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黎晏没敢用力触碰, 只是用手指指腹轻轻按压在拉链的位置。
江裴洲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休闲西裤,面料触感丝滑。黎晏不自觉地沿着缝线上下滑动,静静感受着新奇的触感。
江裴洲呼吸一沉, 枕在脖子后面的右手抽了出来,温热的手掌交叠压在黎晏手背上。
“不可以吗?”黎晏怀着逗弄的心思,胸口紧贴着江裴洲的身侧,呼出一口热气, 像是传说中勾人心魄的精怪。
只不过精怪的呼吸中不会夹杂着柠檬的味道, 那是因为黎晏才喝过小半杯柠檬水。
被扑面而来的热气触动到的江裴洲也跟着重重吸了一口气,再次说话时,眼前似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可,可以。”江裴洲的睫毛随着说话的动作颤了颤。
此话一出, 黎晏实打实地愣住了。他还以江裴洲会因为某种原因逃开呢。
“我没听错吧?”黎晏这回反成了逃跑的那一方。他正要挪着膝盖往后移开一段距离, 附在江裴洲裤子上的手就被压住了。
由于面料的原因,再加上裤链的缝合处比其他地方都要厚,黎晏本就没有摸到什么,但江裴洲手掌带着他的手用力往下压的这一动作,让他实打实地感受到了已经有复苏迹象的触感。
“你……”黎晏整条手臂都僵住了,像是一处完全独立的肢体。
江裴洲用左手揽住黎晏的后腰,挡住他要离开的动作, “别走, 宝宝。”
这句话带着害羞,还夹着不舍, 声线也比平时说话更黏。
黎晏一下子就被勾住了,僵住的肢体触感逐渐消失, 手上开始动作。嫩滑的掌心被厚实的布料磨得越来越红润,直到掌心被硌得发疼, 黎晏才停下。
江裴洲眯着眼,偏着头,让视线转向窗外的万家灯火。明明不敢看,却歪打正着地在玻璃上的倒影上看到了靠在自己怀中的人。
忽然,倒影中的人离开自己站了起来。江裴洲连忙回头去看,发现黎晏关掉了客厅中的大灯,只留了靠墙的一排小射灯。
“这样你可以看着我了吗?”室内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最大的光源反倒变成了窗外高悬的那一轮明月。
黎晏不等江裴洲回答,就用手托着他的侧脸,使得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
“嗯。”江裴洲颤声回答。
“我喜欢看着你。”黎晏挺直脊背,凑到江裴洲面前轻吻他的鼻尖。
两人额头相抵,鼻尖时不时蹭到一起,呼吸的节奏逐渐趋于一致。
黎晏单手解开皮带的暗扣,黑色哑光的金属扣让手指的温度降低了一些。他没有急着去解开扣子,而是直接并拢手指,沿着裤腰的缝隙插了进去。
“你很紧张?”触摸到的肌肉紧绷着,黎晏偏头吻住江裴洲的唇瓣,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亲。
江裴洲左手紧紧按着黎晏的腰,右手则抓住了身边的方形抱枕,努力不让记忆中血腥暴力的场面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主动张开嘴,和眼前的爱人示意,自己想要一枚更加深入的吻。
黎晏一抬腿,骑跨到江裴洲身上,深吻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止。短暂清脆的金属拉链声结束,则是一阵细微的衣料摩擦声。
手掌中的热气瞬间升高,黎晏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分量,竟然不敢低头去看。
不管提前看了什么,学了什么,到了实际做的时候,怎么都不如身经百战那样顺利。
深吻早已结束,江裴洲仰着头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斜睨着黎晏脸上的表情。
“那里不好看吗?你为什么不看。”
听到江裴洲带着委屈的问话,有那么一瞬间,黎晏竟然觉得自己是在欺负不谙世事的乖孩子。
“不敢看。”
“也不知道是谁手上又揉又捏,竟然不敢看。”江裴洲把手臂搭在额头上,轻笑出声。
激将法确实有效,再加上好奇心作祟,黎晏低头看了一眼,他第一反应竟然是该用哪几种颜料能调出眼前看到的颜色。
在上学时,黎晏也不是没有画过裸模,可苍天在上,这是黎晏第一次对隐秘的器官生出如此的想法。
“很难看吗?”江裴洲小心翼翼观察着黎晏的表情,要是看到一丁点儿厌恶的情绪,估计他能当场晕过去。
黎晏指尖不轻不重地碾了一下,江裴洲手指握拳,倒吸了一口凉气。
“颜色挺嫩。”黎晏如实评价道。
“那……别的地方呢?”
黎晏手中力度突然加大,如实回复:“还没用呢,怎么评价。”
江裴洲突然弯了腰,神色看起来很复杂。
“疼了?”黎晏问,手上的速度一下子慢下来。
“不疼。”江裴洲耳朵通红地用额发蹭了蹭黎晏的脸,声音暗哑地回答:“快点。”
黎晏也不确定自己做的如何,毕竟他还是第一次给别人实际操作。
起初的兴奋劲过去,黎晏手臂酸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犹豫几秒还是问出了口:“你还要多久啊?”
“累了?”江裴洲蹭了蹭黎晏的鼻尖。
黎晏点点头。
江裴洲用手将黎晏的手裹住,讨好地说:“乖,说点好听的。”
“老公。”黎晏说完就面红耳赤地低下头。
“还有呢?”
“还有什么?”
江裴洲在黎晏圆润的耳垂上留下一道齿痕,还说了一句露骨的情话。
“这、这怎么说得出口。”黎晏咬着唇,眉头紧皱着不肯说。
“就快了。”江裴洲细细密密地在黎晏眉眼间印上无形的唇印,“喜欢宝宝,想听宝宝说。”
江裴洲的双唇张张合合,黎晏不用多加分辨就知道那是什么话。
“老公,”黎晏迎上江裴洲的目光,怯生生地继续说,“给我。”
…………
“不是说了等一下嘛。”黎晏把手里的纸团揉成球扔进垃圾桶,又扯了几张扔到江裴洲肚子上,“自己擦干净。”
江裴洲低声下气地道歉:“对不起,我以为能忍住的,老婆你快去把衣服换下来。”
“诶呀,刚贴好的减张贴,都弄脏了。”黎晏托着江裴洲受伤的手臂皱眉。
江裴洲鹌鹑似的不敢搭话。
“算了算了,还是上楼去洗澡吧。”黎晏把江裴洲从沙发上拽起来。
“我们要一起洗澡了吗?”
“你想得美!”黎晏拿了新的减张贴,瞥了一眼拽着皮带乖乖站在原地的人说,“舒服了就快上楼。”
“哦。”
进了浴室,光线亮起来,黎晏这才发现江裴洲额头湿漉漉的,像是出了不少的汗。他起初没在意,不过在摸到湿哒哒的上衣后,才问道:“你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除非剧烈运动,江裴洲平时是不怎么出汗的体质。难道刚刚那样也算剧烈运动?
“可能是太兴奋了吧。”
第六感告诉黎晏这不是真正的原因。他上上下下把江裴洲打量了一遍,没查出什么异样。
最后黎晏把手仔细洗干净,伸到将江裴洲嘴里摸索一遍。
果然,口腔内部被江裴洲咬出好几处破口。
黎晏带着怨气看着江裴洲,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
“宝宝,我也帮帮你吧。”江裴洲坐在浴缸里,指尖捏着黎晏的衣袖小声说。
“不用。”黎晏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帮江裴洲洗完澡,黎晏把他推出门,自己独自清洗身体。
肮脏的小房间内,复杂的气味刺鼻,还有那流着血的□□场景……
江裴洲猛然睁开眼,晃了晃脑袋,把黑暗的记忆冲散。他放下吹风机,摸了摸头发,已经吹到七八成干了。
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江裴洲回头惊讶地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说完还悄悄看了看黎晏裤子中央的位置,很快把视线移开。
“你以为洗澡需要多长时间。”
下午在餐厅吃的食物已经消耗殆尽,黎晏去厨房煮了一锅小米粥,又炒了两道清淡的菜。前两天店员回老家,带回了当地的特产红肠,黎晏切了一盘解馋。
“还没摆弄完呢?”黎晏把餐具摆好,走到江裴洲身边问。
“好了好了。”江裴洲赶紧把剪下来的枝叶收拾好。
看到江裴洲对那束娜欧米玫瑰喜欢的不得了的表情,黎晏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嫉妒的心思。
“老婆辛苦啦!”江裴洲盛出两碗黄色的小米粥,开心地在黎晏额头响亮地亲了一口。
“别闹了,快吃饭。”
身体被满足的江裴洲格外听话,立刻坐好,拿着筷子炯炯有神地看着黎晏。
至少关系又更进了一步,慢慢来吧。黎晏拉开餐椅坐下。
几天后,江裴洲伤口上的痂全部掉光了,留下一条细长的粉红色痕迹。江裴洲需要每天涂药膏,他对这件事还是比较上心的,次次都没落下,都不需要黎晏开口提醒。
茶茶已经过了隔离期,黎晏并没有放它在店里接待客人,而是带着它在猫咪休息区先和小伙伴们熟悉熟悉,一切都等生产后再说。
暹罗猫一如既往地没有崩猫设,热心地带着茶茶去上猫厕所。
“行了行了,人家茶茶自己会埋。”黎晏眼疾手快地把暹罗抱了出去,正好碰见了杜然。
“呦,什么风把杜老板吹来了?”
杜然也是喵咪馆的熟客,他把手指凑到猫咪鼻子前,看到暹罗熟悉了自己的味道,就一把猫抱在怀里狂吸。
“这不是请你帮忙来了吗?”说话间,暹罗灵活地逃脱了,杜然很快就捉住了无辜路过的小鹅。
小鹅歪头:“喵喵喵?”
杜然拦住闪闪,理直气壮地伸手说:“小星星,给我一根猫条。”
闪闪怒气冲冲地从围裙里掏出猫条拍到杜然手上,第不知道多少遍强调:“我叫闪闪,不叫小星星!”
在一旁围观的黎晏靠着墙双手抱胸,狐疑地看着杜然:“这就是求人的态度?”
“嗐,我都亲自上门了,难道还不诚心吗?”杜然把小鹅放在桌子上摆弄起来,分心说道,“王哥明天带人来店里谈生意,听说是从国外来的客户,对咱们的国画感兴趣,王哥就想到你了。”
小鹅虽然没了一条前腿,可玩闹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晃起那只并不存在的猫爪。杜然在小鹅残缺处揉了揉,看小鹅没有推开他,便把头埋过去蹭来蹭去。
“啊~舒服!”杜然瘫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黎晏拿起带着流苏的逗猫棒在杜然脸前面晃,不出意外的,小鹅一爪子拍到了杜然脸上。
杜然回过神,感慨道:“王哥几乎每次来都问你在不在,要不是他身边带着的女伴没有重样的,我都怀疑他看上你了。”
王哥身高也就一米七左右,乍一看像个暴发户,其实他是从小生意一点一滴才做到如今的规模。虽然没上过几天学,但是却对国画特别感兴趣,发家之后就找了老师学画,差不多有二十年了。
黎晏只学过几年国画,并不擅长,大概是鲜少找到志同道合的人,王哥格外喜欢和黎晏聊天。
当初酒吧刚开业时,黎晏和杜然费神费力,担心一不小心就赔个精光。幸好王哥时不时来捧场,送个大单,酒吧这才渐渐有了起色。
因此黎晏对王哥心存感激,通常王哥开口,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黎晏都会过去陪一陪。
翌日出门时,黎晏特意和江裴洲说自己会晚点回家,至于几点结束,他也说不准。
王哥和客户吃过饭就来了酒吧。客户说的是英语,王哥只会一些日常对话,不过有翻译在,交流不成问题。
王哥一谈到画就情绪上涨,说话也会夹杂着诗句和古文。翻译一时没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翻译了一句,客户的一双蓝眼睛中满是疑惑。
黎晏开口解围,换了另一种表达方式解释,缓解了谈话中小小的尴尬。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一连振动了好几次,黎晏掏出一看,发现除了一条云也的消息,剩下的全部都是江裴洲发来的。
云也给黎晏发的是一个链接,黎晏不敢点开细看,回了个收到就关了聊天窗口。
江裴洲:【宝宝】
江裴洲:【老~婆~】
江裴洲:【已经晚上十一点,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到另一天了,今天我还能见到你吗?】
江裴洲:【[小狗摇尾巴.jpg]】
黎晏不禁弯起嘴角,回复道:“就快结束了,我也想早点看到你。”
江裴洲:【地址发我!】
江裴洲发完在床上打了一个滚,懊恼地给了自己脑袋一拳头。都结婚了还不知道老婆的工作地址,真是太不称职了!
很快黎晏就发了实时定位。
“我安排司机送大家回酒店休息。”
终于要结束了,黎晏从空气混浊的包厢出来,站在大门前大口呼吸室外的新鲜空气。
“小晏啊,今天多谢你。”王哥拍了拍黎晏的肩膀,看样子这单生意是十拿九稳了。
黎晏担心王哥下台阶摔倒,特意扶了一把,把人送到秘书手里。
“王哥,再见。”
将人都送走,黎晏拽起衣服闻了闻,烟酒混杂的味道着实不好闻,他赶紧偏头,伸手在脸前扇了几下。
“谢了,兄弟!”杜然随意地把胳膊搭在黎晏肩膀上。
黎晏闻到烟味回头,趁杜然没防备一把将亮着红点的烟夺了过来。
“诶,好不容易求来的,你兄弟我一天只能抽一根,已经很不容易了。”
黎晏无情地走到垃圾桶旁边,碾灭了火光。
“少抽一根是一根。”黎晏在杜然肩膀捶了一下,刚要继续调侃他妻管严,就看到不远处的绿化带闪过一抹亮光。
“那什么玩意?”杜然也发现了。
他刚要叫人一起过去看,就看到一个漆黑的人影鬼鬼祟祟地走开了。
黎晏和杜然面面相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他们去监控室看了今晚的监控,发现那个男人手里拿着相机,在王哥一行人出门的时候才举起来拍照。
王哥早已经离异,一直没有再婚,不可能是妻子搜集他出轨的证据。
“难不成是王哥的竞争对手?”
