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沈大人的春梦
兰花的幽香轻轻浅浅,夜幕刚刚降临,天色幽蓝,月牙险伶伶地悬在天际,就像是山河头顶随时会掉落的飞刀,裂开山脉,分割江湖。
晚风含着香气吹进房间,江昀神情严肃地坐在圆桌旁,当欧阳吟走近门口欲跨过门槛时,他才平静地开口:“阿吟,这么晚了,你想去哪儿?”
他的声音令欧阳吟心烦头痛,欧阳吟唇角勉强勾出细小弧度:“今日沈兄做客,我去陪他喝点小酒,还请夫君允许。”
又是沈箫。
江昀极力压制心头的妒意,他就不明白了,他哪里比不上沈箫,婚前婚后他对欧阳吟的深情照顾始终如一,而什么都没做的沈箫却偏偏能轻易占据欧阳吟的心。
沈箫在欧阳吟心中的地位真重要到无法动摇了吗?
江昀每每想到他俩就反感得抓狂,他表面却波澜不惊,甚至假意大度道:“去吧,早些回房,别喝多了。”
欧阳吟:“多谢夫君。”
他鬓边滑下一粒冷汗,逃也似的离开,生怕江昀突然反悔绊住他的腿。
江昀听到他语气中几不可查的叹息,起身愤怒地将桌上的杯盘碗盏拂到地上摔得稀巴烂。
他气得脸颊通红,眉间狠狠地皱着,眼里的火气想要把面前的一切都撕碎。
早在他执意嫁给欧阳吟的时候,老爹就劝他「强扭的瓜不甜」,可他与欧阳吟成亲后,碰都还没碰过这强扭的瓜,他怎么知道到底甜不甜。
本来,江昀很有自信征服欧阳吟的心,想过夫夫之实在情意相通后再做会更浪漫。
然而,欧阳吟的心就跟铜墙铁壁一样,除了沈箫谁都进不去,而沈箫这个白月光偏偏还隔三差五就来名剑阁看望欧阳吟,搞得欧阳吟神不守舍,对江昀更是敬而远之。
暗暗躲在游廊转角的沈箫忧心地望着这一幕,他不知道江昀和欧阳吟发生了什么矛盾,但看到江昀生气的样子,他的心也跟着很难过。
如果可能,他很想上去问问原因,很想和他聊聊天,可是想到江昀平时对他几乎正眼都不瞧的冷漠态度,体内的冲动即刻就被一泼冷水浇得透心凉。
“唉。”
沈箫眼神黯淡,不由地叹了口气。
江昀心有所感地看向门外,沈箫刹那间飞快逃离,江昀的视线扑了空。
但天际那静静的月牙仍旧令江昀无比烦躁,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把那月亮扯下来扔进泥淖肆意践踏。
*
欧阳吟和沈箫坐在亭中饮酒谈心,沈箫为他满上一杯酒后,终于忍不住打听道:“欧阳,你和江公子还好吧?”
