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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人之危。”◎
一瞬间, 宁芋萱觉得自己的心率飙上了一百一。
最开始以为和谢执砚只是闲聊,宁芋萱就没考虑什么隔音不隔音的,连门都只是虚掩着没关上。
后来莫名其妙就讨论到了协议结婚。
宁芋萱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 刚才她和谢执砚都说了些什么。
幸好, 两人最后谈论的那些都是围绕着怎么买房, 倒是没再提协议的事情。
而且看宁菲的表情, 也不像是听到了那些。
宁芋萱看着母亲,迟疑道:“妈, 我和谢执砚只是随意聊聊……”
宁菲看出女儿的犹豫,安抚地笑了笑:“这样, 咱们还是先下楼吃饭,剩下的等有时间你再和妈妈细说。”
纵使宁菲心里的震惊不小, 但她还是优先为女儿着想。
刚才拉住女儿问是惊讶过后一时间没忍住,现在稍微冷静了些,又觉得不该着急逼问女儿。
宁芋萱:“……嗯。”
来到餐厅, 家里阿姨已经准备好了几道家常菜, 都是宁芋萱爱吃的。
宁菲有些心不在焉。
她心里还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女儿和女儿男朋友的对话。
听那个意思, 似乎是谢执砚更倾向于早些买房,但女儿也没有表示反对, 只是没有谢执砚那么积极。
宁菲记得, 女儿和自己坦白和谢执砚在一起也只是上个星期的事情, 两人在一块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一个月。
一个月以前, 女儿还和那个前男友在一起呢。
女儿不是脚踩两条船的人,更何况女儿当初有多喜欢顾家那个小伙子,宁菲比谁都更清楚。
怎么这么快, 女儿就想着要和谢执砚步入婚姻了?
还是说, 两人只是先计划着买房同居?
宁菲已经越来越搞不懂女儿的心思了。
心里头想着事, 动作就也跟着迟缓起来。
宁菲夹了一筷子鱼到碗里,半天没动。
看到宁菲这副模样,宁芋萱抬起头和谢执砚对视。
宁芋萱忍不住瞪谢执砚一眼:都怪你,偏要说什么买房,这下子肯定是被妈妈听进去了。
下一刻,谢执砚轻咳了一声。
宁菲猛地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看向女儿的男朋友:“抱歉啊执砚,你瞧瞧我,可能是录节目太费神,不知不觉就发了会儿呆。来,你和萱萱多吃些,别被我影响。”
谢执砚笑着颔首。
“宁阿姨。”谢执砚又道。
宁菲:“嗯?怎么了?”
谢执砚放下筷子,郑重道:“抱歉阿姨,买房的事是我单方面和萱萱提的,可能是有些太着急了。”
宁菲一怔,没想到谢执砚会在餐桌上提这事。
宁芋萱也是愣了一下,默默看着谢执砚。
谢执砚继续不急不缓道:“阿姨,不知道萱萱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和萱萱会在一起,是我主动追的她。”
宁菲一时不知道谢执砚提这个是何用意,想了想便如实道:“……是,萱萱和我说了。”
谢执砚温声道:“我和萱萱之间,我是更主动的那一方,也是我喜欢她更多一些,有时候难免太过急切。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阿姨你不必顾虑,直接和我提就好,我会注意。”
宁菲愣了两秒。
既然对方都已经这么说了,宁菲思虑片刻,干脆也不绕弯子了。
“执砚。”宁菲开口,“你和萱萱在一起的事情,我是绝对支持你们的。前两天我和心玫也通了电话,你们两个孩子能在一起,我们都很高兴。至于什么时候更进一步,要看你们个人的意愿,我充分尊重我女儿的决定,只要她同意,我就不会反对。”
话说得很清楚了,只要宁芋萱同意,她这个做母亲的就支持。
相反如果女儿不愿意,那她肯定也会坚定地站在女儿这一边。
谢执砚:“阿姨,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和萱萱商量着来,绝对不会强迫她做决定。”
宁菲浅笑:“好。”
宁芋萱听得有些鼻酸:“妈……”
宁菲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萱萱,只要是你自己考虑清楚做出的选择,妈妈就全力支持你。”
宁芋萱抿了抿唇角:“我知道的,妈。”
宁菲莞尔:“好了,先吃饭,嗯?”
