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接到消息赶来的花钰和只看到醉须君出门, 至于其他的则并未瞧见。
他快速收起神识步入厅内,见父亲就在主位上,上前去, “父亲。”
“让后厨煮一碗醒酒汤,再备些清淡的饭菜,送去前辈的住所。”万花谷谷主见自己的长子过来, 吩咐一番。
花钰和听闻又想到了方才匆忙离开的醉须君,他没有多出声询问,点头应声便离开前厅。
*
醉须君抱着人回了住所, 因谷内大婚, 周围巡逻的弟子少了许多,大多都聚居在前厅。
所以住所周围一片安静,未见任何人。
将人放在床榻上,他便起身打算去帮岁云暮倒水。
只是衣裳被紧紧攥着,竟是有些难挣脱。
低眸见岁云暮看着自己,眼睛里边儿是一片混沌。
知道他这是已经醉过去了,不免有些失笑, 竟是不知岁云暮如此不胜酒力,难怪之前在南城时这人不喝酒。
他低低笑了笑,然后才低身将他抱在怀中, 轻哄着道:“我去倒茶, 你先睡会儿, 好吗?”
“你要走?”岁云暮也在他出声时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漂亮的桃花眸中染满迷茫, 瞧着好似迷途的小孩儿般很是可爱。
惹得醉须君是心头柔软, 忍不住轻抚着他的后背,后头又道:“只是去倒茶, 你喝了酒,喝口茶会好受些。”
“茶?”岁云暮这会儿思绪已经彻底乱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知道醉须君要走,至于那茶是什么他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迷迷糊糊的他又往醉须君怀中倚,同时还紧攥着他的衣裳,不肯松手。
醉须君见状愈发的想笑,他都不知道岁云暮喝醉酒后居然还会撒娇,有些可爱。
他笑着抚上他的后颈,轻轻捏了捏才低头去吻他,安抚着他的情绪。
岁云暮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突然被咬了嘴巴恍惚的轻眨着眼,在他退离后才道:“你为什么咬我,你吃糖了吗?”
有点甜,为什么要咬自己,而且他的嘴巴还好甜,是吃了糖吗?
他有些好奇,伸手就去捏他的脸,后头又去捏他的唇,想要瞧瞧是不是吃糖了,不然为什么这么甜。
但下一刻手指就被咬住,还被含着往他口中带。
不怎么疼,他迷糊地看着醉须君咬自己的手指,就像是要把自己吃了般。
他抬头去看他,迷茫地道:“你要吃我吗?”
“你好吃吗?”醉须君知道他现在神智不清,忍不住回应他的话,含着他手指又咬了咬。
岁云暮这回到是有些疼了,但他仍是没有将手收回,只乖乖地道:“不好吃,你是谁,我瞧着你有些眼熟。”
“我是你的道侣,知道道侣是什么吗?”醉须君抱着他躺在床上,指尖轻抚着他的发丝,一步步哄着他应自己的话。
见岁云暮轻轻摇头,愈发的乖巧,他才又道:“就是两个人约定了以后都要长相守永不分离。”
“我们约定了吗?”岁云暮说道着轻歪了歪头,竟是有些想不起来,只觉思绪一片混沌,犹如一团迷雾笼罩遮掩了所有的一切。
他迷茫地看着醉须君,明明自己都看不清浓雾,明明都不知道这人在说什么,但还是极其乖顺的靠在他的怀中,听他说一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后头又听到他说喜欢,什么是喜欢。
“我也喜欢你吗?”他询问出声。
醉须君一听这话笑了起来,然后点头应声,“喜欢,你说最喜欢的就是我,还说要给我生个小微云。”
“那应该是喜欢的。”岁云暮也跟着点头,只觉眼前人说的很有道理,自己都想给他生个小微云,那肯定是喜欢的。
原来自己有道侣,生的还挺好看。
他笑了起来,到是有些哄回来了。
醉须君见状又去吻他,不过这回只有浅浅一个吻,他就收起。
低眸见他仍然是有些迷茫,可见酒劲还没过,他起身道:“我去给你倒茶。”话落下床去了桌边。
只是他这才刚站定便注意到身后站了个人,回头见岁云暮竟也跟了过来,身上的衣裳因着方才那番有些凌乱,隐约能够看清衣裳里边儿落着的几个吻痕。
颈项上的几个吻痕因为要来万花谷,岁云暮用了些药膏消了,至于身上的,衣裳一遮瞧不见也就没去理会。
这反倒是给了醉须君钻空,直在上头添了许多,还一个颜色比一个深,好几回仿佛都要滴血了。
此时他瞧见,放下手中茶杯就去抱他,然后干脆坐在桌边也不去床上了。
又将他的衣裳拢了拢,这才道:“怎么过来了?”
“你是我的道侣,我怕你走丢了。”岁云暮乖乖地出声,下一刻又挨着靠在他的颈窝处。
醉须君也没想到他这么乖,竟然还怕自己走丢了。
他笑着点了点头,道:“恩,我确实容易走丢,你要好好看着我。”
“好。”岁云暮点了点头,只觉自己得好好看着他,不然哪一日他走丢了饿死在外头就不好了。
又见他递茶过来,小心接过喝了一口,喉咙中的苦涩也散了许多。
之后他又要了两杯才缓和,同时思绪也是愈发的凌乱,窝在他的颈窝处闭上眼。
“困了?”醉须君见状也知道这是困了,轻轻拍抚着他的背。
岁云暮应着点头,之后又往他怀
中靠,使得自己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里才静下来。
醉须君抱着他去了床边,只打算陪着他睡会儿。
只是才刚将人放下,便听到敲门声传来。
低头见岁云暮已经浑浑噩噩的睡下,又哄了几句,然后他才去开门。
门外花钰和端着一碗醒酒汤,以及几份较为清淡的饭菜。
见醉须君开门,他快速低头,然后将手中饭菜递过去,道:“前辈,父亲让晚辈送来醒酒汤。”
醉须君看到了那碗醒酒汤,然后又去看花钰和。
此时他已经抬头,只是目光却是一直盯着自己的身后,回过头去,就见方才还浑浑噩噩睡下的岁云暮此时就站在他的身后。
双眸间染满困倦与迷茫,衣裳微乱,能够看到他衣襟下的吻痕。
意识到花钰和可能也瞧见了,他皱起眉,转头接过他手中饭菜紧接着关上门,然后将岁云暮扛了回去。
饭菜随意摆在桌上,他将岁云暮放在床上后就去咬他的脖子,同时还去扯他的衣裳。
不过片刻间,衣裳便落了一地。
岁云暮也在被这么摔到床上后有些昏呼呼的,攥着他的衣裳,委屈地唤他,“我难受。”
正是如此,醉须君也没再动作,本就是有意吓他,现在见他白了脸当即便收了手。
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有些热,然后又去摸了摸他的脸,道:“哪儿不舒服?”
岁云暮难受的直皱眉,拉着他的手就覆在自己的肚子上,然后道:“疼。”
“暗伤又发作了吗?”醉须君见状也知道这应该是暗伤发作了,取了颗药丸喂到他的口中,期间还喂了颗蜜枣。
低眸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又道:“我去煎药,你乖乖睡着等我,好吗?”边说边为他穿衣。
岁云暮吃了药后稍稍缓和了一些,听见他说要走,伸手又拉住他的衣裳,道:“我想吃荷花酥。”
“那你乖乖等我,好不好?”醉须君哄着又去咬他。
只是还没咬到,岁云暮却是先一步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漂亮的桃花眸轻眨了眨。
他又摇头,然后道:“你又想吃我?”
“一口都不让吃?”醉须君笑着出声,就像是哄孩子般哄他。
岁云暮见他同自己商量着吃几口陷入了沉思,是能吃还是不能吃,他不知道。
于是他又摇头,道:“一口也会疼。”
“那两口,两口就不会疼。”
此话一落,岁云暮混沌的思绪是愈发的迷糊了,竟是分不清这个一口和两口,总觉得有些不对。
一口会疼,两口好似确实不会疼。
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眉头皱的极紧。
醉须君见状也没舍得在忽悠他,在他的眼尾处落了一吻,道:“我去煎药,你乖乖留在这儿,回来给你带荷花酥。”说着就要起身。
不过他这才起身,衣袖竟是又被拉住了。
他回过身,见岁云暮仰头看着自己,那副模样乖巧的真是像个迷途的小孩儿。
笑了笑,道:“怎么了,还要什么?”
“那就两口吧,不会疼。”岁云暮说着也觉得没错,只是说一口会疼,但没说两口也会疼,所以应该是不会疼。
他还乖乖地点头,只觉自己一点儿也没说错。
醉须君没想到他拉住自己是为了说这些,同时觉得岁云暮喝醉酒后怎得就变了这么一副任人欺负的小可怜样。
他轻声笑着,然后又听到他的催促,这才回身揽着他的腰低头去吻他。
这回也没再咬,就怕这人一会儿又闹着说自己骗他,两口也是疼。
以至于这个吻格外的温柔,缠着他与自己沉沦,双手顺势抚上他的肩头,将他的衣裳脱下半挂在手肘间。
屋中弥漫甜腻浓香,两人缠绵下更传来亲昵声。
到之后,岁云暮有些喘不上气,仰着头眼中溢出薄雾,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裳。
本就因为喝酒身子有些使不上劲,这会儿是彻底没了力气,身子一软直接就往后倒去。
好在醉须君揽着他,这才没有摔倒。
终于这个吻也散了,他只觉得唇上有些疼,漂亮的眼眸一瞥瞪了他一眼,道:“你骗我,都咬肿了。”说着还抓着他的手去摸自己的唇。
醉须君也随之轻摸了摸,是有些肿,但很好看。
不过面上却是懊悔,他道:“我的错,不应该吃三口,这是三口,方才两口是不是不疼。”
“这是三口?”岁云暮说着又混沌了起来,这是三口吗?
那刚刚的才是两口,恩,确实不疼,还有些甜。
他的目光又落在醉须君的唇上,点了点头道:“两口是甜的。”
“那还要吗?”醉须君哄着他,指尖则轻轻抚着他的唇,这会儿都红了,就同抹了胭脂般。
岁云暮听着没有回话,反而是皱起眉,仔细思虑着要不要。
虽然两口有点甜,但刚刚三口嘴巴还好疼,都咬肿了。
终于他还是乖乖摇了摇头,搂上他的颈项,趴在他的怀中,道:“嘴巴疼,等不疼了再吃。”
“好。”醉须君笑着拍抚着他的背,察觉到他的身子软了下来,后头又道:“乖乖睡会儿,我去煎药,一会儿就回来,好不好?”说着还在他的颈项边落了一吻。
岁云暮这会儿也有些迷糊,酒劲又涌了上来,最后在他的安抚下睡了过去,有浅浅的呼吸声传来。
醉须君听到了,知道他是睡着了,没有立马走而是一直抱着他哄他。
直到岁云暮睡沉,他才出门去。
知道岁云暮不喜欢药味,所以没有再前院,而是去了另一侧的位置煎药。
至于先前还站在门外的花钰和此时已经离开,可他这一路走去却是一片混沌。
方才那一眼,虽然岁云暮的身形让醉须君挡去了大片,可他还是看到了,藏在岁云暮衣襟下的吻痕。
那是什么?
他不知道,只觉得留在岁云暮的身上格外好看,甚至在想若是能多添几个是不是会更好看。
下意识他停下步子,然后回过头去。
见别院就在前头不远的位置,青砖玉瓦,轻纱在风中飞舞。
也不知是作何想的,他竟是鬼使神差的又走了回去。
看着眼前殿门,他才清醒过来,只打算离开。
但才转身他却又停下,察觉到殿内没什么声音,是不在吗?
于是他又回过身去,迟疑片刻,这才伸手轻敲了敲,“前辈可在,父亲要我来问问,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话落,殿内一片寂静。
也是同时,他发现门未锁,不过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屋里边儿格外安静,他下意识看向床榻边,就见上头睡着一人。
不由得,他就想到了方才看到的岁云暮,那醒酒汤父亲只让他送来但却并未告诉他是何人喝醉了,可依着方才所见,应该不是醉须君喝醉了。
所以,躺在床上的是岁云暮?
一阵恍惚下,他已经走了进去。
等到他回神时,已经站在床边。
岁云暮就睡在床榻上,因喝了酒的缘故,睡得极沉,并未察觉到有人入门。
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有些松垮,从他的方向虽瞧不见什么,可却也愈显勾人。
一双玉手搭在身前,衣袖半撩,能够清晰的看到衣袖下的手,白净的宛若玉石。
身侧随意摆了几件衣裳,想是才脱下来,发丝缠绕在上头。
他看着熟睡中的人,心中涌上来一番悸动,那是他从未有过的。
下意识,他想要去触碰,指尖轻颤缓缓抚了上去。
“万花谷少谷主?”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笑。
第 82 章
正是这一声轻笑, 他只觉得有寒意自脚下升起,最后全数涌入心口。
方才看到只有岁云暮一人睡在屋中时,他浑浑噩噩的全然忘了醉须君。
他快速收起心中悸动, 然后回过头去,见醉须
君就坐在桌边,一手撑着下颌, 整个人慵懒的倚在一侧。
看着他的目光未染一丝怒意,反而笑意更甚。
可正是如此,他知道醉须君恼了, 且他竟是未察觉到这人是何时进的屋, 又坐在那儿看了多久。
他如今实力虽比不上醉须君,但不至于人已经到了身边连一丝都未察觉到,甚至不知道这人是何时在的。
清楚的明白,以醉须君的实力,要他的命轻而易举。
稳下心神,他道:“家父让晚辈来照顾前辈,方才敲门没有人应答, 晚辈以为前辈是出了事才贸然入屋,惊扰到了前辈。”
“照顾?”醉须君听着他的一番解释轻挑眉,同样的眼底笑意极浓, 后头又道:“那倒是让谷主劳心了。”
花钰和不知他意思, 但还是应和出声, “今日之事本就是我万花谷招待不周,到时晚辈定奉上厚礼, 还望前辈莫怪罪。”
“既然少谷主都这么说了, 若我再追究,传出去怕是得说我欺负晚辈了。”醉须君笑着出声, 指尖搭在面庞上轻轻点着,有些漫不经心。
对于前厅的事,他对此并不在意。
不过就是些小门派,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
他撑着下颌又去看床榻上的人,见床面并未有动过的痕迹,就连岁云暮也是维持着自己走时的姿态。
岁云暮的睡相极好,有时候一晚上都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大多都是自己抱着他换方位。
侧眸又去看花钰和,见他低着头全然没有方才那想要去触碰岁云暮的模样。
但他清楚的知道,花钰和当时看着岁云暮的目光是什么样,因为他也常常这样看着岁云暮,想要占有他,想要他成为自己的。
没想到走了个认识千年的修有容,今日竟是又多出个只见了一面就动心的万花谷少谷主。
他冷笑一声,道:“少谷主可知我今日会来万花谷,并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面上,所以如果我想动你,就是你万花谷那几个老祖宗来了,都保不住你。”
就是他现在杀了花钰和,他万花宫都不敢多出一言。
不过如今岁云暮身子不大好,难得有个地方能让他如此舒心,气色才好了一点,别因为这事影响了他。
所以他并不打算杀花钰和,只笑着又道:“少谷主年轻气盛倒也能理解,不过有句话要送你,不该想的别想,不然哪一日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花钰和听着此话面色一白,他清楚的知道醉须君是在警告他,警告他方才对岁云暮起的心思。
就如他所言,他若是想动自己,父亲乃至整个万花谷都会放弃他,毕竟醉须君背后的是整个道门。
即使没有道门,他万花谷在他眼中也都不算什么,不过就是与那些小门小派相差无几。
喉间有些酸涩,甚至说不上话来。
他从未对一个人有过什么念头,更别提还升起了想要将那个人占为己有的想法。
岁云暮生的极好,那张面孔明明生的阴柔,可他身上的傲气却是容颜所无法遮掩,甚至更盛。
正是如此,让他生出了想要他的心思,想知道他那股傲气散去时会是什么样的,想要看他依附于自己的模样。
只是这些他却是一丝都不敢表露出来,甚至连神色都不敢有。
醉须君的警告便是在告诉他,若是他敢对岁云暮动这些心思,便是他的死期。
终于是在片刻后,他出了声,“晚辈不敢,家父寻晚辈还有事,晚辈告退。”话落才走,步子沉重,喉咙更是干涩无比。
“君和”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轻唤,浅的根本就听不清楚,只隐隐能听出最后一个字。
本就因为醉须君的警告思绪有些混沌,此时听到这一声唤时,他竟是有些分不清他唤的是何名。
君和?钰和?
他快速转过头去,见醉须君此时已经到了床边,揽着岁云暮往怀中抱。
同时,轻唤又传来,不过仍然是极其模糊。
看着岁云暮亲昵的倚在醉须君的怀中,他只觉得刺眼,心尖也有些疼。
之前听妹妹提到说是喜欢时心会疼,他不以为意,现在才知是真的。
明明也才见过他一面,可竟然已经会心痛了,这也使得他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
醉须君注意到了花钰和的目光,侧眸看去,此时眼中笑意全散有的也都是寒意。
“滚!”他在一声厉喝下,抬手一拂。
下一刻便见一道劲风袭去,瞬间就将花钰和震出门外,同时殿门也随即关上。
花钰和没有任何防备,被这么震出去时只觉五脏剧痛,吐出血来。
不仅仅如此,就连左手也都是犹如废了一般,剧痛不已。
他知道醉须君这一击是用足了力道,能将他打残但不会杀他,终于是在一阵剧痛下,他直接昏厥过去。
醉须君并不在意他是生是死,这会儿正抱着怀中人轻哄,手上则轻轻揉着他的腹部,道:“可还疼?”
“恩。”岁云暮点了点头,眉头也是皱的极紧。
他睁开眼看向醉须君,漂亮的桃花眸中染满了委屈,又道:“像虫子在咬,我肚子里是不是都是虫子?”边说还边掀开被子去看。
见醉须君的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还有热意不断渡入其中,稍稍减轻了一些,但还是不舒服。
就像是虫子要咬破他的肚子一样,极其难受。
“像虫子吗?”醉须君这还是第一回听到他形容暗伤的痛,竟是像虫子在咬,有些心疼。
以往这人连个疼都不会说,这会儿喝醉酒了到是连像什么都说出来了。
又揉了一会儿,他道:“我去拿药。”
“吃了就不疼了吗?”岁云暮迷糊地询问出声。
醉须君应着点头,然后才将他从被褥间抱了出来。
外衫滑落,一双玉足随即映入眼帘,蜷缩着挨在他的怀中。
而他也顺势搂上醉须君的颈项,这才没有摔下去。
桌上摆了才煎好的药,浓郁药香味不断飘来,扰的人眉头直皱。
醉须君取了一勺吹凉了去喂他,只是岁云暮却是快速躲开,然后直接躲到了他的颈窝处,摇摇头不想喝。
“那先吃荷花酥?”他将药放了回去,揽着又往怀中坐,随后从储物袋中取了块荷花酥来。
这还是他之前在不尘山山下时买的,岁云暮没吃完,就一直留在储物袋中。
他将荷花酥递过去,哄着他来吃。
岁云暮也闻到了荷花酥的香味,小心转过头去,见荷花酥就在跟前,荷花盛开,浓香四溢。
“好香。”他轻囔一句,然后才张口去咬。
只是荷花酥还没咬到,反而是嘴里多出一只勺子,同时一口药已经喂了进去,苦涩的气息随即涌来。
也不知这药到底是放了什么,苦的他头晕眼花,浑身打颤。
他委屈地去看醉须君,“好苦。”
“怎么会苦,荷花酥是甜的,不信你再尝尝。”醉须君一见他可怜兮兮的说苦,忙取了一小块荷花酥喂到他口中。
甜腻的气息快速袭来,瞬间就将口中的苦涩都给掩去。
这也让岁云暮有些愣了神,明明刚刚吃就是苦,怎么现在又变成甜了。
醉须君见他愣神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不过得忽
悠他,所以面上仍是同方才那般。
他又取了一小块喂给他,道:“是不是不苦,肯定是你自己想太多,明明就是甜的。”边说边又取了小块给他。
岁云暮吃着确实是甜的,也就真的以为是自己想太多了,看着他乖乖地点头。
之后又见他给自己喂荷花酥吃,也没了抗拒,就是一口下去又是苦的。
不过下一口却又变成甜的,只觉奇奇怪怪的。
但他也没有多想,很快就把药给吃完了,最后荷花酥还剩一小口,被他抱在手中吃。
醉须君见他一个人安静的吃荷花酥,笑着又去帮他梳头发,此时发绸已经取下,青丝也都全数散落。
见他吃好半天也没个声音,低头道:“好吃吗?”
“好吃。”岁云暮点了点头,此时手里只剩下一点点,他笑着递给醉须君,道:“你尝尝。”
醉须君看着递过来的荷花酥也没推拒,张口就都给吃了,后头还咬了咬他的手指,直将上头的都吃完了。
只是抬头时却见岁云暮可怜兮兮的红了眼,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轻咳一声,道:“怎么了?”
“你都吃完了。”岁云暮委屈地出声,然后又去看自己的手指,被舔过后还有水渍留在上头。
吃了自己的荷花酥就算了,还咬自己还舔自己,这是又要吃自己。
他哭着就扑到他的怀中,哑着音道:“你还咬我,你是不是又要吃我,我不好吃,我一点也不好吃,肚子里还有小虫咬我,你还要吃我。”
“额。”醉须君没想到他为了块荷花酥居然哭了,从他认识岁云暮便从未见他哭过,唯一一次还是前几日梦魇不尘山时哭了,没想到这会儿居然又哭了。
而且哭的有些可怜,就像被人抢了玩具一般。
他确实抢了,不过不是玩具,而是把他荷花酥都给抢了。
听着他委屈地哭声,强忍着想笑的心思,哄着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又取了块荷花酥,“还有还有。”
“不要,我就要那块,我就是给你尝一口,你都吃了,我还没吃呢。”岁云暮说着哭的更厉害了,那是非得要自己那块。
醉须君无奈,岁云暮那一块连一口都没有,要怎么尝一口。
不过他这会儿也没敢说这些,哄着又道:“我都吃了,还是你想我吐给你?”
“那你吐。”岁云暮听到他说这话抬起头,脸上布满泪光,抿着唇看着他,似乎是在等着他给自己吐。
醉须君一听眉宇微挑,他只是随口一说,结果这人还真的想他吐。
他看着岁云暮一脸期待的模样,笑道:“真的要?”
