝傅玄野回去休息。
他嘴巴张开,还没发出声音,傅玄野身子一歪,晕倒在桑言身上。
傅玄野接近两米的身形,桑言根本支撑不住,动用灵力才堪堪稳住身子,不和他一起栽倒在地。
桑言吓坏了,拍了拍傅玄野的肩膀:
“师弟?你怎么了?”
傅玄野没有回答。
桑言扔掉面纱,搂着傅玄野的腰,把人带进房间里。
只有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华逸仙这几天也没闲着,天气暑热,好些修士赶到问天宗时,患了暑热。
华逸仙加班加点制作解暑丹药,他还不敢暴露身份,害怕被无尘仙尊抓回去问罪。
桑言把小凤凰喊出来,让他检查一遍傅玄野的身体是否有异样。
小凤凰死活不肯进入傅玄野的身体了,但也不敢乱说话。
只用眼神示意,傅玄野这头野兽完全就装的。
他根本就没有问题,只是诓骗你,和他一起睡觉啊!
小凤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桑言也没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傻瓜主人。
小凤凰气的缩进凤骨扇里,怎么喊也喊不出来了。
桑言用灵力探查傅玄野的身体,没发现任何异常。
他打算等天亮了,再让华逸仙来给傅玄野看看。
桑言的床榻有五米宽,躺下两个成年人,绰绰有余。
桑言闭上眼,很快进入梦乡。
匀长的呼吸声在室内响起,傅玄野睁开眼,看着桑言的睡姿,嘴角带着浅笑。
桑言睡得四仰八叉,被子踢到床下,身上穿着的寝衣没有袖子,几乎光裸着下身,白皙笔直的双腿露在外面。
胸口处的领口很低,胸膛上隐约能看到粉红的晕色。
傅玄野只觉喉咙发干,他吞咽口水,挨着桑言躺下。
傅玄野一靠近,桑言像是一块磁铁,自动吸附在傅玄野的身上。
他抱着傅玄野的腰,一条腿搭在傅玄野的大腿上,脑袋靠在傅玄野宽阔的胸膛上来回蹭动,似乎在找一个舒服的睡姿。
最终,桑言脸埋在傅玄野的心口,安静睡了过去。
但又睡得不怎么踏实一般,不知梦见了什么,嘴里咀嚼着。
说梦话般呓语道:
“师弟,你吃……”
说完,他张嘴,一口咬在傅玄野的胸膛上。
傅玄野闷哼一声。
桑言这一嘴没有收力,咬完还意犹未尽,用舌头舔了舔,他的嗓音很哑,说道:
“好次……”
傅玄野危险地眯起眼,他捏着桑言的下巴,迫使桑言抬起头。
“哥哥,这是对师弟不满的报复吗?”
桑言睡死过去,雷都打不醒。
傅玄野低下头,索取独属于桑言的呼吸,直到两片唇都肿起来,傅玄野也不想放过他。
可天已经亮了,屋外的铃铛也响了起来。
“桑公子?该起来了。”
外面是肖鹰。
傅玄野眸色一沉,深思熟虑后,决定先忍一忍,日子还长。
毕竟他得好好接受,哥哥送给他的聘礼。
不能耽误了吉时。
傅玄野整理好桑言身上的寝衣,重新给他盖好被子,又在桑言额头上落下一吻。
傅玄野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躺下,装成一副昏睡不醒的样子。
桑言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他打开门时,肖鹰已经在门口站了快半个时辰。
好在不用他到现场,开宗大典的流程也进行得很顺利。
今天的重头戏在傅玄野。
大家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拜见如神一般的傅玄野,如今他又昏睡过去了,桑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快去找华逸仙!”
桑言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无数次看向门口,终于把华逸仙盼来了。
桑言赶紧迎上去,说话时只觉舌头酸麻疼痛,嘴巴也紧绷绷的。
“师尊,傅玄野他又晕过去了,是那余毒的影响吗?”
华逸仙看着自己的傻徒儿,刚想说什么,只觉脖子一凉。
一股沉重的压迫感,如一座大山压在背上。
让人顿时脊背发寒,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华逸仙脑海中出现一道凌冽的声音。
“别乱说话!”
华逸仙对傅玄野的恐惧又深了几分,他有些怜惜地看着面前的桑言,只得点点头。
在华逸仙点头后,那股魄人的威压才缓缓散去。
华逸仙问:
“本尊开的药方按时服用了吗?”
桑言昨晚睡得晚,又忙了一天,倒是忘记了监督傅玄野喝药。
桑言摇摇头。
华逸仙视线落在桑言肿胀的唇瓣上,又问:
“什么时候晕倒的?”
桑言手指头紧张地搅在一起,把昨晚发生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你确定他后来没有醒过?”
桑言皱起眉头,一脸认真道:
“没有!”