两人琢磨了半天,直到黎晏的手机嗡嗡振动,声音在空旷的机房显得格外的大。
“还有五分钟就要到第二天了。”电话线路中江裴洲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幽怨。
黎晏点进微信一看,才发现十分钟之前江裴洲就已经给自己发过消息,说他已经到了。
那时候应该正在排查监控,黎晏赶紧回复说:“我现在就出去。”
“分成月初打给你啊!”
黎晏听到杜然在身后的喊声,抬起空闲的手,在空中比画了一个OK的手势。
低调的黑色轿车隐藏在夜色中,黎晏举着手机和江裴洲通话。
“你是把车停在路边了吧?靠近大门南边这里?”黎晏看到停在不远处的车和江裴洲常开的那辆挺像的。
黎晏身后这栋楼几乎都是酒吧、饭店和会所之类的场所,夜半时分,道路两边最不缺的就是各种价格令人咋舌的豪车。
这样看来,江裴洲确实是个低调不张扬的富二代。
“不是,我在马路对面。”江裴洲已经看到黎晏了,毕竟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人群的中心位置。
“对面?”黎晏走到人行道边准备过马路。
江裴洲特意走到路灯底下,朝几米外的黎晏挥手,同时说:“还有一分钟。”
红灯的倒计时一秒一秒地跳动着,黎晏第一次如此急躁地在路边走动,不停地挪动脚步。倒计时变成数字1,绿灯跳了出来。
黎晏挂断电话,加快脚步朝路对面走去。
还剩大概三米的距离,江裴洲张开手臂迎接心上人。
“宝贝晚上好。”江裴洲揽住黎晏的细腰,毫不费力地抱着人在原地转了几圈。
远处大厦的灯光变换,三个数字指针交叠的那一刻,黎晏捧着江裴洲的脸亲了下去。
路边不时有打扮时髦的男男女女结伴走过,黎晏只是亲了一下,就立刻分开了。倒是江裴洲,不情不愿地把黎晏抱在怀里,手指不安分地在黎晏腿根捏来捏去。
“别乱动。”黎晏快被江裴洲撩出火了,着急地拧着江裴洲的耳朵。江裴洲吃痛松开手,黎晏趁机钻进车里系好安全带,示意江裴洲开车。
明明停在大门附近的位置更方便,不知道为什么江裴洲特意绕远反其道而行之。
王哥来之前黎晏在酒吧吧台坐了一会儿,看到一个男人喝酒壮胆和人表白,结果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刚说完我喜欢你,就闭着眼睛摔到了人家怀里。被表白的男生个子不高,脸颊看着肉乎乎的,满脸通红地和朋友把醉倒的人抬走了。
“他明天醒过来,一定特别后悔。”
黎晏笑呵呵地和江裴洲分享趣事,结果江裴洲脸色阴沉,好像十分痛苦。黎晏伸手在江裴洲后腰和大腿摸了摸,摸到了处于紧绷状态的肌肉,硬得吓人。
“我讲的事很无聊吗?”黎晏讪讪地摸了摸耳垂,不好意思地望向窗外。
在路口等红灯时,黎晏感觉自己的手背被更大的手掌包裹住了。
江裴洲小声说:“是我的问题。”
车子驶入地库,江裴洲把车熄火后没有着急下车。深深地呼吸过后鼓足勇气,盯着前方的挡风玻璃说:“我对那里有阴影。”
“是酒吧?”黎晏解开了禁锢自己的安全带。
“嗯。”江裴洲点点头,补充说,“还有混乱的地方。”
黎晏把江裴洲的安全带也解开,放下两人的座椅,闲适地拉着江裴洲的手躺下。
“可以给我讲讲吗?”黎晏用指腹摩挲着江裴洲手背上的皮肤,鼓励他说出口发泄压抑的心事。
其实事情很简单,江兆元的生意干净,他们夫妇的交友圈子也不大,江裴洲自然接触不到什么黑色地带的事物。
出国没多久,江裴洲意识到自己对异性不感兴趣,在对小众性向处于无人引导的懵懂阶段时,就被几位同学带着去“见世面”。
位于几个行政区域交接地带的酒吧对年龄根本没有要求,只要交了入场费就能进。
烟雾缭绕臭气熏天的味道无孔不入,有经验的人一闻就知道这是某种药品的味道。江裴洲被熏得想吐,拉着身边的同学想要离开,结果他们人生地不熟,走进了一排小房间。
一个只穿着工装裤的男人走出来,上半身布满了图案诡异的文身。
然后两个瘦弱的少年被拉了进去,房间内都是神志不清的年轻人。朦胧的白色烟雾中,江裴洲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被另一个强壮男人压住,惨叫声迅速填满了狭小的空间。
拉着同学离开时,江裴洲回头看到了那人痛苦的神色和满是血迹的□□。
江裴洲似乎觉得这件事难以启齿,说到最后闭紧着双眼。
“来。”黎晏用力拽了拽江裴洲,又在自己细窄的腿面拍了两下。
江裴洲迟疑地起身,迈开长腿,没敢直接坐上去,跪在黎晏腿侧。
“你也觉得很丢人是吧。”江裴洲不敢直视黎晏,纤长的睫毛抖动着,“被这种小事吓到,毫无男人该有的样子。”
黎晏抿着嘴,拽着江裴洲的衣领,顺势将人紧紧抱住,轻轻在后背上拍,安慰道:“乖孩子,别害怕。”更像是透过眼前人,安慰多年前被吓到的懵懂少年。
“谁怕了。”江裴洲嘴上倔强反驳,实则将脸埋在黎晏颈窝,羞愤地藏起来。
午夜的车库安静得吓人,黎晏耳边的呼吸声由粗转细,逐渐趋于平静。
“不会有人在偷偷哭吧?”
“谁哭了!”江裴洲抬头,眼睛瞪得特别圆。
确实,只是眼尾看着有些红。黎晏不相信,特意在自己脖子上摸了几下,不可置信地说:“还真没哭。”
江裴洲鼓着腮帮子磨牙,抱着黎晏的脖子,在白皙的皮肤上又亲又啃,最后含着黎晏的喉结不肯撒嘴。
“你还真是狗啊?”黎晏费力地扬着脖子,说话吞咽口水时喉结上下移动,江裴洲的唇舌像是追狗骨头一样湿滑地一起变换位置。
“所以,这就是你不愿意和我□□的原因?”
江裴洲松嘴,抽出纸巾认真把黎晏脖子上的口水擦干净,刚刚还正常的脸色被黎晏话中直白的字眼弄得通红。
黎晏握住江裴洲的手腕,强势地让他看向自己。
“回答我的话,你想不想和我□□?”
江裴洲眼神飘忽地问:“现、现在吗?”
黎晏笑了,“当然不是。”
“想、想的。”江裴洲手里的纸团都被捏成硬纸球了,支支吾吾地把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说出口,“我害怕会伤害到你。”
黎晏回想起那天手中握着的炙热触感,觉得江裴洲的担心不无道理。
“太晚了,还是先上楼吧。”黎晏推开车门,让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下去。
黎晏被压得软趴趴不想动,直接接指挥江裴洲,“不想走路,抱我上楼。”
“好。”
“要公主抱。”
“好,我的公主。”
黎晏刷卡启动电梯,两条小腿在半空中踢来踢去,冷不丁地突然说:“不过确实要做好准备。”
也不知道工具还没有,要是空了需要提前买好,否则哪天性质来了没有工具,那就糟糕了。
出了电梯,江裴洲就把黎晏放下了,见黎晏举着手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便蹲到地上帮忙换上拖鞋。
是选水果味的还是带花香的呢?嗯,索性都买一些试一试吧。
这款会不会太薄了?还是保险一些好了。
哦,还有尺寸,L应该就可以了吧?
黎晏一边看手机,一边找门锁的位置,挥了几下空气后抬眼一看,家里的大门已经打开了,江裴洲正扶着门框站立。
自从到家之后黎晏就一直捧着手机,直到洗完澡后躺在同一张大床上,江裴洲才偷看到黎晏在纠结什么。
“尺寸小了。”江裴洲暗地里磨了磨牙齿,恶狠狠地按了几泵身体乳,在掌心搓热后才抱起黎晏的小腿帮他涂。
“啊?”黎晏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偷偷买东西被发现了,耳朵最外一圈的皮肤颜色迅速变红,捞起手边的抱枕挡住半张脸,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现在这个尺寸就够了。”
“我试过了,不行。”把两条腿涂完,江裴洲把剩下的身体乳都涂到了黎晏的脚上。
“这里是粉色的。”江裴洲捏着黎晏的脚趾不撒手。
黎晏猛地把脚撤回来,抱着双腿,把下巴放在膝盖上,凶巴巴地说:“变态,大变态!”
“啧。”江裴洲盘腿坐好,丝毫不落下风地反驳说,“你先看看自己购物车里面的东西再说!”
话题又饶了回去,黎晏膝行到江裴洲身边,假模假样地用双手环住江裴洲的脖子质问道:“快说,你怎么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尺寸?”
江裴洲无辜回答:“我试过了啊。”
“和谁试的?”
“当然是我自己啊。”
闻言黎晏把手松开,不解地问:“你自己闲的没事试套子玩?”
“阿志说这种事情最好要提前准备好。”江裴洲拉过黎晏的手,依次亲过鼓起来的柔软指腹,继续说,“你把购物车里面的东西都删掉吧,我已经买好了。”
“???”黎晏满脸问号,“也是阿志告诉你的?”
“嗯。”
“都有什么,让我看看。”
“没放在家里,怕你发现,都藏在办公室了。”
黎晏惊讶地问:“万一保洁阿姨打扫卫生时发现怎么办?!”
“放心好了,我全都锁进休息室的保险箱了。”
黎晏:“……”
江裴洲记性很好,掰着手指一样一样地说给黎晏听自己买的东西。
“准备得还挺齐全。”黎晏点评道。
江裴洲:“嗯,是阿志列了单子让我买的,哦对了,他还发给我好多学习资料。”
黎晏顺势坐在江裴洲长腿中间,开始回忆和胡志强接触时的片段,不确定地问:“他的前任和现任都是女生,对吧?”
“嗯。”江裴洲肯定地点点头。
“那就不对了。”黎晏用手指托着下巴,眯眼皱眉认真思考。猝不及防脸上被亲了几口,他歪着头看向始作俑者。
“我觉得,你、你刚才的样子很可爱,没忍住就、就亲了几下。”江裴洲被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非常有眼色地在黎晏脸上擦了擦,“擦、干净了。”
“哼。”
黎晏想了想问:“他是异性恋没错对吧。”
看到黎晏认真的模样,江裴洲开始严肃起来,脑海中迅速闪过胡志强的历任对象,确定全是女性无误。
“那就怪了,他一个直男,怎么会对这种事情信手拈来。”胡志强让江裴洲准备的东西里,竟然还有清理的工具。
“等一下。”江裴洲拿起手机,找出不久前的聊天记录。
黎晏的头发长到了肩膀,洗完澡后自然地松散着。江裴洲观察到有一缕长发蹭到黎晏脸颊上,特意用蓝色的小花发夹帮他整理好。
黎晏收到这枚平平无奇的发夹后,在家里时都会别在头上,直到和云也视频时,无意之间得知发夹最中间的那颗蓝钻竟然要七位数,吓得他立刻擦干净锁进了保险柜。
后来还是江裴洲找合同时发现,才又拿了出来。
“这里有点奇怪。”黎晏指着屏幕上的两条消息说。
胡志强:【你这消息发得还挺巧,要是再早一个星期,估计我也得现找。】
胡志强:【他从浴室出来了,先不说了,你自己登上去看吧。】
江裴洲登上海外的某个社交平台,毫不费力地从好友列表里找到了胡志强。
“这双拖鞋尺码也太大了吧。”
“还有这张,洗漱台上没有一点儿女性用品。”
“你看镜子里面,这个手臂应该是——”
黎晏还没看完,手机就被江裴洲撤走了。
“你干吗?我还没有看完。”黎晏抱怨道。
“坐自己老公怀里看别的男人,你胆子也太大了吧!”江裴洲在黎晏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
黎晏迅速在江裴洲手臂上咬了一口,缩进被子睡觉。
青市的企业会定期举办慈善晚宴,每次的流程都差不多。江兆元的身体还没有全完恢复,沈岚不愿意丈夫为不必要的事情伤神,就安排了江裴洲和黎晏一起出席活动。
会场外,江裴洲在下车前和身边的人说:“今天我们来,就只为了一件事。”
黎晏问:“什么事?”
“花!钱!”
黎晏:“……”
“而且是正大光明的花钱。”江裴洲比画了一个手势表示金额,“爸妈说了,随便花。”
“你正经一点儿,妈说这种场合会有人拍照。”黎晏不大放心地正了正江裴洲的领带。
司机打开车门,两人下车,黎晏偏头看向西装革履的江裴洲,明明这人十几秒前还在朝自己做鬼脸,可现在却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冷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交叠的手掌交汇了两人的体温,不时收紧力度的手指是江裴洲在无声地告诉黎晏,不要紧张,你的身边有我在。
替黎晏挡了一阵不礼貌的闪光灯后,江裴洲皱眉瞥了那人一眼,随后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陈杰鸣。
陈杰鸣点头示意明白,转身办事去了。
虽说是慈善晚宴,但还是免不了商业活动,带上陈助理有备无患。
主办方是一位年过花甲的企业家,声音洪亮地在台上发言。黎晏对发言内容并不敢兴趣,眼珠左移右动,打量着周围坐着的人。
发言进入尾声,黎晏感觉有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总落在自己身上,回头一看,在斜后方看到一张熟面孔。
只是江裴洲好像并不喜欢他这个堂哥,黎晏看他听得认真,就没有告诉他。
主持人上台,介绍即将进入拍卖环节。
拍卖的物品大多都是与会人员提前准备的有意义的物品,沈岚从自己的收藏品中挑了一套茶具。
“饿不饿?一会儿结束了你先去吃点东西垫一垫肚子。”在开始前,江裴洲和某位长辈聊到一个项目,还没有聊完,拍卖结束后估计顾不上黎晏。
黎晏点点头,没有说话。
江裴洲看黎晏兴致不高,又问道:“是无聊了吗?要不要现在就出去?”