“恩。”岁云暮轻轻地点头。
醉须君见状知道他这是非得要,无奈地道:“那你一会儿可不能嫌弃又说不要。”
“快点快点。”岁云暮笑着催促他,脸上虽还挂着泪痕,可眼中却都是笑。
一双玉足也随着他的催促轻轻晃了晃,足尖圆润,同玉石般漂亮。
醉须君被催的没办法,但也不可能真的吐,只好佯装着侧过头去,一副要吐的模样。
正是如此,岁云暮立马变了个神色,嫌弃地道:“你真脏,竟然真的吐,笨蛋,吃下去的东西怎么可能吐出来,二师兄说的对,道侣都是笨蛋。”
“恩?”醉须君听到此话立马回过头,见岁云暮坐在自己怀中一脸的笑意,眼中也都是亮光,俨然是一副捉弄到人的高傲模样。
他顿时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了,合着前头装哭都是骗人的,就是在捉弄自己。
知道这人可能会有坏心思,没想到这么坏。
于是他伸手就去挠他的痒,道:“好啊,你居然骗我,还骂我是笨蛋,看我不收拾你。”
“是二师兄说的,不是我说的。”岁云暮被他这一挠是痒的不行,身子发颤着就要逃。
但是被他紧紧抱着根本逃不了,最后只能抬腿去踢他,笑声也随即而来。
终于他这一脚踢在醉须君的手上,下一刻猛地就摔在了地上。
“微云!”醉须君没想到这人反应如此大,见他摔在地上,当即没了闹他的心思,忙伸手要将他从地上抱起来。
只是才伸手,岁云暮却是快速从地上爬起,最后钻到一侧架子边躲了起来,同时还有笑声传来。
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醉须君哪里还不知,这人是根本没摔疼,而且还玩起来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鲜活的岁云暮,会捉弄人还会哭,最重要的是,竟然同个小孩子般还玩捉迷藏。
莫不是喝了酒,变成小孩儿了不成。
不过他想玩那便陪他玩吧,总归这会儿也没什么事。
于是他起了身,目光却是瞥了一眼躲在架子边露出一锻衣袖的人,然后道:“真奇怪,刚刚还在这儿,怎么现在就没人了,莫不是学了隐身,那可真厉害。”
他说着收回目光,然后去了另一边寻,只是余光却是一直注意着架子边。
岁云暮也在他转过身时探出脑袋,见他去了另一边,笑嘻嘻地又道:“道侣怎么这么笨,这都没有找到我,笨死了。”说着从架子边爬出去,随后又躲去了对面的轻纱下。
而他的动作,醉须君自然是有所察觉,就连他的话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合着他陪岁云暮玩,结果这人张口闭口就是笨蛋,惯得。
终于他还是转过身,然后径直朝着岁云暮躲藏的位置行去。
岁云暮也在他过来的时候缩了回去,目光看向一侧的巨大花瓶,缩着身子要爬过去。
只是下一刻脚就被抓住,回过头就见醉须君已经在他的身侧,这会儿就抓着他的脚。
当即他就要爬出去,可才动就被拖了回去,吓得他一阵惊呼。
“说谁是笨蛋?”醉须君伸手就将他按在地上,说笑着又去挠他的痒。
正是如此,岁云暮是挣扎的愈发厉害,笑声也是不断,身上溢出一层薄汗。
他抬腿去踢他,似是要挣脱出去。
不过这回醉须君早有防备,直接将他的腿给按住然后抱在怀中,这回也没再去挠别处反而是挠起他的脚心,嘴里还问他谁是笨蛋。
岁云暮这是被闹得都快没什么力气了,但还是一个劲的挣扎,最后哭着出声,“是我是我,你别挠了,是我。”说着躺在地上有些脱力,眼中还有清泪落下来,委屈地不行。
“我知道你是笨蛋,也不用说这么多次。”醉须君听到满意的答案这才收了手,然后将他软绵绵的身子抱起回了床榻上。
只是才刚回去,岁云暮就在一个翻身间去了床榻里边儿,背对着不想理他。
“生气了?”醉须君见状笑了笑,低身坐在床边。
岁云暮没有回头,只轻轻‘哼’了一声,俨然是恼了。
“真生气了?”醉须君瞧着伸手抚上他落在床面的发丝,抚摸之下只觉轻柔无比,抬手间撩起一缕放到唇边落了一吻。
而他的动作,岁云暮瞧见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亲自己的头发。
也不恼了,爬着坐到他的怀中,轻打了个哈切也去亲他的头发。
“要不要睡会儿?”醉须君见他打哈欠知道这是闹累了,想来也是,醉酒后酒劲这么大,又是做这个又是做那个的,哪里会不累。
他抱着人躺了回去,之后又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轻抚着他的面庞哄他睡觉。
岁云暮这会儿确实有些困,又打了个哈切,他才拉着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腹部,轻声道:“你帮我揉揉。”
“好。”醉须君点头应声,手上则帮他揉捏,同时还渡了些灵气。
这也使得岁云暮愈发的昏沉,同时觉得身子有些暖,很是舒适。
他侧身完全靠在醉须君的怀中,双手抱着他的腰,这才沉沉睡下。
醉须君到是没有睡,而是一直陪着他。
屋外夕阳西下,午后的时候下过一场雨,此时雨停了,天空挂起橙光,一眼望不到头。
与此同时,便见两道身影快步行来,终于在行至别院外才停下。
万花谷谷主并没有立马进去,而是在别院外站了片刻,随后看向身后的妇人。
他看着眼前女子,道:“今日的事惊扰到了前辈,夫人在这儿等我,我去请前辈。”
“那钰儿他”花夫人听闻也知他的意思,只是花钰和被伤成这样,难不成就这样算了。
被送去时,五脏俱损,伤的极重。
想到花钰和的模样,她便掩泪哭泣。
“钰儿定是做了什么事惹恼了前辈,不然前辈怎么可能与一个小辈计较,你若是还想要思思便不可再提此事。”万花谷谷主又哪里不心疼自己的长子,但也清楚,醉须君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动手。
毕竟前厅时他也没有动手,仅仅只是警告了一番,而非花钰和这样损了他的五脏。
花夫人见此也是无奈,只能如此。
万花谷谷主见她不在说,这才入了别院,见前头殿门伸手敲门,“前辈。”
他这话落,殿内并未传来声音。
于是他又伸手去敲门,这回到是有了动静,不过门没有开,他便站在边上等着。
岁云暮听到了敲门声,皱着眉睁开眼。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他现在醒来只觉头疼不已,身子也是疲乏,仿佛出去做了贼般。
他挣扎着起身,同时还伸手抚上额头,试图将那股子疼意掩去。
“头疼?”醉须君见他起身也跟随着起身,揽着靠在怀中,然后伸手抚上他的额头两侧,帮他去揉。
此番,岁云暮才好受了些。
等到片刻后,他迷茫地看向四周,然后道:“我们在哪儿?”
“万花谷,你喝了酒,可还记得?”醉须君见他这番知道这是清醒过来了,到是有些失落,前头那个软绵绵的岁云暮真是可爱。
不然下回再哄着他喝酒,还会同自己撒娇。
这般想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情极好。
“笑什么?”岁云暮听到了他的笑,眼眸一瞥看向他,后头又道:“骗我吃药?”
此话一落,醉须君轻揉的动作随即止下,然后低眸去看他。
见他看着自己,笑着道:“记得?”
“恩。”岁云暮点了点头,其实记得不大清楚,毕竟是醉酒后做的事,但隐约还是有些记忆,比如这人拿荷花酥骗自己喝药的事。
他都不知道,自己喝醉了酒,居然可以这幅样子被骗,什么苦是错觉,也就他醉须君说得出来。
眉心的疼是愈来愈厉害,他也没再让他揉而是起身自己揉,之后又道:“谷主在门外等你,你不去看看?”
“我再给你揉揉。”醉须君因花钰和的事有些迁怒于万花谷谷主,所以也就并不想去搭理他。
又将岁云暮揽到怀中,咬着他的耳垂,手上则帮他按摩。
岁云暮现在是浑身都难受,果然是不能喝酒,喝了酒不仅仅做出奇怪的事,醒来浑身都不舒服。
他依附在醉须君的怀中,由着他帮自己。
但很快就注意到这人的手又开始胡作非为,侧眸看向他。
“你喝醉时磕到腿了,我只是帮你瞧瞧。”醉须君低垂着头靠在他的肩头,之后便掀开他的衣裳,白皙的双腿也随即映入眼帘,上头染了许多吻痕。
之前岁云暮一副小孩子的模样,他是只想哄他高兴,倒没什么念想。
这会儿人清醒了,就有些想吃他了。
不过他知道岁云暮定是不会同意,也就只好瞧瞧。
岁云暮知道他在鬼扯,但见他真的不打算做什么,也就由着他去胡闹。
他闭着眸又躺回他的怀中,实在是宿醉后太难受,没什么力气。
正在这时,敲门声再次传来,万花谷谷主的声音也一同传来。
岁云暮听到了,侧眸看向不远处的殿门,道:“去看看吧,应该是等不及想要求你办事了,雪参我还没吃过。”
第 83 章
他不知道万花谷是哪里惹到了醉须君, 能看得出醉须君对他们有情绪。
说雪参也不过就是哄他,毕竟是在人家的地方,不能做的太难看了。
醉须君又哪里不知他的意思, 偏偏他就是被哄到了,低头便去吻他,咬着他的唇缠绵。
虽然之前软绵绵的岁云暮很可爱, 不过他更喜欢现在的岁云暮,虽是在顺从他但骨子里的傲气却是一点没散。
直等片刻后,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瞧着他因为缠绵而格外红艳的唇, 忍不住又咬了两口,才道:“那就去看看吧。”
“恩。”岁云暮点头。
不过他没什么兴趣,转身又躺了回去。
醉须君见状也没再唤他,酒醉这也才一二个时辰,怕是还没有完全清醒。
他自然不舍得岁云暮现在起来,替他盖了被子后,他才起身穿衣。
岁云暮也在他穿衣时回过头, 见他披散着头发,道冠则摆在桌边。
又从床上坐起,同时取了自己的发绸, 道:“可要帮你束发?”
“你要帮我吗?”醉须君乐的高兴, 心里边儿更是犹如染了蜜糖, 格外甜。
岁云暮在他询问后下床,然后站在他的身后, 伸手为他束发。
没有用道冠, 只随意用发绸将头发都束起,俊美的容颜也都展露无余, 发丝高束,英姿飒爽。
之前的道冠太过繁琐,他烦的没心思去帮他戴,就干脆这么着了。
而他的心思醉须君清楚,但仍然是极其高兴,因为这是岁云暮第一次为他束发,甚至可能他从未给谁束过发。
想到这儿,他在岁云暮收手时揽上他的后腰,抱着他往怀中倚,然后道:“我是第一个吗?”
岁云暮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说来他确实没有帮其他人束过发,醉须君是第一个。
于是他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醉须君这会儿心情极好,抱着他又缠了好一会儿。
直扰的岁云暮喊困了,他才松开,但仍是没有走,哄着他睡觉。
岁云暮没辙,自己睡去了。
直到他睡熟,醉须君才出门去。
门外只有万花谷谷主一人,至于万花谷花夫人则在别院外。
他没有在意,关上门后就去了院中,坐在一侧树下石桌边。
万花谷谷主见状一同上前去,道:“今日钰儿惊扰了前辈,我已经命人将他关在屋中思过,还望前辈莫怪罪。”
“你们父子两到是喜欢用这个莫怪罪。”醉须君听他说这些只觉有趣,这左一个莫怪罪右一个莫怪罪,到成他欺负小辈了。
不过该给的教训也给了,若花钰和再冲撞上来,他绝不会让他活着回去。
他看着万花谷谷主无奈的面色,又道:“谷主递信瑶台仙境,莫不是就是为了让我不要怪罪你们?”
正是此话,万花谷谷主知道他这是不打算追究了。
方才他便已经想了若醉须君要继续追求,便将花钰和交由道门处置,一个长子与整个万花谷,自然是万花谷更为重要,要怪就怪长子自己犯了蠢的犯上去。
而现在醉须君不打算追究,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面上也都带了笑。
虽这笑苦涩,但也不至于同方才那般的死气沉沉。
他看了看醉须君,然后道:“确实有事相求,可否请前辈移步?”
醉须君没有作声也没有动作,只看着他。
这也让万花谷谷主有些不知意思,甚至觉得方才的不追究只是诓他的。
如此,他就要出声。
不过话还未落,醉须君却先出了声,道:“既然如此,那谷主带路吧。”
“前辈请随我来。”万花谷谷主见状快速让开身,然后便领着他出院。
花夫人等候在别院外,见两人出来,她微微低身行礼。
醉须君见状轻点头应了,然后跟随万花谷谷主离开。
此时天色渐暗,谷内红菱高挂,前厅热闹非凡。
后院则较为清净,一路行去除了几名侍女外并未再见到任何人。
而在入后院时,醉须君便察觉到扑面而来的浓郁死气,这就表示后院有人死了。
大喜的日子,谷中后院竟是死了人,且看两人的模样似乎是知道这事。
约莫走上片刻,他们到了一处挂满红菱格外喜庆的殿外,隐隐瞧着似乎是婚房,死气也更浓郁。
不过这死气被人故意压下,也就是说其他人并不能察觉到。
又见殿门被推开,从里边儿走出来一名侍女,面色有些差,她身上沾染了大片死气,能看得出她接触死人的时间最久。
抬眸他看向门内,大致已经有了猜想。
侍女阿月见迎面而来的人收起眼中湿润,低身行礼,“奴婢见过谷主,见过夫人。”
“下去吧,暂时不要让其他人进来。”万花谷谷主
点了点头,然后才入门去。
阿月不知谷主要做什么,但也没有出声询问,只点了点头便守在门外。
屋中红烛火晃动,夜色之下,只余下烛火的亮光。
桌上摆了果茶,金盏琉璃,四周挂满了红绸。
醉须君看着屋中摆设,然后又看向一侧床榻上,见上头躺着一名身着红色喜服的女子。
若没有猜错,应该就是万花谷谷主的女儿花思诗,而且已经死了,时间至少有一二年之久。
看来从入院开始就探到的死气,是花思诗的。
他只知道万花谷谷主有个疼爱的女儿,但却不知人已经死了,且万花谷谷主还在今日给她大婚,阴亲?
阴亲在仙境有,不过在道门算是大忌,犯上便是重罚。
万花谷不分正邪更不属于道门,自然道门也管不到他身上去。
他也就没有太在意,目光又放在坐在床边的人,同样穿了红色婚服,看模样应该就是这场阴亲的新郎。
只是看新郎那悲痛欲绝的模样,似乎又不像是被迫的。
没有作声,站在一侧瞧着。
万花谷谷主大致能猜出他心中所想,也没说什么,既然将醉须君请来他便没打算隐瞒这件事。
又去看坐在床边的男子,道:“姜棋。”
姜棋听到声音回过头,见万花谷谷主与花夫人就在身后几步之外,忙掩去眼中湿润,起身道:“师尊,思思没事。”
“恩。”谷主点头应声,随后又让出道来,看向醉须君,“我想前辈应该也看出来了,可否请前辈救救小女。”
此话一落,醉须君却是微微挑眉,道:“谷主说笑了,人死醉某也没办法。”
他大概能猜到谷主想他救花思诗,不过这人都死了,而且已经死了两年之久,魂都没了,如何救。
若是能救,岁云暮早用到法子,而不是直接将自己下葬埋了。
结果现在万花谷谷主竟然想要自己救花思诗,人死魂灭,就是三清祖师来了都救不了。
只是他这话才说完,便听到一声巨响,姜棋一拳砸在一侧床柱上,眼中更是猩红一片。
他看着醉须君,厉喝一声,“闭嘴,思思她没有死。”
醉须君没有作声,甚至连动作也未有,可微眯起的眼眸却是彰显出他其中不悦。
万花谷谷主也被他的言语气到,随即出声,“放肆,这里岂是你能多言!”
“师尊,他”姜棋还想再说,可看到谷主动怒的目光也明白意思,紧抿了抿唇,然后他才又道:“弟子知错。”
他的认错,谷主暗沉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一些。
回头看向醉须君,低身道:“是晚辈教导无方。”
“谷主教不好长子也就罢了,连徒弟都教不好,看来确实是教导无方,也不知谷中那几位祖师知道了,会不会责怪你。”醉须君冷笑出声,并未将两人的认错听进去。
在知道万花谷谷主的请求时,他便不打算掺和,现在便更不想了。
而他的话,几人是听得明白,是不打算帮忙。
这让万花谷谷主犹如又老了数十岁般,头发都有些白了,面容更是惨淡。
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最终是什么都未说,“是思思无福。”
但也在这是,花夫人却是直接跪在地上,对着醉须君便是几个响头,然后道:“前辈你救救我女儿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可以都给你,就是把我这条命给你都可以,求求你。”说着又开始磕头,面上落满眼泪,有些刺眼。
万花谷谷主见状没有去拦她,甚至也跟着跪在地上。
醉须君看的眉头一跳,他确实没想到花夫人会直接跪下来求他,就连谷主也是。
可花思诗魂都已经没了,如何能救。
他没有作声,只看着他们。
站在床边的姜棋看着眼前师尊与师母跪在地上不断地求眼前的人,他不知道眼前人是谁,但他知道眼前人一定能救思思。
于是他一同跪在地上,“是我口无遮拦,只要前辈能救思思,我这条命就是前辈的,前辈要杀要剐都可以,求前辈救救思思。”
只要能救花思诗,他不在乎自己这条命,死了便死了,只要思思还活着便好。
醉须君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三人只觉有些头疼,虽说万花谷比不得道门,但总归来说是个威望极高的门派。
结果现在门派谷主跪着,连同他的徒弟夫人也一块儿跪着,莫不是眼前的花思诗真有一线生机。
他微微皱眉看向床榻上的人,见她气息魂魄全无,口中则含着定尸珠,这才没有让尸身腐化,至于其他的就什么都没了。
又看了一眼,他才低头去看几人,道:“说来听听。”
万花谷谷主听到此话快速抬起头,见他绕过他们去了床边,同时还伸手去探花思诗的脉。
正是如此,花夫人下意识抓住谷主的衣裳,眼含清泪地看向他。
谷主伸手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同时也明白醉须君这是答应了救花思诗,虽然机会渺茫。
可这两年来,他们想了许多法子,但根本没有一点效用,最后只能找上醉须君帮忙。
意识到这,他看向醉须君,道:“小女在两年前出谷游玩,以往她出去游玩时常一去就是十天半月,所以我们没有放在心上。”
“但之后半年都没有小女的消息,我派人出去寻找,但都一直没有寻到,直到一年前有消息递来说小女死在一个名叫平安村的村子里。”
“我们找去的时候,整个平安村的人都已经死光了,而小女和一同前往的几个弟子被困在一处山洞中。”
“山洞不大只能勉强够五个人藏,而他们全死在里面,包括小女。”
“寻到小女时她体内还留有一口真元,我想应该是几个弟子为保她才给她的真元。”
“所以我们在将人带回万花谷后便招魂预备起死回生,但招魂七七四十九天都未能寻得她的魂。”
此话落下,他低下头还叹了一声气。
醉须君也在此时收回手,花思诗身上的死气已经蔓延她的全身,而她的体内确实留了一口真元,看得出是几个人的真元。
就像是万花谷谷主说的,是几个弟子为了保小师妹给渡的真元。
按说真元在,只要将魂召回便能起死回生,但现在魂却是招不回来。
平安村。
他回头看向万花谷谷主,道:“谷主口中的平安村可是在北地,平城郊外平安村?”
