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也把她想得太简单了！
“莱茵哈特——土豆——”兔子少女软软地趴在门外边。
“你让我进去吧——让我进去好不好——”
“不好。”里面的人回答得很干脆。隔着一层厚重的卧室门，声音都显得虚幻了些。
“快回你房间睡觉。不是说明天还有事情要做吗？”
“明天的事——那是明天的——”兔子死乞白赖地赖在外面。
“跟今天晚上没有关系——”
“那也不行。快睡。”
土豆毫不留情。
看来这门，今天晚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为她打开了。
只是那点不死心仍让她挣扎了一下：
“那我走喽。”
走过几步，又再度回了头。
“不要担心，我会睡在你门外边的，就像当年你睡在我门外时一样。”
此话一出，紧闭的门当即便被开启。西琳暗自会心一笑——
她就知道，小青年绝对抗拒不了这招！
月光自门缝中倾斜而落。不等对方先开口，红发少女早在门外先一步扑入他怀中。
卧室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怎么样？”
西琳跨坐在狮心骑士的身体上方，看他闭上眼睛轻轻地呼着气。银辉照在一旁的地板上，也为他抚上一层柔光。
阁楼早在很多年前又改装过了，现在的顶层不管是高度还是规模，都如同真正的民居一般大小。他们现在所在的，便是当年西琳在炮火声中瑟缩发抖着靠近身边人的地方。
“……别胡闹。”莱茵哈特轻轻地推了她一把，力度轻得和摸一只猫没什么两样。
“现在不行。”
红发女孩直接轻缓地靠了下来，温热、柔软。无所谓道：
“那我就只睡在你身边好了。”
反正她是绝不会在两人同住的这种情况下还一个人睡的。
“……行吧。”温和的手抚上了她的头。刚想起身，却又惊呼出声：
“你——！”
少女的手直接扯开了他上面的扣子，解开了他脖子处的小片衣襟。小片领口肌肤连带着锁骨露了出来。莱茵哈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她解开的是魔术表演时所穿的正装服。
“不是说不再做什么了吗！”
还没来得及斥责，温热的小舌直接蹭了上去。
只一下，他便发不出声了。
“嗯——”肇事者抬头，闭着眼细细点评着。
“莱因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呢。”
“……”
笨蛋。在这个多雨的季节他一天沐浴过不知道多少回，在演出之前才刚洗过一遍。
于是费劲地支起了身。那调戏人的登徒子还在饶有兴味地直视过来。
“生气了？”
她捧起狮心骑士的脸。
“不过……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不要这样……”话没有完全说完，莱因叹了口气。
“好吧，是你说的。”
“嗯。嗯——？！”
刚还在调戏人的少女转眼就被翻在了身下。木质地板的凉硬硌得她肩胛打疼。
其实她真的没有想再做什么，只是想在临走之前再占一点便宜罢了。
那张漂亮俊气的面容一下子就抬到了上方，居高临下地望了过来。西琳还是头一次知道那张脸上还能出现这样的表情，有点像垂眸看着一块冰冷的璞玉，又像是在看他手下的玩物。
略微不安的感觉袭了上来。她失去了自己一直作为主动方那一方的上位者姿态。
……原来被摆布的感觉……是这样的么？
他好像要对她……做出点什么似的。
那只向来温柔的手移了上来。抚在她白皙的脖颈侧，又顺脖颈向下、一直划到了锁骨和肩头。西琳以为他会就这么停留，可那只手停留的时间很短暂，轻轻掠过，像椋鸟划过河流。
“！”
少女的眼睁大了。指尖触碰的力度很轻，只用了一根手指，像为她擦拭伤口、在皮肤上用指尖涂抹伤药那般轻轻滑动着。
“还来吗？”那指尖忽地停下，身前人眼神淡淡地问道。
可西琳却找到了他眼神中隐含着的光。
她说不出“来”或者是“不来”，嘴巴像是被封住了，只好用实际行动证明着——
把那只手摁了上来。摁上的一瞬间，相连地感受到了那只手连同身前人的轻轻颤抖。
……这真是她做过的最大胆的尝试了。
淹没在嘴角和颈侧温热的吻中，无力地狂想着。
靠在床枕上的她只觉毫无力气再去反击，无法再去回应任何诉求。脖子像坠了千斤铁块，无论如何都再抬不起，意识也在这遍布肌肤的湿润的吻中模糊。整个人放空，无论是头还是手都抬不起来，变成了任人支配亲吻的提线木偶。
或许她还能忍受莱茵哈特对她做出许多。金色的瞳孔开始小幅震动，牙齿与肌肤的轻微触碰让她陷入兴奋与颤栗之中。西琳咬紧了牙关，不让一丝声音泄露于口。
骑士在持剑时的手是很稳的，她亦见过他练习剑术时的样子。不管是左手剑还是右手剑，莱茵哈特无不精通。而这双手在摆弄人偶和轻柔的衣布时亦不失稳重。少女被惯常持剑的手臂挟持着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人单只的手臂就能把她整个捞起。她的表情似在忍耐着什么，恋人在她身后，而她靠在恋人怀中，白袜贴上了自己的大腿。
也许还不够。也许还不够。但——
“你太紧张了。”
冰似的声音又在耳旁响起，带着温热的气。
“放松。”
他一只手抚上少女的下巴，似在拿捏着掌中之物。
而另一只手——让她想起神话中读过的缠绕在世界树上的伊门格尔。
中庭之蛇咬住了世界树的果实。环绕、侵吞，最终三番地揉捏碾压。
……但蛇只是隔着白纱做的帷幕，隔着雾气与晨光编织出的光影窥探着。它完全可以再近一步，只是在那之前——
“停！”
西琳叫出了口。
“感觉……好奇怪……”耀金色的双眼圆睁着，无力地注视着前方。缓缓升起的，那是痛苦还是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是夏娃偷尝禁果前的恐惧，还是甜香入口时流下的泪滴？正是因为太奇怪了，才让她感到惧怕。
她挣扎了。
“也许……我现在还不适合……做这种事……”肩头连带着散落下的深红发丝一起一起，紧靠在背后人的怀中轻轻地发着抖。
之前虽然嘴上能呈呈威风，但这人实际上很怂。
但事已至此，她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先前叫嚣的是她，临头了退却的也是她。
“西琳还没有准备好呢。”莱茵哈特轻轻地在脸侧亲她一口，自她身体旁移开。躯体上肌肤相贴的炽热感一下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空气的凉。
他站起来，轻轻为西琳理了理裙子。原先大片大腿上的白皙肌肤都暴露在外，这一下，就又被裙子的布料所盖上了。
西琳放松地舒了口气，虽然她自己不知是何原因。原先紧张的躯体也放松下来。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开始……”
“开始什么？脱衣服吗？”
“唔……对。”她没想到莱因会这么直白。
莱茵哈特笑了。“又不是一开始就能那什么的，在那之前还需要适应。”
“那你怎么会这么……”她涨红了脸，无法说出口来。
——这个人，绝对比她更早地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否则不会那么的……呃，知晓相应的概念和技巧！
“就不能不那样吗……”
“不行的。”狮心淡色眼眸中流露出的情绪很平静，跟他的口吻一样平静。
“会很痛。”
坐在她面前的莱茵哈特，睫毛上镀上一层月光。“连这种程度，都不行。”
目光流于他的指尖。虽然他未明示，可西琳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在说些什么。视线躲闪地扭到一旁。
“那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她轻轻说。
“嗯？”
西琳鼓起很大勇气才说出来。“为什么要盯着那一点不放啊！这是错误的吧，这好像——不符合你骑士的要义吧！”
虽然实战完全没有实战，但最基本的理论基础她还是知道的。细枝末节本不应先被注意，作画时应注意画布的主体，华丽的指触、高超的技巧、相对于基础绘法之外更让人赏心悦目的绘法，都要等到基础熟练之后再说。
“啊，”莱因一下子明白过来，神色了然。“外部的话，会比直接要更加舒服一点。而且不会引起不适哦。”
“所以，你一开始就不是想……”
莱因只是笑着看着她。
“对。”
“唔呃……”少女一下子把头埋进了膝弯。这人只是顺她的要求逢合着取悦她，被对待至此，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好半天，才抬起头。
“那你呢？”
“我？”
他笑了笑。
“我没问题的。我可是冰属的。”忍耐的代价，远比伤害西琳要更小。
西琳一下子又垂下了视线，只敢看着月辉照射下的床单。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
母兄也好，朋友也好，莱因也好，别人总是在爱护她。可她却从未想过在别人爱护她时如何不去为难别人。这种不正常的感觉出现得很少，大抵是她现在觉得自己任了性。
“别，别这样想。”
莱因安心地将额头贴上了她的额头。闭上眼睛，嘴角仍有温柔的弧度。
“我们怎样爱护你，都是你应得的。”
在这一点上没有人会质疑。绝对。
……
狮心曾在拉特劳伦某个弦月盛起的晚上打开了窗。夜风吹起半透明的纱质窗帘，将它吹成舞裙摆动的模样。
而他，在这个晚上，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嘿，小子。”
手中书本猛地被合上。视线警觉地移到了窗前。窗台上，如吸血鬼一般站着一位黑装人士。
“你是谁？”
……他是怎么站到窗台外的，悬空的吗？？
这点疑问很快就被掩埋在了心里，被警觉盖了过去。
黑衣人士只是平静地站在了窗前。只是那眼神可算不上友好。
他的眼睛跟西琳一样，是金色的。只不过瞳孔是象征着危险的竖缝。
“你就是泡走我妹妹的她的相好？”
“……”
莱茵哈特在记忆中搜索着，很快便把这没见过的未知人士跟某一身份对上了勾。
“你就是……德斯特西昂——”“别废话，那名字太长了！”
黑龙第一次实观性地感受到，那名字实在是太长了。
亏他那个妹妹居然能全记住！还跟这小骑士能复述下来！
“……好吧。”莱茵哈特礼貌性地全打开了窗。
“要来屋内坐一坐吗？”
“不用。”
未知人士轻哼一声。他才不想光顾人类居住的地方。
第102章 塞非利西特黛露
“继承了‘狮心’的骑士称号么……”
极具压迫感的龙类微微仰了仰首，风吹过而黑发未动，金色的视线仍盯向下方。
“你的真名是什么？”
“莱茵哈特。”
“那不是你的骑士名称么？”
端立于窗内的金发青年闭上双眼，轻呼了口气。夜晚的银辉照于他额发下的面庞和眼睫，而窗柩的阴影被隔于上方。
“……我的名字，就是为了这个称号而准备的。”
龙类点点头。
“不错。你确实配得上这个骑士称号，海德里希他告诉我了。”
“不过——他也仅仅只是认为你不会辱没这个名称而已。”别的基于情感上的正面评价一概没有，那头龙对他只有厌恶。
狮心骑士睁开眼，眼里是三分坚决。
“说回正题吧。您是为西琳而来的吧？”