他们带来的那套茶具已经被人拍走了,价格比想象中的高很多。有不少人想和江氏合作,但苦于没有机会,因此费尽心思想要拍下茶具,和江氏搭上线。
江裴洲看黎晏耷拉着眼尾的沉闷模样,忙翻了几页手册看后面的拍品。
“宝宝,你看这对花瓶,放在书房怎么样?”
黎晏的精神被吊了起来,按着江裴洲的手臂探身去看,起身时冰凉的耳垂扫过了江裴洲的嘴唇。
两人相视一笑。
“挺好的。”黎晏已经在琢磨用什么花来搭配了。
“第十九件拍品。”主持人正在介绍花瓶的背景来历。
起拍开始,大部分人都兴致缺缺,三四轮过后,举牌的只有江裴洲和黎晏这桌了。
“103号出价190万。”
“190万一次。”
“409号出价200万。”
…………
103号和409号的竞拍让无聊的会场重新活跃起来,因为花瓶的竞拍价已经远远超越了它们本身的价值。
黎晏朝江裴洲摇摇头,不让他继续提价。
“可你说了喜欢。”江裴洲不愿意放弃。
会场细碎的声音不断,黎晏凑到江裴洲耳边说:“一会儿出去你亲我两下,我更喜欢。”
“亲哪里?”
“哪里都可以。”
江裴洲把牌子放下,安心等待拍卖环节结束。
一锤定音,主持人说:“恭喜409号……”
还有四五件拍品等待竞拍,江裴洲等不及了,拉着黎晏就往洗手间走。
从江裴洲手里抢拍到花瓶的江明卓好不得意,正想着一会儿见到堂弟一定要好好奚落一番,不想却看到江裴洲牵着一个小美人的手匆匆离开了。
江裴洲问了会场的工作人员,特意选了最远处的一处卫生间。
“你别乱来。”黎晏发现江裴洲手掌传来的温度正逐渐升高,担心他不分场合地乱来。
卫生间很干净,洗手台上连水渍都没有,想来应该是刚刚清理过。
“你说的,我亲哪里都可以。”江裴洲拉着黎晏进了隔间,将人压在墙上,说话时呼出的气息热的烫人。
“对。”黎晏天真地歪着头问,“你是想现在接吻吗?”说着他便垫着脚去寻找江裴洲的嘴唇。
意外的是江裴洲竟然躲开了,抬手解开了黎晏西装外套上的纽扣,接着则是衬衫上的白色贝母纽扣。
江明卓出会场时,只来得及看到一抹衣角。他循着位置放轻脚步推开卫生间的门,一阵暧昧的声音隐约从最里面的隔间传了出来。
第52章 第 52 章
“还在外面呢。”黎晏双手抓住江裴洲的手腕, 面色纠结地咬着下唇,难为情地说,“回家再亲, 好不好?”
江裴洲没回话,只是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黎晏看,好像藏了一捧私人珍藏的闪亮星光。
“好吧。”黎晏瞬间就泄了气,他最受不了江裴洲这样的眼神, 含糊地说, “那你快一点儿。”
黎晏手上的力度渐渐变小,江裴洲把他交叠的双手抵在墙上,用一只手就能压住,接着闲适地将另一只手探入衬衫, 单手解开了固定衬衫下摆的衬衫夹。
“宝宝, 你皮肤好滑。”江裴洲贴在黎晏腰侧的手滑入后腰,明显有沿着裤腰向下探索的趋势。
最近江裴洲沉迷于给黎晏涂身体乳,只不过一开始是中规中矩的认真动作,最后往往会变成某个人狼狈地跑进浴室。
“手不要随便乱动。”黎晏瞪了一眼江裴洲。
江裴洲依依不舍地把手掌从黎晏身后挪开,揽着腰把人往自己怀里靠。
黎晏找准时机在江裴洲嘴唇上不疼不痒地咬了一口,催促道:“快点。”毕竟这是谁都能进来的卫生间,万一被人撞见两个人在一个隔间里, 那可就说不清了。
白色的衬衫两侧大开, 黎晏露出的皮肤被头顶吹来的冷风吹得发冷,江裴洲发现后脚步一转, 带着人避开出风口。
江裴洲非常没有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黎晏双脚发软,贴在墙上的双手挣扎着想要做些什么。
“怎么了?”江裴洲含糊不清地问。
黎晏难以启齿, 垫着脚尖侧过身体,用右侧的皮肤去蹭江裴洲。结果脚软用不上力气, 蹭到了江裴洲西装上的金属驳头链。
“嘶~”黎晏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用力挣脱开江裴洲的手,眼底疼得泛起了泪花。
“划到了?让我看看。”江裴洲一下子严肃起来,小心地揭开黎晏用力按压在皮肤上的手指。
偏头让出灯光后,江裴洲仔细一看,发现黎晏胸口处有一道细小的划痕。
“乖,老公给你消消毒。”说罢,江裴洲就伸出舌尖,一下又一下地舔舐着受伤的地方。
冰与火交织在一起,时不时传来一阵微小的刺痛感,黎晏轻哼出声,手指诚实地拉着江裴洲的领带,想让身前低着头的人能离自己更近一些。
“都怪你!”黎晏把衬衫上白色的贝母纽扣系好,狠狠地掐了一把江裴洲的后腰。没料到动作间衬衫移位,将亮润红肿的地方磨得生疼。
江裴洲满足地舔了一下自己因为长时间吮吸而红润的下唇,任由黎晏在自己身上掐来掐去。西装的材质厚,再加上黎晏力气小,其实倒是更像在挠痒痒。
“是是是,都怪我。”江裴洲解开黎晏西裤上的拉链,掏出掉落的衬衫夹,细心整理好上衣。
站在洗手台前,黎晏左右侧身看了看,确认没问题后才轻呼一口气。
江裴洲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振了一下,他看完消息,快速打了几个字,抬头对黎晏说:“拍卖结束了,我去和陶叔聊一个投资项目,你自己先转一转。”
黎晏帮江裴洲整理好领带,想要和他一起出去。
“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江裴洲把人拦住,“我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给你发消息之后再出来。”
“嗯。”
江裴洲查看了附近的走廊和步梯,阳台也推开门去看了,路过挂着闲人免进的工具间时,他犹豫了一下,直接走开了。
过了一两分钟,收到消息的黎晏走出门,回到了会场。
冷餐区站着三三两两的人在聊天,黎晏简单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就端了一杯葡萄酒去了阳台吹风。
阳台的位置很小,只能站下两三个成年男人。阳台的地砖和扶手留了专门的位置摆放花盆,风车茉莉的白花绿叶长得格外茂盛,阵风吹过清新扑鼻。
阳台的两侧垂着朦朦胧胧的纱帘,时不时随风卷到黎晏脚踝上,又痒又麻。
黎晏转了转高脚杯,甜醉的酒气四溢,目之所及的建筑都披上了只属于黑夜的外衣。他抬起酒杯,借着眼前的美丽夜色下酒。
深红色的酒液消耗过半,小阳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起初黎晏还在惊讶江裴洲谈事情的速度怎么这么快,扭头一看,发现来人却是江明卓。
黎晏撞上对方的目光,礼貌地点头致意,借着打量花朵长势的动作,悄悄离远了一段距离。
“你和江裴洲感情很好?”江明卓玩味地打量黎晏。
刚刚因为害怕被发现,江明卓只听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不过那声裹挟着水汽的老公却听得分明。他完全想象不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冷峻男人竟然能发出那样的声音。
黎晏不知道江明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谨慎地点了点头。一口气将红酒喝完,黎晏本想转身就走,不过却被江明卓拉着一侧的纱帘,被困在了一方小小的天地。
黎晏捏着杯梗的优雅手指不耐烦地改为五指全握。
“有话快说。”黎晏原本认为江明卓顶多是个花花公子,在察觉到对方审视自己的玩味目光时,又生出几分警惕。
“你背着江裴洲跟别的男人勾肩搭背,就不怕他知道?”
“???”黎晏满头问号,差一点儿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丢失了一段记忆。
江明卓见黎晏一副记忆力不太好的样子,主动给他看了几张照片。
照片中的黎晏扶着王哥上车,样子看起来很亲密。还有一张照片是黎晏和杜然像是在接吻,要不是黎晏是当事人之一,确定只是角度问题,他一定会怀疑自己的眼睛。
“原来那天在路边偷拍的人是你找来的。”这下黎晏不用担心了,毕竟杜然平时交往的人既多又杂,他之前有担心是杜然在无意识中得罪了什么人。
江明卓朝黎晏迈进一步,把他堵到角落里,眨了眨眼白混浊的眼睛,问道:“害怕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黎晏不答反问。
明明江明卓和江裴洲的五官隐约能透出有几分相似,但黎晏觉得眼前人的气质与江裴洲确实天差万别,尤其是龇牙咧嘴朝自己笑的样子,透着一股隐藏不住的猥琐。
“那个傻小子屁都不懂,他能满足你吗?”江明卓可算是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黎晏低头拨开掉在额头上的碎发,快速翻了一个白眼。对于这种人,真是骂他都怕他爽。
“如果不是裴洲爸爸时不时帮衬你们,想必你今天连进会场的邀请函都拿不到吧?三十多岁一事无成只会败家,沉浸在女伴违心吹捧中认为自己雄风大振的江大公子。”
“你不会真以为她们是被你的魅力所折服才拜倒在你西装裤下的吧?要是没有最后这层遮羞布,信不信你的那些追求者立刻打车逃跑?”
“一把年纪还不能认清事实,真不知道应该是可怜你还是羡慕你。”
黎晏扯过纱帘,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开。一转眼,就看到江裴洲手插口袋看着自己,姿态慵懒随意,却怎么都看不够。
“老公,你跟他有什么可聊的。”江裴洲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抱着黎晏的手臂软声撒娇。
黎晏凑到江裴洲耳边笑着说:“你这又是在搞什么?”
“宝宝搞我。”
黎晏无奈地把手中的高脚杯塞到江裴洲怀里,抿着唇憋笑。
留在原地被纱帘遮住半张脸的江明卓神色复杂。
走到无人的走廊,江裴洲哈哈大笑,“这下恶心不死他!”
江家往事黎晏听江裴洲讲了一些,不过毕竟那些都是老一辈的事情了,黎晏只管江裴洲开心就好。
“咱们没有拍到东西,是不是没有完成爸妈布置的任务啊?”黎晏后知后觉地问。
“没事,我让陈秘直接去捐了。”
“也好,这样省事。”
江裴洲牵着人去餐桌取了一杯果汁,“黄色的果汁,应该是橙汁吧。”
喝过尝了味道,江裴洲耳垂莫名其妙地变红了。
一看到江裴洲眯着眼睛,含有深意地抿嘴笑,黎晏就察觉到不对劲了。他也端了一杯黄色果汁喝,“原来这是菠萝汁啊,我也以为是橙汁呢,味道挺甜的。”
黎晏不知不觉就喝掉大半杯,在瞥到墙边复古钟上的时间后,猛地停下了,“太晚了,我还是不喝了。”
江裴洲早就喝完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黎晏,哄劝道:“还有两口,你就喝完吧,别浪费。”
“你好奇怪。”尽管对江裴洲持怀疑的态度,但黎晏还是端起了杯子。
做贼般打量了周围后,江裴洲凑到黎晏身前小声说:“听说吃菠萝,那个时候会尝到甜味。”
结果就是,最后一口菠萝汁毫无保留地喷到了江裴洲胸前。黎晏惊天动地咳起来,路过的服务生赶紧端了一杯矿泉水过来。
漱完口,黎晏看着身上透着一股菠萝香味的江裴洲,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红。
“你——你想得倒美!”不过黎晏愠怒之余,还不忘拿纸巾把江裴洲的脸擦干净。
两人身上不是水渍,就是菠萝汁,实在不适合继续留下社交,只好带着陈杰鸣先行离开。
“呃,江总你们没事吧,是不是会场里面空调冷气不足啊?”陈杰鸣发现老板和老板娘的脸色都不太正常。
江裴洲脱掉上衣,果断地回答说:“嗯,是有点热。”
黎晏也心虚地点点头说:“确实是。”说完就将脸转向窗外,生怕被陈杰鸣看出有什么异常。
到家之后,黎晏看着抱着外套的江裴洲,严肃警告说:“你不要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裴洲理直气壮地顶嘴:“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我一说,你就明白了!”
见黎晏被话噎住,又继续说:“难道是只管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会吧,不会吧,老婆每天都在看色色的东西呀!”
“江裴洲你真会说话。”黎晏眉眼弯弯地拍了拍江裴洲的脸,接着表情迅速冷下来,冷酷无情地说,“我宣布——你没老婆了。”
“啊?”
黎晏被身上的西装束缚得不舒服,到家就解开皮带脱了裤子。现在他能做到在江裴洲面前面不改色地换衣服了。
黑色的领带夹绑带圈着白皙细腻的皮肤,江裴洲非常有眼色地蹲下,帮黎晏解开了袜夹,又脱掉了袜子。
黎晏则自己解开衬衫,凑到穿衣镜前看了半天,气得黎晏直接在江裴洲脑袋上敲了一下,抱怨道:“让你轻点非不听,你这个脑子里面不知道都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吗那么用力!”
“诶呦!”专心收紧衬衫夹绑带的江裴洲叫了一声,不过很快继续专心摆弄自己老婆的大腿。
黎晏虽然瘦,但该长肉的地方却一点儿都没少。大腿的肉被绑带勒得溢出来,江裴洲看得口干舌燥,一个没忍住就亲了上去。
直到毫不掩饰的亲吻水声在空旷的衣帽间中响起,黎晏脱掉衬衫罩在江裴洲头上,径直朝浴室走去。
“老婆,有人一直在给你发消息。”
“你听见了吗?”
“你再不回答我就进去了。”
江裴洲喊魂似的叫个没完,黎晏只围了一条浴巾就匆忙出来了。
“都说你没老婆了,怎么还乱叫。”黎晏从江裴洲手里抽走手机,一看是云也发来的消息。
“好的,黎先生。”
洗漱过后,两人各自躺在大床两侧,黎晏在和云也聊天,江裴洲捧着平板不知道在看什么。
“哼。”黎晏放下手机,装模作样地去江裴洲身边的床头柜拿水杯。
谁知江裴洲早就预谋,一下子就按下锁屏,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那样问:“黎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喝水,江先生你可以帮我拿一下水杯吗?”