“前辈你怎知!”谷主听闻此话快速抬头,眼中震惊涌现,诧异不已。
花思诗的事万花谷从未外传,只对外宣称染病修养,至于那平安村便更无人知道,也更不知道是何处的平安村。
醉须君见他震惊并未隐瞒,道:“两年前,鬼道试图杀尽北地,所过之地便有平安村。”
“平安村也并非没有一个幸存者,那一日活下来一个孩子,她曾说过那一日天上开出很多花,有一名女子来救他们,但是女子难抵鬼兵被重伤。”
“那孩子就是她救下逃出来的,但女子之后是如何便不知道了。”
“道门曾按照孩子的话去寻找,可没有寻到她口中的人,那时道门一度以为是她太害怕所以看错了,不过现在看来是合上了。”
“那孩子说的女子,应该就是花思诗。”
这事他在闭关中其实也不知道,只是前两日同白江陵提到要来万花谷时,白江陵说起了这件事。
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关联,但白江陵觉得那孩子口中的天上开花与万花谷的‘万花剑法’有些相似,花落满天。
人他们之所以没有寻到,是花思诗与几个弟子被困在山洞中,而且看情况还是被堵进去的。
出不去逃不了,几个弟子将活下去的机会给了花思诗。
也就是说,在他们找去时,人就已经死了。
谷主听闻哪里还不知意思,他一直放在掌心上宠着的女儿是死在鬼道的手中,为了救那些凡人。
其实他知道,花思诗在出谷游玩时时常救助凡人,甚至还有一次为此受了伤。
那时他禁足她不可离开万花谷,吵了一架。
不是他不带着万花谷入世,而是人境根本就没有机会反抗,他们去了也只是徒劳,三门死了这么多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却没想到,有一天他的思思也死在了鬼道的手中。
顿时他只觉懊悔,那时就不该心软放她出房门,就该把她关在门内,也好比她现在人躺在床上只有一口真元留着。
同样的他也是极其憎恨自己,若早些去寻她,是不是就不会让她死在那个只勉强能藏下五人的山洞,明明她这么娇气。
他红着眼看向床上的人,哭着道:“都是爹不好,爹应该早点去找你,爹居然到今日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思思都是爹不好!”说话间,他哭的犹如个孩子般,只觉无措。
女儿死了这么久,他却现在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是我才是,那一日思思来唤我,可我在闭关,是我才是,是我害了思思!”姜棋也从未想过花思诗是如何死的,只知道找回来时身上都是伤。
他们一直在找办法去救花思诗,根本就没有去查平安村的事,整整两年现在才知道。
若那一日他跟着去,思思肯定不会出事,是自己害了她。
想到这,他伸手就去抽自己,似是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咎到自己的身上,双目更是赤红一片,里边儿都是悔恨。
一时间,屋中都是悔恨声。
终于是在片刻后,谷主看向醉须君,仿佛是寻到了希望般,他道:“前辈你可入阴阳地,小女是死体,她的魂定然是入了阴阳地,真元不会让她去投胎,她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求前辈帮忙带回小女。”
仙境能入阴阳地的人有许多,但能够自由在阴阳地行走的却是少之又少。
仙鬼两道之争后便更少了,如今他还能想出来的也就只有醉须君,所以那一日他才会递信给醉须君。
其实他知道醉须君不会去,毕竟入阴阳地有损阴德,可他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个,真元已经开始消散,等到真元全部消失,花思诗也就彻底死了。
而魂魄如今还不知在何处,等到真元消失,怕是魂魄也会魂飞魄散。
如今唯一的办法,只有醉须君。
“确实可能在阴阳地。”
人死后会入阴阳地,花思诗虽留了一口真元,但身体已经死了。
万花谷找到她的时间太久,若是三天内召唤,必定能将魂唤回。
但半年后才开始招魂,魂不出意外确实可能已经入了阴阳地,只是毕竟有真元护体,即使是入了阴阳地只要招魂七七四十九天还是能将魂召回。
唯一的可能就是,花思诗的魂在阴阳地迷失亦或者被困在某地,这才难将魂带回来。
现在要想将魂带回,就像万花谷谷主所言,唯有入阴阳地一探。
他收回看着几人的目光,低眸看向花思诗,见她面色红润,口含定尸珠,模样瞧着倒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瞧着这,他快速动手在掐住花思诗的下颌,猛地一抬就将定尸珠从她的口中取出。
也是在同时,花思诗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腐化,一直被压制的死气黑雾聚拢盘旋于屋中。
“思思!”花夫人一见惊呼出声,她下意识就要上前。
不过却被谷主拦下,眼中清泪落下,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醉须君并未在意两人的动作,他在黑气即将涌入花思诗身体的刹那,手中出现一颗雪色珠子,周身笼罩白雾,更有一条白龙在珠子中飞舞。
下一刻直接丢入她的口中,手指微微一抬,便将珠子整个儿喂了下去。
瞬间四周死气全部散去,就像是遮掩了数年的雾霾被驱散般,屋中竟是亮堂起来,烛火通明。
待做完后他伸手探上她的额头,双指并合,快速在上头写下一道聚魂符,金光四现。
指落金光闪,似乎是有什么阻力在阻止他写下聚魂符。
同时,黑雾再次聚拢回来,这回甚至还要将她体内真元都吞噬。
“找死!”他看着聚拢的黑雾眸色一沉,下一刻拂尘猛地一扫,便闻一声刺耳叫声,瞬间黑雾散去,屋中再次被金光笼罩。
而这回他落笔时,再没任何阻力,金字符篆出现在花思诗的额头。
他手中拂尘再扫,瞬间,一直躺在床上的花思诗竟是快速坐起,凤冠穗子垂落,原本腐化的面容此时已经恢复原样,面色红润,同时双眸睁开。
不过之后没有再动作,就这么直直地坐在床上。
而她的睁眼几人也都看到了,本以为花思诗这是活过来了,可在看到她空洞的眼时却又知道她没有活,且她身上一点活人的生气都没有。
万花谷谷主看着,他询问道:“前辈,小女她是”
“阴阳地有十八道,每一道都是死人之地,活人难入,要想找到她的魂只能让她带路。”醉须君难得的出声解释,同时目光落在一侧床幔,见上头挂着两颗金铃铛。
伸手取下,连同挂在上头的穗子也都一块儿扯下,低头再次看向花思诗,另一手按在她的额头。
收手的瞬间便见一缕金丝被抽出,直接便放入铃铛中。
下一刻,铃铛声响,花思诗转过头,在铃铛声中下了床。
拂尘又扫过一侧,浓郁死气瞬间蔓延至屋中,更有冤魂盘旋,笑声哭声嘶喊声夹杂,犹如置身十八地府。
醉须君快速收起拂尘搭在手肘边,同时轻轻一摇铃铛,往门前去。
一直看着醉须君的姜棋见他往门边走,而花思诗则跟在他的身后,一瞬间便知他要去何处。
当即起身,他道:“前辈,可否带上我。”
醉须君听闻侧眸看向他,眉宇轻皱。
“前辈,我定不会拖累你,求前辈带上我。”姜棋知道阴阳地危险,活人难入,可能一去就回不来了。
但他必须去,两年前他若是跟去了,花思诗不会死,他即使是死也会护着她回万花谷。
又看向花思诗,见她眼中毫无神色犹如一具行尸,只觉心痛不已。
醉须君没有作声,只抬步往门边去。
正是如此,姜棋知道他是同意了,慌忙跟上前。
在醉须君推开门的瞬间,死气再次袭来,屋中根本藏不住如此浓郁死气,瞬间冲天而起,弥漫在整个万花谷。
但随着关门,死气又全数收回,屋中恢复宁静,仿佛从未出现过。
此时醉须君三人已经置身于阴阳地,四周一片黑暗,有风声缓缓拂来。?
他看了看四周,然后轻轻摇铃,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花思诗抬步往前走去。
正在这时,便闻前头传来脚步声,同时又见两盏红灯笼,伴随着鬼气一同而来。
鬼气?
醉须君看着出现的红灯笼微微拧眉,手中铃铛一摇,瞬间便将他与姜棋的生人之气隐藏。
也在这时,灯笼靠近,就见几名鬼兵走来,它们的手中还抬着一顶銮轿,红木轻纱,随风飘动,上头坐着一人。
第 84 章
随着靠近, 銮轿也是越来越清晰,巨大轿台上铺了席面,周围四角摆香炉, 头上云顶落下轻纱,随着步子缓缓飘动。
而在轻纱笼罩下便见一道身影歪在上头,身穿血色红衣, 一手撑着额头,双眸微闭。
不知察觉到了什么,正闭眸浅眠的人却在此时睁开眼, 见前头黑幕下三道身影。
虽被遮去了生人之气, 但道家的气息却是一点没散。
他瞧着越来越靠近的人,漂亮的桃花眸轻轻一挑,然后才出声,“停下。”
话落,銮轿随之停下。
黑暗之中,只能看到红灯笼随风晃动,惊悚骇人。
他撑着下颌看向轿子边的人, 见前头身穿白衣的醉须君,笑道:“这模样到是生的和他有几分相像。”
醉须君也在他的话音下侧眸看去,轻纱遮掩并不能看清什么, 但听声音却是有些熟悉, 看身形也极其熟悉。
他并未作声, 只看着轿子中的人。
“看来是个哑巴,话都不会说两
句。”轿中的人没能听到回应有些不高兴, 眉头紧皱着, 搭在身侧的手也随之微微收拢,似乎是想散了这几人的魂。
不过难得看到一个同他相像的人, 到是有些不舍得了。
紧皱的眉头稍稍松开,然后他才伸手撩开遮挡的轻纱,低垂眸再次看向那三人。
没了轻纱的遮掩,他的面容也随之映入眼帘,面容精致,额间点了红色莲花,漂亮的桃花眸好似含情般勾人心魄。
他笑看着轿子边的醉须君,“这么看还真像,莫不是他的同胞兄弟?”话落伸出手。
指骨纤细,就像是在指引他般,指尖轻轻一勾,道:“过来。”
话语似乎是在蛊惑人心,轻笑声落下,宛若银铃般悦耳。
醉须君看着眼前同岁云暮生的一般模样的人轻拧眉,无论是声音还是身形也都同岁云暮一模一样,但他知道眼前人并不是岁云暮。
因为这人身上都是鬼气,可见此人乃鬼道中人,同岁云暮没有半分关系。
只是这张几乎已经到一模一样的面容,却又让他疑惑,几乎相像到连一娉一笑都是一样。
阴阳地不同于仙鬼人三境,是凌驾于三境之外的虚空之地,除了死人会有指引,活人若误入极有可能迷失方向。
同样的,阴阳地内有数不尽的幻境,所有的一切都分割于外界,就连时间也不相同。
所以现在是误入了其中一处的幻境吗?但为何会见岁云暮。
方才看到时他险些以为岁云暮也跟随着一同入了阴阳地,可从这人身上的鬼气来看,却又不是。
那这个人是谁?
充斥着疑惑下,他缓缓往前走了一步。
一直跟在边上的姜棋见状,慌忙要去阻拦,他的实力虽同醉须君无法相比,但岁云暮那蛊惑的话音还是能听得出来。
只当醉须君这是受了蛊惑,上前就要拦他。
可才有动作,便见岁云暮已经看了过去,那双眼眸没了笑意涌现一阵寒意。
正是这一眼,姜棋只觉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岁云暮也才收回目光,低眸又去看醉须君,见他已经到了轿子边上,那张面孔也是愈发的清晰。
伸手掐住他的下颌,微微一抬,道:“真像,会说话吗?若是会我便不杀你,会吗?”说着指尖缓缓抚上他的面庞,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色,指腹轻轻描绘着。
真像。
若是声音也像便好了。
只是他等了片刻什么都没有等来,眼中的耐心也渐渐消散,生的像可却是个不会说话的。
既然不会说话,留着也没什么用,就是可惜了这张脸。
他又抚上他的面庞,指尖下有了些许眷恋,最后抚上他的颈项,轻轻按压着他的喉结。
眼眸低垂,打算杀了他。
也在这时,耳边传来了声音,“你想听什么?”
一声询问有些浅,可听着却是格外熟悉,就像是前不久才同他说过话一般。
岁云暮缓缓抬起头,眉宇一挑,道:“原来不是哑巴,唤我一声微云来听听。”话落嘴角微仰笑了起来。
“微云?”醉须君原是并不想应这人,可看着他同岁云暮一模一样的面容,那双眼也是生的极像。
明知他不是岁云暮,但在看到他眼中的落寞时,还是没忍住出声应他。
大概也知道,此地应该是阴阳地幻化出来的幻境,眼前的人似岁云暮也非岁云暮。
而他的心中所想岁云暮并不知,他听着眼前人唤自己,眼中的笑极深。
不仅模样生的相似,连声音都一样。
他稍稍探出身,低垂着眼眸靠近他,贴上他的面庞亲昵的厮磨了一番,最后猛地扯住他的衣裳直接将人带上轿。
下一刻翻身将人压在底下,拉着他的手便去解自己的衣裳。
红衣松散,不过随意一扯就已经散开,滑落肩头,右肩的位置有个极浅的牙印,若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到,同时白皙的背脊也随之映入眼帘。
待到衣裳挂在手肘间他才停下,但还是拉着他的手搭在自己腰侧,而他则就坐在他的身上,两人格外亲昵,青丝落于两人的身侧。
美眸含笑,他低下头想要去吻醉须君,不过在即将靠近时却又止下,只贴着他的面庞亲昵厮磨,随后道:“可惜他醋意重,不然真想尝尝你,是不是与他一样。”说着话音中也都是笑。
他就是个醋坛子,和别人多说一句话都得吃醋,若是与别人有什么肌肤之亲,怕是得酸臭了。
轻笑着没有再动作,又往醉须君怀中靠了些,他才道:“唤我。”
醉须君被他这么按在底下眉宇紧皱,此时愈发觉得这人是岁云暮了,无论是身形还是什么,都与岁云暮一模一样,除了一个是仙一个是鬼。
这也使得他没有作声,甚至连动作都未有。
正是如此,岁云暮心中涌上来一番怒意,若不是这个人与他生的像连声音都是相似,岂会让他碰自己。
结果这个人如此不知好歹,让他唤自己都不唤,这般的不听话。
起身时,他眼中涌上一抹红晕,掌心一落直接打在醉须君的耳畔,轿子瞬间被打穿,“我看你是连魂都不想要了!”
醉须君看着他犹如发狂的模样,方才还含笑在他怀中,可现在却又换了副面孔,就像是有什么在控制他一般,让他连情绪都压不住。
又见他眼中赤色更浓,知道这人的情绪已经到了极点,怕是下一刻就会发疯。
伸手揽上他的腰安抚般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然后道:“可是有人惹你不高兴了?”
此番话落,岁云暮心头涌上来的怒意竟是在瞬间消散,他眼中的红润也已经散去,低垂着眸看着眼前的人。
看着他的容颜,看着他眼中的无奈,双眸轻轻一颤,最后低身靠在他的怀中,轻声道:“你为何不唤我?”说着闭上了眼。
“微云。”醉须君见状知道这是哄下来了,虽然眼前这个幻境中的岁云暮有些喜怒无常,但却与他的微云一样,极好哄。
不过稍稍一句话,就将人哄回来了。
他有些无奈,揽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同时又去扯他半挂在腰上的衣裳。
虽然这个人只是幻境中的岁云暮,但总归是他,实在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去了他的身子。
很快,他就将衣裳给穿了回去。
同时,耳边传来了笑声。
他低垂眸看去,见岁云暮轻笑不止,道:“微云笑什么?”
“吃醋了?”岁云暮抬起头,双手半撑在他的面庞边,之后又伸手抚上他的唇,道:“他们又瞧不见,你怎么也吃醋,真酸。”说着低下头。
两人此时靠的极近,近的甚至能够听到呼吸声。
岁云暮又往他的身上贴近了几分,目光落在他的唇上,低身时不过只有分毫便会触碰到。
同时伸手去解他的衣裳,似乎是要让两人愈发亲昵。
“先者,少主恐怕会不高兴。”
正在这时,前头的鬼兵出了声。
岁云暮也在它的话中抬起头,眼中红晕再次涌上来,厉喝道:“他算个什
么东西,也配管我!”话落快速抬手,掌心一收,便见鬼兵猛地就被拖拽过来最后出现在他的手掌下。
同时,他手中力道一施,瞬间便捏碎了它的头盖骨。
一瞬间,鲜血直淋,更有脑浆黏在手上,只觉脏。
他也没在压在醉须君的身上,见醉须君一同起身,微微抬腿搭在他的腿上,道:“帮我揉揉。”
未着鞋袜的双足白皙纤细,上头不染一丝瑕疵,以前几日都不消散的吻痕,此时都不在,很是漂亮。
身子一歪又往边上靠去,同时一脸厌弃的甩了甩手,将手中血迹脑浆都给甩到边上。
但尽管如此,手上仍然是黏了许多。
醉须君见状取了锦帕帮他擦拭,将上头的脑浆都一一擦拭干净。
这也惹得岁云暮心情大好,笑着又轻轻抬腿,勾着他的衣带。
衣裳也随即散开,他已经探入他的衣裳里边儿,亲昵的挨在他的腰腹上,后头又道:“走吧。”
话落,抬轿的鬼兵有了动作,缓缓朝着前头黑暗行去。
一直僵硬在原地的姜棋看着离去的銮轿急的不行,可偏偏他连动都不能动,只能唤出声,“前辈!”
半倚在榻上的岁云暮听到姜棋的唤,漂亮的桃花眸缓缓睁开,看向坐在身侧帮自己揉腿的人。
似乎是故意想闹他,脚轻轻蹭着他的胸膛,然后笑着道:“他在唤你,你的道侣?”
“恩?”醉须君听到询问抬起头,见岁云暮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哪里不知这是不高兴了。
虽说岁云暮有些喜怒无常,可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低眸轻轻一笑,道:“微云这是吃醋了?”
“哼。”岁云暮冷哼一声,美眸一瞥不再去看他,只是足尖却是时不时轻蹭着他,似乎是要故意勾起他的念想。
只可惜下一刻他的脚就被抓住,紧紧包裹在醉须君的掌心中,不让他再作乱。
之后则帮他揉了揉小腿,动作轻柔。
岁云暮也在他的动作下有了困意,一手支撑着,眼眸微闭小憩。
醉须君见此知道他这是乏了,动作也是格外小心,同时身后还在传来姜棋的声音。
此处是阴阳地,不可能让姜棋独自留在此地,不过眼前的岁云暮却又让他不放心,总觉得有什么是他没有看透的,至少岁云暮这喜怒无常的情绪,让他很不放心。
又见他睡得沉,伸手去取铃铛。
但也在这时,本该睡下的岁云暮却是睁开了眼,眼含冷意,道:“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可知道?”
“好。”醉须君笑着应声,可摇动铃铛的动作却也未停。
正是如此,惹得岁云暮是直皱眉,“我看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微云应该不想我一直记着别的事吧,我知道微云不喜欢他们,不让他们靠近你,只跟着,好吗?”醉须君无疑是最了解岁云暮的,他能够清楚的抓住岁云暮的软肋,也能轻易的哄他高兴。
说道间已经抚上他的腹部,轻轻帮他揉了揉,同时还渡了些仙息入他的体内。
方才与岁云暮的相拥中,他从岁云暮的体内探出了仙息,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岁云暮虽然如今是鬼体但体内仍然有仙息残留。
那么可以确定,在变成鬼体前,岁云暮是仙体,但因为某种原因促使他变成了鬼体。
而他会有如此喜怒无常的情绪,想必同仙息与鬼气冲突有关系。
毕竟之前岁云暮可是因为这些,折磨的他连吐几口黑血,现在鬼体里面掺仙息,难受也是正常。
鬼道的人无法压下仙息,他动手自然是轻而易举。
正是他的举动,一直缠绕岁云暮的不适终于是散了许多,他紧皱的眉头也终于是松开了。
这让他很是舒适,眼眸半阖,双足随即勾上他的腰间,带着他往自己身前来。
醉须君见状也未推拒,小心揽上他的身子,到也没做其他的,只是帮他压□□内仙息。
“既然你想留着那就留着吧,别让我看到他们,不然我就让他们死。”岁云暮说着贴上他的耳畔,双手也顺势搂上他的颈项,亲昵的挨着。
不过就是两个废人,养着就养着吧,只要别撞到自己跟前来便是。
醉须君笑着应声,后头又轻轻揉了揉他的肚子。
*
銮轿在黑暗中行了许久,又过片刻,出现一道亮光,穿过入了鬼道行宫。
四周宫楼殿堂,山亭小谢,莲花朵朵。
若不是天地昏暗,怕是以为这是到了人境。
轿子很快就停在行宫前,领头的鬼兵转过身,不过它没有去看轿子中的两人,对于岁云暮的性子它们都了解,喜怒无常,时时发疯,根本没人能压制他。
低着头,它道:“先者,到了。”
“恩。”岁云暮轻应一声,不过他没有动作,而是看向身前人,道:“抱我进去。”
醉须君此时也收回目光,知道此地是鬼道,没有多言而是顺从的将人抱起,下了銮轿。
又见姜棋与花思诗跟在后面,没有作声,抱着人去了行宫内。
姜棋此时也知道这儿是哪里,也明白醉须君那一眼,是让他们莫要轻举妄动。
之后有鬼兵上前,领着他们去后院。
醉须君此时已经入了行宫,不过对于岁云暮的寝室在何处却是不知。
低头看向怀中浅眠的人,他道:“微云的寝室在何处?”
随着他的话落,岁云暮睁开了眼,里边儿还带着困倦。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以至于睁眼时还有些混沌。
待片刻后,他才醒转过来,但仍是不想起,赖在醉须君的怀中,道:“里头都是,随便寻一处就行。”
“好。”醉须君点了点头,然后抱着人往里去。
就像岁云暮所言,里边儿都是他的住所,无论是摆设还是装饰,所有的一切都与他在不尘山的住所一模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没有摆无上的牌位,而是摆了个无字牌位,不知是谁的。
他随意寻了一处,将人放到床上,打算起身去帮他倒茶。
可下一刻便察觉到屋中涌来一阵寒意,同时一道银光随即袭来,直取他的后颈。
他微微低身躲开了那道银光,再回眸看去就见墙面出现了一把利器。
看着那把利器他眼中神色一沉,随后回过头去,见门边站着一人,身穿黑袍,手中还持着一朵小小金莲。
那金莲他认得,是岁云暮的。
低头又去看床上的人,见他满是不在乎地看着自己,就像是根本没有看到那人一般。
能看得出,两人相识,且关系不一般。
这让他有些不高兴,笑道:“微云认得他?”
“不认得。”岁云暮笑了笑,同时双足又抚上他的腰,勾着他往床上来。
伸手还去解他的衣裳,微微起身,贴上他的身子,亲昵的依偎。
他又沿着松散的衣裳,足尖探入其中,没了衣裳的遮掩,双足贴上时还带来一阵暖意。
这让他很是舒适,忍不住轻喃一声,同时拉着他的手解自己的衣裳,轻声又道:“别理他,把我哄高兴了。”
正是此话,站在门边的人快速皱起眉,随后目光又看向醉须君,道:“你若敢碰他,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说他要杀你。”岁云暮笑着出声,桃花眸中的笑意也是极深,格外好看。
寂静的屋中,只余下他的笑声。
待到片刻后,他才渐渐止住了笑,但因为笑得太久,身子有些软绵绵的,就这么挨在醉须君的怀中。
他轻轻喘着气,然后揽上他的颈项,道:“他想看就让他看好了,别理他。”话落勾着他的腰便压着他翻了个身,自己坐在他的身上。
松散的衣裳敞开,下一刻他直接就脱了挂在手肘间,低头微仰着脖颈靠近他的唇,轻声道:“吻我,把我哄高兴了,这具身子就让你留个印记。”
醉须君看着身上有些疯魔的人,能清晰的感觉出他的情绪不对,比方才在轿子上时还要厉害。
不在意有人看着,不在意别人看着他与其他人行这些亲昵之事,明明是在笑,可却是一点也看不出他的高兴。
这让他有些心疼,并没有做其他的事,只伸手揽上他的背脊,想要将人抱在怀中哄着。
只是下一刻就注意到一阵凌厉寒风,同时黑影快速袭来。
知道是门外的人,唯恐伤到岁云暮,直接抱着岁云暮退开身。
但这还未完,黑衣者已经再次出现,一掌袭来,速度极快。
能看得出,他是用足了劲,是要杀他。
醉须君见状,抱着岁云暮一退,同时一掌接下他的掌法。
这一掌下,四周涌现阵阵寒风,所过之处,瓷器全数碎裂。
黑衣者也在退身间直接撞在墙上,下一刻竟是还吐出血来。
这一幕让他有些诧异,抬眸看向醉须君,见他半分伤都未有,诧异地道:“你是谁!”
醉须君没有去理会他,而是低头看向怀中的人,见他笑颜涟涟,道:“平时他可欺负你了?”
“你要为我出气?”岁云暮听着此话微微挑眉,同时眼中笑极深,双足又往他腰间勾。
衣裳就挂在手肘间,白皙的背脊展露无疑。
他笑着往醉须君的怀中靠,只觉眼前人同他生的可真像,性子也真是像,留着也不错。
笑声不断,挨在他的颈窝处,又道:“他就是鬼母的狗,杀了好几个想要伺候我的人,你去杀了他好不好?”说话间贴上他的下颌,同时指尖抚上他的喉结,轻轻按压,似是在玩闹。
醉须君也随着他的话沉下眸,尤其是那句想要伺候他的人,当即低下头去看他。
可见他笑得极其高兴,似乎并未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大致也知道与岁云暮那喜怒无常的心绪有什么关系,若说以前的岁云暮那是傲气的,那现在的岁云暮却只剩下了疯魔,对什么都不在乎,他甚至连自己的身子都不在乎。
不过这会儿也没有去问他,而是看向前头的黑衣者。
看得出岁云暮很讨厌他,可却又对他无可奈何。
见那人吐血,他才应着岁云暮的话,道:“那确实该打。”话落扯过岁云暮丢在边上的腰绳,快速一扫,腰绳卷上一侧凳脚猛地就朝着他砸去。
黑衣者一见起身躲开,但下一刻却又见腰绳已经缠上他的脖颈,直接便被带了出去。
一瞬间,人快速摔在地上,速度极快。
这也使得他再次吐出血来,看向醉须君的目光也都是诧异,又道:“你到底是谁!”