宁芋萱点点头。
把话说开了之后,宁菲自己也想通了。
若是放在从前,女儿和自己说有想要结婚的想法,宁菲绝对一百个不同意。
顾家那个小伙子不靠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宁菲担心女儿还太幼稚,会一时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来。
但自从女儿上次分手,开始帮她管理酒店之后,宁菲能感觉到女儿的变化。
女儿已经比从前成熟了很多,不再是那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小丫头,有了自己的想法。
而且女儿和谢执砚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久,但两人认识的时间却足够长,看样子谢执砚也是一心一意待女儿,早些定下来没什么不好。
当然,也是因为谢家和宁家两家知根知底,宁菲和郑心玫是几十年的好友,算是亲眼看着谢执砚成长到现在。
换成是别人,宁菲不会这么放心。
桌上的气氛略微有些沉重,宁菲笑着转移话题:“小越刚才给我发来信息,说他那边很快就收工了,一会儿给家里打电话。”
宁芋萱想起来:“哦对,他不是还说剧组下个星期换城市拍摄,让我们去探班吗?”
宁菲“嗯”了一声:“是啊,不过这样一来一回的,等探班回来节目下一期又要开始录制了。萱萱你想去吗?若是不想来回跑,我一个人去看小越也可以。”
往常宁时越去外地拍戏,宁菲也会偶尔去探班。
不过从前宁芋萱不喜欢去,说是去了也是在片场看宁时越拍戏,没什么意思。
宁芋萱:“去,为什么不去?”
宁菲揶揄道:“执砚最近应该都在北城吧?你要和我一起去探小越的班,来回起码得三天,若是再在剧组多待两天,就要快一个星期了。”
宁芋萱听出母亲的意思,瞥了谢执砚一眼:“他一个人挺好的,不用我陪。”
谢执砚淡笑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我送你们去机场。”
宁菲连忙客气道:“不用不用,不用麻烦你。”
……
晚饭结束,宁时越刚好打来电话。
宁菲先和宁时越聊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机递给女儿。
宁芋萱刚接过来电话,宁时越提高的嗓门就从扬声器里传来。
“你又背着我带男朋友回家里吃饭!”
宁芋萱笑出声:“什么叫背着你?非要说的话,这里是咱妈的家,又不是你的家,我要带谁来家里吃饭,妈妈同意了不就好了?”
宁时越气急败坏:“宁芋萱!”
宁芋萱笑问:“那要不下次谢执砚要来家里吃饭的时候,我先给你发个信息,告知你一下?”
宁时越:“这还差不多——”
宁芋萱:“不过不管你同不同意,都不影响最终结果。”
宁时越:“……”
宁芋萱忍着笑:“好啦,你打电话过来就是想来控诉我?有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
宁时越:“……昨天晚上,你怎么突然想起来上游戏了?”
宁芋萱好笑:“你怎么还记得这事?不过是打了两把游戏,值得你耿耿于怀到现在,特意在电话里问?”
宁时越振振有词:“之前你看到我在家里打游戏的时候,也从来没见你说要和我一起!结果人家一邀请你,你就立马登录你那个几月没上的游戏账号,我怎么就不能耿耿于怀了!”
宁芋萱眨了眨眼睛:“人家?谁?”
宁时越:“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段什么什么的家伙。”
宁芋萱好像明白宁时越的脑回路了:“你以为我会上游戏,是因为段梓曜邀请我一起玩?”
宁时越:“难道不是?”
宁芋萱难得耐心地解释:“不是,是凝安叫我一起玩,我才同意的,然后凝安才说要叫上段梓曜一起。”
宁时越:“……真的?”
宁芋萱:“我骗你做什么?再说你也看到江凝安的账号了,她经常玩那个游戏,段位很高的。”
宁时越:“……”
几秒钟过后,宁时越不情不愿道:“好吧,我就暂且相信你的说法。”
宁芋萱:“宁时越,不会是我和别人一起玩游戏没第一时间叫你,你吃醋了吧?”
宁时越的嗓门再次提高:“我吃什么醋?不过是一个毛都没长齐,比竹竿还瘦的家伙和你一起打了两把游戏而已,有什么好吃醋?”
宁芋萱挑了挑眉梢:“你怎么知道他比竹竿还瘦?你白天不都忙着拍戏吗,还有空看节目?”
宁时越:“……我听别人说的,不行吗?而且他不是什么天才职业选手吗?资料随便一搜就搜到了,都不用两分钟。”
宁芋萱笑,懒得拆穿他:“好吧。”
宁时越听出来她不信:“而且就算要吃醋也轮不到我!”
宁芋萱琢磨着宁时越这句话,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忽然问:“宁时越,你是不是和谢执砚说了什么?”