“啊?”欧阳吟握酒杯的手不由地哆嗦了一下,笑容尴尬,“沈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沈箫微微垂眸,眼中神色不明:“没什么,就经常见到你俩状态疏离,不像我认识的其他夫夫那般亲密。”
“哦,”欧阳吟苦笑,“其实还好,每对夫夫的相处情况不一样。”
“是吗?”沈箫松了口气,“我还担心会不会因为我的到来令你俩生出罅隙。”
“当然不会,”欧阳吟即刻打断他,“沈兄,你日后没事一定要多来名剑阁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人生苦短,知己难求啊。”
“行。”
沈箫与他碰杯后抬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及至亥时,晚风中含着露水拂过脸颊,冰冰凉凉。
灵儿端着托盘走进八角亭,将托盘上的一盅汤放下,乖巧道:“这是江庄主让我送来的醒酒汤,二位慢用。”
沈箫眼神中突然显出歆羡的神色:“江公子如此贴心,欧阳你可真是好福气。”
欧阳吟的唇角抽搐了两下,不置一词地为沈箫舀汤。
*
当沈箫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间时,已经月上中天,时过子时。
他依着身体里那点倔强的洁癖,简单沐浴后便倒头就睡,他醉得头晕脑沉,睡觉也很沉,情不自禁就做了一个深沉的美梦。
不知怎的,在梦境中,他竟然知道自个儿在做梦,身体拘谨得不行。
他的梦境是在一片灼灼其华的桃花林,而桃花林里还有一个令他魂牵梦萦的男子——江昀。
江昀穿着惯常的红衣,右手收拢的销魂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左手心,正笑眼弯弯地望着他。
金色舒润的阳光洒在江昀身上,眼波潋滟笑容明媚,漂亮得让沈箫晃了眼,只能木然地盯着他出神。
江昀眉尖轻蹙,对他这痴呆的态度有些不满,走近他身前,不客气地用折扇抬起他的下颌。
沈箫眸色惊慌:“”
“沈大人,你在想什么呢?”江昀轻笑,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既然是在我的梦里,就不必如此拘谨,当作自己的梦,别客气。”
沈箫:“”
他发觉他不太明白江昀说的话。
而且,不容他细想,江昀就特别不客气地吻上他的唇,沈箫浑身蓦地一个激灵,似乎有一缕酥麻的电流从头通到脚底。
江昀怎么会吻他?
他全身僵硬地站着,两片温软薄唇的触感真实得不像是在做梦。
江昀的吻生涩又幼稚,他毫无技巧地舔开沈箫的唇缝。
但沈箫就像是个一动不动的木头人,尽管他脸颊滚烫、体内火热,心中一万个冲动都是就地扑倒江昀。
然而,他理智地没有动作,垂下的双臂紧握成拳,指甲在手心狠狠掐出血痕。
他不能这么做,因为江昀是欧阳吟的夫君,他之前已经对不起欧阳吟,不能再对不起他。
他正想着,额头的热汗连成线前赴后继地往下滚,身体刻意紧绷成一张弓。
“喂,你怎么回事?装什么纯情?”
江昀不满地离开他的唇,抬手用扇柄戳向他的心口。
“我”沈箫精致的喉结轻滚,他无法直视江昀清澈率真的眸,只能稍稍错开视线,干巴巴地质疑,“江公子,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沈大人,你怎么突然变得娇羞了?是你变了个人吧?”江昀不解地上手捏他的脸颊,“今下午在浴池你不挺能浪的吗?”
沈箫茫然地看着他:“啊?”
被江昀捏着的那小片脸颊更烫更麻了。
“反正是在梦里,你就不能随意点吗?”江昀无语,并且手快解开了沈箫的腰带。
春梦罢了,何必顾忌那么多?
江昀扔掉他的腰带,又上手扒掉他的衣衫。
沈箫仍旧尴尬地站着,但其实他的心已经被江昀那句“反正是在梦里,你就不能随意点吗”的话说动了。
是啊,反正是在梦里,又不是真的。
但面对挚爱的人,沈箫动作仍然很木讷,他不敢去看江昀的眼睛,手心满是汗地解开了江昀的腰带。
江昀轻轻叹了口气,心想梦中沈箫的木鱼脑袋终于开窍了。
“江公子,你”沈箫蓦地呼吸急促。
因为江昀的手不客气地隔着裤料握住了他的小小箫,小小箫炙热非常。
“别小气,又不是没摸过,”江昀坏笑,同时手还故意动了动,凑近沈箫的耳边轻声道,“我今晚看了些画,所以才梦见你了,你得表现好一点才行。”
“”沈箫窘迫,威风凛凛的神捕形象荡然无存,“可是我不会啊。”
“放屁,”江昀抱过他的腰将他扑倒在层层桃花瓣上,在他唇瓣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下后道,“你阅女无数怎么可能不会?我俩又不是没做过,对吧?放轻松,下午没完成的部分,我们在梦里搞定。”
沈箫被他的话刺激得满脸绯红,但又忍不住解释:“江公子,你误会了,在下真的没有阅女无数,我们俩更是”
“别装了,我还不了解你吗?回答我,到底做还是不做?”江昀的呼吸扑落在他颈项间,唇瓣拂过他的耳廓往里吹气。
“做。”
沈箫咬牙,终于抱住江昀的肩膀将他反压在了身下
072 江昀扑倒欧阳吟
“沈大人,你在梦里也太、太矜持婆妈了吧?”
