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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回到办公桌后。


    黎蔓坐下, 几分钟后赵素推开门,探头,黎蔓看她一眼, “进来, 顺便把稿子带过来。”


    “好的。”赵素离开一会儿,一分钟后再次推开门走进来, 把设计稿放在黎蔓的桌上, 黎蔓翻了下那些设计稿, 都是小件的胸针,耳环之类的, 整套的设计只有一套,赵素犹豫了下, 说道:“最近客人们的需求都变低了, 没要那么多。”


    实际是有能力买整套高定的客人变少了,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风向转陀, 在之前别人都是上赶着送钱来, 出了钱能拉点关系, 还能得到漂亮的珠宝, 谁不愿意。现在那些客人都变成了难啃的骨头, 时间变得尤为珍贵。


    预约一下见面谈需求,拖拖拉拉,不是这里忙就是那里忙, 有些还嫌弃工作室的事情多,耽误她们做脸。


    赵素也不敢多说, 说得太白。


    黎蔓并没有说什么,看了又看, 翻了又翻,说道:“记得尊重客户的需求。”


    赵素点头。


    黎蔓放下设计图,把它们递还给赵素,说道:“让人事部经理进来一下。”


    赵素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说好的,她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人事部经理探头进来,“黎总,你找我?”


    黎蔓嗯了一声,喝一口咖啡,说道:“进来。”


    人事部经理走到她跟前,有点茫然,黎蔓看着电脑,说道:“销售部得换一下血,我看她们无心工作,只关心八卦,炒了吧。”


    人事部经理愣了下,问道:“全部吗?”


    黎蔓看向人事部经理,说道:“你觉得呢?你觉得该炒哪两个?”


    她说的哪两个。


    人事部经理瞬间头皮发麻,明白,就是有两个人得请辞,她点头道:“我这就去办。”


    人事部经理拉开门走出去,黎蔓坐回椅子里,端起咖啡又喝一口。门外不一会儿传来两个人不可思议的声音。


    “还不让人说真话了是吧,你问心无愧有实力的话,干嘛炒我们啊。”


    吵吵闹闹,终是安静。


    两人也被请走。


    密盒一般的办公室里也一阵安静,外面还留下来的,闭上嘴巴好好干活-


    华府那套房子改成温漾设想的那样,就多了一个西式岛台,冰箱内嵌,酒柜往外移一些,挨着阳台,吃饭跟做饭的空间变得更大一些。客厅维持原样,长条沙发配置地毯,以及投影,门窗一开,光线充足,一关上又多了私密性。


    改过的成品图替换掉原来那份,华府重新动工。


    陈昌大哥拿着图纸说道:“这个比之前更有烟火气一点,原来那个厨房看着就是摆设。”


    温漾笑着给他们分发饮料,说道:“辛苦大哥们了。”


    “温漾你客气什么。”


    “谢谢啊,经常有喝的。”几个大哥领走饮料,笑着调侃温漾。


    温漾微微一笑。


    她拉着陈昌大哥沟通,又嘱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点,陈昌大哥一听,“你这是接下来要忙?没时间过来?”


    温漾笑道:“我要去香港一趟,有个客户在香港。”


    “哦哦哦,行,那这里就交给我吧。”


    “辛苦大哥了。”


    “别那么客气。”


    在华府又待了一会儿,到日落,温漾才回住所,顺便买了菜回去做饭。余晴回来,拎着电脑进门,鼻子一嗅,说道:“好香啊。”


    温漾摆筷子,说道:“洗手。”


    “好咧。”


    吃完饭,两个人收拾好在沙发上坐着,余晴捧着电脑敲,问道:“你票买了吗?”


    温漾刚点了付款,说道:“刚买。”


    “几点?”


    “下午三点到。”


    余晴抬眸看她:“真不用我跟陶栗一起去?”


    温漾扫一眼她的电脑,说道:“你都忙成这样了?还去,现在工作室就我比较闲。”


    “你哪里闲了,你是镇店之宝好吗,你签的两单比我签五单都有用。”余晴踢踢温漾的脚,温漾无奈,笑着踢回她,“你别调侃我了。”


    “谁调侃你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好吗,你那两单极其爽快,我这些我的天,还得送这送那。”


    温漾知道余晴最近被这个客户折磨,她伸手揉揉余晴的肩膀。


    陆湛的房子要进入量房阶段,温漾得过香港一趟,本来应该多带余晴或者陶栗一起的,但是余晴那位要做新中式风格的客人已经进入交定金催促的阶段,余晴没法走开,她手里另外两个客户包括徐絮那套都需要盯着。


    陶栗天天跑装修现场。


    温漾也不好把陶栗拉着一起去,所以只能自己去,再说了,熟悉了,一个人是可以完成的。


    买完票。


    温漾就下了沙发,去卧室里收拾下简单的行李。


    余晴探头说道:“别太赶啊,多待一天可以的。”


    “知道了,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不用了,上次买的够多了。”


    温漾嗯了一声-


    隔天早上。


    温漾拎着行李箱去工作室,顺势处理一些工作,随后时间差不多,就赶去高铁站,进站后正好是午饭时间,温漾在高铁上吃了一个饭盒,接着打开电脑做剪辑。


    手边的手机滴滴响起。


    她拿起来滑开。


    傅行舟:几点到香港?


    温漾微愣,他怎么知道。


    她回复:三点多。


    傅行舟:到了接你,一起过去。


    确实是陆先生说的。


    温漾回复:好的,麻烦傅总了。


    傅行舟:吃饭了吗?


    温漾:在高铁上吃了。


    傅行舟:好。


    抵达香港,正好下午三点十分左右,温漾拉着行李箱走出去,车流挺多,一眼看到傅行舟站在车旁,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跟长裤,收起手机往这儿走来。


    距离上次展览见面,有几天的时间,他那天下午就回了香港。傅行舟拎起她的行李箱,顺势递给她一杯奶茶。


    温漾微愣,她正口渴,她接过来轻声道:“谢谢傅总。”


    傅行舟看她一眼,嗓音清冽,问道:“怎么没说要来香港?”


    温漾一顿,含着奶茶,与他视线一对,她轻声道:“来工作,不好打扰你。”


    “不打扰,你不必考虑这些。”


    温漾吸溜着奶茶,点点头,嗯了一声。


    傅行舟见状,唇角轻勾,带她往车旁走去,这儿不能停车,也不能聊太久,给她开了车门,温漾弯腰坐进去,傅行舟放好她的行李箱,也回到驾驶位。


    其实也不用多问她允不允许了。


    从摄影展那里开始,傅行舟就猜测温漾这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虽然不知道契机是什么,但她既然允许了,总归是好事。


    香港这边的方向盘是在右边,温漾上次坐的后座,没什么感觉,这次坐的副驾驶,才感觉得出来一些区别。傅行舟给买的奶茶是无糖的,不过是典型的香港奶茶,浓郁,但温漾口渴,一口气喝不少,她轻声问道:“陆先生的房子在哪?”


    “维多利亚港附近。”


    温漾听罢,“那采光之类的应该很好。”


    傅行舟嗯了一声,“还行。”


    白色轿车进入一个小区,在车库停下。温漾正好喝完奶茶,她背着挎包跟着傅行舟下了车,傅行舟带着她上电梯。


    一路来到28楼。


    一出电梯,就看到陆湛靠在门口戴着墨镜眨眼,“温漾又见面啦。”


    温漾一笑:“陆先生好。”


    陆湛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能改口,叫我阿湛就行,实在不行喊我老三,我在家里排第三。”


    温漾眨眨眼,走进门,房子在香港算是大平层了,也有两百多平方,撬掉的墙砖留出了里面的毛坯,临港的视线非常好,对面就是维多利亚港,吹着港风。


    温漾把包放下,她对陆湛说:“我开始量了。”


    陆湛留了一个岛台的位置没有弄掉,他搭在那儿,点头,比了个请的手势。温漾微微一笑,转身开始忙活,她一个人的话就要量还有记录,好在工具齐全,她很认真地记着,一头长发扎起来,扎了个丸子头,穿着舒适的裤装。


    上衣是有点公主款的白色上衣。


    看起来利落却又不失女人味。


    傅行舟打完电话进门,陆湛靠着岛台正看着温漾那边,又扭回了视线,看向他,眯眼道:“难怪你哩段时间成日去南城。”(难怪你这段时间成天去南城)


    “几时嘅事?”(几时的事情)


    傅行舟在岛台旁站着,也看着温漾,“大概第二次见面嗰时。”(大概第二次见面那时)


    “你同距第二次见面系几时?”(你跟她第二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傅行舟没回。


    陆湛眯眼。


    不过确实挺新奇,他以为傅行舟不会爱人呢。


    作为兄弟,他倒没什么不甘的,他深知温漾这样的女生不能随意,同样,傅行舟这个人,也不随意,倒是挺好-


    上次量房有余晴在一旁指导,这次温漾一个人完成,收尾时,陆湛跟傅行舟帮了她一下。她把东西收回进包里,准备起身,傅行舟在一旁顺手带了她一下,温漾朝傅行舟轻声说了谢谢。


    陆湛在岛台那边看见,心里啧啧两声。


    傅行舟问温漾:“晚饭想吃什么?”


    温漾喝着矿泉水,想了下,“都行,傅总你决定吧。”


    傅行舟嗯了一声。


    此时日落西下,窗外风景正好的时候,温漾背着包跟着他们走出这套房子,陆湛反手锁门,他看眼手机,说道:“不如就去吃西餐吧?附近有一家挺不错的。”


    温漾笑道:“都行。”


    陆湛看眼傅行舟,在电梯里站定,点开傅行舟的头像,编辑。


    陆湛:我没当电灯泡吧?


    傅行舟拿出来看一眼,睨他一眼,又把手机放了回去,没回他。


    陆湛:……


    第32章


    不过话已经出口, 陆湛也不好临时跑了,打电话预定了那家西餐厅,下楼不远即到。主要他这里环境很好, 挨着维多利亚港, 无论是建筑还是风景都是一绝,那家西餐厅在九楼, 临港, 一坐下夕阳铺满了天, 很美。


    温漾坐的位置挨着栏杆,她没忍住拿出手机对着夕阳拍摄。


    傅行舟翻着餐牌。


    陆湛也翻着另外一本餐牌, 偷偷瞄他们二人,温漾拍着相片, 傅行舟端起水瓶, 不动声色地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


    问道:“吃西冷还是T骨?”


    温漾拍着, 端起水杯喝一口,她看向傅行舟:“T骨吧?”


    傅行舟点点头, 跟一旁的服务员说了T骨。


    陆湛的脸也从餐牌上抬起来, 跟服务员说要西冷。傅行舟翻看甜品, 又询问了温漾, “要哪样甜品。”


    温漾放下手机, 凑上前,选了慕斯。


    傅行舟则多点了一份水果沙拉。


    陆湛一边点自己的,一边观察傅行舟, 心里感叹,他这位兄弟还真有这么体贴的时候, 是那种不动声色的体贴。


    但是也不排除,傅行舟此时这样问着温漾点餐, 实则也是在记住温漾喜欢吃什么。陆湛想到这儿,更感叹,就怕冷漠的人认真起来。


    不一会儿。


    餐食上桌,温漾也拍完相片,滋滋响的牛排,好在服务员首先还挡了一下,拿走那块纸后,牛排滋响的声音小了很多。


    温漾拿起刀叉,准备切,但因为T骨带了骨头,并不算好切。


    陆湛在一旁指导她,说道:“切这里,横着切,会好吃。”


    温漾听陆湛的话,往旁边切着去,刀子可能没那么锋利,几下没下来,陆湛都替她着急,傅行舟在对面看到,伸手道:“刀子跟叉子给我。”


    温漾抬眸,对上他如墨般的眼眸。


    傅行舟示意,温漾顿了顿,只得把刀叉转交到他的手上,傅行舟拿到后,落在她的碟盘上,慢条斯理地帮她切着。


    几分钟后,牛排被他翻转,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


    随后他把刀叉还给温漾。


    温漾接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掌递来的刀叉,不由自主地耳根微烫。


    陆湛在一旁哑了火。


    还能这样?


    餐食很快全部上完,温漾那份切好,叉起来吃着。傅行舟切完他那份也在吃,来了甜品放在温漾的手边,陆湛切着自己的牛排,坐在三角区凸出来的位置,此时像一颗大瓦的灯泡,闪闪发亮。


    吃完饭。


    夜色升起,维多利亚港的夜景美轮美奂,之前温漾已经看过了,但此时再看还是觉得很美,傅行舟划了账,回眸看到她目光,问道:“酒店订了吗?”


    温漾回眸,对上他眼眸,点头:“订了?”


    “在哪?”


    “中环。”


    傅行舟点点头,收了卡,说道:“那去逛逛维港?”


    温漾顿了顿,说:“好。”


    陆湛在一旁见状,刚刚他已经意识到他这颗灯泡有多亮了,他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逛。”


    傅行舟看他一眼。


    温漾笑道:“陆先生拜拜。”


    “拜拜温漾。”


    陆湛掏了车钥匙往自家小区走去。


    傅行舟带着温漾下了楼梯,在这儿走过去,就可以抵达维港,微风徐徐,拂面而来。很快,两个人就抵达了广场边,此时出来玩散步的人不少,温漾手贴上艺人印在这儿的手印,来这儿都会下意识地想要贴上去。


    傅行舟站在她身侧,见状,“手有点小。”


    温漾听罢,收回了手。


    傅行舟轻声:“小归小,好看的。”


    温漾耳根微热。


    她看向傅行舟,“傅总住在这儿,会经常来吗?”


    傅行舟:“少。”


    “再好的环境,住久了也就那样。”他说道。


    温漾抬眸,想着,“所以有人说,旅游就是从自己活腻的地方,到别人活腻的地方。”


    傅行舟唇角微勾,“话糙理不糙。”


    温漾也笑了下。


    这儿夜景好,风也舒服,加之现在属于临冬,但香港的天气跟南城是差不多的,温漾穿着长袖,并不觉得冷。


    她靠在栏杆上,看着夜景。


    傅行舟站在她身边,陪她,偶尔接接电话,回复下信息。


    风吹乱她发丝,几丝拂过他的手臂。


    这时。


    突然几滴水从天而降,落在两个人的脸上,正在散步的人群中有人说道:“落雨啦。”(下雨了)


    温漾刷地离开了栏杆,看向傅行舟。傅行舟收起手机,说道:“走,找个躲雨的地方去。”


    温漾嗯了一声,跟在他身侧,两个人往天桥的方向走去,但雨逐渐在变大,傅行舟抬手挡在她的头顶上,也顾不上保持绅士,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快速地走向天桥,可惜来不及,没法回到对面,两个人只能飞快在公交车站停下。


    此时公交车站没人。


    站台不大。


    温漾发丝衣领已经半湿。


    傅行舟亦是,他比她湿得严重一些,袖口领口发丝都在滴水,他们面对面站着,温漾见状,打开包包,从里面取出一包纸巾,撕开了递给傅行舟,有水珠顺着他下颌线鼻梁滑落,傅行舟接过擦拭着发丝,温漾拿了一张,也擦拭着自己的刘海。


    她轻声道:“这雨突然好大啊。”


    傅行舟嗯了一声,又从她手里抽了一张纸巾,本来是要擦拭自己的,目光落在她睫毛上跟鼻梁上,全是水珠。


    傅行舟抬手,擦拭她的鼻梁跟睫毛。


    温漾猝不及防,从纸巾里抬眼,对上他的眼眸。


    傅行舟又擦擦她的刘海,嗓音清冽,但带了几分嘶哑,“跟我试试?”


