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朋友……游戏？
息未心跳加快的同时, 脑子也过载了。
摩拉克斯见他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直接又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绵长而深入的吻。
怎么……又……
舌头……进来了！
“不……”
息未睁大双眼，想往后退, 可他现在是坐着的, 一只手腕又被对方紧紧攥住, 便只能下腰慢慢往后倒, 直至摩拉克斯用手垫住他的后脑勺，轻轻地让他躺在地板上。
息未浑身发软, 喘息间终于找到机会, 用唯一自由的手捂住对方的嘴，好在对方手还是挺老实, 如果不是因为手不空就好了。
“这……不对, ”息未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这种行为已经超过了朋友的范畴，“再做下去……还怎么做朋友啊……”
“我想……我们得好好聊聊了。”
息未突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捂住摩拉克斯的嘴，还怎么让对方和他聊聊啊！
“唔……我放开你，但你不许再亲我了！”息未故作凶巴巴地说。
摩拉克斯只是看着他。
息未默认他默认了，松开手，丝毫没意识到现在的姿势是有多危险。
摩拉克斯又凑了上来，息未以为对方不守信用，还要亲他，结果对方好像只是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老实地没有做其他。
有点意外……
“我现在脑子有点乱, 得问你几个问题。”息未盯着天花板, 故作镇定地说。
“你问。”摩拉克斯在他脖颈间嗅来嗅去, 像是在找下口的位置一样。
“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息未问出这个问题时，心脏的跳动之快又刷新了一次新的记录。
“哦？你终于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了。”
“因为你实在太不自觉了, 你根本就想象不到［息未］对［摩拉克斯］这一个体的吸引力。”对方说话时的呼吸打在息未的脖子上，他的脖子瞬间红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息未不明白。
“刚开始因为灵魂的契约关系，我无法做到不在意你，但也仅此而已。后来你陪我走遍这片土地，本来应该孤独寂寥的日子却有了你……”
“时间过得越久，越了解你这个人，就越发觉得你可爱至极，越发对你放不开手。”
“我或许早已病入膏肓。”
这……很不对！
这怎么听怎么像……
这不就是……
一定就是……啊危险了！
早……早知道就不问了……装傻糊弄过去就算了……
“你该不会是在想怎么糊弄我吧？”摩拉克斯突然道，随即恨恨地叼着他脖颈的软肉磨牙。
“没！……我没有。”息未心虚得吃痛也不敢发出声音。
息未现在是真的骑虎难下啊。
“抱歉，我一直都没有察觉到……你的心意。”
“所以啊，我说你没有心，明明是这般明显的事。”
息未不知该怎么回答，也不知这种场面该如何收场。
二人就这么这个姿势都没动，静默了好一会儿，连对方的呼吸都清晰可见。
还是息未打破了这份寂静。
他略显笨拙地说道:“抱歉，现在的我恐怕……还没法回应你的感情。”
“但！我以后会自觉一点的，会注意与你保持距离的！”
之后又是一片寂静。
息未内心紧张万分。
遭了，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现在脑子很乱，也看不清自己的心，当然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地答应对方啊！万一自己不喜欢摩拉克斯，辜负了对方怎么办！
难道是自己表达得不对？唔也没有啊，意思挺明确的……
摩拉克斯慢慢地从他身上起来，拉开距离，垂着眸子，嘴唇紧抿，“嗯，这样也挺好的。”
息未失去了禁锢后便马上坐了起来，看着摩拉克斯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个什么话，逃也似的离开了。
趁着夜色，息未直接跑到山脚下的聚落里轻轻地敲响了阿羽家的门。
他用气音小声道:“阿羽阿羽，睡了吗睡了吗？能不能收留息未哥哥几天？”
半天没有动静，他以为阿羽已经睡了，想着自己可能要露宿野外了。
这时，门开了，阿羽睡眼惺忪地开了门，见来人是息未，他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眼睛中的喜悦都快溢出来了。
“息未哥哥！好久都没见到你了！快进来吧！”
息未跟着小孩儿进了屋子，看着空旷的房间，他感觉有点恍如昨日的感觉。
其实他是打算过两天就跟摩拉克斯说把阿羽带在身边养，这下可能要变成阿羽带着他了……
他像从前一样与阿羽躺在一张床上，但这次他怎么都睡不着。
黑夜里，两人聊着天。
“息未哥哥怎么大晚上的过来找我啊？难不成被岩神大人赶出来了！！！”
“那倒不至于……摩拉克斯是很好很好的神。”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息未叹了一口气，“就是……发生了一些事，我……有点待不下去了，就跑了出来。”
说着，他直接坐了起来，就着月光看着阿羽，“阿羽啊，息未哥哥实在有些烦恼，给你来个情景模拟下的问答怎么样？”
阿羽点了点头，“当然可以的！能帮到息未哥哥就好。”
息未在内心快速拟好说辞，斟酌道:“假如你有个……订了婚约的未婚妻！从出生就一直陪着你，但未婚妻最开始明确地说了当朋友，然后做了很久的朋友后，你喜欢上了你的未婚妻。”
呃……好像对小孩子说这样的话，不太好的样子呢。
息未压下心中的负罪感，继续说道:“你觉得这合理吗？肯定不合理的吧！”
阿羽思考了一会儿，道:“其实……也许挺合理的。”
“哈？！为什么啊？”
“明知道未婚妻是属于自己的，那我肯定会不由自主的关注她的，如果从出生就一直陪着我，即使知道对方想跟自己做朋友，但这份感情也难做到不变质吧？”
息未咽了口唾沫，“呃……阿羽你真的是五岁小孩吗？”
“错，我今年六岁！”
息未恨恨地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好可恶，感觉你说得好有道理，看得好通透啊！”
他又接着问:“那……那未婚妻会不会喜欢你啊？”
要不是天比较黑，阿羽脸上的表情变化之快可能会让息未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么离谱的问题。
鉴于是他最喜欢的息未哥哥问的，阿羽还是认真回答道：“人有喜欢别人的能力，但没有让强迫不喜欢自己的人喜欢自己的能力，即使是神，也是无法做到的吧。”
“所以息未哥哥能不能问点正常的问题？先不说我没有未婚妻，就算有，我怎么可能知道对方喜不喜欢我啊！”
息未:呜呜呜被靠谱的小孩子吐槽了还无法反驳怎么办！
息未讪笑道:“那换个情景吧。”
“比如说……你有个好朋友，你跟他有婚约……”
可恶，又扯到婚约上去了！息未抱头痛哭。
他硬着头皮说下去，“他对你很好，非常好！其他的方面也都很好，你也一直把他当朋友，关心他，担心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对方已经喜欢上你了。”
“所以，你会不会也喜欢他？”
阿羽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心累，“息未哥哥，你……”
“算了，其实不管是谁，对这个你所谓的好朋友，都是有喜欢与不喜欢两种不同选择的，我只能说因人而异。”
“而且阿羽相信能得到息未哥哥如此高的评价的人，不论你的选择是什么，他都会尊重你的。”
息未点了点头，“这样啊，你说得很对……”
“等等，其实不是我……是，是我的一个朋友！”息未手忙脚乱道。
“是是是～我要睡了，息未哥哥晚安。”
直到阿羽的呼吸逐渐均匀起来，息未也还是没有一点困意，反而越来越精神。
这次他完全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不去想完全不能解决问题的好吗！
他知道自己对他人感情的感知力度很弱，大部分时候都是凭借对方的表情和说话语气来推断对方的心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如果对方有意伪装，演技稍微精湛一点儿，他都会被轻易骗到。