宁芋萱想起来,之前说要查谢执砚手机,起因其实是因为她觉得谢执砚肯定是出于什么原因才突然去录制现场露脸。
后来话题转到了买房上,这事就被岔了过去。
现在宁时越提起,宁芋萱才重新想起这件事。
闻言,电话里安静了两秒。
宁时越:“……没有啊。”
宁芋萱听出他的心虚。
如果真的没有,宁时越肯定想都不想就坚决地否认了。
宁芋萱回头看了一眼客厅。
电视开着,谢执砚和宁菲正坐在沙发两边,不知道是在聊电视剧还是在聊什么别的。
宁芋萱往旁边走了两步:“你实话实说,是不是你给谢执砚发了什么信息?”
宁时越知道瞒不过宁芋萱。
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也没什么,我就是和他说,你和我,还有那个电竞选手一起玩游戏来着。”
宁芋萱:“还有呢?”
宁时越的声音越来越低:“还有……还有就是之前有网友在嗑你和那个电竞选手的CP,我就顺便和执砚哥提了一嘴。”
宁芋萱扬眉:“……什么CP?这事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的消息怎么比我这个当事人还灵通?”
“我也是偶尔刷微博看到的……”宁时越自知理亏,“你……你要是生气了,我和你道歉。”
宁芋萱也没生气,就是觉得好笑。
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宁时越居然和谢执砚联盟了,还偷偷和谢执砚传递起消息来了。
而且看样子,谢执砚那么沉稳的一个人,居然好像还真的被宁时越的话影响了,否则怎么突然去节目现场接她。
宁芋萱半天不说话,宁时越开始慌了。
宁时越:“你……真生气了?”
宁芋萱原本只是在思考,闻言反倒故意不说话了。
宁时越果然当真,清了清嗓子:“那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让执砚哥有点危机感,而且我知道以执砚哥的智商,他肯定不会真的怀疑你的,所以我才发的!”
宁芋萱还是不说话。
宁时越有些着急:“我保证,以后我绝对不给他发类似的东西了!食言是小狗!”
宁芋萱:“就只是这样?”
宁时越:“……你和妈下周不是要来探班吗?正好剧组有一天假,我带你去吃这边一家有名的餐厅,口味重,辣椒多,绝对合你的口味!”
宁芋萱:“就我一个人吃?还是你也一起?”
宁时越咬了咬牙:“……只要你消气,我和你一起吃辣也行!”
宁芋萱笑出声:“好,我可录音了啊!到时候你要是不吃,我就把录音放在你耳朵旁边循环播放!”
宁时越察觉出点不对劲:“你没生气?”
如果宁芋萱真的生气了,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恢复,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
宁芋萱反问:“谁说我生气了?”
宁时越:“……”
宁芋萱一本正经:“但是我有没有生气,不影响你已经许下的承诺。你这两天记得提前练习一下,等我去了你那边,你陪我一起吃辣。”
宁时越:“……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又和宁时越东拉西扯了一通,宁芋萱挂了电话。
走到客厅,宁菲和谢执砚正在聊天。
“我觉得还是大平层好些。”宁菲说,“平层视野好,而且你和萱萱就两个人,不用考虑隐私问题,平层更方便。要是以后你们有孩子,孩子们长大了再换别墅不迟。”
“我和阿姨你的看法一样。”谢执砚笑道,“那我到时候再和萱萱商量商量,看看她的想法。”
宁芋萱:“……”
什么情况?
她才和宁时越打了十几分钟的电话,宁菲怎么就和谢执砚讨论起买房子的事情了?
还有孩子?谁说她要和谢执砚生孩子?
见宁芋萱来了,宁菲站起身:“和小越通完电话啦?正好方才秦曼发信息约我,我去楼上给她回个电话,你们两个聊。”
最近宁菲和秦曼的联系越发频繁,主要是讨论电影的事。
说着宁菲转身上楼,把客厅的空间留给女儿。
宁芋萱目送宁菲上楼,看着谢执砚不说话。
谢执砚眉梢带着笑意:“怎么了?”
宁芋萱瞪他:“你给我妈下了什么蛊?怎么她都开始和你讨论起买什么样的房子了?”
明明母亲之前的反应看起来是“惊”远大于“喜”,怎么这么快就变了态度?
谢执砚拿起一颗葡萄送到宁芋萱唇边,同时回答:“只是和阿姨随便聊聊,刚好聊到了买房的事。”
宁芋萱条件反射地张嘴,把葡萄含进嘴里。
咬一口,清甜的汁水充满整个口腔。
宁芋萱品尝着嘴里的味道:“这个葡萄,是之前在你家吃的那个品种?”
谢执砚:“嗯,我从家里带来的,之前你不是没吃够?”