    温漾睫毛上还沾着水珠。


    公交站台只有他们二人,身后是飞驰而过带着霓虹灯的街道,整个城市都融入了雨幕中,温漾听到雨幕里自己的心跳声。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到声音,只是眨眼时睫毛上水珠滴落。


    傅行舟擦擦她下巴,“理解,你再考虑考虑?”


    温漾点了点头。


    他光顾着给她擦了,他刘海水珠也在滴落,温漾又抽了一张纸巾,犹豫了下垫脚擦拭他的眉梢,吸走大部分的水珠。


    傅行舟撩眼,那双极其好看向来淡漠疏离的眼眸如水墨一般,落在她脸上。


    明明什么都没有。


    可温漾脸微烫。


    一辆黑色轿车刹停在身后,蒋跃拎着件西装外套跟雨伞走出来,看到这一幕没敢上前,傅行舟却仿佛看到他了,回身,伸手。


    蒋跃立即上前,将外套递给傅行舟,


    傅行舟伸手接过,他人挡着温漾,把外套从前到后披在温漾的身上,因为是白色的上衣,雨透进去,已经微微有些明显。


    无论是肩膀还是锁骨。


    傅行舟并没有往下多看,温漾才没有半点觉得被冒犯的感觉,拢住外套。傅行舟接过蒋跃手里的伞,半揽着温漾的肩膀走向车旁。


    蒋跃在驾驶位站着,不敢多看。


    傅行舟开了车门,温漾坐进去。


    傅行舟回了那边,蒋跃接过伞,傅行舟也弯腰坐进去。


    车里开了暖气,这个天气碰上雨水,是冷的。温漾裤子也有点湿,几分担心会弄湿座椅,黑色轿车启动,进入雨幕中。


    傅行舟开了一个比较小巧可爱的保温杯,里面是热水,他递给她。


    温漾转头看到。


    傅行舟说道:“杯子是新的,特意拿的。”


    一句话消除她的顾虑,温漾眼睛眨眨,伸手接过杯子,“谢谢。”


    她喝一口热水,暖暖的,估计是热水加了一些凉白开,所以温度刚刚好,不会很烫,但是入喉也很舒服,身子一下子就暖起来。


    最重要杯子很可爱,是小兔子。


    温漾捧着那小杯子,一口一口地喝着。


    傅行舟自己则随意一些,喝的矿泉水,看她小口小口地喝着,他唇角微勾。


    轿车直接开到温漾所住的酒店。


    鉴于温漾此时的样子,傅行舟陪她上楼,把她送到房间门口,温漾抓着外套在门口与他告别,“今晚谢谢你,也麻烦你了。”


    傅行舟:“不麻烦。”


    “几时回南城?”


    温漾想了下,“应该是明天。”


    傅行舟点头。


    温漾抬眸看他,“外套我拿回去干洗,整理好了,到时给你。”


    傅行舟:“好。”


    温漾轻声道:“那晚安。”


    “晚安。”


    门合上。


    傅行舟转身走向电梯,他抬手解了点领口,衬衫还带了点湿润,贴着胸膛,肩宽窄腰,腹肌线条明显。温漾回到沙发处,小心地把他外套从肩上拿下来,淡淡的檀香味极其好闻,她把外套用衣架挂起来,因为一身湿润,拿了睡衣快速去洗澡。


    进了浴室,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她这件上衣是有个领口的,蕾丝领口,此时贴着肌肤,肩膀跟锁骨以及内衣更不用说,隐隐若现。


    温漾惊讶住,她才知道自己的狼狈。


    可是傅行舟完全没有让她感觉到自己的狼狈,他的眼神从没有乱扫过,温漾在这一刻发现,他与大多数男人不一样。


    因为她长相的问题。


    世界也不全是美好的,在高中的时候,初发育,不少男生会盯着她某些地方看,也有看她穿裙子,远远盯着她的腿。


    大学时期,一起去海边,她穿着黑色上衣跟短裤,下水一会儿起来,从她身边而过的男生也会下意识地盯着她。


    那些关于男生的凝视。


    温漾是见过太多了。


    但凡傅行舟刚才有多看几眼那儿,温漾绝对没法那么坦然,遮掩与尴尬一定会占据她的心神,可他自己不动声色地替她遮掩过去。


    他是个很好的人啊。


    温漾发了一会儿呆,才回神,随后开了一浴缸的热水,迈进去泡一个暖和的澡。


    洗完澡出来。


    整个人舒服很多,她穿着睡衣擦拭头发。


    门铃响起。


    她走过去,从猫眼往外看,外面是酒店的机器人。


    温漾微愣,打开门。


    机器人的取餐口打开,上面一碗热腾腾的姜汤扑面而来。


    机器人软糯的声音传来:“客人请取走你的餐食。”


    温漾伸手端过那碗汤。


    机器人说道:“请帮我关一下肚子。”


    温漾按了,关上。


    机器人转身就走,还嘀咕说了句:“辣死我了。”


    温漾看眼手中的汤:“……”


    是挺辣的。


    她转身回房,关了门,这汤不是她叫的,她放在桌上撕开上面的盖子,随后她盯着喝了一口,舌尖都要辣飞了,桌上的手机滴滴响起。


    她看一眼。


    傅行舟:姜汤送上去了?


    温漾拿过手机,回复他:送了,在喝。


    温漾:傅总,你到家了吗?


    傅行舟:刚到。


    傅行舟:汤喝完,早点休息。


    温漾:好,你也是。


    傅行舟:嗯。


    第33章


    在沙发上喝完那碗姜汤, 温漾浑身热腾腾的,拿了个小空调被裹在身上,然后抱着电脑窝靠在沙发上, 整理今日量的尺寸, 还拍了照片。


    陆湛这套房子的开间其实挺大的,不过他要设计的地方太多, 温漾暖洋洋地处理着。


    姜汤是挺辣, 但确实舒服, 一下子驱走了身上的寒气,温漾最后卷着被子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房间里开了点暖气。


    一夜到天亮,温漾还在暖呼呼的被窝中。


    手机便响起,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在身侧摸, 拿到了手机, 她困顿,几分迷糊地看一眼来电, 也没看清就接了, 放在耳边。


    嗓音低糯, “喂。”


    傅行舟那边刚晨跑完, 在往大厦里走, 听到这声音,他停顿几秒,嗓音不由自主地变轻, “吵醒你了?”


    他声音在清晨也好听,宛如清泉, 如声优一般。


    温漾听到时,还有几分茫然, 两秒后反应过来是谁,她清醒一些,窸窸窣窣地爬起身,侬软地回道:“没有,没有,我好像睡过头了。”


    “几点的高铁?”


    温漾迷糊,屋里拉了窗帘,黑乎乎一片,她坐直身子,“十点半的。”


    她要去看手机时间。


    傅行舟上了电梯,轻声道:“那还早,再睡个回笼觉,九点半蒋跃送你去高铁。”


    温漾也看到时间了,早上七点,温漾靠着沙发扶手,迷瞪地回复:“不用麻烦蒋秘书了,我打车去就行。”


    她嗓音还有点暗哑,就是侬软之后的一丝,好像有点张不开嘴巴的模样。


    傅行舟进了屋里,拿了毛巾擦拭脖颈在岛台倒水喝,问道:“你嗓音怎么了?”


    温漾一顿,她抬手摸摸喉咙,几秒后反应过来,“好像是上火了。”


    傅行舟正喝着水,一听,微噗一声,轻笑了声。温漾还第一次听到他笑出声,愣了下,傅行舟眼里染笑,轻声道:“可能是喝了姜汤的缘故。”


    温漾揉揉喉咙,低声道:“好像是,傅总,你怎么笑我啊。”


    傅行舟眉梢微扬,“不能笑?”


    温漾在这边摇头,她趴在沙发扶手上,柔声道:“我就是这样,偶尔吃点刺激的,就会上火。”


    傅行舟听着,喝一口咖啡,说道:“没感冒就好。”


    温漾嗯了一声。


    她轻声道:“谢谢傅总。”


    傅行舟在那边也嗯了一声。


    温漾下沙发穿拖鞋,说道:“我先去洗漱了。”


    傅行舟说:“好。”


    “那挂了?”


    “嗯。”


    挂了电话,放下手机后,温漾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普照,昨晚的一场雨洗刷了天空,使得天空更加湛蓝。温漾伸个懒腰,转身就去倒水喝,两杯温开水下肚,喉咙就没一开始那么干巴,姜汤是这样的,尤其是睡前喝。


    如果喝完了其实得喝水压一压,温漾给忘记了,光喝汤了,而且那汤还放了红糖,更粘稠。


    她洗漱完,酒店服务员送了早餐上来。


    吃完后,温漾开始收拾行李,因为是十点半的高铁,得提前一点去,温漾拿着行李下楼去退房,来到酒店门口。


    蒋跃已经等在不远处了。


    他看到温漾,立即上前,笑道:“温小姐,早上好。”


    温漾一顿,她没想到傅行舟还是安排蒋跃来送她了,她笑道:“蒋秘书,又见面了,还要麻烦你。”


    “不麻烦,温小姐,请。”蒋跃顺手帮温漾拿过行李箱,温漾松手,跟上蒋跃,蒋跃帮温漾把行李箱放好,温漾本想去副驾驶,但蒋跃给她开了后座的车门,温漾犹豫两秒,弯腰坐了进去。


    蒋跃回到驾驶位,启动车子。


    蒋跃从内视镜看温漾一眼,笑着寒暄,“温小姐怎么不多待两天,顺便在香港玩玩。”


    温漾抬眸笑道:“还有工作,得赶回南城。”


    蒋跃听罢,点点头。


    他收回在内视镜里的视线,专注地开着车,初见面时温小姐身上带着一种极强的破碎感,那是一种在困境中无能为力的感觉,眉眼间大多数时候都是红的。如今褪去那强烈的破碎感,她眉梢间显露出来的美丽就极为明显了。


    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如花朵一般好看。


    轿车抵达高铁站,在入口停下,蒋跃帮温漾拿出行李箱,温漾拉着行李箱,笑着说道:“谢谢蒋秘书,蒋秘书等会儿回去开车慢点。”


    “好的,温小姐你也是,到了记得给傅总发条信息。”


    温漾一顿,笑了笑,嗯了一声。


    蒋跃打开驾驶位,从里面拿出一个保温盒,三层很漂亮的保温盒,他递给温漾,说道:“这里是一些吃的,傅总说让你路上吃。”


    温漾微愣。


    蒋跃示意她拿,温漾好一会儿才伸手拿了,抬眸道:“替我谢谢傅总。”


    蒋跃一笑:“你自己谢。”


    温漾抿唇,耳根微烫,提着保温盒拉着行李箱往入口里走,她一边走着,地面光洁,她眼眸落在精致的保温盒上。


    其实从她爱上做饭,学会做饭,就经常给程言禹准备饭盒,有时也会给策划公司里的员工一起准备。


    她好像是很久了,都是她在给别人准备饭盒,这是这两年来,第一次有人给她准备饭盒-


    香港,轻舟总部。


    一个漫长的会议结束,傅行舟身侧跟着几个高管,一边走一边谈话,这边的高管询问:“傅总决定要投康源了?”


    助理给傅行舟拿了文件,傅行舟拿过来翻着,回道:“决定了。”


    “既然如此,长焦镜头不如也一起收购了。”


    傅行舟转头看对方一眼,说道:“可以。”


    高管点点头,他向来大胆,那既然要进入这个行业,那不如就做到最好,掌握更大的话语权。傅行舟把资料搭他手上,“你安排。”


    “好的。”


    傅行舟推门而入进办公室,陆湛坐在沙发上戴着墨镜,朝他挥手。


    傅行舟淡淡看他一眼,来到办公桌后,桌上一叠文件,他翻开了看。陆湛起身,来到桌前,撑着桌子,笑道:“你追人怎么光送吃的?”


    傅行舟翻看文件,“民以食为天。”


    陆湛抱着手臂笑着,点了点头,“那倒是。”


    傅行舟合上文件,抬眸:“有事?”


    陆湛笑笑,说道:“没什么事,来看看你咯。”


    傅行舟懒得理他。


    “咖啡自己续。”


    “好,午饭一起吃啊,吃你们公司食堂。”


    傅行舟:“随你。”


    陆湛又回到沙发那边坐下,翘着二郎腿翻杂志,又想起昨晚傅行舟与温漾的相处,其实算起来,温漾这种女生不好攻破,主要是她不像其他女生那样,有很大的野心以及目的,看她穿着以及拎着的包手机饰品之类的,只选对的,不选贵的,既不羡慕别人有的,也不奢求贵的。


    这种女生一看就是家庭不错,父母宠着,挺有自己的内核,追她还真得耐心-


    十点半的高铁,温漾注定要在高铁上经历一个午饭的时间段,在十二点左右的时候,高铁里到处飘着饭盒的菜香,温漾在高铁上处理工作,电脑摆在桌上,闻到了饭香,她才抬起头,大家都在吃饭了。她喝一口水后,合上电脑,看眼那个保温盒,拿过来,轻轻地打开。


    上面一层是精致的寿司,还配了小菜开胃的,中间一层是精致的中式点心,好几样,还有香港最出名的菠萝油。


    最下面一层是汤,冬瓜炖排骨汤。


    准备得很齐全,而且都是温漾挺爱吃的,中式点心好几样都是温漾那天在展馆旁边那家餐厅点的几样。


    保温盒还配了筷子跟勺子,温漾拿起筷子,试了一个鳗鱼寿司,特别好吃。


    她眉眼弯了下。


    车旁过去的饭盒也没那么吸引她了,她慢悠悠地把它们吃完,喝了汤,整个人都饱了,特别舒服,尤其是排骨汤,清爽,挺适合她现在喝的。


    抵达南城。


    温漾刚坐上网约车,手机响起。


    她拿起来看一眼,是傅行舟。


    傅行舟:到了?