“好的。”
“谢谢。”
“不客气。”
黎晏喝完水,待在原地不挪窝,江裴洲和他大眼瞪小眼。
最先败下阵来的人是黎晏,他耸了耸鼻子问:“你在看什么呢?”
“江先生,我正在看我和我老婆的婚礼设计图。”
“你……”
黎晏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挪回自己的位置,穿好拖鞋绕床一大圈,自己把水杯放回原位。他皱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
在床边走了一圈之后,黎晏突然甩掉拖鞋上床,张开双臂扑到江裴洲怀里。
“给我看看。”
而江裴洲似乎早就预料到黎晏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坚硬的平板远远扔到一边,笑着把人紧紧搂住。
“黎先生,你想看什么?”江裴洲从容不迫地问。
“不给我看是吧?”黎晏搓搓手掌,倔强地不肯先低头,恶狠狠地说,“既然不给我看,那我就把你亲晕,然后自己看!”
十几分钟后,气喘吁吁地黎晏缩在江裴洲怀里喘着粗气,不情不愿地说:“好吧,我认输。看在你吻技这么厉害的份上,你又有老婆了。”
也不知道江裴洲从哪里找的设计团队,婚礼的设计图很亮眼,饶是黎晏也挑不出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不过让黎晏意外的是,江裴洲的意见一箩筐,拿着笔在屏幕上圈圈点点,很快设计图就多了一堆五颜六色的批注。
“等一下。”黎晏把图片返回到上一张,指着场地一处位置问,“这一桌挚友是什么意思。”
场地座位划分非常细,甚至连幼儿园同学都有分类,黎晏不明白挚友都有些什么人。
江裴洲神秘兮兮地说,他想请几位神秘嘉宾,黎晏听了气愤地翻身躲开,不肯再和江裴洲说话。
云也因为忙着走秀,好久没有和黎晏见面聊天。这天趁着工作结束,他和黎晏约了一起吃饭。
与T台上的高冷稳重不同,在后台的云也穿着一身宽松的休闲装,脸上成熟浓重的妆容卸去后,五官显得稚嫩了不少。
“好了,咱们走吧。”头上的发胶还没有去除,云也拿了一顶棒球帽反戴着,背上了一款刚推出的限量版斜挎包。
路上车况非常顺利,并没有像往日晚高峰那样堵得寸步难行,黎晏比预估早到了半个小时,坐在后台看来来往往的模特大饱眼福。
“行,你今天怎么过来的。”
“公司派车送我来的,不过我让他们回去了,我坐你的车吧。”
云也最近控制饮食格外严格,工作结束,他决定今晚吃一顿放纵餐好好满足一下胃口。
还没有进店,他们就闻到了一股麻辣火锅的味道。
杜然难得去国外谈生意,留云也一个人独守空房,再加上最近工作安排得非常紧张,云也感觉自己再不痛痛快快地说话就要疯了。
菜品上完,私密的小包厢内只有黎晏和云也两人。
“诶,我给你发的链接有没有派上用场?”
黎晏的脸被麻辣锅底的热气一熏,变得更烫了,“有的用上了,有的还没有。”
“诶呦这叫什么事啊,感觉我比你还着急。”云也捞了一勺虾滑,胡乱吹了几口就迫不及待地咬下去。
“这事就别提了,还有更棘手的事情。”黎晏无奈扶住额头苦笑,“昨天我们……算是吵了一架吧。”
“吵架?你们两个人还能吵起来?”
黎晏点点头,犹豫地说:“我觉得应该算吵架,毕竟昨晚连晚安吻都没有。”
“那今早的早安吻呢?”云也夹了一筷子肥牛放在黎晏的碗里。
见黎晏支支吾吾迟迟不敢回答,云也肯定道:“哦,那就是亲了。”
“那是他强迫我的!”
“好。”云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把话题带回正轨,问道,“你还没说你们为什么吵架呢。”
“就是昨天晚上我们一起看婚礼的设计图,他非要单独安排一桌。”
“请谁?”
黎晏无奈望天,“请人cos奥特曼。”
云也听了没有说话,夹起来的毛肚啪叽一声又重新回到了滚动的红色锅底中。
“嗯……这也算是一种童心未泯吧。”
黎晏苦笑着说:“我真的想象不出来,在中式婚礼上出现一排……”
云也拯救出岌岌可危的毛肚后,安慰道:“还好时间还早,你多劝劝他。”
这边黎晏在外面吃饭,那边江裴洲下班就去见了刚刚回国的纪田田。
“怎么样?成色不错吧。”纪田田被他的霸总哥哥带去国外出差,江裴洲知道后托他帮忙带了一块翡翠回来。
“你还挺会挑,连我哥都说这块翡翠成色不错。”纪田田喝了一口酒问道,“你是打算给他做个手镯,还是项链?”
“项链是不是不太适合男生戴?”纪田田还挺操心的,“不过黎晏长得好看,戴翡翠项链应该不会突兀。”
江裴洲淡定地将盒子收好,回答说:“哦,不做首饰,我打算让人把这个缝到衣服上。”
“缝、缝衣服上?你要把这么好的——”纪田田说道一半就停下了,朝江裴洲竖了大拇指,“幸亏黎晏不能怀孕,他要是怀孕,想上天你是不是也要满足他啊?”
江裴洲夹起厨师递过来的肉,竟然在认真思考可行性,“不行,那样太危险了。”
纪田田:“算你厉害。”
和朋友见完面的两人在地库相遇,一踏进封闭的电梯中,两人身上浓郁的香味就充满了小小的空间。
“火锅好吃吗?”
“你去吃烧烤了?”
两人看着镜子中的对方,都灿烂地笑了。
“挺好吃的。”
“嗯,和纪田田去的。”
看似普通的对话结束,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刚一踏入自家的地盘,也看不清是谁先有的动作,两人像是两块正负极的磁铁,紧紧吸在一起不分开。
两人拥抱着亲吻,跌跌撞撞地踢掉鞋子换上拖鞋,又猛地砸到结实的入户门上,分不清到底是哪一只手按开了大门。
江裴洲把黎晏按在墙上,问道:“你嘴里是甜的,吃了水果吧。”
黎晏不老实的手已经摸到了江裴洲胸口滚烫的皮肤。
“吃了什么,真的好甜。”江裴洲意犹未尽地又尝了一口。
“不告诉你。”
“那我自己猜猜。”江裴洲微微弯腰,抱着黎晏上楼,一边迈台阶一边说,“是西瓜?”
“不是。”
“那就是草莓?”
黎晏扯了扯江裴洲的嘴角,“不是。”
“哦~那我知道了。”踏上二楼的地砖,江裴洲往上颠了一下黎晏,肯定地说,“是菠萝。”
“恭喜你,猜对了。”黎晏揉了揉江裴洲的头发。
进了卧室,江裴洲抱着黎晏不撒手。
黎晏:“?”
“既然我猜对了,能不能给我一个奖励?”
黎晏大惊,推开江裴洲的胸膛扬声问:“你还想请人cos奥特曼?”
江裴洲赶紧解释:“我仔细想了想,你说的这个确实和中式婚礼不太搭,还是取消吧。”
“你能想明白就好。”黎晏拍拍胸口,放松后问,“你说吧,想要什么奖励,我都答应。”
黎晏还沉浸在喜悦中,任由江裴洲把自己抱进了浴室,无论双腿如何在空中乱踢,都挣扎不开。
“等等,你要干什么?”
江裴洲手指灵活地解开扣子,笑眯眯地说:“老婆给我奖励。”
“什、什么奖励?”
“你可以猜一猜。”江裴洲一把将多余的衣服拽开,动作十分嚣张。
明白过来的黎晏想要挣扎,但为时已晚,被江裴洲抗在肩上放进了浴缸。
瓷白的浴缸圆润光滑,不过被水淋过后就会湿滑不留手。黎晏用尽全力捏住边沿,指尖用力到泛白。
“不是已经奖励过了一次了嘛,怎么你还……”黎晏小腹收紧,扭着腰想要把江裴洲甩开。
“别乱动。”暧昧时刻,江裴洲少见地严肃,急忙护住黎晏脆弱的地方,嗔怪道:“你也不怕被咬伤。”
“好涨,不舒服。”黎晏脸上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水还是泪。
“宝宝别乱动,马上就结束了。”很快,江裴洲安慰的声音就被什么东西掩盖住了。
充满窒息感的阶段过去,黎晏身心放松,喘着粗气靠在浴缸沿上。江裴洲怕他脱力滑下去,特意把人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抚背顺气。
江裴洲把热水撩到黎晏的脖颈和胸口,害怕他因为出汗而着凉,“怎么样,还难受吗?”
黎晏闭眼眯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眼底弥漫着粉红色雾气。
“亲亲。”黎晏仰着下巴,想讨个甜头。
但江裴洲好像不愿意亲他,只是低头互相蹭了蹭脸颊。
黎晏着急,举着还没有完全恢复力气的手臂去够人,“快点,亲一下。”
“等我去漱漱口,很快就回来。”
黎晏急了,攀着江裴洲的胸口亲上去。不过江裴洲牙齿咬得特别紧,黎晏只得轻轻贴了贴唇瓣。
“第一次让你躲开你不躲,我还自责了。第二次的时候我才看出来,你两次都是故意的。”黎晏在水面下踩着江裴洲的脚背,挠痒痒似的。
“躲开还算是什么奖励。”江裴洲餍足,神情惬意非常。
同一个姿势坐得腰酸,黎晏换了一个姿势,发现江裴洲还一直精神着,“我也来帮你吧。”
“不用。”江裴洲赶紧制止住黎晏的动作,抱着他踏出浴缸,毕竟泡久了不好。
“真不用?”黎晏问。
“这里这么漂亮,”江裴洲轻轻按压黎晏的嘴巴,痴痴地说,“别让我心疼。”
江裴洲帮着黎晏洗了头发,就让他出去了。
黎晏吹完头发,看到地上凌乱散落的碎发突然想到了什么,翻箱倒柜找出一次性剃刀和润滑,来不及和江裴洲打声招呼就兴奋地闯进了卫生间。
然后他就看见江裴洲闭着眼睛坐在台子上,手中拿着一件布料甚少的衣服。
第53章 第 53 章
黎晏手上拿着的一次性剃刀啪嗒一声掉在瓷砖上, 清脆的响声打断了江裴洲手中的动作。
两人隔着淡淡的雾气四目相对,还没等谁先说话打破尴尬的氛围,更尴尬的事情就发生了。
一阵强行压抑的喘气声过后, 江裴洲看着破空而出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又看了看黎晏,恨不得用内裤直接把自己捂死。
“你先忙。”迟钝的黎晏终于有了反应,来不及捡起剃刀, 直接关上浴室的门逃离。
他先是把卧室的地扫了一遍, 绕着床走了两圈之后坐下,很快又站了起来,抽了一张湿纸巾擦拭梳妆台。
把附着着灰尘的镜子擦干净后,黎晏透过几道规则的水痕, 清晰地看到了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淡红色。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黎晏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门, 嘀嘀咕咕地拍拍脸颊,拿起一罐黑色的面膜涂抹在脸上。
“好了,这下看不出来了。”黎晏满意地躺在了沙发上。
浴室里,江裴洲用凉水把案发现场冲洗干净,清理好作案工具,又认认真真地搓干净黎晏的内裤,没头苍蝇似地乱转, 还时不时地贴在门缝偷听外面的动静。
等到用毛巾把头发擦到七八成干后, 江裴洲才蹑手蹑脚地按下了门把手。
黎晏刷到一个搞笑视频,笑得双腿在空中乱蹬。余光瞧见身边有人, 扭过头一看,两人都吓了一跳。
“洗完了?”黎晏脸上的面膜干巴巴地贴在脸上, 说话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些。
江裴洲伸手挠了挠鼻翼,点点头说:“嗯。”
“我先去洗脸。”
家里又不是只有一个洗手池, 黎晏大可以去其他房间洗脸,但他想第一时间看到江裴洲的反应。
观察到江裴洲脸上怎么都藏不住的心虚模样,黎晏心里止不住地软下来。脸上异常的红润已经消失,黎晏故意绷着严肃的表情面对江裴洲。
“老婆。”江裴洲追随着黎晏的脚步,另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梳妆台旁边。
“有事?”黎晏转了转眼珠,仍然没有直视江裴洲,挤出几滴精华液往脸上涂。
突然,一条手臂出现在面前,手掌向上张开。黎晏把江裴洲的手臂推开,又往自己手心中挤了几滴精华液。
江裴洲见状失落地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缓慢忽闪着。
柔软的指腹上沾着微凉的液体,江裴洲满是震惊地抬眼,只见黎晏正微笑着注视自己。
“我帮你涂。”黎晏的手掌在江裴洲的脸颊上揉搓,最后还意犹未尽地用手指拉着脸上的肉。
江裴洲趁机握住黎晏的手,小鸡啄米似的亲着,支支吾吾地解释说:“那个……我给你洗干净了。”
“哦,是我的内裤啊。”与江裴洲的扭捏相比,黎晏反倒显得大大方方,“感觉怎么样?我觉得那条内裤的材质有些——”
“诶呀!”江裴洲手忙脚乱地抬手去捂黎晏的嘴,“别说了。”
黎晏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说:“你敢做,难道我还不能说吗?”说着朝江裴洲勾勾手指,一起走进了衣帽间。
两人的衣柜泾渭分明,一边大部分都是颜色暗淡的西装,另一边则是颜色跳脱的休闲装。
黎晏拉开两层抽屉,指着上面那层说:“左边是平角的,右边是三角的。”又指着下面那层,眼神躲闪地说:“这里面的比较少穿。”
江裴洲:“?”
黎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江裴洲,“穿过的脏,你要是想……做那个,可以到这里拿。”
江裴洲:“!!!”
