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吃瓜群众：“！！！”
陆煦本人：“……”
他觉得，事情演变成这样，别人会怀疑他把穆迁收买了。
但他真的什么都没干，他只是前段时间买了一辆山地自行车而已。
总而言之，《旭日初升》剧组这口瓜峰回路转，向着谁也没料到的轨道飞速冲刺。
以及，陆煦意识到了，穆迁确实是个超级爆脾气。
有网友问他，游子辰的演技真那么差吗？他发了个[大便]表情。
虽然他的评论区很快就被谩骂声淹没了，但陆煦不得不佩服这位导演的勇气。
他平时也只是阴阳怪气顾思年两句而已，敢用[大便]这个表情包真的很神。
陆煦能看出来，穆迁绝对是被气炸了。
他现在很好奇，游子辰的演技到底差到了什么程度，才把穆迁气成这样？
……
万万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吃瓜群众这口瓜吃得很欢快。
虽然——话题不知不觉中又转到了陆煦那边。
“陆煦真是神人，最近怎么谁和他对着干谁倒霉？”
“顾思年一觉睡醒，导演跑了！之前还营销陆煦是他的垫脚石呢。”
“笑死，感觉穆迁溜了不是游子辰一个人的功劳，还有顾思年在，为导演鞠一把同情泪。”
顾思年：“……”
顾思年现在只想把自己的手机藏起来。
他绝对没有想到，他只是在论坛发了条帖子，悄悄嘲了一波陆煦而已，这件事产生的后果居然是——导演跑了。
不仅如此，穆迁临跑之前，还把他和游子辰喷了一顿。
顾思年不觉得自己的发挥有那么差，穆迁确实提醒过他一些表演上的问题，但他都仔细纠正了。
但不管他怎么想，导演和编剧都消失了，剧组只能暂时停工。
这是他的第一部男主戏，剧本确实不错，是经纪公司为他精挑细选的。
他设想过《旭日初升》剧组可能发生的种种事件，也知道穆迁对游子辰的表现很不满意，但导演跑路这条路他从来没有设想过。
经纪人面色铁青，问他在剧组做了什么。
临歌娱乐高层同样面色不虞：“你们三个现在都很难，我只求你们都老老实实的，最近少说话，少惹事。”
《旭日初升》是临歌娱乐投资的项目，临歌娱乐不想只做艺人经纪一项业务，打算把触角伸到影视投资这块，对《旭日初升》的投资就是一次探路。
可这个项目居然暂时停摆了。
没有导演，剧怎么拍？
一个剧组这么多人、这么多场景道具，今天停了工，明天道具组灯光组美术组就能去别的剧组找活儿干，到时候再想把项目搭起来就难了。
不解散剧组的话，这么多人吃喝拉撒，每一天的花销都是天文数字。
临歌娱乐火烧眉毛一样找导演救急，但不知是穆迁的呐喊太声嘶力竭，还是一个接一个[大便]表情包过于震撼，临歌娱乐邀请了好几位导演，居然没有人愿意接《旭日初升》这个摊子。
他们只能再去联系穆迁。
穆迁表示，不干。
临歌娱乐高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旭日初升》这个剧本是金编剧的心血，不由您这位好友来完成，不是太遗憾了吗？
穆迁回剧组，也能替临歌娱乐和非我影视挽回一点颜面。
人好歹请回来了嘛。
事关金木，穆迁有些意动，于是他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要他回去重新执导也行，把游子辰换成陆煦。
临歌娱乐方面自然不愿意，但拗不过穆迁坚持，他们只得联系上了陆煦。
陆煦表示：“我已经进其他剧组了。”
临歌娱乐：“……”
穆迁：“老子不干，老子赔钱，不干。”
临歌娱乐头大到爆炸，最终，他们以换掉游子辰这个条件请来了一位愿意接掌的导演，但为了找到替换游子辰的演员，拍摄时间又耽误了。
顾思年倒是没有被换，毕竟是临歌娱乐自家人，好歹能省点片酬——事实上，《旭日初升》拍完后，顾思年到手的片酬连合同约定的一半都不到。
临歌娱乐方面不担心顾思年会因此恼羞成怒，毕竟他的黑料还捏在公司手里。
除此之外，现在不是Verse刚解散那会，那时候顾思年是top男团的一员，粉丝们对他相当怜爱。
顾思年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正因为他处处都和临歌娱乐捆绑，又对陆煦有太多恶意，他从临歌娱乐脱身的可能性很低。
然而，临歌娱乐很难再毫无保留地捧他了。
……
顾思年的境遇，陆煦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除了对穆迁导演表示万分同情之外，在他看来，《旭日初升》剧组全员恶人。
可惜了编剧写的好剧本，陆煦虽然没有看到剧本的全貌，但仅凭他试戏那段，他觉得这部剧拍出来质量会很高。
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遗憾的，好角色那么多，他不可能每一个都演上。
在《旭日初升》剧组满娱乐圈找导演的时候，陆煦已经到《天子》剧组报道了。
他的戏份还没有正式开始，不过刘春风和秦禹都知道他是个闲人——合同签订之后，导演和编剧都加上了陆煦的微信，还把他拉进了剧组群。
进群之后，陆煦都不敢熬夜了。
因为《天子》演员的平均年龄都比较大，每天一大早，陆煦都会被群里的中老年表情包吵醒。
刘春风和秦禹时不时会问问陆煦的准备进度，两人进而了解到陆煦无聊的日常——他不像其他演员那样有很多活动要参加，每天都宅在家琢磨剧本。
两人干脆把陆煦拉来了剧组，在家看剧本和在剧组看毫无区别。
《天子》主演程赟和其他演员知名度都不算太高，不过资历都很深，属于观众眼中的熟面孔。
历史剧最近几年关注度不够，投资商在投资这类题材时很谨慎，刘春风和制片人费尽心思争取，才争取到了一定数额的拍摄经费。
这些经费用来拍摄是足够的，可要请大牌演员就不够了。
这也是刘春风一开始就放弃了流量演员的缘由之一。
性价比太低。
他选的演员，刘春风敢保证，至少和角色是契合的。
到剧组之后，陆煦愈发忙碌了。
他一边看剧本，一边旁观其他演员演戏。
虽然有点对不起《贵公子》剧组，但陆煦还是想说，不管是剧本质量还是剧组质量，《天子》都是碾压级的。
秦禹剧本的布局很大，虽然拍摄中有一些需要改动的地方，却只是对细节的修改，不会因为某一个演员的存在而大幅改动剧本，甚至给某个人疯狂加戏。
演员们也有作为剧组一份子的自觉，比如主角程赟，他的戏份最多，陆煦每回来剧组，不管他到得多早，程赟永远比他更早，一过来就看剧本、背台词。
程赟的台词已经很熟练了，但他总说自己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如从前，需要再多看看。
对这样的演员，陆煦打心眼里觉得佩服。
他可以骄傲地说一句，他上辈子也是这种类型的演员，这辈子当然也会是。
……
陆煦来剧组大概一周，才轮到他的第一场戏。
作为剧组为数不多的新生代演员，陆煦的存在感很高，因为他成功拿到了秦昭这个角色。
史书上说，成帝这样的一代枭雄，一生中最大的遗憾是与太子秦昭决裂，他曾笑前代帝王不会养孩子，引得兄弟相残决裂，可到了他这里，依然是如此。
陆煦拍第一场戏这天，剧组大部分演员都来了。
据说，只是据说——程赟和剧组不少人吹陆煦演技好，绝对会让大家大吃一惊。
陆煦：“……”
这样他压力山大啊。
可剧组这群中老年演员居然认同了，说如果陆煦演技不合格，刘春风是绝对不会让他进组的，他们都知道刘春风找秦昭的演员找了很久。
陆煦：“……”
他压力更大了。
好在第一场戏比较简单。
只是一场生病的戏份。
成帝每日国事繁忙，私生活上也不大限制，因而忽然病倒了。
虽是小病，却也叫宫廷内外分外忧心。
秦昭作为长子去探望父皇，父子二人交谈了一段。
太子本欲亲手喂药，成帝却说不必，反而问起太子学业如何，太傅说了什么，近日国事他有何看法。
“开始！”
陆煦已换上戏服，开始投入到一个忧心父皇身体、因而步履匆忙的太子身上。
内侍正在给成帝喂药，秦昭伸手欲接过药碗，他的动作很是随意——此时皇后过世不久，秦昭是孝子，给母亲喂药已成了习惯。
“不必。”回答他的，却只有成帝不高不低的声音，以及仿佛不经意间扫来的眼神。
那眼神中意味绵长。
秦昭额头顿时冒出了细汗：“儿臣，儿臣……”
他眼神躲闪，却又担心自己被父皇怀疑，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这样子反倒让成帝表情温和了些：“近日读了什么书？”
“读《资治通鉴》。”
成帝便要秦昭讲《资治通鉴》某篇，近日朝堂之事，他也要太子给予点评。
秦昭战战兢兢答了。
成帝脸上神色莫辨，待太子告退，他才叫秦昭再读某某书，太子离开后，他便问内侍：“这个儿子像不像朕？”
这一场戏只有几分钟，刘春风喊“停”之后，程赟便笑道：“我没说错吧？”
陆煦把秦昭如履薄冰的样子演绎得十成十，这一幕戏看似简单，可陆煦对角色的言辞、动作都有仔细斟酌，太子眼中的畏惧毫不作假。
子畏惧父，父忌惮子，这是天底下距离最为遥远的一对父子。
第22章 022 沉没成本
监视器前的刘春风神色原本还有些紧绷，在看到陆煦和程赟的对戏后，他面容渐渐舒展了开来。
试戏的时候，刘春风只觉得陆煦气质和秦昭相合，陆煦入戏快，对角色的理解也很透彻。
然而今天拍这第一场戏，刘春风发现，换上戏服后，陆煦似乎连长相都和秦昭贴合了。
他身形偏瘦，却不是病态的瘦削，瞳色很黑，皮肤偏白，五官精致，这种长相可以驾驭任一类型的妆造，不会给人不适配的感觉。
他演绎的秦昭自带一分古典气质。
刘春风不是那种特别喜欢抠细节的导演，在表演上，他更倾向于让演员自主发挥，以演员彼此间产生的化学反应来推动剧情。
程赟演技老辣，即使他扮演的成帝正在病中，他却仅靠眼神和几句台词，就将一位帝王的威严与多疑渲染了出来。
陆煦则完美展现了太子秦昭的懦弱与畏惧，一威一畏，不需要多余的台词点缀，天家无父子这一现实尽在二人演绎之中了。
刘春风觉得，陆煦和程赟之间是有火花碰撞的，不需要他一句台词一句台词去指点，两人自己清楚该怎么演。
“陆煦他真不是科班，以前没演过戏？”
同样的问题第五次被问起时，刘春风不由扶额：“怎么都来问我，我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
“人不是你找来的吗？”来人毫无打扰了刘春风的愧意，“我就是好奇问问。”
《天子》剧组都是群中老年演员，资历足够深，和刘春风也足够熟悉，一个个踱着步子过来问他，又慢悠悠晃回去。
好在这群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陆煦确实是非科班，在接秦昭这个角色之前，他只演过晨曦影视出品的自制剧《我的宝贝贵公子》。
“这剧名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在剧里扮演权相的郭一宁皱眉道：“听着还有点耳熟。”
就在这时候，他家小闺女给他发了条消息，郭一宁习惯性地去看自家闺女朋友圈有没有把自己给屏蔽了，顺手一点，就看到他闺女最近赞过的视频——
“我不是你的哥哥！我只想当你的爱人！”
“他可以，我就不可以吗？”
“我要用锁链把你关在这地堡深处，让这双眼睛从此只倒映我的身影。”
郭一宁：“……”
啧，连间房子都舍不得给人住，地堡住着透气吗？
他不明白，自己演戏演了那么多年，经典角色也有那么两三个，偏偏自家闺女对自己演的戏毫无兴致，只爱看这些神神叨叨的剧。
一会儿哥哥一会爱人的，囚禁别人是犯法的啊！
郭一宁的吐槽才进行到一半，那位说了一堆神经病台词的违法犯罪人士终于露出了真容。
还……挺眼熟。
这不是陆煦吗？
郭一宁这才意识到，这部剧……就是传说中的《我的宝贝贵公子》。
郭一宁：“……”
他现在有点佩服陆煦了，能面不改色地念出这些让人想报警的台词。
他也不得不佩服刘春风，能从这么一部剧里发掘出适合秦昭的人选。
……
拍完三四场戏之后，陆煦微博新增了十多个关注。
程赟郭一宁他们这批演员微博虽然用得不多，账号却是有的，一般新剧宣传期间才会派上用场，他们偶尔也会刷刷八卦，前阵子陆煦和Verse几人的八卦在网上沸沸扬扬，程赟他们也注意到了。
不过那时候，几人的关注点并不在陆煦身上。
《守望者》那么一部大制作，最后居然落了个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果。
“老任演了一辈子戏，估计没想到戏能被人删成这样。”程赟和岳徽、任宁一都熟识，早年间合作过好几次，对于《守望者》的结果，他很难不去同情任宁一。
同为影帝，岳徽的大众认知度比任宁一更高，和圈里几家影视公司的关系也更好，因而《守望者》剧组不敢缩减岳徽的戏份，只能从任宁一身上动刀。
为了捧新人，各家剧组多少都会这么干，程赟他们都习惯了。
老演员的商业价值要比年轻明星低多了。
可谁也没料到，《守望者》居然扑成那样！
虽说业内都知道责任该归顾思年，可《守望者》演员表上，任宁一和岳徽并列排在第一，剧扑了，两人一样逃不过。
“糟心啊。”
程赟一边感慨，一边刷着前几天没看完的八卦。
任宁一摊上顾思年这么个合作对象倒了大霉，陆煦摊上这么个前队友，不也倒了大霉吗？
演员不想着好好演戏，成天只知道搞营销，搞到最后，导演都被他给吓跑了。
他和任宁一是好友，因为《守望者》的缘故，程赟原本就有些看不惯顾思年，现在因为陆煦，看不惯的程度又加深了。
陆煦虽然只和他合作过这一次，但在程赟看来，作为演员，陆煦绝对是合格的。
他不明白，《旭日初升》剧组为什么会把陆煦踢了？
或者说，就算陆煦的演绎不符合要求，《旭日初升》剧组怎么能踢了陆煦，一边又把顾思年留下呢？
是不是疯了？
陆煦没有主动要求关注程赟和郭一宁的微博，是两人喊他关注的。
程赟的想法很简单——虽说穆迁跑了，《旭日初升》能不能顺利拍完都是未知数，可他搜陆煦的名字，居然还看到网上有人嘲陆煦没剧组要。
要么就是说陆煦只能继续接小成本烂网剧的。
这是把《天子》剧组给骂进去了。
程赟这就有些不爽了。
《天子》的成本确实不高，可导演刘春风处处用心，编剧秦禹也专心致志地为他们演员分析剧本，拍摄期间没有什么污糟事，剧组的氛围很愉快。
陆煦进组之后一共拍了四场戏，每一场都是和他的对手戏。
程赟合作过很多位年轻演员，不夸张地说，能从头到尾一遍过、将人物的情感和肢体语言表达得淋漓尽致的，只有陆煦一个。
程赟很愿意和陆煦拍对手戏，不累，而且节省时间。
偶尔两人会对角色的理解产生分歧，但通常只是细微处的不同，将分歧说透之后，两人对角色的理解能更上一层。
合作了几场戏之后，程赟就很喜欢陆煦了。
之前看陆煦在网上diss这个diss那个，他本以为陆煦是个爆脾气，可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发现，陆煦比他以为的还要沉默。
这人的日常就是研究剧本背台词，以及……呈现出一段让他们这些前辈压力很大的表演。
……
陆煦微博粉丝数已经超过了500万，不过自从进了组，他就没再更过微博，首页还停留在对试镜《旭日初升》一事的解释上。
他这边是低调了，网上和他有关的讨论倒是一直在。
《旭日初升》剧组还在疯狂找导演，而由于穆迁的愤怒发声，哪怕游子辰已经被《旭日初升》剧组放弃了，讨伐他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多。
合作过的导演、编剧包括演员，都直接或者暗示般表达了对游子辰的不满。
总结起来，就是游子辰是一坨屎。
一般的屎独自臭在一旁就好，他不同，他还非得在剧组里搅风搅雨，把整个剧组的氛围搅得滂臭。
一切的源头，只是穆迁发的[大便]表情。
因而，V学之后，便学随即诞生。
一个主打阴阳怪气，一个主打直接，后者对前者的进攻效应拉满。
陆煦：“……”
他真的一点不想学这个热知识。
陆煦倒是想阴阳怪气《旭日初升》剧组两句，想想还是放弃了，他评论区V学含量已经足够高，再来一堆[大便]表情的话，他会很心累。
陆煦自己很平和，他微博新加的关注还是引起了不少注意。
“程赟、郭一宁、赵帆……有种小陆进了新剧组的感觉。”
“新的互关，陆煦新戏应该是正剧吧？”
“……一个大咖都没有，这么看的话，陆煦新剧的阵容确实一般般啊，不见得比《旭日初升》剧组好。”
“但是，也不会比《贵公子》更惨了吧？不会比自己负担造型、还被造谣霸凌队友更惨了吧？”
粉丝们：“……”
新关注陆煦的粉丝们，一部分是《贵公子》的剧粉，还有一部分是Verse时期粉过陆煦、却又因为那些黑料放弃了他的粉丝，类似于谭琦。
他们没有粉转黑，只是那时候陆煦的表现让他们很难再继续粉下去。
眼下真相虽然大白，可Verse其他人的发展却还是超出陆煦一大截。
粉丝们只得关注回他，给他一点热度上的助力。
虽然现在的陆煦未必需要了。
从对方清空微博开始，粉丝们就意识到，陆煦大概会继续走演员这条路了，他要彻底抛下曾在Verse的过往。
身为演员的陆煦，应该不太想要偶像的热度。
……
事实上，陆煦和程赟几人互关之后，就有营销号透露了他的新剧——
【历史剧《天子》，阵容：导演刘春风，编剧秦禹，主演程赟、郭一宁、陆煦。】
“新剧是历史剧吗？？？好大胆！”
“我以为陆煦会去演偶像剧什么的，那么美好的一张脸，就该多演演偶像剧啊！”
“虽说我很尊重陆煦现在的选择，但是历史剧……真的冷到掉渣，这两年有历史剧播出吗？”
“我一直觉得演员还是要有专业的经纪公司提供建议，《贵公子》能火有运气的成分，陆煦想继续接好角色的话，还是不能随心所欲。”
历史剧的冷有目共睹，不过陆煦既然接了这样的题材，粉丝们只能尊重他的选择。
然后——
第二天，在直播综艺《迷雾关卡》中，前Verse成员谢青扬讲述了自己喜欢的电视剧题材：
“历史剧，我最喜欢看历史题材，《霸业》《祸国》和《天下归心》都很经典，遗憾的是，现在历史题材拍得很少。”
他旁边的主持人提醒道：“最近好像有部历史剧要拍了，有陆煦参演。”
“是吗？”谢青扬露出了惊喜的神色，“那一定会是部好剧，等剧上了，我会把手机和平板都用上支持的。”
Verse已经闹翻了，并因此衍生出了V学。
可临歌娱乐对此解释为——陆煦自购服装一事，其他成员并不知情，只是负责Verse团队的造型师个人对陆煦存在偏见，才给陆煦搭配不合适的服装，不得已，陆煦只能自购打歌服。
临歌娱乐知晓情况后，立刻将造型师开除，成员们得知实情后也很痛苦伤心，愿意将自己收入的一部分交给陆煦，以弥补陆煦的损失。
事情曝光后，谢青扬和孟钦都在不同场合表达了对这件事的惊诧：“天呐，还有这种事？”
“我一直以为，是公司帮忙换的造型，这一部分的支出是由公司报销的，原来……我对队友的关心还不够，这是我身为队长的失职。”
网友们：“……V学博士毕业了属实是。”
有人说，临歌娱乐这是把网友当成了傻子，不会有人信的。
事实上，粉丝会信。
一部分粉丝跑掉之后，留下来的粉丝会更固执更团结。
从某种程度上说，追星是在不断付出沉没成本的过程。
自购打歌服事件被曝光后，粉丝们一直保持沉默，但在谢青扬、孟钦陆续发声后，一群粉丝“嘤嘤嘤”着表达了对谢青扬和孟钦的同情：“临歌娱乐坑艺人不止一次了。”
“我就知道，他们绝对不是那种人！”
“太惨了，也就是说，Verse活动期间，谢青扬和孟钦也一直觉得公司给了陆煦额外的优待，但他们还是保持了沉默吗？”
“让所有人都痛苦，就是临歌娱乐想要的吗？”
陆煦：“……”
#Sometimes，他不想和傻子玩#
第23章 023 画蛇添足
总而言之，不管外界传闻如何，对陆煦自购服装这件事，谢青扬几人都声称自己不知情，陆煦确实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作为Verse的一员，他们只是根据造型师的要求去搭配罢了。
“本来就是公司的错啊，干嘛非怪到队友头上？”
“+1，在团期间那么多机会不说，非得拖到现在才提，不就是想蹭谢青扬他们三个的热度吗？”
“明明是公司的错，谢青扬还愿意主动揽过罪责，他对Verse真的仁至义尽，我感觉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谢青扬更爱Verse了。”
“可能是我不敏感吧，我真不觉得所谓的V学有什么，过度解读的话，正常言论也会显得阴阳怪气。”
“+1，陆煦就老实走自己的演员路呗，干嘛死盯着队友不放？”
“@陆煦，受了委屈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拿了钱就不吱声了？”
在临歌娱乐发声明之前，陆煦确实不知道谢青扬几人给自己转了账，这会儿一查，他才发现自己账户里多出了一笔款项。
在陆煦检查手机的时候，#Verse 转账#和#谢青扬 体面人#几个词条迅速爬上了热搜榜。
“陆煦只会不分青红皂白指责队友是吧？能给你不知情的队友们道个歉吗？”
“都转钱了还要怎样，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陆煦：“……”
他只能庆幸，今天剧组放了一天假，他家离剧组不算远，他不用大老远赶回家一趟。
一直忙到晚上，他才终于有空发一条微博。
陆煦：【……你们最近是不是很缺钱？要不要我接济点？】
下方附带购物发票N张、转账记录三条、以及捐款证明一张。
谢青扬三人一人给他转了10万，这三笔10万陆煦全部原路退回了。
除此之外，他还直接捐出了50万给慈善机构。
感谢原主有保留购物发票的习惯，为了把票据贴到网上，陆煦忙活了很长时间。
“Emmm我该怎么说呢，虽然给了，但是给的有点少呢。”
“这点钱是在打发叫花子吗？我笑死，给了30万陆煦没要，他自己还另外捐了50万。”
“临歌娱乐是在故意恶心陆煦吧？打歌舞台到各种活动现场的造型都自费，几百万上千万可能都花掉了，完了你们一人给陆煦转个10万，很慷慨大方是吧？”
“转10万的账上200万的热搜，陆煦真的谢谢你们了。”
“……都说Verse成员巅峰期日入百万，真感谢你们把自己日收入的十分之一转给陆煦捏。”
粉丝们觉得，陆煦发出来的转账截图，和热搜榜最上方的两个词条形成了鲜明对比。
原本粉丝们还不觉得陆煦有这么惨，看到转账之后——陆煦好像比他们以为的更惨一点。
“一直不承认其实没关系，但是10万块……感觉陆煦又被羞辱了一遍。”
“怎么好意思只转10万的？？？”
“……姚远还在谢青扬微博留言，说谢青扬是他心里最好的偶像、最体面的队长。”
粉丝们一看到姚远就生气，甚至比对Verse其他成员还要生气。
Verse时期，和姚远关系最好的明明是陆煦，陆煦那么照顾他，结果Verse解散、陆煦被临歌娱乐踢出局，姚远居然又抱上了谢青扬的大腿。
好在粉丝们并没有生气太久。
因为！！
陆煦真的是有话直说的类型！
姚远在谢青扬微博留言，赞美谢青扬给陆煦转账之后，陆煦也默默爬到谢青扬评论区回复姚远：【我当初借了你600万还没收利息，我不该是最最最（60个最）好的偶像吗？】
【快夸我！】
他顺便也@了谢青扬：【真困难的话我会借钱给你的，绝对比10万多。】
600万＝10万的60倍。
这笔账陆煦还是会算的。