    温漾回复:刚到。


    傅行舟:好。


    温漾接着编辑:傅总,东西很好吃。


    傅行舟:好吃就行。


    温漾发一个可爱感谢的表情包过去。


    傅行舟一本正经回复:不客气。


    温漾微微一笑。


    抵达住所,洗了保温盒,收拾了下行李箱,把一天的衣服拿去洗了,随后温漾顺便把傅行舟的外套抱着下楼送去干洗店,他的衣服贵重,品牌不明显,但一看就是定制的,干洗店的姐姐很小心地拿起来,服帖地顺好去挂上,还给温漾开了保价单,温漾收起保价单,拎起电脑赶去工作室,此时正好下午两点半左右。


    这个点,估算余晴她们应该在休息。


    温漾小心地推开门,不发出声音,一踏入进去却发现气氛不对,陶栗跟余晴都没睡,余晴拿着手机站在桌旁,眼眶泛红,在那儿气急败坏地说道:“您要是早说要换工作室,我何必熬夜给你出图,现在图已经快好了,你告诉我,你不要了,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温漾愣了下。


    陶栗在一旁也是神色凝重。


    她看到温漾,立即也表现出委屈的表情,温漾看向余晴,余晴眼眶还是红的,她靠着桌子,撇开了点视线,嘴里嘀咕着:“艹……你妈。”


    温漾见状,立即上前,捂住她的嘴巴,与她对视一眼后,温漾小心地放开她,用眼神示意她,余晴点了点头,一放开,她牙根紧紧咬着,对着那头说道:“随便你,那个韵染工作室一堆黑料,祝你房子问题多多。”


    说完,她拿下手机,气得心口起伏。


    温漾听到韵染工作室就知道余晴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她拉住余晴的手道:“怎么回事,那个客户怎么了?”


    余晴抬眼,喝了一大口水,说道:“能怎么了,刘虞抢单呗,我稿子都要出来了,她那边横插一脚,那个赵先生看她们名气大,优惠力度大,连我这里的定金他都不要了,直接过去那边。”


    温漾拧眉。


    云尺设计开了这么久,跟刘虞那边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主要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犯的,温漾她们这边的单子跟名气根本比不过刘虞那边,刘虞应该很清楚,她们也根本拿不到刘虞那边的客户,谁知道,刘虞居然自降身份来抢单。


    温漾脸色也凝重起来。


    这有一就有二,不能让她成功。


    温漾看向余晴,“你先别气,我们想想办法。”


    “能想什么办法,我现在一提起刘虞有关的事情,我就有了应激反应,整个人烦躁得很。”


    温漾清楚,余晴有一大部分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一大部分是被刘虞这样压制,非常不甘心,都已经出来单干了。


    各走各的路,刘虞非要插这一脚。


    温漾拿起余晴的手机,说道:“我给赵先生打个电话。”


    余晴点了点头。


    她坐下,扯了张纸巾擦擦鼻子跟眼睛。


    陶栗拿了杯子给她倒水去。


    温漾看着号码走到休息区,拨打了过去,大约两分钟,那边赵先生才接起来,他语气并不好,“余大设计师,还有什么想说的?我不要那个定金了,知道吗?你要是再出口骂人,我可就不客气了。”


    “你好,赵先生,不好意思,余设计师早年间是从韵染工作室里出来的,她不是故意要骂人的,她只是有些生气。”


    “生气?那我也生气啊,怎么了?退单都不行?你们要竞争要干嘛,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选择一个最优的工作室而已。”


    “您确定韵染是最优的吗?”温漾轻声反问。


    赵先生在那边正打算理直气壮地还想说什么,听到温漾这般问,愣了下,“你什么意思?”


    温漾温和地说道:“余设计师跟刘总在大学时期就是学姐跟学妹,余设计师毕业就进了刘总的工作室,那个时候是刘总拉的,这两年多来,韵染工作室的百分之八十的单子都是余设计师设计的,刘总靠着余设计师才有今天的规模,我们云尺成立不过四个月左右,韵染这两年来一直靠得余设计师,你觉得她那边能给你设计出什么样的好房子。”


    赵先生一愣。


    温漾继而说道:“韵染要给你什么样的优惠,你可以摊开来说,我们云尺都能满足你,另外我们在韵染那边这么些年,那边一些装修的弊端我们也很清楚,赵先生你要是比较好奇,我们可以当面谈,我可以当面跟你说。”


    听到装修有弊端。


    赵先生一个激灵,“你不能电话里说吗?”


    “当然不行,赵先生我们可以当面聊,至于你要的优惠,我可以承诺你。”温漾温温和和地说着,因为云尺目前的宣传她在负责,她十分明白,一个新的工作室比老的工作室多了些什么优势,那就是没有黑历史。


    赵先生果然被温漾说动了。


    他说道:“我现在就过去你们那里。”


    “谢谢赵先生,我们等你。”


    温漾挂了电话,回身。


    陶栗眨眼,随即掩嘴:“温姐姐你好厉害。”


    温漾微微一笑,“厉害什么,我算是答应他了,我们要让很多优惠,我自作主张,余晴,可以吗?”


    温漾看向余晴。


    余晴身子放松下来,说道:“有什么不可以的,幸好有你,我没法那么冷静地去处理,我一想到刘虞这么不要脸,我真的受不了。”


    “没事,等赵先生过来,我们跟他好好聊,谁也不想拿自己的房子开玩笑,那么大一笔钱在里面呢。”


    余晴点点头。


    几秒后,她上前,抱住温漾。


    温漾回抱她。


    第34章


    温漾知道刘虞是余晴心里的痛, 如果换成其他人,余晴反应不会这么激烈。她跟刘虞一手把韵染做起来,有了名气, 出了很多好的作品, 她拼死拼活想要在韵染争个未来,最后却只能被迫离开, 打下的名气全让刘虞占了。


    她退了好多步, 出来单干, 走自己的路。


    刘虞那边却还要把她的路堵死,余晴能没有反应吗。


    温漾也很厌恶刘虞这样的行为, 所以绝对不能让她成功,不就是优惠吗, 折扣吗, 她们工作室也能让利。


    大家恢复情绪后, 就开始收拾会客区,大约二十分钟左右, 赵先生就进门了, 之前谈需求的时候, 都见过了一面。


    此时赵先生也不废话寒暄, 把公文包放在一旁, 坐下。


    他问温漾,“你说的韵染工作室,有什么弊端?”


    温漾微微一笑, 示意他喝茶,说道:“赵先生你可以先跟我说, 她们给了什么优惠吗?”


    赵先生喝一口茶,放下杯子道:“那就多了。”


    送冰箱跟空调这还只是小事, 设计费要比余晴便宜三分之一。温漾微愣,看眼余晴,余晴一听又来气了,脸色难看,几近发抖。


    温漾看向赵先生,也喝一口茶,笑道:“确实很优惠。”


    赵先生一脸你看吧,就是比你们优惠的表情。温漾又再微微一笑,说道:“韵染的设计师现在是多少,我不太清楚,但是据我了解,真正有名气的没几个,刘总她喜欢招纳新人,赵先生不知道的是……”


    温漾抬起头看着赵先生,说道:“一般设计师价位定在那里,就是她的价值,如果设计可以讲价,那大概率这份设计图不会完全出于设计师的手。”


    赵先生一愣。


    温漾看着赵先生说道:“韵染工作室人多,客人也多,一个设计师手里会有无数的客户,也会有几个实习助理,这些助理大多设计专业毕业,即是来工作,也是来学习的,赵先生你只是设计师手里其中一位客户,而且你还是折价的。”


    “你觉得你的稿子,设计师会非常认真对待吗?”


    赵先生脸色一黑。


    骂了一句妈的,“难怪那么爽快,跟打折卖一样,我以为我捡到了便宜。”


    他盯着温漾,“那你们也没什么优惠啊,余设计师对我的需求也是一再存疑,这让我怎么信任你们。”


    余晴刷地坐直身子,拿过平板滑开,放在他面前,说道:“我存疑是你的一些想法不可实现,但我已经尽我最大的能力去融合你的想法,我们一直在沟通不是吗?”


    赵先生看一眼平板上的稿子,三分之二了,比他想象的要好看一些,他问道:“什么时候能完稿?”


    余晴拿回平板,扔在一旁,带了点脾气:“不知道,得看赵先生你,要不要继续。”


    赵先生看向温漾。


    温漾微微一笑,说道:“余设计师有点气性,但她能力是强的嘛,韵染的优惠我们可以给,但是设计费不能降半点,这是我们的底线,赵先生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赵先生翻个白眼,“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敢去韵染那边吗,你给优惠就行,设计费照旧,快点完稿。”


    温漾一听眉眼一弯:“好。”


    温漾拿过陶栗递来的优惠协议,她把协议放在赵先生面前:“这是优惠协议,您看看,如果可以,再签个名。”


    赵先生仔细看了几眼,跟温漾又说了一会儿,才拿起笔,签了名-


    送走赵先生后,三个人面面相觑,几秒后,全部放松下来,全部瘫靠在沙发上,应付客人其实是最累的尤其是那么难缠的客人。


    陶栗靠着温漾,说道:“温姐姐我发现你好厉害啊,这么会跟人谈判。”


    温漾往后靠着椅背:“我不厉害,只是情急之下做出的反应。”


    “那也很厉害了。”


    余晴也靠着温漾,说道:“不,你是有天赋的。”


    温漾笑笑,说道:“主要是学的我妈,她比较厉害。”


    余晴被她一说,睁开了眼睛。


    她想起来了。


    云姨确实很牛,简直像个辩论选手,高一那一年有个晚修,有一位同学带了一副很贵的耳机来学校,在晚修那天晚上弄丢了,她觉得是坐在身侧的温漾拿的,因为温漾那会儿在看杂志,一直低着头,这就被认为是偷了东西心虚。


    当晚还请来了班主任。


    祝云得知这个消息赶到学校,在得知来龙去脉之后,她笑了,对着那个同学还有家长,全班的同学老师就是一阵输出。


    有理有据,逻辑思维缜密,一下子就让局面一整个变化,最后祝云拉走温漾,对家长跟老师说:“找到以后,这位女同学得全校报批评,说她污蔑人,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


    都说孩子是父母的缩影。


    温漾看似温柔体贴,但她在云姨的教育下长大,目濡耳染学到一些也很正常,如何在谈判中占据更有利的位置。余晴靠回温漾的手臂上,抱着她说道:“幸好有你。”


    温漾拍拍她的手,说道:“我不知道这次只是一个意外,还是以后还会有。”


    余晴也想到了。


    如果刘虞以后都要这么干,那么对云尺设计绝对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本身云尺是新工作室,今天遇见的这位赵先生本身也是一个左右摇摆不定的人,万一不是呢,他认定了韵染呢,再万一以后刘虞那边找出更多的招数,这对云尺绝对是不利的。


    陶栗啊了一声,问道:“那我们能怎么办啊,太可怕了吧?”


    温漾坐起身一些,说道:“我们还是需要有自己的资源跟渠道,打响一点名气,给工作室立名声。”


    余晴点头:“对。”


    “那我们怎么做?”陶栗探头问道。


    温漾说道:“账号做起来啊。”


    “徐絮的装修是不是要到尾声了?”温漾问余晴。


    余晴说是。


    温漾点头。


    隔天,温漾就带陶栗前往徐絮那套房子,拍摄素材,徐絮得知,在电话里说道:“别弄坏我房子啊,好不容易装成这样的。”


    温漾笑道:“不会的。”


    徐絮听到温漾轻柔的声音,没再吭声,挂了电话。


    当天晚上。


    温漾对外发布了一条视频,也是云尺设计这个账号第一次发布宣传视频,同样的也是余晴从韵染工作室出来后的第一份作品。


    发布时。


    温漾跟余晴都在住所,两个人电脑拎着回来,窝在沙发上工作。


    温漾正式开始画陆湛的设计图。


    余晴眨眼,看向温漾,“你说以后,要是傅行舟的房子肯作为宣传素材,那你温设计师的名声就算打出去了。”


    温漾转头看她一眼,“那有那么容易。”


    余晴又眨眼,贼兮兮地说:“那不一定哦。”


    温漾手肘撞她一下-


    与此同时。


    南城璀璨天城


    家里灯火通明,程言禹在客厅里处理工作,客厅很安静,只有扫地机器人转悠的声音,电视柜上摆放着一个单人相框。


    相框里女人抱着一只德牧蹲在草地上,戴着帽子被拍下来。


    但此时这个女主人不在家,高层房子冷冷清清,程言禹敲键盘的声音也极为清晰。


    桌上的手机这时有一条推送。


    程言禹脖子有些酸涩,顺手拿起来,不小心点开了那条推送,是一条某书的视频,他点开一看。


    认出那房子似乎是徐絮的。


    紧接着没过多久,伴随着那把熟悉好听轻柔的声音,温漾入了镜头,她扎了一个公主头,穿着一袭白色裙子,在镜头里笑着说道:“这就是我们云尺刚刚设计完工的房子,一套265平米的大平层,我们从入户这里开始拍起……”


    她举着摄像机往外走,她后脑勺的头发夹了一个蝴蝶结,眼睛看向镜头时漂亮生动,眼里水光灵动,含笑可爱。


    程言禹很久没见到温漾了。


    再见到,一阵恍惚。


    她没开多少美颜,眉眼如初。


    温漾提裙拍了入户,又移交了摄像机,人走进客厅里,裙摆摇曳,白色的裙子衬得她宛如白玉,加上那红色的蝴蝶结。


    恍惚像是回到刚结婚那会,她也是这么穿的,房子刚装修好,她飞快拎着裙子就进去,让他举着摄像机在外面拍。


    她在客厅中间提裙笑意盈盈,满眼都是幸福。


    程言禹心口一疼。


    “程总?”一道声音打断他的思绪,程言禹抬眸,于湛拿着资料进来了,语气有点小心,主要吧屋里太冷清了。


    加上装修风格的原因,显得格外安静,所以他才开口喊了句,才看到程言禹在客厅,这才赶忙走来,“你要的资料。”


    程言禹回神,接过他那份资料,是即将要参加竞标的文件。


    他放下文件。


    手机已经退出了视频,但页面还留在,他看一眼,又点开了。


    于詹终于也知道他失神的原因,听到前老板娘温漾的声音,他也感觉像是被温柔包围住,那会儿他挺喜欢上程总家蹭饭的。


    主要是家里太温馨了。


    一点都不像如今这里,大多数时候都是冷清的。


    程言禹这时却注意到了,视频点赞收藏的在一瞬间猛增,他顿了顿,问于詹,“才那么点时间,为何会增加那么多流量?”