若不是，那他就只有当场给其他还留驻在附近的人发出讯息了。一头龙出现在这里不会是为了别的，不是为了杀死对手就是为了征战。眼前的龙类丝毫未掩盖自己的气息和身份，除了来给人下马威，那他便是来公开递交自己要发动战争的信号了。
……龙类吗？很危险的。和这种能化形的龙类作战的话，不知道要牺牲掉多少人。
还有她，她也会……莱茵哈特捏了把掌心。
如果这个人真如她所说，对她拥有堪比亲兄长的情感的话，那他在对此地的态度上，一定也会多思量几分吧。
那人却仿佛根本没把他的戒备放在心上，摩挲着下巴，好像在回忆着些什么：
“狮心吗？……我记得杀死我们的人之中好像也有他来着。”随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嗨嗨。太久远了，实在记不清了。”
莱茵哈特的额头上隐隐冒出几滴汗。
杀死谁？谁被杀死？
他是来……寻仇的？
眼前龙类却自顾自地低头回忆着：“那好像是第三代狮心吧……没想到狮心骑士现在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怎样的？”莱茵哈特不抱被回答希望地问道。
龙类抬头，打量似地斜斜看他一眼。
“嗯——很年轻。比我想象中的要稚嫩。”
不不舅哥、您印象中的狮心骑士不会都是些老头子和奶奶吧！莱茵哈特的眼神都变得焦急，他急得都要把这话说出来了。
“我上一次目睹的狮心骑士在当时已有一百多岁。她的面容如同被刀剑雕刻过一般，刻挂了不知多少风霜。你继承的便是她的衣钵吧？”
“……不，我继任之前的那位狮心现在还只70岁。您所说的那一位，是前前任的坎贝里奥·拉蒂丝女士了。”
“噢……”龙类的目光穿过时间长河，看向不知在何处的悠远之处。
“原来已经那么久了啊……我又失去了一位故人。”
那个时候海德里希还没有苏醒，所有的记忆都是他自己的。
他终于正眼看向前方。
“说回正题吧，现任的狮心。我妹妹怎样看待你？”
他不问莱茵哈特如何看待西琳，却对着莱茵哈特问西琳如何看待他。虽有失常理了些，但莱因却能从话中感受到那人之于他的重量。
“她很信任我。像亲近埃泽尔一样亲近我。视我为挚友，还掺杂着一点点的……”还掺杂着一点点的喜爱。不是说这喜爱不够多，只是相对于其他来说，“喜爱”在其中反而最不重要。
莱茵哈特也不知这喜爱在她心中占的分量有多重。只不过他们之间也不需要考虑这个就是了。
夜风涌起，涌得窗外之声纷繁。龙类只静静地看了过来，目光中夹杂着审视。
不，更多的，是他也说不出的东西。他没做过某人的兄长，体会不出其中的感情。
最终，龙还是颔了颔首。
“莱茵哈特……请保护好她。请不要欺负她。请多让她笑。”
“我并不担心你会弄伤她。但要让她一直开心，总是很难。这是我的请求。按理说海德里希也会这么请求你的，但他拉不下脸来。他做不到的，就让我来替他做吧。”
二人之间一时无声，唯有风吹过纱帘被掀起的动静。回应这风声的，只有这么一句话：
“我会这样做的，我会比这做的还要更好、更好……用骑士的品格以及我自己的品格发誓。”
黑色的龙转身，一挥宽大的衣袖便无踪无影，如同月光照耀下挥舞一瞬便消失的黑镰刀。他毫无预告、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一如他来时那样。
而现在，他们共同讨论的对象正胡乱地倒躺在松软沙发上，坐没坐样——啊不对，应该叫躺没躺样？脚挂在沙发靠背上面，深红的头发瀑布似地垂到地上来。
“我跟你说啊……巨树之森里的小野松鼠们都可机灵了……你给它吃的，它就会颠颠儿地跑过来。你拿着吃的离开，它又会偷偷地跑到地上追你……哈——”她抬起手来，打了个哈欠。
像只烂兔子一样从沙发靠背上瘫下来。
“我好困……今天，就先不说了……”
“嗯，好。”
西琳抱起来之前抱到这屋的枕头。柔软而巨大，刚好填满她整个臂弯。眼睛都困得张不开缝。
走到屋门前，又回过头来，乖乖地：
“……晚安……”
“晚安，快回去睡吧。”
莱茵哈特走到门前，给她开好了走廊的灯。
他还想在未来十数天的告别之前再亲亲恋人的额头，想了想，最终还是只递上了搀扶她进房门的手。
天色这么晚了……
晚安。
西琳提好自己的靴子，穿上长外套、提上旅行箱，一撩梳好的辫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门。
今天——她就要——
跟那帮来到世界里的混蛋们会一会！
但正式会面之前，她还得作出些准备——利用自己原住民的优势，把玩家角色前进路上的“小困难”给制造好。
这世界的玩家不止一个，而是堪称一支主角团。目前进来的能自由探索、完成这世界中剧情的有五位，等到未来，进来这世界的人还会更多。
就是不知后续进来的人能否像已知的唯一主角那样完成主线剧情了……已知的“主角角色”只有一位，应该不会都能像他一样吧？
西琳站在阳光下，细细地思索着。
在出发之前，她回了趟家。海德里希不在家，迎接她的只有狐狸。
“wer……wer……”狐狸颇为快乐地在太阳下用后腿挠着耳朵。口中发出舒服的哼叫。
“为什么你们家人不能都是冰蓝色头发的呢？都和我还有你家老二一样，多好。”
“哼哼～”西琳挠了挠它摆动的小腿。
——好像对哦！目前已知的神明还有灾厄，他们都是冰蓝色的。就连水獭神的灵体也呈现出冰蓝。
目睹过的所有跟全能挂钩的人物都是此种颜色。莫非此种颜色也是世界中的一种特别设定吗？
只要后续找到拉芙，一切疑问就都能解开了。
“哎，你是回来干什么的？”狐狸眯着小眼儿问道。
“这话说的，难道我没事就不能回来吗？”
“可是你在找东西诶。你在找什么？问问我，我也许能知道哦。”
西琳翻箱倒柜的手一顿。她在屋内，狐狸在屋外，她们根据思维来隔空联系。就这样，狐狸居然还能精准地知道她在做什么。
这小神还挺厉害的呢！
她咳了咳，说道：
“我要找巨树之森外一片山谷的地形图。”
……目前的剧情进度显示，玩家角色若是想升级，需要那片山谷溪水附近的一种特殊东西。数量有限，算是特产。
“芜～”
狐狸的蓝色力量被调用，一捆被扎好的卷轴泛着光从箱子深处翻出来。
“你这丫头放东西总是不放好～费心思亲自调查做的地形图也随便乱放～最后，还不是要我帮你找出来～”
“喔……总之谢谢啦谢谢啦～”
西琳道谢，风一样又跑下楼去。停住时脚跟顿地，在周围掀起一阵小风。阳光混在其中，也似乎被吹了起来。
“对了，记得告诉妈妈我把给她买的新鲜鳞兽肉放冻箱里了！”
“？——你不是刚和她分开吗？”
“我分开之后又临时买的！城门口刚好有卖她喜欢吃的那种——”
说完，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狐狸叹了口气。
这家的女儿真是让人操心——不，让狐操心！
一只猴子欢快地荡进了溪谷。
松开树藤——稳稳落地！
少女利落地拍拍手站起来，从身侧掏出了前不久来考察后画出的图纸。
速战速决。玩家知道材料的所在地点，她却是不知道的，只能根据名称猜测特性，再猜测出所在地来。
他们升级要采摘的叫——
“塞非利西特黛露”
用这个世界的语言翻译，叫作“喜水之石”。
再明显不过的提示了。山谷中水源有很多，但最显眼的只有一处。
奇景颇多的“翡翠之溪”！
这里流出的溪水是浅碧色的，周遭也生长着某种色如翡翠的浅碧色晶石，那种晶石甚至在湖边树上也生长颇多。
但西琳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凡是可被玩家采集的东西，都不会有那种不规则、不易被采摘的样子。
玩家要采集的，一定是更显眼、采集起来更高效的。说不定周围还有守护宝物的特殊物种呢。
视线在全景中扫视一周，最后落到溪下的巨石上面。
翡翠之溪并不是一路平淌的，这里之所以能有群植环绕的水潭，就是因为超过地平线七八米的地方有一个溪水的落差。顺滑的溪流自上流下，形成了一个微型瀑布。
瀑布也不是直接流下来的。它所流下的地方，阻挡着一块巨型石头。
第103章 梅林
白珠似的溪水溅落而下，自最上方落于巨石上，又顺巨石倾落，形成了一道二级阶梯。
这巨石肯定也不是她要收集的东西。“塞非利西特黛露”根据大世界任务栏中显示的要采集的数量应该是一种群生的物种。西琳靠近了水潭内的那块巨石。趟过浅碧色的潭水，鞋袜被她拎于手中。
潭水划过足尖的感觉是凉凉的。
她没有多少时间了。上一次观察之时山谷入口的峡间已出现陌生人的身影，即使没跟那几个玩家见过面，她也知道那就是他们。
——赶在他们到来之前，把绝大部分的所需材料都收走。
至于另一部分不采集的材料，她还有别的用处。
手掌触上巨石，本以为是冰凉的感觉，却犹如触上无物。这竟然是用了某种法术虚掩着的，触上的一瞬间，巨石的侧面化为透明，为她开启。
不会错！就是这里了！
来不及为这初次尝试就成功而感到喜悦，西琳抓紧时间闪了进去。巨石屏障在她进入后又恢复原样，西琳在确认这一事实后向内走去。
里面自然跟地下森林的村庄和北境巨树的内部一样，即使没有光源也是能看清周围环境的。红发女孩一直向内走去，重新套好的鞋袜踩上石道内部的水滩。
这道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说走过这段路的过程磨人，那大抵是她因为世界之外的人在接近这里而紧张着。洞内水滴滴上鼻尖，这换做平常她一定会觉得有趣的细节此时也无比烦人。
脚步声回响在两步宽的石道内部。
……找到了。
确实是一些，“一看到就能吸引人目光”的东西。连见多了特殊物种的西琳都为它们的独特与美丽而赞叹。
“塞非利西特黛露”——“喜水之石”，比任何翡翠都要光泽更甚、比任何瑙石都要温润的东西，棱晶状的表面闪烁着溪水的波光。
它不适合被作为珠宝戴在妇人的脖子上，而更适合作为王冠的点缀。
但西琳知道，这不是什么翠石点缀，这只是——
只是一种植物。
正常的岩洞内的矿石，是不会有这么一掐就深陷进去的结构的。“塞非利西特黛露”不光是植物，还是一种多水的、质脆的植物，它的质地像是芦荟，只是没有芦荟那样的黏腻，还是一种成块的、矿石状的芦荟。
这么说……口感应该很像是水果。西琳晃了晃头，她的习惯性思维又冒出来了，但现在还不到考虑这个的时间。
刚想将喜水之石采摘下来，便被一道声音阻止了。
“等等！你没通过外面的关卡，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采小石头的手一时顿在了半空中，眼珠思索性地往左上方转了转。
这外面……还有机关？？
“在问你呢！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要采我的‘塞非利西特黛露’？”西琳的视线终于向这边靠了过来，她终于注意到了那说话的小东西。
“这是你种植的？”
“不是啊。”
“那为什么不能采集？”
包菜成精的小东西掐了掐腰，它只有成年人一只拳头那般大，“胳膊”是两只嫩绿色的触手，末端尖尖的，像两只触须。
“虽然这不是我种植的……但这也是我好久之前就发现了好久之前就期盼它们长大的。所以你不能把它们摘走。”
“喔……那你想让谁把它们摘走呢？”
“包菜”自豪掐腰。“当然是通过了我在外面设置的机关的人啦！只有那种智慧的大人物，才能摘走我辛辛苦苦看着的东西！”
“哦。”
红发姑娘说着，把手下的喜水之石薅了下来。