华逸仙在心里叹气,要是没醒,你那张嘴,难不成是鬼啃肿的?
桑言见华逸仙一脸深沉的表情,以为事情很严重。
他心紧紧揪在一起,唇泯成一条直线,吞吞吐吐道:
“师尊,您有法子让他快点醒过来吗?马上就是开宗大典了,若是傅玄野不出面,只怕不妥。”
华逸仙走进屋内,坐在床边,吩咐桑言。
“把衣服脱了!”
桑言指了指自己:
“我脱吗?”
桑言脸唰一下红了,虽说双修可以快速吸收傅玄野体内的毒性,但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吧!
华逸仙自然不敢碰傅玄野,见桑言半响未动,皱起眉头,不耐烦道:
“难不成本尊来帮他脱!”
桑言知道自己会错意,手忙脚乱帮傅玄野宽衣。
傅玄野皮肤偏白,腰腹部的肌肉线条流畅,肌肉块块分明,紧实漂亮,让人看一眼,就没办法挪开眼睛的程度。
华逸仙拿出一套银针,在几个穴位上施针。
效果斐然,银针还未取下,傅玄野便悠悠转醒。
他看见桑言,便要挣扎着坐起来。
桑言赶紧按住傅玄野的肩膀,压低声音道:
“别动!”
华逸仙简直没眼看,收起针道:
“好了,我先去别处忙了。”
桑言准备让肖鹰送送华逸仙,转头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前一秒都还在。
桑言站起身,打算亲自去送人,华逸仙却没给他机会。
一溜烟跑没影了。
几人走后,房间只剩下桑言和傅玄野。
门外有侍从敲门:
“桑公子,衣服准备好了。”
桑言看向傅玄野:
“师弟,我给你准备了新衣服,要穿吗?”
傅玄野点头。
桑言吩咐侍从把衣服抬进来。
桑言过去搀扶着傅玄野的手臂:
“身体感觉如何?”
“有哥哥在身边,感觉很好。”
这回答刺激着桑言脸颊一热,桑言下意识咬了咬唇瓣,疼得他嘶哈一声。
一大早就十分忙碌,桑言还没来得照镜子,今早起来嘴巴好像不太对劲儿。
四五个侍从围着傅玄野,伺候他穿衣服。
桑言趁着这个空档,走出房间,掏出回忆镜。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不仅昨天傅玄野咬的牙印还在脸上,他的两片唇瓣,更是肿得不像话。
难怪这么疼。
一定是房间里有虫子,趁着桑言睡觉时,爬了他的嘴巴。
桑言四下张望,没找到罪无可恕的虫子,气得捏紧了拳头。
他吩咐侍从,把房子上下都打扫一遍,用上杀虫剂才作罢。
突然房间哐当一声响,桑言赶紧跑进房间里。
只见一个玉镯子在地上摔得粉碎,四个侍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脑袋不停磕着地面,声音颤抖不已。
“仙君饶命,仙君饶命啊!”
“怎么了?”
桑言走进房间,那股逼人的威慑力消散得无影无踪,为首的侍从道:
“奴家不小心,摔碎了仙君的玉镯。求桑公子饶命……”
大家都知道桑言好说话,纷纷向他求情。
那玉镯是桑言精挑细选,还刻了傅玄野的问天剑在上面,很是难得。
但碎了的东西,也没办法复原,揪住不放也无济于事。
“罪奴罚扫藏书阁一年,月俸减半,都退下吧!”
“多谢桑公子搭救,多谢仙君开恩……”
侍从都退下后,桑言才一脸笑吟吟靠近傅玄野。
傅玄野的脸色黑沉沉的,应该是极度生气了。
“师弟,这块玉有瑕,也不是顶好的,等我再遇到美玉,亲手雕一个送你。”
桑言拉着傅玄野的袖子,轻轻扯了扯,嗓音软绵绵的:
“师弟,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们得赶快去拆礼物呀!”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这里难受
傅玄野手中出现一顶面纱,扣在桑言头上。
“哥哥,不许摘下来。”
桑言有些呆愣,伸手去碰,被傅玄野抓住。
“不是要去拆礼物吗?快走吧。”
开宗大典在主殿举办,屋外等着一只野鹤,站了四个侍从在一边。
傅玄野皱起眉头,他一挥袖子,面前出现一柄金色灵剑。
问天剑悬浮在空中,傅玄野朝桑言伸出手。
桑言指了指一边的仙鹤:
“不坐那个吗?”
傅玄野反问:
“哥哥不会犯晕吗?”
桑言抓着傅玄野的手,御剑到了问天宗主殿。
傅玄野没有着急下去,他搂着桑言的腰,凑在桑言耳边低声道:
“这就是哥哥送给师弟的礼物吗?”