所以经常误判，或伤人。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息未永远忘不了如梦魇般的那一天。
他小时候曾被卷入一场绑架案，被绑架的全是与他同龄的小孩，而且大部分他都认识。
犯人是一个疯子，喜欢折磨儿童后再残忍杀害。
他看着身边朋友一个又一个地被抓着头发拖走，在他眼前哭喊，不一会儿便全都没了呼吸，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
他喊着伙伴的名字，但对方没有应答他，只睁着死寂的眼睛面向着他。
那时他便突然意识到生命是如此易逝，没了生命，人便会像机器失去燃料一般失去行动的功能，变成一滩真正的肉块。
不甘、难过、恐惧、遗恨，这些巨大的精神压力几乎要把他逼疯。
好在幕府军及时赶来救下了剩下的几个幸存的孩子。
他十分平静地被哭得妆容都花了的母亲抱在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父亲愤怒地提着剑想要直接手刃那个罪犯，却被幕府军阻拦。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没有一点儿反应。
——他封闭了自己的心，为了不让自己疯掉。
家人们看着他，又是心疼，又是愧疚，悉心照顾他，陪伴他，开导他，这才慢慢地恢复过来。
那个绑架犯杀死了他的一魄，关上了他心中的大门，而家人的爱却让他的心开了一扇天窗，这样才能让他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毕竟窗不是门。
他经常察觉不到别人对他暗藏的关心，更何况是情感的变化呢？所以他经常把握不好社交距离，忽近忽远。
他在最开始得知自己有喜欢的人时那么高兴，就是因为有人竟然会爱灵魂不完整的自己。
更惊讶的是情感迟钝的他竟然会如此坚定地爱一个人。
可真正到了眼前，息未不确定了。
他扪心自问，［朋友］的确是他给自己的缓冲时间，只是没想到……这个缓冲时间也太短了。
诶……？时间短……不对，他到底来这里多久了？
他第一次认真地想了想，这是第几个冬天？
好像已经很多个冬天了，几百年？上千年？原来和摩拉克斯一起，时间过得这么快啊……
感觉好像和摩拉克斯认识，还是昨天的事呢……竟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是与摩拉克斯生活太过舒适，所以便下意识地想维持现状吗？下意识地想维持这一层朋友关系吗？
他不知道。
息未舔了舔有些破皮的下唇，手紧紧捏紧心脏处的衣物。
他不讨厌摩拉克斯吻他，也不讨厌摩拉克斯抱他，可他心中有一层雾，他不清楚这层雾下面是什么，但他直觉一定要弄清楚才能看清自己。
往些天，他从来都是有意识地让自己不去接触这层迷雾，可他也深知如今也由不得他想逃避了。
再给他一点儿时间吧，就一点儿……
想着想着，困意便涌了上来。
他睁开眼时，自己不仅从躺着变成了站着，周围的建筑也从阿羽家变成了自己家。
然后他不仅发现自己站着动不了，而且另一个自己正躺在床上睡觉。
他这算是知道，他现在要么是在梦里，要么就是灵魂出窍。
可是看着自己睡觉感觉又奇怪又无聊诶。
他移开视线，开始观察家里的摆设，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他转过头就看见有个穿着振袖黑金长袍的男人正压在［他］身上吻［他］。
“这这这……做这样的梦，莫非我其实真的很饥渴难耐了吗？”息未不敢相信地双手捂脸，从指缝里偷偷瞄着他们。
随即他便看到对方的头上出现了暗金色的龙角，以及缠住［他］的腰肢的祥云尾巴。
等等……呃……那好像是摩拉克斯！！！
随后他又听到自己的轻咛，以及那明显的……水声。
“阿未回来了，我好高兴。”
“我不喜欢你与别人亲近……”
“不要讨厌我……”
息未蹲下身，把涨红的脸埋在腿弯处。
现在还做这样的梦……究竟是在暗示他什么啊……
下一瞬，场景骤然变换着，息未抬起头看着［摩拉克斯］与［他］消失不见。
接下来映入眼帘的是在曾经他梦到过的洞天。
现在再来看布局，发现跟现在天衡山上的居所竟有些许相似。
他的视野里仍然有［他］自己。
［他］正在给那个梦中人梳发。
息未想起了那个有点久远的梦，明明自己记得在梦里他是看清了对方的面容的，但不知为何醒来后便怎么也想不起对方长什么样了。
如今他再看着那个梦中人的身形，心中隐约有了个答案。
等到［他］为梦中人束好发，绕到对方面前时，息未才终于完全看到对方的脸。
——果然是摩拉克斯。
这次心中只有果然如此的感觉，反而不怎么震惊了。
他有点困惑当时在梦里怎么丝毫没觉得这个梦中人与钟离先生像呢？
印象里这个梦中的［摩拉克斯］似乎与现在的摩拉克斯不太一样？好像没有那么锋芒毕露？
他摸着下巴思考着，骤然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的视线打在他身上。
他瞪大眼睛，看过去，迎面对上了［摩拉克斯］的眼睛。
不会吧……他以为［他们］是看不到他的……难不成其实都看得到？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屏着呼吸。
好在没一会儿，［摩拉克斯］的视线就移开了，息未这才没憋死。
看来应该是他的错觉。
场景又变换了，现在他在万民堂。
［他］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啊，就是他前一天晚上和香菱炸了厨房然后第二天精神不振睡着了的那次！那……是不是可以见到钟离先生了？
说钟离先生钟离先生到。
［钟离］从门外走进来，直接从他身体中穿过，但在刚刚走过几步时却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他。
这次距离有点近，息未能清楚地看见对方的眼瞳中没有映照出自己的影子。
所以——完全是靠对视线来源的直觉吗？
这种敏锐程度……好像有点可怕……
息未摇了摇头，撇弃了这一不礼貌的想法。
这可是温文尔雅的钟离先生！不是摩拉克斯！
然后，他就看见了钟离站在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他”的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
眼神有点熟悉，呃……有点摩拉克斯。
原来……原来钟离先生还看了他一会儿才叫醒他的吗？或者说这些其实完全是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纯粹虚构的梦境？
这样想着，息未告诉自己不要把梦当太真了。
紧接着他看见［钟离］向［息未］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但是［他］却先醒了，没让对方得逞。
之后他们的对话，与记忆中的大差不差。
场景又变化了，只是没想到还在万民堂。
［他］正在带［钟离先生］前往特定的包厢。
［钟离］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他］身上。
突然间，［钟离］的眼睛开始泛着金色的光，［他］后颈处的岩印骤然发亮。
［他］惊呼一声，捂住后颈岩印。
息未也忍不住惊呼一声，捂住后颈的岩印。
他其实真的没什么事儿，只是有点震惊加条件反射。
他悻悻地松开手，反复告诉自己:这是梦，都是假的！钟离先生是不会这么坏心眼的……
不对，钟离先生怎么看都是普通人啊！根本办不到这种事情的！
这次场景变换又到了他家，是他生病的时候。
息未已经有点抗拒继续看下去了，但他确实还是有点好奇接下来梦的内容。
随后……他从没觉得哪个俗语是那么的精髓，简直就是人间真理，那就是——好奇心害死猫。
古人诚不欺他。
［钟离］守着［息未］，看着［他］入睡，然后俯下身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个轻柔又克制的吻。
“快想起来吧。”
嗯……？！
息未吐魂，所以他到底在梦些什么啊！
……总不能是钟离先生真的对他图谋不轨吧？那要是这样，他宁愿相信钟离与摩拉克斯是一个人，都不愿相信他最憧憬的人竟然馋他身子……
一定是钟离先生与摩拉克斯长得太像了，以至于梦里的钟离先生一股子摩拉克斯味儿！
息未心情复杂，脸色也有点不太好，心中有股奇怪的感觉。
场景又变化了……这次息未蹲下来直接闭紧双眼，捂住耳朵。
“我绝对不要看了！！！”
“再不让我醒来，我就要生气了！！！”