“夸你夸你夸你，最好的偶像陆煦！！”
“……所以人家才说斗米恩升米仇，转10万最最善良，转600万的反而被恨上了。”
“顺便提醒一下，这不是陆煦的第一张捐款单哦，他真的捐了很多次，只是以前，他捐的钱都被某些人认领是Verse全员的捐款哦。”
“楼上说的我也听说过，只能说陆煦才是真的体面，一直忍到现在才把自己以前的遭遇说出来，换成是我，根本忍不了好吗？”
“临歌娱乐是不是失心疯了，最近怎么老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
……
姚远快疯了。
……他只是看到陆煦要倒霉了，忍不住跑去谢青扬微博幸灾乐祸了一下，毕竟两人在《迷雾关卡》是搭档，前阵子他因为欠钱掉了一堆粉，谢青扬隐隐有嫌弃他的意思，可最近，陆煦在Verse时期受欺压的事曝光，谢青扬的人气也受了影响。
两人干脆谁也不嫌弃谁，把这CP继续炒下去。
《迷雾关卡》开了新一季，两人是常驻嘉宾，必须为节目组多制造一些新话题。
眼看着谢青扬终于有扳回一局的意思了，姚远没忍住去谢青扬微博当了回舔狗，结果陆煦居然不盯着谢青扬了，光盯着他。
【我借了你600万呢，夸我！】
【快夸我！】
【快夸我！】
姚远：“……”
这人有病吧？
同样一句话复制粘贴多少遍了还不够？
偏偏陆煦不知从哪儿吸了一堆神经病粉，居然在他的评论区夸陆煦可爱。
可爱个毛。
姚远：“……”
这个世界终于癫了。
这事儿还没完。
第二天，姚远打开电视，刚转到娱乐频道，就看到那张他最讨厌的脸正在接受采访。
在采访中，陆煦一脸忧虑的神色：“我不知道临歌娱乐的经济已经困难成这样了，是因为《旭日初升》一直没找到接替的导演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之前经纪人克扣的分成我就不去法院起诉了，毕竟临歌娱乐这么困难，我也不想看到经纪人去坐牢……”
姚远：“！”
他现在可以确定，陆煦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过鉴于这人连N年前的购物发票都保留着，很难保证他手里没有别的证据。
此刻，选择了低调的顾思年＆顾思年经纪人：“……”
这次的风波是谢青扬挑起来的，转账这事也是谢青扬和姚远在挨骂，顾思年以为自己好歹能躲过这次风波，结果——他经纪人又被陆煦拖出来了！
Verse解散后，原来负责四人的经纪人改为只负责他一个人。
他忽然意识到，“不管谁骂陆煦，陆煦只骂顾思年”这个梗居然成为了现实。
顾思年目光看向经纪人，对方的面色原本有些红，这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有些泛白了，虽然他嘴里说着“这是诬陷”，可神色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过了半晌，顾思年才听经纪人道：“陆煦会不会真就不去了？”
“不知道。”顾思年叹了口气，“公司谁主张只转10万的？”
他其实是不同意的。
顾思年虽然抠门，到底吃过陆煦几次亏了，虽然公司的营销角度是为了他们好，但问题是，得被营销的人按常理出牌，营销才有成功的可能。
——陆煦根本不是那种人。
可惜最近临歌娱乐高层到经纪人都对他很不满意，顾思年的话语权被削弱了，公司决定的事，他根本没有发言的权利。
哪怕他才被公司几位高层骂“白痴”，他也不会只转10万给陆煦。
谁才是真正的白痴？
……
到这时候，姚远反倒安心了。
虽然陆煦癫公一样要求他夸自己，但他左看右看，还是觉得Verse那几个更倒霉些。
人啊，果然还是要对比才会觉得幸福。
姚远：“……”
他什么时候这么容易满足了？
姚远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他最好还是远离一切陆煦相关的人和事。
真的，他怀疑陆煦克他。
……
其实陆煦到现在都不能理解临歌娱乐的做法，要是转个大几百上千万，说服力自然是足够的。
可10万……还不如不转。
陆煦并不清楚，临歌娱乐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富有——买热搜、投资电视剧、为顾思年争取角色、培养新人……临歌娱乐早就出多于进了
Verse另外三人确实是棵摇钱树，然而三人该签的合同早就签了，受之前风波的影响，三人最近都没有新的商务合作，还有几个到期不续的。
谢青扬和孟钦压根不愿意给陆煦转钱，因为他们根本心里没有所谓愧疚，都是做给粉丝看的。
更重要的是，以往陆煦还签在临歌娱乐旗下的时候，陆煦表现得最为单纯愚蠢。
临歌娱乐以为陆煦还和从前一样。
毕竟——他自购打歌服这事还是网友曝出来的，不是陆煦自己主动说出来的。
从这个角度看，陆煦和以往相比没有太大的变化。
但眼下，替Verse三人找补好像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陆煦手里到底有没有经纪人克扣分成的证据？
除此之外，既然经纪人敢克扣陆煦的分成——那都是Verse时期的分成，那么有没有可能，其实经纪人也克扣了谢青扬几人的分成？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临歌娱乐而言，那就是内忧外患没完没了了。
“咱们怎么就……非招惹陆煦呢？”
早知道就别画蛇添足转账了，只耍赖说谢青扬他们不清楚就行，反正粉丝也不会怪罪，像现在这样，反倒平白给了陆煦一个把柄。
第24章 024 拍戏ing
陆煦表示，其实经纪人克扣的分成有限，不过对方当初负责Verse一整个团队，在商务的抉择和活动的参与上都有一定的建议权，在其中谋些私利是必然的。
这是娱乐圈的常态。
不过第二天，发现账户上又多了一笔款项之后，陆煦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并不愿意再和Verse的任何一位成员产生关联，穿越后不久，他就在摘掉自己身上属于Verse的标签，然而，虽然他不想再提Verse，cue Verse似乎是另外三位成员显示存在感的方式之一。
他才穿过来，就知道谢青扬多爱Verse，顾思年多爱Verse，孟钦多爱Verse，唯独他陆煦不爱。
但陆煦一直觉得，爱与不爱看的是行动，而非言语。
原主愿意自己掏钱买打歌服，只因为不想毁掉Verse的舞台，受了欺凌不对外说出口，除了性格因素外，也是因为想维持Verse在粉丝心中美好的样子。
但他不一样。
陆煦前几天刷讨论帖，有博主在分析导致Verse分崩离析的原因。
如果原主还在，看到这个帖子恐怕会很难过。
但陆煦觉得，Verse注定会变成现在这样——从它成为一个四人组合开始，一切就已经是定局。
因为Verse的成员是谢青扬孟钦顾思年和陆煦，不是其他人。
原主努力过，但并非他一个人努力就有用。
……
“克扣分成”四个字被陆煦曝出来后，临歌娱乐果然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只发表了一则会严查的声明。
至于查多久、结果会不会对外公开，一切就是未知数了。
但陆煦明显感觉到，临歌旗下艺人上热搜的频率变低了很多，刚好《旭日初升》找到了新导演，顾思年在剧组低调拍戏，孟钦还跑过去客串了一把，没有那么多值得营销的地方。
当然，这件事过后，Verse几人的口碑还是下滑了。
陆煦那张捐款单让一堆营销号默默复盘Verse成员参与的各类捐助，发现其他人虽然“我们Verse”吹得震天响，单据上，汇款的账户却大半属于陆煦。
加上一边给前队友转账10万弥补损失一边疯狂买热搜，粉丝们慢慢意识到，Verse另外三人并非他们以为的那么无辜，陆煦也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个以一己之力摧毁了Verse的人。
“按人气来说，最不希望Verse解散的是陆煦，Verse解散前他能借姚远600万，解散后呢，他接《贵公子》的片酬是50万。”
“不了解Verse，但就演技来说，我感觉陆煦应该是很认真的那种性格。”
偶像掉粉是个缓慢的过程，早在Verse解散的那一刻起，成员们就做好了人气下滑的心理准备。
不过因为有陆煦在，谢青扬几人平白多了不少怜爱粉，人气下滑的速度倒是比其他解散的男团慢一些，但最近，几人意识到，人气正在以他们难以想象的速度疯狂下坠。
偶像是为粉丝造梦的，无论偶像本人性格如何，面对粉丝时，他就该维持粉丝所喜爱的人设。
一旦人设崩塌，偶像注定难以生存。
……
回《天子》剧组后，陆煦恢复了自己熟悉的节奏。
这段时间他的戏份比较多，有朝堂戏，也有宫廷戏，搭档的演员名气大多不如程赟，可对角色的把控却让陆煦不敢有丝毫分心。
他参演《天子》这事被曝光后，有狗仔来《天子》剧组追踪过。
可惜剧组里都是一群老叔，年轻演员很少，导演刘春风长着张拳击教练的脸，狗仔生怕自己被他给KO了，愣是没敢再多来。
“陆煦，咱们对对下午的台词。”
早上刚到剧组，郭一宁冲陆煦挥了挥手。
“带我一个。”在剧里扮演另一位大臣的演员闻言也凑了过来。
几人上午都无戏可拍，下午这场却是一场重头戏，陆煦的台词很多，剧情也比较复杂，这场戏原本安排在别的日期，刘春风硬是把所有人的戏错开了，让演员们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下午这场。
陆煦连八卦都没空看了，心思全在剧本上。
他最近接到了好几家经纪公司抛来的橄榄枝，其中不乏比临歌娱乐规模更大的，不过陆煦还是打算等《天子》拍完后再考虑。
他想要的是一家在演艺经纪上运营更为成熟的公司，不限制他接戏，但能为他争取到他想要的角色。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大咖的特权。
陆煦一直这么贪心。
……
“这一段不好演，你是怎么理解的？”郭一宁看向陆煦。
下午这场戏算是《天子》剧情的一个转折点——太子秦昭第一次面临被废的危机。
在这场戏之前，秦昭对成帝有孺慕之心，成帝嫌他懦弱，不具备掌控一个帝国的特质，然而秦昭懦弱，就意味着他还不够冷心冷情，他骨子里是有善良在的。
但这一次，秦昭终于理解了，他在父亲心目中究竟算什么。
病中奉药、学问考校、与兄弟争宠这些只是小把戏，唯有真正触及为君者的威权时，秦昭才明白何为天威。
郭一宁这么问陆煦，并不是为了考验他。
《天子》剧组都是群老叔没错，平时闲得无聊会给人指导指导表演，可陆煦压根不属于需要他们指导的范畴，剧本到手之后，陆煦一直在琢磨秦昭这个角色，他对秦昭的理解必然比旁人更透彻。
陆煦和郭一宁在一边嘀嘀咕咕，两人一边讨论着，一边拿笔记下要点，讨论到一半，程赟也挤进来了，硬生生把一条长凳挤成了三人座。
“你不热吗？”郭一宁瞪他。
“不热啊。”程赟压根没有占座的自觉，被郭一宁瞪了也毫不羞愧。
程赟过来之后，这一圈人更多了，有人干脆搬了张小圆桌过来，堆上坚果果盘这些，还有众人带来剧组的茶叶，红茶绿茶白茶都泡上，到后来，就连编剧秦禹都过来占了张座位。
视线紧盯着监视器的刘春风：“……”
由于性格原因，导演时常有种自己被整个剧组排挤了的错觉。
总而言之，剧情讨论会范围进一步扩大。
程赟话多一点，他和陆煦聊到他对下午这场戏的看法，等于先给陆煦提个醒，这样到了下午开拍之后，两人之间会多一份默契。
演员之间沟通也很重要，拍戏从来不是一件独立的事情。
陆煦能感觉到，最近这几天，程赟对待成帝这个角色愈发认真了。
对方本来就是很能吃苦的那类演员，演技也足够，什么类型的角色都能驾驭，但不知是没有观众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担主的几部剧收视都是平平，虽然口碑不错。
陆煦怀疑，程赟态度的转变源于网上对他主演《天子》的质疑。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件事是陆煦引发的。
如果不是陆煦接了秦昭这个角色，《天子》的阵容属于很少被网友关注的那一类，就算剧集热度不错，演员们依然低调无人问。
陆煦猜，程赟心里应该很不甘。
他常年被人说是金牌绿叶，但作为演员，谁又心甘情愿当绿叶？
何况程赟不是那种一直当绿叶的演员，主角戏一直被忽视，他恐怕也会怀疑自己——《天子》之前，他已经有十多年没有担纲主演。
对程赟来说，主演剧集毫无关注度的现实更接近于魔咒。
陆煦叹了口气，对这种事他毫无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发挥自己作为演员的最大努力，尽力把最好的表演呈现给观众。
一部剧能不能火，在接拍之前，演员个人并不清楚，一切取决于观众。
……
中午一过，演员们稍作准备，这场重头戏的拍摄正式开始。
剧本中，秦昭成年后，成帝允许他参政，在京中办一些事。
成帝尚未年老，却已经有人盯上了秦昭这位储君，积极与太子相交，好在日后争一份拥立之功，除此之外，太子与外家的交流也愈发频繁——国丈与国舅二人亦是朝中重臣，他们是太子的天然拥趸。
此时朝中风云诡谲，陕西大旱，饿殍遍野，却有官员中饱私囊克扣赈灾粮，春闱发生弊案，礼部侍郎石先被株九族，天子一查，其中竟都有太子秦昭的手笔。
或者说——有人需要成帝这么认为。
而成帝未必不清楚，在此二事背后，秦昭能发挥的作用十分有限，毕竟他这个太子眼下还是个花架子，最多是有人在背后借了秦昭这张虎皮。
但他还是借此事敲打了秦昭，表露出废太子的意向来。
在这时候，成帝其实没有考虑过废太子，但秦昭并不知道，别的皇子及那几位皇子背后的支持者也不知道。
这是秦昭叛乱的源头，也是争储大戏的开场。
陆煦分析剧本的时候，重点关注的是秦昭心态的转变。
太子到底是有太子的傲气在的，年少时即为储君，占一个“君”字，他做事便多少带了些分寸。
春闱是为国家择贤取士，舞弊的大门一开，日后天下谁还苦读诗书？
旱灾发生，若是储君都想着中饱私囊，日后他真当了皇帝，这天下还能坐稳吗？
所以秦昭一开始还是沉稳骄傲的，他只畏惧他的父皇，相信清者自清，然而，当朝臣们一个个痛陈利弊、天子看向他的目光越来越冷酷，他忽然意识到，虽然他是太子是嫡长，可在此刻的朝堂之上，无一人会帮他。
第25章 025 入戏
“开始！！”刘春风一声令下，演员们各就各位。
天气不算热，不过殿中的空气略有些闷，演员们前后围着一大堆人，让本就憋闷的空气显得更潮了。
陆煦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拍摄上，没有多分神。
秦昭一身蟒袍立于殿中，此刻殿上，天子因陕西总督的一封密信面色发沉，户部尚书奏报此次赈灾陕西拨银多少，拨粮多少，他每报一个数字，成帝面色就要再沉一分。
殿中臣子个个老谋深算，无关之人都在以看戏的心态静待事态发展。
秦昭原以为陕西赈灾一事与自己无关，此时权相口中却说出一个名字，只叫秦昭低头的面容闪过一丝惊惶。
他试图抬头，却又深深意识到，龙椅之上，他的君父应当正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这一幕，程赟和陆煦各有一个特写镜头。
刘春风对程赟相当放心，双方合作过不止一次，成帝是《天子》这部剧的核心角色，不信赖程赟的话，刘春风不可能邀请他来演这个角色。
镜头所指，画面中，程赟将成帝的杀心控制得恰到好处，成帝并非暴虐帝王，他的可怕之处在于，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杀意，面上却仍不动声色，旁人以为他未被成帝盯上，可言谈之间，他的命运早已注定了。
成帝似乎未紧盯着秦昭，然而镜头之外的人却可以看出来，天子的注意力已经落了大半在了太子身上。
至于陆煦——
导演表示，陆煦的长相确实让人想给他更多镜头，可惜现在不是在拍时尚宣传片，他更想看到陆煦对秦昭这个角色的解读。
然后，他拍到了太子低头时那一闪而过的惊慌表情，以及——明明是低头一动不动的动作，陆煦却用防御般的姿态告诉旁人，太子把金殿的地面当作了一堵可以保护自己的墙。
可惜现实没有让秦昭如愿。
权相谈及的官员出现在殿中，这人竟一股脑将自己的责任摘了个干干净净，反把一切暗暗指向了秦昭。
头顶上，秦昭不愿听见的声音响起：“太子，你怎么看？”
“此事……儿臣不知。”秦昭道。
权相提及此人时，他惊惶是因他确实和此人有交集，然而侵吞赈灾粮一事他完全没有沾手，在这件事上，秦昭相当坦荡。
因而他有胆色与成帝目光对视。
然而此刻，他在成帝眼中看到的却不是信赖他这个儿子的温情，而是一片冰冷。
镜头之中，陆煦微张的瞳孔演绎出了被刺痛的情绪。
还有一点失落和愤怒。
他身为太子的傲气已然不见了，在父亲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刘春风抿着嘴，表情还是有些严肃，距他不远的编剧却分明看见，导演此刻露出了探究的表情。
秦禹也不得不感慨，在把握角色情绪这件事上，陆煦确实有独到之处。
至少作为旁观者，他看得出秦昭心里没鬼。
有些演员演技看似不错，但不管演谁都很高深莫测，让观众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怀疑他是最终boss，然而剧集播到大结局了，他还是没能展示出自己究竟牛逼在哪里。
这就属于对角色的理解还不够深。
这一段对话后，父子间又开始了新一段对话。
成帝所言，太子的门客与陕西众官喝酒，言谈之间，此门客提及，陕西这地界，谁人他都说得上话，又说他命太子去户部查账，太子却未第一时间回宫中道明情况，反而中途停在了某处。
秦昭解释，一切都是巧合。
成帝所言桩桩件件直指重点，太子虽然道的是实情，话语却有些主次不分，表达上也极易使人误会。
朝臣们皆是科举出身、在官场混了几十年的人精，和他们比，太子的智慧少得可怜，官员们也听出来了，太子或许是坏事的那个，却绝对不是主导者。
这一段台词很长，还有些拗口的官场术语，难背难念，加上要显出秦昭不够聪明这个事实，陆煦念的时候还不能显得太流畅，反而主次不分，毫无重点。
但陆煦此刻已经完全代入了秦昭，秦昭就是他，他就是秦昭。
他不需要把秦昭演得多么帅多么聪明，秦昭是斗争的输家。
太子所言，成帝的回应只是冷哼一声。
面对这声冷哼，秦昭却面色惨白，他以为，他这个太子参政后已经逐渐得到了父皇的认可，自己近日也确实过了一阵好日子，但此刻，他却轻易被打回了原形。
到这时候，秦昭额头已满满的都是汗，他原先还能靠盯金殿地面稳住自己，但此刻，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眼中已经开始蓄积疲惫。
若他出生普通人家，他还可哭一哭。
但他是太子，他做不到。
陕西赈灾案是一桩，春闱弊案又是一桩，大臣们的言语与成帝的不信任利剑一般朝秦昭刺来。
秦昭只能颤着辩解：“父皇，儿臣没有！”
“儿臣没有那种胆色，不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他若是硬撑着不认，成帝或许还会欣赏他一二，可他偏偏提了自己没有胆色，这是成帝最不喜他之处——既然知晓自己没有胆色，为何不改？
因而成帝并未理会他的辩解，只用阴测测的表情看着他。
秦昭的眼神，是空的。
刘春风盯着监视器看了许久，半晌，他才看向秦禹。
他没有想过陆煦会这么演。
或者说，他希望陆煦将秦昭的崩溃演出来——通过展现失落、伤心或者类似绝望的情绪。
可此刻秦昭整个人是空的。
这种情绪显然更带动人心。
那么，无论今后秦昭要做什么，或者他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今天这一场戏都是最好的铺垫。
“卡！”
说实话，刘春风做好了这场戏会反复拍个三四遍的准备，因为台词多，还都是一些极枯燥的台词。
有剧组会出于种种原因把台词砍掉，刘春风却没有这样考虑过。
台词虽然以证据为主，却也夹杂着官员的私心，将它们保留下来，反而能让观众看懂官员间的机锋。
这场戏居然顺顺利利过了。
刘春风特意检查了拍摄下来的画面，确实可以一遍过。
这场戏里，太子党、其他皇子党、直臣、帝王……一干人等将自己的戏份完美展现了出来，节奏有松有弛，一位官员上奏完毕、另一位奏报的时间……一切都好像被尺子量过一般，呈现出让观众看得舒服的节奏感。
可在这一众演员之中，陆煦的表现竟然毫不逊色。
他将太子这个角色撑了起来。
因为太子不够聪慧，在这场群臣交锋的朝堂戏中，他其实是个被排除在外的局外人，一个道具，可他偏偏展现出了自己的存在感。
这就足够了。
刘春风想要的，就是一个能演绎出这样的太子的演员。
《天子》描绘了成帝波澜壮阔的一生，但这并不意味着成帝不会犯错。
太子走向灭亡，剧本上所写，是成帝“有意为之”。
他想换掉太子，但他又不想惹满朝臣工质疑，不愿面临嫡长派的压力，因而先犯错的只能是太子，太子必须主动递给他一个换太子的理由。
秦昭人生的悲哀之处，就在于此。
刘春风一直在找的，就是陆煦这样将秦昭走向崩溃的历程呈现出来的演员。
截至今日陆煦的表现，他愿意打99分。
还有1分是因为陆煦长得太帅了，刘春风怀疑这剧播了他会被骂虐待帅哥。
他不是危言耸听。
早年间他刚当导演那会，业内的人气小生都不能演反派，观众会写信抗议的。
他那时候住在制片厂宿舍，早上一开门，七八个熟悉的阿姨堵在门口，怪他把角色拍坏了，他妈也在里面，说他“嫉妒人长得帅”。
刘春风：“……”
说实话，秦昭这个角色，刘春风没有考虑过找一个帅哥，史书上也没写秦昭帅。
但正如有的演员帅到可以让观众忽视他的演技，陆煦这种就属于演技可以让观众忽视他的帅，本来长得帅就能在娱乐圈里混口饭吃了，他偏偏还有其他优点。
感觉这次《天子》播出的话，他妈绝对又要念叨了，说他把人孩子找来，连一个帅哥角色都不肯给，一定是嫉妒人孩子长得帅。
他妈最大的遗憾就是刘春风长得不帅，结果刘春风家又是个小闺女，好好的闺女长得像爹，他妈真是一点不避讳对他的嫌弃。
……
这场戏拍完，刘春风怎么看陆煦怎么满意，剧组其他演员也是。
毕竟合作嘛，大家都想挑一个活儿干得又快又好的搭档，遇上那种不靠谱的，NG多少次，别人就得陪他演多少次，他自己还意识不到自己讨嫌，那就别提多糟心了。
这会儿陆煦刚从秦昭的状态里恢复过来，和剧组其他人打招呼的时候，他一直一副面带笑容很阳光的样子，可只要投入到拍摄里，他就是秦昭这个角色的化身，反差不可谓不大。
到这时候，大家难免就会问起陆煦有没有签经纪公司，得知陆煦暂时还没签之后，当场就有好几个人打起了电话，包括程赟。
“我们可不会坑你！这圈里的经纪公司，我们绝对比你熟！”——对陆煦他们是这么说的。
陆煦：“……”
而到了经纪公司那边——
“有没有兴趣挣一个亿？”
“……你要骗我去缅北？”