桑言吞咽口水,点头道:
“这座山叫问天山,有十三座山峰。”
桑言指着中间最高最陡峭那座山峰道:
“这里灵气最充裕,是师弟修炼居住的地方;
左边那座矮些的山峰种了灵植,以后有医修居住修炼;
右边那座修成藏书阁,里面放着许多书籍;
剩下十座山峰尚未分配,等着师弟给宗门弟子,或者用作其他……”
桑言听着耳边的轻笑声,心里也美滋滋的。
他指着那被陡峭巍峨的山峰,围在中间的一块空地,上面修建成了十三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继续道:
“师弟,你看这十三座宫殿像什么?”
十三座宫殿,主殿最高,侧边两座稍微矮一些。
主殿门前,是一个能容纳万人的平台。
此刻摆满了宴席,高朋满座。
剩下十座宫殿分为五横排,两竖列,坐落在两侧。
中间是大理石铺成的台阶,上面铺满了红毯,一直延伸至山脚下。
“问天剑?”傅玄野问。
桑言把面纱撩起来,认真看了看,道:
“只猜对了一半,一会儿天黑了,在来看看。”
问天剑飞得低了些,但没有落下。
傅玄野像是在欣赏,桑言送的这份礼物。
原本蚂蚁大小的人,这会儿能看清他们喜笑颜开的面容,他们嘴里谈论的话,也清晰入耳。
“这问天宗真是豪气,据说这宴席要摆上大半个月……”
“这算啥,听说进入问天宗当弟子,不问天赋和出身不说,一个月的俸禄,抵我们一年的不止……”
“当真?那我这次回去就叛出宗门,来投靠问天宗……”
“那不妥!”
“不是不问天赋和出身?为何不妥?”
“你叛出宗门,违背道德仁义,问天宗不收背信弃义之人……”
桑言抬头看了一眼傅玄野,见他面色不变,只默默盯着自己。
桑言摸了摸鼻子,便听见肖鹰的声音。
“吉时已到,请掌门傅玄野上台致词。”
“该下去了,师弟。”
桑言扯了扯傅玄野的袖子。
傅玄野搂着桑言的腰,将他头顶上的面纱拨弄好,两人一同落在大殿一旁的高台上。
周围的人安静下来,注视着高台上微风凛凛的傅玄野。
“感谢各位,来参加问天宗的开宗大典……”
傅玄野开口,沉稳磁性的声音,十分震撼人心。
他穿着墨色广袖长袍,袍袖上绣着金色龙纹,一直延伸到肩背。
在阳光的照耀下,一条直冲云霄的金龙,闪闪发光,好不耀眼。
腰间系着纯金打造的盘龙衔尾,衬得傅玄野腰窄腿长,身姿挺拔硕长。
龙形玉冠,黑体金边,将青丝束在头顶,垂落的发尾,随风扬起。
桑言盯着傅玄野的背影,看得有些痴迷。
“不愧是天下第一天骄,气场容貌都是一顶一的绝色!”
“傅掌门年轻有为,还尚未娶妻,不知会便宜哪家姑娘……”
桑言朝台下看去,一群姑娘对着傅玄野挤眉弄眼。
“傅掌门好俊啊!简直太喜欢了,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傅掌门为人谦卑有礼,对待师弟师妹极好,将来若是娶了妻,定会万般疼爱吧!真羡慕啊!”
“是啊!人长得好看,武力值也是修真界最强的,又是天下最年轻最俊俏的掌门。
也不知他会不会收徒,要是当不了掌门夫人,当他的大弟子也不错啊!”
桑言弯唇一笑,看来傅玄野离脱单不远了。
傅玄野走到桑言身边,大方牵起他的手:
“笑什么?”
桑言还未回答,就听见那群女子的尖叫声。
“啊啊啊!和傅掌门牵手的人是谁?”
“是女子吗?还带着头纱,是因为太丑了,才不敢示人吧。”
“应该是桑言桑公子吧!据说是患了风寒,担心传染给别人,才带的头纱。”
“桑公子?为何要和傅掌门牵手?”
“两人是关系极好的师兄弟,大概是桑公子身体不好,傅掌门搀扶他吧!别多想了……”
桑言舔了舔唇瓣,想缩回手,却被傅玄野抓得很紧。
桑言小声道:
“快松开啦!大家都在看呢!”