    于詹探头看一眼,说道:“好像有人给她视频投流了。”-


    与此同时。


    香港,轻舟。


    蒋跃拿着一份数据A4纸进门,放在傅行舟的手边,说道:“傅总,已经投完了,效果不错。”


    傅行舟在签文件。


    听罢,抬眸看一眼,看一眼上面的数值,说道:“好。”


    第35章 -


    温漾跟余晴还在客厅里哼哧哼哧地画着稿子, 陶栗突然打电话给温漾,“温姐姐,你快看咱们的视频, 爆啦, 我的天,爆啦。”


    温漾微愣, 她挪开一看, 账号的后台信息一条接一条, 温漾说道:“我看看。”


    “哈哈对,你快看看。”陶栗语气兴奋。


    挂断电话, 温漾点开某书的后台,播放量阅读量呈井喷式暴涨, 后台私信被挤满, 点赞跟收藏评论都在增加。


    余晴空开电脑, 探头一看,“卧槽, 什么情况?”


    温漾说道:“我也不知道。”


    她点开评论。


    三千多条, 各有询问, 询问的最多的就是, “博主是设计师吗?”


    “博主在哪?房子不错。”


    “怎么联系你们?我看ID是在南城, 我南城有套房子准备做改造,能帮忙吗?”


    “啊啊啊啊这就是梦中情房,可惜我刚装修完, 被坑惨了。”


    “博主,我私你了。”


    “看格局好像南城天樾的。”


    “没人觉得博主很漂亮吗?贼好看。”


    “我没看上房子, 我看上你了。”


    余晴啧啧两声,“快, 回复他们?然后看看后台私信?”


    后台私信也有一百条左右,温漾点开了后台私信,除去那些要她其他联系方式,看起来想追求她的,也有三十条左右是认真来询问设计方面的问题。


    有人直接发了:南城花城四季,63平,两房,想改三房,可以做到吗?


    温漾立即回复道:可以,有户型图吗?您的需求只是改多一房吗?


    对方在线,很快回复她:还有孩子学习,收纳这块也希望能改善,我们是老破小,预算有限。


    温漾:明白,我们工作室在南城,你看明天有时间约一下吗?或者你挑个合适的时间,我们先去看看你的房子?


    对方:你们叫云尺设计对吗?我在手机上搜到你们地址,我明天下午过去一趟吧。


    温漾:好,那能麻烦您,先给个联系方式吗?


    对方发来了一个手机号码以及姓氏。


    余晴看完全程,“我去,这就算多一个客户了?”


    温漾说道:“还不知道他明天来不来,不过有了联系方式,到时可以再联系看看。”


    “很多设计公司,应该会在咱们的评论区捡意向客户,所以能成功的估计不多。”


    “那没关系啊,能有就行。”


    温漾一笑,心里舒畅,“那倒是,能有就行,有一个算一个。”


    随后,她如法炮制,回复了其他私信以及评论,余晴看她回复得忙碌,说道:“咱们再招两个人,回头可以帮你处理这些。”


    温漾嗯了一声,“最近先让陶栗接手。”


    余晴说好。


    当客户多了,就不怕刘虞那边了,有了自己的渠道,她那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过。


    余晴搭着膝盖,看温漾回复信息,疑问道:“我们这个运气也太好了吧,才刚刚一个视频,就爆了,那是不是可以去买彩票了?”


    温漾一笑,“可能是真人露脸?”


    余晴盯着她这张脸,拍了下膝盖,“肯定是,就是你这张脸。”


    温漾抬眸,推她一下,“你还真信啊,这是运气好。”


    余晴:“那不是,是你这张脸。”


    温漾懒得跟她说。


    她实际上确实不知道为何,后台数据也没显示什么,或许是她对这个软件的营销还没研究透,回头再研究研究-


    看着视频数据疯狂在涨。


    程言禹也看到了不少那些议论温漾长相的评论,有些人直接上来就喊了老婆,虽然大多数是女生喊的,看名字跟头像是女生。


    可那句“老婆”还是让他一眼看到,心口微微有些刺痛。


    他再看一眼视频里定格的温漾,随后摁灭了屏幕,手机放下。于詹看老板不再看手机了,才坐下来与他商讨招标的事情。


    于詹在上个月提了职位,但他还是兼任助理一职。


    “这次竞标,数额较大,程总,我们得准备好资金。”


    程言禹:“我知道,资金你不必担心,关系你得打点好,钱方面不必省,该用就用。”


    于詹得到他的回答,心里松一口气,说道:“好,那我放手去做了。”


    程言禹点头。


    桌上的手机滴滴这时有信息进来。


    是他置顶的头像。


    黎蔓:头有些疼,不想开车,你来接我?


    程言禹见状回复道:好,你工作室等我。


    黎蔓:嗯。


    程言禹合上电脑,拿上手机,看眼于詹,于詹看到老板手机那个头像,也明白什么事,他点了点头,站起身,说道:“程总我先走了。”


    “好。”


    于詹走出这硕大而冷清的房子,这极简的装修,半点暖色系都没有,他觉得像坐在冰窖里,一点都不舒服。


    他走后。


    程言禹出门,下楼去开车。


    一路开到梦柏珠宝,他没进去,就在门口等,不一会儿,黎蔓穿着职业套装,关了门,朝车子走来,坐进副驾驶,扣上安全带,指尖揉着额头。


    程言禹看她一眼,轻声问道:“怎么了?”


    黎蔓闭着眼睛,说道:“前段时间请辞了两个员工,她们现在要我赔偿,刚赔了她们一笔钱。”


    “怎么突然炒了她们?”


    黎蔓睁眼,看他一眼,此时车子行驶在路上,黎蔓没回答。程言禹见她没回答,转头看她,黎蔓没搭理他,把玩着指甲,问他:“你们竞标漫展的结果下来了吗?”


    程言禹握紧方向盘,回道:“还没,还在走程序。”


    “这次竞标的公司很多,弟弟你要加油。”


    程言禹看着远处的霓虹灯,应了她一句:“好。”-


    就这样。


    靠着这个视频。


    云尺迎来了二十多个新客户,一百多万的播放量,9万多的点赞收藏,4千多的评论,以及几百的私信,转化到现实二十多个,这二十多个最后签单的只有十二个。


    但对于云尺来说,已经足够了。


    额外的大惊喜。


    不少客户冲着徐絮房子的风格而来,都以为温漾是设计师,后来得知余晴才是,一经了解知道余晴早期已经有多套作品了。


    算是小有名气的设计师,签单就更痛快了,设计加上装修全部交给了云尺。


    而温漾也收到三个客户,虽然没看到温漾的作品,但冲着她的审美,他们也都愿意一试,这期间余晴让温漾拿出傅行舟的成品图给客户看。


    温漾没拿,不知为何,她还是希望装修好了再说。


    等十二个客人签完单后。


    工作室里五个人总算闲下来,其中有两个新来的同事,都是刚招的。这天晚上,余晴订了一个包厢庆祝,这个包厢可以玩牌,唱歌,还可以吃饭。


    五个人在包厢里,先吃饭,后唱歌。


    还叫了酒。


    果酒比较多,温漾坐在沙发上,跟余晴摇骰子,运气不好,喝了不少果酒,有点晕眩,她起身出去,打算到外面透透气。


    餐厅的长廊挺安静,温漾今日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裙配上一件薄款长外套,三两步来到门口,一眼看到天边半月形的月亮。


    手中的手机有来电进来。


    温漾拿起来看一眼。


    傅行舟。


    温漾愣了下,按了接听键,“傅总。”


    傅行舟清冽的嗓音传来,“在哪?”


    温漾一愣,下意识地回答:“在外面吃饭。”


    “吃完了吗?”


    “吃完了。”


    温漾又是下意识回答。


    傅行舟点头,“我去接你。”


    温漾眨眼,不由自主说了好。


    挂断后,她才蒙了下,怎么就说好了。温漾在餐厅的柱子旁靠住,或许是喝了酒,思维都变得钝钝的,她看着天边的月亮心想。


    傅总知道她在哪吗?就来接她。


    她不知道的是,她吃饭前刚发了朋友圈,还加了地址。


    大约十来分钟。


    一辆黑色轿车抵达餐厅门口,后座打开,傅行舟一身西装革履走下来,解了点袖扣,往她这儿走来,温漾抬眸看他。


    傅行舟来到她跟前,垂眸道:“喝酒了?”


    温漾还靠着柱子,她点了点头,“嗯,喝了点。”


    喝了酒,她比平常要更软和一些,她轻声问道:“傅总,你来南城了?什么时候到的?”


    傅行舟看着她的眉眼,“刚到。”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傅行舟:“你朋友圈。”


    温漾反应过来,她是发了朋友圈,还加了地址。蒋跃停好车跑过来,傅行舟转头对他说:“去包厢看看,付了款,把人安全送走。”


    随后他看向温漾,“走吧,还要回包厢拿东西吗?”


    温漾点头。


    可她一站直头就有点晕眩,傅行舟不让她动了,对蒋跃说道:“你去拿出来。”


    蒋跃应了声,转身进去,不一会儿拎着温漾的小包走出来,余晴跟陶栗几个看到蒋跃来了,纷纷跟着探头看过来。


    远远就看到温漾面前站着的矜贵男人。


    一身西装革履啊,眉眼俊朗,帅气得无与伦比。


    傅行舟接过蒋跃递来的包,问道:“我抱你?”


    温漾抬眸,与他如墨般的眼眸对上,她轻轻摇头,说道:“我能走。”


    傅行舟并不勉强,拎着她的包,等她。


    温漾站直身子,一步步地走下台阶,与他并行,她发丝被风吹散,滑过他的肩膀,来到车旁,温漾却看到天边的月亮,说道:“我想去散散步。”


    傅行舟挑眉,把门关上,“好。”


    餐厅旁边有个公园,小巧但绿化做得不错,此时开着少许的路灯,微风徐徐,温漾往公园走去,傅行舟陪着她。


    远处有个小喷泉,有人坐在那儿抽烟,男女都走。


    温漾走上花坛的石栏。


    哪怕走上去了,也就跟傅行舟差不多高,傅行舟抬眸看她,“能走?”


    温漾看他眨眼,“能。”


    傅行舟唇角轻勾,伸出手递给她,“握着,免得摔了。”


    男人袖子挽起一点,露出一点手腕,手腕上戴了腕表,可见手腕上蔓延的少许青筋,极为矜贵。温漾顿了几秒,把手搭上去,轻轻搭着。


    她只是搭在他的袖子上,隔着衣服。


    她耳根微热,往前走。


    傅行舟举着手,随性地陪着她走。


    花坛一圈,下了一个后,又是一圈,最后是一个长的花坛,直的,有尽头,走到尽头无处可去了,温漾停下来,松了他的手腕,温漾转过身。


    傅行舟撩眼。


    两个人距离很近,感官上她比他要稍微高一点点,傅行舟轻声问道:“累了?”


    温漾没立即回答,她看着他。


    傅行舟眼眸微深,彼此对视,温漾好一会儿开口,“傅总。”


    “嗯?”


    他应了声。


    温漾微叹口气,说道:“我可能没办法给你百分百的感情回应。”


    她一边说一边觉得头晕,下意识地蹲下来,抱着膝盖,说道:“自从离婚后,我发现我没办法像之前那个大学生温漾那样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我现在好理性,我开始计较得失,也开始给自己筑起高墙。”


    傅行舟垂眸看着蹲下的女人。


    长裙铺在石栏上,长发披肩,微卷,下巴抵在膝盖上,柔软,茫然,她没敢看着他说得这些话,似在喃喃自语。


    又带着一些微醺醉意,脆弱而又美丽。


    她低声地又说道:“所以对傅总你来说,这并不公平。”


    她为自己不能全心全意爱人而感到愧疚,在那场婚姻里,她支离破碎,情感稀碎,对于新的人,她又怎么敢去点头。


    她说完,风好像也静止了,一切安静,她是不敢去看眼前的男人。


    她抱着膝盖,酒意上来,有几分昏昏欲睡,想着就这样睡下去。


    这时。


    傅行舟动了,弯腰拦腰将她抱起,温漾微愣,抬眸去看,只看到男人的下巴,傅行舟往公园外走去,嗓音清冽。


    “这世间哪有百分百公平的事。”


    “我还没脆弱到怕你给的感情不够。”


    第36章


    南城的冬季不算冷, 但夜风徐徐地吹着。温漾维持好一会儿的视线,看着他,傅行舟并没有低头看她, 更不像是随口说。


    或许内心强大的男人, 才会这么稳定地说出这些话,在他心里, 他一定知道未来怎么走, 当下该怎么做吧。


    温漾不由自主地羡慕这样的人。


    所以他当初说的知道黎蔓出轨, 他是生气的,那应该是真的生气, 只是他更冷静,他清楚该怎么去处理当下所发生的一切, 让自己的生活尽快回归正轨。


    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温漾也喜欢檀香, 实话说,他用的这种也是她喜欢的, 只是偏贵而已。她有些困意, 偏头挨着他少许, 眯一会儿。


    走出一段路, 傅行舟察觉到怀里女人的动静, 低头看一眼。


    她竟是睡着了。


    如玉般的皮肤,长而微卷的睫毛,漂亮的鼻子, 涂着少许果冻色的唇瓣,柔软得宛如一只兔子。


    她算是他见过的女人中, 化妆化得最少的一个。


    脆弱,灵动, 却也不缺智慧。


    傅行舟看她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再次迈着长腿。蒋跃远远闪着车灯,将车开了过来,停在路边,下车绕过来打开后座车门。


    探头一看,“温小姐睡着了?”


    傅行舟嗯了一声,弯腰,稳稳地把人抱着坐进车里,好在这辆车宽敞,进去后,温漾脑袋动了下,傅行舟快速将后座的灯给关了。


    后座陷入了黑暗。


    蒋跃小心地关上车门,跑去驾驶位,启动车子。


    好车就是有这个好处,碰到减速带,也没什么大的起伏,四平八稳。


    蒋跃从内视镜里看一眼后座的两人。


    傅行舟一手抱着她,一手在昏暗光线下看着手机信息。


    傅总对温小姐的体贴,当真史无前例。


    黑色轿车抵达雅阁小区,开到地下车库之后,蒋跃给余晴打电话,说他们要送温漾回来,询问她现在方便吗。


    余晴那边酒早就醒了,吞了一颗醒酒片,接到电话后,立即道:“方便方便,漾漾她人呢?”


    “睡着了。”蒋跃说道,“所以傅总得上去一趟,麻烦你给开下门。”


    “睡着了?啊,好的好的,麻烦你们了,我已经在门外等着了。”她其实给温漾发了几条信息打了电话,但温漾都没接,余晴才会去吞药片,强迫自己醒酒。


    此时得知傅行舟把人送回来,松一口气。


    挂了电话。


    余晴站在门口等着。


    两分钟左右,电梯门缓缓打开,她一眼看到高大的男人抱着温漾走了出来,冬夜微寒,男人眉梢多了几分寒气,却仍然矜贵,一身西装革履俊帅得很。


    余晴立即打招呼:“傅总,麻烦你了。”


    傅行舟点了下头。


    余晴看到温漾熟睡的模样,说道:“她喝了酒容易犯困,傅总她睡多久了?”