“……我有一个超级超级优秀的演员要推荐给你，现在有好几家公司在抢，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作者的话：
更新～戏中戏的篇幅大概就是这么多啦～这篇拍戏为主，所以会有比较多描写剧情的部分。
第26章 026 戏份杀青
陆煦正在盯着自己手机里的联系方式发呆。
关键是，剧组的这群老叔十分靠谱，推给他的都不是那种遍地撒网的挂名经纪人，而是有一定从业经验的、能看懂剧本的专业经纪人。
在演艺圈日益娱乐化的当下，这群人名气上远不如成天被粉丝挂在嘴边、值得枪毙一百次的那几位“知名”经纪人——早几年陆煦还在Verse的时候，他们那位经纪人常年排在粉丝暗杀榜榜首。
有的经纪人擅长营销，也有人擅长危机公关，不过陆煦还是更青睐全能型的专业经纪人，有对方辅助，他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拍戏上。
程赟和郭一宁吐槽：“老许这人可真是，我以前也给他推过演员啊，他都不带理的，结果刚刚他都加上陆煦微信了！”
郭一宁和程赟签在同一家演艺经纪公司。
他们公司里有功成名就的影帝影后级演员，也有几位演艺圈新秀，旁人混得好确实叫他们羡慕，可他们这些配角也不至于完全混不到饭吃。
至少郭一宁和程赟对现状很满意，有戏拍就拍，没戏拍就过自己的日子，经纪人总能挑到他们愿意接的角色。
两人不清楚陆煦想过怎样的生活，只是提供一个推荐，至于陆煦会选哪一家经纪公司，大抵和他未来的发展路线息息相关。
郭一宁小声问程赟：“你怎么给他介绍的？”
许闻是他们公司的金牌经纪人之一，眼光向来挑剔，郭一宁猜测，程赟应该是把陆煦夸了个天花乱坠再用自己的演艺生涯担保，才让许闻考虑把陆煦签在旗下。
但他又觉得，以程赟的性格，不至于特别浮夸地夸一个人。
程赟却一脸茫然地朝他看：“我就是给他看了陆煦的照片。”
郭一宁：“？”
“咱们的剧照，我手机上保存了一张。”程赟道，“还有陆煦真人的照片，他同意了我才拍的。”
“许闻就答应了？”
程赟轻轻点了点头。
郭一宁原本想说这不可能，转身看到陆煦那张卸完妆后依然好看得突出的脸，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看脸的世界，真让人绝望。
他现在明白许闻愿意签陆煦的理由了——他们公司以实力派大咖居多，新生代里，公司主推的演员也都是实力派。
但众所周知，实力派和偶像派通常是对立的，他们公司的新秀演技倒还算为人称道，关注度上却要逊色许多。
许闻想签陆煦，应该有这方面的考量。
当然，这也是程赟他们极力推荐陆煦的原因。
大家在演艺圈混不是一天两天，就陆煦这样的长相，放在早二十年前，那照样是一毕业就有经纪公司签，早些年那些大火的小生演技还不如陆煦呢！
何况陆煦还那么会演戏！
他要是签了经纪公司也就算了，可他没签，那不赶紧得把人抢到手？
郭一宁疑惑道：“我现在有点想不通了，临歌娱乐为什么非得把陆煦踢出去？”
以他们在剧组这些天的相处，郭一宁觉得陆煦不是难相处的性格，不孤僻，也不会动不动就耍大牌，比他们合作过的一些年轻演员不知好到哪儿去了。
程赟思索了半晌：“因为临歌娱乐有条件更好的演员？”
郭一宁看向他：“……顾思年？”
程赟：“……”
两人相顾无言，只得选择沉默。
……
春闱弊案和陕西赈灾粮案后，太子秦昭低调了许多。
但也因为殿上种种，他开始生出反叛的心思——父皇要废他，可他已经当了几十年太子，可以说，他除了当太子外什么都干不了。
为人臣者尚且可以为天下江山殚精竭虑，他身为太子却不能，因为他一旦擅动妄念，就是在挑战父皇的威严，就是忤逆，就是欺君。
那他还能做什么？不当这个太子？
不是他愿当，是他不得不当，即便他放弃这太子之位，父皇不会允许，他的兄弟们也不会放他一条生路，何况他并不是孤独一人，他有舅舅，有外祖父，这些人势必是要捍卫他的太子之位的。
如果他不当太子，不去拼一条路，这些人会有活路吗？
秦昭懦弱的性情第一次生出了恶念。
在日常对戏中，陆煦也按剧本中所写的那样，把一个慢慢变质的秦昭演绎了出来。
然而秦昭只是变坏了一些，并不代表他变聪明了，因而，他的反叛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
陆煦是一点一点展示出秦昭的变化的，秦昭本质上还是懦弱的，其他兄弟在朝堂上展现锋芒、在战场上为君分忧，他这个太子却只能从最琐碎、最卑劣的地方下手。
所以事发之时，成帝震怒。
但——是他一步一步逼迫秦昭走上不归路的。
要刘春风来形容陆煦对这一时期秦昭的演绎，他只能用一个词——宿命感。
剧本中，秦昭的结局带有强烈的宿命感，陆煦的演绎便更有强烈的宿命感。
太子不是一开始就很坏，他是一点一点烂掉的。
成帝这位英明神武的帝王，终究给自己的嫡长子制造了终生无法愈合的阴影。
……
试戏那天，陆煦的第二段戏是太子被废后父子间的交锋。
这同样是他在《天子》剧组的最后一场戏。
随着《天子》剧情的推进，陆煦的妆造越来越成熟，但无论化妆师化出什么样的妆容，在当天的拍摄中，陆煦总能展现出与妆容相符的演技。
换而言之，他演的是多少岁的秦昭，旁人就相信秦昭多少岁。
这场戏拍摄之前，郭一宁他们还担心陆煦接不住戏，因为这算是秦昭情绪波动比较大的一场戏，需要强烈的情感注入。
程赟却一脸放心的神色：“放心吧，这场戏我们练过一次。”
随着刘春风的一声“开始”，父与子一个失落一个绝望，一个试图以威严压人，另一个却毫不留情地揭露了他这位父皇的虚伪。
正因为他是太子，他懂！
秦昭瞳仁里的冷漠与嘲弄，几乎能让围观这场戏的其他演员被震住。
郭一宁他们不是第一次看陆煦表演，他们很清楚，陆煦把秦昭这个角色驾驭得很好，偶尔甚至有几次，他们的状态不够好，是陆煦帮他们代入角色的。
但这一场戏，陆煦依然演绎出了一个他们理解之外的秦昭。
这位史书上被剥夺太子之名的“太子”秦昭，他的怨几乎凝结为了实体。
秦昭是一个人，并不是史书寥寥几笔可以简单刻画的，世人只知嘲秦昭愚笨无知，被继任皇位的兄弟衬托得一无是处，可谁若和他换一个位置，必然会理解他的痛和怨。
身处太子之位，愚笨懦弱是错，若太过聪明，便也是错了。
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卡！”
这一段剧情拍完的那一瞬，陆煦深深吸了口气。
刚刚这一段戏，他用劲太狠，都有些喘不上气了。
他自认自己这段发挥比试戏那时候好，那时候他只拿到了一部分剧本，是凭自己的理解去解读角色、去试戏的。
但现在不同，现在他读完了全部的剧本，并按剧本所写演绎了秦昭的一生。
秦昭的愤怒与不甘，他比那时候理解透彻许多倍。
这场戏里，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秦昭的化身，他的所有怨与冰冷，都不是在对作为对手戏演员的程赟说的，而是在对他的父皇倾诉！
这场戏拍得他很累。
当然，有这种想法的不止陆煦一个人。
程赟也在一旁喘着粗气，对上郭一宁看好戏般的眼神，他不由朝自己的老搭档翻了个白眼：“你来试试？”
“这份罪我就不受了。”郭一宁笑道，“从没见你这么费劲过。”
“那是你没拍这个角色，等你拍了你就知道了。”
当初试戏的时候，陆煦的表演已经把他震撼过一次，到了现在，这份震撼的感觉更加强烈，陆煦在爆发，他也只能跟着他爆发，不然——儿子在将自身最真实的情感表达出来，他这个父亲接不住怎么行？
但他也累。
不知为什么，程赟隐隐有种预感，《天子》应该比他想象中成绩更好。
虽然他的预感经常出错。
可……
《天子》如果没有足够好的成绩的话，如何匹配得上刚刚这一段情感浓烈的表演？
陆煦喘着气的功夫，刘春风从监视器后冒出来，用力拍着陆煦的背。
陆煦疼得龇牙咧嘴：“导演，你不会真练过拳击吧？”
刘春风冷漠脸：“……没有。”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该是拳击教练？
导演俨然已经忘记了，他还被错认成菜场杀猪的过。
他大度选择原谅。
“演得很好。”一直板着脸的刘春风终于露出了笑脸，“真的很好。”
选择陆煦扮演秦昭，或许是他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陆煦刚进组拍前几场戏的那几天，刘春风就觉得自己选对人了，之后秦昭的剧情越来越多，陆煦的表现一天比一天更让他满意。
陆煦以为，秦昭的戏份结束，他就该麻溜回家了。
到这个时间点，《天子》剧组也就程赟还剩下一些戏份没拍，郭一宁饰演的权相早就下线了，他还留在剧组，纯粹是等着和程赟一起出门旅游。
结果刘春风领着陆煦去了隔壁，吆喝般喊了一声：“老姜，人我给你带来了，你看看行不行。”
“就算不行，劳务费你得给小陆结一下，不许给少了。”
刘春风对陆煦解释道，这是隔壁的《至尊》剧组，演魔尊的那个演员跑路了，他把陆煦带来试试角色。
“姜忘书在咱们剧组偷窥了半个月了快，都不知道他怎么摸过来的，他非把你拐走，我硬拦着没让。”
随着那位姜导露面，陆煦在对比了一下刘导拳击教练一般的身形和姜导生姜般的身形，觉得自家导演这话毫无说服力。
总而言之，魔尊跑了，姜导眼馋他，试图拐卖他。
刘导说不行，要卖得他自己亲自来卖。
刘春风：“……你这样理解就没意思了。”
虽然逻辑差不多。
姜忘书是偶尔路过《天子》剧组，才发现陆煦的。
他和刘春风有些交情，《天子》拍摄期间，他特意过来和刘春风打了个招呼。
当时姜忘书就觉得陆煦很适合魔尊这个角色，但当时角色已经定了，他自然不可能再来邀请陆煦。
但巧合的是，《至尊》拍到一半，扮演魔尊的演员毁约演其他角色去了，陆煦在《天子》剧组的戏份又刚好杀青了。
他千请万请，请刘春风把陆煦带来试试，结果刘春风话都没和陆煦说清楚，就把一脸迷茫的陆煦带来了。
姜忘书：“打拳击把脑子打坏了。”
刘春风：“……姜肥大有辛辣味，脾气真坏啊你。”
第27章 027 纪修涯本人
待两位导演唇枪舌剑停止，陆煦才弄明白，刘春风带他来《至尊》剧组，是想他来试试魔尊纪修涯这个角色。
并不是刘春风把他卖了，也不是姜忘书天天眼馋其他剧组的演员，两位导演关系亲近，偶尔互相探班，姜忘书提起了演纪修涯的演员跑路的事，又感慨当下合适的演员不好找。
“人要好看，演技要好，还要有阴郁霸道的气质，这让我一时半会到哪儿找去？”
刘春风瞬间get了所有关键词，视线定定朝姜忘书看过去。
“你看我做什么？”姜忘书叹了口气，“我可不像你运气那么好，演员说找就能找到。”
“你不认识陆煦？”刘春风问。
“陆煦，谁？”姜忘书一脸迷茫。
“那你怎么一直报他名？”
——就这样，陆煦被姜忘书记住了，知道他是刘春风特意找来演太子秦昭的人选。
某一天，姜导围观了一场陆煦和程赟的对戏。
从那之后，他确实经常去烦刘春风，让他先把陆煦借《至尊》剧组用一阵，但那时候秦昭的戏份还没结束，刘春风怎么可能借？
好在秦昭的戏份已经不剩多少了。
姜忘书左一个骚扰电话，又一个骚扰电话，催得刘春风头都大了——这事他不可能提前和陆煦说，陆煦还在为秦昭酝酿情绪呢。
好容易熬到秦昭戏份杀青（其实没几天），姜忘书终于盼来了陆煦。
魔尊纪修涯是《至尊》剧本中的大反派，这个角色戏份并不多，份量却相当之重，他是男女主角倾尽全力也无法打倒的最终boss，为了将他打败，男主为天下苍生牺牲自己，只留女主孤单在这人世间。
纪修涯的演员没那么难选，姜忘书没刘春风那么挑剔，想着找个勉勉强强过得去的演员也还行，可惜剧组试了几个，却没遇到合适的。
首先，在剧本的设定里，纪修涯比男主贺子卿帅。
魔尊之所以能魅惑人心，也是因为他有一副天下间难得一见的好皮相。
那问题来了，扮演男主贺子卿的是业内小有名气的小生郑骁，通常来说，年纪轻轻就在一部剧中担纲男主的演员，颜值通常都不错，长相再好看点的，那也是各大经纪公司力捧的对象，等着爆的，不可能空出档期到《至尊》里演个男配。
除此之外，作为反派boss，纪修涯的气场不能太弱，得找一个能把戏份扛起来的演员。
条件一摆，姜忘书才意识到，这个演员有多难找。
他不由有些气闷，原定演纪修涯的陈烨倒是方方面面都合格，可惜戏拍到一半，他毁约跑去了别家剧组。
宁愿赔钱也要毁约，不就是看《至尊》规模小没有爆相吗？
可拍戏这事从来是双向选择的过程，剧组和演员解约的例子也不在少数，陈烨想跑也可以理解——他毁约去的剧组，论阵容比《至尊》不知好了多少，陈烨拿到的那个角色份量也不比纪修涯轻。
姜忘书不由庆幸，幸亏偶然间见了陆煦一面，不然他还不知什么时候才等得到合适的演员。
……
刘春风把陆煦领了过来：“你愿意拍就帮老姜一个忙，他这人虽然不太靠谱，拍戏还是靠谱的。”
拍戏这事纯看陆煦的意愿，刘春风没打算强买强卖。
“我要先看看剧本。”陆煦道。
姜忘书毫不犹豫地拿来了纪修涯这个角色的全部剧本。
看过剧本之后，陆煦点点头：“我没问题。”
反正他没什么事干，在家待着也是无聊，不如留在剧组打发打发时间。
姜忘书看过陆煦的表演，既然陆煦答应接下角色，纪修涯这个角色基本就是他的了，姜忘书没考虑过其他人。
陆煦被化妆师带到一边上妆、换造型，剧组里，副导演和摄影师几人都凑上来：“导演，你去隔壁借了人？”
姜忘书点点头：“对，让他试试纪修涯。”
纪修涯的演员一直没定下来，虽说不影响《至尊》目前的拍摄，可时间久了终归叫人发愁，总不能剧都快拍完了，演员还一直不到位吧？
姜忘书确定要让陆煦演纪修涯，片场一侧，正在休息的男主郑骁却皱起眉头。
旁人不认识陆煦，他却是认识的。
两人虽然没合作过，郑骁却见证了陆煦凭一己之力把临歌娱乐搅得翻天覆地的过程，虽说他也看不惯顾思年——有回他和顾思年撞衫，被顾思年粉丝追着骂了半个月，都把他骂出心理阴影了。
郑骁相当忧心，陆煦这样的进了进组，他们这戏还拍得下去吗？
他面露忧色，视线一转，扮演女主角的魏忆表情同样有些难言，两人目光对上，又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下一刻，入口处传来一阵嘈杂声，郑骁和魏忆同时看过去，就见——目光所及之处，出现了一张雌雄莫辨的脸。
离得远些看，必然先注意到他的身姿，那人步伐慵懒，似是见不着任何肃杀之气，可当那人走近，他面容进入视线，旁人的心神便会被他长相慑住。
不知是化妆师的技术突飞猛进了，还是这张脸格外适合恶人妆，眼线略微化长一些，就显得他眼眸狭长，眼中波光流转，妆面似乎也显得白一些，可当他眉眼挑起时，却分明叫人觉得，这就该是倾倒众生的魔尊。
“陆煦？”过了半晌，郑骁才反应过来。
“……这是陆煦？”魏忆张大嘴巴，“他长这样？”
真不怪她，作为网络冲浪十级选手，魏忆光小号就有三个，每天不谈恋爱不发表爱情宣言，只专注吃瓜，她经纪人都说，从没见过她这么八卦的女明星。
前阵子Verse大战，魏忆吃瓜吃个不停，可她看到的都是陆煦的黑图，陆煦本人长什么样她都快记不清了。
就……这个长相，陆煦演魔尊绝对是可行的——如果不考虑性格的话。
其实演员们私下里也会吐槽，现在的编剧动辄“十里八荒第一美”“仙界第一美男子”，除非对自己的长相自信到极点，没有人会一脸坦荡地说自己第一帅第一美。
观众又不瞎！
但这会儿，陆煦就在她眼前，魏忆却觉得，这个人绝对是配得上第一帅这个称号的。
……
陆煦自己倒是觉得这个妆有点浓，但据化妆师说，陈烨化的就是这个妆，纪修涯本就是个亦男亦女可男可女有点变态的角色，妆容上夸张点也正常。
姜忘书却摆摆手：“卸掉一些，不能这么浓。”
陈烨妆造浓一些，是因为他的长相不够，演起戏来气场也不够足，就需要靠妆容弥补起人设。
陆煦脸是撑得起角色的，他刚才的眼神和肢体动作又和纪修涯本人相契合，再往脸上堆一堆妆造的话，显然是画蛇添足了。
姜忘书也承认，只陆煦上妆后这一眼，他就觉得对方演纪修涯绝对合适。
“我没给你吹吧？”刘春风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姜忘书：“……你从哪儿来的，戏拍完了？”
“就在隔壁，我还不能来围观围观吗？”刘春风看着陆煦的妆造，“是该再改改，搞得脸和黑猩猩似的。”
姜忘书：“……说人话。”
刘春风这人平时在剧组里爱摆导演架子，私下里就是个纯二百五，含金量高得不行，偏偏他那张脸特别唬人。
不夸张地说，陈烨如果和刘春风的剧组签了合同，他恐怕不敢干出违约的事。
姜忘书长相就没刘春风那么凶，脾气也要好一些。
“我看看就回去了。”刘春风道，“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角色交给陆煦，你绝对放心。”
……
调整过妆容后，陆煦再度露面时，给剧组众人留下的印象反而更深刻了。
郑骁已经可以想象剧播出后他被“艳压”的场景了，幸亏纪修涯这个角色设定就比贺子卿好看，陆煦本人确实比他好看，就算被艳压，他也承认。
“不止是你，我也会被艳压好吗？”魏忆叹了口气，见剧组不少人都在拍照，她也欻欻拍了几张。
两人倒没有什么嫉妒心理。
相反，因为陈烨跑路这事，他们巴不得姜忘书找来一个陈烨Plus Max版的纪修涯——不好意思，你只是颜值不够才被剧组踢掉的，现在有了更好看的陆煦，谁还看你？
陈烨的跑路对他们也造成了影响，大段戏份要重拍，除此之外，因为纪修涯的演员迟迟未定，他们也不知道要在《至尊》剧组待多久，之后的不少行程都受到了影响。
郑骁和魏忆特意推掉了一些商业活动。
“魏忆，你躲那儿拍干嘛，来这儿拍！”姜忘书冲她和郑骁辉了挥手，“郑骁，你也过来！”
导演召唤，两人自然高声应了。
还在拍摄中，两人的造型也没换，姜忘书把魏忆按在一边，又把郑骁按在另一边，之后叫上陆煦，让摄影师照现在的动作连拍几张照片。
之后，《至尊》官博主动发出了开机以来的第一组照片。
《至尊》是小说改编，只是原作的知名度平平，不是选角之后就引发腥风血雨的那类作品，定下郑骁和魏忆两位主演后，网上也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不过纪修涯这个角色因为特质鲜明，在一众同类角色中颇有存在感。
当初定下陈烨的时候，不少角色粉不太满意。
陈烨不难看，可似乎配不上原作中纪修涯的容色。
现下的男演员里，也没有几个配得上的。
但此刻，照片一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纪修涯对不对？”
“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一眼被征服！魔尊看我看我看我！”
“实名认证就是纪修涯本人！！！”
第28章 028 押韵
“现在立刻告诉我他的名字！！！”
“……好像是无滤镜的原图哎，真的把我心目中纪修涯的美貌还原了十成十，超好看！”
“如果剧里的魔尊也是这种造型的话，我愿意回看《至尊》一百遍！”
《至尊》剧组出的这组照片一看就没有精修，都是演员们在剧组的原图，然而无论是男女主，还是以反派形象第一次露面的陆煦，一眼看过去都十分吸睛。
陆煦的表情也和原作中描写的纪修涯一样，看似慵懒，却总有一股淡淡的疏离感。
就算这组图不是剧照，却已经有原作粉默默收藏了。
至少脸这一关，陆煦合格了。
当然，《至尊》剧组晒出图的一瞬，评论区已经有人发出了疑惑——
“我记得……纪修涯不是定了陈烨吗？怎么突然换成陆煦了？”
“+1。”
围观过《至尊》定阵容的粉丝都知道，纪修涯这个角色当初定的是陈烨，网上还能翻到《至尊》剧组的开机图，陈烨当时还在，可拍着拍着，陈烨居然改成陆煦了。
论知名度的话，陈烨还是要比陆煦高一些的。
“什么情况？”
“陈烨的话……是不是去拍《九转诀》了？我记得他粉丝提过这事，所以他是和《至尊》解约去拍《九转诀》了？”
“他应该算违约吧？《至尊》剧组就这么忍了？”
“……去看了一下，真不怪陈烨，《九转诀》的阵容《至尊》根本比不了。”
陈烨之前演过一两个有知名度的角色，当初他进《至尊》剧组的时候，粉丝们其实并不乐意，在粉丝们心目中，陈烨的咖位不至于只在《至尊》里演个配角。
不过纪修涯人设不错，作为配角的存在感相当高，粉丝们也就忍了下来。
后来陈烨和《至尊》剧组解约，粉丝们虽然知晓实情，却还是替陈烨瞒着，没让这个消息被营销号们传得满天飞。
毕竟演员干出这种事不太风光。
可在《九转诀》和《至尊》之间二选一的话，究竟该选哪个，粉丝们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九转诀》是中生大花时隔多年重归电视剧市场拍摄的一部大制作，剧组的其他演员随便拉一个出来，名气都比《至尊》的郑骁和魏忆更高。
都是抬轿，给大花抬和给魏忆这种小咖抬能一样吗？
《至尊》晒出了纪修涯的新人选，陈烨的粉丝原本想保持沉默，反正陈烨已经和《至尊》解约了，双方各不相干就是。
可陈烨粉丝没想到的是，对于纪修涯的换人，评论区居然清一色的好评。
“这个纪修涯好耶！！”
“本颜狗一本满足，真心期待定妆照！《贵公子》的时候我就觉得，陆煦演古装一定很好看！”
“超棒的换人！！！”
“陈烨是主动解约的吗？啊，我还以为他是被《至尊》剧组换掉的。”
“陆煦好看！哈哈哈现在终于可以说了吗？纪修涯定陈烨的时候我就不太满意，怎么说呢，就是感觉他和角色匹配度不高，终于换了，高兴嘿嘿嘿！”
评论区居然没有一点对陈烨的留念，都在对着几张照片流口水！
陈烨粉丝：“……”
这不是纯纯有病？
陈烨粉丝怒了。
陈烨都进组拍《九转诀》了，《至尊》的原著粉居然还是一副嫌弃他的样子！
“这种拉踩戏码当谁看不出来吗？拜托，陈烨根本不屑于演纪修涯好吗？”
“居然有人把《至尊》当成惊天好饼，真的离谱，人都演上《九转诀》了，还有你《至尊》什么事？别在这自作多情好吗？笑死人。”
“……就陆煦那个演技，还想来碰瓷陈烨？在那种烂剧里秀了一把演技，不会真以为自己会演戏吧？”
“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值得营销的地方吗？”
在陈烨粉丝看来，《至尊》剧组根本就是拉着陆煦踩陈烨。
可陆煦根本不配。
就算陈烨违约跑路确实过分，可粉丝们相信，换成其他任何一位演员，在《九转诀》和《至尊》之间都只会选择前者。
“陆煦也就现在能得意一下，等《至尊》播了他就得哭了。”
……
姜忘书早就料到这一组照片会在网上掀起骂战。
但他是故意的。
陈烨解约这事，经纪公司和粉丝都知情，可不管是经纪公司还是粉丝，对待《至尊》都是一副剧组根本配不上陈烨的态度。
再不配，当初也是陈烨主动来试镜纪修涯的。
对方如果能道个歉认错，这事也就了了，可陈烨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攀上高枝的傲慢态度，这就让姜忘书很不满了。
姜忘书倒也不是故意送陆煦去挨骂，主要是陆煦和纪修涯这个角色的适配性太高了，对方的妆造又太漂亮，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宣传点。
陆煦演纪修涯确实比陈烨更合适。