傅玄野低笑一声,凑近桑言的耳畔轻声说:
“我偏不。”
傅玄野揽住桑言的腰,不让他躲开。
傅玄野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像片羽毛,在耳廓里轻轻撩拨一下。
酥痒的感觉,直接爬上了天灵盖。
桑言吞咽口水,脸唰一下红了。
好在有头纱挡着,傅玄野应该看不见。
他浑身僵住,同手同脚往台下走。
傅玄野致词完毕,有歌舞供众修士欣赏,大家饮酒作乐,谈天说地,在问天宗尽情游玩。
其他宗主长老端着酒杯来找傅玄野敬酒,还有要和傅玄野论剑道,比武功的。
肖鹰陪在身侧,给傅玄野抵上酒杯。
傅玄野侃侃而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每每想找傅玄野的茬,都被傅玄野有效的怼回去,让人一拳捶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桑言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
他以前只知道傅玄野是个木头桩子,没想到他这么善于交际。
人格魅力直接拉满。
问天宗开宗大典,修真界有名无名的人都来了。
觥筹交错,管弦丝竹不绝于耳。
从太阳落下,到月亮升起,这般应酬从未停过。
不仅恭维傅玄野的人多,连带着找桑言谈论的人也不少。
桑言见傅玄野被一群姑娘围着,没有去打搅,打算回到偏厅休息。
今夜酒喝了许多,他脑子里昏昏沉沉,似乎有些醉了。
路过长廊,便隐约听到细碎的声音。
“那可是傅玄野,这玩意儿,真的能行?”
桑言在听见‘傅玄野’这三个字时,瞬间打起了十分精神。
说话的声音稚嫩干脆,是个女子。
桑言藏在暗处,只见角落里,一个弓着背的小厮道:
“秦姐姐,小人哪儿敢骗你,这真言水掺进酒里,就算是大乘期修士也没办法察觉。
秘密藏得越深,越容易吐露出来。
您想问什么,绝对不藏私!”
女子轻笑一声,将一个瓷瓶握在手心:
“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秦姐姐。”
两人朝四周张望,从角落里走出来。
桑言赶紧藏起来。
真言水?
范秦要用给傅玄野?
为何?
桑言思索着该怎么阻止范秦,肖鹰突然出现在桑言身边。
“桑公子,您在这里做甚?尊主有事找您……”
桑言吓了一大跳。
“干什么?”
他再转头去看范秦,发现范秦和那小厮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肖鹰回答。
桑言点头,跟在肖鹰身后,去找傅玄野。
“肖鹰,你知道真言水吗?”
肖鹰道:
“知道,喝下后,回答的任何问题都是肺腑之言,不过那东西极难得到。”
桑言心里碰碰直跳:
“什么问题都能回答吗?”
肖鹰点头:
“桑公子若是想要,属下可以替您找来。”
桑言摇头,又问:
“那对人有害吗?”
肖鹰道:
“并无害处,只不过价格昂贵,且效用时间短。若是拷问真相,代价太大了,使用的人才少。”
“原来如此。”
桑言想了想,又道:
“我问你这件事,不要和傅玄野说。”
肖鹰停下脚步,回头看桑言,头微微歪向一边,眼底带着一丝疑惑。
桑言看向前方,傅玄野正在和人交谈。
“我是怕傅玄野知道了,要去弄什么真言水,你不是说代价很大吗?
我只是问问而已,要是傅玄野知道了,会小题大做的……”
肖鹰挠挠头:
“真言水,对尊主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啊!”
桑言已经快步往傅玄野的身边走去。
他看见范秦和范昭围着傅玄野,范秦拿着酒壶,正往傅玄野的酒杯里倒酒。
三人举杯共饮。
桑言话还没喊出来,就看见傅玄野已经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傅玄野和两人说了什么,将酒杯递给一边的侍从,朝桑言这边走过来。
范秦想跟上,被她哥拽住了。
傅玄野牵住桑言的手,他脸色发白,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含着水雾一般,有些迷离。
“哥哥!”
傅玄野的嗓音很低,有些哑,是那种烟嗓,很撩拨人。
桑言心里紧张,摸着傅玄野的脸,看起来很白,摸起来却很烫手。
傅玄野眯起眼,抓着桑言的手腕,脸在他掌心蹭了蹭,又十分亲昵地喊了一声:
“哥哥!”
桑言吞咽口水,这谁受得住啊!
“有哪里不舒服吗?”
傅玄野点头,抓着桑言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这里难受。”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只有哥哥能给
“要哥哥帮忙,揉一揉。”
傅玄野半眯着眼,脸上的表情慵懒,带着些醉意。
桑言揉了揉傅玄野的胸口,问:
“好些了吗?”
傅玄野摇摇头,耍赖一般,抓着桑言的手不放。
“不够。”
桑言眉头皱起,不知是真言水的问题,还是傅玄野身上的余毒的原因。
傅玄野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让人担心。
他想着要让华逸仙来给傅玄野看看,尽管知道那真言水对身体没有害,但还是看看放心些。
桑言扶着傅玄野的腰:
“师弟,我带你回家休息。”
傅玄野整个身子都靠在桑言身上,桑言支撑着有些费力,想让肖鹰帮忙。
他抬起头四处张望,刚刚还在的人,此刻不知去了何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桑言头上的面纱,突然被傅玄野扯掉,扔在地上。
傅玄野的力气很大,他扣住桑言的腰,额头靠在桑言的额头上,鼻尖都要碰在一起了。
“不要回去!”