第 85 章
“要你命的人!”醉须君说道间, 手中腰绳一施力,顿时黑衣者脖颈上被勒出一道血痕。
同样的,他的面色也是通红一片。
黑衣者拉住绳子, 手中出现刀刃,直接便将绳子给割断。
他也才挣脱出来,只打算退到一侧去。
对于眼前的人, 他不知道这是谁,没有生人之气是个死人,且还是道门的人。
只是他怎么不知道道门出了个如此厉害的人, 而且人都死了, 竟然还如此厉害,他甚至敌不过一招。
意识到这,他快速看向岁云暮,见他笑得极其高兴。
但下一刻,腰绳再次袭来。
他化作浓雾就要离开,方才那一击他已经受了重伤,若再留下必死无疑。
可浓雾还未散, 腰绳便已经缠上他的脖子。
猛地一瞬间,竟是将他从浓雾中给攥了出来,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怎么可能!
“你!”他惊呼出声。
只是醉须君已经上前, 抬脚径自踩在他的脖颈上, 迫使他抬起头来,面色更是涨红一片。
正是如此, 之后的话便是半句也说不了了。
他如此的狼狈, 可醉须君至始至终只用一只手,甚至连该用的法器都未用,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到底是谁。
平时岁云暮也曾找过许多与那个人相像的人,但那些人连反抗都没有,更别说能伤他了。
醉须君并未将他布满杀意的目光放在眼里,甚至连他都没放在眼里。
他不知道岁云暮与这个人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岁云暮为何会从仙体变成鬼体,更不知道幻境中的自己为何没有陪着他。
而现在岁云暮受了委屈,那欺负了他的人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侧眸看向怀中的人,见他格外高兴,眼中神色更是泛着光。
知道他高兴,笑道:“要他死?”
“你要杀他?”岁云暮笑着抬起头,双手揽着他的颈项,看得出心情极好。
双足微微轻抬又往他腰间勾,身子也是极其贴近。
醉须君也在他的动作下将人又抱紧了些,就怕这人一会儿自己摔了。
又见他似撒娇般笑颜涟涟地看着自己,轻哄着道:“微云想他死?”
“恩。”岁云暮点了点头,他恨不得仙鬼两道都死绝了。
凭什么他们都能活的好好的,自己却什么都没了。
他贴在醉须君的耳畔边,亲昵的厮磨着他的面庞,随后道:“杀了他!”
此话落下,醉须君便已经动手,眼中寒意极盛。
黑衣者自然也听到了岁云暮的话,同样也知道醉须君真的会杀他,可岁云暮以为自己能跑得了。
他看向岁云暮,强撑着快要窒息的痛苦,喊出声,“岁云暮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好过吗?你要想清楚了,我若是死了,你也会被折磨死,你”
后头的话还未落,喉咙被踩着迫使他传来一阵剧痛,话也都被压了回去。
醉须君很不喜有人威胁岁云暮,并且还当着他的面威胁。
于是他也不再故意折磨他,原本只是想哄岁云暮高兴,这会儿到是不想了,打算直接杀了他。
只是他也才施了力道,耳边却是传来了岁云暮的声音,只闻他道:“我累了。”
正是此话,醉须君知道这是不打算杀他了,同时也让他明白,眼前这个人手上有什么可以控制岁云暮,才让他明明恨之入骨可却还是选择放了他。
他微微拧眉,但还是收了动作,下一刻径自将人踢出屋中,拂袖间殿门快速关上。
屋中早已是一片狼藉,不过床榻上却是未受影响。
察觉到岁云暮的情绪不高,抱着他回了床榻上,轻声道:“可要喝水?”
岁云暮在他的询问中摇了摇头,目光又落在他的身上,看着他的面庞伸手抚了上去。
就像是在触碰自己心中之物般,一点点,小心翼翼的。
等到触碰上他的唇时,他笑了起来,道:“他不让我碰别人,你说我若是碰了你,他会不会气的来找我?”说着指腹轻抚着他的唇。
“谁?”醉须君这不是第一次听到他提起‘他’,是谁?
之前还觉得是自己,不过这会儿到是不这么觉得了,毕竟幻境中的自己至始至终都未出现过,真是奇怪。
还是说,岁云暮喜欢上了别人,而那个人又对他没感情,所以他才找了许多与那个人相像的人。
想到这儿,哪怕知道眼前这个只是幻境中的人,他还是有些吃醋,伸手掐住他的下颌,冷声道:“除了我,微云还有谁,恩?”
“真酸。”岁云暮笑了起来,后头又道:“除了他就只有你了,模样生的像也就罢了,脾性也和他一样,都是醋坛子。”说着还轻撇了撇嘴,似乎是不高兴。
但很快却又笑了起来,指尖直接探入他的口,笑着去抓他的舌,“好好伺候,我就让你留印记。”
“不怕他不高兴?”醉须君这会儿都还不知道岁云暮说的那个‘他’究竟是谁,只觉心里头是酸的不行。
只要一想到,岁云暮心里藏着别的人,他便恨不得将人找来杀了。
他不悦地咬了他的手,在他传来疼呼时,直接又咬上
他其余几根手指。
但很快却又没有再咬了,只小心安抚他手上被咬疼的位置。
正是如此,岁云暮只觉很是舒适,明明就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他,可被这般哄着安抚时,他还是有些沉迷。
足尖挨在他的腰间,眼前也都开始迷茫起来,就像是又看到了他一般。
多少年了,他分不清日夜。
而现在,他觉得眼前的人就是他,微微仰头轻唤出声,“君和要我好不好?你不是说想要我给你生个小微云嘛,我给你生,君和你要我好不好?”说着落下泪来。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要我好不好?
他想这么唤,可随即便觉腹部涌上来一阵剧痛,痛得他快速侧过头,一口血吐在床面。
而后这阵剧痛蔓延全身,头更是痛的他想要就此了断。
看不清眼前人是谁,只知道不是君和,终于是在剧痛下他发了疯般一掌打了出去,厉喝一声,“滚,给我滚!”话落将床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头好疼。
醉须君被他的一番话说得愣了神,生小微云?
以至于他的一掌过来时,也只来得及躲闪。
按说即使是幻境,也不可能做到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一模一样,可现在岁云暮却说了这么一番话,那是他前不久故意闹他时才说过的话。
而现在眼前的人也说了,难道此类幻境能一言一行的复制。
若当真如此,倒也说得过去。
又见岁云暮发疯般摔东西,还一直用手敲打自己的头,喊着头疼。
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可看着他如此自|残,忙上前去将人抱在怀中,同时还将他的双手用床边轻纱捆绑,这才没有让他继续自|残。
但岁云暮发疯般的模样却是一点没散,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有探过岁云暮的脉,除了已经成为鬼体外,并未有其他的影响。
他稍稍渡了仙息入他的身体,试图将他体内的鬼气压制。
之前他压制的仙息并未有躁动,反而是鬼气在冲撞,只能先压制他的鬼气试试能不能缓解他的痛。
许是真的有了效,岁云暮终于是安静下来,双手因为挣扎,手腕上留下一道极深的血痕。
他缓缓侧过头看向抱着他的人,眼神还有些空洞,清泪不断落下,随后哭着唤他,“君和”
一声君和唤的委屈,还有些不知所措。
醉须君此时也知道他一直提到的那个‘他’是谁,是自己,从来都是自己。
但他不明白,岁云暮变成现在这样,幻境中的自己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出现,绝不可能因为岁云暮成了鬼体便不再要他。
他最清楚自己,当初有多奢求岁云暮,便有多喜欢他,即使他是个凡人,他都愿意要他。
若有一天岁云暮真的成了鬼体,他还是会陪着他,在不损伤道门的前提下,他会带着岁云暮离开人境寻一处无人之地。
可现在不仅仅没有,反而还让人流落鬼道,任由他一个人沉沦,除非除非幻境中的自己已经死了。
意识到这,他快速抬头看向摆在高台上的那块无字牌位,岁云暮入了鬼道他不会摆无上的牌位,因为他根本不敢面对不尘山,可那儿还是留着一个牌位,那便说明那是他重要的人。
到现在幻境中的自己都不曾出现,还让岁云暮寻了那么多与他相似的人,也就是说幻境中的自己真的已经死了,那尊牌位就是他的。
怎么死的,为何会死,又怎么会留岁云暮一个人在鬼道。
他不知道,只知道此时的岁云暮绝望到崩溃。
指尖轻轻抚着他的面庞,将他落下的清泪一一拂去,然后才哄着道:“我在。”话落将人抱入怀中,小心安抚着他。
正是如此,岁云暮的哭声才渐渐弱了下来,同时有些疲惫。
醉须君察觉到了他的疲惫,又拍了拍他的后背,“乖,我在,一直都在,好好睡会儿,好吗?”
“恩。”岁云暮轻轻应了一声,随后才闭上眼睡了过去。
屋中狼藉一片,醉须君没有去理会而是一直哄着怀中人。
直到确定了怀中人已经睡熟,他才将人放回床上,取了干净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脸上泪痕极深,面色也有些差,想必是方才头疼惹出来的。
这让他很是心疼,又坐在边上陪了一会儿,他才起身离开。
只是他才走,熟睡中的岁云暮却是睁开了眼,侧眸看向紧闭的殿门。
待到片刻后,他起身一同出去。
醉须君离开寝室去了外头,一路行去后院。
此时姜棋两人就在后院一处小殿内,在他推门入内时,里头的人也看了过来。
姜棋手上还拿着剑,不过在看到是醉须君时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忙迎着上前,“前辈,我们现在怎么办?”
“暂留两日。”醉须君并没有多解释,然后绕过姜棋去看花思诗。
正是如此,姜棋也知道他是不打算多说,虽对他们为何会出现在鬼道很是不解,但也明白多说无益。
他跟着一块儿过去,见花思诗身上有鬼气笼罩。
方才还没有,可现在却有了,他诧异地道:“前辈,思思她”
“她现在是无魂无主之体,任何气息都有可能沾上,无须担心。”醉须君此行过来除了交代姜棋一些事外,便是为了花思诗的身躯。
她的身体无魂无主,不宜在鬼气太强的地方,有损修为。
说道间,他伸手又在她的额间写下一道清净符,双指一提又见一缕金丝从她的额间抽出。
随后他拉起姜棋的手,将那金丝缠在他的手上,道:“我将她的一缕真元存于你的身上,你的仙息可保她的身躯。”
“弟子明白。”姜棋点了点头,后头又道:“前辈,那位”
他想到方才醉须君抱着的人,下意识询问出声。
只是话还未落,就见醉须君已经看了过来,眼中寒意更甚,随后又道:“不该问的莫问。”话音刚落便注意到身后袭来一道血丝。
注意到这,他快速伸手将其攥住,然后才回眸看去,见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红衣随意穿着,松松垮垮隐约还能瞧见里头的身形,面容冷峻正冷眼看着他们。
“微云?”看着门外的人,他微微一愣,竟是岁云暮。
但很快他就醒转,松了手中红丝,缓步走了过去,又道:“怎么醒了?”边说边要去抱他。
岁云暮没有应他,而是冷眸看着姜棋的手,见上头缠着一缕金丝。
似乎是极其不高兴,他看着姜棋的目光渐渐涌上杀意。
不过很快他就收起了杀意,收了视线又去看醉须君,见他已经到了身前,道:“蹲下。”
他的不高兴,醉须君自然是清楚,所以在听到他说蹲下时也没去驳他,而是微微低身。
正是他的顺从惹得岁云暮心情大好,方才看到两人双手相握时的郁气这会儿也散了,美眸含笑。
下一刻他轻轻抬脚,玉足未着鞋袜,直接便踩在醉须君的肩头,似乎是寻到了什么新鲜事物般,他还笑了起来。
足尖轻触之下竟是还去拢他的衣裳,方才还整齐完好的衣裳,随着他的动作很快就散开,他也顺势探入其中。
感受着足尖与胸膛相触时的暖意,他笑得格外高兴,随后又去看前头的姜棋,似乎是在告诉他,你们有什么关系都比不过自己,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不会反驳。
足尖轻轻勾着又踏上他的颈项,轻笑出声,“要不是你这张脸和声音我早杀了你,竟然还胆大妄为的私会别的人,不过看你这会儿这么乖,就赏你抱我回去,若再让我发现你私会,我定杀了你,把你扒皮挂在行宫外,可知道?”
“好。”醉须君听着他的话真是有些想笑
,明明就是不舍得动自己,竟然还能说这么狠的话。
他下意识笑了笑,然后才攥住他作乱的脚,起身将人抱入怀中,回寝室去。
岁云暮也不在意他心中所想,被抱入怀中后又回头去看屋中的姜棋,眼眸轻挑似是在炫耀。
等到回了寝室,他被抱坐在床榻上,又见醉须君起身,轻抬脚道:“帮我洗脚。”
醉须君见状握住他白净的玉足,有些凉,想是一直不穿鞋袜到处走的原因。
这让他很是无奈,但也没说什么,挥手间就见一盆清泉水出现。
他抱着岁云暮的脚缓缓放入水中,然后小心帮他清洗。
只是岁云暮哪里是静得下来,直接就抬腿又去扯他的衣裳,双手撑着席面,笑看着他被自己扯乱的衣裳。
似乎还觉得不够,也不顾脚上清水就已经探入他的衣裳,踩在他的颈窝处。
醉须君被他闹得不行,微抬眸无奈地道:“等洗完,好吗?”
“不好。”岁云暮又怎么会听他的,足尖似有意无意的轻轻蹭着他的胸膛,瞧着他的衣裳湿了一大片才又笑了起来。
但很快,他就没了玩闹的心思,反而是有些厌恶的一脚踢在他的肩头。
眼含厌弃,不悦地道:“你真脏,他才不会和你一样穿成这幅模样,去换了。”说着连脚上水渍也未去擦干,直接收回坐在床榻上。
“好。”醉须君听着他的话也是无奈,弄脏的是他,嫌弃的也是他。
不过也没说什么,只由着他,起身去换衣裳。
只是下一刻岁云暮却又喊住了他,回眸去看他,道:“怎么了?”
“穿我的。”岁云暮就像是又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笑着出声,后头还伸手,道:“穿我身上这件。”话落便示意他给自己脱衣。
醉须君也没说什么,伸手又去帮他脱。
红衣上点缀了莲花,朵朵血莲,犹如鲜血般,触目惊心。
他又去脱了自己的衣裳,将那一身红衣穿上,倒还算合身。
伸手又去系衣带,但下一刻却听到一声厉喝,“谁让你系衣带的,滚过来!”
醉须君听闻也不再去系,衣裳松开,能够瞧见里边儿的身形。
岁云暮对此很是满意,伸手轻轻一勾示意他过来。
终于在醉须君到身前时,他又抬腿倚上他的腰间,勾着他往床上来。
察觉到他压在身上有些不适,眉头一皱,又道:“这么重,你长得真丑,一点也没他好看。”
“恩?”醉须君听着这话轻轻一挑眉,若是没想错,岁云暮口中的他就是自己,怎么一会儿说丑一会儿又说自己好看。
他在入阴阳地时并未改变容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岁云暮没有认出他,但这一下丑一下好看,还时不时折腾他,是真不知道这人想做什么了。
又见他伸手来捏自己的脸,似乎是玩上瘾了般,后头又笑了起来。
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他没有动作,由着他胡闹。
又过片刻,岁云暮才玩腻了,他有些不高兴的踢了踢他,然后道:“人都死了还这么重,你是想压死我吗?”说着又去踢他。
“那我起来?”醉须君笑着出声,同时还稍稍起了些。
岁云暮也没理他,轻轻哼了一声,随后才道:“你要是不好好伺候我高兴了,一会儿我就把你杀了。”
“想要?”醉须君见他时不时就说一句伺候,笑着应他。
正是如此,岁云暮直接一脚踢上他的胸口,冷然道:“你也配,要不是你这张脸,我现在就杀了你!”
“是是是,我不配。”醉须君也没舍得再闹他,迎合着出声。
这也惹得岁云暮稍稍气顺了许多,踢开他翻身到床榻里头,然后又回头去看他,笑着道:“滚到床下去睡,若是让我看到你敢睡在床上,我把你的皮都扒了,肉都喂狗。”说着转过头睡下。
醉须君见他这心口不一的模样愈发的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免得岁云暮一会儿恼羞成怒又要杀他。
稍稍收了笑,他伸手将人抱在怀中,安抚般抚上他的腹部轻轻揉了揉,同时还渡了仙息给他。
仙息冲散了岁云暮体内的郁气,使得他静了下来。
原本还想把他踢下去,不过这会儿却是没有动作了,因为之前的每一日醉须君都会这样抱着他帮他按揉,还会哄他。
他缓缓睁开眼,只是他没有回头而是看着前头的纱幔。
终于是在片刻后,他转过身靠在醉须君的怀中,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是他,他不要我了,不会回来了。”
就像当初死在南城一样,君和死了,醉须君也死了,他们都不要自己了。
“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醉须君听着他的话只觉心尖刺痛不已,之前只是猜测幻境中的自己已经死了,可听到岁云暮这么说,才知真的死了。
想来也是,若没有死,不会让他一个人留在鬼道,会带着他离开。
只是等了许久,他都没有等来回应,低眸时见怀中人已经睡着了,还有浅浅的呼吸声传来。
不舍得吵他,也就没有再去出声。
抱着人安抚般轻拍着他的背,同时抬头,将他散落在耳畔的发丝捋到耳后。
也是这时,他的目光又落在岁云暮缠在发丝间的玉簪,簪子极其普通,只是一支白玉簪子,圆润白净,连一丝装饰都没有。
以前没见过岁云暮戴簪子,此时看到有些一愣。
伸手取了过来,想要仔细瞧瞧,毕竟他没见过这簪子。
说来也是奇怪,幻境中许多东西都与现实一模一样,但还是会出现不一样的,比如岁云暮的身体,还有幻境中的自己已经死了以及现在这支玉簪。
真奇怪。
正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姜棋的声音,“前辈!前辈!”
第 86 章
不知是遇到了什么, 姜棋的呼唤声有些焦急,同时还有鬼兵的厉喝声传来。
才睡下的岁云暮有些被惊着,眉头紧皱, 似是要醒来。
醉须君见状轻轻拍抚他的后背,揽着他往怀中又抱紧,哄着道:“没事, 睡吧,我在这儿陪你。”
许是听到了,岁云暮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 下一刻还应了一声。
身子蜷缩, 紧紧挨在他的怀中。
醉须君又哄着他片刻,然后才抚上他的后颈,揉捏安抚,最后有灵气渡入其中。
担心这人会同方才一样在自己走后又醒来,用了些术法让他睡沉,瞧着他安静的睡颜,轻声道:“乖乖睡会儿, 我一会儿就回来。”话落下床,将自己换下的衣裳随意摆在边上,只打算一会儿再来处理。
走之前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 见他睡得极沉, 这才关门离开。
屋里边儿也陷入了寂静, 许久未传来声响。
出殿外时,就见姜棋被几名鬼兵围着, 伸手快速一拂, 瞬间所有鬼兵化为血骨倒在地上。
姜棋原本以为会是一场血战,却没想到鬼兵已经成了一堆骨头。
他快速抬头看去, 见醉须君出来,身上穿了件红衣。
顿时想到之前那个鬼人,也是穿着一身红衣,与醉须君身上的一模一样。
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醉须君如此顺从他。
但知道醉须君不会同他解释,且他多问恐怕会触怒醉须君。
所以他没有去提衣裳的事,迎上前后便道:“前辈,思思的魂体好似出现了,她的身体有了反应。”
醉须君听闻皱起眉,身体对魂体有了反应,也就是说魂体出现在靠近鬼道的阴阳地。
“前辈,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要走吗?”姜棋见他沉默不语,想到前头醉须君说要在这里暂留两日。
所以他不知道醉须君现在是什么打算,更不知道这次身体与魂体出现反应,若是错过了下次什么时候还会再有。
可他也不敢做决定,毕竟能寻到魂体的只有醉须君,也只有他才能在阴阳地自由行走。
他询问后便没再出声,一直看着他。
醉须君没有作声,手中簪子微微攥紧,片刻后道:“走。”话落手中铃铛出现,轻轻一摇。
下一刻便见花思诗的身影已经出现,同时拂尘扫过,便见阴阳门再现。
花思诗已经率先穿过阴阳门入内,姜棋一见也跟了上去。
醉须君并未在行宫逗留,一同入了其中。
他原是想在此地暂留两日,好查明岁云暮发疯的事,但看现在的模样却是花思诗的事更为要紧。
花思诗的魂体本就是迷途在阴阳地,寻起来就有些吃力。
现在有了反应,若是不去寻找,到时候再寻恐怕更难。
阴阳门关闭,四周陷入寂静,除了那几具血骨之外便再无其他。
花思诗的身影走在前头,一开始周围还是一片漆黑,可随着她的步子,周围渐渐出现许多白影,正是死人的魂体。
而魂体的方向便是轮回道,他们就夹杂在魂体之中。
姜棋也有些看出来了,担忧地看向醉须君,道:“前辈,我们在轮回道?”
之前连个魂体都没有看到,可现在却是看到了,除了轮回道他实在想不出来。
“恩。”醉须君点了点头,同时又摇了摇手中铃铛。
随着铃铛声响,周围的白影魂体皆是停下步子,回过头来。
空荡的双眸漆黑一片,此时正紧紧地盯着他们。
也是在这时,白影朝着他们靠近,伸着手竟是想要触碰他们。
“给我,给我!”
“我不想死,给我,给我!”
绝望的嘶喊声传来,它们发疯般想要入花思诗的身体,想要借助她的身躯复活。
醉须君见状拂袖一挥,便见周围白影皆被震慑出去,瞬间无人再敢靠近。
瞧着那些白影他皱起眉,然后手中铃铛一摇,声响清脆传遍整片轮回道。
与此同时,又一道白影出现,它拖着步子缓缓而来,不同于其他白影那般,它的身体已经呈现透明,身形摇坠仿佛随时都会魂飞魄散。
姜棋一见当即便认了出来,惊呼出声,“前辈,是思思!”