粉丝装瞎当看不见，还在那念着《九转诀》多么高贵，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陆煦这组图只是随意一拍，就比陈烨之前出的那组定妆照更好看！
姜忘书登上了自己的微博账号：【我心中唯一的纪修涯，谁都比不上。】
他在这茶言茶语，直指自己支持陆煦演纪修涯。
作为导演，姜忘书确实是不少演员心目中的软柿子，可软柿子也有硬起来的那一天。
对此陆煦表示，有人帮自己吵架的感觉……还不错。
他并不介意《至尊》剧组把自己的照片贴上网，虽然那很可能会掀起骂战。
可他已经接了纪修涯这个角色，或早或晚，他和陈烨之间都会有一场骂战，除非《至尊》剧组永远不宣传。
当然，导演一下场，局势就更混乱了。
这一厢《至尊》剧组晒照证明陆煦更适合纪修涯，那一厢《九转诀》剧组也放出了陈烨与中生大花在剧组探讨剧情、相互鼓励的画面。
《九转诀》剧组的配文是——【登高才能望远。】
“毒！”
“真的好狠！”
“这一局是《九转诀》剧组先赢下一招，真是好狠毒的心，太刺激人了。”
“不愧是阴阳怪气的行家！”
“人家都给大花作配了，还计较你们这种小剧组的阴阳？谁会在乎井底的青蛙？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
《九转诀》剧组发文后，陈烨忐忑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从《至尊》剧组跑到《九转诀》剧组这事确实是他不地道，姜忘书和《至尊》剧组盯着他骂的话，确实会对他的名声产生影响。
毕竟姜忘书不是新入行的导演，据他所知，姜忘书和圈内好几位导演关系都很不错，虽说姜导是个好脾气，不代表其他人会给他好脸色。
陈烨也害怕自己后续发展受阻。
但既然《九转诀》剧组护着他，那他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至尊》剧组发的那组照片，陈烨同样看到了。
他理解这是剧组在发泄怒气，不过评论区网友的反应还是让他不太满意。
陆煦那个靠脸的家伙，哪里配和他相提并论？姜忘书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偏偏找了个只有脸的空壳子来演纪修涯。
纪修涯好不好演，没人比陈烨更清楚。
陈烨心胸并不宽广，性格还有些势利，不然不至于《九转诀》剧组一召唤，他就迫不及待把拍到一半的《至尊》给抛了。
他很想红。
但他问心无愧。
娱乐圈里谁不想红？众所周知，越是爱营销人淡如菊的就越是功利，哪个人淡如菊的会让广大网友都知道他人淡如菊？
选《九转诀》，他就能红得更快一点，仅此而已。
等他大红大紫的那天，谁会在乎他曾经违约过呢？
《九转诀》剧组的那条博文简直说出了他的心声，登高才能望远，一直在《至尊》这种低级剧组里打转的话，他怎么会有大红大紫的可能？
陈烨飞快转发了那条博文：【我想和粉丝们一起站在高处。】
他立刻收获了一堆点赞和安慰。
陈烨的粉丝也是娱乐圈里积极性比较高的一群粉丝，何况这场风波的起源本就是《至尊》剧组故意拉踩陈烨，至少粉丝们是这么认为的。
即使拉踩的方式只是发了几张剧组图而已。
于是粉丝们先冲了《至尊》剧组，之后又涌到陆煦微博，强调陈烨现在已经站在高处，陆煦天天碰瓷他不会有好结果。
看到评论区汹涌而至的恶评，陆煦默默看向导演。
姜忘书：“抱歉。”
陆煦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我都习惯了。”
都挨骂了，不回应好像也不行。
反正他就是个低端人，演的都是些低端剧，人家嘲讽得倒也没错。
不过吵架嘛，他也会。
自从进组《天子》之后，他确实很久没发微博了，就当锻炼一下已经手生的技术，
……
根据一众营销号对陆煦的了解，在被讽刺的情况下，陆煦绝对不可能不回应的。
那不符合陆煦的气质。
果然，不久之后，营销号就蹲到了上线的陆煦。
这一次，陆煦展现了自身在《天子》剧组学习到的文学素养：
【高处还有高处，一个接一个跑路。】
“……还（第四声）挺押韵。”
“笑死，陆煦这张破嘴，我真是输了。”
“哈哈哈哈陆煦改走文艺青年路线了吗？不过也对哈，陈烨能从《至尊》剧组跑路，下次也能从《九转诀》剧组跑路，《九转诀》剧组不会以为自己一直是高处吧？”
【建议去参加奥运会捏。】
“哈哈哈哈哈哈！”
“攀岩项目是吧？我笑死。”
第29章 029 拍摄
陈烨并没有想过，从《至尊》剧组跑路分明是他理亏在先，这时候聪明人要么躺平任嘲，要么安静等待事态平息，像他这样主动跳出来秀存在感的，满娱乐圈也找不出几个。
陆煦微博一发，不少围观群众原先还遮遮掩掩吃瓜，这会儿也跟着嘲起了陈烨。
《九转诀》剧组同样被拖下水，被一众网友嘲到关闭评论区。
陈烨的粉丝倒是想替自家蒸煮辩解两句，无奈《至尊》原著粉祭出了大杀器——
剧组精心修饰过的陈烨的定妆照，以及摄影师随意一拍的、郑骁魏忆陆煦三位演员的合照。
即使陆煦的妆容远不及陈烨精致，细节放大后的戏服难免有种粗制滥造感，可对比之下，陆煦那张脸好看得过于突出了。
要是不对比还好，一对比，陈烨平素为粉丝夸赞的外貌瞬间低配了起来，五官看似毫无问题，组合起来就要逊色许多。
就算陈烨粉丝嚷嚷着“靠脸靠脸”，可在娱乐圈这个容色至上的圈子，任谁都无法忽视一张令人惊艳的脸孔的冲击力。
尤其纪修涯这个造型太适合陆煦了。
有人说，古装是最能掩盖演员容貌缺陷的一类题材，一绺头发，或是珠帘耳环丝带等配饰，便能将所有脸型修饰成瓜子脸，而若是演员本身样貌出众，搭配上古装造型，镜头前就只剩优点了。
陈烨的粉丝在这张对比图前失了声。
加之陆煦那句“一个接一个跑路”把陈烨做法的卑劣之处直接点了出来——不管粉丝骂陆煦“靠脸”，还是《至尊》“低端剧”，或是夸《九转诀》潜力无限，陈烨都只是个跑路咖罢了。
“《至尊》剧组发声了，陆煦是来救场的。”
“本郑骁粉很无语，就因为陈烨跑路，郑骁所有和他的对戏都要补拍，年底的一个大活动都缺席了，就这样陈烨还好意思登高，怎么不摔个大屁股墩儿？”
“攀上高枝了，所以瞧不上小剧组了呗，我倒要看看《九转诀》能爆成什么样，别又是一部《守望者》吧？”
“以及，不要迷信所谓的大花中生，他俩在电影圈混得很好我承认，可电视剧这个圈子，他们可没有证过道！”
讨论到后来，数据流的网友干脆科普起了大花中生近几年在电影圈的实绩，因为不通常情况下，电影咖是不会下凡来拍电视剧的，一部电影动辄票房数十亿，回报比远非电视剧可比，若能在电影圈安稳数钱，何苦来电视剧圈淌混水，逼格都掉光了好吗？
自然地，《九转诀》两位主演近几年的票房实绩……颇为惨淡。
围观群众发出一声恍然大悟般的“噢”，担心事态进一步扩大，《九转诀》官博果断删掉了先前为陈烨发声的那条微博，以免网友们把自家主演的老底都挖空了。
陈烨和两位主演孰轻孰重，《九转诀》剧组还是分得很清的。
《九转诀》剧组删博装死之后，陈烨也迅速删掉了那条“和粉丝站在高处”的微博。
只有陆煦的微博孤零零地留着，证明此人找不到对手。
“陆煦实绩再加一。”
“好想雇陆煦帮我吵架啊，我真的需要他这张嘴。”
“笑死，非要站在高处是吧？怎么又不站了呢？”
……
郑骁和魏忆围观了陆煦怼陈烨的全过程，内心对这位剧组的新成员表示由衷的敬佩。
魏忆表示，她围观过好几次陆煦怼人，感觉只要陆煦下场，事件总能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飞速狂奔，收尾……通常很惨淡。
或许陆煦就是这种腥风血雨的体质。
天生吸流量，明明没做什么，引起的话题度却让那些拼尽全力营销、存在感却依然微弱的明星眼馋。
在讨论度上，陆煦无疑很能打。
可惜陆煦还缺作品，如果对方有一两部出色的作品傍身，再来一点稍微过得去的演技……
在陆煦第一场戏开拍后，魏忆表示，“稍微过得去的演技”这句要划掉划掉。
这叫稍微过得去的演技吗？
这分明是超棒的演技！
不夸张地说，陆煦和她第一次对戏后，她脑海中几乎一片空白，记了很久的台词忽然间就忘光了，或者说，同为演员，她被陆煦的气场压制住了。
《至尊》是一部仙侠剧，讲述了少年贺子卿在成就至尊的路上与少女云慧相遇，两人克服重重困难，终于拯救苍生，彼此却达成bad ending的故事。
在仙侠题材火爆的当年，《至尊》原著并不算特别出名。
剧中反派纪修涯的存在感却相当高，首先原著作者当初花了一堆笔墨描写纪修涯多么好看，让人怀疑作者其实是纪修涯的粉丝，其次男主贺子卿确定死亡，纪修涯死没死，作者却埋下了伏笔，说是“万年以后，黑暗再临”。
纪修涯从小被父亲的爱慕者养大，那人为发泄私怨，将他当女儿来养，威逼他，恐吓他，叫他吃尽苦头，因而养成一副扭曲的性格。
纪修涯露面的第一场戏，就是他遭遇正派埋伏，七魄丢了四魄，在人间化作痴儿模样被云慧捡到。
这世间从未有人待他如此好过，唯独云慧如此。
纪修涯寸步不离云慧，尽管贺子卿道纪修涯来历古怪，又与大魔头纪修涯同名，劝云慧不要救他，可云慧仍是对他释放出善意。
这场戏的时间不长，陆煦要做的，就是不停冲云慧露出傻乎乎的笑容，然后——魂魄归位后，重新变为能止小儿夜啼的纪修涯。
“开始！”
这场戏魏忆、郑骁和陆煦三人都有出场。
魏忆和郑骁两人已经在剧组拍了很久的戏份，这场戏，剧组众人评估的显然是陆煦的演技。
而随着姜忘书宣布拍摄开始，演员们各就各位，监视器里陆煦的身影第一次出现，在场众人就意识到——镜头中的纪修涯，和一身魔气的纪修涯，俨然是两个人。
这个纪修涯，脸上有种不谙世事的纯真感。
毕竟是痴儿。
他只亦步亦趋跟在云慧身后，眸光清亮，睁着眼睛表达对所看到的一切的好奇。
看到这一幕，姜忘书不由叹一声，陆煦的眼神戏实在是太好了。
此刻纪修涯身上是不带一丝恶念的，明明他是成年人，脸上的表情却属于稚儿。
他像一张纯粹的白纸。
贺子卿提议云慧不理会纪修涯时，他往云慧背后躲着，脸上则是懵懂而无辜的神情。
云慧走得快些他便小跑步跟上，若走得慢些，他便露出灿烂的笑脸，入睡时，他则会在梦中呼唤母亲，任谁都无法将他与大魔头纪修涯联系在一起。
在平静的村庄里，纪修涯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
旁人叫他傻子，唯独云慧不提一句“痴傻”，日子若这么平静过下去，对正反两方都有好处。
无奈的是，纪修涯终归是纪修涯。
某个深夜，他魂魄归位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场戏里，纪修涯个人没有太多台词，他发出的都是最简单的音节，想吃什么喝什么，或者偶尔喊一声妈。
因而这场戏很考验演员的演技。
稚童的神态并不好演，演过头的话，就显得人太愚笨不讨喜，还会让人觉得角色太油。
可纪修涯出场的这段时间，陆煦将尺度拿捏得很准，姜忘书甚至怀疑他之前演过类似的角色。
然后，是纪修涯本体归位的这一幕。
这一幕只有短短几十秒，陈烨当初也拍过，NG了有足足十次。
这一幕之所以难演，是因为演员需要展现角色由纯稚到邪恶的转变，而在演邪恶版纪修涯时，陈烨依赖妆容更多，造型为他增添了不少气势。
但这个镜头是没有厚重妆容的。
姜忘书屏住呼吸。
镜头之中，纪修涯睁开眼睛。
只这一眼，姜忘书就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眼睛还是那双眼睛，陆煦没有用太多的小动作增添纪修涯的邪恶感，比如嘴角斜笑，又比如舔唇——此刻的纪修涯和这一夜前的纪修涯似乎并无变化。
唯一变了的，就是他的眼神。
双眼中的纯真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所遗留的，只有一双经历重重、深邃得如同一汪寒潭的眼睛，漆黑得看不到底。
这是一双属于魔鬼的眼睛。
云慧去查看纪修涯睡得是否安稳时，对上的就是这么一双眼睛。
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下一刻，纪修涯笑了，虽穿着最朴素的布衣，他稍稍倾身扶住额头的动作，以及此刻飙射的气场，却叫云慧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这个场景下，魏忆原本有一句台词，可她心里不知怎的莫名一慌，这句台词在脑子里转了许久，却还是被她给忘记了。
虽然距离相隔颇远，魏忆还是听到了导演的叹气声。
这幕镜头难拍，之前陈烨NG过那么多次，换成陆煦来演，原本可以一步到位的，可这次魏忆这这边没接上词，就得再拍一遍。
姜忘书并不确定，这一遍陆煦的表现会不会还那么好。
虽然心下无奈，拍摄还是不得不重新开始。
然后，姜忘书发现——
陆煦的表现就像用尺子丈量过一般，和上一遍演绎得毫无差别，甚至因为多了一次机会，他对角色气场的把控更加纯熟了。
姜忘书：“……”
他现在就想问刘春风，到底是从哪儿捡到陆煦这个大宝贝，来了就能演，演技成熟得好像在剧组里泡了几十年。
怎么他就只能遇到陈烨那样的糟心玩意儿？
难道是他长得还不够丑？
第30章 030 撞档期
只靠一场戏，陆煦就得到了《至尊》剧组上下的认可。
陆煦是导演从隔壁《天子》剧组借来的，不少人原以为，导演是出于无奈才想了这么一招——就算陆煦版的纪修涯方方面面都不如陈烨版本，至少他长相胜过陈烨，等剧播出了，纪修涯这个角色多少能有一些存在感，不至于悄无声息扑了。
谁都没有料到，陆煦第一场戏就把人给震住了。
《至尊》剧组上下是有对比的，陈烨拍这场戏时是什么情形，不少人依然有印象。
就表现来说，陆煦当真赢过陈烨太多——几乎是碾压级的。
“等剧上了，咱们是不是就有好戏看了？”
“陈烨一天到晚就知道说咱们剧组烂，咱们剧组再烂，他那演技就能看了？”
陈烨和陆煦的颜值对比图出了圈，对一位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男演员而言，长相被碾压绝非好事，那组图很快被陈烨的经纪公司公关掉了。
陈烨粉丝倒还是很不忿，脸对比太过惨烈，粉丝不愿多提，不然会被嘲恋丑，这些粉丝就只揪着两人的演技说话——
陆煦是靠《贵公子》火了一波没错，陈烨可是科班出身！
要是陈烨演技烂的话，《九转诀》剧组绝不会邀他出演重要角色。
陆煦牛皮吹得再狠，到《至尊》播出那天必然会现原形。
陈烨粉丝一直坚信陆煦会演技崩塌。
某天陈烨深夜直播，对着忠实粉丝哭诉了自己这些年的不易，说自己曾经失去过太多次机会，所以一旦有好机会找上门，他坚决不会放手。
他说自己放弃《至尊》剧组，是因为剧本上纪修涯这个角色太浮夸了，他不管怎么努力都达不到剧本的要求，他对姜忘书提过几次自己的想法，但姜忘书根本不理解他。
他崩溃绝望，只能从《至尊》剧组逃离。
陈烨在粉丝面前一向是坚强有韧性的形象，他这么一哭诉，可把粉丝心疼坏了。
粉丝们一边觉得陈烨的选择无比正确，一边又觉得，纪修涯这个角色连陈烨都驾驭不好，陆煦靠什么扛住？
这一次，《至尊》剧组没再理会陈烨的哭诉。
之前之所以在微博贴照片，是因为剧组上下确实不忿陈烨跑路，其中多少有不甘的成分。
可现在，陆煦在片场展现出了一日比一日精湛的演技。
《至尊》剧组早已不需要陈烨，有陆煦就足够了，那份不甘自然而然淡了。
虽说剧组官博评论区每天都会有陈烨粉丝打卡嘲笑陆煦，对他的演技以及《至尊》播出后的惨淡进行无限想象，可只有剧组众人知道，换成陆煦来演纪修涯有多么快乐！
陈烨是拍到一半跑路的，他如果正常留在《至尊》剧组，他的戏份至少还要拍一个多月——他的演技不错，却没有达到出众的程度，NG的次数一直不少。
纪修涯确实不好演。
而换成陆煦之后，效率“蹭”地提升了。
陆煦别的不讲究，一门心思都在剧本上，只要是和涉及到他的戏份，每一场他都能有超水准的发挥。
同样的戏份郑骁和魏忆拍过两次，可真论表现的话，在导演姜忘书心目中，还是陆煦更强一些。
姜忘书觉得，在表演上，陆煦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灵气。
陆煦一场场戏拍下来，姜忘书甚至在期待纪修涯这个角色和观众见面的那一刻了。
……
当然，虽然姜忘书希望纪修涯早日和观众见面，先和观众见面的却是《天子》。
陆煦人还在《至尊》剧组待着，《天子》已经定于2月在云朵影视上线。
云朵影视陆煦不太了解，不过《贵公子》播出那段时间，云朵影视的《一颗糖果的甜》也是竞争对手之一，不过后来《守望者》热度低了，《一颗糖果的甜》似乎也渐渐不行了。
云朵影视当初播《一颗糖果的甜》是不想和《守望者》对打，因为二者题材毫不冲突，然而，云朵影视没有料到，《贵公子》后来居上，不仅赢过了《守望者》，还把《一颗糖果的甜》的热度都吸走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贵公子》和《糖果》都是青春小甜饼题材。
虽然……陆煦觉得，《贵公子》其实是小癫饼。
陆煦没有料到，《天子》这么一部历史剧居然能在云朵影视上线。
“这么快就上了？”
“不算快。”刘春风道，“历史题材确实冷一些，不过云朵那边囤的剧重复性太高，这一阵成绩都不太好，平台想换个题材试试。”
导演和陆煦聊到一半，忽然问他：“你之前那部剧是不是赢过云朵影视？”
陆煦：“……算吧，不过我不是主角，只是配角。”
他到现在还没演过主角呢，都是配角戏。
“难怪。”刘春风低低感慨一声。
到了这个时间点，各平台的年度播放数据纷纷出炉，结果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去年一整年，各平台累计播出了上百部剧，《贵公子》的热度居然排进了前五！
《天子》剧组和云朵影视谈合作的时候，内部举行了看片会，那位高层提到了陆煦，还问刘春风，演太子的那个是不是陆煦。
回答是之后，刘春风隐约觉得，云朵影视方面合作的真诚度都提升了。
这其中必然不是他拳击教练般的长相起了作用，刘春风怀疑，云朵影视或许觉得陆煦身上存在某种玄学。
怎么说呢？
如果有朝一日有人告诉刘春风，他导的一部百万成本的剧登上了年度热度榜前五，他一定会觉得那人得了失心疯。
《贵公子》偏偏就是这么一部剧。
陆煦第一次拍戏，第一部剧就创造了如此令人瞩目的奇迹。
加上《贵公子》纯三无产品，能火靠什么？必然也有冥冥中某些因素的推动。
虽说《天子》未必会有《贵公子》那样的好运气，但……说不定呢？
两部剧目前唯一的关联，就是都有陆煦参演。
在刘春风看来，就算没有所谓玄学，陆煦必然可以在演艺圈混出头。
对方具备了大红的一切要素，甚至拍戏的态度都是当下很多演员难以企及的。
……
《天子》才官宣2月播出不久，《旭日初升》剧组也宣布，在历经多月拍摄后，《旭日初升》将于2月在葡萄影视正式上线。
虽然经历过《守望者》的失败，这一次葡萄影视依然选择和临歌娱乐合作，两家公司在《守望者》播出前就有利益捆绑，《守望者》的失利确实是颗大雷，可双方的合作关系倒也不会因此轻易分崩离析。
那样的合作太不稳定了。
定在2月上线《旭日初升》，毫无疑问，葡萄影视就是在和云朵影视打擂台。
换导演风波过后，临歌娱乐和非我影视找了新导演，又高价请回了编剧金木，为了不让顾思年的演技成为剧组唯一的短板，临歌娱乐请了三位表演老师坐镇剧组，就等着顾思年彻底蜕变。
当然，临歌娱乐爱营销的毛病还是没变——剧集还未播出，顾思年请表演老师的通稿已经满天飞了。
《旭日初升》的媒体见面会上，有记者问，《旭日初升》定档2月，是否刻意和《天子》撞档期，是否因为顾思年对陆煦仍有竞争意识？
顾思年还未答话，剧组请来的新导演肖波却反问道：“据我所知，陆煦只是《天子》的配角而已，顾思年是我们这部剧的主角，位置不同，竞争关系自然不存在。”
顾思年忍着没回答，早在见面会前，经纪人就提醒他，最好不要回答和陆煦相关的任何问题。
陆煦那张嘴，实在是……跟下刀子似的，扎人。
好在导演说出了他的心声。
陆煦到现在还没演过一个主角呢！凭什么和自己对标？
记者的提问倒好像他嫉妒陆煦似的，但不管怎么说，该是陆煦嫉妒他才对吧？
之后记者再问，《旭日初升》剧组只表示，两部剧撞档纯属巧合，任一档期都会有好几部剧之间存在竞争关系。
……
《旭日初升》定档虽晚，片花却放得格外早。
鸟语花香的季节，一群青年齐聚于广场之上，大声喊出自己的报国誓言。
画面一转，烛火暗暗，青年遒劲的字迹在白纸上刻下深深的划痕——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校园中，青年双手捧书，珍惜每分每秒，为一个议题争到面红耳赤。
又是一位青年跪在母亲膝下，眼中含着热泪：“即便我门门功课第一，即便我体魄强健，加入了垒球队，他们说，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独立思考的人！“——个人的声音变成了一群人的声音。
配着柔和的音乐，青年的意志仿佛传遍世界。
这一段片花时长虽然不久，却颇为吸引人，画面中青年的呐喊仿佛穿越了空间，响在每一个观众的耳边。
穆迁“啪”一声关了电视。
他眉头皱成川字形，头也隐隐有些痛。
他只能说，接替游子辰的那个演员确实比游子辰强一些，可强不了太多，一分多钟的片花的确极力展现出青年的热血，但……演员们似乎都没有理解透剧本的内核，声音热血，神情却是冷漠的。
那这份热血就有些浮于表面了。
他没有看到陆煦演绎时的那份震撼感和澎湃感。
虽然穆迁很清楚，要求其他人演绎角色的标准和陆煦一样，那确实有些为难。
但愿《旭日初升》热度不错吧。
毕竟是好友精心打磨的剧本，穆迁不想看到好友太伤心。
第31章 031 片花
穆迁是接触过《旭日初升》剧本的人，甚至亲自执导过这部剧一段时间，所以他很清楚，《旭日初升》放出的这部分片花，并不符合金木创作这个剧本的原意。
连原声都舍不得用……
穆迁相当熟悉顾思年的声音，对方的气息比之一般演员是弱了些，却没差到完全不能用的程度。
他想不通，为什么不用原声？
并非本人的声音和淡漠的神情同时出现时，这段片花带给他的违和感便更加强烈。
穆迁没忍住，拨通了好友的电话。
好友对片场外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们答应我，会尊重我的意见，尊重剧本。”金木叹了口气，“剪辑部分我完全插不了手。”
穆迁还在剧组的时候，不管是对某个镜头的拍摄，还是对演员表演的指导，对方都相当尊重自己这个编剧的意见。
对方看似强势，这份强势实则只针对某些导演应该强势的地方，对剧本、对编剧，甚至对能够完美演绎角色的演员，穆迁都保持了应有的尊重。
新换的那位肖波导演则不同，他明面上尊重自己，自己提出的建议，对方却从未采纳过。
虽说剪辑权归属导演，可自从《旭日初升》拍完之后，自己这个编剧像是被高高挂起一般，连剧集被剪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旭日初升》毕竟是他的心血。
金木道：“早知道我就再等等了。”