“你你你、！你不许摘啊！”“包菜”激动地抱住了她的手腕。
西琳才不管这些，世界内的关卡为了体验设计得大多弱||智，如果通过这种弱||智关卡都能被称作智慧并被主角光环式使劲吹嘘的话，那她已经不知道要比玩家“智慧”了多少。
“说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来着？”她一边收集着，一边留意到了手上的小东西。
小东西闭着眼大喊道：“我是塞非利西特黛露变成的妖精啦！我们塞非利西特黛露的愿望就是被采起来吃掉，但那些普通人看见我们是绝对不会以为我们是吃的的！只有那些智慧的人，才能找到这里并发现我们的正确使用方法！”
“所以你守在这里，就是为了能让它们被吃掉喽？——不早说嘛！我可以帮助你们被吃掉，但有一个条件。”
“嗯？”水石变成的精怪一下子抬起头来。“什么条件？”
“等下别人进来的时候，你不许出现在他们面前。”
“少年”第一个发现这里，对着后面的人吆喝道：
“就是这了！快跟我进去！”
“这不行吧。”“魔法师”接道。
“我们要先问过梅林的吧。”
“问他干什么！一个帮忙出新手村的npc罢了，没他我还不能在这里探索了不成？”“少年”撇了撇嘴，摆出一个自认为帅气的表情。他对自己这在游戏中选的皮套很满意，剑眉如锋、丰神俊朗，发色是冒险系列主角特有的火焰红，一看就是标准的主角脸。
说着，不等队友回话便向潭中跑去。“嘭”的一声，被不知名的机关挡了回来。
“少年”捂了捂鼻子。
“**，什么东西！”
“是游戏里的机关啦。”队尾的“疗愈师”走上前来。她是这目前进入该世界的仅有的四人中唯一的女性。跟其余三人抱团时欲选择魔法师职业，无奈法师职业已有人，只好当了团队中的治疗者。
“疗愈师”指了指前面。“喏，那就是为了材料设置的机关。先过了这机关再说吧。”
碧色溪水忽地如海潮般猛烈涌动，硕大的巨灵神从水中站了出来。那便是机关的主宰者，只有先通过周围设置的东西，才能打败它找到采集“塞非利西特黛露”的途径。
“少年”从背包中拿出了武器。“那还等什么，打吧！我来主攻，其他人给我打辅助。”
“不是、凭什么每次都是你主攻啊！”第四人不满道。
“主攻手能拿的材料比其他人多得多，你是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那又怎样。”少年不屑地向下瞥了瞥，他已站到岸边石头上去了。“这可是我组织的队伍，不满意就滚。”
“不过组织个队伍而已，你好像觉得自己很能耐啊？”第四人反过来讥讽。
趁这些人争吵之际，西琳已带着采集完的东西从后方石道出口离开。百分之八十的“塞非利西特黛露”都已被采集完毕，还剩下了百分之二十，足够他们互相争抢。
而且关键npc的出现又给她多了一步棋，她有把握，这最后的百分之二十的关键物品后续也会被她回收。
现在的要紧之处，是在那些人采完东西回去之前找到“梅林”。
“梅林”是指导玩家的关键人物，他也并不是像少年所以为的一样，只是引导他们做完新手任务的工具人。据西琳对这个世界的梅林的理解，他很可能是身藏着某种秘密的关键存在，是通往世界核心的“钥匙”。
是这个人给玩家发布寻找材料的任务的，那么他现在一定身在玩家出发地点的山洞中，等待着回收玩家所采集的东西。
……
光与暗分界明显。梅林静静地坐在山洞中的石凳上，轻轻闭上了眼。
洞口处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
——什么东西？
身形高大的男性起身，来到了接近光下的地方。只差一步，他就能走到阳光之中——
——暗影自深处悄无声息袭来，如无声的浓烈黑雾。一把匕首自身后横上了他的脖子。从这个距离，梅林甚至能听到匕首出鞘划过空气的锋刃之声。脖颈皮肤处传来细细微凉。
他静静地看了一眼这匕首的质地。
“……好东西。若是用这东西在我脖子上划一刀，恐怕我会当场毙命吧。”
龙牙刻成的杀器，就算他是再神通广大的魔法师，在这种杀器面前也没有用。
身后之人不答话，只观察着他的一言一行。
梅林静默地在她刀下伫立着，再度出声：
“我认得你……你是学院里新一代的那个小天才吧？”
“倒也不是什么天才。我不过是老魔女的学生罢了。”西琳冷冷道。
“……法纱琳啊。优秀的后辈。只是在某些方面上，她的学生比她更优秀。”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老师’？”西琳加重了老师两个字。梅林在百年前曾也是学院的荣誉院长，倒也能称得上是“老师”了。只是这位“老师”，在以“繁荣魔法时代最伟大的象征”身份现世一百多年后，又销声匿迹了一百多年罢了。
平心而论，她并不怎么想杀他。但这个活了上百年、兼顾无数身份、身负无数秘密的人，很可能是世界之外的那些人通往世界终局最关键的路。
梅林是这个世界中最重要的npc，若是想完全消除世外之人带来的影响，也许他……只有死。
“啊……我确实是不怎么想活，但我也不想现在就死去。”
梅林的视线望向远方，望向金色天际线处的方向。
“这个世界最关键的秘密……我还没有看见呢。”
“这位小魔法师，既然你知道我怀揣这么多的秘密、知晓无数通往过去和未来的办法，何不……让我为你所用？”
暗处之人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正合她意”。
匕首从那位深蓝发色的男性脖子上撤了下来。
她知道，如果没有此念，这位“法术的象征”根本不可能让她近身。
第104章 塞非利西特布丁
“少年”在击败巨石像后收到了一则新任务。他打开大世界屏幕，看了看上方发布的新通知。
“来自西琳的餐点任务……食品商店不是还没开放吗，这个npc怎么这么快就出场了？”
“也许是因为做完这个任务等级就能突破了吧，相应区域npc也就出场了。”法师收完最后一批石像掉落的材料，漫不经心道。
有件事他格外在意，想了想，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你看过奶位收的等级素材了吗？”
“看过了，怎么了？”
“好像……有点少。”
“少年”略显吃惊地扬了扬眉：
“少吗？”
刚才完全没注意所采集喜水之石的数量。经同伴这么一提醒，方才意识到其中的不对！
忙把负责采集的疗愈师叫过来，重新数了一遍：
“一、二……五、六、七、八。”
“……”
一共八枚，不多不少。
少年耷拉下一只眼的眼皮，另一只眼上方的眉毛则抬起。
“这数量有什么问题吗？”
“太少了！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少才对。”
“嘶……”
采集到的等级素材有八个，他们现在是四个人。不考虑未来加入的那一个，难道每人两个就是足够的吗？
不过，他相信这只是游戏设计故意而为。
“不少了吧。梅林又没标注需要多少，说不定每人两个就够了呢。”
“那给后来人的预留怎么办？”
“考虑什么后来人啊！”中心玩家从石头上跳下去。
“等第五个人来了之后说不定这地儿又给他长出来了呢。再说了，我们这队伍不需要第五个人也足够了吧？”
法师、近战输出、治疗位、弓箭手他们都有，他实在想不出第五个人来了还能发挥出什么作用。
更别说……有可能会抢占这有限的升级资源。
不过他还是有点团队意识的，这些话，都没有对着在场的同伴说。
“走吧，我们先去完成西琳发的任务。”
“不先去找梅林了？”
“找什么梅林呀。西琳的任务就串在梅林的任务线里呢，我们刚采完这些石头，西琳的任务紧接着就发过来了。”他举起手腕，让同伴看了看。
“喏。原先的采集任务结束之后就消失了，那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餐点任务。不做完这个，我们也见不了梅林。”
个子高的法师点了点头。
“嗯，走吧。”
在这个世界自带的地形路线图上，标注着“梅林”的图标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红色的单麻花辫小人图案。
他们要赶到巨树之森山谷的入口处去会见这个经营那还未开放的食品商店中的npc。隔着远远的，就看见了山头上那个身穿标准厨师套裙和粉色围裙的红发人物。
那就是“西琳”了吧。
“喔。说起来，西琳好像和还没出的银火是兄妹关系来着。”“少年”边跑边说。
“——？是吗？！”
双马尾疗愈师惊叫道。
“原来和银焰是有血缘关系的吗？！怪不看立绘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像呢！”
游戏在宣发时便吸引到了大量玩家，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里面每个人物的立绘都不相同。npc和可互动剧情角色没有区别，无法单从外部形象上将npc与重要角色区分开。
“是……可惜现在还没有放出任何西琳可自机的消息。不然冲这个立绘和互动模式，我还真想解锁一个。”
法师扭过头，接上了她的话。（注：“自机”，即可由玩家直接在游戏中操纵）
“听上去你很喜欢玩经营啊？那不是女的才玩的东西吗？”走在前头的少年回过头来笑道。
“算是有点兴趣。我本来就不喜欢战斗游戏。”
魔法师的表情算不上冷硬，但也算不上热情，只是有些不耐烦。他早就受够了这个一直自说自话的家伙了。
若不是进入世界后团队已被绑定，他还真想和这家伙分隔开。
——“到了。”
npc就站在摆好的桌子和锅炉前面，除了没带厨师帽，和他们想象中的厨师类npc没有任何区别。两只手工工整整交叉在前方，面带微笑安安静静地站着，标准的npc姿态。
魔法师在心里暗叹一口气。坏了，他可能这辈子都等不到“西琳”的自机消息了。
三人一并来到npc的面前。
“亲爱的火焰狮小队，很高兴在这里就能遇见你们。梅林先生告诉我你们有力量提升方面的需求，所以特地派我来提供援助。”
标准的npc开场，标准的npc女声，一切都标准得不能再标准。西琳面带微笑，好像她真的很高兴在这里遇见他们，而不是被程序提前设定好了待在这里似的。
不知为何，走在最前面的“少年”总觉得她的笑容和其他游戏里的npc都不一样。但又谈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便甩甩头，把这无厘头想法抛之脑后了。
点下了对话框上的推进键。
“我可以为你们提供相关方面的增幅食物，但现在却缺少了一味食材……所以，冒昧地问，可以拜托你们帮我找到那味食材吗？”
红发少女的表情显然是犯了难。
她在内心里嘀咕道：
“爷爷的，一直笑给这帮人看可真累啊！”
脸都快要笑僵了！
“少年”一时心花怒放。但并不是因为什么好看的npc在冲他笑，而是因为：
——他终于能升级了！
困扰了他这么久的等级问题，终于能在这个npc的帮助下迎刃而解！接下来，可以突破城区之间的分隔去王宫里泡妹子、能解锁更多角色、享受更多权限，随着剧情的推进，还能享受到被更多人崇拜着的荣光。
一时之间，说话都客气了许多：“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他拽过了疗愈师，“快，她要什么东西都给她就可以了！”