其实黎晏心里还是挺不好意思的,他看到江裴洲黑色眼珠中炸开的烟花,打算悄悄把抽屉推回去。
没想到江裴洲的手指却无意间勾到了一条细绳,随着手臂抬起的动作,一条由蕾丝和细绳组成的内裤出现在两人眼前,轻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带走。
“这……也是你的?”
“你不懂,这叫未雨绸缪。”黎晏眼疾手快地抽回内裤塞进抽屉里,推着人离开了衣帽间。
“你让我再看看其他的!”
“以后再看。”黎晏连扒带拽地拖着人走了,赶紧找了另一个话题把江裴洲的注意力挪开。
前两天江裴洲在慈善晚宴上遇到陶叔,得知对方打算投资一个项目,正找人参股。江裴洲听了感觉前景不错,把这事告诉了江兆元。
江兆元也感觉可行,和人搭上线,谈话后立刻让员工起草项目书,也不管是周末,一个电话打来,叫江裴洲去公司开会。
“一把年纪了还是闲不下来。”江裴洲把手机扔在桌子上,扑到黎晏怀里用力吸了一口淡淡的香气。
那是一股混杂着衣物清洗剂和身体乳的味道,淡淡的,江裴洲闻起来很上头。
以往周末时,黎晏是会去店里看一看的,自从和江裴洲腻在一起,就调整成了上班族的作息,分开一秒都舍不得。
“去吧,别让爸等着。”黎晏把电影暂停,揉了揉江裴洲的头发哄着说,“你去洗洗脸,再打理一下头发,我去给你找出门穿的衣服。”
江裴洲把脸埋在黎晏小腹的软肉上,哼哼唧唧地蹭了蹭,半晌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诶呀。”黎晏一声轻呼,被江裴洲托着大腿抱了起来。
“走,一起去挑衣服。”江裴洲颠了颠黎晏,吓得怀里人用手臂紧紧环住自己的脖子。
这招百试百灵,江裴洲得意地挑了挑眉。
黎晏拿了一条带暗纹的墨绿色领带,打了一个漂亮的温莎结,“江总,要上班了。”
“哦。”江裴洲毫无精神,游魂似的往外面走。
直到进了电梯,江裴洲才后知后觉地从镜子里看到黎晏的身影。
“你要去哪儿?”江裴洲半睁的双眼瞬间有神。
黎晏踮起脚尖在江裴洲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俏皮地眨了眨眼说:“有人周末去公司加班不开心了,我送他上车好了。”
嘴上说的容易,等到江裴洲坐进车里,耍赖将黎晏拉到怀里接吻的时候,谁都不愿意狠心先推开对方。
“可以了。”黎晏额头抵着江裴洲的肩膀,呼吸粗重地说。
江裴洲用双腿把人锁住,微微偏头正好能咬住黎晏的耳垂。耳垂上的软肉入口冰凉,不过很快就被唇舌捂热,湿漉漉的又滑又腻。
“再亲一下,嗯?”江裴洲坏心眼地用尖牙磨着口中的软肉。
黎晏被勾得心痒,及时找回了渐行渐远的理智,推开江裴洲。正要说话,黎晏裤子口袋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
“老板,不好了,张勇把客人咬伤了!你有时间吗?可不可以来店里处理一下。”小白的声音带着急躁的情绪,一下子让沉浸在甜蜜中的黎晏紧张起来。
喵咪馆中营业的猫咪都是经过考察过后才上岗工作的,开店至今也就只有两位员工被抓伤过,这还是第一出现客人被咬伤的情况。
黎晏一时着急,也没有问客人的情况,匆匆忙忙地推开江裴洲。
“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着急。”江裴洲依稀听到一道男声说把客人咬伤了,来店里处理之类的话。心里嘀咕着黎晏店里的员工脾气还不小,竟然直接用嘴咬人。
黎晏把翻起来上衣整理好,情绪一下子沉闷起来,“张勇把客人咬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应该还要去医院打疫苗。”黎晏说完就打开车门,小跑着上楼去换衣服了。
虽说店里的猫咪员工疫苗一针没落,定时体检,但还是有不少人被咬伤后非常畏惧,万一处理不好就麻烦了。
看到黎晏背影消失后,江裴洲启动车子,越琢磨越不对劲。黎晏开的酒吧看起来挺正规的,否则纪田田也不会带自己去脱敏。
来不及思考,江兆元一个电话打来,江裴洲连忙换了思绪。
黎晏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店里,小白说人在休息室,她妈妈刚刚到。
“她妈妈?”黎晏听了意外地说。
“嗯。”小白点点头,回答道,“被咬伤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她妈妈在附近的美容店做美容,把她带到店里就走了。”
黎晏看了监控记录,发现是小女孩想和张勇合照,但是张勇只顾着吃零食,不愿意抬头。小女孩心急拽着猫的后腿,直接把猫抱了起来,在这途中张勇受到了刺激,这才破天荒地咬了人。
事情已经发生,在这种情况下,非要去判定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了。
黎晏进休息室时闪闪正陪着小女孩玩拼图,是店里售卖的周边产品。
“闪闪,你先出去吧。”
“嗯,好。”闪闪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就离开了。
母女二人听到有人说话都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女人以为黎晏是店里的员工,眼里透着警惕和不满。
“这位女士您好,我是这家店的店长,能先让我看一下小姑娘的伤口吗?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认真处理。”
女人眼中的情绪转换成了意外,胸口压抑的怒火减少了一些,但说话时还带着刺,“伤口那么长,都流血了。”
黎晏看了小女孩的情况,发现她的手指被咬伤了,手背上还有好几道血痕,店员已经做了初步的处理。
“你叫什么什么名字呀?”黎晏拿起一块拼图放到正确的位置,“我叫黎晏,你可以叫我小晏哥哥。”
小女孩怯生生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黎晏和小女孩一起拼完了拼图,在聊天的过程中,小女孩说她害怕布偶猫跑走,才拽住了它的后腿。
接着黎晏又给小女孩的妈妈看了监控视频,知道是自己女儿有错在先,女人紧皱的眉头松开。不过毕竟自己女儿受伤了,这时候息事宁人拉不下脸面。
黎晏又说:“我知道您的顾虑,有关孩子的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现在带你们去医院,先把疫苗打了,费用我来出。”
话说到这里,一直冷脸的女人态度才缓和下来,知道自家理亏,顺势说自己承担一般的费用。
从医院回来后,黎晏主动把母女二人送回了家。
再次回到店里,太阳已经下山了。黎晏刚下车,就有一阵秋风迎面吹来,他赶紧打开车门,拿了放在副驾的风衣裹在身上。
青市的秋天短得都抓不住,悬挂在衣柜里面的风衣一年里也就这几天能被穿出来透气。
“老板,你回来了。”闪闪刚吃完晚饭,拎着外卖袋往外走。
趁着客人少,黎晏给店里的员工简短地开了个会,又去看了张勇的情况。
咬伤小女孩之后,张勇就被单独关进了笼子里。黎晏过去看它时,它正委屈巴巴地缩在角落里。
黎晏打开笼子,小猫变得格外黏人,喵喵叫着跳到黎晏腿上,“可怜的孩子,受委屈了吧。”
黎晏打开一罐它最喜欢的鸡肉三文鱼罐头,趁着它安静地吃东西,赶忙检查身上有没有异常的地方。
安抚完张勇,黎晏去看了茶茶。
茶茶的肚子更大了,走起路来晃得黎晏都害怕,看来肚子里的小猫应该不会少。黎晏在备忘录上记下,明天带茶茶去医院做产检。
另一边,江氏集团总部。一连开完两场会议,江兆元面上难掩疲惫,一回到董事长办公室,立刻拿了眼药水润眼睛。耳鸣的情况渐渐少了,就是眼睛还是时常酸涩疲惫。
闭眼休息了片刻,江兆元睁开眼,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江裴洲正认真看文件,精神焕发的模样完全察觉不到倦色。
还是得看年轻人呐。江兆元揉了揉太阳穴,随口问道:“最近你和小晏相处得怎么样?”
“挺好的。”江裴洲利落地圈画出有问题的地方,简单写下批注。
“没吵架吧?”
江裴洲翻文件的手停下,意外地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江兆元拿起安静的手机看了看,又摸摸衣袖,“没事,就随口问一下。”
“放心,我们好着呢!”江裴洲把看完的文件放到江兆元面前,拉低衬衫的领口,给江兆元看藏在衣服下面的吻痕。
“去去去,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江兆元嫌弃地挥挥手。
江裴洲得意地哼了一声,翘着二郎腿转动椅子,“我妈现在应该到外婆家了吧。”
沈岚今早乘飞机去的申市,看了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后,又坐车去了吴市,打算在沁园住几天再回来。
沈家出生的孩子满月和百天不会大操大办,只自己家里人庆祝,到了周岁时,才会摆宴席邀请亲朋好友。
“她上车前给我发了消息,按理说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到了。”江兆元害怕后台的新消息通知出了故障,特意点进微信查看,结果还是收到没有任何消息。
看到自己父亲稍显笨拙地触屏操作,江裴洲说:“您发个消息问问呗。”
“不敢发。”江兆元老实地放下手机,“她嫌我给她发的消息太说多,说我烦人。”
江裴洲了然,耸了耸肩说:“一下子发好几条语音消息,还都啰啰嗦嗦的,要是我收到了我也烦。”
嘴上说归说,要是黎晏也像那样发消息,自己肯定不会觉得烦,江裴洲美滋滋地幻想着。
江兆元看完文件,瞧见自己儿子傻笑的样子就生气,随手卷起文件朝江裴洲脑袋上敲了一下。
“按照你审批去修改。”傻笑归傻笑,工作不掉链子就行,江兆元在心里安慰自己。
话音刚落,江兆元就收到了沈岚的消息,可能是碍于有人在场,江兆元没有发语音,捧着手机删删减减打了特别长的一句话。
“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江裴洲站起身,顺手系好西装的扣子。
“等一下。”江兆元示意江裴洲先别走,询问道,“你和小晏去慈善晚宴是不是遇到江明卓了?”
“是。”
“那天之后你爷爷就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已经结婚了,埋怨我为什么要同意你和男人结婚,还让我带你们回去给他看看。”
“看什么。”江裴洲从花盆里捡起一片掉落的叶子,沿着生长的脉络一点一点撕开,“你要是劝我回去那我无话可说。”
江裴洲的爷爷在江兆元大学毕业后不久就安排他联姻,娶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女人,只是为了能给自家公司带来更多的利益。
那时的江兆元已经和大学同学沈岚谈了好几年的恋爱。他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心思,把沈岚的家世瞒得紧紧的,只说是一个家境普通的同学。
后来江兆元反抗家里,主动放弃继承权,父亲震怒,扬言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还是母亲百般劝说,才给他留了一家小公司。
“怎么可能!我直接打发回去了。”江兆元说,“我就是想和你说,过几天是你奶奶的忌日,我想让你带小晏去看看她。”
听到这话的江裴洲脸色缓和,说:“我记得这事。”
江裴洲的爷爷和奶奶就是联姻,在那个年代,奶奶从小就被灌输落后的旧思想,婚后一直相夫教子,在家里的地位并不高。
江裴洲出生后不久,江兆元带着他和沈岚一起回家,和爷爷的关系缓和不少。
不过在得知沈岚的家世后,江裴洲的爷爷打着沈家的旗号弄虚作假,险些让沈家惹上官司。从那时起,江兆元就没有再踏入家门一步。
在很小的时候,江裴洲就对江兆元那边的亲人没有任何好印象,除了奶奶。奶奶是个温柔优雅的人,每次来看自己,她总会带上好吃的点心,都是亲手做的。
只可惜,那个经常穿着一身旗袍的奶奶,在自己上初中时就病逝了。
电梯里,江裴洲腾出一只手拍拍僵硬的脸,挤出一个完美的笑容。视线落到盛开的淡紫色花束上,江裴洲心中的沉闷被冲散了不少。
“我回来了!”江裴洲一进家门,就闻到一股饭香味。
餐桌上的饭菜还热乎着,估计刚出锅没多久,盘子热得烫手。
“人呢?”江裴洲抱着花去厨房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人。
正想上楼去看看,还没来得及行动,江裴洲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偏头一看,楼梯扶手的间隙里已经出现了黎晏的身影。
“老公,你回来啦!”
黎晏穿了一件画着卡通小熊的上衣,欢喜地大张着手臂跑过来,一下子扑到江裴洲身上。
江裴洲单手抱着黎晏,毫不费力地在原地转了一圈。
怀中人淡淡体香与花束的淡淡花香交融在一起,江裴洲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幸福。
第54章 第 54 章
“这是送给我的吗?”黎晏抿着唇, 眼中满是期待。
江裴洲没忍住亲了黎晏的鼻尖,肯定地说:“当然。”
两人吃过饭去了影音室,打算继续把白天看到一半的电影看完。好巧不巧, 这是一部亲情向的电影,讲述了小男孩假期被父母送到祖父母家生活,引发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故事。
“奶奶,你每天都在同一条小路散步, 不会觉得无聊吗?”
“当然不会。”
“为什么呀?”
“因为我每天遇到的人, 看到的风景是不一样的。”奶奶亲昵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继续说,“就像今天,有你陪伴着我。”
电影逐渐进入尾声, 前面埋藏的伏笔逐渐露出水面, 小男孩在病床前哭得撕心裂肺,悲伤的情绪穿过幕布,黎晏也跟着一起揪心起来。
一阵舒缓空灵的乐声响起,画面逐渐昏暗。黎晏在沙发上坐直,举起手臂伸了个懒腰。
“我有点困了,咱们回卧室吧。”黎晏边说边在小茶几上摩挲遥控器开灯。
“再待一会儿。”一直保持安静的江裴洲拿走遥控器,抱住黎晏不肯撒手。
电影的演职员表播放完毕, 自动跳转详情页面, 映衬着影音室内的光线也亮了起来。
黎晏不明所以,即使是想抱着江裴洲起身也抱不动, 只得静静地一下又一下顺着背安抚。
“过几天是我奶奶的忌日。”江裴洲的脸就贴在黎晏耳垂下面,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毫无保留地全部喷洒在皮肤上, “宝宝。”
江裴洲把脸埋得更深了,脸颊蹭着黎晏的后颈, 像是在给自己加油鼓劲,“你可以陪我去看看她吗?”