但金木很清楚，再给一次机会，他或许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一直想看到《旭日初升》被拍成剧。
一个剧本从被投资方挑中，到搭建起班底，再到正式播出，经历的周期实在太漫长了，错过一次机会，未必会有第二次。
这也是他内心对顾思年不够满意，却依然答应和临歌娱乐合作的原因。
穆迁不知说什么安慰好友，只得在电话里无声地叹气。
……
穆迁对《旭日初升》放出的片花不够满意，却挡不住临歌娱乐和葡萄影视疯狂为这部剧造势。
临歌娱乐一口气为顾思年买了十多条热搜，分时段投放到微博——
＃顾思年 演技进步＃
＃顾思年 开窍只是一瞬间＃
＃表演的艺术 顾思年＃
葡萄影视则着重强调《旭日初升》这部剧的感染力，青年立志报国、煤油灯下书写志愿的身影成为了永恒——
＃又一部《烛火》诞生＃
＃热血永不熄灭＃
《烛火》和《旭日初升》题材相似，前者是十年前播出的一部经典之作，在《烛火》中，一群青年风光正茂，年轻时便在心底埋下了理想的种子，之后数十年，他们纷纷投身人类解放事业，用生命铸就梦想。
《烛火》收视率破了当年的纪录，还拿下了多个重磅奖项，正是《烛火》的成功让业内认识到，原来这类剧集一样大有可为。
之后同类型作品倒是一直有播出，可惜收视率只是平平。
《烛火》爆火只是偶然，主创团队中没有大导名演员，拍摄成本也不高，但导演编剧愿意精心打磨剧本，演员们为演好角色做了一系列准备。
而后续作品则把“赚钱”两个字写在了脸上，连剧组自身都没有对质量的要求，又如何能打动观众？
看到《旭日初升》自比《烛火》，穆迁脸色不由更黑了。
他不明白，葡萄影视怎么就爱这种浮夸式营销？
就这质量……对比《烛火》？
真把观众当成瞎子吗？
然而，在＃又一部《烛火》诞生＃这个热搜词条下方，穆迁只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欢呼声——
“顾思年好帅！！”
“我就说顾思年的演技没那么差，只是《守望者》里的角色不适合他，而且那时候他毕竟是新人，没什么经验，演不好很正常。”
“＋1，明明是临歌娱乐非把角色塞给他，害他白挨了那么多骂。”
“期待《旭日初升》！祝大爆特爆！”
“之前火的都是《贵公子》那种剧，我都有些害怕现在观众的品味了，好在《旭日初升》是很正常的那种剧，感动！”
“这次《旭日初升》撞上云朵影视的《天子》了，你们看到《天子》片花没……emmm，主演是群不认识的老头。”
“谁来扛剧啊？《天子》剧组最有名的就是程赟吧，可他年轻时候都不扛剧，现在年纪大了，认识他的观众都没几个。”
“不是还有那个谁吗？那个谁刚靠《贵公子》小爆了一把，马上《天子》又要靠他爆了呢，啧。”
如果不是看到评论，穆迁还不知道《天子》也提前放出了片花。
两部剧在同一档期播出，质量如何还未下定论，穆迁理解不了顾思年粉丝这种乐观的心态。
《天子》毕竟是陆煦被《旭日初升》剧组拒绝后接的剧，穆迁倒是很好奇那部剧的质量如何。
不知为什么，他隐约有种预感，能被陆煦挑中的剧，质量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般来说，演技出众的演员都很会挑剧本，因为只有剧本足够出色，演员在其中的发挥才会越显眼。
这群演员本身就有解读剧本的能力，才能在一众备选中恰到好处地挑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个。
关键词一搜，《天子》的片花很快出现在穆迁眼前。
它比《旭日初升》略长一些，有两分多钟。
片花的第一幕是一座暗沉沉的宫殿，连绵的浮雕与长阶，与蔚蓝苍穹相接，一眼甚至望不到尽头。
宫殿之上，权相玩弄着权术，为自己扫清一个个政敌，他志得意满，仿佛除了殿上那位稍显倦怠的帝王，整个天下已无人可以阻挡他。
然而镜头一转，意气风发的权相便沦为了阶下囚，伏法前，他向天子哭诉，他为这万里山河做过多少贡献。
天子眼中却尽是淡漠：“这是朕的天下。”
不是你的。
域外千里，强敌来袭，绵延的雪山与干秃秃的沙漠，年轻士兵眼中浸着血。
“儿郎们，再打完这一仗，咱们就能回家啦！”
冲刺而出的骏马与士兵化作了海浪，沐浴在鲜血之中，最终化作尸骨，成为了春来时草原的养料。
他们中的多数人没能回到家乡。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听到消息也不由双眼噙泪。
“他们这一战，是为让天下再无战事，边疆安宁数十载。”
“这笔恩情，朕记下了。”
再下一个镜头，则是眼中对父亲怀有濡慕之情的长子。
“父皇坐拥四海，怎可因些微小事打扰到他？”
“即便孤是太子，也不该让父皇分忧太多。”
仍是这位长子，只是时隔多年，当初懦弱却诚挚的青年望着天子的眼神满是冰冷，言语宛若利剑一般向自己的父亲刺去——
“您需要一个懦弱无为的太子，一个废物，只要他在，您的其他儿子就不会血流成河！”
一字一句，直穿心脏。
……
……
时隔许久，穆迁才放下了自己按住屏幕的手指。
不知怎的，只是短短一两分钟的视频，他就默默在心里给《旭日初升》宣判了死刑。
《旭日初升》里顾思年出现的镜头并不多，可若单拉他出来和程赟作对比，那几乎是降维打击。
程赟太老练了！
隔着屏幕，穆迁都能感受到属于天子的威势，那是一位真正的帝王。
可最让穆迁诧异的，还是片花播一半时方才露脸的陆煦。
穆迁和程赟、郭一宁都打过交道，这两人的演技自不必说，可陆煦……
实话说，穆迁看第二遍片花的时候才认出来，青年太子和成年以后的太子是同一个人演的。
许是造型不同才显得同一个角色差别如此巨大，但那一刻，穆迁确实被震惊到了。
不提陆煦后一段质问镜头的爆发力，便是他演绎的太子的不同形象，也足以叫人震惊于他演技的变换。
更何况，在那一幕场景中，他这个太子对上程赟饰演的帝王居然丝毫不落下风，演技比当初试镜《旭日初升》时提升了许多！
《天子》这段片花，留给他的印象要比《旭日初升》强烈多了。
虽然《天子》没有大腕加盟，但通常情况下，是一部高质量的剧集成就了大腕，而不是大腕个人成就了一部剧集。
葡萄影视依然在不遗余力为《旭日初升》做营销，2月上线的几部剧里，存在感最高的显然也是《旭日初升》。
可穆迁却记得《天子》片花最后一幕中成帝的眼神，那是位居高处却无比孤独的眼神。
他是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帝王，临到老时，少年时与他一同争皇位的伙伴不在了，死得早的令他怀念，而其他人不可避免地被权欲、金钱所浸染，慢慢忘却了自我，最后被他杀死。
一直守卫他的将军不在了，年轻的士兵也可以保家卫国，他们却年轻得令他陌生，叫他觉得，他早该迈入坟墓了。
儿子们不可避免地陷入争斗，他们心狠，像年少时的他，他却忍不住想到那个声声泣血的长子。
那孩子说不愿生在帝王家，此时应该已经投了个好胎吧？
穆迁被程赟的眼神打动了。
作为《旭日初升》的前导演兼编剧金木的好友，他自然关注起了2月档播出剧集的热度。
……
《旭日初升》和《天子》恰巧在同日播出。
云朵影视也尽心尽力为《天子》做了宣传，可惜程赟和郭一宁这批人太老了，知名度不够，陆煦的话题度倒是挺高，但问题在于，陆煦扮演的秦昭这会儿离出场还早。
因而上线第一天，《旭日初升》的热度远超《天子》。
穆迁两部剧都追了。
看到《旭日初升》成片的那一刻，他心下稍安，不管怎么说，肖波是按照金木原作拍的，没有大改，剧情逻辑方面倒还过得去。
他不太满意的是，几个主要角色的脂粉气偏重，画风也有些近似偶像剧。
还有，配音。
配音是一大败笔。
而《天子》……
开局便是一场朝堂风云，权相此时还未一手遮天，他针对吏部的一桩旧案开始攻讦对手，权相与吏部尚书你来我往，将阴谋描绘得极为隐蔽，字字句句都仿佛有无限深意。
谁不爱看老狐狸交锋？
朝堂也是一座战场。
原本《旭日初升》看着还算不错，可和《天子》一对比，问题便凸显出来了。
历史剧节奏慢的毛病，在《天子》里并没有体现出来，至于演技……更是赤／裸裸的吊打。
《旭日初升》剧本更侧重于青年的志向与热血，在剧集中，这一部分稍稍显得绵软了。
穆迁刚感慨完，一上微博，就看到满屏夸顾思年演技的——
“进步好大！！！”
“顾思年果然是天生演员！”
“好演员遇上适合他的剧本，根本是互相成就！！”
穆迁：“……”
到底成就了什么？
第32章 032 火的趋势
且不论穆迁如何头痛，对葡萄影视和临歌娱乐而言，《旭日初升》首日破万的热度显然是巨大的鼓励。
葡萄影视给《旭日初升》投放的宣传量远不及《守望者》多，主演顾思年还给观众留下过拖累《守望者》的印象。
在这种情况下，《旭日初升》依然能有这样的数据，足以证明剧集本身的质量。
《旭日初升》的首播数据，顾思年偷偷看了好几遍。
这毕竟是他的第一部主演剧集，和他当配角时是完全不同的。
热度排行榜上，唯一一部破了万的剧就是《旭日初升》，第二名是德伊影视的《独自潜行》，这是一部谍战片，观剧群体相对固定。
顾思年往后翻了翻，看到《天子》目前仅排在榜单第五，热度6000＋，和《旭日初升》的差距相当大。
“是谁一开始用《天子》对标《旭日初升》的，《天子》这个开局有点不妙吧？”
“数据……一般，感觉云朵影视靠《天子》续命难了，这几年的历史剧一直不温不火，就看《天子》还能不能涨一涨了，不涨的话，后续潜力有限。”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6000＋都是一个相当危险的数字。
何况《天子》并不是一部深夜档剧，云朵影视这个播出平台也算不上冷。
顾思年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经纪人提醒过他，别在网上发些令人误解的话，也不要提早庆祝——当初《守望者》被嘲得那么厉害，未必没有半路开香槟的原因。
所以这一次，顾思年一直在忍，谨言慎行，唯恐《旭日初升》像《守望者》那样被掀翻。
不过顾思年觉得，《天子》可不是《贵公子》。
《贵公子》那种癫剧，观众追求的是猎奇感，而《天子》则是近几年来最冷门的古装历史题材，开局就是一群聪明人在打哑谜。
观众们可没有耐心等剧组揭开谜底。
……
和顾思年预料的一样，最先几天，《天子》在热度榜上的排名没有动过，热度也一直维持在6000＋。
涨是涨了点，但一天热度也就涨个1、200而已，只证明当下的历史剧确实境况惨淡。
《旭日初升》的热度则缓缓从10000＋跌到了9500＋，这也是正常跌幅，和《守望者》相比，《旭日初升》数据维持得相当不错，始终保持在热度榜第一的位置。
到这时候，临歌娱乐和顾思年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慢慢放下了。
《天子》的涨幅和蜗牛爬似的，总不至于一下子就超越《旭日初升》吧？
因而，一夜之间，各大平台忽然冒出来一堆通稿——
“《旭日初升》VS《天子》，年轻演员的胜利！”
“《天子》遇冷的背后，是一批冷门演员的生存尴尬。”
“又一部历史剧失利，这一题材何时才能迎来春天？”
“2月档双雄争霸格局未现，云朵影视押宝《天子》失败。”
在一篇深度解读《旭日初升》和《天子》交集的文章中，一位剧评人透露，《旭日初升》剧组曾特意找回陆煦演绎吴慎这个角色，陆煦却因参演《天子》而放弃了吴慎一角。
“一个错误的决定会导致截然不同的结果，我敢断定，错过吴慎，陆煦等于失去了了凭《贵公子》累积的热度。”
“经历了换导演、换演员风波，《旭日初升》依然能达到现在的热度，演员们的苦苦守候与付出的努力终于收获了回报。”
这篇文章下方评论众多，置顶的一条来自于同为剧评人的宋钟。
在他看来，刘春风固执守旧、不懂变通，硬要拍别人抛弃了的历史剧，还找来一群不讨喜的演员，这是《天子》失败的主要原因。
“陆煦还看不上《旭日初升》，指望着靠《天子》大红大紫呢！”
“我就说《贵公子》能火是运气，陆煦不会一直都那么好运。”
“穆迁之前还一副非陆煦不可的样子，结果没了穆迁，没了陆煦，《旭日初升》不还是火了吗？”
“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穆迁和陆煦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
《至尊》剧组。
男主角郑骁手捧平板看得专心致志，女主角魏忆凑过去一看，发现对方屏幕上显示的是云朵影视的图标。
“在看《天子》？”魏忆问道。
郑骁点了点头。
“客观评价，这剧好看吗？最近正剧荒呢。”
魏忆只知道《天子》热度一般，算不上热播剧，不过因为这部剧有陆煦参演，她多少会关注一二。
陆煦在《至尊》的戏份已经杀青，她和郑骁年后却还留在剧组扫尾，一想到这里，魏忆就觉得悲从中来。
但她和郑骁是自觉留下来的，为了重拍某些戏份——实则是陆煦演绎的纪修涯过于震撼，两人和对方对戏越多，越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菜鸡。
自然地，他们对自己先前拍的戏份不够满意，在资金足够的情况下，某几场戏，两人还是愿意重拍一遍的。
不然颜值被碾压，演技也被碾压，他们作为演员的自尊心会碎的。
“好看。”郑骁给魏忆指了指屏幕上的集数，“我是上午才开始看的。”
一不留神就看到了最新一集。
《天子》节奏很快，表面上属于那种沉闷的历史剧，可只要愿意耗费心神去追一追，就会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剧情。
开播以来平稳的涨势足以证明这一点。
热度排行榜几部剧里，《天子》是唯一一部热度一集高过一集的，而一般情况下，如果一部剧吸引力不足，每一集的热度都会呈下跌趋势。
郑骁只能说，《天子》是那种不会吸引太多人去看，一旦看了就停不下来的那类剧。
“陆煦出场没？”魏忆问。
“这一集出场，快了。”郑骁指着平板，陆煦扮演的秦昭一出场，他就出声提醒魏忆。
这是宫廷内院里的一幕。
太子秦昭想为成帝喂药，却被成帝怀疑的眼神所阻拦，尽管他完全没有害父皇的想法，可这份怀疑却依旧令人心寒。
然而，这就是皇宫。
龙椅是这天底下最孤独的宝座。
太子来时满心担忧，此刻却只剩惶恐与畏惧，被怀疑的滋味并不好受，被考校学问也不好受，父子二人间毫无温情，仿如大殿中冰冷的地砖。
尽管程赟和陆煦演得很收敛，却叫人觉得，在这一刻，殿内的空气似乎都冻结了。
郑骁和魏忆面面相觑。
“你看得出来这是陆煦吗？”郑骁问。
魏忆老实摇头。
纪修涯可是张狂无比的反派，强大而艳丽，说一句气场两米八毫不夸张，可秦昭呢？懦弱的、行事畏缩的太子，二人之间几乎毫无关联。
可仅这一场戏，太子秦昭的困境就显露无疑了。
“我也追了一点《旭日初升》。”郑骁道，“只看了四集，我就没再追下去。”
“段位差太多了。”
不知为什么，追《旭日初升》的时候，郑骁只觉得尴尬。
他追剧的时候会从演员的角度去思索，分析其他演员的表演，他总觉得，《旭日初升》的剧情和角色是抽离的。
剧情是剧情，角色是角色，二者之间的黏性并不高。
他以为是自己的审美出了问题，毕竟《旭日初升》热度很高，可坚持追到第四集，他还在神游天外，郑骁只能放弃追下去。
可看着首页热搜一圈夸赞顾思年演技的，还有探究《旭日初升》成功原因的，郑骁只觉得茫然。
魏忆也：“……”
她和郑骁是校友，所以她很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吐槽：“只要顾思年有剧要上，热搜上就没别的可看了，就他们临歌娱乐那点破事。”
但她只敢在熟人面前这么说，真被顾思年粉丝知道了，她会被追杀的。
魏忆小号确实吐槽过顾思年，就在《守望者》扑街那段时间，她吐槽了句人设问题，被顾思年粉丝追着骂了三天三夜。
现在《旭日初升》热度不错，顾思年粉丝又在岁月史书了，不承认《守望者》扑是顾思年的责任，或者干脆说《守望者》爆了。
什么XX广告招商第一名，海外XX奖唯一认可华语电视剧，亚洲男星欣赏力榜第一……
魏忆：“……”
什么勾八。
不怪她脱口成脏，实在是当初被骂的时候，她从顾思年粉丝那里学到了一堆新词，极大地丰富了她的生理学知识。
魏忆同样把《天子》加入了追剧列表。
……
魏忆下午刚和郑骁讨论过《天子》，晚上她打开论坛，就看到首页一个推剧帖被顶成了hot。
楼主和她一样处于剧荒状态，而且楼主一看就是敢想敢说的类型，在帖子里直接问最近有什么好剧。
【《旭日初升》就别推了，报看。】
自然地，楼主被顾思年粉丝追着骂了，但不得不说，楼主本人相当神勇，这条hot帖里有一半回复都是她和顾思年粉丝的对骂，一人迎战几十人，还一点没输。
“雌鹰般的女人！战神！”
“楼主big胆哈哈哈哈但是真的好骂！我也觉得《旭日初升》一般般，但是我不敢说，真的骂不过。”
“推剧嘛，楼主看老剧还是新剧？”
“新剧的话，想推一推《天子》，虽然热度一般般，但是真的好看。”
“推《天子》＋1，最近新剧里比较喜欢的一部，个人觉得比《旭日初升》好看。”
“《天子》＋10086，老叔们的交锋太绝了，尤其卖官一案，牵出的大boss绝对会让你惊掉下巴！”
“郭一宁是不是在《魂归处》里演过爸爸，他那个角色把我哭死了，这次他演贱奸相也是绝了。”
“《天子》真没有一个拉胯的角色，陆煦演的秦昭也好厉害，他接得住程赟的戏哎！”
“等等……太子是陆煦演的？？？？”
“我没看出来！！！”
“什么？？！！”
帖子里，安利《天子》的一个接一个，有强调《天子》节奏快的，还有夸演员对戏张力十足的，程赟、郭一宁这批演员年轻时候的照片都被放了出来。
还有人晒出了秦昭和于巍两个角色的剧照，两个角色虽都是不开朗的性格，差异依旧巨大。
这份差异被陆煦完全演绎出来了。
“《天子》超好看，虽然热搜上都是反思《天子》失利的报道，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秦昭出场的那一集，《天子》剧情刚好达到一个小高潮，权相在与吏部尚书的争斗中大获全胜，吏部尚书罢官回家，新尚书唯他马首是瞻，两人争斗可谓诡谲，权相找到的突破口在一个小角色身上，由小角色牵出大角色，角色间的关联原本无人知晓，真相揭穿时，才叫观众恍然大悟，着实是一场大戏。
也是在这一天，《天子》的热度首次突破了7000，热度排名到达了第四位。
《旭日初升》的热度则下跌到了8900＋。
“《天子》会不会和《贵公子》一个路线？”
“应该不会，《贵公子》播到这时候，热度都有9000了。”
临歌娱乐和葡萄影视乐观地认为，《天子》的增长路线和《贵公子》毫无相似之处。
然而，在突破7000这个数值的第二天，《天子》最新的热度一下子飙升到了7500＋。
网上的一段剪辑视频火了。
节选的是权相与吏部尚书交锋一段。
这两人在剧中争得头破血流，可年少时，为拥立当今天子上位，两人被下过大狱，在狱中，尚书将好饭给权相吃，自己吃了一碗馊饭。
权相被贬岭南，满朝文武无人敢言，亦是吏部尚书雪中相送。
年少时分，两人都有为江山、为百姓立下功劳的抱负，为此昼夜苦读、相互扶持。
谁也没有想过，权欲会将二人扭曲到如此境地。
当年纯挚的少年郎，今日已是为人唾骂的庸官。
偏偏这条视频名为《挚友》。
“谁能想到，我居然会被老叔的剧情虐到！！”
“他们亲手杀死了年少时的自己，也杀死了挚友！”
“哭成狗，吏部尚书被贬，权相来送他，以前很多次都是吏部尚书回头，但是这一次，权相回头了。”
“被权势扭曲了的两个人，嘤嘤嘤嘤，我爆哭，真的受不了这种屠龙勇者终成恶龙的剧情。”
这段剪辑视频的播放量早早破了10万，甚至比《天子》最新一集热度还高。
虽说CP剪辑有诈骗的成分在，可这足够吸引一批观众去看《天子》了。
结果……和郑骁一样，这一看就没再停下来。
《天子》播出至今，终于迎来了第一波爆发。
第33章 033 谁之过
《天子》热度达到7500+后，顾思年本能地感受到了不妙。
对于和陆煦有关的事，他一直有着惊人的预感。
之前《天子》的热度一直维持在6000+，跨越7000可谓艰难，然而一夜之间，《天子》热度就飙升了足足500+，简直是弹跳般的速度。
这500+是正常范围之外的热度。
而当热搜榜莫名出现#挚友#和#太子秦昭#两个词条后，顾思年心里的不安感更加强烈。
就好像……他重新经历了一次《守望者》和《贵公子》的竞争。
《天子》的讨论度也在逐渐上升。
第二天，顾思年发现，他的预感应验了。
仅仅一夜的时间，《天子》的热度不仅突破了8000，更达到了8400+，距离8500仅仅一步之遥。
“卧槽！展望9000！”
“……《天子》第二了，《旭日初升》危矣。”
“这走向我属实没想到，《天子》8400+了，还在涨，《旭日初升》的热度只剩下8600不到了。”
“陆煦.jpg又要重演了是吗？”
原先《旭日初升》热度远超《天子》，剧迷们和吃瓜群众都以为，两部剧的竞争将毫无疑问以《旭日初升》胜出而告终，谁知道，《天子》居然半路杀出来了！
陆煦虽然没再阴阳怪气“Verse贴贴”，可热度榜上，《旭日初升》和《天子》确实靠在一起，一个第一一个第二，后者距前者仅一步之遥。
“难以预测的走向……”
#挚友#这个词条中，权相与尚书年少与年老的面孔不断变换，万千评论最终化作两个字——遗憾。
而#太子秦昭#词条下方，秦昭与成帝的两场对手戏令人格外触动，太子的担忧化为畏惧、太子的孺慕转为失落……在没有追剧的观众眼里，秦昭这个角色依旧令他们印象深刻。
“演得好细腻啊，两个人都是。”
“……难怪秦昭会发疯，天天过这种日子，换谁谁不疯？”
“第一次发现，陆煦真的好会演戏，这是天赋吧？我感觉他应该请不起三个表演老师。”
“楼上你嘲讽别开那么大。”
或许因为《天子》火了，这个档期《旭日初升》不可能再一家独大，碍于热搜的威力不敢发声的网友们终于开始了吐槽。
顾思年和扮演吴慎的李隶被吐槽最多。
客观来说，《旭日初升》刚播那几集，顾思年和李隶的演技还不错，那时候几位主要角色徒有满身热血，却没有与之相配的成熟思想，读过书、接受过执导、同时意识到现实的残酷之后，他们飞速成长了起来。
这个时候，顾思年和李隶就跟不上已经成熟的角色了。
喊口号、摆出热血姿态他们可以演得很好，可一旦剧情中包含对个人的同情、对人类命运的拯救部分，他们就显得浅薄了。
导演肖波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在紧张的情节里加了感情戏——《旭日初升》原作确实有感情戏，可篇幅并不多。
即使有感情戏，原著中，吴慎被宪兵队抓走，他与女友道别时说的是理想，而非缠绵悱恻的爱恋。
危难之中的爱情更为难能可贵，但二人的心能被吸引到一起，指引他们的自始至终是大义。
可肖波版的感情戏却是拉拉扯扯，女友之外还有另一个好感吴慎的女角色，对方所占篇幅还不短。
李隶的演技本就单薄，再添一段令人不耐烦的感情戏，整段剧情就更显无聊。
“还有配音！太别扭了！”
“配音是很有激情的，台词很热血，但是他们演得吧……算了，反正粉丝会夸的。”