“怪不得味道吃起来有些熟悉。”宁芋萱说着又拿起一颗塞进嘴里,“很少吃到这么大颗又甜的无籽葡萄。”
连续吃了两颗,宁芋萱才想起继续刚才的话题:“真的只是随便聊聊?你不会是故意从我妈那边入手,先动摇她,然后让她来说服我吧?”
谢执砚淡淡一笑:“阿姨不都说了,充分尊重你的想法,我怎么敢去动摇阿姨?”
宁芋萱又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敢。”
谢执砚气定神闲地微笑:“别只顾着吃葡萄,其他的水果味道也不错,你尝尝。”
宁芋萱瞥他一眼。
总有种这个男人在以水果为借口堵自己嘴的感觉。
不过水果确实好吃,宁芋萱又吃了些切成小块的苹果和桃子。
桃子很软,汁水容易流到手上。
谢执砚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
宁芋萱接过来纸巾,擦了擦嘴角和手指,问他:“除了买房,你和我妈还‘随便’聊了些什么?”
谢执砚的目光掠过她的手指:“其他的就没什么了。阿姨提起她最近在准备的电影,目前主演已经定下来了几个,只是由于题材原因,投资方还没最终敲定。”
宁芋萱诧异:“她连这个都和你说了?”
看来宁菲是真的把谢执砚当成是自己人了。
宁芋萱了解母亲,知道她一般不会同外人聊自己事业相关的事情,何况那部电影只是在筹备过程中,还没完全定下来。
谢执砚:“嗯,所以我有意投资这部电影。”
宁芋萱正要往嘴里再送一块水蜜桃,闻言手指一顿。
她缓缓抬眼看谢执砚:“我记得衡江好像近几年都没有投资影视吧?”
谢执砚不动声色:“嗯,但我一直有这个想法,刚好从这一部开始。”
宁芋萱:“不是为了讨好我妈,好让她和你站在同一条战线?”
谢执砚不着痕迹地反问:“怎么不说我是为了讨好你?”
宁芋萱:“……”
水蜜桃太软,被宁芋萱叉着在半空中待了太久,承受不住滑落下来掉在地上。
宁芋萱的手指也沾上了桃子汁。
她回过神来,想拿餐巾纸。
谢执砚已经先一步动作,抽了茶几上的纸巾帮她擦。
纸巾包裹住宁芋萱的手指,轻柔地擦干净上面沾到的桃子汁水。
男人手的温度透过纸巾,传到她的敏感的指尖肌肤。
宁芋萱的呼吸随之停滞了一秒。
谢执砚收回了手,倾身将地上掉落的那块桃子也捡起来,一并放进垃圾桶。
宁芋萱的目光随着男人的动作移动,心跳有些乱。
谢执砚做完这一切,看过来。
宁芋萱与男人对上视线,脱口而出:“那你是因为我才想投资的吗?”
谢执砚的眉梢动了动。
“有一小部分这个原因。”谢执砚的语气平静而沉稳,“不过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很看好这部电影的制作班底。”
宁芋萱:“……哦。”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有点像松了口气,但又仿佛有点失望。
松了口气是因为谢执砚投资电影不完全是为了自己,她不用担心因此欠了他太多还不起。
而失望……
在察觉到自己居然有这种情绪出现时,宁芋萱有些不安。
因为她发现,自己对谢执砚有了以前绝对不会有的期望——
期望他为了搏自己一笑而一掷千金,投资几个亿的电影。
这样的期望究竟代表着什么,宁芋萱还没有机会去深想,她只知道通常来说: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沉默间,谢执砚突然问:“想不想吃冰淇淋?”
宁芋萱眨了眨睫毛:“嗯?”
谢执砚:“刚才宁阿姨去看了,冰柜里还剩下最后一支绿豆沙味的。”
宁芋萱:“……吃!”
算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逼着自己想太多,情绪也不是经过理性分析就能够控制的。
谢执砚站起身,去帮她拿了冰淇淋过来。
宁芋萱拆开包装咬了一口。
谢执砚看了眼手表:“刚好现在超市应该还没关门,要不要再去买一些?”
宁芋萱想了想:“也行,那我和我妈说一声,我们出去买。”
宁菲刚和秦曼通完电话。
宁芋萱告诉母亲自己要和谢执砚去趟超市,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
宁菲思考片刻:“冰箱里的果汁好像不多了,你买些你爱喝的吧。”
宁芋萱答应了。
她换了条裙子,下楼冲谢执砚挥手。
“走吧。”
数不清是第几次,两人在晚上一起走在这条路上。
宁芋萱望了望天上若隐若现的月亮,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开始习惯这样和谢执砚走在一起。
“萱萱。”男人低沉温和的嗓音响起。
宁芋萱扭头看他。
谢执砚:“你刚才问我,是不是因为你才决定投资那部电影。”
宁芋萱眨了眨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后悔没有回答说是为了讨好我才投资的,这样就可以让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了?”