    “二十分钟。”


    余晴点点头,引着他进去,犹豫了下,把沙发上的抱枕拿开,傅行舟温柔地把温漾放在柔软的沙发上,温漾头枕到一个抱枕上,衣衫有点乱,余晴上前给她整理裙摆跟外套。傅行舟垂眸看眼那熟睡的女人,对余晴说道:“好好照顾她。”


    余晴直起身子,点头道:“好的。”


    傅行舟冲她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余晴也赶忙去送,来到门口,叮地一声,蒋跃也出了电梯,他手里拎着两份宵夜,笑着说道:“余设计师夜晚好。”


    余晴面对蒋跃多少会放松一些,她笑着回:“蒋秘书晚上好。”


    蒋跃笑着上前,将手里的宵夜递给她,说道:“刚买的,傅总说等温漾醒了,热给她吃,你也有份。”


    余晴讶异,接过宵夜,对傅行舟说:“谢谢傅总。”


    傅行舟嗯了一声,道:“她没醒就别吵醒她。”


    “好的。”


    余晴点头,某种程度上,傅行舟确实气场强,余晴都被压得心慌慌,她以前偶尔会跟温漾吐槽程言禹,如果将来温漾跟傅行舟有可能在一起的话,她估计成天跟个蚌壳似的,再吐不出半点糟了。


    目送电梯下行。


    余晴拎着宵夜关门,来到沙发上,温漾已经翻个身,整张脸埋在枕头里,加上边上还有一个空调被,她拉着就遮头在睡了。


    余晴拍拍温漾屁股,看她没反应,她自己先拆开了那两份宵夜一看。


    竟是燕窝红豆粥。


    还是热腾腾的。


    不得不说,傅行舟是真的好啊。


    余晴无声感叹。


    她合上盖子,打算等稍微凉一点放冰箱,这边得先处理温漾的事情,温漾这样睡过去,估计澡也没法洗了。余晴进洗手间打了一盆热水出来,坐在沙发边缘,拉开被子,给温漾擦脸擦脖子,又拉她翻身,给她拿掉外套。


    脱掉后,只剩下柔软的长裙,那还舒服一些,温漾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


    余晴给她擦拭完,回到客厅,捧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顺势在这里陪她。


    后来两个人在长条沙发一人占着一头都睡了。


    隔天。


    温漾醒得早。


    扯开脸上的被子坐起身,一脸睡意加茫然,看到沙发那头的余晴,她挨过去,拉拉余晴的脚,余晴翻个身,嘟囔道:“别吵我。”


    温漾心想好吧,她倒在沙发椅背上,记起来了昨晚迷糊的一些事,她酒喝多了其实,后来蹲下时说着话,就已经有几分困了。


    再后来,真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温漾起身去刷牙。


    洗漱完出来,余晴也醒了,她看到温漾坐在沙发上在那儿看电脑,豁了一声,“你醒了?”


    温漾点头。


    余晴拥被坐起身,看着她道:“你知道昨晚谁送你回来的吗?”


    温漾抬眼,故意道:“我不知道。”


    “别装,傅总送你回来的。”


    温漾耳根这时才烫,她嗯了一声。


    余晴抱着被子蠕动,一路来到她身侧,“你们昨晚去哪了?聊了什么?你在车里睡的?还是?”


    温漾这下脸闹红。


    她端起水喝了一大口。


    余晴挑眉:“不过他真的很绅士,把你送回来让我好好照顾你,对了,还买了燕窝红豆粥给我们当宵夜,但是你没醒,我就没喊你吃,放在冰箱里呢。”


    温漾听着。


    就想起他昨晚说的话。


    温漾下意识地屈膝抱住膝盖,微微发呆。


    余晴看她这样,猜测他们昨晚应该聊了些比较深入的话题,而能让温漾发呆,说明温漾有些动摇了。余晴笑着下了沙发,先去洗漱,随后热了昨晚的那两份粥,放一份在温漾的手边,她自己则先吃的。


    她也不会逼温漾什么都要跟她说。


    女生有点自己的小秘密很正常嘛-


    下午。


    温漾去了一趟华府,看装修,陈昌大哥他们都很用心工作,拿着图纸,严格地按照图纸而来,其实对于陈昌来说。


    成立了装修团队,可以跟温漾余晴合作,一上来就是这么大的房子,而且据说业主是上流圈的,付钱也很爽快,各方面都很大方。


    对他来说,就想捡到宝了,这么大的工程当然得好好做了。


    墙壁打掉以后,就开始装水电,在水电方面,温漾设置得都是暗线。


    看了一圈后。


    温漾就赶去花城四季看房子那个63平的客户最后下单了,还指定让温漾来,温漾第一次做房子改造,当然不可能全部一个人完成,回头是跟余晴一起做的。但是前期的工作都是温漾沟通的,这房子有二十五年的房龄了。


    在老小区,爬楼梯。


    原先的两房挨着,一房有窗,一房没窗,老人跟小孩在一个房间里上下铺,两个大人带着另一个小孩在主卧,阳台跟厨房挨着,洗手间也昏暗。客厅稍微大一点,但杂物很多,小孩学习都在地毯上坐着写字,沙发买的有点大,比较占地方。


    餐厅的空间被挤走,一家人吃饭基本都是拿移动的桌子打开了用。


    这格局跟装修。


    温漾觉得改造有难度,她自己估计无法胜任,所以她只跟业主沟通,记录她的需求,聊到一半的时候,业主的老公来电话,在电话里用方言不知道说了什么,温漾没敢听别人隐私,但是方言跟普通话相似,她隐约听到了对方说的什么。


    “改改改,改个屁啊改,钱那么多吗,现在外面的装修公司都是坑人的,现在这样住着不好吗。”


    “不好,我是一定要改的,你有钱出钱,没钱你就闭嘴。”业主对着电话吼了两声,挂了电话,她看向温漾,有些尴尬地扯唇一笑,“我们继续吧?”


    温漾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跟她继续沟通着。


    听到一些定制柜子之类的,业主犹豫了下,看向温漾,“请问,一般这种全屋定制的,应该挺贵的吧?”


    温漾笔尖一顿,她抬眸笑道:“你的房子不一定要全屋定制,根据我们的设计来,你在预算方面如果有困难,你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会根据你的预算进行调整的。”


    业主松一口气,“那好,我到时算算,把预算告诉你们,另外,改造前也需要一大把费用吧?”


    温漾知道她的意思。


    温漾点头:“是要的。”


    “那能优惠吗?”业主小心地询问。


    温漾看着业主的眼睛,她轻轻一笑,“我回去帮你申请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优惠。”


    业主一听,立即点头:“好,那麻烦你了。”


    温漾说不客气。


    又聊了一会儿,温漾就起身告辞,她家小孩在屋里已经喊了好几声妈妈了。业主送她出去,顺手从柜子上拿了一个礼盒递给温漾,说道:“快过年了,这是我们老家的橘子,很甜,你拿去吃吧。”


    温漾微愣,推着道:“不好,我们不能随便收业主的礼物,帮你们解决问题是我们应该做的。您留着,给孩子吃。”


    “没事,这是家乡特产,小孩多得是,你拿着吧。”业主硬塞,温漾推脱,急忙逃进了电梯。


    这真收了。


    就怕回头要的优惠太大,她们给不了啊。


    回了工作室。


    温漾把这件事情跟余晴说,余晴咬着笔在画图,说道:“不能收,收了就吃人手软了。”


    温漾点头:“有道理。”


    余晴拿下嘴里的笔,看向温漾,“话说,时间好快啊,快过年了啊。”


    温漾一愣。


    她说道:“是挺快的。”


    时间不等人,一晃眼,从夏到冬,中间的秋天落叶都还没见翻红,就冬天了。这几天南城迎来了冷空气,也是为了迎接过年吧。


    这天晚上。


    温漾还在工作室,手机响起,她拿起来一看,来电是傅行舟。


    她愣了下,放下笔,接起来。


    傅行舟:“在工作室?”


    温漾轻声应道:“嗯。”


    “我去接你,带你去一个地方。”他声音很好听。


    温漾微顿,问道:“去哪呀?”


    “来了就知道了。”


    温漾啊了一声,点头道:“好,我收拾下。”


    “不急。”


    他安抚道。


    温漾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温漾看眼电脑屏幕,随后开始收拾,保存图稿,随后进洗手间洗手对着镜子补了点儿唇膏,温漾意识到自己动作,顿了下。随后,她继续补了点,出来拿了围巾围上,冷空气来了,御寒的衣物全都拿出来。


    十几分钟后。


    傅行舟来电,人在楼下。


    温漾拎着包,关上办公室的门下楼,一眼看到傅行舟站在车旁,他穿着白色衬衫跟长裤,人高,看她过来,给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温漾眉眼柔和,朝他走去。


    他自己开车,是上次摄影展的那辆。


    温漾在副驾驶,看他一眼,询问:“去哪呀?”


    傅行舟握着方向盘,腕表是黑色,“到了就知道。”


    温漾听罢,也就不再多问。


    傅行舟看她一眼,轻声问道:“吃饭了吗?”


    温漾抬眼点头:“吃了,你呢?”


    傅行舟说道吃了。


    温漾嗯了一声。


    三十多分钟后,黑色轿车开到郊区,远远就看到一个超级大的房子,像体育馆类似的房子,建在靠山的空地上。


    四周建筑都很漂亮,像是酒店。


    车子停下。


    温漾下车,才发现那房子特别大,大到占地估计有两个高尔夫球场那么大,傅行舟从后座拿了一件大衣穿上,朝她走来。


    他穿黑色大衣很帅,像明星。


    傅行舟刷卡带着她进去。


    一进门。


    温漾惊呆了,这是一个室内雪馆,此时还在下着雪,不远处有几个人在滑雪,还有凉亭,正煮着热茶,在雪地里的凉亭喝茶。


    温漾呆愣住。


    傅行舟见她发呆,眼眸染了笑意,说道:“喜欢吗?”


    温漾回神,与他眼眸对上,她点头:“喜欢,只是没想到南城也有这样的地方。”


    傅行舟带着她往凉亭那儿走去,雪花落在她的头顶上,她拢了拢围巾,抬手去接雪花,逼真到分不清真假,不过温漾也没见过真的雪花。


    傅行舟在凉亭坐下,给她泡茶。


    温漾放下包,走出去,站在雪地里,看着雪花一片一片从天上飘落,仿真的天空也以假乱真,她接着雪花,就是可惜没有带相机来拍摄,这里的景色以假乱真,当真漂亮。


    傅行舟泡完茶,看她玩得不亦乐乎,起身朝她走去。


    温漾两手的雪花少的时候接触到掌心的热度就融化了,温漾抬眸问他:“怎么做到的呀?”


    傅行舟唇角微勾:“科技改变生活。”


    温漾一听,也是。


    她鼻尖都沾了雪花,傅行舟看她毫不避开,抬手松开她的围巾,给她往头上盖一盖,低声道:“小心感冒。”


    温漾说道:“应该不会。”


    傅行舟眼里含笑,看着她。


    这时。


    身后有人过来,团了雪球。


    傅行舟眼疾手快握住温漾的手腕往前一带,温漾踉跄一下,跌进他的怀里,下巴蹭到他的衣领,咚,有一个超大的雪团砸到温漾的鞋子上。


    “哟,大佬,哩位系?”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漾勉强站稳,抬眸。


    傅行舟正好垂眸,视线在白花花的空间对上。


    雪花落在他的发丝,也有分开的落在她的鼻尖,像是一片雪花分了两半,一人各沾上一半。


    第37章


    天地一片白, 只有怀里女人是绚烂的,傅行舟抬手抹掉她鼻尖的雪花,指尖微温, 比鼻尖要暖和, 温漾吸吸鼻子,裹着头的围巾散发着一阵阵的热度。


    “大佬。”


    伴随着脚步声往这儿走来看个究竟, 傅行舟抬眸看了过去, 不动声色地揽她站好, 温漾往旁边让开一些,也跟着抬眼看去。


    来人穿着一件黑色短款羽绒服, 里面的一件黑色T,比羽绒服长, 露了出来, 两手插口袋, 寸头,眼眸打探式地看着温漾。


    傅行舟开口, 嗓音清冽, 对温漾先说, “这是堂弟, 傅斌。”


    温漾点点头。


    傅行舟又跟傅斌说道:“她叫温漾。”


    傅斌看清温漾的脸, 再看堂哥这么仔细护着,心知有猫腻,他立即笑着问道:“阿嫂?”


    “仲唔系, 你礼貌滴。”他语气有几分警告。


    傅斌一听“仲”字,就是暂时还不是, 但不排除以后是,何况他这位堂哥居然把人带到傅家私人雪场来, 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傅斌立即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笑着改用普通话跟温漾打招呼,“你好啊,我叫傅斌,在傅家排行老六。”


    “666的那个6。”


    温漾一听,差点想笑,哪有这样介绍自己的,她笑着回复:“你好。”


    脸上那热度也微微消散。


    她一笑比刚才玉雪冰清的样子更好看,傅斌在心里打了分,这张脸可以,他笑着邀请,“要不要去滑雪?”


    温漾微愣。


    她看向傅行舟。


    傅行舟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温漾与他视线对上,她轻轻摇头,“我不会,何况还需要装备吧。”


    傅行舟轻声道:“我可以教你,装备不必担心。”


    温漾想了想,感觉还是太突然了,她笑着摇头,“下次吧?”


    傅行舟听罢,眼里染了笑,“好,下次。”


    “冷吗?”


    他看她手指藏进了袖口里。


    温漾回道:“有一丢丢。”


    “喝茶暖暖。”


    他带着她转身朝凉亭走去,那儿热水煮好正冒着热气,傅斌见状,哎了一声,沙沙沙踩着雪地跟过去,凉亭里暖和一些,没有雪花落在身上,温漾在入口拍拍头,拍拍肩膀,傅行舟轻扫两边的肩膀,替她扫了下眉心的雪花。


    视线里是他的眉眼跟手掌,温漾感觉到被照顾。


    弄完雪花,两个人坐下,傅斌大老粗,也没管那些雪花,直接就坐在温漾旁边的椅子上,倒了一杯温水一口喝完。


    他探头看温漾:“嫂……”


    顿了下,改成,“温姐。”


    傅行舟扫他一眼,“她跟你一样大。”


    傅斌回道:“一样大,那跟你一起,地位也比我高啊。”


    傅行舟挑眉。


    默认了他这一说法。


    温漾礼貌地看向傅斌,道:“我九月的,你呢?”