江昀轻蹙着眉,略带不满地斥责。
“”沈箫低头臊得不行,“那我快点。”
他谨慎地扒去江昀的裤子,两人彻底坦诚相见。
“看什么?快点。”
江昀急迫地抬膝踹了一脚他的腰。
沈箫不禁宠溺地勾唇轻笑,抬起他的腿,身体缓缓地进入
躺在地上的江昀做好了被猛烈暴风雨抽打的准备,但沈箫却异常温柔。
江昀嫌他磨蹭,甚至怀疑梦中的沈箫会不会才是本性,因为厌恶男子所以才这么拘束不自在。
但这个念头只在江昀脑子里一闪而过,这是在他的梦,难道还能让沈箫反客为主欺负到他头上吗?
江昀抬手攥紧沈箫的衣衫,沈箫愣了愣,下一瞬身子就前倾挡在江昀眼前。
“继续动,别停。”
江昀喘息催促。
沈箫听话地继续,呼吸更加灼热,江昀抬头吻上他的唇,黏腻又湿润的亲吻惹得沈箫的动作加快。
*
他醒来时,床单上满是痕迹。
这会儿未到卯时,窗外一片漆黑,沈箫急忙换了条裤子,点燃屋子里的烛台,收拾床单去外面清洗。
月色清泠,凉风拂在脸上有些冷,沈箫脑海里还满是梦中江昀的身影,一颦一笑的每个神色都令他目眩神迷。
但很快,他想到「朋友妻不可欺」,江昀是欧阳吟的夫君,而他却在梦中与江昀欢好,觊觎人家的夫君到这种地步着实有些难堪羞愧。
沈箫心里疼痛抽搐,美梦转眼间就变成拷问道德灵魂的噩梦,他捂住胸口跪在房间前的空地,难受得双目猩红。
*
欧阳吟醉酒后睡在了江昀房间隔壁的耳房。
每次都是这样,江昀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只要是他先躺下,或者欧阳吟回来较晚,他就不会再回房,而是选择睡在耳房。
外面天光将亮未亮,江昀安静地坐在坐在欧阳吟的床沿,他恍惚听见外面有人在吹箫,箫声凄凉惆怅。
但这些不重要。
江昀眉目一凛,素白修长的指间现出一颗泥色的小药丸,然后他迅捷地掰开欧阳吟的嘴,将那粒药丸塞进去,并且抬起他的下颌让药丸顺着喉咙咽下。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使出这么龌龊的手段,但他受够了欧阳吟的疏远冰冷,就算得不到他的心,这回也得得到他的人。
欧阳吟被他的动作弄醒,睁眼看到床边坐着的是江昀,吓得他立即坐起身:“你刚给我吃的什么?”