“其实我需要的东西很简单。但采集不易，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找到那珍稀食材的生长地呢。”
假装看不见他们对话的西琳继续犯着难，因为找不到所谓食材而闭上眼睛、眉头紧锁。
她面前弹出一个提交框：
“我需要‘塞非利西特黛露’8个。”
如此一来，就能在不会因材料消失而引起玩家怀疑的同时把材料全收入囊中了。
少年体型的玩家想都没想就要把材料全交给她。
“——等等！”
魔法师却阻止着。西琳暗自观察着，确定这就是海德里希前几天在玻璃被打碎时看见过的玩家之一。
这都是同一群人，看来世界不会再容纳下更多发挥主角作用的角色了。
魔法师装束的玩家走上前去。“真要把所有东西都交给她？不用先去找梅林？”
“你老是说起梅林做什么？”“少年”不耐烦道。
“npc需要那就交给npc啊，平常难道没玩过游戏吗？”
“不，我是觉得……”
是觉得，“西琳”这个npc在各种任务中的分量都不够重。这么重要的节点，真的能全权交给一个不那么重要的npc？
他们还没探索出这个游戏的全部玩法，谁说“塞非利西特黛露”只有这一种提炼途径呢？
但他也没打算阻止就是了。
“魔法师”明白，他刚才的疑问完全是多余的，如果在游戏中连npc都不能相信，那他们又能相信谁？
八个“塞非利西特黛露”到手，西琳开始着手为他们准备升级道具。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只不过这份升级食物比之原先那份正统道具会有一丢丢的“不同”。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喜水之石的本质是什么。
三个玩家都集聚在她桌前围观。西琳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变戏法似地拿外形相似的东西替换了他们搜集来的“塞非利西特黛露”。
这种手法还是她跟着家里的大魔术师学的，她学得很快，没用一会儿就把莱因魔术用的替换手法摸了个清楚。被替换下来的喜水之石被悄悄放进了背包，而作为假品的类矿石物品则被放到了桌上去。
质地被做成和原品相似的固态玻璃凝胶，为了仿真颜色，还往里面注入了薄荷与深绿黄瓜打碎调合成的东西。
玻璃凝胶块放入石臼中砸碎，但这还远远不够。为了制作成食物，还需要将它放进类似于破壁机一样的机器中，碎成粉末一样的东西。
用凝胶做菜是完全不用这样的，普通凝胶只要放进锅里加热融化便好。目前所做一切，都只不过是让凝胶仿照原材料的质地骗过玩家眼睛罢了。
浅碧色的粉末从研磨机中取出，西琳用刮刀把剩下的那点也从机器中刮出来，一同倒进了煮锅里。随后加上适量的水，往里面添加了几勺薄荷原浆。
原浆倒也没用，这一步是为了掩盖住食材中薄荷的味道。
——不过玩家真能吃出游戏中食物的味道吗？
添加完普通的食材后再添加的，就是真正能增长力量的东西。这些力量会具象化成玩家的等级显示在他们的屏幕上，没有原先材料对照的情况下，他们发现不了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同。
三颗巨树之森中采集到的拉沃斯草果实，削皮切块放进锅中。三勺药剂课上调制的魔力增长液，倒进里面。增长液是略带些味道的，为了掩盖住这味道，西琳又往里加了些绿叶薄荷。
等一切都煮化成粘稠液体后，西琳将里面多余的材料捞出过滤，趁热倒进了做某种点心用的模具中。
那种点心就是布丁。冷却脱模后做好的绿布丁倒进白瓷盘内，出于装饰性又往上方增添了一些白色和黄色的小樱桃。
薄荷和黄瓜口味的，“塞非利西特布丁”。
第105章 回巨树之森
外表晶碧透亮，散发着淡淡的薄荷和黄瓜的清香，上方还点缀了装饰用的白浆果。玩家中的一位拿起叉子切了一块进口，等级立刻从9级突破成了10级。
“嗯，不错不错。”蓝色服装的魔法师思索性地转了转眼睛，暂时放下了疑虑。
虽然上升的等级很少，但能突破这个等级限制就不错了。这份由辛辛苦苦采集出来的材料制作成的“塞非利西特布丁”，至少是有用的。
“少年”舒了一口气。
“有用就好，我们把剩下的也用了吧。”
转瞬间，三份做好的绿布丁便无影无踪。玩家团队的等级均突破到了二十级及以上，其中作为队长的“少年”更是上升到了18级。
他挥了挥手，便要离开此地。忽地转眼注意到那还留在锅炉前保持着微笑的npc。
“诶？你怎么还不走？”
“火焰狮团队中的第四位成员还没有到达这里。我会一直守候在这里，直到在那位成员到来后为他提供上应有的援助。”npc照旧标准式笑道，不管是仪态还是神情都挑不出错处来。
发问者不在意地撇了撇眉，便走了。他才不在意那个离队的弓箭手会不会得到等级上的提升。这人自从和他争吵后便脱离队伍成了独狼，别管以后还是否会合作，他现在不想分给这人一眼。
便带着另外两名队员，不多搭理npc便离开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走后，“npc”露出了和原先截然不同的笑容。
她的笑容更盛、更肆无忌惮了，像是——
欺诈成功的黑心富商。
“塞非利西特黛露”，它的原本功效，恐怕只有西琳知道是比她假意呈递上的升级道具强横上不知多少倍的了。如果玩家食用的是用喜水之石来制作的正确的工具，那么他们的等级现在起码可以突破至20级。
虽然10级与20级看似差别不多，但在这个游戏里，每一级都是质变。每上升一级都可以解锁新的获取道具途径与新的玩法，到了20级及以上，他们可以打破城区间的无形屏障进入内城区。
届时，“新的伙伴”也会加入他们。即每个人可解锁的不同的自机角色。
西琳收拾东西离开。刚脱离玩家视线，“npc”便脱离他们预想，从原先所在之地离开了。
她确实是要留下来。但这可不是为了帮助玩家，而是为了一个更大、更危险的目的。
视线飘向远方，上方已经如预想中一样阴云汇聚了。
黑发的猎装“弓箭手”穿梭于密林之间。这里的树高得超乎他想象，不过不要紧，阻碍不了他狩猎这里珍稀物种的脚步。
不知何时，环境已然阴暗了下来。连树影都变得模糊，远处的可疑兽类眼睛一闪一闪，望向这边的方向。那是只獐子还是麂子之类的什么东西，灼亮的眼下有一对尖锐的獠牙。
视野变暗，弓箭手只得放弃瞄准，挠了挠头。
“怎么回事……”
这个世界内的天气，理应不该使环境变得这么阴暗才对啊。
还是说……他进入了什么未知的禁忌区？
正待苦苦思索之际，天色大暗。这次别说树影，他连面前那只麂子的身形都已看不太清。一场黑色风暴似乎就要来了，而且来得十分诡异，四周原本若有若无的鸟鸣在某一时刻也全部停止。
此地不宜久留……但接下来又该去哪里？是去深处更危险的精灵聚落，还是偏离原本路线离开？
……犹疑再三之际，弓箭手缓缓迈出了通往深林的步子。
恰巧是在他迈步之际，那只目光骇人的麂子发出了诡异的叫声。
“啊——！！”
犹如婴儿哭叫，又如厉鬼哭喊。弓手顿时恐惧地向那方向望去——
这地方不对！绝对不对！
没等他反应过来，隐匿在后方的黑色风暴悄无声息地袭来。一把利刃转瞬抹上了他的脖子。
……
风暴在到来之前是温和的，甚至略显安静，可只有设身处在其中，才能感受到那摧毁一切的暴力。
“少年”的手腕屏幕上显示出一条讯息：
【“弓箭手”已离开此世界】
“离开……？”
“是下线了吧。”疗愈师熟稔接道。
“少年”思索了一瞬，并未对此多作怀疑。心里暗自唾弃道：
“嘁，离开就离开。他还能脱离队伍不玩这游戏了不成？”
“嗯，走吧。”小姑娘拽拽他的袖子。
“接下来，该去做主线剧情了。”
弓手的身体逐渐碎裂成发光粉末，一点一点如粉尘般飘散开来。莹莹点点，如飘于空中的三角棱晶。
西琳站在他身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梅林从一侧走了出来：
“感觉如何？”
“碎得刚好，省的我找地方给他挖坟埋尸了。”
“……我是问杀死这个人的感觉如何？”
“不如何。你会心疼一个原本就计划踢出去的绊脚石吗？”
梅林笑了，无奈中带点好笑。这是西琳遇见他后见他露出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原来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呀。我还以为，你在杀死这个还什么事都没有做过的人后会特别心痛呢。”
“……”小女孩无语。
“我的心痛可不会留给一个将来注定要破坏我来之不易‘幸福’的人。追求幸福就是我的最高目的，我不允许任何世界之外的人破坏它。”
别说有没有做过推进剧情的事情，在这些人进入世界并尝试影响这个世界之时，西琳已经在心里给他们定下了原罪。
梅林笑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可是失去这些人谁又能来替我抵达世界核心呢？他们的机遇和未来实力都是一等一的，也只有这些人能达成我的夙愿了。”
西琳头也不抬：
“我来。”
梅林是故意发问，他要的就是面前这女孩答应替他踏上旅程。不过能得到这个人的帮助，其余的一切西琳都已经不在乎了。
这是独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易”。
“我再等一会儿。看看这个玩家还会不会回来。”
“……他多半是不会了。”
“哦？”少女抬头。
“……因为是被你这个超脱世界规定的人所杀的，若是再存在，只会更加破坏这个世界的法则。”
“那你刚才怎么不让我把另外三个全都干掉？”她指的是“少年”“魔法师”和“疗愈师”，放任他们成长，他们会变得更加棘手。
早知道刚才就放点毒了……不对，她可是一个厨子，不能违背厨子为一切顾客端上美味健康饭菜的品格……早知道刚才就一把刀把他们一块抹掉了，省的以后再浪费心力。
“别，别这样。”梅林属实是有些怕了她。“一下子干掉太多，有可能会引起世界之外力量的干扰。”
像现在这样一次只去掉一个，玩家队伍内的其他人也不会多在意。
“好。”西琳应答道，转身就要回到巨树之森。
甘露期马上就要到来，她该兑现承诺，跟兰伊他们一起去看雨了。
梅林目送她的背影。
只是没想到女孩走几步又紧急刹车，转过身：
“哦哦——对了，玩家用的升级道具放在普通人身上会产生什么影响？”
“既然能提升他们的等级，那当然也能对这个世界中的人产生一些力量上的影响。不过那东西对你影响不大。在他们等级低时帮助他们升级的道具罢了，那点增长的力量对你的力量量级来说微乎其微。”
没错，西琳的实力如果以等级方式显现，那也是一个非常高的等级。所以在干掉“弓箭手”时才会如此简单而迅速。
这一点在精灵的身上也得到了验证。
“嗯嗯……口感还算可以，但是不怎么好吃。”闭眼细嚼着喜水之石的萝卜头如此评价。
这种等级的珍稀食材，对他来说也只能当个零食来嚼嚼罢了。
“那说明兰伊的实力不错呢。”西琳站起身来，笑着伸了个懒腰。半晌，又叹息道：
“坏了——连你们都觉得不好吃，我该怎样把它做得好吃呢？”
喜水之石的妖精还缠在她手上呢。她答应过它的，要把那些喜水之石以美味的形态呈现在餐桌上。
于是便重新系上了围裙：
“多说无用——开始探索吧！”
虽说这生长在岩洞中的植物没见过光、不如其他果蔬那样好味和有口感。但它还是有独特特点的，每一颗“塞非利西特黛露”中，都有着独特的清香。