醉须君见状快速回身,双指并拢点在花思诗的额头,随即又在上头写下一道符。
同一时间,那白影似乎是受到了感应,最后穿过几人身侧气流到了花思诗的跟前。
只是白影在站定后并未立马与花思诗融合,神情呆滞,双目空洞。
“为什么没有回到身体,这是怎么回事?”姜棋本以为寻到花思诗的魂体后,靠着真元就能魂归身体,可却是没有。
这让他有些慌张,若是不能回身体,那也就是说花思诗必死无疑。
醉须君自然清楚,他没有作声,手中拂尘猛然朝着一侧虚空拂过,下一刻又见阴阳入口出现,同时万花谷谷主与花夫人的身影出现。
他摇着手中铃铛,随即跨过阴阳入口回了现实,紧随其后的便是花思诗与姜棋,至于那魂体依附在花思诗的身侧。
同样的,万花谷谷主察觉到屋中死气大增,当即便知定是醉须君回来了。
他快速回过身去,果真见醉须君自门口入内,忙迎了上去,“前辈!”然后又去看一同而来的花思诗等人。
醉须君此时已经领着花思诗回了床榻上,铃铛也在此时化为粉末,再无用处。
魂体已归,可人却仍是未醒。
谁也不敢询问,只看着醉须君。
醉须君快速摘下一侧摆在窗台边的兰花,双指在兰花上隔空书写,便见几道金光闪现。
下一刻他又将站在床边的白影抓起,直接便塞到了兰花中。
瞬间魂体与兰花融合,漂浮于掌心。
又取过方才的兰花盆,将手中的兰花种下,便见土中竟是开出幼苗最后长成一株兰花,同盆中那株缠绕。
待做完一切后,他回头看向万花谷谷主,道:“她的魂离开本体太久,又在阴阳地一直徘徊受到了重创,如今难以与本体融合,需要在兰花中养伤七七四十九天,到时便可魂归本体。”话落将兰花交于两人。
万花谷谷主看着手中兰花,然后又去看身侧花夫人,知道花思诗这是有救了。
他们当即就要去跪地,不过这回到是让醉须君给拦下了,“无事便不用跪。”
“多谢前辈。”万花谷谷主点头,然后又道:“晚辈定会送上厚礼,还望前辈莫推拒。”
此次醉须君帮了他们大忙,要什么他们都会答应。
醉须君要的便是他的这句话,笑道:“我要谷内所有的雪参,谷主也答应?”
“自然。”万花谷谷主一听只是要雪参当即便笑了出来,雪参对于外界可能是极其珍贵的仙品,可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就是一味药罢了。
虽然要这数千年积累下来的有些多,但比起醉须君想要整个万花谷,这雪参到是少了。
醉须君原也只是随口一说,若他不答应他也不会勉强,花思诗的死于情于理和道门也有些关系,他出手相助也是应当。
不过看他真的想给,也就不再说什么,应下了。
后头也没再说,他准备离开。
只是在出门时他却是又想到了幻境中的岁云暮,他最后的那一句话还在耳边,心尖有些疼。
但终究只是幻境罢了,现在回去,恐怕也寻不到是哪一处幻境了。
且阴阳地与现实的时间并不相同,他在阴阳地过了这么久,可现实也才一刻钟。
不再看,回了别院。
推门入内,岁云暮还睡着,屋里头一片安静。
瞧着岁云暮还维持着自己走时的姿势,他不由得笑了笑,然后才脱了鞋袜上床去。
又见他背靠着,伸手揽上他的腰间将人往怀中抱,低头去吻他,有些动情。
岁云暮也在他的亲吻时皱了皱眉,才睡下不过片刻,头还有些疼。
他顺着醉须君的身子翻过身搂上他的腰,随后才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都处理完了?”
“恩。”醉须君看着怀中的人,同时又去解他的衣裳。
岁云暮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眉头皱的极紧,微微侧身,道:“别闹。”
“好,我不闹。”醉须君这般说着,可动作却是未停,似乎是想要确定怀中的是不是自己的微云,他直接将他的衣裳给脱了。
正是如此,岁云暮身上沾染的吻痕也随之映入眼帘,一个个很是漂亮。
他瞧着,低头就去咬他,双手揽着他的腰就将他压着往床上躺。
岁云暮这会儿本就不舒服,又被他这么压着,当即皱起眉,“重死了,身上还一股鬼气,也不洗洗就上来。”
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身上又是一股子鬼气,真是难闻。
他皱起眉,然后还撇过头去。
正是此话,醉须君竟是又想起幻境中那个岁云暮,也是这样说。
不知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两个人其实就是同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再动作,只看着怀中的人。
岁云暮也察觉到了他的停顿,疑惑地回头去看,见他看着自己,道:“怎么了?”
“没。”醉须君摇了摇头,同时又伸手抚上他的面庞,就像是对待自己最心爱的至宝一般,动作格外小心。
兴许是看岔了眼,两者本就相像,自然说出来的话也会有几分相似。
他低头吻上他的颈项,双手顺势探入他的衣裳间。
岁云暮见他不想说也就没去问,又注意到他的动作,顺势揽上他的颈项,微微仰头使得他的吻能够更深入。
很快,屋中就弥漫起浓香,薄被掉落在地。
纤细的玉足泛着浅浅薄汗,此时就靠在他的腰间,同那红衣缠绵在一块儿。
但下一刻便注意到肩头被咬的有些疼,甚至还有血腥味涌了上来。
他快速皱眉,然后
侧眸看向靠在自己右肩上的人,见他竟是咬出了血。
可尽管如此这人竟是还在咬,无奈地道:“都咬出血了,还咬。”
醉须君听着这话轻轻笑了笑,又将上头的血迹一一吻去留下一个牙印,就像是在他的身上留了自己的印记般,很是漂亮。
忍不住他又在上头落了一吻,然后才又去吻他的唇。
岁云暮这会儿没什么力气,在他吻来时也只仰头去迎合,双手则被他带着去脱衣裳。
同样的,醉须君身上的鬼气有些浓,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实在是难闻。
他皱着眉抬腿去踢他,然后道:“去洗洗。”
“现在?”醉须君听着这话也是一愣,又见两人亲昵相拥,抬头去看他,显然没想到这人会在这时候说让他去沐浴。
岁云暮也发现了,只是这人身上的鬼气实在是太重,可看现在的样子也终究是没再让他去沐浴,只道:“一会儿再去吧,把你的衣裳脱了。”边说眉头皱的也是更紧了。
醉须君见状知道他是真的不喜欢,笑着去脱衣,摆在边上后才又低身去。
虽然鬼气仍是有,但比起方才来到是散了许多。
岁云暮低着眸靠在他的肩头,浅浅的清音随同而来,在屋中许久未散。
等到一回后,他才又催着人去沐浴。
醉须君有些不情不愿,才尝了一口都还未尝出滋味就被喊着走,哪里高兴的起来。
但也知道岁云暮这是真的不喜欢,也就只好下床去沐浴。
屋中只余下岁云暮一人,有些静。
酒劲让他还有些困,翻了个身往床榻里头靠去,然后就见里头摆着一身红衣,想是方才脱下来的,就这么丢在那儿,还有鬼气涌在上头。
方才看到醉须君回来时,只当他是穿了自己的衣裳走,所以刚刚迷糊间他也没发现异常。
可现在一看,这衣裳瞧着是自己的但又好似不是自己的,红衣上的不是金丝莲花而是红丝。
满是疑惑下,他坐起身,随意穿了件里衣就将红衣给取了过来。
啪嗒——
也是这时,从衣裳间掉下来一物,就落在席面上。
“这是什么?”他看着掉下来的东西低眸看去,然后伸手去取。
就见席面上一支玉色簪子,没有什么装饰,甚至连花纹都没有,摸起来圆润还带着些许凉意。
是冰玉吗?
如此素色的簪子,怎么瞧着都不像是醉须君的。
但现在簪子却又是从醉须君身上掉下来的,说来也不算,毕竟醉须君身上这件衣裳都不知是谁的。
于是他又低头仔细瞧着这支簪子,才发现簪子上写了字,微云?
字迹是醉须君的,簪子上的字却是自己的名字,这是何意。
他竟也有些看不透了,皱着眉头许久未言。
“怎么了?”
正在这时,醉须君回来了,见他坐在床上也没个动静,手里还拿着什么。
他走了过去,坐在床边后就将人往怀中抱,低垂着头靠在他的肩头,然后就瞧见了他手上的簪子。
这一看他有些愣着,没想到将这簪子给带出来了,那时只是疑惑岁云暮什么时候还戴簪子了,结果竟是带来了这。
他轻轻吻了吻岁云暮的耳畔,然后才道:“是在阴阳地带出来的。”
“恩?”岁云暮听着此话疑惑地回过头,然后又道:“你是说这簪子是阴阳地带出来的,但簪子上有你的字。”话落递了过去。
方才还以为是醉须君自己制的簪子,只是刻了自己的名字。
谁曾想,这人竟说是从阴阳地带出来的,那为何会写自己的名字,且还是他的字迹。
醉须君此时也看到了刻在上头的字,‘微云’两字。
字刻的有些隐蔽,若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从幻境中取下时便没有看到。
而现在一看,确实是自己的字,但却出现在岁云暮的身上,莫不是这簪子是幻境中的自己送给岁云暮的。
若真是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极少用簪子的岁云暮会戴,也能解释上头的字迹。
他持着簪子皱起眉,但最终是什么都未说,轻叹着气靠在岁云暮的颈项边。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才能让他确定自己的微云还好好的。
又将人抱紧,他才轻唤出声,“微云。”
“可是有难?”岁云暮察觉到了他低落的心绪,微微侧过头同他相依,然后又道:“在阴阳地看到了什么吗?”
他想万花谷求醉须君的事是与阴阳地有关,而他入了阴阳地后不知遇到了什么,又将这支簪子给带了出来,还有那一身衣裳。
说来也奇怪,明明那身衣裳不该是自己的才是,可他却又能从上头探到自己的气息。
隐约间,他好似猜到了什么,轻笑道:“听闻阴阳地内时间错乱,更有幻境数千,可是看到我了?”
能让醉须君如此无奈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想应该是在阴阳地看到了自己,而这簪子应该也是从自己身上取来的。
“恩。”醉须君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也只能应他。
正是如此,岁云暮知道是真的在阴阳地中看到了自己,且看他的模样,想必遇到的事棘手。
也就没有再去询问,他稍稍起身侧坐在他的怀中,笑着道:“既然不想提那便不说吧,总归那都是阴阳地的事,不必多在意。”
“恩。”醉须君点了点头,低眸时见他靠在自己的怀中,眼中也都是笑。
他伸手轻抚了上去,最后抚上他的唇,因着方才的亲吻这会儿还有些肿,可却是极其好看。
下意识他便已经吻了上去,而后搂着他往床榻上躺。
许是因为一直被阴阳地的事影响,到是没有之前那般温柔,反而是有些乱来。
岁云暮这是被他闹得浑身不适,被抱着坐在他身上时,身子都在发颤。
他低头靠在醉须君的额间,双手半撑在席面,累的根本没有力气。
终于是在片刻后,他出了声,“君和等明日好吗?”
真是有些撑不住,甚至都有些坐不住。
“微云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会。”醉须君并未去应他的话,而是揽着他的身子说出了这番话。
岁云暮本就有些浑浑噩噩的,听到他的这番话时还有些缓不过来。
直到这人又去咬自己的肩头,他才回过神,隐隐能感觉到右肩的位置又被咬出了血。
有些疼。
不过他也没有作声,只低下头靠在他的耳畔,然后才出声,“好。”
一声‘好’应的清浅,可却是给了醉须君所有的回应。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回应他的感情,哪怕与醉须君已经如此的亲昵,哪怕两人已经缠绵过数次,但真正在感情上的回应却是从未有过。
而今日便是应他的情,应了他想要的道侣之话。
之后几回,他是真的没了力气,半趴在他的身上闭上了眼。
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正午,屋外天色大亮,晨光顺着窗户落入其中。
磕磕——
同时,敲门声传来。
岁云暮也在这番声响下睁开眼,身子疲乏酸痛不已。
他侧眸看了一眼殿门,不知道敲门的人是谁,他收回目光看向醉须君。
见他还睡着,也就没去吵他,从他的身上下来。
肩头昨夜被咬出血的位置疼得他眉头一皱,只觉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下口这么重。
照着这个模样,估计这会儿都结疤了。
他低头看去,见自己右肩头的位置留了个极深的牙印,没有结疤但却也极其厉害,这会儿竟是还有血珠子溢出来。
这是发了狠的要把他的肉咬下来呀,真是的。
他对此很是无奈,同时敲门声再次传来。
没有再去理会,他取过丢在床边的衣裳,随意穿戴一番,至于那发簪这会儿正好用上。
总归是醉须君给的,不管是怎么到幻境中的自己手上,但都是醉须君给自己的。
所以他对这发簪也没什么太大的想法,到是觉得这素簪子瞧着模样倒还可以,不至于那么的花里胡哨。
然后,他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姜棋,后头还跟着几个弟子,手上都捧着个木盒子。
在连敲了两回门后,屋里都没有动静。
只当这是还睡着,毕竟醉须君去了一趟阴阳地,估摸着是累到了。
他没再去敲门,转身准备走。
但也在这时,殿门开了,屋中出来一道身影,红衣墨发
,朵朵红莲盛开在身侧。
“可是来寻君和?”
询问声传来,将即将离去的姜棋给唤了回来。
姜棋先前就知道醉须君来时并非一人,殿内还住着另一人。
所以在听到声音并不是醉须君时,他就知道应该是随同一块儿来的那人。
他回身微微行礼,随后才抬起头。
可也正是这一抬头,他眼中涌现诧异,惊声道:“你不是”
话还未落,就见一只茶杯猛地就摔了过来,直接便摔在他的脚边,同时传来一声巨响。
茶杯碎裂,里头还有茶水,这会儿也都撒了一地。
正是此番,将他的话全数压了回去。
他快速看向门内,见醉须君已经走了过来,许是动了怒,面色极其暗沉就连眼中也都是寒意,至于身上只随意穿了件外衣,连衣带都没有系,想来也才醒。
隐约间他觉得醉须君这是在警告他,警告他不准说出那些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幻境中的人会出现,无论是衣着还是容貌,皆是与幻境中的人一模一样。
不过也知道醉须君动怒了,若是再多言,恐怕后果难承受。
于是他快速往后退了一步,随后转了话语,道:“前辈,弟子奉师尊的命带了雪参过来。”
“恩。”醉须君应了一声,然后到了岁云暮的身侧。
没有再去看姜棋,他看向岁云暮,面上寒意此时已经散了,他轻轻抚了抚他的面庞,哄着道:“在屋里等我,好吗?”
“恩。”岁云暮知道这人被吵醒时心情会不大好,不过像现在这般动怒还是第一回见。
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伸手帮他将衣带系上,然后道:“好歹是万花谷的人,别把气发人家身上,恩?”
既然是来送雪参,怎么也没有把气发人家弟子身上的道理。
“好。”醉须君点了点头,然后揽着他又回了屋。
因床的位置在门的另一侧,所以两人回了床边后,门外的人也就看不见了。
醉须君才肆无忌惮的去吻他,甚至还去拖他的衣裳。
岁云暮本来就只穿了一件衣服,这一拉一扯的直接就给推到了腰上。
注意到这人的手已经探入衣裳里头,他有些无奈,道:“刚醒就又开始了,人都在外头,你是真的一点也不怕被看到。”
“不闹你,只是帮你换衣裳,这件你昨日不是说有鬼气不喜欢嘛,我给你换了。”醉须君笑着就把他的衣裳都给脱了,然后取了干净的衣裳给他穿上,之后还想去取他的发簪。
方才醒来看到岁云暮站在门边时,穿着那一身衣裳他真的以为岁云暮成了幻境中的那副样子,疯疯癫癫对什么都不在乎。
他有多傲气,他是最清楚的,可有一日竟是将那些傲气都丢弃,不在意自己的身子,更不在意别人看到他的身子。
真的怕,这些事会成真。
而这些他都不敢告诉岁云暮,怕他多想。
谁曾经他不敢告诉的事,姜棋竟然毫不犹豫的就要戳穿,当即便动了怒。
岁云暮到是不知他在想什么,见他又要来取簪子,只觉这人真是一刻不消停。
他伸手推了推,道:“行了,我自己取,他们在外头等你,别让人家等久了,快去吧。”说着又去推他。
醉须君听闻低头就去吻他,直将他的动作都止下,然后则将发簪从他的发丝间给取下。
一瞬间,青丝全数散落,犹如云海瀑布,还带着淡淡奇香。
他有些爱不释手的轻抚着,感受着发丝在指尖下的流动。
待片刻后,他才起身不再去缠他,笑着道:“我去去就回来。”
“去吧。”岁云暮知道这人把发簪取走了,也知道这人是不大喜欢自己戴。
他也没在意,由着他了。
又见醉须君去了门外,他才起身去沐浴。
夜里的缠绵,这会儿身上还留有痕迹,浓香也都没有散,不怎么舒服。
醉须君此时已经出了门,面上柔情全散化为寒意,他皱着眉看着台阶下的几人,尤其是姜棋。
终于在片刻后,他道:“过来。”话落去了住所一侧的树下。
第 87 章
姜棋见状也没出声, 回头看了看跟随而来的几名弟子,让他们等在这儿,他才跟着醉须君过去。
见他站在树下, 道:“前辈。”
此话刚落,醉须君伸手掐住他的额头,一瞬间就从他的额头上抽出一道银丝。
这是姜棋的记忆, 他不相信有人能够守口如瓶,只有彻底将看到的消去才是真正的守口。
不过他只删了姜棋看过岁云暮的事,至于其他的并没有删。
银丝抽出落在他的手中, 收拢之际瞬间化为尘土。
姜棋只觉脑海中空白一片, 直过了片刻才缓过来。
他看着站在眼前的醉须君,下意识又看向四周,隐约觉得自己方才好似是看到了什么。
但现在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一时间有些愣神。
醉须君见他一直四处张望,眉头一拧,道:“除了雪参,还有什么事?”
“啊。”姜棋一听这话终于是回过了神, 见醉须君满是不悦地看着自己,当即也不再胡思乱想。
他忙点头,道:“师尊摆了晚宴, 想请前辈一聚。”
“不必了, 既然你谷内的事都处理妥当, 今日我们就会离开。”醉须君因花钰和的事,不大想岁云暮在此地多留。
也不再去看姜棋, 直接回了殿内。
岁云暮去后殿沐浴, 他便让几个弟子将雪参摆在桌上,然后也去了后殿。
姜棋原还想再说道两句, 可连话都没出人就已经走了,也知道醉须君这是真的不打算留。
又见几个弟子摆了雪参出来,殿门已经关上,不得已只能回去复命。
*
岁云暮此时正在穿衣,注意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时,回头就要去看。
不过醉须君却是先他一步搂了上来,贴着他的背脊就靠在他的肩头,轻嗅着他身上的淡香,道:“微云我好困。”
“再去睡会儿?”岁云暮听着他的话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又继续去穿衣。
就是这人抱着他没法穿外衫,只得先将衣带系上,随后再次回头去看他,道:“那我陪你睡会儿?”
“恩。”醉须君轻轻应了一声,但却是一点要起身的迹象也没有。
岁云暮见此有些无奈,但也没去说他,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后便牵着他的手回了殿内。
才将人扶上床打算一同上去时,结果这人已经挨了过来,竟是将头枕着靠在他的腿上。
他下意识就要将人再扶回去,这样要如何睡。
但却被拉住手,同时这人睁开眼,笑着道:“我不想动了。”
“那便这样吧。”岁云暮也是拿他没办法,总归来说也没人瞧见,想这样睡便这样睡吧。
又见他的面上带着几分疲惫,伸手抚了上去,动作轻柔,时不时还拨弄着他落在面庞边的几缕碎发。
他看着醉须君闭上眼,轻声道:“你睡会儿,我陪你。”
“恩。”醉须君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相扣,这才睡下。
岁云暮见此也没再出声,指尖轻轻抚着他的发丝,待片刻后才抬起头。
见桌上摆了几个木盒,隐约还能从上头探出一丝仙气。
方才还没有的,不由想到万花谷弟子来时的话,莫不是雪参。
正当他疑惑之际,睡下的人却是又睁开眼,道:“是雪参。”
“恩?”岁云暮听到话低下头,见他没有睡,然后又去看桌上,道:“你都要了?”
看桌上摆着的几个木盒子,里边儿定是放了不少。
之前听醉须君提到打算将雪参都要来,莫不是万花谷真答应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他的疑惑,醉须君有所察觉,扣着他的手亲昵相缠,随后他才道:“谷主的女儿在两年前死在平安村,他门
下弟子为了护她用一口真元保住她的尸身,只要将魂唤回便能起死回生。”
“不过万花谷找到她的时间太久,魂迷失在阴阳地。”
此话一落岁云暮也算是清楚了,难怪要去阴阳地,是为了将魂带回来。
他点了点头,然后又去看桌上,抬手间便见其中一个木盒化为流光落在他的掌心,仙息也是愈发的浓郁。
只听过雪参,他没见过,这会儿放在跟前,到是有些想瞧瞧了,是个什么模样。
盒子打开,一阵白雾随即涌了出来。
等到白雾散去,便见里头盛了满满当当的雪参,与寻常灵参没什么相差,就是个头小了点。
他从里边儿取了一个递到醉须君跟前,笑道:“炖汤?”
“恩。”醉须君点了点头,随即从他的怀中起身。
伸手一捞就将他捞着坐到了自己的怀中,低头靠在他的肩头,又道:“送几箱到穆云烟那儿,你的手应该这两日可以去重铸了,这雪参她应该用得上。”
“好。”岁云暮到是无所谓,雪参是醉须君要来的,他想如何处置自然是由着他。
就是这人压在他肩头有些疼,眉宇一拧稍稍侧开身,然后看向他,道:“别靠在那儿,你昨夜咬的还没好,别又压出血来。”
“哪儿?”醉须君听着他这话也有些愣着,他昨日咬了岁云暮许多地方,不过下口都不怎么重,就怕咬疼了他。
现在岁云暮却喊疼了,可见咬的时候有多厉害。
于是他伸手解开他的衣带,又将衣裳往一侧拨开,然后就见肩头边上的位置留了一道极深的牙印,血珠到是没有溢出来但仍是红的厉害。
他看着眉头都皱了起来,下意识还伸手去触碰。
但也不知是不是下手重了,岁云暮疼的又皱起眉。
正是如此,醉须君也不敢再动了,抬眸轻声道:“怎么这么厉害,你昨日为何不唤我?”
他知道自己昨日的情绪有点失控,要了岁云暮多次,在听到他推拒时都未有一丝要停歇的模样。
现在看到他肩头上的伤时,很是自责,低眸小心的在上头落了个吻。
“没事。”岁云暮见他如此小心忍不住笑了笑,后头又道:“上了药就好了,不会留疤。”说着去拉自己的衣裳。
知道再让这人看下去,说不定会更自责。
不过就是个咬伤罢了,刀伤剑伤哪个不是厉害,这咬伤的确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就是被压着的时候有些疼。
“我给你上药。”醉须君说道间,手中多出来一罐药膏。
岁云暮也没有推拒,微微闭眸向后微仰靠在他的颈项边,由着他帮自己上药。
注意到药膏传来的凉意时,他又侧过头去看他,见他格外的小心,笑着道:“其实留着也不错,省得你总咬。”
正是此话,醉须君手上动作一怔,竟是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惹得岁云暮很是疑惑,这又怎么了,他伸手轻抚了抚他的面庞,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醉须君也在他的轻抚下回过神,然后继续帮他上药,只是心里头却是有些乱。
因为岁云暮的话,他突然忆起在阴阳道时看到那个岁云暮肩头上有个伤,看模样似乎有多年了。
那会儿四周黑,不过一眼他也没有看的太仔细,只当是什么陈年旧伤。
后头在行宫时也只是一瞥,并没有太细致的去看。
可此时看着岁云暮肩头上的咬痕时,竟是觉得与幻境那时看到的伤极像,甚至好似就是同一个牙印。
为什么会这样?