忽然间，一双戴着黑手套的手轻轻覆上他的两只手腕，把他捂住耳朵的手温柔地拉开，息未惊讶地睁开眼睛，看着来人。
“钟钟钟……钟离先生？！”
息未震惊过后，看着钟离如往昔一般的音容笑貌，心中一片酸涩，红了眼眶，“钟离先生……”
“我感觉好难受啊……”
“不知不觉中，原来我已经离开了那么久……你们，你们还在吗？”
钟离垂着眸子注视着息未，抬手轻抚他的脸颊，“不要哭，我会一直在。”
“真的吗？”息未泪眼朦胧地看着钟离。
钟离笑了笑，又放轻了声音，“你不论什么时候回来，我都能第一时间找到你。”
“嗯，有钟离先生在，那就好。”息未吸了吸鼻子，安心地蹭了蹭对方的手心。
钟离见状，眼底浮现出笑意，声音中带着一丝-诱-哄，“我喜欢你哦，你喜欢我吗？”
息未现在脑子就如浆糊一般，早就被钟离迷得神魂颠倒了，他直接点了点头，“喜欢哦，我也很喜欢钟离先生，非常喜欢。”
钟离弯了弯唇角，牵起他的一只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珍重的吻。
这时，息未的背后又贴上了一个炙热的身体，一双手环住他的腰，呼吸打在他的耳边，音色与钟离先生一样，“好过分，阿未。”
是……是摩拉克斯！
息未猛地侧过头，看着对方冷漠的眼神，心中有种偷吃被抓包的心虚是怎么回事……
可仔细一看便知，摩拉克斯的冷漠不是对着他的，而是对着牵着他的手的钟离的。
息未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中拔凉拔凉的。
这到底是什么梦啊！他的老天爷！这种梦他待不了一点！
摩拉克斯咬了咬他的耳垂，同时挑衅地看了钟离一眼，“嗯？怎么不说话？阿未不喜欢我？”
息知道他这个语气已经表示他很不爽了，他很明智地怂了，反正都是梦，“喜欢的，也喜欢的……”
“什么？没听清，有点小声。”
钟离与息未十指相扣，把他拉了过来，“可不要这么欺负阿未，坏心的家伙。”
摩拉克斯都气笑了，揽住息未的腰把对方锁回怀里，“老家伙，话可别说这么好听。”
息未要碎掉了，弱弱地说了一句，“你们……能不能有话好好说……”
明明长这么像，互相的敌意却这么重……
钟离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摩拉克斯，“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你现在还是过于年轻了，不知分寸，万一伤到阿未就不好了。
所以，钟离干脆钳住息未的下巴，直接吻了上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也不示弱，啄吻着息未的颈侧和锁骨，手也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唔不要……”
钟离在息未嘴里灵活搅动他的舌，摩拉克斯在他脖颈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痕迹，二人像是在攀比一般前后挑-逗着他的身体。
温度越来越高，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
息未整个人晕乎乎的，感觉自己要融化了。
这简直就是……噩梦啊！
“息未哥哥！你怎么还没醒！”阿羽探了个小脑袋进来瞅了瞅息未。
息未一脸懵逼，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剩半个脑袋在外面，但脸上还带着不正常的红，眼神中还有恍惚，“呜谢谢阿羽救了我……”
阿羽豆豆眼，“……嗯？什么啊？”
息未把自己剩下的半个脑袋也全部埋在了被子里，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啊啊啊啊啊他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啊！
还把钟离先生擅自变成那样！
他敢打包票，要不是阿羽叫醒了他，他可能就被那俩……
太恐怖了……
但是要是问这场有点长的梦有没有给他一点启发，那还是有的。
他或许已经知道心中那层雾下面到底是什么了。
——是钟离先生。
所以，他喜欢钟离先生吗？或者，他喜欢摩拉克斯吗？
还是说，他是因为摩拉克斯长得跟钟离先生一样才对摩拉克斯这么亲近呢？
啊……这……
雾剥开了却陷入了沼泽。
算了，好歹他也算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看不清内心的关键原因，但这些问题他没有一个答得上来的。
至少现在的他是答不上来的。
息未把憋红的脑袋露出来，静静地看着窗外叽叽喳喳的小团雀们发呆。
不行，还是好麻烦……
未来的我啊，没失忆的我啊，快来救救现在的我啊……
息未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总之，先躲摩拉克斯一阵子再说吧。”
息未把衣服整理好就准备出门，这里没有镜子，微长的头发和衣领又刚好遮住脖子上的点点痕迹。
他没发现。
在聚落里混了好几天，反正没有事做，干脆就埋头专研鲜花饼，顺便搞了个简易烤箱出来。
是的！他还没有放弃！
经历过几次失败后，他终于做出了卖相不错的鲜花饼，他尝了一下，感觉味道也很不错。
他高兴地端去给明安和阿羽尝了尝。
明安眉头一皱，“味道挺好的，只是为什么……这么甜？”
连身为小孩子的阿羽也吐了吐舌头，“齁到我了！”
息未摸了摸后脑勺，“那个……我边做边吃，总觉得甜度不够……原来已经甜度超标了吗？”
说着，眼神就落寞了起来。
明安与阿羽互相看了一眼。
谁都知道息未与岩神大人吵架几天没回去了，他做这鲜花饼多半是为了赔罪吧……
明安一拍手掌，笑眯眯道:“其实还可以，只是我比较喜欢吃咸的。”
阿羽也再咬了一口，“其实我很喜欢吃这种齁甜齁甜的点心。”
“这鲜花饼很成功！”X2
“真的啊？”息未的粉眸又重新亮了起来。
“对，息未快送去给岩神大人尝尝吧，吃了甜的心情肯定就会变好的！”明安推着他离开道。
“我……我其实不是做给他吃的……”息未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完全听不见了。
其实他做鲜花饼只是想让自己忙起来，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摩拉克斯呢。
但明安的话还是说得息未心头一动。
吃了甜的心情就会变好……
入夜，息未提着一袋鲜花饼就溜了回去。
明明心里清楚自己一定会被发现，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偷偷摸摸的。
他将手贴在门上，久久站立，不敢开门。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啊～舍得回来了？不是逃走了吗？不是说要与我保持距离吗？”
息未吓得浑身一抖，转身看向他，怯生生地问道:“你怎么在外面？”
“心中烦闷，去泡了个澡，有什么问题吗？”摩拉克斯换了另一身黑白色宽松衣袍，手上戴着黑金纹手套，头发散开，微微带着一点儿湿气，抱着手臂看着他。
息未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没……没有。”
摩拉克斯从他旁边走过，开门进去，息未跟在他后面进去。
摩拉克斯突然停下，息未跟得太近了，头一下撞上对方的后背。
“所以，你来干什么？”摩拉克斯背对着他说道。
“我……只是想来缓和一下我们的关系！我带了和好礼！”息未说着，双手奉上鲜花饼。
摩拉克斯转身看了看息未亮晶晶的眸子，接过鲜花饼，走到案前坐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是来搬家的。”
息未见他态度有所缓和，高兴地跟着他坐在桌案的另一侧，“怎么可能啊！我孤身而来，除了我自己，明明就没有属于我的东西嘛。”
“你倒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摩拉克斯打开袋子吃拿起一块鲜花饼就咬了一口，然后面不改色地吃了第二口。
他已经习惯对方口味偏甜了。
他表情很平静，“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息未一愣，慢半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我觉得凭我们的关系，没必要闹到朋友都做不了，对吧？”
“哦？所以你明知我心悦你，还要残忍地和我保持朋友关系？”