尽管有清香，论味道整体它却又比不上黄瓜。只好把这清味发挥到极致，再把其他味道再补充进去了。
三颗喜水之石洗好刮皮，刮皮用那种锋利的水果小刀，一圈一圈把硬质的皮刮蹭下去。得到的，是颜色较表皮较为轻浅一点的果肉。
姑且称之为“水果”吧。称之为“蔬菜”并不是那么恰当。西琳要做的东西，正名列于水果的做法谱系上。
全部去皮成晶莹碧绿的规则方块后，共同放入一个透明大盏中捣碎。喜水之石被捣碎时的感觉跟她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它的内部是区别于矿石的软，跟捣碎一些汁水最充盈的那种黄瓜果肉没什么两样。
“需要一点藕粉之类的东西……”
“藕是什么？”趴在灶台边缘的萝卜头，跟小布偶似地问道。
“能吃吗？”
“能吃……能吃……那是长在有莲叶池塘里的东西。”
西琳用手比划出很多小圆圈，“洞洞很多。”
藕粉是没有的。但凉树薯却是有的，作为一种蔬菜被种植在大树的躯干上，底下的苗圃就有很多。
第106章 塞非利西特黛露羹
“需要树薯吗？这里有现成的树薯粉哦。”
树薯粉做成是需要时间的，需要磨成泥、过滤再静置一天，静置去掉多余汁液后，剩下的就是凉树薯粉。是一种白色的、有独特清凉香味的糕点用粉末。
为了预备几天后的伊米尔节，萨拉菲亚已经跟着其他精灵一起把凉树薯粉预备好了，她们准备的凉树薯粉足够用上大半个月。西琳取出一包包好的树薯粉末，挖起一勺置于碗中，拿凉水冲泡开。
这用白布包树薯粉末的手法很是熟悉，就像是包着一整块奶酪一般。里面固定好的树薯粉也是类似于奶酪块的形状，是一个拳头厚的圆饼，西琳喜欢它的形状，所以挖得也格外小心，没有把它的形状破坏开。
“全用完就好啦，柜子里还有很多呢。”兰伊误以为她很爱惜这凉树薯粉，爱惜得都舍不得多用。
回头一看，后面确实还堆着许多齐齐整整的块块，如同储存奶酪用的奶酪库一般。
“……”
好，那就全用光光吧！
树薯粉与水混合，变成了纯白略带点粘稠的液体。西琳尝试着把一勺被打成泥的果肉全放了进去，搅匀，一碗树薯粉就全变成了浅绿的颜色。
这么看来喜水之石用作染色剂的原料是相当合适的，只不过其数量稀少，暂时还是用作食品原料吧。
但光是有喜水之石还不够，味道太寡淡，需要添加一点别的东西。想来想去，还是甜味最合适。甜甜的凉糕，正好适配于这个多雨、青葱的季节。
蜂蜜和桂花酱都有颜色，和原先的绿掺和在一起并不适合。少女往里增添的是适量的冰晶糖，透明澄澈如冰晶，甜度也比一般白糖要甜，只需少量，就能达到多数白糖才能达到的甜度。混匀后的半成品像是轻绿色的果汁，而用勺子把它捞起时又格外粘稠，质感如同蜂蜜。
“好！准备工作做完了，开始上锅蒸吧！”
西琳再次挽了挽袖子，点燃了蒸锅下的炉火。火势合适，容器合适，带点浅绿的白色凉树薯粉被置于锅中。盖上盖开水蒸15～20分钟，微透明的“塞非利西特水晶糕”正式出锅了。
冷却尚需时间。将之置于冷柜中静置时，西琳做起了另一种东西。
少量青苹果切块，一半挤出汁液，另一半切碎，跟切碎的喜水之石在锅中水开后倒入其中，放入一大颗冰晶糖。在熬煮过程中逐渐加入稀少的被泡开的凉树薯粉。在最后的最后，再在煮好放凉的羹中加入捣碎的黄瓜果肉。
这是口感清凉、解暑用的“塞非利西特黛露羹”。清凉的饮品。
鉴于这两样东西都是冰镇或放凉过的，让兰伊试尝时，她只给他喂了一点点。嚼吧嚼吧过后，萝卜头的眼睛亮了起来：
“好吃！”
特别是冰过的凉糕！凉凉的、水晶一样，没有丝毫热糕点的糊口粘牙。口感像在嚼硬质的果冻，制作它的人把凉树薯粉的量把握得刚刚好，口感既不太粘稠、没有那种面点的质感，又不像布丁那样软嫩。总之，是带着塞非利西特黛露独特清香的冰点心，最适合在天气热的时候食用。
另外那碗凉羹也是发挥了厨师的正常水平，甜甜的、凉凉的，散发着清甜和黄瓜的香。
“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兰伊一只小手拿着他的小勺，双眼望着远处的天空。
“刚刚冰这些东西的冷柜是西琳现做的。可是西琳做这东西用的魔法，又是谁教给你的呢？”
“——啊呀，兰伊果然好聪明！”她每天用的法术那么多，兰伊竟能轻易地从这么多法术中看出这法术不是她自己的！
“嗯，因为姐姐平常根本不用属性跟自己相反的法术嘛。而且，”
兰伊又送了一勺凉凉的羹进自己口中。
“我看过很多次你用法阵，但是今天法阵的构成回路并不是你惯用的，风格也与你的截然不同。所以才猜测，这个法阵的回路和术式应该是由其他人谱写。”
在这个世界中，每一项独特术法都有着谱写者自己的专利。如果不是自愿赠予他人，那么谁也无法使用他的独创术法，所以魔法师的很多术法都是在基础回路和对魔法的理解上自己谱写。
是谁会愿意把自己创造的术法送给西琳呢？
“嘿嘿——”少女捂脸害羞。
“其实这法术并不是用来做冰冻用途的，它本来是一个防御阵法。”
“哦？”兰伊一下子感了兴趣。“我猜，它肯定不是只作防御用。”
“嗯。它还是一个加密阵法，只有特殊人物的信息才能将它解开。”
如果用这个世界没有的概念来解释的话，那么它相当于“指纹锁”。只有西琳的“指纹”才是解开它的钥匙。
这正是莱因那天魔术表演时邀请她上来配合用的阵法，同时也是魔术师送给她的礼物。只有西琳的手按上去，它才能像被钥匙解开的锁一样自动破开。
“是一个和我关系很好的人送给我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想在以后把他也带过来看看。”少女两只手撑起下巴，眺望着远方。
“那很好呀，”小萝卜应答。
“西琳相信的人，也一定是很好的人吧。”
豆大的雨珠落了下来，这是一场晴雨。风很凉爽，树上的叶在雨珠中晃动。甘露期间甚少能见到这样的景色，等到雨停，说不定还能看见特别鲜艳的彩虹。
而另一边，接近内城区的王都城内——
“那家伙还没上线。他是不再玩了吧。”“少年”看了眼手腕上悬浮着的光屏。
“没事。没有他，我们也照样玩得下去不是吗？”疗愈师接道，轻轻闭上了眼睛。“只是，少了一个人，下面的战斗可能会困难许多。”
“先别说战斗了。你们快来看看，这个城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年”指指前方。队伍中的其他两名成员依次跟上。只听他说道：
“为什么……我都到了二十级了，还是解不开这城墙？”
指尖触碰上去，那看不见的屏障依旧不为他敞开。
魔法师回应：
“得做任务呗。新手任务还没做完呢，得先去找npc接完那些任务，内城区才能开放吧。”
“嘁，”“少年”唾弃道。
“不就进去观个光么，还得要求本大爷剧情先做到这里？什么自机角色都还没有，*事倒是一大堆。”
“耐心一点吧。往好处想想，起码商店不是开始对我们开放了吗？”
“商店是开放了，可是管商店的‘西琳’还在等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大**呢！她回不来商店，这商店跟没开放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拿着钱也买不到东西么？
“……这倒是。”
“疗愈师”上前拍了拍队长的肩膀。“先去别的地方探索吧。内城区不开，但外面总有对我们开放的地方。”
蓝衣的法师点头同意。他知道，“少年”急着去内城区，不过是惦记里面的可攻略人物罢了。
反正他看这人不顺眼，能不让他舒心就不让他舒心。
几天一晃而过。
由于心里惦记着一些事，西琳及时回到了王都之中。这一次，她去见了梅林。
那活了不知道几百岁的魔法师正待在他家里。出乎意料地，既不是什么某处地底的隐秘深处，也不是什么极尽奢华的楼宇之中，而是一处最常见不过的木质楼阁。阳光透过窗，照在门房的地板上，也照在堆积在地上的书上。
西琳瞅了一眼四周，
“我还以为你会住在多么非同寻常的地方，导致周围人竟然一百多年都没有发现你。没想到就在内城区中。”
梅林轻轻笑了，给她端上一杯泡好的蜂蜜茶。茶杯上插着金黄的柠檬片，还配上了吸管。
“周围人又没见过真正的‘梅林’。一百多年以前，那些寻找我的人也是抱着和你一样的想法，所以他们才会找我不见。”
其实他反而没有刻意去躲藏，那些人但凡能在这闹市找一下，都能发现他就在这木楼中。
西琳喝一口茶，惊喜地睁大眼睛。
“很时髦嘛！做法竟然是按照最新款饮品的做法来做的！”
“……我还没那么老呢。”梅林似乎跟她较上了劲，坐上一旁的沙发。“也就二百多岁而已。”
“嗯嗯，二百多岁的年轻人。”西琳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哈——”冰镇过的茶饮，在这气温逐渐升高的日子中——爽！
“我来是为了找你讨论一些事。”说回正题。
“嗯。”
“世界之外的那些人突破二十级就可以进入内城区了。可他们现在，好像还没有突破这个限制。”
“他们永远也进不去内城区了。”梅林淡淡道。
“……啊？！”
他继续解释：
“因为等级并不是真正的‘钥匙’。只有把相应数量的喜水之石交给我才能完成的那个任务，才是真正能打开内城区的钥匙。”
“如果他们发现端倪了呢？”
“无所谓。我会把他们以为的进入内城区之前要做的任务数量无限增加。”
他看了眼西琳。
“在那之前，你应该能把这些人都解决吧？”
“……”西琳抬头，眸中满是别人没见过的神色。有点兴奋，又带着点冰冷。
“当然。”
“嗯，那好。”梅林也端起茶杯。
“那么接下来，你就要先回到食品商店中，当一个尽职尽责的‘接待员’了。”
“比如说，让他们先从相信你开始。”
西琳点头。“我会做好的。不过，我也有个想法。”
“嗯？”
“梅林是可以修改任务的吧。那么，在某个任务之后——”
“解除掉他们进入内城区的限制吧。”
第107章 地下城采购（上）
当一个尽职尽责的“食品商店”招待npc，西琳要做的只有两件事。
一是做好每一份食物，二是接单售出。
如果还有三的话，那就是——
在做以上两件事的同时，瞒过“食品商店”中的大多数人！
所以来到地下城采购所需食材时，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照旧是灯光通明。地下城绝大多数驻留者都不喜欢白光，所以这里的光线是泛黄的，像是老旧的钨丝灯泡所发出。
在各类种族的来来去去中，认识她的兽头老板跟她打了个招呼：
“呦，地上餐厅的小姑娘，这次自己一个人来进货啊！”
“嗯、嗯。”西琳心虚点头。
自家餐厅虽也售卖魔物食物，但大多限量，而且食材也处在一个安全、可经检验的范围内。能显著增长力量的食材是绝不允许放在餐厅中出售的。想在最初阶段满足玩家的需求，她也就只有自己采购、自己制作这一种途径了。
什么物种都有、什么都卖的地下城，是她最大的菜市场。
老板笑呵呵招待她。虽然他的种族十分罕见、绝非普通兽类，但小时候的西琳总是忍不住根据头部外形把他看成一只猪猪。
“这次来些什么？上次进货的鳞龙已经用完了吗，还是要来些牙兽？”这些，都是餐厅最常用的魔物。
西琳摇摇头，
“都不用。我是来采购魔鬼果实和一些其他东西的。”
“——！！”
兽头老板赶忙捂住她的嘴巴，快速地四下抬头看了一圈，用宽大的身形遮挡住别人看向她的视线。其实在他做出这些动作之前，西琳就已看见周围那些在听到“魔鬼果实”后纷纷投来惊诧的目光。