    傅斌耸肩:“几月不重要。”


    这人思维语气都很跳脱,让温漾想到高中时期某些比较顽皮的男同学。傅行舟倒了茶用夹具放到温漾的跟前,嗓音温和,说道:“傅斌从小在美长大,性格比较出挑。”


    温漾点头。


    她看向傅斌,“那随你喊吧。”


    傅斌挑了下眉梢。


    这个女的可以,长得舒服,性格也挺随和,一般女人被喊姐,都恨不得跳起来打他。他站起身,自己去端茶,他待遇可没温漾那么好,傅行舟直接送到她面前,他端过来喝完,又看向温漾,问道:“真不去滑雪?我们这里的滑雪场不比外面差,来都来了不试试?”


    温漾微笑着摇头:“不了。”


    “行吧,我不做你们电灯泡了,我滑雪去。”傅斌站起身,拉开羽绒服拉链,但还是口渴,于是又端了一杯,三两下喝完,就离开了凉亭,他倒是想问问傅行舟,奶奶知道温姐不,但是当着温漾的面不好问,而且他八卦,堂哥不一定会回答。


    看他走后。


    傅行舟对温漾说道:“不用管他,他性格一直如此,不算坏,就是跳脱。”


    温漾笑着点头。


    “他有点像我们高中的时候,那种男生。”


    “哪种?”


    傅行舟看着她。


    温漾想了想,“就是坐在教室后面,最顽皮的那一批。”


    傅行舟轻轻一笑,“差不多,他曾经的梦想是古惑仔。”


    温漾睁大眼睛。


    傅行舟眼里笑意更深,给她倒茶,“他爸早年间是香港有名的大哥。”


    温漾知道他说的大哥是什么意思。


    傅斌刚刚喊的大佬为“哥”而这个大哥是真实的“大哥”。


    温漾喝着茶道:“有种电视里的情节搬到现实的感觉。”


    傅行舟笑笑。


    他挪过一旁的饼干盒,打开了放在温漾的手边,“吃点饼干。”


    温漾看一眼,里面饼干是十二生肖,很可爱,她拿起一块兔子的去吃,吃的时候想起余晴有一段时间喜欢唱那首歌。


    “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么能吃兔兔呢。”


    傅行舟给她倒茶,问道:“什么时候回去?”


    温漾抬眼与他视线对上,她喝一口茶压下饼干,“应该月中吧。”


    “傅总你呢,会在哪里过年?”


    “南城。”


    温漾点点头。


    “回去之前给我发个信息。”


    温漾说好。


    雪场好玩是好玩,但是对于温漾这种第一次来的,还是要注意眼睛,所以在雪场没待太久,傅行舟就带着温漾离开。


    外面的天气比起雪场要暖和太多了。


    温漾鼻子都红了。


    傅行舟启动车子,开了暖气,一会儿,温漾就暖和起来。


    开过郊区,进入市区,回到雅阁小区的地下车库,温漾已经很暖了,她解开安全带,看向傅行舟,“傅总我下了。”


    傅行舟转头看她,点点头:“早点睡。”


    温漾嗯了一声,她打开车门。


    车窗摇下,温漾弯腰跟他拜拜,傅行舟看着她眉眼,说道:“温漾,你可以叫我行舟。”


    温漾心猛地一跳。


    她眨眼,柔声道:“好。”


    “晚安。”他说道。


    温漾:“晚安。”


    她直起身子,往电梯走去,这似乎也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之前都是温小姐,他嗓音喊温漾很好听,温漾进了电梯,心跳还是有些快。


    开了门进屋。


    余晴正在刷牙,含着牙刷就跑出来,一看,含糊得说道:“终于回来了。”


    “去哪儿玩啊?”


    她猛眨眼,贼兮兮的。


    温漾解了围巾挂上,在岛台倒了水,捧着杯子,正想说。余晴嘴里的泡沫却兜不住了,她掩嘴说了声等下,转身就跑回浴室里去,温漾笑着摇头,捧着水杯走到沙发处,顺便把外套脱了搭在扶手上,人坐到沙发上,挪过笔记本电脑。


    翻开看图。


    余晴洗漱完跑出来,往温漾身侧一坐:“去哪儿约会啊?”


    温漾手肘撞她一下,指尖敲着键盘,忙活着,她还在画陆湛的稿子,63平改造的那个需求这两天也在变,其实温漾猜测对方想要她们快点出优惠的价格,温漾跟余晴还在商量,温漾转头看余晴,“优惠的事情你有想法吗?”


    余晴看温漾不说去哪儿约会,她啧啧几声,说道:“你不爱我了。”


    温漾捏她。


    余晴哈哈一笑,说道:“我还在想,这块其实我们做不了太大的主意,得跟陈大哥他们商量,或者,我们从设计上面扣下来一点,补在前面。”


    温漾说:“我觉得这个补比较好。”


    本身砸墙之类都是辛苦活,还去压缩陈大哥他们的工钱,那不应该。


    余晴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的半个月,温漾主要忙于华府的装修跟陆湛以及两位客户的设计稿,宣传方面就稍微放一放,维护方面交给另外两名新同事,其中一个算是温漾的助理,她也是设计专业毕业的。另一位则主要做运营,其实在准备回去过年之前。


    陆湛的稿子已经好了。


    不过他出国了,联系不上,温漾就先放着。


    她这边跟余晴则准备回去过年的行李,也给父母买东西,在拉行李箱的时候,打扫的时候,偶尔会让她想起去年回去过年的那些画面。


    想要见到父母的那种急切心情还是一样的,不同的是对程言禹,她竟然模糊太多了,偶尔闪过很快消逝,反而是那天雪地里的画面以及蹲在公园石栏上那种感觉更加深刻,花香味檀香味以及茶香味,索绕流淌。


    启程去高铁站的这天早上。


    温漾跟余晴提着行李箱下楼,外面停着一辆轿车,蒋跃下了车,走过来帮她们提行李箱,笑着道:“傅总说让我送你们去高铁站。”


    余晴立即朝温漾眨眼。


    温漾对蒋跃说道:“谢谢蒋秘书。”


    “不客气,傅总现在人还在香港,他昨晚跟你联系后,就让我过来。”


    温漾一愣。


    她昨晚收拾行李时,给他发了信息。


    谁知道。


    他人还在香港,却让蒋跃过来。


    余晴听罢,都觉得心动了。


    她看向温漾,眨眼。


    这男人多好啊。


    温漾看向蒋跃,“麻烦你了,蒋秘书,真的太麻烦了。”


    “哪里会,傅总不说,就是怕你有负担,走吧。”蒋跃依次把她们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放好后,温漾跟余晴上了后座。


    蒋跃上了驾驶位,启动车子,也跟温漾说道:“今天是年终,各分公司的负责人都赶去香港,傅总他一时走不开,温小姐不要生气哦。”


    温漾立即道:“不会不会,本来你来就麻烦你了,我怎么还生气。”


    蒋跃一笑,往高铁站开去。


    抵达高铁站之后,蒋跃帮她们提行李,陪着去拿票,还带了吃了,跟上次温漾从香港回南城一样,这次准备的则是两份。


    其中还给了温漾两份礼盒,说是让她带回去给父母。


    温漾想推脱。


    余晴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也不帮。


    蒋跃对温漾说:“温小姐,就当是华府设计得好,傅总给的新年礼物。”


    这话一说。


    再推脱也显得矫情,温漾说道:“好的,谢谢。”


    第38章


    跟余晴进了安检口, 余晴拉着行李箱,凑近温漾说道:“傅行舟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多好啊。”


    温漾拿着手里的票, 对着站台,拉着余晴过去排队, 这个时间段回家的人挺多, 每一个闸口都站满了。余晴捞了下行李箱上滑落的包包, 靠了一声,“这么多人, 刚刚安检的时候还没感觉到。”


    温漾看着上面的LED大屏,说道:“今年好像不少公司都提前放假。”


    “好像是, 我看刘虞已经自驾回去了。”


    余晴按着手机, 刷到刘虞直接滑过, 但动态还是被她记住了。


    刘虞这几年开这个工作室,生活翻天覆地地变化, 从苦逼逼地租房到贷款买房买车, 再到一身名牌, 成天朋友圈都是诗和远方以及各种惬意松弛。


    所有人都惊叹。


    只有余晴知道她底子里子是个什么东西。


    踩着她的心血往上爬, 功劳都是她的。


    刷了一会儿朋友圈没啥意思, 余晴干脆不刷了,都是在制造焦虑,还不如跟温漾贴贴, 两个人紧跟队伍,很快进站。


    买票的时候有点晚了, 所以买的是一等座,价格贵点, 但要安静一些。


    两个人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放好行李箱。


    随后坐下。


    傅行舟给的两份吃的放在伸缩板上,余晴拆开一看,“我靠,都是好东西。”


    温漾探头看一眼。


    里面热着燕窝粥。


    余晴转头朝温漾眨眼,“刚好喝了暖身子,这狗天气那么冷。”


    温漾笑笑,点点头。


    余晴站起身探头去看放在上面的两个礼盒,“你说傅总给的什么礼盒啊?”


    刚都没认真看。


    此时一看好像有茶叶?


    一斤好像几万?


    余晴还要继续看,有人来了,行李箱往上一怼,挡住了视线,余晴无奈只得坐下,反正不会给差的就是。


    温漾此时有点热,她解解围巾,高铁也启动了,一下子就看到了田园以及天空,温漾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相片。


    她点开傅行舟的头像,发一张过去。


    温漾:我们车子启动了。


    一分钟不到,傅行舟回复了。


    傅行舟:注意安全。


    温漾:嗯,你忙完了?


    傅行舟回她:嗯。


    实际没有,整个会议室坐满了,傅行舟听着他们汇报,垂眸拿起手机抽空回复她。


    温漾看他不忙了,编辑道:你还特意让蒋秘书来,你忙的话把他留身边嘛,我跟余晴可以的。


    傅行舟:他留南城还有些事要办。


    温漾一听:哦,原来如此。


    那她没那么不好意思了。


    温漾接着又道:你还拿了礼物。


    傅行舟回她: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一点茶叶跟营养品。


    温漾发个一个表情包。


    (好叭)


    傅行舟见状,眼眸含笑:相片拍得不错,手机拍的?


    温漾回复:嗯,随手一拍。


    傅行舟:也很出片。


    温漾见状。


    给他又发了三张她刚刚拍的。


    傅行舟都一一欣赏了。


    他回复信息当然不是很及时,就是过一会儿会回复,像是忙碌中抽空一样,温漾在高铁上一时没注意到这点。


    她自己也是一会儿拍照一会儿回复他信息。


    有时被余晴拉过去吃零食,余晴为了这趟旅程,买了一大袋零食,啃鸭爪啃得嘴巴发红。


    两个半小时抵达榕城南站。


    正好中午十点半。


    太阳高挂半空,但是天气是冷的,风吹过来鼻子一阵速冻,温漾跟余晴拉着行李箱走出去,网约车还没叫,前方就看到祝云跟温砺的身影,夫妻俩站在那儿,身后停着温砺那辆开了五年的皇冠,温漾一个激动,拉着行李箱往父母那儿跑去。


    “爸,妈!”


    祝云正拿起手机给温漾打电话呢,一转身看到她,笑着放下手机,温漾往前扑,祝云接住她,问:“手机怎么没接?”


    温漾一看,说道:“跟余晴在找网约车呢。”


    余晴凑过来,笑着道:“叔叔阿姨你们好啊。”


    祝云笑着看向余晴,“余晴,走吧,幸好我跟她爸来得早,不然等下都错过了。”


    祝云扫温漾一眼。


    温漾眉眼一弯。


    “应该错不了,我们这里只有这个出口。”


    “上车吧。”


    温砺拿过她们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


    温漾跟余晴上了后座。


    祝云上了副驾驶,温砺放好行李箱后上了驾驶位启动车子,车里暖和,温漾跟余晴握着手□□,她问道:“妈,你们算好时间的?”


    祝云转头看她:“那不然呢,最近打车不好打,价格贵,怕你们被坑。”


    温漾:“坑也坑不了多少,不过还是好高兴,你们来接我。”


    祝云睨她一眼。


    温漾眉眼弯弯。


    祝云看着女儿的笑容,感觉她有变化,比上次见面多了不少笑容,眼睛漂亮灵动,这就足够了,慢慢走出那段伤害。


    逐渐恢复那个眼里有光的温漾。


    南安路宽车不少,也容易塞,好在温砺开的都是一些小路,余晴家住得比较远,算是南安的郊区,这儿有不少的稻田。


    车子开到她家门口不远处,就看到她妈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身后的肥鹅扑哧着翅膀在她妈妈脚边晃来晃去。


    温漾高中时候被余晴家的鹅咬过裙子,有点阴影,所以下车后,她没敢过去。


    余晴笑着看她:“你还怕啊?”


    温漾推她。


    余晴哈哈一笑,拿好行李后跟祝云还有温砺道谢,又跟温漾说道:“拜拜,新年快乐。”


    温漾笑道:“新年快乐。”


    余晴提着行李箱转身朝她妈那里走去。


    自从她爸去世后,余晴的妈妈就靠着养鹅供余晴读书,把她送进大城市里。祝云经常说:“妙云是个伟大的妈妈。”


    余晴的妈妈叫妙云,跟祝云一样都有个云字。


    跟余晴妈妈挥手招呼后。


    一家三口就转身坐进车里,温砺启动车子,把车小心地倒出这窄小的路,随后上了大路,很快就来到南安中心区的房子,进了小区,将车停好,上楼。


    小区不是特别新,房子也有一定的房龄,但这里生活配套很好,附近都是学校,这里当初买来主要是为了温漾读书,加上温砺祝云的工作单位都在附近,出行方便。


    老房子那边这些过年祭祖的时候才会回去。


    温漾把行李箱拉进房间里,稍微收拾下,就走出去,在高铁上洗了保温盒,但感觉没洗干净,她拎着又进了厨房清洗。


    祝云切了水果从她身后走出去,说道:“出来吃水果。”


    温漾说好的。


    她把保温盒倒扣,走出去坐在沙发上拿起一大块哈密瓜吃着,祝云收拾她带来的东西,看她一眼:“甜吧?”


    温漾点头:“特别甜。”


    “你爸去老房子收拾的时候,跟镇伯买的,他种的哈密瓜现在都很好吃。”


    温漾觉得嘴里跟沾了蜜一样,说道:“真的特别甜,像喝了糖水。”


    祝云一笑。


    拎到了两个比较贵重的礼盒,她看一眼,以为是温漾买的,当中有一份是海参,一颗颗很饱满,祝云心想温漾挺会买的。


    还有茶叶,老同兴,价格不便宜,她看了两眼,以为温漾买来给她爸喝的。


    她拿了海参的出来放在一旁。


    温漾吃着哈密瓜看到,问道:“妈,你单独拿它出来做什么?”