傅玄野的声音带着一丝倔强,说话间,炙热的呼吸散发出淡淡的酒香。
桑言本来就醉了,两人的呼吸交缠,他双腿发软,一只手推着傅玄野的胸膛,想要离得远一些。
下一秒,傅玄野便打横抱起桑言,腾空一跃而起。
桑言吓得惊呼出声,下意识抱住了傅玄野的脖子,紧紧闭上眼,挂着傅玄野身上,不敢往下看。
桑言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看。
只见傅玄野嘴角勾着一抹坏笑,似乎对刚刚的恶作剧很得意。
今晚的月亮很圆,也很亮,桑言看着离那月亮越来越近,就知道飞了有多高。
他心脏紧紧揪在一起,抱着傅玄野的手臂微微颤抖。
“师弟,咱们下去吧!这里太高了。”
傅玄野垂头,定睛看着地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他道:
“龙!”
桑言诧异:
“什么龙?”
傅玄野瞳孔微微放大,眼里有光,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
“我。”
桑言盯着傅玄野那双漆黑的眸子,正疑惑着,便听见傅玄野补充道:
“剩下那一半,师弟猜对了吗?”
桑言立马想起白天问傅玄野,这十三座宫殿像什么的问题。
他下意识低头去看。
十三座宫殿灯光摇曳,汇聚在一起,犹如一条盘旋而上的黑龙,漆黑如墨的鳞片,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宽大有力的翅膀张开到最大,还有头上墨玉般的龙角。
黑龙栩栩如生,张大嘴巴,能清晰看见尖利的獠牙,蓄势待发,势如破竹,直冲云霄。
仿佛能将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帅气,勇猛,强悍……
这些词汇浮现在桑言脑海中。
因为太过震惊,连身处在高空之中的恐惧,都忘记了。
桑言还是第一次看问天宗的夜景。
他只告诉了梵修俊想要的效果,也看到了模拟图纸,但真正亲眼所见,确实被震撼到了。
桑言点头:
“师弟真聪明,猜对了呢!”
傅玄野眉眼都笑弯了,他把桑言放下来。
桑言从震惊中回过神,脚下是万里高空,摔下去是要粉身碎骨的。
就算他是元婴修为,但也从来没有独自御剑过。
就是因为害怕。
桑言抓紧傅玄野衣服,不想从他身上下来。
傅玄野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
“哥哥,别怕,不会掉下去的。”
桑言脚站在空中,和踩在地上的感觉差不多。
这感觉很像在高空中铺了一层玻璃。
站在上面总会有种错觉,担心玻璃会碎掉,很没有安全感。
桑言把头埋进傅玄野的胸膛里,学着傅玄野的样子耍赖道:
“师弟,我们快些回去,我不要在这儿。”
傅玄野轻抚着桑言的后背:
“哥哥,有师弟在,别害怕,乖乖站着,师弟有话要和你讲。”
桑言直接像个树袋熊,抱着傅玄野,双腿用力缠在傅玄野的腰上,手攀着傅玄野的脖子,不肯下来。
“就这样讲吧,我听着呢!”
傅玄野轻笑一声:
“哥哥是怕高吗?所以怎么都学不会御剑。”
桑言撇嘴,反驳道:
“谁说我不会御剑,我只是不想学。”
“哥哥,把眼睛睁开吧!”
桑言睁开眼睛,傅玄野脚下被一片金色包裹住。
“现在可以下来了吗?”
桑言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挂在傅玄野身上很没有面子。
盘在傅玄野腰上的腿松开,脚尖试探地踩了踩金光闪闪的地毯,是实心的,很结实。
他双腿站在金色地毯上,紧紧捏着傅玄野的手腕,手心都是汗。
“师弟要说什么?”
桑言心不在焉,只想快点回去。
傅玄野抚摸着桑言的脸颊:
“哥哥,之前在望江楼打赌,哥哥输给了师弟一个愿望,哥哥可还记得?”
桑言点头:
“记得,师弟想要什么?”
傅玄野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拇指轻轻摩挲着桑言的脸颊,有些痒。
气氛一瞬间暧昧起来,桑言想躲,却被傅玄野掐住下巴。
“师,师弟,放开我。”
傅玄野拇指按着桑言肉嘟嘟的下唇,喉结动了动,嗓音低沉,磁性好听。
“哥哥,接下来师弟说的话,若有半句掺假,出门便被雷劫劈碎,万劫不复,永坠地狱……”
桑言赶紧捂住傅玄野的嘴巴,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
“不许发这样的毒誓。”
傅玄野眼底带着笑,湿软的触感接触到手掌心。
桑言猛地缩回手,不敢置信地盯着傅玄野。
傅,傅玄野居然舔了他的手掌心!