各种族的、各体型的，有的目光含带迷茫，有的则夹杂着喜悦。知晓“魔鬼果实”是何物的人——尤其是那些白骨嶙峋的魔族，对这种与他们密切相关之物异常了解——视线中都至少夹带着诧异。
兽头老板则紧紧捂住她的嘴巴，略带保护性地急促低声道：
“你一个小孩子要这些东西做什么？这东西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唔唔——”西琳被捂住嘴，无法发声，只好点了点头。
“知道就好！！这些东西可不是卖给你的，是——”他又往四周看了看，“是卖给那些做大研究用的魔导师和那些亡命之徒的！一颗的纯利润有多少你知不知道啊！那些知道这东西途径的人像看肥肉一样盯着你！”
胡乱点头回应之中，西琳挣开了他的手，也放小了声音：
“我知道的，所以我带来了魔导师院的购买许可证啊。”
右手掏出一枚深蓝色的繁复封签，上面还有金灿灿的徽章。这就是学院以上魔法师院的许可证。
老板面带诧异地放开她，
“那些人，居然派你一个小孩来买这些东西？！”
“我不是小孩子啦……”还没说完，只听后面又爆开一句：
“老脸不要！”
“……”
别的不说，这惊天动地的一句话她倒是很赞成。不知某个老脸不要的家伙有没有听到这句咒骂。
老板抬头正经思量了一下，面色又变得板正：
“那也不行。除非让你家大人过来，否则我是不会卖给小孩子这种东西的。我们地下城虽然牟取一些人的暴利，但也不赚这种黑心钱！”
“唔……”
好耀眼的光芒！好伟岸正义的身影！虽然这地下城里没有多少人是做彻底的又白又干净的买卖，但在西琳眼中，老板的身形已然伟岸无比。
更何况这家的老板平日里就跟他们交好，进货都是按照最良心的价钱。
“好！我会让大人来的！”
不多时，梅林接到了一则通讯令咒。这种令咒是某位魔法师自己发明无私普及的，在全城的范围内都能畅通。
“梅林梅林，你快来地下城一趟！”
“……这是怎么了？”
小姑娘看一眼身边紧看着她的老板，虽然老板还要忙别的生意，但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也从未少过，遂压低了声音：
“通讯里解释不清，总之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快来！”
不等他回话，通讯马上结束。令咒符文在他面前缓缓燃尽了。这是西琳在用火烧那张纸。
“……”叹气一声，拂袖出门去。
避世的百余年中他去地下城去得并不少。为了某些研究用的不可轻易语人之物，他尝尝于地下城中现身。
只不过往常是戴着兜帽、以不以面貌示人的形象出现，这次出现是以某人家长身份，倒也新奇。
老板把一件猪肉拍在桌子上，震天响。
“你不是她的家长吧？”
“……”
“她的家长我见过！是常来这里的坚韧的北国女士！”他刀尖一挥，平抬胳膊指向前边人。西琳震惊，没想到老板平时也兼做肉铺生意。亮闪闪的刀尖闪出了四角星光。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的导师。”梅林平静道。
反正他是她导师的导师的导师，这么说也不为过吧！
“哦？导师？”老板疑虑，斜看他。
“就是你这么不要脸？”
“啊莫、#&ε^%￥……”给西琳急得语无伦次，只好上前双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不能这么说啦，爷爷！虽然我导师人是混蛋了些，但、但……”
但什么呢？那颗灵活的小脑瓜也转不过来了些许。
毕竟说谎是需要逻辑和语言组织的，她还做不到在熟人面前短时间扯出一个逻辑无差的谎言。被揭穿了，可就麻烦了。
最终，只能说出一句：
“他还是很……尽职尽责的！”
老板不相信这个陌生人，但起码能一定程度上相信她。只是也颇有疑虑地看了她一眼：
“这真的是你的导师？”
“是啊，是啊。”眼珠略显心虚地转向一旁。
“……”老板思虑，“我还是不够相信。还是让你们家大人过来吧，她过来指认了，我才能相信。”
“您是说，我的家长？”西琳吃惊，西琳小心翼翼。
“对啊！”
小姑娘的魂都要飞出去。
坏了！如果让真家长来了，一定会把她的屁股都给打掉的！
不多时，海德里希也收到了一则通讯。
他停下了偶尔尽职整理书架的手：
“妹危！速来！”
连个地址都没有，只有这短短的四个字。
……小闯祸精！你又给我惹下了什么祸事！
第二位家长也出现在店铺中。
“对对，您认识我的。虽然我们兄妹不常共同来到这里，但我也是经常来的。”
“喔——小海德呀！”老板面上露出笑容，“妈妈今天太忙了是吧，我们小海德也开始有家长的模样了！”
“哈哈，爷爷，我都21岁了。”海德里希笑起来。
“你们人类长得还真是快呢！短短的20年过去，居然就已经长成了成年的模样。”
老板放下菜刀，双手围在胸前比出了抱孩子的手势。“我还记得20年前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是你妈妈怀里的小婴儿。那时候她日子过得很辛苦，也没有家里人来帮她，不得已要抱着孩子来进货。冬天时外面会下雪，她的兜帽上就全是雪。”
“嗯。”海德里希的眼中浮现了真实的温度。
“我都还记得。二十年前，您也还是现在的模样。”
“嗨，”老板爽朗地笑一声。“那时你还是不到一岁的人类婴儿呢，能记得什么呀！”
他指指后面的门，“现在我相信那个人是你妹妹的导师了。果实渠道就在里面，如果有需要的话，马上联系我。”
西琳看看老板身后墙上挂着的刀，规格与切肉刀远远不同。她知道，这“联系”到底是什么。
门扉打开，里面是真正的魔物售卖市场。跟外面比起来这里像是灯光不足的夜市，光亮比地下城的街道下降了不知多少档。进门即被一团将要逃脱出箱子的缠绕物试图拉住脚腕。
“去、去！”箱子后的售卖者忙用刀尖挑开它。
“对不住了客人，这虫子不怎么听话。我会看好它们的。”声音浑厚，如同大漠中的沉沙。
西琳点点头，看了一眼。
这是她从没见过的新面孔。或者说他已经在这里驻留了几十甚至几百年，只是她从未见识过地下城真正的魔物市场，所以也没见过他。
尖细的声音自不知何处传来。
“小姑娘，你怎么敢一个人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声音愈来愈近，简直像来到她的脚边。
“在这里不小心的话，可是会因为跑出来的东西丧命的呦？”像是一条蛇顺着她的衣服爬到了肩上，能发出这种声音的——西琳向下看去，是只肤色发白的矮精灵。
和住在地下城的多比不同，这只矮精灵丝毫不畏惧陌生来客。他更像狡诈的商人，盯着这来到这里不谙世事的新鲜血液。
不过，也正好。没人搭理她反而是最困难的局面。
西琳目视前方，平静开口：
“你卖什么魔物？”
“我卖的嘛……”矮精灵化作白色浓雾远去，又以同样的方式回来。浓雾袭来的破风声飘走，又猛然间回来。
他的嗓音带上一丝凶狠和奸诈：
“你可要想清楚了，到底要不要看看我卖的是什么好东西？”
“当然要。”
一只腐灵骑士类的巨兽忽地站在了她身边，抬头就能撑破上方魔物市场的穹顶。虽然外观大致像马，但这其实是吸收尸体瘴气的野兽。这一只吞食其他巨兽成性，口边已长出了两对森森獠牙。每一根都有成年人小臂那么长。
巨兽像河马一样在她上方长大了嘴，黑恶的口涎滴下，几乎要沾上她的衣服。
矮精灵给她的选择很简单。不买下他的商品，就成为它血食的一部分。
第108章 地下城采购（中）
身形渺小的人类女性只是仰头看着它，看着悬在头上方那深黑的口腔、獠牙之后纵横交错的犬齿。面色波澜不惊。
“你不害怕吗，小姑娘？”白矮精灵似鬼魅一般飘到她身边，这变形的浓雾便是他的法术。
西琳看着上方的深渊巨口，无畏道：
“它可不敢在这里吃掉我。不然周围的监管和守卫都是摆设吗？”四下无人看见的地方全都是正紧紧盯着此处看的“守卫者”们，警惕的目光从银甲中泄露而出。
虽然隐匿于黑暗中，但稍一出事故他们就会立刻赶来这里、永久驱逐出带来危险的不合规商贩。这里是逃犯四处流窜、最危险的魔物市场，但相对的，为了在危险中获得安全，这里也集结着最齐全的高武力人员。
几百年下来，地下城的规矩早就变了，日益完善、逐渐齐全，早就不是几百年前那个不受监管的非法之地。为了能长久地在这里做生意，此处的商贩绝不会轻易惹出事端。
比如，在这里让自己的“宠物”吃个人类什么的。
矮精灵讪讪地收回手，巨瘴兽硕大的头颅便从上方穹顶处退开。没想到，一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类竟会如此了解地下城的规矩。
也收回了恐吓的嘴脸，转变成颇有礼貌的态度：
“您的需求我们在外面已经了解了，由我带着您去就是了。”
说着，便化身为漂浮的雾气指路。
原来在外面时就已被无时无刻监听着了吗？少女戒备地看着前方浓雾，默默想着。
到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在弯曲的砖石道路上走到中途，“浓雾”突然再次发声：
“您身边的这两个人怎么不说话呢？”明明是同行，看着……却是互不搭理的样子？
“……因为他们是蓝色系的而我是红色系的，所以他们觉得跟我格格不入，太自卑了，不敢出声。”西琳一本正经回答道。
“……”
浓雾也沉默了。
你是说你孤立了他们？……不对，你是说有人类会因为发色而感到自卑？
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尊重客人的想法。”
听说住在石街上的多比也有一个差不多年纪的人类朋友……唉……多比呀！可怜的老多比！希望你那朋友不会是这样净胡扯八扯的货色！
前方就是此行要抵达的石屋，门帘用木架子撑着，罕见的光亮从里面漏出。
西琳掀帘走进去，又立刻退了出来。货架上的魔鬼之实还都在沉睡着，唤醒它们需要时间，在这期间，人类不能看见它们的模样。
据说那咒语是某种可视的诅咒之术，若是看见了，可就要沦为下一棵魔鬼之实树的养分了。
西琳戳了戳闭着眼静立在一旁的二哥的脸：
“嗳，你们怎么不说话？”
海德里希缓缓道：
“因为我们都是蓝色头发的，而你是红色头发的。太自卑了，所以不敢说话。”
“哎呀别闹——！”妹妹搡他一拳。
目光在这两人之间游移着。她总觉得，这两人确实都有可能对对方的身份有了一定的猜测。
先不说海德里希。就说梅林，作为一个拥有那么多秘密的成谜之人，一眼看不出点什么，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又去扒拉二哥的眼皮。
“……你干什么？”“看看你有没有把你的黄金小眼睛露出来吓唬别人。”
海德里希终于睁开了眼，叹了口气：
“放心，我一刻都没有露出来。”要是之前显露出些龙的气息，那矮精灵早就吓瘫了。刚刚能解围，全靠西琳自己的勇敢品质。
于是摸了摸她的头：
“做的不错。”
“咳哏哏、”一旁的梅林终于也开了口。他看看二人：
“你们真的是兄妹？”
“当然了！”西琳比哥哥更先开口，她掰过海德里希的头，跟自己贴在一起：
“我们不像吗？”
唉——还真别说，虽然他们长得不像，但气质却在某些方面上特别像。乍一看，特别像是同一种气质。
梅林便也不再说什么了。探测术法流于指尖，还没触碰上便被挡了回来。
于是心下了然。