“当然可以。”
黎晏鲜少听江裴洲提起他奶奶,只知道多年前她就已经生病去世了。
糟糕。黎晏暗道不好,想要看一看江裴洲的脸。
“别躲,让我看一眼。”黎晏从沙发缝中捡起遥控器,打开了室内明亮的大灯。
影音室瞬间亮如白昼,衬得窗外远处的灯光都变得暗淡失色。同样清晰的,还有江裴洲湿漉漉的睫毛。
“哭了?”黎晏意外地问。
江裴洲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开关,一下子从黎晏身上弹起来,缩到长沙发的另一个角落,用后背对着黎晏。
黎晏拍了拍江裴洲的肩膀,结果他缩得更紧了。
“唉。”黎晏叹了一口气,起身收起幕布,端着马克杯下楼。
没过多久,黎晏又端着杯子回来,进门时故意放轻脚步,果不其然一进门就看到江裴洲正仰着脖子往门口的位置看,见到人就立刻扭头。
“甜甜的蜂蜜水,有人要喝吗?”黎晏故意凑到江裴洲面前,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勾着舌头去舔唇边的水珠。
“我喝。”江裴洲抬头,睫毛已经恢复干爽,张扬地翘着,只是眼底还是笼罩着一层薄纱。
黎晏听了主动把杯子递到江裴洲面前。
江裴洲喝了一口,说:“没味道。”
“怎么会,我特意多加了好多蜂蜜。”
“你再尝尝。”
黎晏半信半信地又喝了一口,这次他还没来得及评价,就被封住了口。
狡黠的眼神一闪而过,江裴洲放肆地勾着黎晏的下巴。
在灯光下,江裴洲的心思被隐藏得很深。黎晏问他什么都不说,一副强悍冷血男人的模样。
黎晏没有追问什么,耐心地等到睡前。不知什么时候,两人有了睡前聊天的习惯,内容五花八门。
如果黎晏没有和江裴洲结婚,他们就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线,或者几年后的哪一天,他们会在父母叙旧时见上一面,不过那时究竟会如何发展,都是未知数。
命运就是如此奇妙。他们一个人喜静,一个人爱动,在一起时却总有说不完的话。
黎晏毕竟比江裴洲年长三岁,有些时候江裴洲会下意识地靠近依赖黎晏,无声地汲取精神养料,就像现在。
黎晏靠着床头默默看书。金融类的书籍对于黎晏这个美术生来说既枯燥又无聊,这是他专门让江裴洲在书房给他挑的一本入门书籍。
“这里说的是什么意思,读起来好拗口。”黎晏戳了戳正在发呆的人。
“我看看。”江裴洲靠在黎晏肩膀上,用了一个通俗易懂的比喻讲解。
黎晏似懂非懂地放下书,“你给我讲讲关于奶奶的事吧,我总不能什么都不了解就去见她吧。”
落地灯被人关掉,取而代之的是从玻璃窗外透进室内的月光。
“她……对我很好……”从傍晚便开始压抑的情绪有了发泄口,江裴洲一股脑地全都说了出来,越说越轻松,以至于说到最后,竟然靠着黎晏睡着了。
“头发长长了。”黎晏撩开挡在江裴洲额头的头发,珍重地亲了亲。
“宝。”江裴洲没有完全睡着,最后一丝神志支撑他拽着黎晏睡衣的衣袖。
黎晏含笑着说:“力气还挺大。”说完便凑到江裴洲嘴边,眯着眼睛仔细分辨说话的内容。
“宝宝。”
“晚安。”
江裴洲嘟嘟囔囔的样子实在可爱,黎晏看得心都要化了。
不过等到第二天清醒后,江裴洲却无论如何都不承认昨晚的所作所为。
一眨眼就到了青市的晚秋,与想象中的枯黄落叶不同,近郊的墓园周围却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
江裴洲怀里抱着一束包装简约的香水百合,另一只牵着黎晏。
非年非节,墓园里面冷冷清清。看门的大爷看到有人来扫墓,非常热情地搭话。
“小伙子,这次带了人来啊。”
“嗯。”江裴洲握紧了黎晏的手。
黎晏看到墓碑上的照片,有些意外。原本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面容慈祥的老者,没想到墓碑上贴的却是一张梳着麻花辫,穿着格子旗袍的少女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奶奶自己选的。”江裴洲掏出手帕,郑重地将照片擦干净,“照片是在她出嫁的前一年拍的。”
或许那时是她自己最喜欢的时光吧。
“奶奶好。”黎晏朝墓碑鞠躬,弯腰将百合花放在石台上,“我们带了您最喜欢的百合花。”
“知道您不喜欢铺张浪费,花只用了绿色的丝带绑起来。”
秋日午后,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两个人席地而坐,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故去的老人说话。
“好了,走吧。”江裴洲拍拍黎晏身后沾染的尘土,牵着人沉默不语。
黎晏正想帮江裴洲把衣服整理好,嘴唇就猝不及防地被堵住了。
“别,胡闹。”黎晏挣脱不开,忙抬手挡在脸侧,生怕惊扰了沉睡此地的人。
还好江裴洲还顾及着分寸,亲了一下就放开了,“在奶奶面前盖个章,你可不能不要我。”
“你这么黏人,跟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黎晏面红耳赤。
日子慢悠悠地过着,像是平静的池塘,没有一丝波纹泛起,但也不会感觉枯燥无味。因为水面倒映的影子每日变化,总有新鲜。
不过平静久了,偶尔也会有落石掉进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自从黎晏搬到江裴洲这里住,他就把自己房子的业主群屏蔽了,平时很少点进去看。还是物业给他打电话,他才知道楼上住户的水管爆了,水已经渗进了楼下自己家里。
“真是闲不下来。”黎晏无奈接受事实,驱车赶回了秋水路。
黎晏楼上是一对六十岁左右的老夫妻,因为周末去看儿子儿媳,家里没人,又碰巧黎晏也没有在家住,这才导致漏水一直没有被发现。
房子是黎晏自己出钱付首付买的老破小,到手后只做了简单装修。因为是自己一个人住,什么都能凑合,黎晏想重新装修,但没有动力推着他行动。
这下好了,不装修不行了。
老夫妻听物业的员工说要商量赔钱的事情,忙摆手说他们年纪大了,不懂这些事。黎晏还以为免不了要扯皮,心情更差了。不过老夫妻倒是配合,主动给了儿子儿媳的联系方式。
“好,就这样。”
通过电话后,老人的儿媳说明天她会过来处理。
黎晏家里的贵重物品没有损坏,倒是他画的油画被水泡烂了不少。
“我到家之后就没怎么听到你说话,看起来没精打采的。”江裴洲捏了捏黎晏的肚子。
“家里被水泡了,开心不起来。”
江裴洲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黎晏说的是他自己的家。
“严重吗?”说起来江裴洲还没有去过呢,之前说过让黎晏把他家里的东西都搬过来,一直没有行动。
听到黎晏为损失的画惋惜,江裴洲也止不住地自责。“明天我陪你过去看看。”江裴洲故意去挠黎晏的痒痒肉,听到黎晏笑出声才停下。
老人的儿媳看起来很干练,没有推脱责任,一个上午的工夫就把赔偿敲定了。
既然要重新装修,房子里的东西就要先处理干净。
“咱们家地方大,都搬过去有地方放。”江裴洲站在香水展示柜前询问黎晏的意见,“我可以拿出来看看吗?”
黎晏正忙着清理东西,头也没回地说:“可以。”
江裴洲偶尔也会喷香水,不过只有几瓶,什么时候想起来才找出来喷一喷。不像黎晏,香水展示柜比江裴洲都要高。
“好像没见你用过。”江裴洲拿起一个黑色方瓶,拔掉盖子闻了闻。
“嗯,之前喷的次数比较多。”等黎晏确定好该怎么处理家具后,江裴洲已经变成了呛人的人形香水。
“咳咳。”黎晏连忙推开窗户,质问道,“你究竟喷了多少!”
“就喷了一点儿。”江裴洲撅着嘴巴无辜地扣被水泡软的墙皮,补充道,“就……每瓶都喷一点儿。”
“你当是在腌咸菜吗?”黎晏把江裴洲的外套扒下来,味道勉强减淡了一点点。
“对不起嘛,我给你买一箱道歉行吗?”
“你——”黎晏无奈叉腰,无奈之余赶紧解释说自己不需要。如果不明确表达出来,他相信江裴洲真的能做出买一箱香水道歉的事。
忙了两天,黎晏终于把房子清空,累得他腰酸背痛,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才缓过来。早上起床时,黎晏还是被江裴洲抱下去的。
“我这样像不像小老头。”黎晏捶着腰问。
江裴洲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回答说:“不像老头。”
“那像什么?”
“像小宝宝。”
浑身酸软的黎晏一进店门,就吸引了小白的目光。在小白第三次从自己身边经过时,黎晏终于叫住了他。
“有事吗?”黎晏揉了揉大腿。
小白一撩裙摆坐在黎晏身边,赞许地说:“感觉老板娘挺厉害的。”
“什么厉害?”黎晏皱眉不解。
小白趴在黎晏耳边低声解释。
“你想多了。”黎晏直挺挺地靠在椅背上,幽幽地说,“我这是搬家搬出来的。”
黎晏和把房子的事情和小白说了,突然想起来施工队要提前找,正想问问小白,就见他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老板,你看把这活儿交给章叔如何?”
“不错啊,还会给你家那位找活儿干。”小白今天戴的假发是一顶卷曲的大波浪,黎晏没忍住拉了一下,头发变直后一弹,很快恢复了卷曲的形状。
小白想起来他和章磊第一次见面,记得那天上班,他被章叔误会是女生……
“今天的妆也不浓啊,连睫毛膏都没涂。”小白把东西放到休息室,一边用手机壳背面的小镜子照,一边走去卫生间,打算在大镜子前看一看。
“诶呦!”小白没看路,被人撞了一下,没站稳摔了个大屁蹲。他以为是客人,没顾着自己,连忙爬起来问,“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小白问完才发现,对方长得人高马大,身上的肌肉把炭黑色的短袖挤得鼓鼓囊囊的。
“我、我不是客人,我就是来、来这儿干活儿的。”章磊跟着叔叔从山沟沟里来大城市打工,很少见到像小白这样既可爱又性感的女生。
“哦,这样啊。”小白看章磊没事,才想起找手机。
章磊手脚都僵硬住了,他看小白低着头找东西,本想问你在找什么?需要帮忙吗?但是看到小白挺翘的屁股,大脑短路,说:“你屁股没有摔到吧?”
小白和舍友开玩笑习惯了,脱口而出:“我屁股肉多,没事。”手机滑到盆栽后面,小白弯腰去捡,屁股显得更翘了。
怎么问起人家女孩子的屁股了?章磊后知后觉,闹了个大红脸。正琢磨怎么开口道歉呢,章磊瞧见小白的手机屏幕裂了好长的一条口子。
章磊看得出来,小白的手机是个很贵的牌子,他掏出手机说:“你的手机是我撞你才摔坏的,我不赖账,赔钱给你。”说完打开微信,看着钱包里那串不长的数字,等待着小白开口。
章磊的手机还是章叔媳妇淘汰下来的旧手机,同时运行两个以上的软件就卡得不行。所幸章磊对手机的要求不高,最多就是和家里发发信息,要么就是空闲时间看小说打发时间。
手机的分期还没还完,也没买意外险。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小白揭开钢化膜,万幸屏幕没有事。
“只是钢化膜碎了,也是我自己没看路,就算了吧。”小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可章磊是个死脑筋,从小接受父母的教育是:不要闯祸,闯了祸不能逃避,要负责。
“那我把钢化膜的钱赔你。”章磊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那好吧,我这个是九块九三张包邮,你就转我三块三吧。”小白打开微信,瞥见章磊泛红的耳垂,突然玩心大起,“我加你好友吧。”
章磊不知道可以直接扫码转账,傻呆呆地加了小白的微信。
…………
“老板,你别看他傻傻呆呆的,其实特别聪明,章叔就总夸他。”小白夸奖起章磊来十分自豪。
黎晏也想起了自己家的傻大个,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春天来了~”躲在柜台后面偷偷玩手机的闪闪精确地点评道。
正在清洗杯子的李华一脸不解,问道:“现在不是已经秋天了吗?”
“刷你的杯子吧!”母胎单身的闪闪俨然是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第55章 第 55 章
健身房旁边的房间一直空着, 现下正好给黎晏做画室。
“那样太麻烦了,到时候会把你家弄脏的。”黎晏放下画框,推脱道。
一向好脾气的江裴洲翻了脸, 严肃地纠正黎晏的话,“什么叫我家?这里是我们的家!”
嗯?重点不是弄脏房间吗?你不是有洁癖吗?黎晏满头雾水。
江裴洲还以为黎晏心有芥蒂,一溜烟跑到楼上翻出大红色的房本,吵着嚷着非要去过户。
“你冷静一下。”黎晏险些没有按住江裴洲, “我不是那个意思。”
脚步停下的江裴洲思绪可没停下, 此时黎晏劝说的声音全部都被无形的玻璃罩隔绝了,江裴洲突然意识到黎晏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当初领证匆忙,竟然把这事忘了!”江裴洲一拍脑门,找出了律师的联系方式。“不对, 应该先和爸妈打声招呼。”
“你找律师做什么?”黎晏一下子紧张起来, 手上的劲一松,江裴洲像甩掉牵引绳的狗子,一溜烟上楼直奔书房。
等黎晏追过去时,电话已经接通了,江裴洲正站在保险箱前翻文件。
“妈,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我一直都忘记做了!”自己和黎晏结婚, 外公外婆和父母都给了黎晏礼物, 自己却什么都没有给他。
精心策划的婚礼要在明年才能举办,结婚戒指设计了十几稿还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一直没有定稿。
那些东西一时之间都给不了,现在总要拿出什么表明心意吧。
“我真是太傻了!”江裴洲捧着手机郁闷地说, “妈,我要把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转给黎晏!现在, 立刻,马上!”