桑言的脸颊瞬间红透了。
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手背在背后,捏成拳头,手掌心湿软的触感历历在目。
桑言心脏碰碰直跳,想要离开,又身处这高空之上,除了依仗傅玄野,他没办法独自离开。
傅玄野嘴角的笑意不减,声音温柔,似山间流水,潺潺滑过桑言耳畔。
“哥哥,你可信我所说的话。”
桑言点头:
“信的。”
就算他不发誓,傅玄野说的话,桑言都会毫无保留的相信。
更何况,桑言知道,傅玄野已经喝下了真言水。
傅玄野似乎很有耐心,他反握住桑言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哥哥,你说会答应我任何事的吧!”
桑言瞪大眼睛,他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啊!
看傅玄野这般状态,桑言有些担心,若是惹傅玄野不开心,他会不会把自己,从高空直接扔下去。
但看这样子,不像是要普通东西。
桑言问道:
“师弟想要什么?若是我能给的,一定不会藏私,若是给不了的,我也尽全力去找……”
“师弟想要的,谁都给不了,只有哥哥能给。”
桑言好奇道:
“那是什么?”
傅玄野俯下身,蜻蜓点水般吻了吻桑言微微肿胀的唇瓣。
“是哥哥!”
桑言脑子里炸开一个闷雷,他舔了舔唇瓣,表情呆愣地问:
“什,什么?”
“我心悦哥哥。”
什么叫心悦我?
“心悦?是我想的那个心悦?”
傅玄野继续补充:
“是喜欢哥哥,想和哥哥做道侣,想搂着哥哥睡觉,想和哥哥双修,想和哥哥亲……”
桑言捂住傅玄野的嘴巴。
“停,不许再说了!”
桑言浑身都在颤抖,像是一道雷,把他的神魂劈碎了。
怎么回事!
傅玄野这个钢铁大直男,居然被他,扳弯了!
尽管傅玄野发了毒誓,还喝了真言水。
桑言还是不信。
这就是个玩笑,不能当真的。
傅玄野的安排婚事,得尽快安排,不能再耽误了。
“哥哥一定只当师弟在开玩笑吧!过了今夜,又要装成毫不知晓此事,时时躲着师弟吧!”
桑言抬头,傅玄野已经擒住了他的手腕,伸出舌头,一根根舔弄着桑言的手指。
桑言想把手缩回来,但和傅玄野力量悬殊太大,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简直荒唐,我,我可是你的哥哥!”
“哥哥?那是你自封的,我想承认便承认,反正也没有血缘关系。”
桑言有些慌不择言:
“可,可是,我们都是男子,不可能在一起的。”
“哥哥在意,师弟是男子吗?”
“这不一样啊!”
桑言简直想死。
“哥哥,你是喜欢师弟的吧,你的嘴会说谎,可身体很诚实呢!”
傅玄野咬着桑言的食指,牙齿刺破皮肤,舌头卷走溢出的鲜血。
傅玄野嗓音低沉,带着极强的占有欲:
“我要哥哥。”
桑言呼吸不畅,几乎要气晕过去。
他手中汇集灵力,绿色的藤蔓将傅玄野捆得严严实实。
“你要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一样,我给不了你。”
傅玄野眸底的笑意散去,只剩下一片薄凉。
他嘴角微微勾起,轻笑出声。
强烈的威压从四面八方袭来,桑言连呼吸都十分困难,灭顶的窒息感,舔舐着桑言的喉咙。
让人汗毛直竖,冷汗直流。
“早知道哥哥是骗子,还对哥哥抱有期望的我,真是可笑至极。”
傅玄野身上的藤蔓化作飞灰,他缓步朝桑言走过来。
没有刚才的柔情似水,只有无尽的压迫感。
桑言想要逃离,却被无形的力量,订在原地。
像只待宰的羔羊,只能眼睁睁看着猎人靠近。
傅玄野宽厚的大掌抚摸着桑言的头发,脖颈,后背……
最后停在桑言,脆弱敏感,盈盈一握的腰肢处,不轻不重掐了一把。
桑言咬紧下唇,还是没有抑制住,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桑言的下巴被傅玄野握住,被迫扬起脑袋,和傅玄野漆黑深邃的眸子对视上。
“只是通知哥哥而已,哥哥给与不给,都是我傅玄野的人。
谁敢要,谁敢想,就拿命来换!”