门帘被掀开，西琳再一步率先走了进去。这次看见的不是蜷缩在货架上的黑煤炭，而是一团团活着的“魔鬼果实”。像是睡醒了在乞食一般，个个都张大了嘴。
火焰自其中一枚张开的大口中喷出，点燃了其他果实的表面。
“嚯，我就说这玩意儿被唤醒之后很麻烦。”长着双色巨角的魔族嫌弃道。拿过一边的水盆，匆匆灭了火。
“你就是这次魔鬼之实的买家？”他看向身高不到自己三分之二的西琳。少女点了点头。
“你清不清楚魔鬼之实是被拿来做什么的？”
“清楚。”
“魔鬼之实”，传说中恶魔结出的果实。只生长在魔族生活区域的腹地，和魔族相伴而生，便得到了“魔鬼之实”的称号。事实上这个称号也完全没错，因为每一颗“魔鬼果实”都极度危险。
它们是有生命的。只要母树不死亡，它们就一直有生命，就算身处在恶劣环境，也不过是个头大小、何时苏醒的区别罢了，以吸食血液为生，若无血液，则进入沉眠。每一颗魔鬼果实都有它自己的属性，像刚刚喷出火焰的魔鬼果实，就是火属。
“……相传魔鬼果实的母树也是一种恶魔，这是否是真实的呢？”红发女孩看着魔鬼之实，心里想的却是那没见过的远方之处。
“谁知道呢。”魔族耸了耸肩。“我们族群中又没有人类一样专门的研究员来研究这个。我们只要知道，魔鬼母树会像族人一样在我们迁徙时伸展出根脉与我们一同迁徙就是了。”
哦？
看来这个魔族隶属的族群是迁徙族群。回去之后西琳又能在自己的笔记中记上一笔。
不过研究魔族之类的在目前都不是最要紧的事。最要紧的是，她要在对方拍桌之前买下一定数量的恶魔果实。
“一百金币一枚。”魔族坐在桌后道，在巨大身躯的衬托下，木质的桌椅都显得格外小。矮小的中间商精灵从旁边冲出：
“别听他的！”
左右看了看，又谄媚道：
“看在您身边这两位的份上，八十金币一枚。”
那两个明明都收敛好了气息，旁人看过来只会认为他们是寻常人类。西琳余光往左看了看，果然海德里希已经露出了黄金龙瞳。瞳孔呈两道象征冷血的竖缝。
……程度还可以，还没有她情绪亢奋时显露出的龙类气息更多。旁人应该看不出他是“灾厄”。
于是又看向前面：
“七十金币一枚。”
“你！”巨角魔族拍一下桌子，几乎就要站起。从没有人敢跟他瓦勒什如此讲价！
可是看到她身边紧跟着的人，气焰又降了下去。西琳理解他，做的本就是暴利生意，在危险存在的监视下更是不能多生事端。
要知道其中的利润可是巨额的，货物的用途又极其特别。要是碰上个亡命之徒还不同意降价，能不能保住性命不说，起码生意不会被同意再在这里继续进行。
“别、别！”矮精灵又阻止道。看一眼买家，咬牙道：
“六十金币一枚！”
“我知道其他地方也许是有比我们原价更低的。但只要您一直在我们这里购买，我们就一直是这个价格！”
他早就看出这个最初是只身来购买的年轻人类并不简单，之后她所需要的魔鬼之实数量，也绝对不会少！
再思虑到那两个完全未知的危险分子。无论怎样，这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西琳露出微笑。
“好啊。那就先来五十枚。”
连长角魔族都猛然看了过来，睁大了眼睛：
“多少？”
“五十枚啊。”
“不是、你到底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这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知道啊，是用来短时间内让人实力暴幅增长的。”但接下来，也会伴随着极度可怕的副作用。
“你到底拿它用来做什么？”
“做菜啊。”
“——做菜？！”
他滴个乖乖，做什么菜要一次性用到五十枚魔鬼之实？
只是这话语并未说出口，对方却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随意摆了摆手：
“唉呀……我知道做一次菜用不到五十个……可我不止做一回啊。”
“……”你还想做给别人？
理智捂上了魔族的嘴。
做好自己的，别管别人的事。放在地下城里，这是一条绝对的生存之道。
一个货架上的魔鬼之实也才五十枚。西琳写账票时，海德里希就站在她旁边看着。看着她仔仔细细填好每一个数字，账票上填写的东西是绝对不能用笔划掉的。
“……你钱够不够？需不需要我中转你一点儿？”
“不用——”西琳填完，扣上笔帽。
“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论你们俩的钱够不够，我的钱都是够的。”
以前的时候，都是她接济他们两个。
妈妈给他们每个人都单独开了户行，西琳的所有零用钱从有账户后都存在里面。除了那种银行不通用的地区，基本上都能用得上账票。
她向来不怎么花钱，几年的积累下来，也达到了一笔看着就安心的数目。
“您的恶魔果实……？”矮精灵探过头来。
“全都交给我自己就好。不要打包，千万不要打包。”
“其实我们可以给您提供邮递服务……”
“不用不用、不用不用不用……”人类肉眼可见地慌张。
心虚无比。
邮递到家里去？
那还了得！
第109章 地下城采购（下）
五十枚纵然不是一个小体积，但她已经为采购提前清空了背包。上限99的容量全部空出，只为魔鬼之实和一点儿其他的辅助食材准备。
为此，西琳不知道提前吃了多少占容量的蛋类。现在完全不能看到蛋相关的食物，一看到就会恶心。
出石屋后老二指指另一边，那边是卖炸蛋和其他吃食的摊子。油香四溢，丝丝蛋香顺风飘来。
“你饿不饿？那里好像有你喜欢吃的温泉蛋，要不要买一点？”
“哕……”
“……”
幺妹蹲下来，揪住了他的衣角，难受得像是看见了一滩会移动的大便。
梅林从暗处走了过来：
“我倒觉得确实不必花这么多钱买这些东西。你一个人处理得过来吗？”
“处理得过来，而且，”西琳拽着海德里希的衣角慢慢站起来，眼神发亮，颇有把握。
“放心，绝对会回本的。”
只有她知道，在那些特定买家的眼里这个世界的金币根本不叫金币，无论花多少都不会心疼。
梅林点点头。
“我记得你说过今天早上没吃饭吧。快到中午时间了，那边有个摊子……”
“出去吃！”西琳斩钉截铁。
“求求了，出去吃！”
她再也无法忍受一丝那个味道，哪怕那是在魔物市场中极为稀少的小食摊也不行！
“——那好。”
现在是白天，地上日头最盛的时候，无论是商家流量还是买家流量都不是很多。通向魔物市场入口的弯曲石道上也没有多少魔族。
西琳打开世界地图，看看上方玩家所在地方的标注，心里默默盘算着他们还有多少天会回到这里。
……后天，最晚后天。那些人一定会回来。这世界中没有传送地标，从一个地区到另一个地区只能靠脚程，但玩家行动所需的时间也远比一般人要短——他们不会累，不会饥饿，不需要停下来和吃东西。
其实西琳是没有确认过到底有没有传送地标的。但她并不担心他们会马上回来。世界之外和世界之内对时间流速的感受并不一样，受本世界法则约束，就算他们从一个传送点马上跳跃到另一个传送点，世界内的人感受到的也只是他们从一个地区步行到另一个地区的时间。
塞给她这些知识的，便是梅林。
梅林手上的戒指亮了起来。六枚各式戒指，在同一时刻发出了同一种璀璨的光。这只能象征着一种事。他的手抚上另一只手，平息戒指上的亮光，轻轻叹了口气：
“海德里希阁下，倒也不必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敌意吧。”
“您想多了。我也算是您的学生，怎么可能对您抱有敌意呢？”
海德里希侧过脸，对他礼貌微笑。双目未睁开，不能从那双龙瞳中看出一丝别的情绪。
你这……你这也不像啊！梅林内心无奈地笑。
“我对您的妹妹没有其他意思。我们聚集起来，只是为了同一件事。”
“我知道，你不用说。”海德里希继续微笑。
“能看到前世代的魔法之徽对舍妹倾囊相授，我这个当家长的也是很·开·心·的·呢。”
说着，便扭头向后方：
“西琳，你怎么不说话了？”
“……”老妹一双小手缩在身前，乖乖巧巧，“因为你们都是蓝色系的，而我是红色系的，我觉得自己跟你们格格不入。”
“别这样。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他一直都没忘，给西琳找食吃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妹妹的小手乖乖巧巧指向一边：
“那。”
所指的方向尽头，是一家卖签串的的移动小铺子。
“这个来两串，那个来两串，这个……”西琳指指这个小篮，又指指那个小篮。手指在某个没见过的种类的篮前停下：
“这个是什么？”
“噢。是新品种的鳞兽肉，”膀大腰圆的异种族老板掂着炸篮，给她介绍道。
“这个来三串。”
“好嘞。总计四十五铜币，算你四十就够。”换算成别的单位，只要四个银币。
西琳掏遍上衣兜之时，海德里希在一旁递过手，付了钱。
“你们两个不吃吗？”她问。
“年纪大了，不爱吃签串了。”梅林打趣道。
另一人替她在签串下包了纸巾。“妈妈在家做了饭，我等着回家吃。”
“真狡猾！”西琳咬下签串的最上端，边嚼边道：
“早知道我也回家吃了！”
家里的午饭，绝对比外面要好吃上很多。海德轻拍拍她的后脑勺：
“你先吃着吧。别把你饿坏了。”
“我这里有好多呢，你要不要来点？”看了看手中，给他递上了一种大串的东西。哥哥接过，眼底浮现出温和笑意。
“我想起来以前每年只赚120金币的时候了。”
“哦？”西琳盘起手指，算了算。
“那是多久以前来着？是12年前了吧？”
“还要更久远一点。”
海德里希弯腰，将手比到了膝盖以下：
“那时你才……这么高。”
“那不就还是婴儿嘛！我这么高的时候，肯定还躺在小床上、连走路都还不会走呢。”
西琳也弯腰，比出一个大致的范围。
“你肯定是记错了。我三四岁的时候，应该是这么高才对。”
“是吗？”海德里希也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点疑惑。
“你那时有这么高吗？我怎么记得，你那时一直都是小小一个？”
西琳嘟着嘴跑到他前面。
“那我一年前多高呀？海德里希大人？”
“大概到这吧。”海德里希直接比到了胸口。
“——肯定是你把我记矮了！我一年之间都没有长多少个子，现在多高，一年之前就是差不多多高啦！”
西琳直接撞到了他前面。头顶可不是撞到了胸口，而是撞到了脖颈处。
可恶！海德里希这家伙一直都背着她偷偷长个子！自己明明在他没察觉的时候一直长高，却从来都比不过他！
“唉唉——说回正题。”
他把妹妹扯了下来，重新看向前面。
“每年只赚120金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模样。现在家里的收入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了，你还是这个模样。”
“——你是说，在你眼里我从来都没有长高过吗？”
“差不多吧……不对，我可没有说这种话。”他逃避视线地看向斜上方，“我可没有这个意思，都是你自己以为的。”
“——你——就是这个意思！！”西琳咬牙切齿。
“你就是为了说，我！从！来！没有长高过！”
其实不然。她知道海德里希到底是什么意思。海德的话中流露出的，是——
“在我眼里，你从来没有长大过。”并不是说心理没有成熟，而是在他眼里，她一直还都是个小孩子，是个小小的存在。巨龙把城堡中的女孩视作纽扣大的小妞妞，殊不知人类的成长周期其实很短，她已经长大了。