“呃……”息未语塞，“也不是那意思……”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摩拉克斯笑着，经过几天时间冷静，他现在已经非常的心平气和了，并且有着足够的耐心与息未周旋。
“就是呃……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等你说。”摩拉克斯慵懒地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
息未瘪了瘪嘴，“就是……是家人的意思！”
摩拉克斯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桌面，“家人啊……听起来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呢 ”
“嗯，可……可以吗？”息未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
“请说一下理由？”
“还要理由？！”
“嗯，对，我想听理由。”
息未嗫嚅了几下，解释道:“我想了很久，我实在不想以后都不跟你来往，还是想继续留在你身边，但我很其实是很胆小，的确需要一些时间来确定自己的心意……”
他垂下头，继续道:“所以我很卑劣地故技重施，用另一种关系来糊弄过去，拖延时间……”
息未抬头眼含期冀地看着摩拉克斯道:“所以你会接受成为［家人］吗？”
摩拉克斯抱着手臂笑道:“很诚实，但直接揭露你所谓卑劣的手段，你不怕我拒绝以这种方式和好吗？”
“唔……其实是有点怕的。”息未咬了咬下唇。
“我若拒绝你该怎么办？”
“那我就过几天再来？”
“那我还是拒绝呢？”
“那我便这样继续，直到你接受？”
“你可真……耍赖。”
“我就耍赖，那你的答案是？”
“自然是接受，我永远不会拒绝你。”摩拉克斯长长地叹了口气。
息未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心中的大石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还有心思挑对方话里的漏洞，“你明明老拒绝我！”
“说说看？”摩拉克斯挑眉看向他。
“比如一开始的骑龙，后来……还有……诶？”息未猛然发觉真的除了那最开始那段时间他心血来潮的骑龙要求外，之后对方真的没有拒绝过他。
他想去看看某个地下遗迹，对方带他去；做了菜让对方试吃，对方也欣然尝试，一度让他以为自己厨艺高超；甚至连那么危险，那么不像话的赌约都接受了……
“对……对的，你不让我骑你！”息未清了清嗓子道。
摩拉克斯严肃地斩钉截铁道:“我的角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摸的，那个时候根本不可能让你骑上来。”
“那！现在身为你的家人的我呢？”息未跃跃欲试道。
摩拉克斯一顿，摇头道:“现在也还是不行。”
他接着又无奈扶额道:“你……进入角色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诶？［家人］难道不是这样的吗？我记忆里是这样的啊……”息未摸着下巴思量着。
摩拉克斯这时看着他，这才真正有点松了口气。
还能再这样说话，可真好。
他会等，等着息未亲口说出喜欢他的那一天。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息未努力地尽量和从前一样与摩拉克斯相处, 可果然知道了某些事后也还是不能够用平常心对待摩拉克斯了。
但他面子上装得好得很，自以为。
他在关系缓和后就趁机问摩拉克斯可不可以把阿羽带在身边养。
摩拉克斯本来在涂涂写写的手一下子顿住了，抬眼看着他, “你在意世间的生命, 对吗？”
息未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只点了点头。
“那你想要收养阿羽的初衷是什么呢？”摩拉克斯问。
息未嗫嚅了几下, 答道:“唔……因为这个年龄的小孩子都应该有父母陪着吧。”
“应该……吗？意料之中的答案。”摩拉克斯敛着笑，垂眸低声道。
息未满脸问号。
摩拉克斯抱着手臂, 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息未, 接着说:“身为［家人］，我得把残酷的事实摆在你面前。”
“首先就是你的生命与我同在, 只要我还活着, 你便不会死，而阿羽却是个普通人。”
“你不仅会看着他长大，结婚生子，还会看着他老去，甚至你还可能亲手主持对方的葬礼。”
“再者，不要让一个［人］从人类群体中脱离，不要过度干预一个［人］的生命。”
“希望你要想清楚。”
摩拉克斯永远比息未要理智得多。
息未闻言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很落寞，“……我知道了。”
摩拉克斯垂眸，放柔了声音道：“刚刚……我话说重了些, 但你必须得知道这些。”
“我知道的, 只是突然意识到了某些事。”息未摇了摇头, 垂下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原来你从不认为我身为[人]啊……”
摩拉克斯理所当然地点头道：“你本来就不一样, 而我自然是把你放在与我同等的位置。”
息未一顿，捂住脸，“啊啊啊！我……我真的知道了！”
自此，息未便再也没提过此事，甚至开始刻意地减少与山下的岩神子民的来往。
他如愿整了个厨房，在屋前屋后种上各种树苗，每日悉心照料，其他房间里也全是他精心布置的小玩意儿。
没过几日，仙人们所说的“再会”便来得这么快了。
息未从来没见过那么大阵仗，一二三四五六……六个仙人！
认识的有留云借风真君和理水叠山真君，还有麒麟兮灵，其他三位都不认识。
随后他们便一一介绍了自己，他们分别是削月筑阳真君，移霄导天真君，以及歌尘浪市真君萍儿。
他们几个七散八散地围着一张方形矮桌品茶论事。
歌尘浪市真君靠坐在门边把玩着她的玉箫，时不时地抬头望向外面的天空。
移霄导天真君摸着下巴，在屋子里瞎转悠。
兮灵想枕在歌尘浪市真君的腿上小憩，结果被留云拖走摁在了桌子旁的软垫上。
兮灵面无表情，声音没有起伏地喊道，“萍儿救我。”
萍儿把头转向另一边，装作没听见。
只有剩下的削月与理水还是比较沉稳地坐在桌边。
所以真正在品茶论事的人实际上并不多。
息未躲在摩拉克斯身后，猫着身子瞅着这些超凡脱俗的仙人。
留云抬了抬眼镜，率先注意到了息未，突然道:“小子，躲在岩之魔神身后干什么？我们又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息未被吓了一大跳，“真君你说话前也打声招呼啊！”
兮灵双臂撑在桌子上，对着息未笑了笑。
息未不善于面对女孩子，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留云收了收神色，轻咳一声，其余所有仙人皆看了过来，面色认真。
留云开门见山道:“岩神大人，我们是来感谢您出手救了兮灵的。”
“为此我们愿意跟随您，与您签订契约，与您共同保护您的子民。”
摩拉克斯嘴角带笑，奇特的金眸中看不出情绪，道:“其实我之前就有疑惑，为何你们会找我求助？而且，退一万步说，光是感谢我救出麒麟，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留云叹了口气，缓了缓说出了众仙的想法，道:“这片土地太乱了，我们实在不忍看到人们身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们可以呼风唤雨，可以屏除灾邪，可以披星戴月，但光凭我们，却远远看不到我们想要的太平盛世。”
“我们需要一个领导者，此人得兼具智慧与强大实力，并且性情要直善而果断，同时不踌躇柔弱。”
“您是最佳人选。”说着，留云停住了，抬眼看了看摩拉克斯脸上的神色。
其他仙人也不动声色地在观察他，连息未都探头看了看他。
摩拉克斯微眯着眼，似乎有些无语，他抱着手臂，颔首道:“继续说，我在听。”
留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说道:“但您一直不与人类打交道，我们还以为您不爱人，便一直没有找您。”
“如今虽然您庇护您的子民的时间不长，但您对管理部族，为他们谋生计，以及与人们的距离把控得很到位。”
“既不让他们认为有了神明便可以不劳而获，也不让他们受到魔兽以及魔神的侵略 。”
“最后，关于兮灵受困的事，”留云看向微垂着脑袋的麒麟，“这的确是真的，但您大公无私的帮助让我们很感动。”