    祝云说道:“留着拜神啊。”


    温漾一听点头:“哦,那可以。”


    她指着另外一个礼盒,说道:“这茶挺贵的,你别随便送人。”


    祝云看她一眼:“你当我瞎啊。”


    温漾眨眼,笑了笑。


    她啃着哈密瓜轻飘飘地说道:“我一个特别好的客户送的,说奖励我给他设计好看的房子。”


    祝云一愣,说道:“这么好?”


    温漾点头。


    祝云拎起那茶叶道:“那更得好好收藏。”


    这时温砺回来,他去买菜,门一开,正好有邻居也回来了,顺着探头看到了温漾,在门口打了招呼,“温漾回来啦?”


    温漾转头,看到是对面的阿姨,这位阿姨也是老房子那边的邻居,大家为了孩子都买房在了这附近,所以都很熟悉。


    她笑着道:“是的呀。”


    “回来了就好,你妈都想你了。”


    温漾笑道:“我也想她了。”


    “那你没事也要多回来,南城不远,别让你妈担心,咱们还年轻,随时都可以再找。”阿姨话中有话,其实也是在宽慰温漾。


    温漾听出来了,她笑笑:“好的,谢谢敏姨。”


    “你休息着,我先去做饭。”敏姨说道。


    温漾点头。


    祝云上前把门关了,看向温漾道:“回来总有一些声音,你不想应付就别应付。”


    温漾说道:“妈,我没事。”


    估计所有熟悉的人都知道她跟程言禹的事情了,小地方是藏不住任何秘密的,一点事情就会长了翅膀飞走,何况当初结婚的时候,摆了酒席,请了做媒的阿姨们,逃不掉的习俗,自然知道的人就更多了。


    敏姨只是其中的一个。


    祝云揉揉她的头发。


    温漾笑笑,眨眼,“我真没事。”


    祝云:“嗯。”-


    轿车停到田野处。


    不远处一套两层的房子屹立在那儿,一个超大的花园里,种了些花,迎风飘扬,但总体没有之前种得多,连蔓藤都长少了。


    程言禹拉着行李箱推开竹门,走进去,上台阶,咿呀一声门推开。


    郑瑰丽拿着遥控在看电视,看到他进来,一声招呼都没打,当没看到,又把视线挪回了电视上。


    程言禹顿了顿,喊道:“妈。”


    郑瑰丽没应。


    程言禹停了几秒,还是拿着行李走进去,一手的礼盒放在桌上,郑瑰丽全视而不见,程山拿着书本走下来,看到他。


    程言禹抬头,“爸。”


    程山鬓角白了点,他嗯了一声,没郑瑰丽那么冷淡回了句,“回来了?”


    程言禹立即道:“嗯,刚到。”


    程山点点头,也无多话,在沙发上坐下,看眼妻子,“弄点吃的吧?”


    郑瑰丽冷笑。


    “让他自己弄,他是没手没脚吗?”


    程山无奈,看眼程言禹。


    程言禹低声道:“我不饿,在服务区有吃,我上楼收拾下。”


    程山点点头。


    程言禹又看眼母亲,低着头提着行李箱上楼,去了主卧室,一进去里面已经收拾过了,只是收拾得更多的是少了温漾所有的东西。


    程言禹脚步一顿。


    他开了窗户,一转头却看到柜子上放置的纸巾盒上夹着一个带珍珠的发夹。


    那是温漾的。


    程言禹看着那个发夹很久,当初是他买的,亲手给她戴上的。几分钟后,他回神,才拉着行李箱去衣柜,一打开衣柜,里面也空了一大半,属于温漾的衣服都收拾完了。这个衣柜里,温漾的衣服曾经占了一大半,他犹豫了下。


    他关上衣柜门,走出房门,下了楼梯,看向父母,“妈,温漾的东西呢?”


    郑瑰丽冷脸没理他。


    程山看妻子一眼,再看程言禹,说:“都收拾起来,本来是送去给温漾父母的,他们没要。”


    第39章


    “你问这个做什么?”程山进而问道。


    “没什么。”


    程言禹回了句。


    只要不是扔了就行, 他这样想着,人转身上楼,回到主卧室, 来到衣柜前, 才弯腰将行李箱里的衣服一样样地取出来,挂上去, 填满了空旷的衣柜。


    恋爱的第二年, 因为都是南安人, 暑假回来看父母的时候,他就带温漾回来了, 那个时候彼此的家距离都不远。


    来来往往,双方父母知道两孩子在恋爱, 大学两个人都考出去了, 却能在一个大学里相遇, 又是同一个地方的人,这都是缘分。


    没结婚以前, 南安的亲戚邻居朋友同学就已经或多或少听说他们的恋情了, 南安说大不大, 说小不小, 但消息就是灵通。


    恋爱, 毕业,结婚,创业, 大家无所不知。


    包括离婚,也是-


    年二十八左右, 温漾就跟父母回老房子了。


    老房子是爷爷留下来的,两层半的小楼, 在村里,也是祖屋。因为常年没人住,温砺已经提前回来收拾了下,这次温漾跟祝云一块回来,也还是要帮忙收拾,毕竟她们要在这儿住几天,该搞的卫生得搞好,还有床跟沙发之类的,得铺上,以及水电得重新看看。


    下了车,提着小行李箱,一进巷子,附近的邻居经过,有些则是亲戚,看到温漾,笑着道:“温漾回来啦。”


    温漾笑着点头,一一打招呼。


    “镇伯,周姨。”


    “温漾这是一年比一年漂亮,看着还像个小姑娘似的。”


    祝云睨看温漾一眼,笑着说:“别夸她,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温漾:“哪会,我都习惯啦。”


    镇伯跟周姨都笑了,说温漾还是没变。


    祝云点点温漾的鼻子,母女俩迈腿进门,不远处的巷口,几个阿姨站在那儿,望着这边不知在说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那是村里最八卦的几个阿姨。


    温漾跟祝云都看到了,祝云示意她别看她们,进门后掩上了一扇门。


    温砺在清洗茶盘。


    客厅的原木沙发上堆着坐垫,还没套上坐套,温漾上前帮忙套上,祝云拿着拖把出来,用的老式的脱水桶,在上面按着,她对温漾说道:“你出去遇见那几个人,喊你聊天,你不要搭理,她们唯恐天下不乱。”


    温漾套着,说道:“好。”


    “如果听见什么乱说的话,你回来跟我说,我不会饶过她们。”祝云语气不客气,她拖到今天才带温漾回老房子这边,就是为了避免这些,老房子跟中心区的房子不一样,中心区的大门一关,谁也不知道谁,但老房子这边,大家都是自建房,家家户户门都敞开着,出门倒个垃圾就是隔壁亲戚。


    她们乱说的那些,从一开始程言禹离婚为温漾报不平,到后来就变成温漾没能力把人留住等等,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之类的话,一听一个冒火。


    温漾套好一个摆正,说道:“知道了,妈,你放心啊。”


    祝云嗯了一声。


    温砺说道:“你偶尔也收收你这个脾气,咱们过了初二就走,没多少天,不要跟她们起太大的冲突。”


    祝云直接说道:“该起还是要起,不然他们以为我们好欺负。”


    温砺:“行吧。”


    温漾看父亲无奈的神情,笑了笑。


    小时候祝云为温漾出头,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有一年老姑姐的孙女来抓温漾的发夹,温漾躲闪不及被抓个正着,要抢回来,与她头发互扯,最后温漾被推倒在墙角。祝云一个恼火,跑出来拎起那小孩把她丢到泥巴地里,给她滚了一身,造成那小孩好多年的阴影。


    温漾那时是爽了。


    但是老姑姐却不善罢甘休,来家里闹了好长一段时间。那会儿所有人都怕了祝云,但祝云搬走后,一段时间她们又旧态复发。


    老房子二楼有两间房,有个小客厅,两层楼打扫起来三个人合力,一个下午就弄好了。接下来就准备过年的东西,之前买好的那些都需要带到这边来,但还差一些,温漾陪着祝云去市场采购,温砺开着车帮忙拉回来。


    二十九这天需要祭祖,去祖祠拜拜,大年三十这天则下午就忙活年夜饭的事情,温漾帮着祝云剥虾线,母女俩站在一起,恍然隔世。


    因为前两年,温漾这个时候都在婆家,如今,温漾又回到祝云的身边,帮她剥着。


    祝云想到,唇抿得很紧。


    希望女儿在身边,又心疼她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温漾则很享受跟母亲一起剥虾线的日子,祝云做的一手好菜,椒盐虾做得最好,年年都给她做,还有滚糖红薯,都是祝云的拿手绝活。


    剥完了虾线。


    祝云就要开始做饭了。


    温漾探头,偷吃了几片黄瓜,祝云撕了小片陈皮递给温漾,看她一眼道:“你赶快先去洗澡,晚点开饭了。”


    温漾哦了一声。


    饭前先穿新衣,这是他们家一直的习惯,她噔噔噔上楼,去洗澡,换了一身新的衣服下来,红色毛衣配上黑色半身裙,衬得她靓丽动人。


    祝云炒着菜。


    温砺端着菜,回眸,看到女儿这般,仍是美丽,红色养气,过年果然该穿红色的,夫妻两人看得满意,祝云轻声道:“来帮忙。”


    “来啦。”


    温漾笑着下楼,上前就去拿碗筷。


    年夜饭也是有数量讲究的,祝云做了双数的菜,一桌子摆得满满的,都是温漾爱吃的菜。祝云上楼匆匆洗个澡,换下带了油烟的衣服。


    温砺是男人就没什么讲究,穿着毛衣也没立即换新衣,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开始吃年夜饭。


    温砺倒了酒。


    温漾跟祝云则喝果汁,温砺端起来,示意碰杯。


    一家三口在半空中碰了下,温砺看着温漾道:“爸希望你新的一年事事顺意。”


    温漾抿唇,眉眼一弯,“谢谢爸。”


    “你跟妈身体健康,不用太担心我。”


    温砺点点头,喝完酒。


    祝云拍拍女儿的手,给她夹菜。


    三个人刚夹了菜放进嘴里,身后就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有邻居已经响起了新年的第一炮,紧接着第二炮,第三炮,鞭炮声响彻天,新的一年开始了。


    在鞭炮声中吃完年夜饭。


    温漾的手机响起,她看一眼来电。


    傅行舟。


    她拿着手机上楼,去了露台的躺椅上。


    傅行舟嗓音从电话里传来,“新年快乐。”


    温漾看着天空零散的烟花笑着回道:“新年快乐。”


    她嗓音带笑。


    傅行舟听出来了,他眼眸也含了笑意,问道:“吃饭了吗?”


    “刚吃完,你们呢?”


    傅行舟站在落地窗旁,身后是坐在沙发上聊天的一家人,他穿着黑色衬衫袖子挽起来些,“也是刚吃完。”


    他听见那边的声响,问道:“家里放了鞭炮?”


    温漾顿了下,说道:“没有哦,是村里的人放了,我们家没放。”


    “怕不怕鞭炮?”他问。


    温漾摇头:“不怕,习惯了,我们这里从大年三十的鞭炮要打到元宵。”


    “假期挺长。”


    傅行舟知道南安习俗保存得会比较完整。


    温漾笑着道:“是好长,我们这儿过节都比较长,不过自从我爸跟我妈做这份工作后,就没办法在老房子这里待到元宵了,我爸初九就得开工。”


    傅行舟听罢。


    “温叔是工程师?”


    温漾应道:“嗯。”


    “妈妈呢?”


    温漾回道:“审计。”


    一个工程师一个审计,傅行舟其实都知道,之前调查的资料有。温漾听到他那边也有少许说话的声音,问道:“你在南城对吗?”


    傅行舟含笑回答:“嗯,奶奶在这里,妈妈也回来了。”


    温漾一听,啊了一声。


    傅行舟说道:“我妈大部分时间在国外。”


    温漾噢了一声,“原来如此。”


    “还好奇吗?可以再问问。”傅行舟轻声道,他喜欢温漾主动问他一些家里的事情,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似的,这样一开口,温漾耳根一热,她犹豫了下,本想问爸爸,但是看他没提,她就不好再问。


    她摇头道:“没有了。”


    傅行舟就知道她停下不问的原因,她很体贴,正是新年,有些话题可以不用在这个时候提,她既然没问,那就下次再跟她说。


    傅行舟问道:“喜欢烟花吗?”


    温漾趴在椅背上,望着天空,偶尔的烟花挺漂亮,她说道:“喜欢,但都只是一瞬间闪过。”


    傅行舟轻声道:“今晚或许不会。”


    他话音刚落。


    远处天边,嘭地一声。


    本来安静的天空,出现了巨大的烟花,在天空炸开,一片绚烂。温漾微愣,仰头盯着天空道:“刚刚突然炸出了一束超级漂亮的烟花。”


    傅行舟唇角轻勾:“是吗。”


    “嗯。”


    就在温漾以为只有一束的时候,接连开始一束接着一束,冲上天空,而且就在她们村不远处的空地上,不少亲戚邻居闻烟花声而动,纷纷从家里跑出去看,温漾在二楼看到空地上聚集了一群人,全都是来欣赏烟花的,温漾趴在椅背仰头看着,天空似乎就近在眼前。


    她说:“好美啊。”


    傅行舟听到她惊叹的声音,眼里带笑。


    温漾看着看着,道:“好像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傅行舟嗓音清冽,“你想什么时候停下?”


    温漾随口说道:“这我能说了算吗?”


    话音一落,觉得这话不对劲,温漾怔住,想到他刚刚问她喜欢烟花吗,下一秒烟花就出现了,她握紧手机,“你放的吗?”


    傅行舟眼里含笑,总算反应过来。


    他说:“嗯。”


    第40章


    温漾愣住。


    五彩斑斓的烟花炸开后, 正徐徐地往下坠落,宛如流星,印在她眼眸里, 像是一幅画, 她轻声问道:“傅行舟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他明明人在南城啊。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温柔侬软, 傅行舟破天荒地愣了几秒, 随后笑着道:“安排了几个地方, 等着你发朋友圈。”


    温漾顿了顿,点开朋友圈一看。


    她饭前发了九宫格, 祝云做饭,温砺泡茶, 中间是年夜饭, 一家三口的合影, 她还拍了家里刚挂起来的灯笼。


    最后还有定位。


    温漾眨眼,说道:“万一我要是没发地址呢?”


    傅行舟:“这殷勤我就献不出了。”


    温漾眉眼一弯, 看着漂亮, 美得无与伦比的烟花, 在这一刻好像连心情都平静下来。楼下传来祝云的声音, “温漾, 你看到烟花没有?”


    温漾从躺椅上下来,跑到栏杆处,往下探头:“在看呢, 妈,好看吗?”