傅玄野凑近,轻咬住桑言的耳垂:
“反正,我不介意,手上多几条人命。”
第一百四十章 害怕
桑言浑身战栗,他干咳一声,道:
“师弟,你喝醉了,等你酒醒了,咱们好好谈谈,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傅玄野凑近嗅了嗅桑言的脖子:
“哥哥,你的脖子,好香。”
傅玄野张嘴,在桑言脖颈上留下一个牙印。
桑言疼得闷哼一声,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傅玄野,你,你放开我。”
湿软的触感在脖颈处停留,傅玄野的牙齿厮磨着,脆弱的皮肤。
桑言咬紧牙关,忍着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哥哥,别忍着。”
傅玄野的手十分不老实,就要钻进桑言的衣服里。
“师弟,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是什么?”
傅玄野的动作不停,手从后背滑到了胸前。
桑言咬紧下唇,眼泪都逼出来了。
“喜欢是两个人心甘情愿,你这样不是喜欢,是强迫。”
桑言委屈地吼出来。
“你好好和我说,我,我也没有说不答应啊!”
桑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和傅玄野硬碰硬,他必死无疑啊!
傅玄野胡乱作为的手停下,不紧不慢地整理好桑言凌乱的衣服。
手指触摸着桑言已经咬出血的唇瓣:
“哥哥拿什么,让我相信,你不会天一亮就逃走。”
桑言脸色发白,本以为傅玄野很好骗,但眼前的人,没有想象中那般好糊弄。
傅玄野大拇指沾上桑言唇瓣上的血迹,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桑言。
伸出舌头,将拇指上的血渍舔舐掉:
“不过,就算哥哥逃走,无论上天,还是下地,师弟都会找到你的。”
傅玄野的表情阴冷,像个撒旦一般,盯着桑言。
桑言屏住呼吸,若不是身子还不能动,他早就本能地跳起来了。
“怎么会逃走。嘿嘿……”
桑言笑起来,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些。
傅玄野双手抱臂,气定神闲盯着桑言。
“哥哥会喜欢师弟吗?”
桑言汗流浃背,他不断吞咽口水:
“师弟,真正的喜欢,不是嘴上说说,而是要行动起来。”
傅玄野眼底带着一丝疑惑。
“行动?”
桑言用力点头:
“这里的学问可大了,你先放开我,我回去慢慢讲给你听,可好。”
傅玄野往后一坐,他身后瞬间出现一把通体漆黑的椅子。
手柄处是只栩栩如生的狐狸脑袋。
看着很像当初使用的轮椅。
傅玄野对着桑言勾勾手指。
“不用回去了,这里就挺好,也没人来打扰我们。”
桑言脸色惨白,吞吞吐吐道:
“可是,可是这里太高了,我,我害怕!”
桑言话音刚落,整个空间变化起来,黑色的雾气把四周都包裹起来,像是临时建造的小房子。
转眼间,那黑色雾气变化多端,四周出现高低不平的建筑,矮桌上碰撞的酒杯,勾肩搭背攀谈的修士,弹琴跳舞的歌姬。
那些人看似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
桑言一脸惶恐地盯着傅玄野:
“这是怎么回事?”
“哥哥不是害怕吗?你就想象,我们正坐在大殿上,欣赏歌舞就好了,这里也不是高处。”
桑言正要反驳,身上的威压散去,他的身体没骨头一般,瘫坐在地上。
傅玄野弯下腰,捏住桑言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哥哥,你再不行动,天都要亮了。”
桑言磨了磨牙,抿唇瞪着傅玄野。
傅玄野怎么变得这么坏了啊!
一点都不可爱了。
桑言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真言水的缘故,他才变得这般坏。
粗壮的藤蔓缠住傅玄野的身子,把他作乱的手捆在背后。
“不许挣脱开。”
桑言撑着膝盖站起来,手中汇集灵力,探查傅玄野的身体。
“哥哥是想和师弟双修吗?”
“闭嘴啊!”
藤蔓直接缠住傅玄野的嘴巴,手动闭嘴。
傅玄野眼底带着笑意,似乎对桑言的行动很满意。
桑言有些怀疑,傅玄野是不是受虐狂。
绿色灵力在傅玄野体内探查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异常。
“哥哥,可以亲亲吗?”
桑言耳朵里突然钻进这么露骨的一句话,他吓得浑身一颤。
桑言下意识看向四周,近在咫尺的修士似乎没有受到两人的影响,继续寻欢作乐。
桑言才送了一口气,这些都是傅玄野制造出来的幻觉,逼真得就如身临其境一般。
桑言看向傅玄野,绑在他嘴巴上的绿藤早已灰飞烟灭,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像头蓄势待发的狼。
桑言心跳如雷。
“不可以!”
他耳朵发烫,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为何?”
傅玄野眉头不悦地皱起,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那股探寻的目光紧紧锁住桑言,若是他的回答不尽人意,似乎就会扑上来,将他生吞活剥了。
桑言梗着脖子,和傅玄野对视。
“因为,这种事只有道侣之间才能做,咱们还不是……”
傅玄野危险地眯起眼,身上的藤蔓再次断裂开。
“哥哥,你在耍我,对吗?”