他没有作声,但神色却是凝重了许多。
岁云暮有所察觉,只当他是不喜欢自己留疤,道:“我说笑的,上了药就消了。”边说边倚在他的面庞边。
“恩。”醉须君点了点头,将药上好后他才侧过头去,轻咬着他的唇。
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在他肩头上咬出来的牙印,当即便收了心思,只轻轻吻他。
岁云暮见状知道他是被自己的伤吓到,真是有些无奈,不过也没说什么而是迎合着转过身坐在他的怀中,同时又去脱他的衣裳。
注意到这人伸手阻拦,他笑着道:“一回,好吗?”
“恩。”醉须君不舍得驳他,但期间一直顾虑没敢咬。
早已习惯了这些,突然不咬实在是难受,最后这一回两人是直到了午后才散。
岁云暮懒洋洋的靠在他的怀中,由着他帮自己清理,眼眸微微轻挑,道:“什么时候回去?”
“一会儿就回去,万花谷这几日有的忙,就不在这儿多留了。”醉须君原是打算带岁云暮来万花谷游玩,不过这两日万花谷估摸着得忙上许久,留着还要他们招待,倒不如回瑶台仙境去。
就是好不容易出来游玩,到是有些没尽兴。
岁云暮自是瞧出来了,笑道:“那便回去吧,正好去瞧瞧龙活水,只听闻从未见过,我倒是有些好奇。”
“就是个寻常泉水罢了。”醉须君知道他是在哄自己,也有些受用,笑着出声。
不过那龙活水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个寻常泉池罢了。
唯一不同的是龙活水是龙最纯净的血,又存于他瑶台仙境的命脉处,上万年下来便成了龙活水,泉水清澈,瞧着就同寻常泉水没两样。
若是岁云暮喜欢,都给了他便是。
岁云暮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听着他说就是个寻常泉水,下一刻咳了一声。
“怎么咳了,可还好?”醉须君一听他咳瞬间便皱起眉,前头几次咳这人就吐了血,忙又去探他的身子。
好在并没有什么事,这才稍稍放了些心。
抬眸时,又见他诧异的看着自己,道:“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腹部又疼了吗?”说着去帮他按揉,眉头皱的极紧。
岁云暮没将他的一些担忧听进去,只应着他那句‘寻常’,道:“醉大剑仙可知药王谷的仙翁曾问你讨过几滴龙活水,仙翁说是愿意拿谷中一半珍品同你换。”
“好似是有这么一回事。”醉须君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个说是想拿一半的奇珍同他换龙活水,只是他嫌人家奇珍还没瑶台仙境来的珍贵,便没答应。
后头这人一直来求着实吵闹,没办法,干脆给了他一瓶打发了,省得他隔三差五就来要。
现在听到岁云暮提起,他道:“他要龙活水做什么?”
当时只觉得仙翁有些吵,但却不知这人要龙活水做什么。
“那到不知了。”岁云暮只从几位师兄口中听过这番,但仙翁要用来做什么却是不清楚,兴许是炼药吧。
仙翁是药王谷祖师,受谷中弟子尊敬,整个仙境的药师有大半都出自药王谷,就连穆云烟也同样是。
所以仙翁的威望是极高的,结果问醉须君讨要龙活水还得用那一半的奇珍去换,就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他有些疲乏,低垂着头靠在他的颈窝处,然后道:“走的时候唤我。”
“好。”醉须君知道他累了轻轻点头,至于那龙活水也没再去提。
抱着他穿了件衣裳,然后才一块儿躺去床上。
之后又歇了一会儿,他们便离开万花谷回了瑶台仙境。
*
后头几日也都歇在仙境内,岁云暮身上的暗伤已经养的七七八八。
不过担心又会有新的暗伤出现,毕竟他之前受的伤实在是太多,长年累月怕是会极其严重,所以药浴一直都未停过。
这日晨起,岁云暮醒的比平日里要早了许多,睁开眼见醉须君还睡着。
他觉得有些渴,挪了挪身子打算从他的怀中出去。
只是才有动作,这人便已经缠了上来,双手揽着他的腰将他牢牢抱紧,不肯离开。
瞧着这,他抬头去看他,见他没有醒低头去看他揽在腰上的手,而后还伸手打算将他的手挪开。
结果这人力气大的很,明明就没醒,力气到是一点没减轻。
无奈之下,他只好又去看他,小声商讨着,“我渴了,一会儿再来陪你,
好吗?”
许是听到了,醉须君有了动作,但也只是将他又抱紧了,甚至还翻身往他身上压。
岁云暮见此是愈发的无奈,开口就要出声,但这话还没出到是先被堵上了,强硬的要他去回应。
而后又得寸进尺般,用手要了他一回。
惹得他是头疼不已,有些疲惫的抬腿踢他。
终于这人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同时睁开了眼,里边儿都是笑。
正是如此,岁云暮也知道这人根本就是醒着,皱着眉道:“你故意的!”
“恩,有点。”醉须君笑着出声,又伸手还想去要。
岁云暮伸手推拒但却被抱得更紧,随后还被抱着坐了起来,他有些不适的低头靠在他的颈窝处。
双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裳,知道这人是根本不会去听,只能无助的靠在他的怀中。
愣是被要了两回,他才被放过。
躺在床上时浑身难受,见他下床去倒水,也不想去搭理他,闭上眼小憩。
回来时,这人不仅仅倒了水甚至还拿了药罐子。
大致知道这人要做什么,所以在被抱着坐到他怀中时也没有动作,只挨着。
“我让穆云烟今日过来帮你治手,估摸着一会儿就过来了,可要先吃早膳?”醉须君将手中茶杯递到他的唇边,缓缓替他渡水。
暖茶入口缓解了喉间的不适,他睁开眼接过茶杯自己喝了起来。
等喝完后他又递回去,然后道:“不然等她来了一块儿用吧,你这么早唤她过来,定是还未用。”
“也好。”醉须君到也不怎么在意,不过就是多了双筷子。
他取了药膏先是在他的肩头上药,上头的牙印已经消了只留下一层浅浅的疤痕,然后才又去帮他在别处上药。
前头才被要了两回,这人上药时,岁云暮眉头皱的极紧。
他低头靠在他的颈窝处,手指都泛起了白晕,实在是不适。
“昨日有些过头了,下次再不会如此了。”醉须君见他皱眉知道这是不大舒服,贴着他的额头轻蹭了蹭,安抚着。
昨夜岁云暮愣是让他给欺负哭了,偏偏他还特别喜欢,结果就过了头。
岁云暮听着此话也没作声只皱着眉由他上药,直过了片刻,他才抬头贴上他的颈项,道:“下回还是别留了,难清理。”
自从上回应他留着后,这人几乎每次都是这样,结果导致每回结束后都极其难清理。
且他也不大喜欢那些,有时候已经清理干净了,他还是浑身不适。
“好。”醉须君知道他不喜欢,应了一声。
也在这时,门外童子的声音传来,“主人,药师来了。”
岁云暮听到声音抬起头,知道是穆云烟过来了,他道:“你去开门吧,别让她等久了。”话落取了衣裳穿戴,还推着他去开门。
没办法,醉须君也只好先去开门。
此时穆云烟就等在外头,听到开门声时抬起头,见醉须君的身影出现同时还伴随着一股浓香。
当即便知道两人这是才行过事,下意识轻咳了一声,道:“不然,我一会儿再来?”
知道可能吵到了两人,她也是无奈,想着去别处逛逛,等一会儿再来。
“不用。”醉须君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没打算解释,让开道让她入门。
同时又见岁云暮已经穿戴齐全正要下床,他先一步将人抱了起来,然后去了桌边。
后头则唤门外小童入门,将早膳放上后,他们才离开。
用过早膳已是片刻后,桌上的饭菜都已经扯下,此时穆云烟正在帮岁云暮看手骨。
毕竟是要重铸,自然是谨慎许多,不然可能会前功尽弃。
她从上到下仔细摸了摸,随后才取了一盏莲花香炉,只有手掌大小,点了一炷香。
檀香极浓,弥漫在屋中。
等做完后,她看向岁云暮,道:“若是疼,先者可出声,莫要忍着。”话落抬手再次抚上他的手臂。
这回倒不是摸骨,只见她手上一施力道瞬间传来一道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这屋中显得格外清晰。
岁云暮下意识皱起眉,面色也不由得苍白起来。
同时,搭在桌面的手微微一颤,指尖毫无血色。
而后,碎骨的声音越来越厉害,剧痛席卷全身仿佛是要将他全身的骨头都折断了般,疼得他连身子都跟随着轻颤,额间溢出薄汗,面色格外惨白。
可尽管如此,他却是未出一丝声音,唯有攥着醉须君衣裳的手显露出他的疼意,指骨苍白。
醉须君见状眉头皱的极紧,见他的面色越来越白,抬眸又去看穆云烟。
他没有出声,穆云烟全神贯注下,若是出声唯恐惊扰到她,那到时后果更难承受。
若有差池便是前功尽弃,也就是说岁云暮可能还得再被碎骨一次。
所以为了不让任何人打搅了穆云烟,他甚至在寝殿周围设了结界,任何人乃至鸟兽都无法进来。
断骨后便是碎骨,此时已经过了半炷香,穆云烟才去断他的经络。
等到都结束后,穆云烟才收手,之后便用了膏药为他包扎,动作格外小心。
醉须君见状没有动作,只轻声询问,“可是好了?”
“恩。”穆云烟点了点头,后头又道:“每日晨起是龙活水最活跃的时候,先者必须得在水中泡上一个时辰才可离开。”
说道间,她又将方才的药瓶摆在其跟前,道:“这是我用龙活水制的生骨膏,可在洗浴后涂抹,等到几日后骨头就会重新长,就是这段时间不可让右手受重也不可拿物。”
“好。”醉须君点头应了一声然后才去看怀中的人,见岁云暮半阖着眼疲惫的靠在自己的怀中,面色苍白的厉害就连唇上也是。
知道他受苦了,心疼的轻抚着他的背,哄着道:“乖,已经好了,以后你就能持剑了。”
他清楚剑对岁云暮有多重要,若不是左手也能持剑,废了右手时恐怕他就已经崩溃。
这让他不免有些感谢岁云暮的二师兄,若不是受他二师兄的影响,也不会从小就练双剑。
安抚的动作也是格外的小心,就怕弄疼了他。
岁云暮此时连一丝力气都没有,右手疼的犹如已经麻痹了一般,浑身的力气也都被抽的干净。
他只能依附在醉须君的怀中,思绪也有些混沌。
撑了这么久,他这会儿终于是撑不住疲惫的睡了过去。
醉须君没舍得去唤他,抱着人回了床榻上。
待安置妥当后,他才去取穆云烟留的药,只是过去时又见穆云烟看着自己,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只当是与岁云暮的伤有关,他道:“可是微云的伤还有其他的注意?”
“不。”穆云烟摇了摇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
但想到前两日她那师尊的话,终于是在片刻后,她道:“前辈,前两日我回药王谷寻生骨膏的药方时让师尊给瞧见了,方才用的那瓶生骨膏是我师尊给制的,我拦不住,然后他想”
生骨膏其实只是寻常的药,顾名思义便是生骨铸肉。
但若是所用药材品阶不相同,制作的药方也并不相同,会
用到龙活水的生骨膏已然是圣品。
她知道他那位师尊对龙活水有多追求,当初从醉须君手上要走的一瓶当宝贝似的藏了几千年,那是一点都不舍得用。
现在知道她要用龙活水制生骨膏,当即便把这单子给揽下,就想着能从醉须君手上再要些过来。
其实要寻龙活水不难,但像醉须君这上万年的根本寻不到第二个。
后头的话她是说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是要龙活水。
醉须君可以为了岁云暮随意去使用,但不代表可以随意给其他人。
第 88 章
不然还是告诉师尊拿不到吧。
她这般想着, 抬头就要回话。
只是还未开口,醉须君到是先出了声,“你师尊是药王谷的仙翁?”
“恩。”穆云烟点了点头。
醉须君见状也知道同岁云暮提到的是同一人, 既然是药王谷的人,穆云烟又保住了岁云暮的手,于情于理都要答谢。
龙活水再如何稀有但也都比不上岁云暮,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我命人带你去龙泉。”
“恩?”穆云烟还在想着该寻什么借口忽悠自己的师尊,谁曾想醉须君就说了此话, 这是答应让自己取了。
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待片刻后,她才道:“多谢前辈。”
后头又说了一番,才有小童领着她去龙泉。
殿内静了下来。
醉须君收了生骨膏然后才转身去床边,见岁云暮睡得极其不适,同手上的疼有关。
到是忘了问穆云烟,可有什么法子止痛。
他坐在床边看着他,没有伸手去碰他而是看向他搭在被子上的右手, 虽用衣袖遮了起来但还是能瞧见裹在里边儿的纱布。
许是疼了,岁云暮传出一声疼呼,眉头也皱的越来越紧, 同时又要翻身试图压下这股疼意。
醉须君见状先一步将他的动作止下, 低身在他的额间落了一吻。
正是如此, 岁云暮有些被疼醒了,他睁开眼见醉须君就在自己的眼前, 轻唤一声, “君和。”嗓音轻柔,里边儿藏着掩不去的疼意。
他又闭上眼往他的怀中靠,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疼痛。
“我在。”醉须君顺着他的动作将他揽在怀中,轻轻安抚了一会儿,见他眉头还是皱的极紧,知道这是疼的厉害,不免有些心疼。
又在他的眼尾落了一吻,他才道:“穆云烟还在,我去问问她可有没有什么止疼的法子,好吗?”
“恩。”岁云暮确实疼的厉害,刚刚昏沉睡下后现在愣是给疼醒了,浑身都难受。
果然长痛确实厉害,以往刀伤剑伤不过转瞬,哪里同现在这般。
醉须君见他应声也未作停留,起身出门。
*
龙泉位于仙境瑶山深处,周围桃林数千,山石峻岭,高不可攀。
缥缈云雾环绕于山中,此时境外正在下雨,瑶山山脉虽在瑶台仙境结界内,不过它却受天地滋养,所以这雨自然而然也就落在山中。
满地桃花泥泞,林内清雨连绵。
龙泉一分几处,由上至下落入潭中,泉水清澈,川流不息。
醉须君到时就见穆云烟在其中一处潭前,手里则拿着个药瓶子,正连连叹息。
瞧着这,他也知道这人在叹息什么,道:“没了再来便是。”
龙泉在瑶台仙境的命脉上,只要瑶台仙境一日不毁,龙泉便一日不会枯萎。
既然为岁云暮治好了手,龙泉给他们药王谷都可以,不过龙泉与他瑶台仙境相生相惜,脱离了瑶台仙境龙泉也就废了。
穆云烟原本听到他的声音还有些被吓着,差点没摔龙泉中去。
此时又听到他的话哪里不知意思,她当即起身,“多谢前辈,先者的手我定是不会怠慢,等明日我就去寻我师尊来看看先者的手。”
其实她看的已经差不多了,岁云暮的手不出意外是能够痊愈。
但醉须君现在给了龙泉的承诺,怎么也得她师尊来看过才是。
“随你。”醉须君到是不在意这些,他此时只在意岁云暮疼的根本睡不着,看着穆云烟又道:“可有什么法子止疼,微云疼的根本睡不着。”
穆云烟一听这话才想起来这事,被龙泉给晃了眼,到是连这都给忘了。
她快速点头,然后从储物袋中又取出一瓶止疼丹药,道:“这药吃下可止疼一个时辰,不过一天不可多吃,可能会损伤先者的身体。”
是药三分毒,虽然能止痛,但吃多了还是有损。
“恩。”醉须君自是清楚,他从穆云烟的手中接过药瓶就回去了。
对于她想取多少的龙活水,也不怎么在意。
岁云暮在他走后便因为疼痛坐起身来,额间也都是汗渍,面色苍白。
他有些没什么力气,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有那么一瞬甚至在想断了这手罢了。
但这念想才升起来便又止下了,实在是疼得他思绪混沌,险些昏厥过去。
正在这时,推门声传来,他抬头看去见醉须君入门,压下了疼意轻唤一声,“君和。”
“怎么起来了。”醉须君一见他坐在床上,快步上前。
待行至床边他将人抱入怀中,同时护着他的右手避免自己碰到,然后才取了一颗丹药喂到他的口中。
抬眸又见他的额头布满汗水,发丝都黏在上头。
知道这是疼的,小心将发丝捋到边上,然后他才道:“如何,可还疼?”
“不疼了。”岁云暮摇了摇头,方才那蚀骨般的疼让他难以承受,这会儿吃下丹药后疼意终于是散了,同样的也是浑身疲惫。
他有些坐不住的往醉须君的怀中靠,眼眸半阖里边儿也都是倦意。
“睡会儿。”醉须君见状轻声安抚。
岁云暮听到了,有些浑浑噩噩的应了一声,而后才被抱着躺了回去。
又见醉须君起身要走,他伸出左手拉住他的衣裳,然后道:“君和你陪我好不好?”
许是因为先前疼得实在是太厉害,这会儿虽然不疼了但还是浑身难受,有些想要醉须君陪他。
“我先去给你倒水。”醉须君见他的唇色发白,面色不大好又出了汗,定是渴了。
不过见他一直拉着自己的衣裳,无奈只能先哄他,直将他哄住了才又起身去倒水。
等回来时,岁云暮已经有些浑噩了。
他将人抱起喂他喝水,动作格外小心。
岁云暮在清水入口时只觉很是舒适,就像是在沙漠中困久了的人,终于是大口喝起水来。
待一杯水下肚,他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还要吗?”醉须君见状轻声道。
岁云暮喝下一杯后就不渴了,他摇了摇头,之后便又挪着身子往他怀中靠。
但因为右手无法动,最后也只能作罢。
醉须君见状放下茶杯,然后脱了鞋袜一块儿上榻,同时还抱着他往怀中靠,至于他的右手则小心护着。
正是如此,两人才亲昵相拥在一块儿。
岁云暮虽有些困,不过被这么抱着时他竟是又有些不想睡了,贴着他的颈项亲昵厮磨。
醉须君见他动作,轻轻抚着他的后背,然后道:“不困?”
“恩。”岁云暮轻应一声,但眼中倦意却是如何都散不去,浑噩的又往他的怀中靠。
醉须君又哪里瞧不出来他根本就是困的不行,但却一直强撑着,有些无奈。
不过也没有说穿,只轻声道:“那我陪你说会儿话,好吗?”
话落,耳边又传来一声轻应,这回比较方才还要浅了许多。
知道他这是快睡着了,于是又道:“你想听什么?”
“恩?”岁云暮迷糊地抬起头,唇贴在他的喉结上,格外的亲昵。
他虽不知道自己贴在哪儿,但在感觉到喉结浮动时,下意识启口去咬,似乎是想要让它停下。
终于是在咬住后他还轻轻舔了舔,耳边也随即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有些熟悉。
之前每次这人在缠绵时他都能听到,稍稍也有些醒了。
他又咬了咬,耳边的呼吸声也重了,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道:“君和在我之前可还有其他的道侣?”
醉须君对于他的故意为之并未在意,甚至极其喜欢他这么对自己,让他觉得岁云暮能够接受两人之前的亲昵。
为了让他能更方便,他还顺从的微微仰头,使得自己的颈项与他越发的贴近。
直到这人询问了,他才出声,“没有,只有你一个。”
“恩。”岁云暮听到答案轻轻地应了一声,后头也不再去咬而是低下头靠在他的颈窝处,又道:“君和给我讲个故事吧。”
许是玩累了,说话声又弱了几分。
至于被挑起情绪的醉须君,见他不
再闹了才松了一口气,不然他觉得自己可能会不顾这人的手要他。
稍稍缓了缓,他才道:“你想听什么?”
“恩,君和可见过我师尊,就讲我师尊吧。”岁云暮知道醉须君见过自己的师尊,不过是什么时候他不知道,但有些想听。
醉须君确实是见过无上真人,但因交集不多,只有那么几回罢了。
他低头想了想,然后道:“之前有一回见你师尊是在无量海,好似是你大师兄带着几个小弟子被困在无量海,你师尊得了消息去救他们。”
“那你为何也在?”岁云暮知道无量海,在仙境的东海之巅。
他从有记忆开始就在人境,对于仙境的事物大多只听过但未曾见过,这个无量海他也是从几位师姐口中听得。
就是怎得这么巧,大师兄被困醉须君竟然也在。
醉须君知道他疑惑,笑着又道:“我回道门正巧路过无量海,见几个弟子让只巨蟹给围住我便下去查看,你师尊也是这时候来了。”
“你师尊将人救出来后便教训你大师兄,说你大师兄带着几个弟子偷跑下山,说什么来无量海历练,结果自己差点没死在无量海。”
“自己找死也就罢了,还让几个小弟子一块儿送死,足足让你师尊念了半个时辰,你大师兄就跪了半个时辰。”
“要不是我开口,你大师兄得跪到第二天。”
此话一落,岁云暮便笑了起来,他道:“这事竟没人告诉我,定是二师兄出的主意。”
“恩?”醉须君听闻有些疑惑,又道:“为何是你二师兄出的主意?”
“自然是二师兄他从小鬼主意就多,大师兄瞧着不像是会带着弟子去涉险的,定是二师兄同他说了什么,兴许说的是无量海的蟹好吃,他就去了。”岁云暮说着眼底的笑也是极深,原本苍白的面色这会儿终于是又有了血色。
他低低地笑着,后头又道:“难怪从我有记忆开始大师兄都不怎么喜欢二师兄,时不时还会让他做许多事,原来二师兄还坑过大师兄。”
还以为是因为大师兄稳重,所以对于二师兄时不时的捣乱才会看不顺眼他,没想到大师兄之前还有这段,肯定是二师兄出的主意。
“那看起来应该是你二师兄的主意了。”醉须君见他高兴也不由得高兴起来,附和着说了一番,然后才去帮他理凌乱的发丝。
方才匆忙,只用了绸带捆绑,这会儿松松散散的,红绸就缠绕在发丝间。
他伸手给取了下来,低头轻笑了笑然后才又去看他。
见他这会儿也没笑了,但眼中的笑意是一点也没散,岁云暮的这双桃花眼本就生的好,染笑的时候也是愈发的勾人。
之前在南城时,他会对岁云暮动心便是因为他的这双眼,那时他身受重伤倒在君府门口,面上都是血,可都遮不去他的这双眼。
下意识,他又抚了上去,就好似是自己最心爱的至宝般,爱不释手。
岁云暮也在他伸手时缓缓闭上眼,感受到他指尖在自己眼眸上轻抚,片刻后才睁开眼,见他痴楞楞地看着自己,笑道:“瞧什么?”