电话那边的沈岚:“……”
“你是不是偷看我藏在书房里面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了?你当这是在过家家吗?还现在,立刻,马上的。”
黎晏脸都烧红了,万一被江裴洲父母误会就不好了。他正要开口解释,就听电话中的沈岚说:“你放心,自从你带小晏回家之后,这些就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江裴洲问。
“等办婚礼的时候再宣布,那多有牌面啊,小孩子就是不懂。”
挂断电话,江裴洲兴奋地抱着黎晏转圈。
“你的脑子真的很有研究价值。”黎晏冷静地拽着江裴洲的头发说。
画室没有家具太空荡了,头脑发胀的江裴洲当即决定拉着黎晏去家具城买买买。
“桌椅是必须要准备的,休息的沙发也得买,你要是画画画累了还可以躺着休息。”虽说出来买家具是临时起意,但江裴洲却没有马虎对待,出门前细心地量好了尺寸。
到了家具城,黎晏只管挑,江裴洲照单全收。画室的家具买完后,两人随意逛了逛。
“这个置物柜看起来不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扶手好像是……”黎晏手指托着下巴正在思考,就听到江裴洲干脆利落的声音闯进耳朵里。
“买!”
站在一旁的销售笑呵呵地走过来,心想瞧这打扮,一看就不差钱。
“不好意思,我们就是随便看看,你别听他瞎说。”黎晏眼疾手快地捂住江裴洲的嘴,赶紧拉着人离开了。
“你是只会说‘买’这一个字吗?”
“不是。”江裴洲老实回答,“我还会说我爱你。”
“你……我……嗐……”
猝不及防,黎晏完全没有防备,手忙脚乱地转身就走,遇到弯就拐,遇到扶梯就上。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穿着整齐工装的店员微笑询问。
黎晏抬眼一看,目之所及都是床,中式的欧式的,双人的单人的。
“我暂时不需要买床。”黎晏摆摆手想要离开。
店员胸前别了一个小小的皇冠标志,代表她是店里的销冠。
“先生,我们店里除了床之外,还有床垫。其实有时候不一定需要换床,只要换一张床垫,也可以带来舒适的睡眠体验。请问您家的床垫是什么品牌的,使用多久了呢?”
黎晏不知不觉就和店员聊了起来,“用了多长时间,这个我不知道。”
“有六七年了。”江裴洲接话回答。
店员一看江裴洲走过来贴着黎晏的动作,就猜到了两人的关系。
“这款床垫是从经典款升级而来的,整张床垫是纯手工定制……您可以来这边体验一下。”
“家里的床垫是应该换了,以前就我自己住没什么,现在我们——”江裴洲话没说完,就被黎晏捂住了嘴。
黎晏拇指和食指捏住,在江裴洲嘴巴前面比画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又竖起手刀,在脖子上蹭了蹭。
“你,不要乱说话,明白?”
江裴洲听话地点头说:“明白,明白。”
试完了新床垫,江裴洲非常满意,当即就让店员下单。
结账时黎晏瞥了一眼账单,想着八万块的床垫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但下一秒,他就听到店员说:“先生,您本次一共消费八十万元整,请问您怎么结账?”
黎晏被震惊得头脑发晕,赶紧走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床垫定制需要时间,画室里面的家具隔天就送到了。
“这张沙发摆那边吧,离落地窗远一点儿。”黎晏指挥着工人组装沙发,“师傅,单人沙发直接放在这里就好。”
把安装师傅送进电梯,黎晏回去发现江裴洲正在看斜放在墙边的油画。
“这张画是……”
几张景物风景画中,夹杂着一张突兀的画。画中的男人全身只用一块白色的布包裹住重点部位,蓬勃的肌肉呼之欲出。
“诶,这张画原来在这儿!”黎晏之前一直没有找到,还以为是在大四搬画室时弄丢了。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黎晏笑着想要去拿画,但是画框被江裴洲紧紧握在手中,无论如何都拽不开。
“这个没穿衣服的男人是谁?”
黎晏就是一块香香软软的小蛋糕,任谁看了都想要吃一口。江裴洲暗中磨牙,好想把香喷喷的黎晏吃掉。
“你这是什么眼神?”
“想吃人的眼神。”
黎晏淡定地给画拍了一张照片,联系画中的男人,平静地说:“吃人犯法。”
“那太好了,你把地址发我,我这两天就给你寄过去。”黎晏发完语音放下手机,对江裴洲解释道,“这是我大二还是大三的期末作业,画里面的人是隔壁体院的学生,我当时请他给我当模特。”
“他也不是没有穿衣服,你看,这里不是有布料挡着呢吗?”
江裴洲松开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望着天花板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有联系啊。”
“两三年前他不知怎么联系到了我,问我上学时画的那幅画还在不在,能不能给他做纪念。我当时记得没有扔,但一直没有找到,还好今天找到了。”
“起来。”黎晏踢了一下江裴洲的脚,“你帮我把这个拿到客厅去。”
“不去。”江裴洲双手抱胸,倔强地盯着白墙。
“你要是帮我拿过去,我也给你画一幅这样的画,行吗?”
江裴洲眼睛瞬间亮了,搬起画就走,“你要说话算话。”
“真好哄。”黎晏用抹布把桌子擦干净,端着水盆换完水回来,就看到江裴洲正兴冲冲地脱衣服。
黎晏水盆里面的水险些倒在自己身上,“你在做什么?”说完,他赶紧放下水盆,制止住江裴洲的动作。
“你不是说要画我吗?怎么,你不会想反悔吧?”
黎晏抿了抿唇,“也不用这么着急,而且现在家里也没有工具啊。”
“那怎么办?”江裴洲上衣已经脱掉了,漂亮的肌肉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黎晏抬手帮他整理好翘起的乱发,终究还是心软了,回答说:“我画素描吧,你等一下,我去拿素描本和笔。”
也算歪打正着,黎晏觊觎江裴洲的胸肌和腹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算是圆梦了吧。
“我回来了。”拿着东西满心欢喜的黎晏一踏进画室,手里的东西就啪叽掉到了地上,“你怎么把裤子脱了?”
“模特不都是不穿衣服的吗?”江裴洲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毫无顾忌之心。
“也有穿衣服的好吗?”黎晏捡起内裤扔在江裴洲身上,命令道,“你至少穿上一件吧。”
江裴洲要是一件衣服都不穿,黎晏估计连画笔都拿不稳。
秋日午后的温度适宜,黎晏却浑身发烫,依稀感觉自己后背都要出汗了。
房间正中央的四脚椅子上,坐着一个身材修长,肌肉线条漂亮的男人。男人半张脸隐在日光中,平日里炯炯有神的一双大眼睛正半眯着,两道视线聚焦在拿着纸笔的作画人身上。
更具体来说,是落在作画人的脸上。
“老婆,你真好看,怎么会这么漂亮。”
黎晏的皮肤很干净,若是在光下仔细看,还能看到细小的绒毛。江裴洲第一次痛恨自己有这么好的视力。
看得见,摸不着。不知道是在折磨谁,简直是自讨苦吃。
于此同时,黎晏也深深地理解了这句话。
握着笔的手心沁出汗珠,黎晏趁着换姿势时,悄悄蹭了蹭裤子,让手掌重新恢复干涩的感觉。
画着画着,黎晏突然说:“你不要乱动。”
江裴洲委屈,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别提有多可怜了,“我哪里动了,我连手指都没有弯过。”
黎晏用铅笔在虚空中的位置点了点,提示道:“这里动了。”
江裴洲意识到黎晏说的是哪里后,小心翼翼地低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声音更委屈了,“我也不想的,可我控制不住啊。”
“咳咳。”黎晏将视线落到江裴洲的胸肌上,强硬道,“努力,加油,我相信你!”
江裴洲撇了撇嘴。
房间内安静了片刻,江裴洲说话了,问道:“你给他画的时候,他有没有反应?”
“忘了。”黎晏调整完某处的细节,抬眼说,“我真忘了,都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黎晏把素描本和画笔放下,起身走到江裴洲身边说,“之前我画画可以说是心无杂念,可今天,我心里全都是杂念。”
黎晏跨坐在江裴洲的大腿上,牵着宽大的手掌,带着它缓缓移动。
“不、不画了吗?”江裴洲磕磕巴巴地问。
黎晏站起来,抓着江裴洲腰侧的布料说:“不画了,咱们做。”
“做做做什么?”
江裴洲被黎晏牵着往楼上的卧室走,畏畏缩缩的,看得让人恨不得上去推上一把。
你倒是主动啊!
江裴洲锁在公司休息室保险柜里面的东西早就被拿了回来,黎晏把箱子找出来,一样一样地翻找着。
“你很紧张?”黎晏看着坐在床边的人问。
说完他打开一个草莓味的润滑剂闻了闻,“味道闻起来怪怪的,还是用无味的吧。”
东西都准备好后,黎晏发现江裴洲的手好像紧张得小幅度抖动着。
“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吗?”黎晏把人揽在怀里,江裴洲的脸正好能贴在黎晏腹部最柔软的软肉上,“别怕。”
“我不是害怕……就是有点紧张。”江裴洲说了实话。
“啊?你有什么可紧张的?该紧张的应该是我吧?”黎晏冷不丁地想到了一个奇怪地想法,捧着江裴洲的脸认真问,“咱们两个的关系,你是老公,我是老婆,这个……你懂吧?”
“嗯。”
“那就好。”黎晏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自己险些想歪了。
江裴洲侧过脸,亲了亲黎晏的手心,没有满足后索性含了一根手指,细细地吮吸起来。
“我还没洗手呢,你也不嫌脏。”
“其实我是怕你落差太大,怕自己自己表现得不好。”
“我第一次谈恋爱就是和你,请问你说的落差是从哪里来的?”
江裴洲仰着头看向踩在自己心尖上的人,大大的眼中满是疑惑,“那你之前的男朋友呢?”
“你从哪儿听来的?”黎晏握着解开的一截皮带往江裴洲脸上拍,凶巴巴地问。
“那你——”
“你什么你。”黎晏用嘴巴堵住了江裴洲喋喋不休的嘴。
黎晏虽然主动,但很快就落了下风。意识到自己以前胡乱想出来的事情都不是真的,江裴洲很快反客为主,将黎晏压在身下。
“刚刚在楼下,你坐在椅子上,这里想什么坏事呢?”黎晏探出舌尖吮了一下江裴洲的唇瓣,伸出食指敲了敲他的脑袋,眼中波光流转。
江裴洲解开黎晏脑后的皮筋,用温热的掌心揉了揉,帮忙缓解紧绷的不适,“想的可多了,什么都想了。”
“有没有想这个?”黎晏手指灵巧地动着。
江裴洲隔着衣服咬在黎晏的肩膀上,不时发出一声闷哼。
黎晏上衣的肩膀有个特别的设计,沿着肩线缝了几颗扣子。他单手解开两个纽扣,后面几个无论如何都解不开了。一时心急,用力一扯,露出了一侧白皙的肩膀。
“咬这里。”黎晏按着江裴洲的后脑,叮嘱他不必收着力气。
江裴洲到底不舍得,只是含着精致的锁骨,舌头不断地舔舐着。最初只是用舌尖画细细的线,后来就变成重重的吮吸。
意识朦胧间,黎晏听到了自己手机的铃声。他本不想接听,但铃声响个没完,无奈之下只好伸手勾住手机。
按下接听键前,黎晏说:“你忍一忍,别出声。”
“老板,茶茶生了,但是生了两只就生不出来了。前段时间去产检,医生说它怀了五只。”
“糟了,茶茶不动了,叫它也没反应!”
电话那边的声音变得杂乱起来,黎晏手中的动作停下,稳住心神说:“闪闪别哭,你现在立刻带着茶茶去医院,让慧姐照看生下来的两只,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黎晏发现大半个小时前她们就在群里说茶茶要生了。闪闪发了不少的照片,其中就有那两只新降生的小生命。
电话刚被接通时,黎晏手滑点了外放,虽然很快调成了听筒模式,但是被冷落的江裴洲还是听到了前半句话。
此时的他看起来很狼狈,手指攥着床单问:“茶茶是谁?”
黎晏下意识回答:“我的员工啊。”
“他要生了?”江裴洲不理解。
黎晏一边回群消息一边点头,“是啊。”
“是不是因为之前我逃避和你做亲密的事情,所以你才故意这样对我。今天是你主动说要做到最后一步的,可是现在你又要把我丢下,自己一个人离开。”
“你要是不愿意不必勉强的。”
第56章 第 56 章
“我哪里不愿意!”黎晏听到江裴洲带着委屈的话非常意外, 连忙牵起他的手,让他感受自己身体最真实的反应。
江裴洲拢着掌心别扭地按了按,还是止不住地难过。
黎晏肩膀被江裴洲舔的泛着水光, 他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抬手去系肩上的纽扣,只不过有几颗纽扣被拽掉了,即便把完好的纽扣系上还是能看到白皙的皮肤。
黎晏正犹豫着要不要换一件衣服, 就猝不及防地被压在了床上。
“你别骗我了。”江裴洲双手按着黎晏的手腕, 眼神脆弱得让人心疼。
黎晏心里正着急着,想拿手机看看最新的情况,结果被江裴洲压得动弹不得,情急之间直接把人推开了。
相较于衣着整齐黎晏来说, 江裴洲近乎赤裸, 原始的欲望毫无遮挡地显现着,倒是显得更狼狈。
群里最新的一条消息是小白发的,说他和闪闪已经把茶茶送到医院了。
“好,我这就过去。”
黎晏刚发出一条语音,手机就被江裴洲抽走扔到一边。
“不要闹。”黎晏眉头因为担心而皱着,再加上说话时冷冷的语气,更像是对江裴洲的行为感到厌恶。
“我哪里闹了?”江裴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 把黎晏按在床上,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亲得晕头转向,亲的同时手还不老实。
当燥热的手掌越过代表着危险的腰线时, 黎晏拽着江裴洲耳朵,将人从自己肩窝推开了。
“江裴洲, 我和你说最后一遍,我真的有急事要离开。”黎晏气息不稳, 努力平稳呼吸说,“我要去医院。”
“看茶茶生孩子?”江裴洲问。
“对。”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糊弄,江裴洲的脾气彻底爆发了,手上的力度也不再顾忌着会不会伤到黎晏,紧紧压着黎晏的肩膀,像是要把人嵌在床上。
“你开的不是GAY吧吗?员工怎么会生孩子?!”江裴洲近乎怒吼地对黎晏说,“你就算是骗我也要找个正常的理由吧。”
“???”