“至此，”留云单手放在胸前，起身单膝跪地，低着头闭上眼睛，“您的魅力深深折服了包括我在内的众仙。”
其他仙人全都是同样的姿势。
他们选择——
——臣服于摩拉克斯。
息未紧张到大气不敢出，偷偷瞥了一眼摩拉克斯，发现摩拉克斯眼中平静无波。
但他知道，摩拉克斯正在认真地考虑。
很快，摩拉克斯就考虑好了，他先说道:“可我并不想与其他魔神争什么，只想好好保护我珍视的人们。”
“我不会主动侵略别的魔神子民，但若别的魔神要来欺压我的子民，我将不会手下留情。”
“即使是这样，你们也还是要追随我吗？”
众仙依旧是那个姿势，这已经说明了他们的答案。
摩拉克斯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这时，息未拉住他的大手，凑到他的耳边鼓励他，小声道:“摩拉克斯，犹豫可向来不是你的作风啊。”
摩拉克斯抿了抿唇，额上的碎发有些许打在眼睫上，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其实并没有，我只是——”
息未的手偷偷捏了捏对方垂在他手侧的墨棕色长发，眼睛都泛起笑意，打断他道:“［家人］可是不存在绝交的哦。”
摩拉克斯眼眸微微睁大，随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对众仙说道:“那便签订契约吧。”
“食岩者当受食岩之罚。”
就这样，天衡山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仙人们分别在山腰的各处重新建立了仙府，但也会时不时回奥藏山上一住。
有了仙人们分担解决子民们的各处事宜，摩拉克斯终于不用每日不是在外解决他族侵略，就是在室内处理人们的疑问或纠纷。
虽然仙人们没来之前，息未也会帮摩拉克斯回答一些问题。
但有些问题的确很难回答啊。
有问未来该如何前进的，有建议组建军队的，有是否该扩大活动地域的，还有问外交方面的事情的，还有……
息未看得头都大了，每次遇到这种问题，他都只有苦着脸求助般地看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似乎很享受息未陪他一起处理文书的时间，每次都会很耐心地教他。
而现在有了仙人们的到来，息未这下彻底玩儿废了。
这岩神居也渐渐地越来越大。
虽然聚落总有魔兽袭击，但留云与削月会第一时间去解决。
人们前往层岩巨渊采矿，理水跟移霄会全程护送。
兮灵与萍儿则帮处理文书工作，息未最常见她们。
摩拉克斯便不再经常待在这岩神居，而是经常在外，不是在处理一些自不量力的魔兽跟魔神，便是在教一些资质上乘的人们使用各种各样的兵器。
夜深入静之时，萍儿会坐在崖边清心生长的地方吹响玉箫，抚去人们心中的烦躁，带去美梦。
息未则管他们的伙食。
只要他不尝试新菜，只要他不边做边吃，那这些菜的味道就会很正常。
虽说仙人们大多饮露不食烟火之物，但息未做点心给他们吃，他们也是真的很高兴。
息未还是没忍住做了个日落苹果桃子酱，准备找人试吃。
他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很乱，纸张到处飞，兮灵与萍儿瘫倒在小长桌上，脸上都盖着一张写满字的纸。
“兮灵？！萍儿？！”息未脱了鞋子，踩着纸张的空隙靠近他们。
萍儿头也不抬地慢慢道:“是阿未啊……”
兮灵气若游丝，“救……救命……”
一问才知，她们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休息了。
兮灵吃着这味道还不错的果酱，一脸生无可恋道:“也许现在正是发展阶段，人们都满怀期待，送来的文书越来越多了！”
“好想回山林隐居睡觉啊——”
萍儿揉了揉眼侧的穴位，“问题大差不差，就是量太多了，其中不乏有赞美岩神大人与留云他们的。”
“不过有些重要问题还是得留着，等岩神大人回来再做定夺。”
息未摸着下巴思量着，他也实在不好意思再偷懒了，“要不你们去休息一下，我来……”
兮灵一下子就精神了，“就等你这句话了！”
连一向正经靠谱的萍儿都面露喜色，拍了拍他的肩，“靠你了，我们去去就来。”
息未被她们的操作整得一脸懵，随后认命地把房间里散落的纸张收集起来，埋着小脑袋坐在桌案前一个一个字地读了起来。
“关于采矿业的扩展地，以及锻造兵器的技艺方面，我们是否应该……”
“关于军队的名字，我们征集了广大民众的意见，有着如下几个名字……唔这个得留下来交给摩拉克斯！”
他把这张放在另一边，然后继续拿起另一张，嘴里念念有词。
“关于魔兽来袭，仙人未到的空隙时间，我们是否需要系统性地训练……”
“关于是否收留外族人，我们认为……”
摩拉克斯回来时看见的便是这般摇头晃脑地读着这些晦涩难懂的字的息未。
他的心中不免骤然升起些许悸动，忽然就不想走进去打扰对方。
他这些日子很少见到息未了，不知对方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想他呢？他定定地注视着息未。
可息未已经发现了他，粉色的眼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摩拉克斯！”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才没几天不见, 你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啊～”息未捂嘴偷笑。
摩拉克斯无奈地扶额，走了进去。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息未一边看手里的文书，一边说道:“我可是能独当一面的人了！自然要帮兮灵和萍儿分担点工作嘛。”
随后他便侧趴在桌子上, 一边枕着手臂, 一边继续看文书, “累死啦！你的子民太爱戴你了, 工作量可比以前多了好几倍。”
摩拉克斯抿了抿唇，开始帮他分担工作, 一边道:“我本意就没想让你劳累的, 你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就好。”
“嗯？！”息未一下子蹭了起来，一脸严肃道:“你这也太偏心了吧！”
“你怎么能这么对这些兢兢业业的仙人们！你的正直去哪里了！”息未义愤填膺地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对方胸口, “岩神居不养闲人！”
他顿了顿, 补充道:“我说的！”
摩拉克斯好笑地抓住对方的手，把对方的手指扣回去，“你明知道我不是想把工作都丢给仙人们的意思，却还要故意曲解。”
摩拉克斯并没有用多大力，息未很轻松把手收了回去，神色不太自然，抱着手臂道:“反正你别想让我闲着。”
——我也想尽自己所能帮你。
“好。”摩拉克斯直接点头答应了。
息未有点惊讶他竟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原来，摩拉克斯真的什么都由着他啊……
兮灵萍儿你们快回来啊！
息未没再说话，随即垂着脑袋快速地翻着文书，实际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翻页的声音太大，特别是在这安静的室内, 显得尤为明显。
息未立刻放轻动作, 偷偷瞄了摩拉克斯一眼。
对方没太在意, 看起来正在认真处理工作，息未兀地松了口气。
他又待了一会儿, 感觉一与摩拉克斯独处就很热，便找了个借口就脱身离开。
呼吸到外面微凉的空气他才静下来，想着去找找那两个去去就回，结果失踪的人。
到处都不见人，直到在大厅隔壁的小茶室里面才找到她们。
兮灵已经趴在茶桌上睡着了，萍儿坐在她对面细细擦拭自己的乐器。
她诧异地抬头看着息未，“咦？阿未不是和岩神大人在一起吗？”
息未闻言，表情夸张地扭曲了一瞬，但见兮灵已经睡着，他又压低了声音，“萍儿！你们原来已经回去过了！怎么不打个招呼……”
萍儿故作惊讶道:“诶——可我们其实已经进去了，原来你根本没发现？”
其实是被摩拉克斯的眼神暗示才退下的。
“我这……”息未无法反驳。
萍儿摆了摆手道:“算了，就你跟岩神大人那旁若无人的氛围，我们也不好打扰你们。”
“我没……”息未自闭了。
萍儿又若无其事地随口问道：“而且据我所知，你一直与岩神大人形影不离吧？你这些天难道就不想他吗？”
息未闻言一怔，心脏被猛地一击，随即垂下眸子，陷入了沉默。
他……好像还真没想过。
因为知道摩拉克斯在干什么，也很清楚用不了多久就会见面……所以貌似真的不想？
但能见到摩拉克斯他真的很高兴！
萍儿见他久久不回应，她停下了擦拭乐器的动作，随即微眯着眼定定地看着息未，道：“原来不想吗？好奇怪……”