“你是我的,真好。”醉须君笑着出声,低眸靠在他的发顶,双手则紧紧地揽着他。
真好,这个人是自己的。
当初他对岁云暮爱而不得,如今终于得到了,他是一刻都不想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最好能找个无人之境,只有他和岁云暮在。
这法子不错,等人境的事结束了,他就把瑶台仙境搬过去,只有他和岁云暮。
想着这,他笑了起来,心里边儿也都是甜意。
到是岁云暮被他的痴笑闹得是一头的雾水,完全不知道这个人在傻笑个什么劲。
不过他也没心思去理会他,说了一会儿话后他就有些困,靠在他的怀中很快睡了过去,手上还攥着他的衣裳。
醉须君察觉到他没了动静,低头一看才发现他睡着了,也就没再出声打算陪他睡会儿。
此时外头天色大亮,雀鸟声不断。
磕磕——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随即又有说话声一同而来。
“主人,主事在羲和殿等着。”
话落,殿外便又静了下来。
醉须君并未去出声,而是去看怀中的人,见他睡得沉并未被吵醒。
换了身衣裳,他去香炉边重新点了香,这才出门去。
见一小童站在外头,他交代了一番,去了羲和殿。
此时白江陵就坐在殿中,桌上摆了早膳。
醉须君到时,这人还在用膳,眉宇一挑他走了过去坐下,“特意跑过来吃早膳?”
“万花谷送了些珍品来道门,事情都办妥了?”白江陵说道着又吃了几口,只觉得瑶台仙境的早膳味道还可以,比他几千年前来时好上很多,下回可以把做膳食的童子唤去道门。
醉须君取了摆在边上的茶壶倒了茶,他才道:“去万花谷前两日你同我说的事可还记得,平安村的那个女子确实是万花谷的,是谷主的女儿花思诗。”
他在倒茶后轻抿了一口,又道:“万花谷此行请我去就是希望我能找回花思诗的魂,现如今她的魂养在兰花中,要不了几日就能回魂。”
“这就难怪了。”白江陵这会儿已经吃完了,将东西一收去喝茶。
口中很快就被茶香所替代,后头他又道:“那个江夜停确实有问题,行为举止有些奇怪,他大多都是留在自己的别院极少会出来,可我记得他以前是经常出任务,反倒是别院很少待着。”
“你之前让我去注意江夜停身上的鬼气,我也命人去探过,但却探不出他身上有鬼气。”
“不过很有意思的是,他身上虽没有鬼气但仙息却特别浓郁,甚至比你的还要浓郁,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此话说着他笑了起来,除了那些步入‘永生境’的真人外,他就没见过有谁的仙息比醉须君还要厉害的,就是他自己都没有。
“哦,还有比我还厉害的。”醉须君听闻侧眸看向他,眉宇轻挑笑了笑,后头又道:“我记得他上回好似提到了万人殉血的事。”
白江陵知道他想的什么,点了点头,“他说鬼道用万人殉血是为了让什么人复活,我让那边去探过,这事是真的,就在魔窟。”
“我此行过来便是让你跟随一同去,去看看鬼道想要复活的是什么人,若可以便除掉那人。”
既然是鬼道费尽心思想要复活的人,实力定是不凡,这种人自然是越早除掉越好。
原是想让岁云暮领命前往,他在鬼道逗留的时间比任何一个仙者还要久,让他去是最合适的。
不过以醉须君的性子肯定是不会让岁云暮去,那就让他自己去,他去再怎么遇上事也不会让前往的弟子折在里边儿。
只是这话也才落,就见醉须君笑了起来。
他不解,道:“怎么了?”
“你都怀疑江夜停了,你还让那边去查。”醉须君没想到白江陵也有定错抉择的时候,明知江夜停有问题,竟然还让他们安插在鬼道的人查。
很显然,白江陵此时也回过了神,道:“你的意思是这消息是江夜停故意告诉我们的,为的就是让我们联系线人去查,现在线人传来消息,鬼母也是故意将事情透露给线人,莫不是消息是假的,那线人岂不是”
后头的话他并未再接下去,眉头皱的极紧,但也都知道是什么意思,线人恐怕已经死了。
不过醉须君却是摇了摇头,“傀儡没有死,我之前用傀儡替下线人时又重新放了傀儡,新的傀儡和线人有生契,只要线人出事傀儡也会出事。”
“不过他现在没出事不代表之后也不会出事,先让人回道门来,鬼道那儿我用傀儡监视,至于消息应该是真的,但鬼母会将消息放出也就是说要复
活的人恐怕已经复活。”
无缘无故突然有消息传来,也只可能是大功告成。
若他们真的前往魔窟,很可能就是个陷阱,还是个让他们不得不踏入的陷阱,只能说鬼母是想一箭双雕。
白江陵也已经想明白,他点了点头,“我回去便让他先行回来,至于江夜停那儿,你觉得该如何?”
“鬼母是想除掉线人再引我们入陷阱,我们若是不踩怎么对得起她想的法子,你将入魔窟的消息透露给江夜停,此行让他一同前往,再命人去搜他的别院。”醉须君说着已经将茶杯放在桌上,后头又道:“搜有水的地方。”
茶杯中的茶水还留了大半,浓郁茶香随即而来。
白江陵看着那半盏茶,待片刻后他才醒转过来,道:“你的意思是他很可能不是江夜停,真的江夜停被藏在别院中!”
“我刚刚替他算了一卦,他命中有一劫,与水有关。”醉须君点了点头,将方才算的同白江陵道出。
能算就说明人没死,更能说明江夜停不是鬼道中人。
但之前谁会想到道门的先者会是细作,也就无人会去算。
“恩。”白江陵点了点头。
后头没再说什么,打算喝了茶便回道门去。
但突然他又想起件事来,他从怀中取出一雕花木盒,道:“我记得你之前在寻龙玉,这次万花谷送来的东西里面正好有龙玉,他们到是大方连这仅有的一块龙玉都给你送来了。”
“龙玉?”醉须君看着摆到跟前的木盒应了一声,随后又去看白江陵,道:“我何时同你说过要龙玉。”
白江陵一听也愣了神,他道:“之前你在仙境时不提了一句想找块龙玉,怎么这会儿又说没要过。”
若不是知道没什么人能假扮他这位好友,恐怕他都要以为那时同他提了龙玉的并不是他。
醉须君听着此话眉宇轻轻一挑,因为他还真记起来有这么一回事,但那都是千年前的事了。
时间过去太久,之后又闭关了一千年,他早忘了这回事,没想到白江陵竟是还记着。
他低头看向眼前的木盒,随后才打开。
之前想要龙玉是因为没什么事做,想着搜罗些有趣的东西,正好他的境内没有龙玉。
现在他的心思都扑在岁云暮的身上,那龙玉早没了心思,这会儿记起来也提不起太大的兴致。
不过东西都送来了,自然不可能再给退回去,到是可以给岁云暮玩。
木盒打开里边儿是一块通体雪色的玉石,触碰之下还带着寒意,犹如寒潭泉石。
模样生的极好,就是这龙玉他瞧着有些熟悉。
“怎么了,可是送错了?”白江陵见他看着木盒皱眉,只当这是送错了,下意识跟着一块儿去瞧。
但他也没见过真正的龙玉,只在书中见过,入手极寒,玉石有香,乃极品。
按说万花谷也不可能送块假的过来,他伸手就要去拿。
但也是同时,醉须君却是猛地将盒子给盖上,传来一阵巨响。
他惊得快速收回手,要不是速度够快恐怕这会儿都得被压到,抬眸又去看醉须君,可却见他面色暗沉,道:“怎么了,这是假的?”
第 89 章
醉须君没有出声, 而是紧紧看着手中的盒子。
这惹得白江陵是愈发不解,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还是说他不想要龙玉了。
意识到这, 他再次出声,道:“不要龙玉了?”
此番询问下,醉须君仍是没有动作。
正当他以为醉须君不会出声时, 却见他抬起头,眼中神色暗沉,询问道:“你对阴阳地了解多少?”
“什么?”白江陵被他问的愣了神, 不过很快就醒转, 道:“听闻阴阳地时间错乱,幻境数千,只有一条路可通轮回道,怎么了?”
时间错乱。
醉须君没有回话,而是再次低下头看向手中的盒子,若他没有看错,盒子中的玉石与之前从阴阳地带回来的那支簪子是出自同一块玉。
但怎么可能, 若说是因为阴阳地用他的记忆复刻了一个全新的幻境,那也仅限于他之前发生过的事。
可现在却成了幻境中发生的事,在现实中也发生了,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玉簪上的字是他刻的, 说明这簪子是他送给岁云暮的, 而现在这块玉又完整的到他的手上,以他方才想的就是打算将玉给岁云暮。
猛地, 他生出了一个不可能但却又最能解释的想法。
抬眸再次看向白江陵, 道:“阴阳地的时间错乱,会不会可能将人带到未来的某一天, 几天后或者是几年后。”
若真是如他所想,那时的岁云暮应该已经是几年后了。
“是有这个说法。”白江陵仔细思虑了一番,若错乱行岔确实可能被带到不久之后。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醉须君,道:“你的意思是,你在阴阳地时可能去了几年后?”
“恩。”醉须君点了点头,同时感觉头有些疼。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就是说未来的某一天岁云暮会从仙体变成鬼体,但为何会这样。
那时只与岁云暮待了一日,只将其当作了幻境,所以没有太放在心上。
白江陵看出了他的不适,也知道他遇到的事定然棘手,询问道:“你看到了什么吗?”
“恩。”醉须君其实并不想将这件事告知任何人,因为他怕有一天会传到岁云暮的耳中,定是会多想。
但现在能讨论的只有白江陵,于是他揉了揉眉心后,出了声,“我看到微云他入魔成了鬼体,我死了,但怎么死的不知道。”
“你死了?”白江陵听着此话皱起眉,同时清楚醉须君并非胡言,在未来的某一天他真的死了。
可这怎么可能,谁能杀他。
不,也不是没有人能杀他,现在就有一个。
他看向醉须君,但却没有作声。
醉须君见此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不由得笑了起来。
只是这抹笑却是带着一丝苦涩,他拿起桌面的茶一口喝下,然后道:“你去处理鬼道的事吧,其余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白江陵听闻知道他是不想再谈下去了,也清楚这件事只有他自己能处理。
若真放由道门处理,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弃了岁云暮。
后头也没再说,两人便散了。
而在他走后,醉须君还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茶杯出神。
直到了正午时分,他都没有离开。
又过片刻,门外行来一名小童,“主人,那位醒了。”
此话一落醉须君也醒转过来,他快速起身回了玉清殿,同时还让小童去备了午膳。
推门入内,见岁云暮站在桌前正在喝水。
瞧着这他皱起眉,然后快步到了他的身侧,将人抱着又回了床上。
低头去看他的手,见并未有什么,才抬头去看他道:“怎么起来了,你的手还没好,不可多动。”
“只是倒水。”岁云暮笑着出声,同时顺从的往他的怀中靠。
轻嗅着他身上的淡香,很是舒心。
醉须君见状在他的额间落了一吻,哄着道:“还要吗?我去给你倒。”边说还边帮他盖被子。
如今的天已经接近初秋,气候渐渐变冷,本就受了伤别又染了病才好。
方才入门时他可是看到岁云暮连鞋袜都没穿,就这么踩在地上。
这让他很是不高兴,后头又伸手将他的脚包裹在自己的掌心,有些凉。
正是如此,岁云暮忍不住传来一声轻应,微抬头靠在他的颈窝处,然后才道:“主事来过了?”
如此贴近,他能够从他的身上嗅到一丝白江陵的气息,可见两人才见过面。
“是不是不好闻。”醉须君也瞧了出来,干脆将自己的
外衫给脱了丢在地上,这才又去抱岁云暮。
惹得岁云暮轻笑一声,道:“要是主事知道了,定是恼你。”
“不理他。”醉须君不喜欢岁云暮口中说出别的人,就是白江陵也不喜欢,说道着就去吻他。
岁云暮早已习惯这人的醋劲,也没说什么,只去迎合他的吻。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过太多次,以至于仅仅只是一个吻,他竟然有了念头。
这让他很是不适,眉头紧皱。
注意到这人想做什么事,他稍稍撇过头,推拒了一番。
但心里头的念想是一点也没散,反而又贴近了醉须君。
“别怕,我只用手不会动你,不然你会很难受的。”醉须君轻声哄着他,知道他是想要了,不过毕竟有伤自然是不可能真的做全了。
也只是简单一回,倒还是可以。
岁云暮听闻抬头去看他,见他真是不打算动,也就乖乖地应了他。
之后直被要了两回,他才缓和过来,眼尾处泛着漂亮的红晕,昏昏沉沉的靠在他的怀中。
“用了午膳再睡,好吗?”醉须君见状帮他穿衣裳,动作格外小心。
后头则被抱着去了桌边,与此同时殿门推开,几名小童送了午膳过来。
岁云暮其实没什么食欲,但毕竟是损了身体又行了两回,看到桌上的午膳时倒也有些饿了。
被喂着吃了两口,他道:“主事来寻你是有什么事吗?”
此时又想起白江陵来仙境的事,以往都是醉须君去道门,白江陵可不曾来过瑶台仙境,不知是什么事。
“恩,过两日我要出去一趟,到时我让小五来陪你。”醉须君说着又夹了块鸡肉喂他,后头则倒了茶。
岁云暮喝了茶也有些饱了,他抬头去看醉须君,道:“可严重?”
“不严重,只是跟着去瞧瞧而已。”醉须君并不想他多介入,后头则转了话语,又道:“万花谷又送了东西来,其中还有块龙玉,我瞧着不错就拿来了。”说道着将之前的盒子取了出来。
盒子打开,里边儿是块雪色的玉石。
岁云暮一见只觉有些熟悉,倒像是之前看到的那支簪子,抬眸又道:“我瞧着有些熟悉,可是同之前那支簪子用的是同一种玉?”
“恩。”醉须君也没打算瞒他,点头应了一声。
正是如此,岁云暮也知道这确实是同一种玉石,是龙玉。
他对这些没什么了解,只觉这玉石生的不错,之前那簪子也极好看。
于是他又去看醉须君,笑着道:“不然就做成簪子吧,上回那支我挺喜欢的。”
“好,就依你。”醉须君说道间又将他落在耳畔的发丝捋到耳后,然后才抱着他回了床上午睡。
此时他已经确定,那一日看到的并非幻境而是真实的,是会发生在不久后的事。
白江陵想的没有错,若他在这之后真的死了,那动手的只有岁云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岁云暮会动手杀自己,他想定然与他的鬼体有关系,当初他留在鬼道的那十年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事。
不愿岁云暮变成那一日看到的模样,那只会让他心疼。
之前以为是幻境时不过心疼自己的微云为何在幻境中是这幅模样,而如今知道这是真的,他只觉心口疼的快要连呼吸都停滞。
想到在之后的数年里,他都是这样疯癫,什么都不在乎,甚至他可能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说不定,他早活够了,一直活着也许是自己与他说了什么,才让他一直这么浑噩的活着。
“怎么了?”岁云暮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疑惑地出声。
醉须君听闻轻轻摇头,目光又落在他的手上,询问道:“手疼吗?”
“不疼。”岁云暮笑着摇头,随后又道:“君和你陪我睡会儿,我有些困了。”
其实他知道醉须君应该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从万花谷回来后便是如此。
而现在会这般,兴许与万花谷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既然不愿意说,那他也就没有去问,到哪天他想说了自然会说。
随着醉须君低身而来,他顺着抬起头靠在他的肩头,闭上了眼。
醉须君也没再出声,陪着他一块儿躺着。
不过他没有睡,只轻轻哄着他,约莫片刻后怀中便传来了极浅的呼吸声。
低头看了一眼,见他已经睡着了,才低头去吻他的唇,轻声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等处理了事情后,我们便回仙境去,以后都不再入世了。”
他绝不会让自己死,也绝不会让岁云暮入魔,若有一天真的避免不了那他绝不会丢下他,不会让他同那一日看到的那般无助。
又将人抱紧了几分,好似只有这样怀中人才不会离开。
*
在瑶台仙境又过了两日,白江陵的信送来了,此时天也才亮。
听到殿外的脚步声时,醉须君就醒了。
因担心外头的动静会吵醒了岁云暮,所以在敲门声传来之前他便已在屋中设下结界,将敲门声隔绝在外。
低头看向怀中安睡的人,见他的面上倦意极深。
知道这两天因为手疼的缘故,夜里根本就睡不着,只有吃了止疼的丹药才能勉强睡上一二个时辰。
可一旦药效过了,他便会被生生痛醒过来。
这会儿也才睡下片刻,若是吵醒了不知得什么时候才能睡着。
确定没有吵醒后,他起身穿衣,而后出门去了道门。
此时议事厅内留了几人,在听到他入门时纷纷回过头去。
白江陵一同看去,见是醉须君来了,同前头几人道:“你们先去准备,一会儿便入鬼道。”
“是。”几人听闻点头应声,然后离开。
厅内很快就只余下白江陵与桃千尺,醉须君在几人离开后走了进去。
他看着白江陵,道:“后续都安排妥当了?”
“恩。”白江陵点了点头,又道:“你此行去务必小心,岁云暮那儿我会帮你兜着。”
他知道醉须君最关心的就只有岁云暮,估摸着也没有将此次行动告诉岁云暮,毕竟是故意去踩鬼道的陷阱,稍有不差都可能全军覆没。
醉须君点点头,“若问起来就说我去药王谷了,穆云烟知道。”
“好。”白江陵应声。
后头又说了一番话,才散。
魔窟位于鬼道中心地带,此行前往除了他以外还跟随一名真人,弟子数百。
前往时真人已经带着弟子先行离开,他紧随其后乘风而行。
约莫片刻行至凌霄真人身侧,见他坐于一酒葫芦上,道:“真人。”
“醉须君?”凌霄真人看着出现在身侧的人一愣,又道:“你怎么也来了?”
他没想到醉须君竟然也来了,顿时,他清楚此行怕是凶险。
醉须君点了点头,“主事让我随行,真人莫担心。”
“好。”凌霄真人听闻也知这是已经安排妥当,便也没再多问什么,毕竟人多口杂。
后头两人说起了魔窟的事。
而在两人不远处的江夜停看到醉须君出现也是一楞,眼中有差异升起。
“他怎么也来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他皱着眉低声说道,随后又去看醉须君,手上多出一只黑色蝴蝶,打算去报信。
但却见醉须君回过头来,快速低下头,同时收起手中蝴蝶,速度极快。
可尽管如此,醉须君还是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动作,不过他什么都未说而是收回了目光。
一路行去数十里地入了鬼道境界,顿时黄沙漫天,遮天蔽日。
青光银剑自天际落下,宛若劈天般,在这一片昏暗中留下一道银光。
终于他们到了魔窟,只是周围却是半个鬼兵都没有,魔窟洞
口敞开好似是在迎他们入内。
随着他们的落地,突然四周红光咋现,浓雾随即而来又闻凄厉喊叫声出现,怨气冲天。
一道道鬼影从魔窟中飞出,蓬头垢面嘶喊着便朝着他们快速扑来。
“大家小心!”凌霄真人一见厉喝一声,同时手中玉如意波动,便见银光直冲四周。
顷刻间,靠近的鬼影全数被杀尽。
但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鬼影冲出魔窟。
知道是有什么人在操控鬼影,定然就是鬼道想要复活的人。
他看向身后的弟子,道:“随老夫入魔窟!”话落率先上前。
众弟子听闻,也纷纷入内。
也在这时,沙地中突然传来动静,下一刻就见数不尽的鬼兵出现。
“杀!”
“杀!”
厉喝声传来,快速迎上众弟子。
不得已之下,未能来得及进魔窟的弟子被隔绝在外,竟是瞬间将众人一分为二。
更有数不清的鬼兵已经入了魔窟中,一时间两者皆是无暇顾及其他。
很快,魔窟前便已经传来打斗声,同时又有怨念之气冲出。
跟随的几位长老一见哪里不清楚这是中了埋伏,又见魔窟中许许多多的鬼兵,知道这是冲着凌霄真人去的。
快速前往支援,奈何魔窟外的鬼兵也不在少数,到是有些僵持。
但也在这时,便见一道身影快速闪过,不过片刻间,周围鬼兵瞬间被杀尽。
待到身影站定时,众人才看清是何人。
“剑仙!”几位长老惊呼出声,到是忘了,此行醉须君也在。
与此同时,源源不断的鬼兵从四周出现。
醉须君见状拂尘快速在空中一扫,便见漫天飞舞的飞沙竟是瞬间化为利器,直接朝着四周而来的鬼兵袭去。
顷刻间,满地尸骸,血流成河。
他也在鬼兵杀尽后回头看向几位长老,道:“入魔窟。”
“是。”几人一听立马带领弟子入魔窟。
醉须君也在众弟子入内后一同入内,同时在魔窟外立下结界,只可仙者出入。
魔窟内的打斗声也是极其厉害,知道是鬼兵与凌霄真人,当即飞身前往。
此处魔窟一路往下,犹如深渊般,周围涌现阵阵红光,血腥味极浓。
他皱着眉终于是寻到了凌霄真人的位置,此时鬼兵数不胜数,还有许多从两侧石壁中出现。
而凌霄真人则被鬼道几位护法纠缠,难顾忌周围弟子。
不得不说,若是之前没有洞察到是鬼母的计谋,怕是今日一战又将会是极其惨烈。
好在白江陵此行跟随前来的皆是高阶弟子,实力大多都已经入了金丹期巅峰,即使没有真人与长老相护也未有出现伤亡。
此行本就是故意前来一探,魔窟中如此多的怨念,果真是应了那句‘万人殉血’,不知究竟是死了多少人。
来都来了,这魔窟今日都不可能让它继续留着。
他快步上前,拂尘化为千剑,随着他的动作直取四周鬼兵。
所过之处尸骸遍野,甚至于连同几位护法也都没能逃过,瞬间被斩成数段。
等到此地已成了尸海,银剑才回到他的手中化为拂尘。
他已经到了凌霄真人的面前,“真人可还好?”
“无碍。”凌霄真人摇了摇头,随后又看了看身后跟随的众弟子。
并未说什么,他只去看醉须君。
醉须君明白意思,率先走在前头,然后去了距离人群不远的位置。
约莫片刻,凌霄真人也走了过来,他道:“此事主事可知道?”