“客观来说，《旭日初升》前面那部分还是值得看的，但是成长部分就emmm……可能是书读得不多的原因，他们演得真的很奇怪。”
“@顾思年，和@陆煦学学表演吧，别光买人家的黑热搜啊。”
《天子》热度都快8500了，算是破了近些年历史剧的纪录，可一搜关键词，排在前面的还是诸如“细究《天子》失败的原因”、“历史剧出路在何方”这一类。
数据帝又一次出马。
“特意把热搜翻了个底朝天，统计过后得出结论：《天子》最近一周平均每天12条黑热搜，集中在上午10点到11点这个时间段投放。”
“《天子》热度7000+的时候已经破纪录了，当天热度最高的一条是‘主演程赟扛不起剧的一生’，热度8000+了，还是同样数量的黑热搜，猜测要么是机器人操作，要么是包月了。”
“最搞笑的是，秦昭这个角色还没出场，热搜已经买了‘陆煦演员生涯的败笔’这条，评论区一堆喷秦昭演得烂的，真让人觉得活见鬼！”
网友们：“……”
这就是现实的商战吗？
好恶毒！
网友们点开数据帝贴出的证据，果然，秦昭第一场戏还没播，黑陆煦演技的有一大串，还有说太子显老的，反倒是秦昭在剧中正式出场之后，夸赞他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
一众网友正感慨着《天子》剧组好惨，从角色到演员都惨兮兮的，就看到陆煦忽然转发了“陆煦演员生涯的败笔”这条热搜，并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蛐蛐别人被抓到了！”
“笑死，还没演呢，就败笔了。”
“哈哈哈哈哈陆煦一个字没发，但是这个问号我也觉得好好笑该怎么办？”
虽然陆煦演的角色都比较正经，但鉴于他本人是个diss精，在不少网友心里，他是有点喜剧人人设在身的。
果然，发完问号之后，陆煦先把热度榜截图，把排行第二的《天子》热度值圈出来。
然后开始造句——
【陆煦演员生涯的败笔是没请三个表演老师。】
【陆煦演员生涯的败笔今天热度榜第二了耶！】
网友们：“……”
#看起来智商不高的样子#
网友们觉得，几个月后的陆煦变成熟了，因为他只圈出了《天子》的热度值，没有计算它和《旭日初升》的差距。
但热心的网友们主动替陆煦算好了，并且生怕顾思年看不见，主动@了顾思年。
顾思年：“……”
他是气得跳不起来，他要是能跳起来，保准把陆煦揍一顿。
总而言之，《天子》热度飞升之后，就看不到往回落的可能了。
春闱弊案和赈灾粮案，陆煦对秦昭的演绎让不少观众印象深刻，虽然秦昭只是一个无能的太子，无能，懦弱，可这样才显得真实。
这场戏上热搜的那天，《天子》热度正式突破9000+！
对一部历史剧而言，这样的成绩已经创造了奇迹。
【陆煦演员生涯的败笔热度9000+了！】
【陆煦演员生涯的败笔即将达成某人演员生涯高光成就！】
《天子》剧情越来越深入，讨论度越来越高，逐渐有成为大热剧的趋势。
顾思年深深怀疑，陆煦克他。
《天子》热度飙升，与之相对的，《旭日初升》热度一天天在掉，虽说在业内人士看来，《旭日初升》热度下降和剧情后继乏力关联更大，当然也有《天子》吸走了一部分观众的关系，可顾思年觉得，就是陆煦在克他。
他的两部剧，《守望者》和《旭日初升》初始热度都不错，可一遇上陆煦，这两部剧的热度和评价就蹭蹭往下掉，不管临歌娱乐和葡萄影视买了多少热搜，夸他的也好，骂陆煦的也罢，最后倒霉的都是他。
之前热搜上还一大片夸《旭日初升》的，最近几天，顾思年点进热搜，就看到有人对他和李隶的演技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说，当初如果由陆煦来演吴慎，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顾思年只想冷笑，就算陆煦演了吴慎，吴慎也不过是个配角而已，会影响《旭日初升》的热度走势？
陆煦哪有那种本事？
顾思年心里很急，《守望者》已经扑过一次，他的演员生涯不能再有第二次失败了。
可《旭日初升》的热度确实一天不如一天，在某些营销号嘴里，这部剧高开低走得厉害，不管怎么说，那么好的开局沦落到这样的结果，总得有人出来背锅。
顾思年目光看向经纪人，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守望者》的锅砸在他身上，他躲不掉，那是因为从导演到两位主演都是圈内数得上号的大咖，顾思年确实得罪不起。
《旭日初升》则不同。
这部剧的主投资方是临歌娱乐，导演肖波是临时找来的，咖位还不如穆迁，编剧金木名气中等，而其他演员……大多没有签在临歌娱乐旗下。
顾思年把想法和经纪人商议了一番，经纪人又和临歌娱乐高层提议，权衡之下，这个锅就甩到了编剧金木头上。
肖波好歹是圈内有名有姓的导演，再说了，肖波是来救场的，要是把责任怪到肖波头上，临歌娱乐的名声更容易坏。
金木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自由编剧，后台一般。
在整个电视剧行业，编剧都属于没有太多话语权的那一撮人。
……
不久之后，一篇名为《〈旭日初升〉热度急降，谁之过》的文章空降热搜榜。
文章先将顾思年的演技夸了一通，称赞他比《守望者》播出时演技进步很多，又说导演肖波虽然是临时接手，却把糟糕的形势给稳住了，能做到这点殊为不易。
那么，《旭日初升》又是怎么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的呢？
问题自然出在剧本上。
金木这个剧本不够贴合时代，导致演员的表演与观众的审美脱节，双方存在误解——演员尽全力演了，观众却没有找到剧情打动人的点。
《旭日初升》这个剧本要表达的核心就存在错误，细节处又过于高高在上。
“作为编剧，对剧本的把控是基本能力，接下来我将从三个方面分析金木的过失……”
金木还未说什么，看到热搜内容就气血上涌的穆迁真的怒了——
“分析你mmp！”
他直接把剧组当初的试镜视频甩了出来！
谁演得好，谁演得坏，睁大这群人的狗眼看看！
临歌娱乐俨然忘记了，金木和穆迁是好友，并且——得罪穆迁好友的性质比得罪穆迁本人更严重。
穆迁从来是不计任何代价为好友冲锋陷阵的。
一众吃瓜网友：“……”
陆煦真是个造瓜机啊。
只要是和陆煦有关的内容，这瓜能从年前吃到年后。
《旭日初升》早就和陆煦没关联了，穆迁甩的视频里还有他。
#陆煦is everywhere#
第34章 034 拿下他！
事实上，《旭日初升》剧组的试镜视频穆迁是没有的。
他一个解除合同的导演，私藏视频做什么？可某天穆迁打开自己的电脑，发现桌面上齐齐整整码了一排视频。
穆迁怀疑是剧组某个人搞错了。
他先和《旭日初升》剧组的熟人们联系了一遍，《旭日初升》虽换了导演，剧组阵容倒没有太大变化，穆迁先联系的是副导演陈昌银。
他其实不太喜欢陈昌银，感觉这个人性格过于圆滑，又有些见风使舵，对上投资人导演是一副面孔，对上地位不如他的又是另一副面孔。
不过陈昌银并不是穆迁的班底，他和临歌娱乐那边关系更密切些，穆迁也就忍了。
穆迁没想到的是，这回找上陈昌银，他倒有幸看到了对方的另一副面孔。
“我们剧组怎么会有东西在你那？不可能！”
穆迁还没来得及把“视频”两个字说出口，陈昌银就果断否定了，他甚至隐晦暗示穆迁，是不是穆迁离开剧组的时候偷拿了什么东西？
“穆导，既然您都不是《旭日初升》的导演了，剧组这边的事您就不用管了，肖波导演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穆迁：“……”
肖波高不高兴他不知道，反正他不太高兴。
这个视频直到现在还留在穆迁电脑里，他担心剧组那边没有备份，哪天需要了找不到会很麻烦。
结果……《旭日初升》剧组没用上，先用上的反倒是他。
穆迁甩出来的这几份试镜视频，把《旭日初升》剧组众人的演技展现得……很直白。
“……这什么鬼迷日眼的？我尴尬癌都犯了。”
“别告诉我顾思年就是靠这段表演入选的，临歌娱乐敢说这叫公平公正？”
“现在我信顾思年请了三个表演老师了，他在剧里的表演确实比这段有进步。”
“……所以我很好奇，陆煦为什么会落选？”
试镜视频虽然只是片段，演员间的演技对比却格外惨烈。
吴慎对母亲说出理想那段，李隶的表演被不少观众吐槽过，觉得他这段的发挥很僵硬，一点也不打动人，情感上断断续续，表达理想时确实慷慨激昂，却没有面对母亲的柔情，仿佛在他对面的其实是一块木头。
太淡漠了，太抽离了，仿佛演的是李隶本人，吴慎则是毫无关联的另一个人。
网友们特意把李隶和陆煦的表演剪到同一个视频里，只见左右两张面孔虽说着一样的台词，感染力却截然不同。
只看着陆煦的眼睛，都好像能看到那个时代青年身上闪烁的光。
尽管李隶身着戏服，所处的房间也很华贵，陆煦背后只有一面空荡荡的白墙。
“我唯一庆幸的是，吴慎好歹没让游子辰来演，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不，是真正的[大便]。”
“我一直觉得年轻演员谈不上演技这种东西，但是陆煦……真的好会演，最近的秦昭也演得很好。”
“+1+1+1。”
有陆煦对比，李隶承受的嘲笑声确实更大一些，不过试镜中顾思年乱飞的五官和背不熟的台词还是让吃瓜网友表示无语。
“Verse就没有其他可以走演员路线的人吗？非得推他不可？”
“有啊，陆煦不就是吗？噢，人家瞧不上。”
……
对于整个事件的走向，陆煦十分茫然。
但他记得，上次他被曝光试镜失败，也是穆迁忽然间接过了火力，直面顾思年&游子辰等人粉丝的当面炮轰。
战况相当激烈。
不得不说，穆导也是一位战士。
不过陆煦能看出来，穆迁是在为金木发声。
“金木又不是头一回写剧本，他的剧本质量怎么样，圈里人都有数。”程赟道，“你们看没看《旭日初升》，我觉得这剧节奏不太对，后面的剧情剪得太乱，加上有几个演员演得特别不好，问题就都挤到一块儿了。”
《天子》剧组众人这天在参加云朵影视举办的一场活动，刘春风和程赟特意把陆煦叫了过来。
程赟是个体面人，能让他说出有人演得“特别不好”，这语气已经相当重了。
但《旭日初升》毕竟是《天子》的直接竞争对手。
《天子》数据不温不火那一阵，程赟天天被营销号们拷问，有笑他扛不了剧的，也有说他一把年纪别惦记着当主演的，还有人说《天子》这剧质量不错，可惜选错了主角。
程赟很清楚，这些热搜恐怕都是临歌娱乐买的。
从年轻时候开始，主演的剧每一部都数据平平，这几乎成了程赟的心病。
他一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演不了主角，自己到底有什么毛病？
可在这种情况下，时隔十年，刘春风依然邀请自己出演成帝这个角色——在《天子》这部剧里，成帝是唯一的核心。
刘春风没嫌弃他人气不高，也没嫌弃他当主角时没红过，《天子》热度不行，外界都在质疑他的时候，刘春风也没说过他一句不是，反而劝他心态平和。
导演越是这样，程赟内心越是愧疚。
在他最愧疚的时候，临歌娱乐那些热搜无疑在他心上捅了一刀又一刀。
好在，他终于有了反驳的机会。
《天子》热度先上了7000，之后慢慢爬到了8000、9000——后者是一部热剧的门槛，观众们也在讨论《天子》的剧情，讨论成帝波澜壮阔的一生，讨论他们这些演员们。
程赟从影几十年，从未受到过这么多关注。
但他确实很高兴，不止因为《天子》火了，也因为他心里一直压着的石头忽然没了。
“老程你这人就是脾气太好。”郭一宁看向程赟，“他们一看就是甩锅，把责任把金木头上甩，可咱们谁不知道，就肖波那脾气，他能让金木插手？”
每个导演的行事风格不同，像《天子》剧组，剧本是秦禹写的，可拍摄过程中的细节是导演、编剧和演员三方一起打磨的，如果三方对剧本理解存在偏差，那还是以秦禹的意见为主。
写剧本的人必然更了解剧本。
但有些导演并不是刘春风这种风格，更强势，不容许编剧插手，把编剧当工具人。
肖波的性格本就强势，他又是临歌娱乐请过来的，临歌娱乐生怕他也撂挑子不干，对他的掣肘要少很多，也因此，肖波的强势在《旭日初升》剧组表现得格外明显。
程赟几人才不相信《旭日初升》扑街的锅该金木来背。
金木在剧组里恐怕没有太多话语权。
几人讨论了一会《旭日初升》，就吃吃喝喝开始庆祝了，陆煦被安排坐到刘春风旁边，据其他人说，这是给年轻人的优待。
陆煦：“……”
这些人以为他没听见吗？
还没开饭，他们就商量着千万不能坐到刘春风旁边，因为这位导演有着拳击教练般的雄健身材，心情好的话，谁坐在他旁边都会收到拍肩鼓励。
“真疼啊。”
“我这把老骨头可吃不消，让他们年轻人去。”
遗憾的是，没有“们”，年轻人就陆煦一个。
陆煦表示，导演确实不是拳击教练，他是少林寺出身，练过铁砂掌。
可惜奥运会没有铁砂掌项目。
一顿饭快吃完了，陆煦正犹豫着要不要参加后续的活动，程赟和郭一宁两人却冲他挥了挥手。
几人坐到一旁的小房间里，门关上以前，最后进来的是一张陌生面孔。
对方自我介绍，说是飞扬演艺的经纪人许闻。
陆煦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有对方的微信，《天子》播出之后，想签他的经纪公司翻了倍，陆煦特意做了一个清单，列出各家经纪公司的利弊。
有些公司擅长营销，像临歌娱乐这种，陆煦都不用考虑，直接pass。
还有商务和时尚资源比较好的公司，陆煦只能说，这些公司签约艺人的头衔倒是挺唬人，可惜实绩太虚，撑不起来。
这类公司的影视资源通常会逊色一些。
至于天天压着演员演自制剧、外部资源少的公司，也不在陆煦考虑范围之内。
他只能说，业内这些经纪公司看着一家比一家光鲜，实际可选的也就那么几家，飞扬演艺就是其中之一。
程赟和郭一宁就签在这家公司。
只看两位老叔这个年纪还有高质量的剧演，就知道飞扬演艺应该还不错。
《天子》火了之后，程赟的片约成倍增长，片酬虽然没有翻倍，却也达到了他演员生涯的最高峰。
他甚至收获了几个新代言，在他几十年演员生涯中，代言可比片约稀罕多了。
程赟倒没有急着接新角色，因为他坚信，《天子》的热度还会继续涨。
许闻很希望签下陆煦。
《天子》拍摄期间，他已经有这种意向了，那时候他甚至没有看过陆煦的表演，只听程赟和郭一宁描述过。
但陆煦这种类型确实是目前的飞扬演艺欠缺的。
他想早早和陆煦定下合同，陆煦却说要等《天子》播出后再说。
当时许闻没有多想，陆煦要等，他就再等一阵，也无所谓。
然而《天子》“蹭”地火了，扮演秦昭的陆煦也开始出现在更多人视野里。
谁都知道，他有长相，也有演技，还有话题度。
陆煦至今只演过两部剧，《我的宝贝贵公子》热度年榜前五，《天子》打破了近十年来历史剧的播放纪录。
只不过短短“一阵”，许闻就意识到，他的竞争对手翻了倍。
圈里有些公司挖起人来可谓不择手段，签约费都能给出一个天文数字。
许闻再不敢犹豫，请程赟和郭一宁创造条件，他要先和陆煦见一面。
拿下他！
第35章 035 持续混乱
飞扬演艺一开始就是做演员经纪起家，在娱乐圈里根深叶茂，在经纪公司少、演员来源相对单一的年代，圈里数得上号的演员大多签在飞扬演艺旗下。
但到了如今，飞扬演艺更像一所养老院，中坚力量的演员倒有不少，唯独年轻演员见不到几个冒头的。
或许因为当下剧集的整体质量一般，红这个字本身就带点玄学，以前把演员塞进那些大投资、大阵容的剧，拍个两三部，演员自然而然就捧出来了，现在不仅捧人难，那些动不动就进大制作的演员还会让观众反感。
飞扬影视到现在都没捧出个热度大点的男一号。
新秀们热度倒是有，拍摄经验也积累了不少，就是缺一个大红的契机，让人觉得根基不稳。
许闻这趟过来就是想签陆煦，而见了陆煦真人之后，他更确信，陆煦就是他想要的那类演员。
对方虽然年轻，却有一种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感。
和那个活跃在网上的陆煦给人的印象也不太一样。
许闻抛出了不少条件，比如多少签约费，承诺给主演剧集，和哪位导演合作，听到这些，陆煦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好像他提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条件罢了。
要是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就心动了。
他在这提了一堆条件，陆煦都没有出声，这反倒让许闻有些担心，他看不出陆煦心中所想，通常情况下，这种演员是最难谈的。
约莫过了四五分钟，陆煦才道：“这些都不重要，我要自由选剧本的权利，公司不能干涉。”
“贵公司还要有能力为我争取到我想演的剧本，我不想耽误太多时间。”
分成这块，飞扬演艺给的标准比市场平均值高一些，据陆煦所知，各家公司给年轻演员的分成都差不多，演员大红大紫之后，经纪公司自然会重新修改合同，这一项不必强调。
至于时尚、商务资源这些，飞扬演艺这种老牌公司不会太缺，而且演员本身就是靠实绩拿商务的，实绩足够了，商务和时尚资源会主动上门。
陆煦聊的重点还是在演戏上。
许闻在观察他，他也在观察对方，聊最近在播的剧，聊老剧，聊导演，聊编剧，聊到时间差不多了，陆煦才站起身，说自己会考虑考虑。
找他的经纪人不止一位，他自然要好好筛选筛选。
……
出门的时候，许闻额头都冒了些汗。
程赟看他这样很好奇：“是不好谈，还是陆煦提了什么苛刻的条件？”
以程赟对许闻的了解，不管遇上什么类型的演员，许闻往往都是控场的那个。
许闻摇了摇头。
“我就说嘛，陆煦不是为难人的性格，他很好说话的。”
“他不肯跳我的圈套。”许闻道，“他更看重我怎么达成他的目标。”
许闻给陆煦画了不少饼，这是他作为经纪人的基本能力，可陆煦根本不接他的话，自始至终都把双方摆在平等的位置上。
许闻接触过不少演员，像陆煦这么直接的并不多。
而且他发现，陆煦更看重他作为演员经纪人的能力，主要是挑剧本上，至于公关、营销这些，飞扬演艺作为一家大型经纪公司，基本实力必然是有的，陆煦不太在意。
对方想必是要走纯演员的路线。
“那就是没戏了？”程赟问，“不至于吧？”
在飞扬演艺内部，许闻是相当有实力的一位经纪人，眼光很刁，他之前一直负责公司里某位影后的演艺事务，对方后来成立了工作室，要许闻过去帮忙，许闻没同意，还是留在了飞扬演艺。
公司高层倒是希望许闻帮忙带带新人，许闻不介意这个，但他更愿意亲手选一个自己满意的合作对象。
“先等等看吧。”许闻苦笑道，“我感觉自己像回到了刚入行那时候，当时的演员都不好对付。”
“那能一样吗？”程赟道，“那时候演员拼的都是硬本事。”
大花们拼收视拼演技拼票房拼奖项，比的是谁奖杯多，那时候时尚资源也难拿，品牌合作都是几年一签。
可现在，时尚资源成了批发，大使都分彩妆和墨镜，比联合国分得都细。
合作演员间的CP炒作，虐粉提纯，三番实绩吹出一番的气势。
那时候的娱乐圈还带着几分野性，现在的运行机制则太成熟，红的方式多种多样，已经不再只靠作品了。
程赟觉得现在的演员太浮躁。
不过他只是发两句牢骚而已，电影市场化还没有几年，可票房纪录已经奔着50亿去了，在庞大的利益面前，保持冷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
飞扬演艺本就在陆煦的考虑范围内，就看对方能不能达到他的要求。
陆煦一点不觉得自己挑剔，选经纪公司本就是双向选择的过程，他并没有低对方一头，何况对方过来找他，就意味着他有被签下的价值。
送走许闻，陆煦瞟了眼微博，发现战况更激烈了。
临歌娱乐在发声明谴责穆迁，说他发布试镜视频的行为很不道德。
穆迁表示他被盗号了。
他还要谴责那个把视频传到他电脑的《旭日初升》剧组工作人员，对方在故意构陷他。
针对网上对比陆煦和李隶的那条视频，李隶的经纪人则表示，每位演员诠释角色的方式不同，李隶和陆煦对吴慎这个角色的解读不同，表演的效果自然不同，艺术本身就是多元的。
围观网友：“……懂了，不能骂是吧？”
“不是很懂你们的艺术。”
除此之外，临歌娱乐甩锅的行为也惹怒了另一个群体——在幕后工作的编剧们。
谁不知道编剧的活不好干？
拿钱少不说，又要和导演演员打交道，熬夜改戏写飞页那是太常见了，写不好剧本确实是编剧的错，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演员不行，怎么又成编剧的锅了？
穆迁发完飙之后，一位业内知名编剧替金木发声了，这位是编剧圈的代表之一，言语比较理性，只强调剧集扑街有多方面的因素，不能怪罪到某一个人身上。
其他编剧嘴就比较毒了。
“和肖波合作过的谁不知道？编剧有一点发言权吗？他连七星瓢虫有几颗星都得数数，蟑螂须须都得对称，金木能改他的节奏，我就敢给肖波磕头。”
这位编剧原本就很讨厌肖波，积怨很深，肖波倒霉他冲在所有人前面围观。
“我很好奇，《守望者》扑街怎么没怪编剧呢？临歌娱乐主动把这个锅接了过去。”
“刘编地位摆在那，金木就能任意欺负呗！”
“要不临歌娱乐干脆出一份声明吧，以后都别和我们编剧合作，您自个编剧本去，反正编剧除了背锅什么也干不了，省得还得花钱请。”
大概是金木的遭遇让这群编剧气得太狠，和肖波不对付的那位编剧当下写了一份倡议书，倡议广大编剧今后不再和临歌娱乐合作，理由——高攀不起。
这份倡议书迅速被多位编剧转发。
临歌娱乐立刻滑跪了。
金木一个人好欺负，可一群编剧联合起来，就不是临歌娱乐能得罪的了。
编剧不给写剧本，临歌娱乐拿什么拍剧？
编剧们的倡议效果相当迅速——那篇《谁之过》以最快的速度删文了。
微博上吐槽顾思年和肖波的声音原本一直限流，忽然间就放开了，这时候，《旭日初升》剧组的某位工作人员透露，说肖波在剧组横行霸道，剧组众人都深受其害。
“金木编剧指出哪里拍得不合理，肖波就当没听见，其他人还在背后偷笑。”
“+1，我也可以作证。”
金木本人是个脾气相当好的人，和谁都处得来，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发声，他甚至连微博账号都没开通。
不过这一次，金木也借穆迁的账号表示，这是一次让他失望的合作。
他每天都在怀疑自己，编剧的权利本就不大，可他甚至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
金木一露面，倡议书上的签名更多了。
现在轮到临歌娱乐的高层怀疑人生了，怎么突然之间，全演艺圈的编剧都在抵制他们了？
“因为陆煦克我。”——这么说的顾思年被高层喷了个狗血淋头，谁都不想听这种蠢猪一样的答案。
虽然高层们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多少次了，只要和陆煦对着干，倒霉的好像都是临歌娱乐？
高层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的走向，结果——居然有记者去采访陆煦，询问他对自己和李隶在网上被对比的看法。