平日息未与她们聊天，十句有八句不离摩拉克斯。
每次外面有响动，息未总是第一个注意到的人。
但……她竟也有误判的一天？
息未与岩神的关系是［家人］，这一点不仅她知道，其他仙人也都知道。
他们崇敬摩拉克斯，但息未更像是朋友一般的存在。
只是息未与摩拉克斯之间的相处总没有［家人］的感觉，时而亲密，时而拘谨，时而尴尬，时而不知所措。
萍儿在心中感叹，他们两个可真有趣。
“算了，就让兮灵睡一会儿吧，她独自隐居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了贪睡的毛病，但我们还是不要偷懒了。”萍儿拍了拍衣摆，站起身。
“可是，我才出来没多久啊！”
“这样啊，那我自己去好了。”说着，萍儿就走了出去。
息未几经挣扎，还是跟了上去，“不……不，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你果然很乖嘛。”
魔兽的袭击无法避免，即使仙人会第一时间赶到，即使人们也有了一定的防范措施，但死伤在所难免。
可死伤率比起以前已经尽最大可能地降低了。
于是，岩神子民繁衍生息，族群越来越大，从聚落变成了村庄。
往后几十年，息未终于对时间有了实感。
除了人们的生活质量提高，那便是人们的更迭。
第一次实感，明爷爷去世。
他的仪容如生前一般庄严，只是嘴角带着些许微笑。
——他是沐浴在幸福中离开的。
息未安慰着他唯一的孙女明安，为这位倔强善良的老者奉上鲜花，站在他的墓前默哀。
仙人们与摩拉克斯没来，也不应该来，但他们同样哀悼着这个见证过聚落兴衰的老人。
息未看着他们，明安与景一眼角多了很多皱纹，阿羽已经长得比他都高了。
第二次实感，明安卧病在床，临终前。
“息未啊，我们……何其有幸……能遇见你和岩神大人……这可真是……太好了……”
这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息未赶来时，也只听见了这最后一句话。
景一握着她的手，跪在她床前，曾经担起整个聚落的男人头发花白，哭得像个小孩子，“老婆子，你……你就这么……丢下我……”
息未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他的眼中黯然无光，但他流不出一滴泪。
看看阿羽，长起了大胡子，也娶妻生子了。
那个女孩他见过，很温柔，每天抱着孩子晒太阳。
息未这次没有参加明安的葬礼，他只是在自己的果林中不眠不休地种了一夜的树。
摩拉克斯也默默陪了他一夜。
第三次实感，阿羽素来与其妻形影不离，直到他只能形单影只地坐在晃椅上消遣最后的时光。
他每日无事便坐在那里一整天，睁着混浊的眼睛看来来往往的人，直到他的儿子回家把他推进去。
他的孩子在军队中凭借出色的能力，得到了岩神大人的青睐，他以他的孩子为骄傲。
日落黄昏时，息未悄然登门拜访，把阿羽推进屋。
“原来是息未哥哥啊。”他半阖着眼，看清来人后又再度闭上眼，笑着说道。
背光处，息未的脸完全被阴影遮住，他兀地问道:“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阿羽已经老得听不清息未的话了，他自顾自地说道:“息未哥哥你总说自己是普通人，可你还是这么年轻，一如往昔。”
息未静静地站着，听着他说话。
“我们一直期待与你见面，可后来不知怎么地便渐渐地不来聚落看我们了，也许是太忙了吧。”说着说着，阿羽猛地咳嗽了几声，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我还隐约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眼睛有着与我们不同的光，那一看便知是用被爱悉心呵护着的模样。”
“你与岩神大人的赌约已经流传开来，你原是来拯救我们的。”
他说了与明安同样的话。
“我们何其有幸能遇见你，遇见岩神大人。”
息未逃走了。
摩拉克斯站在岩神居外等着他。
息未的情感倾泻了出来。
他停下来脚步，直接拥住摩拉克斯，埋在对方胸口的声音闷闷的，“摩拉克斯，我其实真的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我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伤到别人……”
“我如今才真正明白了你说的话……但我是个多么自大的人，我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他眼里终于有了泪，哽咽道:“我选择了……减少与他们的来往，现在才发现……好像回忆都少……得可怜……”
“我在……悲伤一个又一个的生命……的逝去吧？可为什么……他们逝去会让我……如此难过……”
摩拉克斯一边轻抚着对方的后脑勺，一边把对方再拥紧了一点儿，叹了口气，“我很抱歉，但我其实知你并非无心之人，这之后你一定会成长。”
息未干脆放声大哭起来，勾着摩拉克斯的脖子，往上一跳，双腿夹住摩拉克斯的腰，整个人如八爪鱼一样挂在摩拉克斯身上，“你你……你会不会……哪天也死了啊……”
摩拉克斯一手托着他的臀，一手轻拍他颤抖的后背，眼中满是心疼。
“我是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自此，聚落里已经再无认识他，或者他认识的人了。
息未之后消沉了几天，经常走神，仙人们看着也揪心。
但他并没有在悲伤，他在胡思乱想。
他的心远远不如摩拉克斯与仙人的强大，这是他身为［人］的证明。
他想着自己这么多年了都还没回去，想来应该永远也回不去了，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不用再经历一遍亲人朋友的离去。
春去秋来，春去秋来。
他真正接受了自己漫长的生命，开始为人们的寿终正寝而感到高兴。
他改变着，但又坚守着。
可又过去了整整一千年，他也依然是他，变的只有一些称呼罢了。
岩神子民的聚落有了名字，叫做璃月，已然是这片土地上最繁荣的魔神子民之一。
璃月人不知从何时开始称他们的神明为岩王帝君。
息未一身白衣伏在案上愁眉苦脸，身后长长的衣袍散落在地，外套松散地搭在臂弯，粉色长发没有打理，只有留云给他侧边扎的小揪揪。
他在写食谱，然后下发给子民。
“呜啊！摩拉克斯救命啊！白忙活了！这个菜根本就不能吃嘛！”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虽说沧海桑田, 物是人非，但好在仙人们与摩拉克斯并不会改变。
息未千年来吃糖吃到蛀牙的事儿没少干，酒自然也没少喝, 但每次只小酌半杯, 还一副高深莫测酒量很好的样子。
有点想温迪这个酒搭子了……
他几乎没有再吃撑过了, 毕竟真正的大厨香菱不在这里, 他也吃不下多少自己做的东西。
还有就是，息未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极个别……极个别仙人热衷于给他弄各种发型！
“你们……不也是长头发吗？而且我又不是女孩子……”息未一脸生无可恋地发出了疑问, 随即左看看萍儿, 右看看兮灵，再抬眼看看面前的留云。
留云摸着下巴思量着, 嘴里念念有词地指挥道:“左边, 左边一点。”
兮灵一边给他编发，一边回答道:“因为你是粉色的长头发诶！比以前短发的时候还可爱！”
息未哭丧着脸，被夸了但也不是很开心。
萍儿倒是说了一句比较中规中矩的话，“果然还是人善被人欺了吧，虽然其实我们只是表达对你的喜欢而已，当然还是你太可爱了。”
息未如醍醐灌顶一般明白过来。
摩拉克斯头发比他还长一点，墨棕发尾带着金色，但却没人敢去造作他的头发……
一定是摩拉克斯看起来让人忍不住崇敬，而他看起来就很平易近人！
原来这就是人善被人欺？！
“头抬高一点！”留云单手挑起他的下巴。
息未的表情一下就裂开了，“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摩拉克斯救我啊！！！”
留云一抬眼镜，脸上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 “今天帝君去视察千岩军的训练了, 而我还提前拜托理水去尽可能拖住帝君, ”
说着，她眸中精光一闪, “也就是说，帝君他今天回来得很晚。”
息未只想说，不愧是留云，不愧是那个女人！
其实就算摩拉克斯回来了，多半也是坐在旁边撑着下巴盯着他，一脸期待地看她们给他做可爱的发型。
就就……就根本是一路人嘛！
但他其实又有点理解她们了，毕竟他也是这么换着法儿揉搓锅巴的，因为锅巴真的超可爱！
可爱即正义！