从醉须君突然跟随一同入鬼道时,他就知道此行的事定然棘手,并不是如表面那般简单。
醉须君知道瞒不过凌霄真人,事实是他与白江陵也没打算瞒着凌霄真人,于是他道:“主事知道,至于缘由等回了道门,主事会告知,真人莫担心。”
“好,你们既然有了商讨那便依你行事。”凌霄真人知道白江陵定是有自己的思量,既然会让醉须君跟来,便是在护他们周全。
后头的事他们没有再提,清楚鬼道定然暗处有监视,不然不可能只有这些鬼兵,且现在这幅模样怕是故意引他们入魔窟。
若不是知道白江陵与醉须君已经安排妥当,恐怕他们真的是入了鬼道的陷阱,由此可见鬼道在道门安插了眼线,而那个眼线这两人应该已经知道了。
莫不是说,眼线其实也在他们这些人中。
这般一想,他到也觉得是如此了,抬眸又去看走在前头的醉须君。
而他的目光醉须君注意到了,知道他这是已经猜透,也省得他一会儿麻烦。
魔窟内布满红光,满地都是鲜血,仿佛整个洞窟都是被血水涂抹,这才会导致整个洞窟都是血色。
弥漫在四周的都是怨念之气,求救嘶喊的声音不断传来。
“道长救我!道长救我!”
“为什么不救我,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道士,为什么不救我!”
“不是说入世就是为了救我们吗?为什么不救我们,为什么,你们这些骗子,死的该是你们!”
“死的应该是你们,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明明应该你们去死,你们这些臭道士怎么不去死!”
冤魂的话不断在洞窟中传出,其中的不甘与绝望仿佛即将溢出来般,听得人心尖微颤。
一句句问着为什么,一句句哭诉着死的为何是他们。
醉须君听着耳边的话只觉吵闹,指尖轻轻一捻便见手中多出一颗玉珠,猛地一弹直接嵌在一侧的墙面上。
玉珠化为一柄细小玉如意,不过只有一指头大小,此时就死死地嵌入石壁中。
也是在同时,玉如意散发出一阵剧烈白光,洞窟周围冤魂被强行超度。
枉死之人本就难入阴阳地投胎,又被鬼道故意困在此地,早已没了人心留着也只是成为妖魔的养料。
超度后,还能有机会入轮回道。
洞窟内静了下来,虽怨气仍是极深,但比较方才来要好上许多。
又走上片刻,脚下血污越来越多,同样的血腥味也是极其浓郁,恶臭一同扑面而来。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血河,血水翻涌,河边两侧铺满尸骨,哪里还不知那血河中的血是什么,皆是那些凡人的血。
“这就是主事所说的万人殉血?”凌霄真人看着眼前的血河出声。
之前只知道鬼道杀了许多的凡人,将其制成‘万人殉血’,但那些血会被送去何处并不知道,也不知道鬼道要这些血是为了做什么。
而现在他看着眼前的血河也清楚,那就是那些人的血。
如此庞大的一条血河,能想象得出鬼道究竟杀了多少的凡人。
众弟子听着此话面色微白,同时也清楚这条河的血是那些凡人的血,难以想象竟是如此厉害。
他们谁也没有作声,只看着这条血河。
正在这时,上游传来一阵动静。
众人的思绪被快速拉去,纷纷转头看去。
然后就见上游不远的位置出现一个黑色的东西,顺着血河快速冲来。
不知道那是什么,凌霄真人下意识护在众弟子的身前,然后道:“大家小心些。”
除了一开始的鬼兵外,鬼母没有再派出鬼兵,先前便猜测鬼母是故意要引他们入魔窟,但具体是为了什么还未可知,也就是说魔窟中遇到的任何东西都将是致命的。
第 90 章
很快, 从上游飘下来的东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是一口黑木棺材,四周是精美花纹, 同样的染满鲜血。
“棺材?”凌霄真人看着棺材疑惑地出声。
与此同时,周围涌现一阵热意。
热度逐渐上升,仿佛是要将众人融化般, 地面血水竟是沸腾起来,腐蚀般的剧痛也随即传来。
众弟子只觉脚下刺痛,下一刻快速往两侧退去。
凌霄真人低头, 见地上血水不断沸腾, 甚至脚踩之下不似之前那般
的僵硬,倒像是踩在什么软肉上。
不仅仅如此,周围有粘液滴落,那原是石壁此时到是成了软肉,此地一下成了何人的肚中腹。
“糟了!”
他当即便知这魔窟是何地,竟是入了别人的肚腹!
若是再不出去,恐怕他们今日都要死在这儿。
意识到这, 他手中结印,随即便见数把银剑出现在他的身侧,随着他的动作直接刺向两侧软肉。
但也不知是何缘由, 剑直直刺入其中流出脓血, 可却是没能将其破开。
他再一施法, 却是如何都破不开。
正当他以为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之时,便见一道银光袭去, 瞬间鲜血溅洒竟是刺出一个血口来。
同时, 醉须君的声音传来,“你们先出去, 我去将那棺材毁了。”话落看向血河。
“好。”凌霄真人虽有些担忧,但也知道醉须君的实力,应声后便直接带着众人离开。
也是在刹那间,被破开的血口竟是已经愈合。
好在人都已经出去,此时魔窟中只剩下醉须君与那一口棺材。
脚下是腐蚀的地面,脓血翻涌。
只是这些在他眼里却是毫无用处,抬步到了河边,见那棺材漂浮于水中。
手中拂尘化剑,直接就要将其毁了。
这口棺材与他之前在鬼道看到的相差无几,现在又出现在血河中,可以想象里边儿的是什么。
原以为鬼母想要复活的人已经复活,不过看现在的场景并没有,而此行被引来的仙者将会成为这口棺材最后的养分。
如此大费周章,不除必定后患无穷。
只是正当他举剑的刹那,魔窟内却是传来一声声凄厉笑声,响彻四周。
醉须君并未理会,径自朝着河中棺木劈去。
但也在这时,便见血河突然冲起几条水龙,快速朝着他而来。
瞧着这,他随即退身同时一剑将那水龙斩断,血水溅洒落满整个地面。
而紧随其后的便是这些血水化为了浓酸,快速腐化他的衣服,似是要将他完全溶解在此地。
他也只看了一眼便已经飞身去了血河之上,脚踏棺木快速落在上头,同时一剑刺入棺木中。
笑声随即散去,周围陷入了寂静。
也是在同时,棺木上渗出大量脓血,剧烈颤抖起来。
知道这是要破壳而出了,他手中力道一施,银剑又往棺木中刺。
便见一阵黑雾袭来,他快速掩面遮去。
手上动作未停,猛地直接将那棺木劈开,同时棺木中的鲜血瞬间澎涌而出,大片浸没于血河之中,更有许多溅洒在他的白衣上。
一瞬间,他的衣裳便已经染红。
他也在棺木劈开的刹那退至河岸边,见那棺材沉没于血河中皱起眉,“竟是媒介。”
本以为魔窟中的会是本体,却没想到只是让其复活的媒介,也就是说真正的本体在别处。
鬼母千方百计将他们引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成为媒介的养分。
与此同时,魔窟内又传来异动,媒介被毁魔窟自然也就不能存留。
意识到这,他快速离开此地。
而在他离开的瞬间,整个魔窟炸裂,整座山也随即轰然倒塌。
魔窟外堆满了鬼兵尸躯,方才众人出来时,外头便围满了鬼兵。
不过此时也都被一一斩杀,凌霄真人站在人群前,皱着眉看着眼前魔窟。
在注意到地动山摇之际,知道魔窟马上就要倒塌,但醉须君却还没有出来。
他虽是担忧不已,可此地还留有如此多的弟子,于是他往后一步,厉喝道:“离开此地!”
众弟子听闻,快速退离。
在退出百米之外,动荡才散了许多。
凌霄真人再次看向魔窟,眉头皱的极紧。
“真人,鬼兵恐怕快要追来,我们可要先行离开?”江夜停在此时上前,他知道醉须君还在魔窟内。
原是想了法子要将这些人留在魔窟内,但醉须君跟着根本无法动手,也无人能动手,才让他们都逃了出来。
而现在醉须君还在魔窟内,魔窟都倒塌了他都没有出来,定是被困在里面。
即使能逃出来,必定身受重伤,只要将道门的这些人都带走,便无人能支援他,也就不能活着出鬼道。
与此同时,便见周围又出现数不清的鬼兵,将他们牢牢困住。
凌霄真人见状眉头皱的极紧,江夜停的话他自是清楚,毕竟是在鬼道,鬼兵只会源源不断出现。
只是醉须君还在魔窟内,按说以他的实力定然不可能被困在魔窟,可现在魔窟都开始倒塌人还没回来,只有可能是里头发生了什么。
莫不是说,白江陵所说的鬼道复活的人,现在已经复活了。
而那个人连醉须君都对付不了,导致他现在被困魔窟。
意识到这,他想要入魔窟去。
“凌霄真人?”
正在这时,耳边又传来一道清音。
凌霄真人快速转头看去,就见鬼兵之外出现一人,身穿黑衣面容姣好,掌心持着一朵金莲。
而他的身侧还站着五人,同样身穿黑袍,面上带了铁面具,每个面具上分别写了一个字,为五行。
他并未见过此人,但也知道那人定是鬼道的人。
云梦归见他看过来笑了笑,但很快笑意收起,冷声道:“杀了他们!”
此话一落,站在他身侧的五人快速上前,齐齐朝着凌霄真人袭去。
凌霄真人见这五人,知道他们实力不凡,此时也没了心思去魔窟,快速接下几人招式。
拂尘扫过,阵阵剑气击中地面传来一阵巨响。
五人实力确实不凡,竟是与他不分上下。
鬼兵更是源源不断,一时间有些难从其中挣脱。
张长老在杀了周围鬼兵后,见凌霄真人一人被金木水火土五人牵制,快速上前去帮忙。
只是还未上前,却又见一道黑影出现,手中是巨大黑金古刀。
“往哪儿走!”那人厉喝一声,同时手中古刀已经砍了下去。
张长老也在古刀砍来时快速躲开,而他方才所在的位置被砍出一道巨大深坑,如此厉害,若是被它砍到定然被劈成两半。
他又退一步,手中银剑一扫直取来者首级。
只是黑金古刀挡下了银剑,那人甩动古刀便朝着张长老猛地劈来。
张长老见此飞身一脚踏在古刀上,最后又一个侧身落在地面。
但随即又见鬼兵冲来,他手掌一拂便见银剑已经回来直接将周围鬼兵全数斩杀,而那古刀却又再次出现。
不过这回古刀并未触碰到他便已经碎裂,就见一道银光落在地面。
银光散去是一枚手指大小的玉如意,至于那名拿着黑金古刀的人僵硬着身躯站在原地,脖颈上出现一道血痕。
慢慢的血痕越来越明显,最后头颅滑落掉在地上。
那身躯也很快摔在地上,露出了站在他身上的人来,白衣上沾满鲜血。
张长老一见心中大喜,道:“剑仙!”
“带着人先走。”醉须君见张长老过来快速出声,然后迎上凌霄真人。
张长老见状带着弟子先行离开,可目光却一直注意着不远处的几人。
就见醉须君上前,捡起地上鬼兵
的长剑,身影一闪瞬间便将那五人头颅斩下。
凌霄真人见状,快步上前,“魔窟中如何?”
“不是本体,只是媒介。”醉须君将在魔窟中看到的告知,后头又道:“先离开,等回道门再商讨。”
既然不是他们要找的,那继续留在鬼道也只是拖累。
他看了一眼前头山坡,方才那一眼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奈何人跑的太快他也只看到一道黑影。
收回目光,他们才朝着几位长老所在的位置行去。
而在此地数里之外的洞窟内,一块通红的巨大肉块长在山壁上,此时正随着红光不断震动。
山壁上布满血线,仿佛是在输送养分般缠绕在肉块上。
红光下,便见一道身影就在肉块中,终于是在片刻后,肉块中的人睁开了眼。
下一刻,肉块炸裂连同山体也被炸开,山洞倒塌,碎石滚落。
又见一道红光从其中快速飞出,最后落于半空之中,头发凌乱,身上长袍随风舞动。
耳边山石倒塌的声音还在传来,而他却好似并不在意,而是看着自己的双手。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眼中涌现笑意,随后大笑出声,“本君终于又有了肉|体,哈哈哈哈!”
随着他的大笑声,周围狂沙飞舞,天际犹如被黑雾弥漫般,遮天蔽日。
云梦归赶来时就见山体已经倒塌,而原本该在山体中的人此时出现在半空中,模样生的与他有八分相似。
这让他觉得很是厌恶,可面上却是并未表露出来,只恭敬行礼,“恭贺父君重获新生,得到新的身体。”
“很好。”鬼君看着自己的新身体很是满意,连连大笑。
终于等到了,等了这么久,终于他又有了新的身体。
喜悦之下,他又是一阵大笑。
周围风云变化,漫天黄沙,随着笑声盘旋于上空,最终冲入云霄,笑声更是响彻天际。
*
瑶台仙境。
天色大亮,此时已经接近正午。
岁云暮这两日吃的药中加了一些助眠的药材,时常睡醒就已经是午后了。
许是因为醉须君没在身边,他睡得并不踏实,甚至还做起了噩梦,竟是梦到醉须君受了重伤,在同他求救。
混沌下他直接从梦中惊醒,手脚发凉,额头布满汗渍,只觉头痛欲裂。
他坐起身来,手顺势搭在额间轻轻揉着,试图将那股疼痛给压下。
待到片刻后,疼意才渐渐散去,但心里边儿的慌乱却是一点没散。
梦中醉须君胸口被剑刺穿,衣裳上都是血,真的就像是才发生过一样。
“怎么会梦到这些?”他低垂着头出声,嗓音有些哑。
好好的,怎么就梦到这些。
以前他很少会梦到这些,就是不尘山的事也很少梦到。
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梦到不尘山的事就是梦到醉须君,莫不是最近太清闲了所以才总是想这些吗?
他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下床去,注意到醉须君不在屋里,是去煎药了吗?
前头两日也有起来时这人不在屋里的状况,所以他也没有多想。
屋外天色正好,他随意穿了身衣裳便出门去,门外守着一名小童。
瞧着小童行礼,他问起了醉须君的去向,道:“君和去了何处?”
“主人去了药王谷。”小童应声。
岁云暮听闻有些疑惑,怎么去药王谷了,之前也没听他说起这些。
他还想再问一句,可却听到前头传来动静,抬眸看去见穆云烟走了过来,小五就坐在她的肩头上。
在看到他时,小五一下就从穆云烟身上爬下,一顿小跑就到了他的跟前,而后顺着衣裳往他身上爬。
岁云暮没有理会它,看着穆云烟,道:“你怎么过来了?”
自从前几日穆云烟帮自己看过手后,这人便没再来过,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的手好的如何了。”穆云烟笑着出声。
岁云暮听闻点了点头,领着她入门去了。
坐在桌边他伸出右手,骨头长得速度并不快,有些疼,不过比起前头两日到是好上许多。
穆云烟见状小心去查看,毕竟是重新长骨,以后能不能持剑,如今便是最关键的。
片刻后,她才收手道:“没什么事,养的很好,等骨头都长全了我再换一帖药。”
“好。”岁云暮点了点头,然后收起手,又道:“君和去了药王谷?”
他的手一直是穆云烟在看,现在突然告诉他醉须君去了药王谷,有些疑惑。
穆云烟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后道:“前辈赠了龙活水,师尊请前辈过去小坐,应该要不了一会儿就能回来了。”
“那便好。”岁云暮听她这般说也信了几分,虽心中仍是有些乱。
不过毕竟只是梦,兴许就是最近太清闲才多想了,打算一会儿去珍宝阁瞧瞧那把青尘剑。
那剑他格外喜欢,奈何无法认主,真是可惜,也不知以后会是什么人能认主。
穆云烟走后,他一个人坐在殿内用午膳,屋外桃花三千,朵朵花瓣顺应飘入屋内。
小五坐在桌上陪着他一块儿用膳,才吃了一颗丸子,就给呛着了。
岁云暮见它连着呛了好一会儿才给咽下去,然后又去捞了颗丸子吃,哪里有方才那差点被噎着的模样。
他对此也是无奈,但也没说什么。
等吃完后,他们才去了珍宝阁。
净世青尘剑就在珍宝阁最深处,桌上摆着一盆莲花,雪色花瓣绽放,里边儿的正是青尘剑。
看着那剑,他又伸手想将其从莲花中拔出。
虽然知道青尘剑会拒绝他,但这先天至宝摆在这儿,换作是谁都想要将其占为己有。
他本就喜剑,自然也是希望能让其认主。
但不知怎么得,这回触碰下竟是没有任何抗拒,仿佛是顺应了他般。
这让他有些诧异,莫不是他来过太多次了,这剑认得他了。
这般想着,他手中汇聚灵气,似要将剑从莲花中取出。
只是下一刻却见一道银光袭来,竟是瞬间刺穿他的手掌,顿时鲜血滑落滴在青尘剑上。
突如其来的刺痛使得他眉头一皱,随即快速收手,然后才去看自己的左手,见手掌上多出来一个血口子。
血水还在不断溢出来,他又去看青尘剑,见那剑已经消失,无奈地道:“还以为这是认得我了,没想到是在框我。”
他今日竟是让把剑给框了,真是无奈。
又看了一眼眼前的白莲,他才再次去看自己的手,见血水汇聚皮肉翻涌,有些厉害。
取了纱布他就要将伤口裹起来,可也不知怎得,他看着自己掌心的伤口竟是不由得想到了梦中醉须君胸口的伤,也是这样被剑伤出一个血窟窿。
前头才稳下的心,这会儿又有些乱了。
他随意将手上的伤包扎好,然后看向正在莲花荷叶上的小五,道:“君和真的去了药王谷吗?”
听穆云烟的话只是去药王谷小聚,既然是小聚,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小五见他问起醉须君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然后还往荷叶边躲了些,不敢去看他。
正是如此,岁云暮哪里看不出这里头是有问题,小五是他的灵气所化,自然也是了解它的。
知道醉须君并不是去了药王谷,那会去哪儿,甚至还让人瞒着自己。
他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手,终于是在片刻后,他忆起前几日白江陵来寻醉须君,还提到有事要处理,难道说的就是今日。
又忆起梦中的事,他不免有些担心了。
不再此地停留,他离开珍宝阁去了道门。
后头的小五一见他走忙也跟了上去,只是它才跳到地上,岁云暮便已经没了人,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
*
入道门时已是片刻后,岁云暮直接寻去了议事厅。
“云暮?”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唤。
他快速停下步子回头看去,见修有容正从一侧院门出来。
此时匆忙,他没有同他多说,径自离开。
修有容见他如此匆忙,只当这是出了什么事,也一同跟了上去。
岁云暮已经到了议事厅,见厅内只有白江陵与桃千尺在,两人不知是在商讨什么。
在看到他入门时,止住了话。
白江陵从座椅上起身,看着他道:“这么匆忙,怎么了?”
“剑仙,他没来?”岁云暮说着又看了看四周,并未有其他人,眉头紧皱。
白江陵见状摇了摇头,道:“早晨来了一下,后头就走了,说是要去药王谷。”
“真的去了药王谷?”岁云暮其实并不大信,若真的去了药王谷,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只是现在一个两个都与
他说是去了药王谷,这让他也不由觉得是自己想岔了,因为一个噩梦所以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的疑惑,前头的两人是看的清楚,也明白此事不应该瞒着岁云暮,但清楚醉须君不想他知道也只能瞒着。
白江陵往他跟前走了两步,道:“只是仙翁寻他小聚而已,兴许是仙翁留他所以这会儿还没有回来,不然我送信让他回来?”
“不用了。”岁云暮听着他与穆云烟相同的话,虽心中疑惑但也清楚他们没必要瞒着自己。
后头又说了两句,他才出门去。
修有容这会儿也才到议事厅,见岁云暮出来,面色还有些差。
不知出了什么事,他上前担忧地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岁云暮摇了摇头,只打算先回瑶台仙境去。
但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侧眸看向修有容,道:“今日道门可有什么事?”
修有容不知他询问何意,不过也没多想,出声道:“到是有,今日凌霄真人带弟子前往”
此话还未落,从他的身后却是传来一声唤,将两人的思绪全数唤回,同样也将他的话打断。
岁云暮转头看去,见醉须君站在前头不远处,身穿白衣,正朝着他走来。
瞧着这,他也没再听修有容的话,快速下了台阶迎上前。
心中的慌乱此时也都散了,随即入了他的怀,同时还在他的身上闻到了酒香味。
当即心中的那些猜想都散了,知道这是真的去了药王谷,他道:“喝了多少,可难受?”
“没多少,方才回去没瞧见你便知道你是来道门了,早晨走的时候见你睡得沉便没唤你。”醉须君说着低头在他的额间落下一吻,而后这吻又落在他的唇上。
酒香味极浓,缠绵下仿佛是要将其带入暖香之中般,扰的人魂牵梦绕。
岁云暮下意识去迎合他,微启口接受着他的缠绵。
在知道他并没有什么事后,他才真正放下心来,实在是梦中的场景让他有些害怕,怕醉须君有一日会同师兄师姐们一样,会同之前在南城一样又离他而去。
醉须君见他这般顺从很是喜欢,扶着他的颈项吻的也更深了,只是目光却是瞥向了站在前头的修有容。
似乎是故意想要他瞧见般,他甚至还抱着岁云暮稍稍偏了些,能够清晰的看到岁云暮在他怀中缠绵。
修有容又哪里不知他的意思,苦笑一番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做,他转身离开。
醉须君见他走了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然后又去吻怀中的人,同时又想去脱他的衣裳了。
不过他还是有分寸,自然不可能在这儿,干脆一把将人抱起就回了瑶台仙境。
岁云暮被他这么抱回去时还有些恍惚,直到被迫躺在床榻上时,他才稍稍清醒过来。
又见这人低身而来,他下意识揽上他的颈项,同时不适也一块儿涌来。
他皱起眉靠在他的发丝间,然后才用着极浅的嗓音出声,“我手还没好,别太久。”
知道这几日什么都做不了,这人早没了耐心,现在估摸着也是借着酒劲。
奈何他这手才好了一半,别因为这人的胡闹,又伤了才是。
“好。”醉须君笑着应声,同时还将他的手小心护着。
等到一回后,他才不再拖着他迎合自己,低头亲昵的在他的颈项边轻轻蹭着,香味儿极浓。
他最喜欢的就是岁云暮身上的香,让他很是心安。
忍不住他又咬了几回,这才抬眸去看他,见他浑噩的靠在自己的怀中,轻声道:“微云去道门可是寻我来的?”
虽然已经知道就是来寻自己的,但还是想听他说。
“恩。”岁云暮轻轻应了一声,转过头看向他,又道:“我做了噩梦,我梦到你死了,担心你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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