镜头中的陆煦一脸茫然，仿佛没听懂记者的问题：“这个不该问我吧，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拿到过吴慎这个角色，应该是拿到角色的演员和李隶对比吧？”
陆煦的话好像是一种提醒，记者们的关注点重新投向了选角不公这个问题。
临歌娱乐又一次被喷了。
高层们：“……”
确实克，还克得很凶。
然而，临歌娱乐高层并没有想到，事件远远没有结束。
起因倒不是陆煦，而是陆煦和另外一个人的聊天。
事情就是这么巧，《旭日初升》剧组副导演陈昌银的账号被盗了，盗号的那位把他和陆煦的对话贴上了网。
【剧组更喜欢听话的演员……太有棱角的话，这个圈子容不下你。】
“啊啊啊啊啊有病吧，是他们用非正常手段挤掉陆煦的哎！”
“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真是把我贱到了。”
“可以想象陆小狗有多么受伤，小狗骑自行车跑路jpg。”
第36章 036 签约
陆煦没选上吴慎一角人尽皆知，之前顾思年的粉丝还因为这事嘲笑过他。
陆煦自己当时没有多说什么，对演员而言，选上角色选不上角色再正常不过了。
如今《天子》热度口碑双双赢过《旭日初升》，支持陆煦的粉丝心中暗爽，错过《旭日初升》就错过了呗，秦昭这个角色可一点也不差！
可粉丝们万万没想到，陆煦居然还经历过这一遭！
只看聊天记录，接到失败通知的陆煦全程都很礼貌，给了《旭日初升》剧组足够的尊重，可那位副导演明明只通知结果就足够了，居然还阴阳怪气讽刺陆煦。
“好高高在上的态度，我真是yue了。”
“幸亏陆煦没演《旭日初升》，就没见过这么糟心的剧组。”
粉丝们这边替陆煦不平，另一边，最近战斗力爆表的穆迁新发了一条微博——
【什么叫“喜欢听话的演员”？？？】
穆迁配的图是一只头顶蘑菇云的小猫，以表达导演此刻愤怒到极点的心情。
一众网友这才反应过来，陆煦被《旭日初升》剧组劝退那时候，导演可还是穆迁呢！
吃瓜网友于是再次跑到穆迁微博发问：“穆导，这是你对陆煦的劝告吗？”
穆迁：“我看起来是那种很听话的人吗？”
聊天记录里，那位副导演“好心”提醒陆煦，剧组喜欢听话的演员，又让陆煦别太有棱角。
问题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穆迁导演他才是那个一身反骨、棱角多到能把对手戳出洞的人。
那么，这所谓的“提醒”，究竟是陈昌银本人的意思，还是《旭日初升》剧组导演之外某人的意思？
“这口瓜半个月都吃不完了。”
“真是一场大戏啊。”
吃瓜吃出经验的网友们给出了结论——不管是陆煦和临歌娱乐之间的矛盾，还是穆迁和临歌娱乐的矛盾，问题一定出在临歌娱乐身上。
……
临歌娱乐焦头烂额的这段时间，《旭日初升》热度一跌再跌，就算《旭日初升》本身很值得一看，在瓜如此多的情况下，部分观众只会转向其他剧集。
何况《旭日初升》的后续剧情完全没跟上。
“瓜比剧好看多了！”
剧组打编剧，前导演打剧组打副导演，编剧群打现导演，现导演无能狂怒咒骂观众，穿插着热度爆跌、盗号、手滑等一系列技术失误，网友们表示，吃瓜都吃累了。
作为旁观者却被卷进风暴的陆煦大脑同样一团糟，他花了很长时间才理清这么一圈关系，并表示，能把这一群人才塞进同一个剧组里，《旭日初升》着实牛逼。
在这场大戏轰轰烈烈上演时，《天子》的数据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热度升至9000以后，《天子》每日播放逐渐平稳，上涨幅度不如之前大，不过它仍稳稳占据了热度榜第一的位置，并在某一天顺利破万。
历史剧这个题材本身就属冷门，《天子》又不是纯粹的爽剧，有感人的部分，也有让人觉得伤心的部分，现在的涨幅才是正常。
然而某一天，在剧集播出早已过半，故事中的成帝由壮年逐渐变得苍老时，《天子》的热度猛升到了12000＋。
原因赫然是太子秦昭与成帝的对峙戏。
秦昭道明了他这太子存在的意义，道出了他多年的怨，将他这位父皇的真实想法彻彻底底揭穿。
屏幕上，太子的眼神冷得如冰一般，他那一声声质问轻易勾起了观众的情绪。
这一刻的秦昭才活得像一个太子。
陆煦和程赟的对戏视频迅速破了万转——太子的怨已然冲出屏幕，这二人如今的模样，哪里是一对父子？
程赟的演技不必多说，《天子》让他重新为观众们所认知，成为观众心目中的“宝藏演员”，而和他对戏的这一场，陆煦的表情、声音、气息，竟是与他相似的老练。
“其实……陆煦今年才20多岁。”
“所以穆迁和刘春风都愿意找他演角色，这两位导演都挺挑的……”
“秦昭的人设其实算不上好，实话说，不如《旭日初升》的吴慎，如果演员把握不好尺度，秦昭只会成为成帝光芒下的阴影，可陆煦把秦昭的存在感演出来了，他不是一个工具，他这个太子也是有血肉的。”
“我好为太子心痛！秦昭的剪辑视频已经看了十几遍了。”
“＋1＋1＋1，我原来一直以为，陆煦只会吵架来着……”
秦昭这个角色已经下线，可在《天子》走马灯式的一众角色里，他的存在感竟然排在前列。
作为一个历史人物，秦昭也在别的剧集中被其他演员演绎过，有些秦昭过于懦弱，而有些秦昭以失败者的形象显出了猥琐。
他只是衬托成功者的一个陪衬。
从某种程度上说，陆煦让秦昭被重新认知了。
对秦昭而言，他进无可进，退无可退，这纠缠了他一生的太子之位，他坐了足足四十年。
四十年的太子，哪有那么好当？
即便天资过人者，也未必能熬过这漫长的时光，或许会比秦昭下手更快、更狠。
作为陆煦的前粉兼新粉，谭琦已经把《天子》秦昭的cut反复看了几十遍，感谢《天子》火了，网上出现了不少她的同好，谭琦现在首页推荐都是秦昭的相关内容，一刷新就是一条新视频。
谭琦不是追细节的粉丝，但其他粉丝是，秦昭这个角色被盘了又盘，她嗑到了很多自己没有注意的细节。
同好们都太有才了！都是细节帝！
当然，一切的源头还是陆煦演得太好了。
Verse时期，陆煦没有显露出一点表演上的天赋，他们这批粉丝固有的印象都是顾思年更适合演戏，大家都觉得，等Verse解散，组合里只有顾思年会走上演员道路。
或许……并不是陆煦不会演戏，而是临歌娱乐一直在制造顾思年适合演戏的舆论，就像那些套在陆煦身上的黑料，时间久了自然就成真了。
“世界终于发现了陆煦！！”
“感谢陆煦证明了自己，我现在可以大胆说我推就是陆煦了！”
“嗷嗷嗷嗷逆袭翻身的戏码真的很打动我！”
……
秦昭这个角色成功让陆煦的微博粉丝翻了倍，最近他评论区除了“许愿我拥有陆煦那张嘴”这类留言外，剩下的就是抗议他完全不营业的。
陆煦：“……”
确实。
他微博几乎全是diss人的内容，偶尔转发一下任务博，用粉丝的话说，确实是活人在经营，就是……活得过头了。
但从某种程度上说，活泼过头的陆煦和他演绎的阴暗懦弱深沉的角色，也是他的萌点所在。
粉丝们特别能嗑反差萌。
而且！
陆煦明明拥有那么美好的一张脸，却从来没有发过自拍，网上的图大多是剧照或者路透。
陆煦的另一个神奇之处在于，他在网上的存在感一直很高，可公众场合他却不太露面。
粉丝们嗷嗷叫了许久，在让陆煦晒自拍和早日进组拍戏之间纠结。
感觉陆煦会更青睐后者，但是前者更容易完成。
……
陆煦最近一直在选经纪公司，他权衡再三，还是觉得飞扬演艺更合适，另外几家公司都在对外拓展其他业务，不单纯做演员经纪，陆煦个人倒不介意公司扩张，可这几家公司扩张的业务和演员这份工作关联不大，甚至和演艺圈毫无关联。
陆煦可不想拍戏拍到一半被公司拉去站台。
接下来的时间，他花了很长时间和许闻谈合同细节，飞扬演艺定的合同条款很细，连营业相关都涉及到了，不过陆煦并不是全无经验的小白，原主和临歌娱乐签的合同在那儿摆着，已经把坑给陆煦指得清楚明白了。
他补充了一些要求，之后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忙完这些，陆煦终于可以把那一堆邀约自己的商务推到许闻那边了。
他实在没有挑选商务的精力。
《天子》播出之后，陆煦的商务邀约又变多了，还有一些时尚杂志的拍摄邀请，但依他看，这些邀约质量仍是平平，性价比并不高。
毕竟他只是《天子》的配角，如果是主角的话，待遇又会不同。
果然，许闻很直白地告诉他：“只有一两个短期合作值得签，其他的没必要。”
飞扬演艺倒有些祖传商务，他可以为陆煦争取到。
除了商务之外，陆煦手头也积累了不少剧组的邀请，客观来说，现在邀请陆煦的剧组都属于小制作，以古装剧和现代偶像剧为主。
但陆煦想试试别的题材。
“剧本我替你先筛一筛。”许闻道，“只看质量的话，很好选。”
“但——”在陆煦家那张不算宽敞的沙发坐下，许闻环视一周，“你是不是该换个住处了？”
他原以为陆煦应该配豪宅住豪车，从头发丝到脚都认真打理过，这才符合两人聊剧本时对方的人设，结果——给他开门的这人头发都被睡塌了，帅还是帅的，但和第一次见面相比，对方浑身上下都透着懒散的宅气。
他看出来了，陆煦对外表不是特别讲究。
陆煦对住处也不是特别讲究，他现在住的这套房不算大，不太像明星会选的那种小区，至少安全性是不够的。
现在陆煦还没有这种困扰，但将来……一定会有的。
好在房子里不算太杂乱，也没有其他人生活的气息。
在这个圈子里，明星有私生活再正常不过，但许闻希望自己的合作对象能以事业为重，每天忙着擦屁股堵漏的生活他不想经历第二遍。
经纪人对陆煦这个签约对象很满意，也很期待，他毫不怀疑陆煦将来能大红。
陆煦虽然要求颇多，可许闻却能看出来，他的高要求是建立在他对演员事业有追求的前提下。
陆煦太懂自己想要什么，这一类型的演员很专注于提升自我，他的精力永远不会投入到杂念上。
“合作愉快。”经纪人伸出手，和陆煦用力一握。
陆煦很快更改了自己微博的简介，放上了飞扬演艺的工作邮箱。
眼尖的粉丝自然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不过谁都不如飞扬演艺官博速度快，几乎是第一时间，飞扬影视就官宣陆煦加入自家麾下。
配图不是陆煦的官方照，而是一只欢乐小狗骑自行车冲到一座木屋，屋子上印有飞扬演艺的logo。
“陆煦已经是我家的了，别惦记了！”→翻译如下。
第37章 037 怕他红
“从临歌娱乐出来的第一站，陆煦选了飞扬演艺哎，感觉这是两个极端。”
“但又莫名很合适！”
临歌娱乐旗下的艺人娱乐性更强，常年位居热搜榜前几，飞扬演艺则吸纳了一群演技派，话题度稍弱一些。
新生代更重话题度，签在飞扬演艺的新人存在感都不算高。
如果陆煦还是Verse的成员之一，飞扬演艺必然不适合他，现在却不同了。
仅靠秦昭一个角色，陆煦已经证明了自己身为演员的潜力。
秦昭下线之后，《天子》热度仍旧稳定在12000左右，是年后开播剧集中数据最好的一部。
虽然这个数据无法实现年冠，却已经在年度前十预定了一个席位。
云朵影视也摆脱了多部剧集收视平平的尴尬期，有一部可以拿来吹的剧了，何况《天子》不仅数据出众，口碑比数据更出色——演员间的对手戏，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令人回味无穷，不是单纯的甜，有甘，有涩，有辛辣，如此更值得观众品鉴。
陆煦是《天子》剧组最为年轻的演员，也是最受瞩目的一位。
像《天子》这种热度的剧，完全可以捧出一位超级新星，无奈程赟郭一宁等人都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就算再受捧，能主演的剧集也十分有限，商业价值无法进一步扩大。
陆煦的戏份虽然不多，演技却相当打眼。
加上剧组那群老叔又很看好他，不管陆煦在不在场都要cue他两回，陆煦的存在感因此更强了。
《天子》是典型的正剧，剧情饱满，属于权威颁奖典礼尤其青睐的题材，秦昭这个角色小小出圈的第一次，就有网友在论坛开楼，讨论陆煦有没有获奖的可能。
那时候附和者很少。
而随着《天子》热度越来越高，陆煦演绎的秦昭被越来越多观众认可，论坛再开起新楼，讨论已经相当热烈了。
虽然绝大多数网友都觉得陆煦获奖的可能性很低，他报男配的话，势必要和郭一宁等人竞争。
以陆煦目前的资历，争过郭一宁几人难如登天。
坛友们争论了许久，半晌，一条回复被默默顶了上来。
“你们难道不觉得，陆煦的名字在这里出现，他已经赢了吗？”
这话一出，网友们都沉默了。
论坛网友多嘴毒，演技稍烂一点的惦记奖项绝对会被嘲翻天。
……
陆煦签约飞扬演艺这事，他的几位前队友都注意到了。
《守望者》和《旭日初升》的扑街坑得临歌娱乐全没了脾气，加之两部剧都是从日冠跌到惨淡的，临歌娱乐高层憋了一肚子气，都不知朝哪儿发。
顾思年直接被高层下了禁令，让他最近一段时间不要接戏。
事实上，也没有哪家剧组会想不开找顾思年拍戏。
他没演技没号召力，沾上他的剧无一不扑得轰轰烈烈，就好像吸过霉运似的，那霉运还能不断膨胀，着实叫导演们畏惧。
在临歌娱乐大楼现身时，顾思年已不见了Verse时期的光鲜亮丽。
依然有粉丝举着灯牌鼓励他，说这一切不是他的责任。
顾思年一副憔悴模样，神色颓丧，让粉丝们心疼不已，如果有可能，粉丝们希望自己能去抱一抱顾思年，安慰他不要放弃。
好在——Verse另外两个人这么做了。
谢青扬勾住顾思年的脖子，孟钦则安抚式拍了拍他的后背，两人虽什么都没有说，却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看到这一幕，Verse的“唯三”粉们几乎要眼泪汪汪了。
Verse发生过那么多事，成员们的名声都受到了影响，可谢青扬孟钦和顾思年依然是真的。
电梯门关上，门外粉丝的身影消失在三人视线之中。
一台电梯六个人同时搭乘，包括三人和三位经纪人。
门前的亲昵此刻早已消失无踪，三人相距很远，谢青扬墨镜挡着的眼神顾思年看不见，但他可以确定，他听到了对方鼻腔发出的一声轻哼。
“下个月的那场访谈，你先别来参加了。”谢青扬道，“我改天再叫你。”
至于改天是什么时候，谢青扬并未细说，但顾思年很清楚，那必然是遥遥无期。
谢青扬开了档访谈节目，邀请了多位知交好友来参加，圈里明星们大多很给面子，节目的口碑不错。
谢青扬并不满足于这样的现状，Verse时期他是队长兼C位，聚光灯都打在他身上，最当红的时候，Verse和天王影帝是一样的待遇。
可现在，他只能作为节目的陪客，嘉宾的想法他要照顾到，还要会接梗。
原本Verse成员参加是节目的一个话题点，谢青扬眼下却完全不想邀请顾思年了。
谢青扬只是告知顾思年这个结果，一旁的孟钦虽然一句话不说，打量的眼神却让顾思年更难受。
Verse原本就是因为利益冲突解散的，成员间的感情早就在解散之后消耗空了，三人有各自的工作室，又都挂在临歌娱乐旗下，在资源上甚至是直接竞争关系。
顾思年和孟钦关系很不好。
孟钦说话一直阴阳怪气夹枪带棒，规避风险的能力堪称Verse第一，对方现在主混时尚圈，捧高踩低的习性更是学了个十足十。
他轻飘飘一瞥，比开骂还让顾思年不舒服。
热搜榜上#Verse 亲昵# #一次队友一生亲密#两个tag已经买起来了，顾思年看到就有摔手表的冲动。
可惜他的手表合作早就告吹了，一块手表价值太高，他实在摔不起。
想到这里，顾思年不由恨道：“你们不会以为，等陆煦红起来，遭殃的就我一个吧？”
“他不会上综艺，还是他这样的时尚圈不会讨好？”
看到二人变换的表情，顾思年心情略微舒畅了些。
陆煦甚至没有大红，已经让三人齐齐掉了一堆资源，等陆煦哪天爆红了，Verse成员的身份只会让他们陷入无休止的对比中。
谁也不想看到陆煦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踩到自己头上。
……
如果陆煦了解到前队友们的真实想法，他只能说，脑补是一种病，得治。
谁踩他一脚他会还一脚，这是他的习惯，可Verse另外三位偏偏想他他躺平任踩，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娱乐圈里每时每刻都会有人起飞，不会有谁一直处在巅峰，也不会有谁始终处在低谷。
他只不过是经历过低谷、正迎来反弹的时机而已。
凭什么他就要低谢青扬孟钦和顾思年一头呢？
是那三人有出众的演技和长相、高尚的人格魅力吗？
什么都没有。
有人说陆煦正在上演复仇大男主的戏码，陆煦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件演员该做的事而已，好好演戏，对剧本负责，也对合作的其他演员负责。
这只是演员的本分。
可就算是这么简单的事，依然有很多人做不到。
……
许闻筛选过的剧本渐渐归拢到了陆煦手中，据经纪人说，数量倒是足够，可惜绝大多数剧本都不符合陆煦的要求。
他筛出了三个男主剧本，清一色的小成本制作。
还有三部大制作的配角，其中一部剧的导演威名赫赫，全娱乐圈公认的造星机器，只要演了他的剧，红是迟早的。
这位导演和飞扬演艺关系不错，飞扬演艺走红的艺人大半和他合作过。
“我不建议你选他的剧本。”许闻把剧本带给了陆煦，却建议他不要选，“你现在不缺露脸的机会，这个角色发挥的空间太有限了。”
虽说对方的剧本是靠飞扬演艺这层关系才能拿到，可在许闻看来，陆煦在《天子》里已经露过脸了，他需要戏份更多、更能实现自我突破的角色。
陆煦研究了一阵，最终把目光放在了一部悬疑剧上。
三部小成本制作里，他比较喜欢这一部。
另外两个剧本一部是民国剧，讲述了一对恋人在战乱中失散、最终却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的故事，这对恋人的爱情很坚定，信仰却注定了他们无法站到一起。
剧本是好剧本，可陆煦觉得，这部剧在爱情上着墨太多，对于事业线的刻画有些肤浅了，比《旭日初升》还不如。
客观来说，如果不是临歌娱乐瞎折腾，《旭日初升》绝对会是一部好剧。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多男主剧，讲述了四位男主为女主痴狂撞大墙的疯狂恋情。
陆煦：“……”
他有点get不到哈。
不过这个剧本确实很有意思，给他的那个男主人设也很不错，又帅又霸道又美强惨又能天降拯救女主，被女主虐也心甘情愿，甚至衍生出了抖m的特质。
等他接受度再高一点，他倒不介意尝试。
在他微博评论区，粉丝们一直劝他多接几个帅哥角色。
“现在的剧都是丑男演帅哥，帅哥被抨击没演技，为了证明自己的演技扮丑啊啊啊啊啊！帅哥，请变得和丑男一样有自信吧！”
“疯狂+1，直到手指按烂。”
“帅哥没有演技好歹有帅，丑男什么都没有……”
陆煦反思了一下，这话好像确实有些道理。
不过对帅哥需求最大的还是偶像剧，陆煦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演艺经验太丰富，他会习惯性地接那些更成熟的角色。
他看中的这部悬疑剧讲述了一位整容后的帅哥复仇的故事，纯爽剧，有血腥厮杀，也有被临近被揭穿时的刺激，剧情和人设都很有趣。
第38章 038 试戏
“我就知道你会挑中这个。”许闻笑道，“我听说这个项目停过一段时间，最近才重新开始筹备的。”
剧本确实是好剧本，原作是最近几年颇有名气的悬疑小说，可惜剧本被买下后一直拖到版权过期，都没能把这部剧呈现给观众。
主要是原作者本人比较强硬。
签合同的时候，他对改编和选角都有要求，剧组如果达不到他的标准，他宁愿这剧永远拍不出来。
原作者在作者圈里名声很响，书粉无数，他情绪这么激动，主要是因为他上一部作品《眼线》的改编过于惨烈。
确实是轰轰烈烈的大制作，投资过亿，合作方甚多，个个摩拳擦掌，最后酿造出了一碗精挑细选的……屎。
不夸张地说，这位作者甚至有些羡慕金木，好歹《旭日初升》开局不错，最后几集还是有观众看的。
不仅如此，剧评人们也热衷于点评《旭日初升》失利的缘由，分析这部剧哪些地方可以做得更好。
至少《旭日初升》是值得被点评的，而当一部剧烂到极致，它连被点评的价值都没有。
谁会在乎一坨屎的硬和软呢？
自那之后，这部剧的原作者就得了改编ptsd，他倒并非不乐意自己的作品被改编，只是不想再见到如此惨痛的改编结果。
兜兜转转，这个剧本暂时落到了陆煦手里。
剧本中，主角俞一是个整过容的帅哥，他的美色是他完成复仇的工具，因而这个角色必须帅得有说服力。
只这一关就拦下了不少演员。
加之悬疑剧通常比较考验演技，因而男主既要长相帅气，又要有支撑起角色的演技。
这就难找了。
放眼整个娱乐圈，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的演员，如今大半已经40＋了，不知是风水出了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如今长得好看的演员大半演技平平，要么就毫无观众缘，而演技经得起夸那些，长得……实在一般。
要不是陆煦横空出世，这剧本都找不到下一个合作对象。
“试镜的时候原作者也在。”许闻提醒陆煦，“他的意见更重要。”
陆煦点了点头，《眼线》惨烈的境况，他这个非本土人士都有所耳闻，难怪作者本人会发疯。
谁愿意自己好好的作品被改编后臭不可闻呢？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陆煦安心待在家琢磨剧本。
他搬了新家，经纪人给他安排的房子，家具电器这些都准备好了，陆煦直接住进去就行。
签过合同之后，陆煦和飞扬演艺的几位高层见了一面，飞扬旗下的艺人他认识的不多，等年底公司开会，陆煦倒是有机会见一见。
他现在和飞扬演艺的其他艺人没有资源上的冲突，不过时间久了，一切都很难说。
Verse刚出道的时候，成员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坏到现在这种程度。
陆煦手中这部剧名为《识骨之途》，他手头虽然没有完整的剧本，但这部剧有原著在，剧情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曾经的“01”战队队长俞一与队员“老猫”、“飞鼠”、“鸭子”几人共同完成一项护送任务，殊不知，这个任务只是幕后主谋为葬送他们布下的陷阱，众人之中，只有俞一艰难存活，他便化身恶鬼，踏上了为自己、为战友复仇的旅途。
任务的源头，是他们退役前偶然接触到的一份名单，那份名单涉及一个秘密，不幸被俞一几人瞧见，成为了几人的催命符。
原著是小说，自然以紧张刺激的情节取胜，陆煦对比了一下他手里的剧本和原著，主角的人设扩充了很多，扩得相当不错，陆煦猜，这一版改编应该被作者提前审过。
陆煦自己先写了份人物小传，对要试的几个片段，他自然全心全意去准备了。
原作的开篇，俞一其实是个暖男，性子看着冷，却格外照顾他的队员们，他自己孤单一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必要出去冒险，可队员们却都有需要照顾的家人。
之所以接下护送任务，是因为大家都需要钱，想多赚些钱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队员们死了，俞一也经历了惨烈的受伤，自那以后，他就彻底封闭了内心世界，放任自己成为冷酷无情的杀人机器。