    祝云跟温砺站在巷子里, 仰头说道:“好看极了。”


    温漾笑得眼里亮晶晶,她大声地说:“那就好。”


    温漾说完跑回了躺椅。


    傅行舟静静地听她那边与父母的对话, 他唇角也轻勾。温漾窝回躺椅,问道:“南城有烟花吗?”


    傅行舟看眼窗外:“可能中心区有,只能无人机表演。”


    老宅很安静,只有管家安排的湖上孔明灯,大家都喜欢安静。


    温漾反应过来,道:“对,南城不能放烟花,那你岂不是看不到了?”


    傅行舟:“你看就行。”


    温漾笑道:“我给你分享吧。”


    傅行舟挑眉,“好。”


    于是,温漾下楼拿上另一部当初买来拍照的手机,举着手机对着天空聚焦,然后生成图片,一张张地发给傅行舟。


    傅行舟拿下手机,看着她发来的。


    每一张构图都极为出彩,他笑着回复:好看的。


    温漾发了一个(开心)的表情包给他-


    程家。


    年夜饭吃完,程言禹与程山收拾碗筷送进厨房,程山看一眼在院子里的妻子,吃完饭,郑瑰丽拿着椅子就去了外面坐着。


    去年这个时候,婆媳两个人开心地布置了院子,搬了两张躺椅在那儿吃零食聊天,偷蹭别人偶尔放的烟花,后来温漾去小卖部买了几束仙女棒,婆媳俩在那儿点得不亦乐乎。


    而今年,郑瑰丽一个人孤单单地坐在院子里,程山轻轻叹口气,扫了眼程言禹。


    程言禹没吭声。


    程山:“婚姻破碎,影响的不止是你们两个,而是两个家庭。”


    程言禹还是没吭声,他洗好碗,擦干放在篮子里,弄完,擦擦手,他离开了厨房,不一会儿,他进了洗手间里,提着一个泡脚桶出来,走出门,来到郑瑰丽的跟前,桶里放着艾叶以及玫瑰花瓣,都是郑瑰丽喜欢的。


    他把桶放下,蹲下身子,顺顺郑瑰丽的裤子,“妈,泡脚了。”


    郑瑰丽冷脸看他,脚缩了下。


    程言禹低头,拉她的脚往桶里放,“水温刚好,我刚刚试过了。”


    他这斯文低眉的样子,郑瑰丽盯着看一会儿,母子之间僵持好久,才终于把脚放进了桶里,程言禹松一口气,拿过毛巾搭在她膝盖上,抬眼问道:“妈,你想喝什么?我给你倒来。”


    郑瑰丽没搭理他。


    这时,天空突然炸出了漂亮的烟花,有段距离,似是另一个村的,也是温漾那个方向,郑瑰丽被烟花吸引,抬头看去。


    绚丽得无与伦比,漂亮得一看就很大手笔,像在讨好佳人一般。


    程言禹扭头,也跟着看去。


    一束接着一束,不间断地渲染了整个天空。


    程山被吸引,端着热茶出来,递给郑瑰丽,郑瑰丽接了放在手心暖手,程言禹看母亲接了热茶,微微松一口气,他理了理她腿上的毛巾。


    炫亮的天空就在他的身后,一再地炸出花朵-


    南城


    年三十,大路上依旧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一辆保姆车缓缓地开入棕榕岛,停在其中一栋别墅的门口,黎蔓穿着杏色长裙跟黑色大衣从车里下来,转头牵绳,德牧从座位上跳下来,被黎蔓牵在手里,黎蔓戴着墨镜走进家门。


    上了台阶,推门而入,屋里灯火通明,文月娴正抱着小狗在哄,抬头母女四目相对,文月娴低头又哄了哄小狗,说道:“有人还知道回来了。”


    黎蔓取下墨镜放在茶几上,道:“阿姨呢?”


    文月娴漫不经心地道:“我让她回去了。”


    “那这个饭谁做?”


    “你回来就你做啊。”文月娴抬头看她一眼,眼里带着挑衅,黎蔓冷笑一声,“我能做什么?我会做什么?你别阴阳怪气。”


    “我阴阳怪气?你还知道回来,还知道有我这个妈?”文月娴直接把狗放了,眼眸眯了起来,“一声不响就把婚给离了,你有能耐啊。”


    “不是我想离的。”


    “不是你想离的,那你做了什么事情?你丢不丢人?”文月娴咬牙切齿,“也就傅家大度,不跟我们计较,要是真计较起来,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呛?”


    黎蔓略微歇了点气。


    她看着文月娴,说道:“我想要爱有错吗?”


    “你想要爱?那个东西值几个钱?虚无缥缈的东西,有爱能给你买包买房给你过人上人的生活吗?你是不是脑子抽了?黎蔓!”


    文月娴站起身,来到黎蔓的跟前。


    黎蔓沉默几秒,对上母亲的眼睛,“傅行舟不会爱人。”


    文月娴好笑地盯着她:“不会爱人怎么了?给你钱给你权还不够吗?要那些没有半点价值的爱情有什么用?就三个月的保质期你要来干什么?!”


    她指着黎蔓,点了点,“我告诉你,你迟早会后悔的。”


    黎蔓没吭声。


    看着母亲一身的名牌,精致的指甲油,涂起来一只一万,而她的指甲油也不遑多让,她伸手去倒茶,想了想,说道:“年夜饭吃还是不吃?”


    “吃什么?你点外卖啊。”


    文月娴冷笑,转身回去抱她的狗。


    黎蔓喝一口凉掉的茶,最终拿起手机,请人送一些吃的来-


    这场烟花烧到温漾准备睡觉之前,她与傅行舟的通话也有将近两个小时,挂断时,手机发烫,温漾穿上兔头毛绒拖鞋,离开露台,一进门发现屋里很暖,但她刚刚在外面完全没感觉到冷,她跑下楼,父母在二楼的小厅喝茶,看她下来,说道:“终于下来了,冷不冷?要不要吃宵夜?”


    刚刚祝云给温漾送了一壶热茶跟一些糕点上去,就看她在那儿拍照,似乎还在跟人打电话,祝云跟温砺就没上去打扰。


    温漾把托盘放下,上面的茶跟糕点吃完了,她端起温砺刚砌好的一杯茶,一口喝完,笑着道:“不吃宵夜了,我刚刚糕点都吃了,好饱。”


    祝云跟温砺看着温漾皮肤白里透红,气色十足,两个人都放心了,祝云拉她的手,是暖的,她说道:“不吃就不吃吧。”


    温漾点头。


    转头看到父母在看春晚,她往祝云那儿坐去,说道:“我也看一会,今晚有抽奖吗?”


    祝云:“我跟你爸没关注这些。”


    “哦哦。”


    温漾反应过来,只有郑瑰丽会关注这些,她挨着祝云,祝云顺顺她头发,看眼她手机,没有多问她跟谁聊天。


    可能是余晴。


    也可能是客户,或者同事,但也有可能是追求者。


    但都没关系,温漾在一步步地迈向新的生活,开始并不难,只是结束得有些痛苦而已,也没关系,能开始就行。


    余晴那边也看到了烟花。


    她给温漾发了好长一段卧槽卧槽卧槽。


    余晴:看到了吗?壕无人性的烟花,你说是咱们这里哪家土豪放的呀?


    温漾:你那边也看到?


    余晴:废话,虽然有点远,但真的看到了,我妈还说开摩托车带我过去看,我没去,我们家附近这几个小屁孩,摩托车开了就走,据说去你们村的那条路都堵死了,好多人聚在湖边看,好在现在建了栏杆,不然估计得发生点事故。


    温漾:没那么严重吧。


    余晴:哈哈哈,我就夸张一下嘛,你在那边肯定看得更清楚吧?


    温漾:嗯,很清楚的。


    余晴:啧啧。


    温漾倒是想跟她说,是傅行舟。


    但话头过了,也不能再重新起个话题,不过余晴也能看到,她也很高兴。


    她问道:好看吗?


    余晴:废话,我搬着椅子在外面看呢,跟我妈一起,一边吃瓜子一边看,突然感觉到了惬意。


    余晴:漾漾,你知道吗,今年是我唯一的一个过年会感觉到轻松。


    温漾:(抱抱)


    余晴:(抱抱)


    余晴:因为有你,也感谢今晚这场烟花。


    温漾轻轻一笑:嗯。


    过了年三十,日子就变得快了。温漾家里的亲戚不多,村里有一些,走亲戚很方便,基本一天就走完,初二去了一趟祝云那边的亲戚,在周市,走完直接就回南安中心区了。温漾没什么事情,搬着电脑就开始工作。


    要等余晴那边,余晴陪她妈去外婆家,得跨市,老人家一年见一次不容易,就多住住。


    初六早上。


    温漾跟余晴收拾了行李,就准备回南城了,下午的票,温漾还有时间陪着父母,祝云拉着她去买东西,给她带去南城。


    温漾不让她买那么多,从这个摊拉开,又从另一个摊位拉开,祝云哎呀一声,烦躁地说:“早知道不喊你出来了,你在家里待着多好。”


    温漾眉眼弯弯拉着她道:“妈,我们现在做饭少了,有时忙起来就直接吃的快餐,楼下有几家快餐都挺不错,有一家还是咱们南安人开的,所以没必要买那么多吃的,放冰箱都坏掉啦。”


    祝云看眼手里提着的,少得可怜,她说道:“那也买点别的,你不是喜欢吃糕点吗,买点?”


    温漾一听点头:“好啊,正好我有时懒得做早餐,糕点就能对付。”


    祝云走向糕点铺,说道:“早餐还是要吃营养一点,你买点麦片,有时真来不及,就泡点,不要喝太多咖啡。”


    “知道啦。”


    路过茶铺,南安的普洱很出名,温漾看了几眼,进去买了两斤,祝云看她一眼,“买这个你要喝?”


    温漾看着打包,笑道:“送人。”


    祝云轻声问道:“客户?”


    温漾顿了下,点头,“嗯。”


    祝云就没再问。


    买完东西回家。


    中午温砺下厨,做他一点拿手菜,专门为温漾做的,其实温砺也只会那么一两道,但就是能永远都是那个味道。


    永恒不变。


    祝云嘱咐温漾在南城要照顾好身体,不吃这个不吃那个,不要熬夜,等等。温漾都一一应着,温砺没什么话,只给她夹菜,跟她说,没钱就说。


    温漾一笑,点头道:“那肯定说。”


    祝云睨她一眼,也笑了。


    下午四点半。


    还是温砺跟祝云送她们去高铁站,妙云阿姨站在门口目送她们车子走的,余晴扭头看着渐渐变小的母亲身影,她眼眶微红,转过身子。


    温漾揽揽她。


    祝云看眼她们两人,道:“余晴,阿姨有空就到你家坐坐。”


    余晴抬眼擦擦眼角,笑道:“谢谢阿姨。”


    “客气什么,你们在南城好好生活好好工作,就是我们父母最欣慰的,你妈也一样。”


    “嗯。”


    余晴点头-


    抵达南安。


    正好是晚上七点二十分,夜幕降临,温漾跟余晴拉着行李箱走到出口,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对面,傅行舟站在车旁,给温漾打电话。


    温漾手机一响,看到来电,她正想接起来,就看到对面穿着黑色大衣的高大男人。


    温漾眨了下眼,眉眼一弯。


    余晴顺着温漾视线,也看到了傅行舟,那男人太惹眼了,哪怕隔着一条路还是一眼能看到,她哟呵一声,此时这里车很多,尤其是出口,傅行舟走过人行道,往这儿走来,余晴朝他打招呼:“傅总好啊。”


    傅行舟朝她点点头,来到温漾面前,嗓音清冽,“这里无法停车,只能暂时停在对面。”


    温漾嗯了一声。


    她今日穿着浅棕色的毛衣搭配半身裙,围巾还是之前那条蓬松柔软,扎起丸子头,有些细碎,眉眼弯弯,眼里似有星星。


    极为好看。


    傅行舟看她一眼,伸手笑道:“行李给我。”


    温漾哦了一声,行李箱顺势给他拿走,傅行舟带着她们往那边走去,余晴看着前面男人颀长的身影,好几次念头起了,她在这儿当电灯泡吗?


    但她一开始没拒绝,此时要跑还得约网约车。


    温漾看她不知在想什么,拽拽她,余晴回神笑了下。


    下一秒,她拉着行李箱往旁边窜去,说道:“哎,我看到徐絮了。”


    “余晴!”温漾微愣,手没抓住她,余晴就往那边跑去,那里果然停着一辆路虎,徐絮站在车旁打电话,一个回头看到余晴跑着过来,徐絮被吓了一跳,“干嘛呢?”


    温漾看着余晴就这么挡在徐絮的面前,不知在说什么。


    傅行舟也看到这一幕。


    能猜到温漾这位闺蜜突然跑开的原因。


    他收回视线,看向温漾,轻声道:“走吧。”


    温漾抬眸,对上他眼眸,也猜到余晴跑开的原因,她耳根微烫,跟上他脚步,放好行李箱后,傅行舟开的副驾驶,温漾弯腰坐了进去。


    傅行舟上了驾驶位,询问道:“吃饭了吗?”


    温漾点头道:“吃了,你呢?”


    傅行舟握着方向盘,他把大衣脱了,只穿着衬衫跟长裤,袖子挽起来,露出半截手腕,他说道:“我也吃了,你要是饿,我陪你吃点。”


    温漾摇头:“不饿,我们在高铁上胡吃海吃。”


    “吃了什么?”


    傅行舟转头看她一眼。


    温漾靠着椅背,与他视线对上,她脸颊微热,“鸭爪,鸡爪,薯片,还有泡面之类的……”


    傅行舟微微挑眉,眼里染了笑意,嗯了一声。


    轿车开往雅阁小区,在准备转向进去的时候,徐絮的路虎在前面也开进去了,稍微停下,余晴从车里下来,拿走行李箱。


    徐絮上车开走,黑色的轿跑缓缓地开到路虎刚刚的位置,温漾下了车,喊了声余晴。


    余晴正刷卡,看到她也到了,笑眯眯地挥手,“拜拜。”


    温漾无奈,看着余晴先进了小区。


    但她也放心了,徐絮也把余晴送回来了。


    傅行舟从后备箱里取出温漾的行李箱,帮她拉到车旁,温漾的行李箱其实不小,是银色的,但在他手里无端感觉更小巧一些。


    温漾拎着普洱茶,递给他。


    傅行舟看一眼她手中的礼盒,“送我的?”


    温漾抬眸,点点头:“嗯。”


    傅行舟没立即接,他轻声询问:“是回礼,还是单纯想送我?”


    温漾微愣,她拎着绳子,几秒明白他的意思,回礼是礼貌,单纯想送是发自内心,微风徐徐,带了点凉意。


    温漾望进他眼里。


    心咚咚直跳,好半响,她轻声道:“单纯想送你。”


    傅行舟眼里的笑意更深,伸手接了那礼盒,“那我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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