要是锅巴在，那他就一定可以喘口气了！。
算了，不想了，不能再想了。
不管怎样，这千年来他活的很开心，放下了对［人］的执着。
息未顶着个猫猫头，抱着手臂坐在一边生闷气。
“我比较擅长聊天，我来哄好了，你们回去捡捡放了一天的工作吧。”留云豪爽地对兮灵和萍儿说道。
这一提起工作，她俩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你说得对！”
随即便都离开了。
留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又不难看，很适合你，帝君看了都会夸可爱！”
息未油盐不进，生气倒也其实不生气，毕竟这种情况一千年来没一千次，也有八百次了，但他今天就是要争口气！
息未头撇向一边，“哼，你这话说的我好像是要去摩拉克斯面前争宠的一样。”
留云眉头一皱，啧了一声，一脸不理解，“你跟谁争？你还需要去争？”
息未一噎，暗道说错话了，心虚道:“就……就……我说有就有。”
留云坐在他身后也抱起手臂，忍不住吐槽道:“我说你们两个也该够了吧，千年前我们可能什么也没看出来，但都一千年了，一千年了！”
“一天天，你家人我家人的，本仙看了都是要羽毛掉光的程度，也就帝君愿意陪你玩儿下去了。”
她……五百年前就想说了，今天终于找到机会了！
“好像是有点久了诶……”息未垂着脑袋，猫猫发型让他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但请让我再做做心理准备吧，我其实有点……害怕改变，总觉得现在这样和大家在一起就很好。 ”
留云推了推眼镜，眼神犀利地瞥向他，“你做心理准备该不会又一千年吧？”
息未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会的！”
留云嘴角带笑，风轻云淡道:“算了，你知道就好，小心帝君会把你锁起来威~胁好几下哦。”
锁……锁起来？！
息未转过头，粉色眸子睁得大大的，“你，你怎么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么恐怖的事！”
留云的表情是意料之外的认真，“我只是在忠告你，玩儿也玩儿够了，你是时候该正视你的心了。”
息未：……咦，好像被看穿了。
留云：可是你真的很好懂啊。
随后留云开始给他解头发，她漫不经心地问道:“真的不让帝君看看吗？他一定会很遗憾的。”
“不……不要！实在太羞耻了！”息未求饶道:“你就给我留点脸吧！”
留云转念一想，反正每次做的发型都有让萍儿用留影石存下来，倒也还可以在息未面前卖个人情，下次比较好上手。
当然，息未并不知道这一回事。
留云摆摆手，“好吧，就依你。”
息未大为感动：“留云，你可真好啊！”
息未依照自己的记忆，一直想复刻从前与钟离先生在琉璃亭吃过的菜的味道，可怎么也做不出来，反而做出的菜看起来……很丑。
但摩拉克斯总是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不管好不吃都是尚可，只是吃一口和吃很多口的区别罢了。
简直就是天选试菜人！正是香菱需要的人才！
这些年能试做的菜也被他试完了，留下来的不过仅仅十几道菜，他全都抄下来给人们了。
没想到他也快成大厨了吧嘿嘿。
他写着写着菜谱便睡着了，纸张全部粘在他脸上了。
摩拉克斯回来看着他又是无奈又好笑，把人抱回房间，看着对方的脸，细细地理了理他耳鬓的碎发。
息未嘴唇微张，呼吸均匀，时不时皱一下眉。
“还真挺像小猫的。”
他看了萍儿给他的留影石。
息未又做梦了。
最开始他担惊受怕，害怕又遇到那样离谱的修罗场梦境，但之后千年却相安无事，渐渐地他也放松了下来。
这次的梦虽然不是修罗场，不过也足够反常。
息未所在之地，蓝天白云，树叶正繁茂，一股青草的味道。
但是，艳阳草地的另一边却是凛寒的冬天，残枝断桩到处皆是。
而且大雪有逐渐侵蚀草地的趋势。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啊……”息未崩溃地抓了抓头发，“所以我才讨厌做梦啊！”
突然间，他的余光中出现了一点绿，在那一片白雪皑皑之中，“等等，那是……？”
——是一只青色小鸟。
小青鸟身上有不少伤痕，羽毛凌乱，看起来有点饿极了，还一口一口地刨雪吃。
息未跑了过去，脚底被雪冷浸得一哆嗦，呼出的热气变成清晰可见的几缕白雾。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跪在雪里，把小青鸟捧在手里，“你好凉……”
说着两只手在小青鸟身上搓了搓，同时又哈了口热气，可是半天也没有效果。
小青鸟眼神朦胧地看着他，身体依然冰凉。
“怎么办……完全没有用！”息未急得团团转，“即使是梦，我也不想看到生命的离去……”
他的脸蛋儿和脚都冻的通红，“不对啊……这不是我的梦吗！为什么冷得这么有实感啊！”
“啊对了，可以把小青鸟带去另一边！”他自言自语着。
说动就动，他跑向绿草地的那一边。
“唔……我有跑得那么远吗？怎么感觉绿草地变远了好多……”
但好歹还是到了，息未气喘吁吁，突然发现手里的小青鸟不见了，转头一看，对方又开始在雪地边缘刨雪吃。
息未急得一跺脚，“怎么办啊……”
他又跑进雪地里，又把小青鸟捧在手心里，轻声问:“雪，雪有什么好吃的啊？”
“你真的好小，又好瘦，你是幼崽吧？”
“那，小宝宝？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啊，吃雪是绝对长不大的！”
随即他又在心里嘀咕:我梦里的小鸟怎么这么不省心啊！一点儿都不像他！
他准备再尝试把小青鸟带出这寒冬之地，一转身发现雪地又向着草地延伸了好几米。
“怎么会这样……就好像，被吞噬了一样……”息未面露疑惑，轻轻地喃喃道。
他抬了抬脚，通红的脚已经没有了知觉，脚底沾了很多冰渣子，一步一步地走向阳光地带。
在快要接触到阳光明媚的草地时，息未不动了，有一种无形的结界阻挡着小青鸟。
“原来你……过不去吗？”息未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一直以来没有多少反应的小青鸟却在此时用疲惫无神的淡金色眼睛看着息未。
息未与那双淡金色眸子定定地对视着，小青鸟骤然消散了，他的梦也醒了。
息未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眼神迷蒙，恍惚地看了看外面的天。
现在还是凌晨，外面还很黑。
他的粉色眸子渐渐清明了一些，静默了一会儿，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心有感应似的下床，脚踩在地毯上，脚底有种莫名的刺痛感，便没有穿，这样会舒服一点儿。
门吱呀一下被息未打开了，摩拉克斯正站在远处崖边，墨棕长发散垂在身后，身上披着一件黑色金边外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的单边菱形耳坠晃了晃，垂下头，看着手里的机关飞鸟，似乎在出神。
“唔摩拉克斯～”息未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些许鼻音，“你，怎么站在这里？”
摩拉克斯一顿，转身面向息未，表情略微有些惊讶，“阿未？”
息未微眯着眼，目光落在对方掌心的机关飞鸟上，看清后顿时有一瞬间的迟疑。
“咦？又是小鸟？还是木头色的？”
第30章 第三十章
“什么木头色啊……你的形容好独特, 这明明就是一只机关鸟。”摩拉克斯无奈扶额。
他走了过去，熟练地把自己黑金长外套披在息未身上，但衣服下摆有一小部分拖在了地上。
而息未则是顺手地接过了机关飞鸟, 就着零星月色仔细观察了一番, 眼里闪烁着微光。
“诶——好精巧的机关造物哦！”
简直就跟他那次在疑似摩拉克斯的洞天里看见的机关造物的精巧程度差不多。
话说虽然他知道那是梦, 但那场梦过后, 那位神秘的梦中人的脸便能看清楚了，的确是摩拉克斯的脸,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记忆先入为主了。
但刨根问底这辈子都别想用来形容他！
“自然精巧, 这是神明的造物。”摩拉克斯若无其事地说道。
息未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善使各种兵器, 我毫不意外, 但你还会机关术？我怎么不知道！”
“谁给你说是我做的？”摩拉克斯掩着笑。
息未了然地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你就是喜欢逗我！”