冷酷无情并不意味着无情，相反，是因为他对所爱之人的情感太浓烈，才让他的精神世界产生如此巨变。
陆煦读完了原著，又把试戏片段仔细着墨过几遍，自己先模拟角色演了一遍。
无论试镜结果如何，他要把自己该做的功课做足了。
……
试镜当天下起了小雨，许闻开车从陆煦去目的地，作为男主候选之一，陆煦难得享受了一番主角的待遇，没等多久就直接进去试了。
“来试男主的就你一个。”许闻道，“这个角色的演员没那么好找。”
试镜会场确实不大，陆煦没看到什么熟面孔，看来正如许闻所说，原作者已经放弃了所谓大制作，宁愿和小成本剧组合作了。
陆煦的身影一消失，同在试镜室的其他演员私下里讨论开了：“来试男主的好像是陆煦吧？”
“定没定？”
“现在哪知道？我刚刚特意看了陆煦的脸，演俞一……挺合适的。”
“真人比剧里还好看，个子也高，就是瘦了点。”
原作者孔乐对陆煦的第一印象也是偏瘦，从形象上说，俞一应该更健壮一些。
来之前，孔乐听陆煦的名字听到耳朵都起茧子了，他有个读者群，群里加的都是早年就开始看他书的资深读者，听说《识骨之途》要选演员之后，好几个读者给他推荐了陆煦。
“人帅主要是！也会演戏！”
他微博评论区和私信也有不少粉丝提过陆煦这个名字。
陆煦自己倒没有自荐过。
孔乐也承认，他接触了那么多对俞一这个角色有意向的演员，陆煦的形象是最贴合的。
只是旁人说的演技，孔乐还没有直观的感受。
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这次试镜还是挑不中的心理准备，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试镜俞一的演员，他总有这儿那儿不满意的地方。
孔乐无聊地翻着剧本，甚至没有听清导演刚刚和陆煦说了什么。
等他再抬头时，此刻的陆煦已经换了一副神态。
孔乐匆匆翻到这场戏所在的那一页，眼前的青年模样没有变化，试镜室的灯光也打得足够充足，可在对方重新抬眼的那一刻，他有种奇异的感觉——他仿佛看到了青年蓄积在眼底深处的血和泪。
笼罩着对方的那束光线这一刻也似乎变得暗淡了。
怎么能说俞一冷酷无情呢？他只是把对仇人、对这个世界深深的恨意藏在了身体里，稍一碰触，其中或许就有火焰迸发。
孔乐并没有翻到试戏片段的位置，可作为《识骨之途》的原作者，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陆煦演绎的是俞一突遭惨变的那场戏。
一夜之间，世界崩塌了。
可俞一并没有沉溺于自己所遭受的惨剧中，他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要复仇，他已经恨过头了，不必再多加渲染了。
陆煦明明一句台词没有，可他仿佛看到了俞一骨子里的伤痛与哀鸣。
孔乐感觉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陆煦却已经呈现给了他他想要的俞一。
对方拖着重伤的身躯缓慢爬行，收起队友的匕首、家人的明信片、心爱的女孩送的戒指……在寂静的深夜里，如同孤独的野兽一样爬行着。
试镜室没有那么多道具，突兀地演起这个动作，从外人的角度看或许会显得奇怪。
然而此刻，试镜室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把陆煦看作了俞一，没有人觉得这个动作可笑，相反，他们正沉浸于他营造的氛围之中。
与动作相一致的，还有对方的表情，一眼看过去，俞一似乎已收起了哀伤，变得冷静，可仔细去观察的话，就能察觉到笼罩在青年身上的死气，以及唯一留存的、复仇的信念。
孔乐脑海中蓦然浮现了“感染力”三个字。
没有台词，没有内心戏，偏偏他们就是能看出俞一心中所想。
当初给角色取名的时候，孔乐想着，这么一个故事，主角就叫俞一吧。
俞一，余一。
写这本小说的时候，作为主角的俞一一直没有一张鲜明的脸，孔乐没有参照现实存在的任何一个人去描摹这个角色。
然而此刻，他发现，俞一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脸。
孔乐是作者，他和娱乐圈的关系仅限于偶尔的合作，对于粉丝用繁复的辞藻形容的某位演员的演技，他内心其实并不感冒，上一部《眼线》的惨烈更让孔乐想远离这群人。
但看着眼前的陆煦，他明白，演技这种东西还是存在的。
俞一的性格就是陆煦演绎的那样，看似是封住的冰山，实则其中烈焰滔天，稍稍靠近就会被烧成灰烬。
试镜室内半晌都没有人说话，导演雷霭用眼神示意孔乐。
《识骨之途》试镜过不止一个演员，根据以往的经验，都是孔乐这一关过不去。
陆煦这段演绎在雷霭心里是合格的，孔乐再不满意的话，他怀疑能演俞一的演员根本就不存在。
只靠动作和表情就能演成这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孔乐没有说话，雷霭心念一动，猜到这次或许有戏。
放在之前，这一段表演结束，这位原作者会把自己的意见毫无保留地倾诉出来——当然，绝非什么动听的话语。
对方的沉默就等于满意。
雷霭于是笑道：“再试试第二场戏吧。”
——俞一完成第一次复仇的那场戏。
第39章 039 好可怕！
这一次，孔乐的注意力没再放在剧本上，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陆煦。
他心中的天平已经悄无声息地偏向了陆煦那边，不过他不会当场说出来，他还想看看，在这一场戏里，陆煦会不会给出令他惊艳的发挥。
俞一第一次完成复仇，是手起刀落一招毙命。
黑暗世界的当权者永远那么谨慎，保镖的阵仗多到吓人，因为手握权力，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夺走其他人的生命，于他们而言，别人只是蝼蚁，别人的命是无需在意的一串数字。
可他们自身却格外惜命，想来他们也知道，即便身为刽子手，他们的血管也和其他人一样薄，刀子插入咽喉的那一瞬，血液同样是红色的。
并不比普通人更高贵。
……
剧组没安排其他演员坐镇，副导演只好亲自上阵，临时和陆煦搭一搭戏。
他扮演的是负责执行计划的那个人，年轻时候，这人也经历过刀头舐血的日子，只是后来他发现，打打杀杀远不如给人当狗舒服，俞一潜入时，他一开始还很警惕，妄图用自己所剩不多的武力降服住俞一，发现这招不可行之后，他又开始了利诱。
“我给你钱，给你房子，只要你今天把我放了，你要的一切我都给你。”
雷霭和孔乐脸上同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副导演是非科班出身，想来也没有什么表演经历，虽然他自认为已经表现出了人物畏惧的情绪，可他那张瘦弱的脸配上倒八型的眉毛，再配上毫无起伏的台词，陆煦能不笑场就已经赢了。
然而——
面对丝毫不配合的对手，俞一语气没有丝毫起伏：“钱，房子？”
对方以为他意动了，示意俞一去开角落里的一个行李箱，那个行李箱里塞了满满当当的钱，还是美金，任何人看到都会心动。
俞一的视线确实看向了那个角落，神情变幻莫测。
可就在对方认为他同意放过自己的刹那，下一秒，一柄尖刀准确无误地刺入了他的咽喉，他涣散的瞳孔里看到的，是俞一比刀尖还要冰冷的眼神。
这一刀，动作又快又狠，挟带着凌厉之气，几乎是把喉管劈开的。
或许是陆煦的神情太过冰冷，又或许是他下手的动作狠得像要把自己杀死的样子，副导演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尽管陆煦手握的只是一支笔。
可副导演却觉得，这一刻的陆煦，身上背负着十条人命。
他悄悄移动脑袋，向导演投去求救的目光。
雷霭用口型告诉他“演完再说”，副导演只能眼睁睁看着陆煦握着笔，往下扎了一下又一下，对方的眼神仿佛看到鲜血飙射而出，可在这种情形下，对方扎人的动作依然很稳，一下一下，就好像他正在完成某种古老神圣的仪式。
虐杀是残暴的，可和陆煦展现出来的吃饭一般平静的神色一对比，画面显得更加恐怖。
副导演觉得，他今晚可能要做噩梦了。
他只能说，帅哥杀人狂比丑逼杀人狂更恐怖一百倍啊啊啊啊！
今天为什么没有一个演员在？
导演为什么就不能亲身上阵呢？
他为什么不能是导演呢？
这一场戏，陆煦的台词依然很少，他是凭动作和神情把俞一这个角色撑起来的。
完成了第一场复仇之后，俞一有条不紊地收拾现场。
第一次的经验让他认识到，或许他的本质并不是暖男，杀人之后，他竟然冷静得可怕，连心跳都没有加速，仿佛他正在做的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下一次他还会继续。
箱子里的钱他处理掉了，伪造成帮派火拼的现场。
出门之时，他恢复了温暖的笑容，方才的血腥残忍这一刻已然不见分毫，他甚至弯下腰，往小女孩的怀里塞了一只折纸小鸟。
孔乐猛地朝雷霭看过去，向他表达自己此刻强烈的情绪——
就他了！
不会有人比陆煦更合适！
雷霭眼神示意孔乐自己知道了。
他意识到，这位知名作家性子一点也不沉稳，之所以在之前的试镜里表现出一副沉着的模样，无非是没遇到让他意动的演员而已。
一旦这个演员出现，他恨不能当场和对方签订合同，惟恐对方一不注意跑了。
不过雷霭也理解孔乐的心情。
《识骨之途》挑男主不是一天两天了，偏偏孔乐ptsd的症状太严重，演员只要有让他不满意的地方，他绝对会pass掉。
难得遇到一个合适的，不尽早签下，难道真要等对方跑了才后悔？
何况陆煦不是全无知名度的演员，《天子》火爆之后，陆煦几乎成了本年度最受关注的演艺圈新人。
也不能显得自家剧组过于急切，雷霭目光看向门外，试镜结束之后，陆煦的那位经纪人一直虎视眈眈呢！
陆煦本人应该不难对付，但他的那位经纪人……
雷霭不明白，陆煦怎么就被这人挑中签下了。
许闻可不是那种好对付的经纪人，眼光锐利，而且100%以艺人的利益为先，在飞扬演艺这么多年，对方最擅长的就是和各大剧组打交道，经验可谓相当丰富。
雷霭一想到要和许闻打交道，头就开始发痛。
他怕对方看出来他们想签陆煦的心情很急切，好吧，他们确实很急切。
雷霭无奈地瞥了一眼孔乐，不得不说，这混作者圈的心思就是比他们混演艺圈的浅，想法太容易看穿了，而且《识骨之途》的选角，孔乐的意见确实更重要。
作为原作者，他让渡了不少利益，只求拍出一部真正的好剧。
……
陆煦对自己的新合同表示震惊，他默默看向经纪人：“剧组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吗？”
片酬是一个比他想象中高出很多的数字，比他拍《天子》时翻了N倍，更重要的是，对方还同意了一些站在剧组的角度很为难的条款。
许闻表示，他现在就是这种身价。
“低价乱接片对你的发展很不利。”许闻道，“我只认为，《识骨之途》剧组给出了一个与你能力相匹配的片酬。”
这个片酬算不上很高，能力不如陆煦的演员敢报高价的多了去了，在报价上，飞扬演艺远不如其他公司大胆。
许闻不是那种一味希望艺人高价接片从而获取高提成的经纪人，和《识骨之途》剧组的合同只是他对外释放的一种信号——陆煦是有个人标准、有格调的演员，乱七八糟的剧组不要来骚扰。
陆煦：“……”
他绝对没有经纪人以为的那么好，他其实很想试试哐哐撞大墙那种角色。
……
等陆煦正式进组拍《识骨之途》，他发现，剧组上下好像没那么不甘心，甚至对他的到来表示了期待。
“咱们剧组里《识骨之途》的书粉很多，都是被前一部剧给伤到了，想着如果自己在剧组的话，那部剧绝对不会烂到那种程度。”雷霭指了指自己，“我也是《识骨之途》的书粉。”
正因为他是书粉，他才能耐着性子陪孔乐试完一个接一个演员，最终选定陆煦。
俞一这个角色是《识骨之途》唯一的核心，原作本身是爽的，看着主角一个一个刀人就行，然而俞一个人的人生并非一篇爽文。
只为复仇而活的人生，又有何快乐而言？
队员们已经死去，在这人世间，他没有挚友，没有知己，只能独自一人将仇恨深藏在心底，直至完成一场场血腥复仇。
复仇结束之后，他的朋友们也不会回来。
朋友温暖的家庭已经破裂，朋友羞于表达的恋情……也湮没在女孩子晶莹的眼泪之中。
现实的破碎依旧存在，不会因他的复仇而改变。
可俞一唯一能做的只有复仇。
雷霭在一旁做着准备工作，和他合作过多次的摄影师悄无声息地凑过来，目光瞥向陆煦：“这真是孔老师选的男主角？”
“不是孔乐选的，他都来不了剧组。”
“这……”
摄影师描述不出来，只能说，在剧组的陆煦看着挺阳光，笑起来的样子像他们家养的金毛小狗，对方不笑的时候就安安静静在那边看剧本，倒是挺沉稳的，可不管怎么看，他身上都找不出和俞一相似的地方。
听完他的想法，雷霭用一种你还年轻的表情看着他。
虽然雷霭什么都没说，可导演此刻的表情却让他产生了对自己智商的怀疑。
而副导演飘过时，却一边叹气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你那天怎么就不在呢？”
“退一万步说，你就不能去现学个表演？”
摄影师：“……”
试镜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感觉自己被排挤了？
摄影师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虽然陆煦觉得，《识骨之途》剧组的做法着实有些变态了。
和陆煦待过的另外两个剧组不同，《识骨之途》剧组里，相似的戏份会在同一天开拍，而陆煦进组之后的第一场戏，就是刀人。
用导演的话说，血浆是现成的，演员人也来了，刀也给他准备好了，那不是拍个顺便？
不然等一个人刀完了，工作人员要收拾布置场地，后面再来个差不多的场景，再准备不是麻烦吗？
不过雷霭也提醒陆煦注意，不同角色的仇恨值是不同的，他拍的时候要注意角色感情的参差。
陆煦：“……”
他没想到导演上来就是一个大招。
不过既然剧组这么安排了，陆煦也不需要纠结太多，直接拍就是了。
于是不久之后，摄影师亲眼所见，进组时低低调调存在感并不算高的陆煦，倏然间化身复仇的恶鬼的模样。
好可怕！
第40章 040 拍摄中
说实话，陆煦演绎第一场刀人戏时，摄影师已经体会到了对方身为演员的可怕之处。
慢慢适应之后，摄影师发现，同是刀人，面对不同的仇家时，陆煦竟然展现出了角色的层次感。
就好像金毛小狗逐渐化身地狱一头犬、二头犬、三头犬，凶暴程度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的。
拍摄间隙，明知陆煦在演戏，可当对方的目光偶尔投过来时，他还是感觉像有凉风吹过他的皮肤，偶尔激起阵阵颤栗。
“现在明白我的心情了吧？”副导演一副自己是过来人的态度，“你看看，钱棘也入戏了。”
《识骨之途》挑选的仇家演员都是相当有实力的演技派，只是和陆煦对戏时，他们没有料到陆煦会入戏如此迅速，当陆煦投入到俞一这个角色的情绪时，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双方的情绪间空出来一大块，拍摄只能重来。
明明，放在过去，都是对戏演员跟不上他们的节奏。
钱棘是在场几位演员里反应最为迅速的。
才刚拍第一个镜头，他就知道，陆煦和他以往合作过的年轻演员很不同。
他原以为这场戏会拍很长时间——雷霭轻飘飘地指导他们连着拍完俞一的复仇戏，钱棘表面听得认真，内心里却颇为不屑一顾。
复仇戏的核心显然在扮演俞一的陆煦身上。
这几场戏既要突出俞一复仇时的狠辣，又要展现俞一情感的波动，在整部剧里，都属于分量颇重的戏份。
陆煦这个新人能驾驭好吗？
要不是雷霭自始至终笑眯眯的模样，钱棘甚至怀疑导演是要给陆煦一个下马威。
可拍摄真正开始之后，钱棘就明白了雷霭这么安排的原因。
陆煦确实换上了戏服——《识骨之途》的戏服就是日常装束。
陆煦也确实改了造型——但以钱棘的眼光看，陆煦的长相突出过头了，戏里的造型和日常没有任何区别。
他之所以强调戏服和造型，是因为，同一个人从日常模样切换到恐怖的刽子手形象，这种转变几乎是在转瞬间完成的。
上一秒陆煦还客客气气和他打招呼，介绍自己新签了飞扬演艺，这次在《识骨之途》里扮演主角俞一。
下一秒，他就换上了一副残忍冷酷的面孔，将喉管切开后，在仇家洒得遍地的猩红血液上、在仇家还未完全阖上的眼前，如同加工一般切了一刀又一刀。
偏偏他的表情是如此淡漠，好像复仇只是一种仪式。
又好像，他杀的多了，于他而言，这只是寻常，已经无法再让他生出任何快感了。
这场戏拍完的瞬间，整个剧组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视线，无论有意还是无意，都在朝着片场正中央偏斜。
时隔许久，才有低低的议论声传来。
“……我天，陆煦一直这么会演戏的吗？”
“这就是俞一啊！”
书粉们对影视化永远抱有质疑的态度，而通常情况下，作品的影视化都无法达成书粉期待，毕竟看书时，大脑可以无限畅想，影视化却把无限的幻想拘束在荧幕上那方寸小空间里，期待值瞬间就破灭了。
当然，布景、造型包括特效的部分都见仁见智，即使做得不够好，书粉们心中也没有固定的标准。
角色却不同。
长相、造型、身材……这些很重要，可和演员与角色产生的共鸣比起来，又没有那么重要了。
如果一个演员把角色驾驭得足够出色，即便有外界因素让书粉们觉得他很违和，只要他能把角色的本我演绎出来，某些方面的不足同样可以被忽视。
当陆煦踏足《识骨之途》剧组的一瞬，在剧组不少人眼中，他的外表确实符合孔乐对俞一的描写。
好看，却沉默。
陆煦沉默的时候有股天然的忧郁感。
然而，陆煦虽然在《天子》里证明过自己的演技，对他能否驾驭俞一这个角色，《识骨之途》剧组众人仍有些怀疑，毕竟配角不是主角，配角的演技不会被观众举着放大镜一帧一帧细细查探。
此刻，导演雷霭在一旁偷笑，孔乐也是一副满意的态度。
陆煦刚进组的时候，无论他们怎么强调自己对陆煦很满意，众人都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态度。
但现在，真相大白。
“他真是偶像组合出身？”
“偶像组合出身能演成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是科班。”
“哎，谁说不是呢？所以……临歌娱乐到底是怎么想的？”
“发疯呗，要么就是Verse另外几个太厉害，硬生生把陆煦挤出去了。”
“临歌娱乐早说不要啊，给我们公司啊，现在偏偏被飞扬演艺给抢了先，从许闻手里抢人……”
试想了一下这种可能，众人都不由默默摇头。
抢不过啊。
……
这场戏拍完，陆煦在《识骨之途》剧组的压力骤然减轻。
剧组众人对俞一这个角色的期待值很高，别的不说，原作者还在那盯着呢，要是这部剧拍得和《眼线》一样坏，他们这群书粉今后都没脸出来见人。
而当书中俞一的形象被人完美展现出来，也就意味着《识骨之途》成功了一半。
连续的刀人戏之后，则是剧本中的第一幕戏。
“01”小队退役后第一次一起出任务，温暖的篝火旁，几人聊着对未来的畅想。
“我要给舅舅换套电梯房，他现在爬楼老费劲儿了，我妈不在了之后，都靠舅舅和舅妈，我才能活到现在。”
“我就先给我闺女买套娃娃，天天缠着我，你们说哪来那么贵的娃娃？”
“我要……回去求婚！！”
篝火旁响起一片起哄声，俞一不是爱起哄的性格，看到这一幕却不由眉眼弯弯。
在小队里，他这个队长通常担当倾听者。
他虽沉默，可自他身上传递出来的温暖，在场众人却都能感受得到。
谁也想不到，这么温暖的一支小队，不久之后将遭遇一场厄运。
而此刻倾听着梦想的青年，会放任自己化身恶鬼。
镜头主要集中在陆煦身上。
剧组众人这下彻底放心了——从连续刀人到温暖善良的角色，陆煦依然驾驭得很轻松，至少他的心理状态没有受前一场戏的影响。
俞一冰冷的性格和温暖的内心被他演绎得恰到好处。
……
陆煦在《识骨之途》剧组哼哧哼哧拍戏，俞一由他扮演的消息也被透露了出去。
书粉们倒还算沉默，毕竟选角这活被孔乐接了过去，孔乐之前因为《眼线》大扑街退网半年，回归之后，他比谁都重视《识骨之途》这个项目。
俞一的男演员不好找，这一点谁都清楚。
事实上，多数书粉的第一反应是——俞一由陆煦来演，比想象中合适。
“至少脸好看啊！”
“本秦昭粉狂喜，谁懂我被秦昭这个角色控了两个月的快乐！化身大手子疯狂剪视频！”
“脸好看＋至少有的演技，合适！！”
书粉们反应平淡，业内倒是对《识骨之途》这个项目颇为担忧，毕竟《眼线》扑得太惨烈了，堪称小说影视化的最低谷。
当初接了《眼线》的演员也从巅峰期直接滑落，到现在都没喘过气来。
“陆煦难得靠《天子》积累了人气，一上来就演这种有前科的项目，会不会太激进了？”
“我反而担心观众会对孔乐的改编剧不感冒，看到片名就点关闭。”
“《眼线》之前，孔乐是投资商追逐的大作者，他的书一本比一本好卖，《眼线》之后，他的商业价值爆跌，光靠书粉可支撑不起一部剧的热度。”
质疑者有之，支持者有之，而作为陆煦的粉丝，谭琦终于有了去剧组探班的机会。
自从Verse解散后，她再没有近距离去看过陆煦了。
陆煦靠着《贵公子》和《天子》两部剧积累了知名度，顺利走上了演员之路，可在谭琦看来，对方变得更神秘，也更遥远了。
这是好事，可作为粉丝，她有种在不知不觉中陆煦成长了的感觉，对方在Verse时的样子她很清楚，成长后的样子，她却只有看剧才能知道。
谭琦已经恢复了对陆煦的喜欢。
她是和小伙伴一起去《识骨之途》剧组的，坐车去的路上，两人一直在交换各种安利视频。
和陆煦有关的视频特别多，从Verse的舞台到披头散发的秦昭，再到树下读书的于巍，这些视频大多有着《蜕变》之类的标题。
陆煦退团时黑料满天飞的情景，不少粉丝都记得。
他能闯到现在这一步，怎么不算蜕变呢？
两人欢欢乐乐刷着视频，小伙伴突然叫了一声：“《至尊》出预告了！”
谭琦脑袋探过去，对方的手机上已经在播放预告视频了——
贺子卿和云慧先pass，总之是一个虐心故事。
而身为反派的纪修涯才露出一张侧颜，谭琦和小伙伴就不由爆发出一阵尖啸，惹得司机看了两人好几眼。
谭琦捂住嘴：“好帅。”
“帅到流泪。”
“是我老公！！！”
《至尊》剧组之前放过演员合照，怼大脸的纪修涯已经很好看了，可预告里，动起来的纪修涯更是好看一千倍！
纪修涯的妆容并不浮夸，眼波流转之间，却叫人察觉到一股邪性，他似笑又似非笑，前一秒如羽毛般轻柔，可下一刻，黑色雾气自他身上扩开，鲜血霎时飞溅。
反复无常、霸道残忍，这就是不老不死、睥睨天下的魔尊！
短短几分钟视频，播放量瞬间破万。
纪修涯仅仅露面十数秒，他的动图却在网上飞速传播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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