桑言吓得嘴唇哆嗦起来,身子不断往后缩:
“没,没有耍你。”
“我们缔结过婚契,比亲亲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双修也不是一次,哥哥说我们不是道侣?”
桑言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缔结婚契是因为要保命,双修也是迫不得已,当然不算了。”
桑言大着胆子和傅玄野对视,脸气得鼓起来:
“真正的道侣应该是互敬互爱的,平等交流。
你看看你……
你现在正在凶我!”
傅玄野盯着桑言半晌,才收起一身的戾气。
他朝桑言伸出手,桑言撅着嘴巴,不理会。
“要是和你成为道侣,那岂不是天天要受欺负。”
桑言本来也不委屈。
突然想到刚刚傅玄野凶他的模样,桑言内心就一肚子苦水。
他这几天兢兢业业,没日没夜劳作,只为了送给傅玄野一个比三味宗更好的家。
让那些将他赶出宗门的人后悔,让他们看看,就算不在三味宗,傅玄野一样活得多姿多彩。
桑言想看到傅玄野收到礼物时的笑脸。
而不是这样一个惊天大瓜,直接砸在他的脑袋上。
桑言吸了吸鼻子,越想越气。
眼泪啪啪往下掉。
“师弟,你简直太坏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
桑言捂着脸,不想看见傅玄野。
他感觉身子腾空而起,坐进了傅玄野的怀里。
“哥哥,把手拿开。”
桑言不听。
手背上出现一道温热的触感,是傅玄野的舌头,在舔他的指缝。
桑言赶紧将手背在背后,一边掉眼泪,一边骂道:
“不要脸。”
傅玄野轻笑出声:
“哥哥在哭,师弟可要,强吻你了!”
傅玄野说完,便凑近。
桑言吓得往后躲,一双手捏住傅玄野的耳朵,不许他靠近。
“你又强迫我!”
“哥哥,刚刚只是预告,现在才是强迫……”
傅玄野搂住桑言的腰,扣住他的后脑勺,侵略抢占桑言的呼吸。
桑言呼吸不了,一双红彤彤的猫儿眼,无辜地掉眼泪。
这是遭了什么孽啊!
突然,唇瓣上的软肉一痛,桑言撞进傅玄野深潭般的眼眸里。
“哥哥居然在走神,看来还有精力做其他事。
今晚夜色正好,不如一起双修吧!哥哥……”
桑言眨巴眼睛,眼泪更加汹涌地往下掉。
在桑言快要窒息的瞬间,傅玄野终于放开了他。
傅玄野抵着桑言的额头,声音又温柔起来,像孩子一般的语气,央求道:
“哥哥,好不好?”
桑言一脸怨恨地瞪着傅玄野:
“我说不想,你就不做吗?你何时问过我的意愿!”
傅玄野抬起头,手撑在桑言胸口两侧,一缕青丝从肩头滑落,垂在桑言耳畔。
他眸底闪过一丝受伤,翘起的嘴角垂下,表情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哥哥想让师弟等,总得先预支一点利息,什么甜头都不让师弟尝,会把师弟逼疯的。”
傅玄野突然俯下身,桑言吓得闭紧了眸子。
他湿热的吻,落在桑言的额头上。
触电般的感觉,让桑言头皮发麻。
“哥哥说不许,师弟便不做。”
桑言睁开眼睛,周围的人已经不见踪影,身下是熟悉床榻,桌椅。
他回到了家里。
傅玄野依旧将桑言牢牢圈住,他撩起来桑言的一缕发丝,凑在鼻尖轻嗅。
“哥哥,你可别让师弟等太久。
我说过,时间久了,会把师弟逼疯的。
师弟疯了,便不再听哥哥的话,万一伤到哥哥,师弟会心疼。”
桑言喉结动了动,问道:
“你,你是断袖吗?”
傅玄野道:
“哥哥是吗?”
桑言摇头。
傅玄野回答:
“那我也不是。”
所以,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桑言却没有问出口。
最后,在傅玄野的怀抱中,战战兢兢睡了过去。
在梦里,桑言都在被傅玄野欺负,他把傅玄野逼疯了,被傅玄野抓起来,要把手脚砍断。
桑言吓坏了,拼了老命跑路,结果从床上掉了下来。
脑袋磕在地上,疼得他直冒泪花。
桑言顾不得额头上的大包,挥舞手腕脚踝,都还好好的。
他喜极而泣,只是一场梦。
太可怕了,疯掉的傅玄野。
好在傅玄野不知去了何处,此刻不再房间里。
桑言爬起来,全身被冷汗打湿了,他的洞府里有温泉。
桑言把身体泡进温泉里,疲倦感消散了一大半。
桑言瘫坐在温泉边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哥哥,什么时候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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