“那你逗到我了，所以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摩拉克斯敛了敛笑，正色道:“是尘之魔神［哈艮图斯］。”
“你把机关鸟的头往下按一下，就可以听取她留下的声音。”
息未半信半好奇，照摩拉克斯所说的那样按下了机关鸟的头，机关鸟顿时咔咔作响。
【你好呀，岩之魔神摩拉克斯，我是尘之魔神哈艮图斯，你也可以叫我归终哦！这个机关鸟就是我放给你的, 目的是想与你商议一下签订盟约, 盟约内容等见面再说吧！】
声音停下了, 息未刚想开口问摩拉克斯关于这个尘之魔神的一些事的时候，声音又突然响了起来, 这下可把息未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嘻嘻，吓到了吗？不过想来摩拉克斯也不会轻易被吓到的吧，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想起好像没有约见面时间。】
【三个月之后怎么样？足够你做出决定了吧？不过我有点走不开，听说你们有仙人坐镇，能否请你们来我的领地呢？一定可以的吧，我真的真的非常有诚意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息未这次特地警惕了一会儿，几秒后，机关鸟果然再次说话了。
【抱歉，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听说璃月有个仙人擅长机关术，好期待与她交流交流啊！对了，还有那个一直跟着你，传言是你伴侣的那个人也好像见见的说！】
说完，机关鸟的头便自动恢复了原状。
息未听得好好的，突然被那句“传言是你伴侣的人”给整懵了。
“啊？传言？伴侣？”息未震惊到一下子就叫了出来，“都传言了，怎么没传到我的耳朵里？！”
摩拉克斯从息未身后拥住他，随即把脑袋搁在息未肩上。
息未顿时紧张得身体一僵，但没有拒绝对方的亲近。
摩拉克斯低低地笑了起来，“别怕，我暂时不会对你做什么，就抱抱你。”
息未闻言，便逐渐放松了身体。
摩拉克斯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听不出情绪，“你怎么看这个传言？你生气吗？”
“传言就传言，我生什么气啊，不对，我什么时候真的生过气啊！”息未理所当然道。
摩拉克斯语气颇有点无奈，“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毕竟我每年都问。”
息未脸上有点发烫，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唔……我最近有好好思考过，发现好像真的败给你了。”
他顿了顿，眼神飘忽不定，继续道:“但年龄大了，有点说不出口。”
摩拉克斯这次沉默了好久，声音有点恍惚，之中又带有压抑的喜悦，“好意外的答复，我以为……”
“停——！”息未打断他，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面对面地看着他，双手比了个大叉，瞪着眼睛道:“你以为？你以为什么呢？你以为装可怜这套对我管用吗？”
但其实……好像真的管用。
摩拉克斯眉眼带笑，张了张嘴又要说些什么，却直接被对方捂住了嘴。
息未其实有点急了，本想尽快转移话题，但似乎却越绕越深，“剥夺你说话的权力！”
随后掌心一热。
摩拉克斯金色的眸子带着难以忽视的欲-望。
“你……你！”息未一脸震惊，随即耳朵红得不能再红了，手上力度微微放松，躲开对方的视线，轻声道:“别舔……求你。”
摩拉克斯呼吸瞬间重了好几分，但息未并没有察觉到，一脸无辜地看着对方捂着脸，不仅放开了自己，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
“摩拉……克斯？”息未疑惑道。
摩拉克斯坐在台阶上，深呼吸一口气，声音微哑道:“你别说话，轮到我剥夺你说话的权利了。”
息未豆豆眼:……诶？他怎么了？
好在凌晨的风是最凉爽的，很快两人就冷静了下来。
息未有点紧张，不知道以后该怎么相处了，让他迟迟不去想的主要原因便是这个。
他偷偷看了摩拉克斯好几眼，对方看起来很平静，所以光看也看不出来对方想的什么啊！
他有点后悔自己脑袋一热了！就应该能拖一会儿算一会儿的！现在搞成这样的局面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嘛！
“我的心压抑了太久了，一时间有点难以抑制。”摩拉克斯突然开口道，“还是那句话，我有足够的耐心与你周旋。”
“你不用想那么多，顺其自然便好，我也是一样。”
息未一脸不可置信，“我记得我遇见你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吧？你怎么好像比我成熟好多……”
摩拉克斯兀地笑了起来，“但我的意识存在时间远远大于我的年龄？”
息未问:“先有意识，再有形体？”
摩拉克斯不悦地皱起眉，“我第一次见你就说了，我的意识最初存在于星海之中，看着神的陨落与王座的更迭。”
“呃……当时信息量太大，有点忽略掉了嘛。”息未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
摩拉克斯点了点头，“嗯，确实也无可厚非。”
确实呢，不刻意去想，顺其自然，似乎真的要轻松好多？
但好像与以前的相处模式其实差不多？
“对了，尘之魔神倒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啊。”息未转头看向摩拉克斯，“不过怎么看都是单方面的约定吧，那你要去赴约吗？”
摩拉克斯微微垂眸思量道:“为什么不去呢？而且据我所知哈艮图斯是个不爱争斗但小有实力的魔神。”
“哦～我知道了！”息未一下就明白了过来，眨了眨粉色的眸子，“嘿嘿所以她说的是盟约，大概就是要合作的意思吧？”
摩拉克斯没忍住凑了上去亲了一下他的眼角，“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息未一愣，只用了一秒钟思考，闭着眼睛在对方嘴角轻轻贴了一下，抬眼盯着对方的眼睛，“礼尚往来。”
摩拉克斯被逗笑了。
然后……传言不愧是传言，马上新的传闻就传到他耳朵里了。
原来璃月人早先就在传他跟摩拉克斯是一对儿了！而现在正在传这是真的！
他严重怀疑自己被摩拉克斯摆了一道，但又找不到证据。
他忿忿地嚼着甜腻的饼干，就好像是在狠狠嚼摩拉克斯一样。
仙人们是最先发现他们两个之间氛围的变化的。
“比以前更粘糊了？”留云故作神秘道。
“比以前更爱脸红了？”萍儿摸着下巴思索道。
“每天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跟着谁飘到哪里去的。”兮灵耸了耸肩。
留云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千年了，终于……终于，唉……”
“我们当初传出去的传言终于成真了！”X3
理水、削月、移霄:不是，你们女仙之间的话题……我们有点跟不太上。
息未与摩拉克斯约定，每天一亲，绝对不许多了。
摩拉克斯也接受得很快，只是这每天一亲每次亲得息未几近窒息，只能张着嘴被迫接受对方的侵-略，有好几次都被亲晕了过去。
“怎么还是不会换气？”摩拉克斯呼吸微乱，直勾勾地盯着他，与他鼻尖抵鼻尖。
息未大口喘气，回道:“就是……不会！你……怎么连……这也……会？”
摩拉克斯轻哼一声，扣着他的后脑勺又吻了上来，开启下一轮进攻。
“唔嗯……不能再……”息未浑身发软，推不动他。
可恶亲多了……
别太过分，摩拉克斯！
这样一连十几天就这么过去了。
“啊？！为什么要我跟你们俩一起去？”留云皱着眉，一脸不可置信。
“我们也得给出点诚意。”摩拉克斯表情十分平静，手指一下又一下点着桌子。
明明是很随意的动作，却骤然给人一种压迫感，可能摩拉克斯自己都没察觉到吧。息未想。
“她机关术技艺高超，这才想与你交流一番。”摩拉克斯又解释道。
听到对方相与她交流机关术，留云的表情才渐渐有了些许松动。
她抱着手臂道:“……既然是帝君希望的，那我去便是，绝不是因为什么机关术！”
她临走时，语气略带警告，“不过，你们路上最好不要当我不存在。”
“欸——？”息未眨巴着眼睛，十分不解，“什么意思……”
“也许没什么意思呢。”摩拉克斯摸了摸他的粉色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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