已经是——可以守护巨龙的公主。
玛丽莲娜擦起了刀，附水的刀面在棉布擦拭下很快变得洁净。声音和笑都一如既往地温柔。
“好久都没有跟我一起做菜了呢。今天想做些你喜欢吃的吗？”
“我怎么不记得好久没跟你一起做菜了呀？”西琳佯装沉思。
“臭丫头！三天在妈妈眼里已经很长了！”老妈拍了下她的屁股。自从女儿出生后，她就不愿再与她分开。
“你都不知道这三天你不在，老大的手艺有多差！这小子做出的味道从小到大就没变过！”
一如既往的难吃！先天的体征维持餐圣手！老妈对此无语，为此除了打下手外不允许他再糟蹋食物。
“喔，喔。”
西琳假装从桌子下拿出一枚魔鬼果实。
“今天，我想试试做这个东西。”
“这又是你从那个旮旯里搜集到的东西？”玛丽莲娜看一眼，并不认识。不过不用多说，这显然又是她女儿带回的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她喜欢这些奇怪玩意儿不是一天两天了。
老妈不认识这个。西琳遂放心，舒了口气。
要是让老妈知道她把这危险品做成食物售卖出去，非得把她的屁股打掉。就算那些买家是她从未见过的人，这也是不允许的。
“我用我自己的锅，不用我们家的。”
防止残留物质，红发姑娘自带锅具。全套的小锅炉摆在厨房里。
“……可别把你的锅用炸了！”玛丽莲娜瞅一眼那东西，就知道那绝非凡物。
“知道了～”
这颗魔鬼果实当然是醒着的。为了确保它们在被使用后发挥到应有的作用，所有卖家在售卖之前都会保证它们被唤醒。沉睡的魔鬼之实跟醒着的魔鬼之实，它们的效力不在一个等级。
手上能感受到它的呼吸。以这个体温和脉搏，尽管闭着眼，它也绝对不处于沉眠状态。
成熟的魔鬼之实体表是黑色的，活性达到最大时会呈现发红状态。表皮上坑坑洼洼，类似于带鳞片的龙蛋或是荔枝。大小只有半个手掌大小。
就是这个东西，被称为“魔力的活性剂”吗？
西琳看着掌中，拿刀尖戳了下去。顷刻之间，魔鬼之果张大嘴发出了嘶声尖叫。整个身体似乎都是它的一张嘴，这一尖叫，身躯全跟着一同裂开，变成一张大嘴的形状。
“喔呦！”不得了，不得了！
这尖叫实在是太刺耳了，还好她有施屏蔽咒术，厨房中的另一人绝对听不出来。
刀尖被从果实中拔||出，没入果实体的部分已经被腐蚀成了黑绿色。用力一晃动，刀刃就要掉下去。
“……”
坏了，让她用废了一把刀。
第110章 魔鬼果实汤
自她学会自己做饭以来，便鲜少用坏过刀具。刀对于厨师而言是至关重要的道具、是制作食物时的灵魂、是手臂的延伸，每每拿到一把刀具，都要格外珍惜这一把。
下一把刀在熟练使用前要经过磨手，可就不是原先的伙伴了。
总而言之，厨子格外地不爽。
——一枚小小的食材，竟敢吃掉她的刀？！
于是，嚣张的魔鬼果实在吃掉一把刀、甚至还嫌弃地打了个嗝后，遭受了来自厨子怒火的“非人对待”。
用火烤！
可惜这蛇鳞一样的表皮坚硬无比，用火烤根本烤不出一点痕迹，连她加大力度使用的火魔法都不行。
放到冰柜里冷冻！
除了活力减小了一点，其他任何解除武装的痕迹都看不出来。冻到半程时西琳只得把它取出。再这样下去无非是让它再进入沉眠，还得花时间唤醒它罢了。
用水煮！
除了冒几个泡泡后，这半个巴掌大的果实再无一点动静。安分得简直像回到了母体之上。
坏了。西琳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制裁各种魔物十余年来，她还从未见过这种未知又棘手的东西。其他魔物虽然有的也很难弄，但起码都和她在各种书籍上看到的物种有点关系，研究研究结构也总能开得开。
唯独这种恶魔之果，不管她尝试用多少种方法，用高温、用水浸泡、用利器刺穿，始终无法让它伏诛。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厨子把刀丢到案板上，自己靠着桌台半倚上去了。微微抬头叹息着。
旁边已飘来午饭的饭香。不同种类的肉类和番茄一类的多汁蔬菜被放在锅中煮着，光是闻着就能感受到其中的鲜香。
红汁罗宋汤，加入西芹和洋葱，与提前煸好的嫩牛肉细细炖煮着。为了提高其芳香、勾起食客的食欲，还添加了番茄一类的果实。玛丽莲娜的拿手好菜。
——要是魔鬼果实也能和番茄一样好处理就好了。
西琳倚着桌台，叹了口气。
……番茄要和其他东西一起炖煮……
灵光灯泡忽地一闪。
“诶——！！”
这种发觉到危险就会尖叫的东西，起码是有神经反射和痛觉的吧！
翻遍橱柜，她找到了——
四颗辣椒！
南部公爵领特产的鸡心椒，每颗有两指圈出来的圈那么大。表皮光滑透亮，深红而有光泽。前两天才刚买回家的，新鲜的南产地辣椒。
西琳曾经试吃过小半个，险些被辣掉了舌头。这本来也只是作调味料用的，每次都只研磨小半颗，这四颗所磨出的深红粉末足够用上一个月。
辣椒洗好切成丁，放入煮饭锅小一些的瓷锅中。这次只是为了试验用，西琳只往里面放了些透亮的水。
刚已大闹一顿、现在正悠哉悠哉躺案板上的魔鬼果实，被她伸手捻了进去。
这鸡心椒并不大，锅是两个巴掌那么大小的，全切碎成了捣泥也不过铺了那么浅浅一层锅底。水也没有加入很多。为了确保辣的浓度，西琳只加了堪堪能没过果实的那么一层。
不过，就算如此，水也马上就变得深红了。
像是深红的泥潭，不知道魔鬼的果实浸泡进去会不会像陷入地狱之中呢？
起初，这枚果实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也是正常的。处于凉水之中不易察觉这辣意——
得放在火上煮才有用！
厨师利落地盖好白瓷盖，抓着锅的双柄将它放到了燃着的小火上。先高温煮那么一会儿，效果才能出来。尽管知道掀锅的时候会有多辣眼睛，但如果就这样发现了魔鬼之实的处理办法，那也不错。
锅上火。没多久，里面便发出了闷闷的声。
仍是那果实的尖叫。只不过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隔着锅子的原因，显得虚弱了些许。
是否是因为它遭到了克制呢？西琳忍住了去掀锅看一看的冲动。
再过二十分钟！再过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
“咿呀——哈哈哈——！”
掀锅盖小女孩发出了惊喜的尖叫。正擦着头发的埃泽边擦边从楼梯上走下来：
“又发现什么好东西了，叫得这么开心？”
“去、去。”西琳拿着锅盖把他打发了出去。
“穿衣服是好文明！不要赤着上身进厨房里啊！”
会被油污弄脏身上的！
虽然腹肌和肌肉线条都很好看！但这是她作为老妹欣赏不来的！
“唉唉——”埃泽的长发洒落到身前。
“我又不是时时刻刻都赤着上身，只是偶尔在家里赤一下啊！”
“湿着头发不许进厨房！”
其实不然。她只是不想在彻底定论之前让埃泽看到那个东西，以他接受的训练，还真有可能知道那是什么。
“唉……不就是那种东西吗！”埃泽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的兄妹做下来，他还不知道西琳心里在想什么？
遥遥地向厨房门内招呼：
“我会帮你打掩护的——放心！”
“真的？”相同发色的小脑袋立马从门内探了出来。
“——当然是真的！你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从小到大，不都是你哥帮你打掩护吗？
“那就太好了——”脑袋从门外收回去。又冲他招了招手：
“你们先吃饭，我等会儿再去吃——”
哥望着那紧紧关上的门，又叹了口气。
死丫头，可别闯出点什么连他都掩护不了的祸来。
喜悦过去之后，做菜厨师看着锅里那粘稠的东西，皱起了眉。
魔鬼果实是杀死了——它死得透透的了，高温、利器、冰冻都没能治好的这魔物，生生的被辣味给耗死，此刻已没有了一点生机。用筷子戳一戳，一动不动，已经是被烹熟了的状态。这不属于沉眠状态，因此它还能发挥原先的效力。
可这“食材”哪去了呢？
这被辣椒煮烂了、软塌塌的一坨，黑乎乎、皱皱的、一碰即破，实在不像是什么能被称作食材的东西啊？
“啧。”
厨师扔掉筷子，烦躁地挠起了头。
她不能轻易品尝这能带来魔鬼般后果的东西，因此也不知道这是否已被辣椒的辣浸透了味。如果这已经全入味了，那就不好了。
她是不在意那些玩家的食用感受，但这会影响她下一步的计划。
——这实在不像是能唤起玩家购买欲和食欲的东西啊！作为食材，它已失去了被做成食物后应有的美观。如果不能全部出售给那些特定的买家们，下一步将会很难被进行下去。
“——快来吃饭——”远远的招呼声传来。继老大之后，是海德里希在呼唤她。
西琳难得地在这幸福的一家人团聚的时光里烦躁着。换作往常，她该跟只小狗一样，嗅着罗松汤的香气冲出去，再冲着妈妈摇摇尾巴。
……调整自己。只要有时间，一切难题都会被解决好的。西琳深吸一口气。
走出了门。
“一个被做得很辣的、看上去又很难看的东西，该如何把它变得引起人食欲一点呢？”
“啊呀。这个简单，只要把它煮进汤里就好啦。”
玛丽莲娜微笑着，给她递上了喝汤用的小勺。
“还要把那道汤做得很好看。最好味道再香浓一点，这样食材的辣度就会被很好地稀释出去。”
“——爱你妈妈，我知道了！”
西琳像小飓风一样冲了出去，临走之前，没忘了向妈妈摇摇尾巴。
“……唔，这孩子。”玛丽莲娜看看她动都没动的餐具。
“你的饭还没吃好呢。”
四汤匙绿橄榄油、一小块黄油，均匀地热化在平底锅中。被煮半熟的魔鬼果实捞出来，放在白托盘上。
被捞出放凉了些许时候，它的质地更筋道了一点，倒是更像肉丸子了。
把皮——脱下去——像是脱一个真蛇质地的蛇皮果，开道口子轻轻一脱，“嗤”地一声，就完整地、毫无撕裂地脱下来了。
新鲜大蒜脱皮，白玉一样，光滑、触手有质感。剥出来白生生的。这么好的大蒜切片装进碗中，倒进锅里跟着融化的黄油一起炒热。炒出香气、炒到两面微黄，倒进切成块的棍状硬质面包。
对于这种曾戏剧性打死过自己一次的面包，西琳心里的感触颇多。不过咂咂嘴之后，也就当成正常食物继续用了。
这种在世界之外被叫作“法棍”的东西——裹上锅中黄油之后，外皮就变得金黄酥脆，比以往更有质感。半茶匙的黑胡椒、适量的盐，再加上作为食物储备被放在冰柜中的半罐洋葱土豆西芹汤，混合在一起煮至沸腾之后，已香气扑鼻。
是那种在冰天雪地中能让人饱腹的高热量食物的味道。硬质法棍在里面不会变得软糯松散，而是像另一道菜——奶油蘑菇汤上配备的煎得金黄的硬面包一样，沾上汤汁后便外酥里嫩、十分富有嚼口。
到这里，这蒜面包汤已经很美味了。但还远不够，还要往里加入今天的重头——魔鬼果实。
已经变成肉丸一样的东西往里一加，扣上锅盖。西琳就着被分出来的蒜面包汤吃起了正式的午饭。这汤还没彻底熟，还可以往里加个煎蛋一样的东西。
毕竟蒜面包汤可是给自己吃的，她额外舍得给里面加煎蛋。回家这么久，即使上午已经吃过一点东西她也已经饿得受不了了，吃起自己做的东西时格外的香。
里面的硬面包被软化得刚好，就是那种入口有嚼劲、但又不至于太干太硬的感觉，跟沾了蘑菇汤的香煎面包片没差。
最后的恶魔果实汤出锅。她这道针对特定人群的“美味道具”，也制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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