“醒酒的。”江昀撒谎不脸红地冷冷道。
欧阳吟稍稍放心,在眉目中仍然难掩惊慌:“你为什么在这儿,我明明有插上插销。”
“你认为区区插销能拦得住我吗?”江昀眼神不屑,右手搭在他覆盖身子的棉被,“阿吟,二次除魔行动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如果不是灵儿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
“我”欧阳吟被他质问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目光躲闪道,“我是想着名剑阁总得有人守着,所以才没告诉你。”
江昀冷哼:“是吗?哼。”
*
不到一炷香的时辰,欧阳吟便觉得身上发热难耐,口干舌燥地想要喝水,但江昀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地守在他床边,没有一丝离开的意味。
“江夫君,可否让一让,我想起床喝口水。”
欧阳吟脸颊被上头的药劲儿烫得满脸通红。
江昀深沉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挪开数步。
欧阳吟赶紧下床穿鞋,慌里慌张地走到桌边倒水喝,杯盏水壶的磕绊声在寂静的夜里非常响亮。
“天快亮了。”
江昀透过白色窗纸,语气淡淡道。
欧阳吟咕噜噜喝水,敷衍地「嗯」了一声。
“我来这儿之前已经吩咐下去,”江昀慢条斯理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兰若轩半步。”
欧阳吟的心脏猛地攒动了一下,偏头惊诧:“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江昀抿唇轻笑。
身体的火热越来越强烈,无论欧阳吟喝多少凉水都压不下去,他明白了江昀的意图,转身往门口跑。
然而江昀比他更快地挡在他面前,拉过他的胳膊将他狠狠摔在床上:“阿吟,无论婚前婚后,我对你都已仁至义尽。”
“卑鄙。”
欧阳吟躺在床上,双手死死地攥紧棉被绸面。
“卑鄙?”江昀轻佻地重复,坐在床沿俯身凑近他,右手虎口钳住他的下颌,“我不也就对你卑鄙吗?谁让你总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欧阳吟浑身难受,底下更是胀痛难耐,尽管他现在很不舒服,满脸大汗却还是嘴硬:“你离我远点,别碰我。”
“我不碰你?你就会死,你这毒就得让你碰,你懂吗?”江昀故意在他的下颌动了动手指。
只是这微乎其微的挑逗,却被欧阳吟的感官无限放大,他的唇角溢出让他想不到的低吟:“唔~”
欧阳吟即刻闭了嘴,并且为刚才那声轻唤感到羞耻,脸颊因此更红了。
江昀却笑了,刻意沉着嗓音爬上床:“你好像很想要啊,嘴上说的和你心里想的不一样吧。”
欧阳吟狠狠地瞪着他,双眸充满了红血丝。
“那我成全你啊。”江昀轻笑,左手熟练地拉下欧阳吟的衣带。
欧阳吟忍不住抬了下腰。
江昀将他的左右手腕全拢在左手掌,右手飞快地解开自身腰带,低头强吻欧阳吟。
欧阳吟一方面因为药力的作用不得不去迎合江昀的动作,但脑海里残存的清明又让他感到无比恶心。
在他快要被吻得窒息时,江昀的手趁机扒掉他的亵裤,欧阳吟蓦地被惊醒,凭本能冲动咬破了江昀的唇瓣。
腥甜的味道在唇舌间萦绕,江昀吃痛松开他,怒不可遏地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太重太响亮,扇得欧阳吟脑子里乱哄哄,五根手指印清晰地印在他红扑扑的左脸。
江昀抬手拂过受伤的唇瓣,所有的旖旎情思在刹那间灰飞烟灭。
“欧阳吟,我就那么令你恶心吗?”他恶狠狠地问道。
然而欧阳吟没说话,只盯着他冷笑了一下。
江昀的两腮僵硬地动了动,他从衣袖里摸出一小巧的药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摁进欧阳吟嘴里。
欧阳吟欲吐出,但给江昀用手捂住嘴强迫咽下:“这是解药,我现在对你的身体没兴趣了,如果你不想死,就吃掉。”
待确定欧阳吟咽下那粒药后,江昀才从他身上起开,然后失魂落魄地离开房间。
远处的箫声悠扬悲戚,江昀听着听着就入了神,他脸色煞白,淡粉唇瓣上被咬破的地方殷红如花蕊,他静静地听着曲子,眼角落下一滴热泪——
为何我喜欢一个人就这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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