黎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他搞不明白江裴洲究竟是又胡乱琢磨了什么,竟然会把猫咖当成酒吧。
卧室开了一扇窗换气,午后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一阵秋风吹过,床上的两人都冷静了不少。
江裴洲意识到自己对老婆发了脾气,后知后觉地认为自己太不懂事了,从老婆身上下来,坐到床上乖顺地说:“你换个理由离开,我很好骗的。”
黎晏哭笑不得地跨坐到江裴洲腿上,把炸毛的脑袋搂到怀里,松开时,本来就凌乱的头发被揉得更乱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开的猫咖是酒吧,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要把你丢下,你要是想去可以和我一起过去。”
黎晏在江裴洲光洁的额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茶茶是一只鸳鸯眼的长毛田园猫,它怀孕了,在店里自己生下了两只小猫,还有三只难产生不下来,我的店员已经把它送到医院了,现在你和我一起过去看一看,好吗?”
黎晏的语气很温柔,像是带着魔力,安抚着江裴洲焦躁的情绪。
老婆开的不是酒吧吗?自己和纪田田还去过,也接过老婆下班,怎么会变成猫咖了?江裴洲脑袋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没有了思考能力。
“你看,这是刚出生的两只小猫,小小的,很可爱吧。”黎晏给江裴洲看群聊记录。
照片中的两只小猫眼睛紧闭依偎在一起,一只是纯白,另一只是奶牛,稀疏的毛发湿漉漉的。
“真是猫呀。”
“那你以为是什么?”黎晏找到拖鞋穿好,去衣帽间换了一件上衣回来,看到江裴洲已经放下了手机,双眼放空盯着天花板。
等到黎晏从楼下拿回了江裴洲的衣服,江裴洲还是呆愣愣的。
“你赶紧把衣服穿上。”黎晏随手把衣服扔在江裴洲身上。
江裴洲机械地拿起牛仔裤,提到腰上被卡住了才回过神,低头看了看被卡住的地方,又无辜地盯着黎晏。
“卡住了,怎么办?”
黎晏又在群里回了一条消息,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准备完毕后看着江裴洲头疼地叉着腰,颇为意外地说:“它还没下去呢。”
江裴洲撇撇嘴。
黎晏帮江裴洲把炸毛的头发整理好,拽住裤腰的两侧往上提,边提边说:“你自己用手弄一下。”
两人努力半天,也只把裤子拉链拉到一半。后面提上就顾不上前面,前面穿好后面又卡住了,急得黎晏额头沁出一层汗。
“疼。”江裴洲后退两步,拎着裤子说,“我去换一条宽松的运动裤吧。”
“换了也明显。”黎晏按着江裴洲的肩膀,让他坐在床边,果断地说,“我帮你吧。”
江裴洲嘴巴微张,“啊?不是着急出门吗?我……需要好久呢。”这句话说完,江裴洲还挺好不意思。
黎晏蹲在床边,仰头认真地看了一眼江裴洲,说:“那是以前。”
三分钟后……
江裴洲睫毛被生理性的泪水浸染得湿漉漉,眼前虽然还模糊着,仍胡乱抓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纸巾,一下子抽出好几张,捧到黎晏嘴边说:“快吐出来。”
黎晏淡定地接过纸巾,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又把嘴角和下巴擦干净,起身去了卫生间。
“好丢人,没脸见人了。”江裴洲双手捂着脸,发出一连串哼哼唧唧的声音。
“行了,之前不是已经用手帮你弄了好久嘛。”黎晏斜倚在门框上,欣赏男性自尊心被沉痛打击过的江裴洲。
江裴洲骨节分明的手指分开两条缝隙,食髓知味地说:“你……好厉害。”
“这下裤子能穿上了,走吧。”
下楼去开车的路上,江裴洲总是时不时地傻笑,黎晏生怕他开车出什么问题,主动拿过了车钥匙。
“有完没完。”等红灯时,黎晏降下半扇车窗透气,余光瞥到江裴洲嘴角上扬,眼睛笑眯眯的,实在忍不下去,往他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江裴洲揉了揉大腿,说:“太开心了,忍不住。”
“那我帮你的时候,你也是太开心了才忍不住的吗?”黎晏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腕随意地晃着。
“不要再提那件事了。”江裴洲向右扭头,不敢再看黎晏。
快到目的地时,闪闪打来电话,说剩下的三只小猫已经做手术取出来了,问黎晏要不要顺便给茶茶做绝育。
“一起做了吧,免得之后再开刀。”
江裴洲现在对黎晏的工作非常好奇,他跟着黎晏进了宠物医院,看到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坐着两个年轻女生。
“老板,你来了。”闪闪远远地就看到了黎晏的身影,赶紧站起来迎他。
闪闪眼尾的胎记平时是淡红色的,因为茶茶难产哭了一通,再加上用力揉眼睛擦眼泪,此时胎记的颜色看起来更深了。
黎晏拍了拍闪闪的头顶,轻声说:“哭什么,茶茶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闪闪年纪不大,不要说没有经历过亲友之间的生离死别,就是和小动物也没有经历过。茶茶之前的危急情况显然把她吓坏了,黎晏轻声细语地多安慰了她几句。
站在不远处的江裴洲则看得牙根痒痒,双手抱胸,严格地审视着黎晏和闪闪的互动。
哼,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散发魅力。
小白的情绪倒是很稳定,好奇地悄悄打量着和老板一起来的男人。
“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我守着就行。”黎晏说。
“好,那我们先回去了。”小白说完就去拉闪闪,带着眼睛红肿的人回店里。
小白今天是女性化的打扮,说话时也没有刻意改变音色。江裴洲听到后显然很意外,等两人走后问黎晏:“个子高的那人是男是女啊?”
“是男生。”
江裴洲眼珠灵活地转了一圈,又问:“你店里的员工都要打扮成女生吗?我记得好像有女仆餐厅之类的地方,里面的店员都要穿女仆裙的。”
“你怎么知道女仆餐厅,难道你去过?”黎晏在长椅上坐下,看向一直亮着灯的提示牌。
江裴洲贴着黎晏坐下,急忙回答说:“我可没去过,是纪田田去的,跟我没关系。”
黎晏没说话,手掌撑着皮质的椅面,往远处挪了一个位置。
“是真的。”江裴洲也跟着挪动,只不过动作太大,急吼吼的险些把黎晏直接撞到地上,幸好他身手还算利落,手臂揽着黎晏的腰,把人拽了回来。
黎晏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江裴洲下巴,左右摆动着仔细打量江裴洲的眼睛,“不管是男是女,只要适合场合,人家喜欢穿什么都可以。不过,我可没要求我店里的员工穿女仆装。”
“是是是,老婆人美心善,才不会过分要求其他人呢。”
黎晏手指并拢,不轻不重地啪啪在江裴洲脸上拍了两下,瞥了一眼走廊尽头那间手术室打开的门,压低声音快速说:“不要以为你把女仆装藏在衣柜最里面我就发现不了。”
“诶,小黎,你怎么在这儿?”王医生推着一车猫从手术室出来。
“茶茶难产,刚做完手术,应该快出来了。”
“哦,是这样啊。”
推车上侧躺着七八只猫,舌头被拽出来耷拉在嘴边,什么花色的都有,看样子都是流浪猫。
“又去抓猫做绝育了?”黎晏戳了戳一只离自己最近的橘猫,忽然发现有只狸花猫看起来很眼熟,身体转了方向仔细看了看说,“这只狸花看起来好眼熟,像是住在小巷子里面那只。”
“这只好像就是在附近抓住的。”
黎晏小心地用指间勾了勾猫咪嫩红的舌尖,调侃道:“小可怜,没有蛋蛋了。”
王医生推着猫走后没多久,茶茶就从手术室出来了,做手术的医生说大猫和小猫都需要留在医院观察。
尽管茶茶还在昏迷中,黎晏还是坐在箱子外陪着它待了一会儿,还拍了好几张照片发在群里。
江裴洲没养过宠物,对小猫这种柔弱的小动物更是没有兴趣。现在看到黎晏脸上流出一副自己从未见过的爱怜模样,心里莫名发酵,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醋味。
走出宠物医院,江裴洲看着路上来往的车流,问道:“要是我也躺在医院里,你也会像刚刚那样照顾我吗?”
黎晏拢了拢敞开的上衣,不解地问:“请问你是做剖腹产手术还是做绝育手术呢?”
“我又不能怀孕,而且也不能让你怀小宝宝,没有必要去做绝育手术。”江裴洲回答得很认真,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思考。
“怎么,你想要小宝宝吗?”
“当然不想。”江裴洲摇摇头,紧跟在黎晏身后过马路,走到路中间时,终于牵到了老婆的手。
“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虽然已经领证,但两人现在像是处在蜜恋期,在此期间的情侣很少会考虑到将来和后代的问题,当然黎晏和江裴洲也没有就此话题进行过讨论。
黎晏在清楚认知自己的性向之前,也曾幻想过和伴侣结婚后的生活,无一例外,都没有小孩子的存在。他从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小孩子,在意识到自己的性向后,就更不会考虑后代的问题。
“就我们两个人生活,你不会感觉很无聊吗?”黎晏闷头走路,不用担心会绊到台阶或者撞到柱子,因为身边的人会带着自己避开危险的地方。
“当然不会,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家的话,”江裴洲用空闲的那只手计数,说一个地方就弯下一根手指,“就可以在客厅,健身房,或者在厨房做——”
黎晏快速反应过来江裴洲话中的意思,伸手紧紧盖在他正叭叭说话的嘴上,“闭嘴吧你。”
然后黎晏又警惕地四处观望,这条街上的人差不多每天都能见到,要是被他们听到江裴洲的话,以后他可没脸再从这里经过了。
“到了。”
江裴洲闻声抬头,读着门头上的字,“喵~咪~馆~”
黎晏伸手推门,听到江裴洲认真作出评价:“名字好可爱哦,和你一样可爱。”
“咳咳。”黎晏被这直白的夸奖弄得脸颊热热的,赶紧叮嘱道,“进去之后不要乱说话。”
“哦。”
黎晏带着江裴洲在外面的饮品区和商品区逛了逛,正犹豫着要不要带他去猫咪活动看一看,江裴洲就自己主动进去了。
“等一下,”黎晏拉着江裴洲的衣摆说,“你真要进去看?里面可是有很多猫的。”
“猫咖里当然会有猫。”江裴洲看出黎晏好像有顾虑,问道,“你好像不想让我进去的样子。”
有客人出来,黎晏侧身让出位置,把江裴洲拉到墙边说:“你不是有洁癖吗?里面你呆着会不舒服的。”
虽然喵咪馆每天营业结束都会有店员进行打扫,但是几十只猫咪生活在一起,说没有味道是不可能的,没有接触过的人贸然进去肯定会不习惯,没准会让本就洁癖的江裴洲厌恶这里,甚至讨厌自己。
黎晏手指紧紧抓着江裴洲的衣服,力度之大把衣料都捏得皱皱巴巴的。
“我什么时候有的洁癖,我怎么不知道?”江裴洲狗狗祟祟地贴在黎晏耳边说,“我要是有洁癖,又怎么会用嘴巴帮你咬呢。”
脑袋晕乎乎的黎晏站在原地,看着江裴洲进了猫咪的活动区。
窗外夜色降临,街上的广告灯箱依次亮起。小猫们营业一天,大部分都懒懒散散地四处躺着。
“小心。”黎晏眼疾手快地拽了一把江裴洲。
小鹅的毛发完美地融进地砖中,险些被江裴洲一脚踩到。
“你怎么躺在这儿了?”黎晏熟练地抱着小鹅坐下,眯着眼睛的小鹅看到黎晏补足了精神,晃着尾巴扑到黎晏胸前。
“喵喵。”你来啦!
“喵喵喵。”我好想你!
“它叫小鹅。”黎晏揉了揉小鹅的下巴,侧身给江裴洲介绍。
黎晏坐下没多久,周围或趴或睡的猫咪都聚拢过来,个个尾巴竖成天线,等着主人的爱抚。
江裴洲的心态也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了嫉妒,地上围着自己老婆小腿蹭来蹭去哪里是小猫,分明是狐狸精。
“臭狐狸。”江裴洲一时恍惚,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嗯?你说什么?什么臭狐狸?”黎晏低头看了一圈,抱起一只三花猫说,“你是在找它吗?它叫小狐狸。”
刚刚黎晏带着江裴洲在猫咪员工排班表前面看过,他以为江裴洲是那时记住的猫咪名字。
“它也不臭啊。”黎晏把脸埋在小狐狸身上闻了闻,接着抱起猫放在江裴洲腿上,颇为期待地说,“你摸摸它,它可是店里的大美女,好多猫都喜欢它。”
三花猫并不怕生,顺从地坐在江裴洲腿上,棕橘色杂糅在一起的蓬松尾巴简直和小狐狸一模一样,一晃一晃地勾着江裴洲的手腕。
江裴洲腰背挺直地坐着,手臂僵硬,在黎晏的协助下才慢慢地顺着毛发摸了几下。
“诶呀,你也太可爱了。”
江裴洲以为黎晏说的是小猫,低垂着眼睛,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下一秒,黎晏的手臂就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紧接着侧脸就接收到了唇瓣柔软的触感。
“你怎么这么可爱。”黎晏在江裴洲耳畔说。
回家的路上,依旧是黎晏开车,因为江裴洲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确认。
“嘟嘟嘟。”
漫长的电话等待音结束,沈岚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怎么了儿子。”
江裴洲心里既着急又愤怒,“妈,你儿媳妇开的是什么店?”
“小晏他开的不是猫咖店嘛,在年轻人中很流行的,这叫什么来着?”
沈岚话到嘴边想不起来,坐在一旁静音看电视的江兆元接话说:“吸猫。”
“哦对对,叫吸猫。”沈岚回答完觉得不对劲,问江裴洲说,“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没事,就是想考考你。”江裴洲郁闷地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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