“没有。”谢执砚的声音淡淡的,“只是想起来,一个月前你给我打电话,问我愿不愿意为了你的酒店出钱。”
宁芋萱的脚步微顿。
就是因为那一通电话,她和谢执砚之间才有了纠葛,他们才会像现在这样并肩走在这里。
只是,谢执砚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宁芋萱看向谢执砚,半开玩笑道:“是啊,然后你趁人之危,提出要和我结婚。”
谢执砚失笑:“的确是趁人之危。”
或许用趁火打劫形容更合适。
没有人知道,在宁芋萱说自己已经和顾云皓分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趁火打劫”的准备。
宁芋萱探究地看着谢执砚:“所以呢?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谢执砚的语气云淡风轻:“因为打来电话的是你,所以我才会趁人之危,你是唯一的那个例外。”
52 ? 052
◎“浪漫一点。”◎
算不得什么情话, 宁芋萱的心率却陡然间加快。
她抿了抿唇角,别过脸不去看他:“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因为郑阿姨恰巧很喜欢我, 你和我结婚才好应付了事。”
谢执砚:“不只是她喜欢你。”
宁芋萱的脚步停住。
寂静的空气中, 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乱跳。
宁芋萱喃喃道:“……最讨厌话只说一半的。”
耳边传来男人的一声轻笑。
“不只是她喜欢你。”谢执砚的嗓音略有些低哑, “我也喜欢。”
……
一瞬间, 血液尽数涌至双颊。
明明只是一句“喜欢”而已,从小到大不知道从别人口中听过多少次。
宁芋萱却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吓人, 幸好天色已暗,男人大约看不出她的脸色变化。
两秒之后, 宁芋萱猛然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向前面亮着光的超市走去。
她没去看身后谢执砚的反应, 只是听脚步声,男人应该是一直跟着她。
一路疾走到超市门口,转回头看, 谢执砚果然就在她身后。
见她回头, 谢执砚好整以暇地与她回望。
仿佛在说:跑那么快做什么?
宁芋萱:“……”
她果断转过头, 走上台阶进超市。
别墅区里的小超市平常人不算多,一般是老板娘自己看店。
大约两个月前, 听说老板娘好像是摔了一跤, 在家休养了一阵子。
这期间都是老板娘的儿子看店, 遇见熟客也不打招呼, 只顾着低头玩手机。
上次宁芋萱和谢执砚来的时候,就是老板娘的儿子在收银。
今天却是老板娘亲自在店里,估计是伤终于好得差不多了。
老板娘姓钟, 五十来岁, 在别墅区开了十几年的店了。
别墅区的老顾客她都认识, 宁芋萱来超市的时候一般也会和她聊上几句,喊她一声钟姨。
见宁芋萱进门,老板娘笑着和她打招呼:“这不是芋萱吗?瞧你过来得这么急,脸都红了。不用着急啊,我这离关门还有一个小时呢。”
闻言宁芋萱下意识捂住双颊,热度传至掌心。
虽然看不到身后男人的表情,但她觉得他肯定是在嘲笑自己。
宁芋萱对老板娘道:“没有,是天气太闷,热的。”
老板娘不疑有他:“那刚好,我店里开了空调,你多待会儿,凉快凉快。”
宁芋萱应道:“嗯嗯,老板娘你身体养好了?”
“早好啦。”老板娘笑得慈祥,“就是稍微磕碰了一下,压根没什么大事,是我闺女把我按在家里,非说要让我多休息一阵子,这个星期才让我出门。”
宁芋萱:“您还是多休息。”
老板娘笑着点点头:“好嘞,你要买什么快去吧,有什么找不到的就和我说。”
宁芋萱:“我去拿点冰淇淋和饮料,那钟姨你忙。”
临出家门前她看了眼冰箱,除了橙汁,剩下的果汁都喝得差不多了。
宁芋萱直奔冷饮区补货。
谢执砚的步伐不疾不徐,刚好跟在她身后。
宁芋萱拿了一瓶番茄汁,又拿了一瓶汽水。
一回头,谢执砚拿着购物筐在她身边站着。
宁芋萱无声看他一眼,把两瓶饮料放进他拿着的框里。
谢执砚从容发问:“番茄汁不买之前那个牌子的?在那里。”
男人下颌微抬,看向货架里宁芋萱经常喝的那个品牌。
宁芋萱瞥他一眼:“不买,我想试试新的。”
谢执砚:“好。”
宁芋萱又挑挑拣拣,拿了两瓶别的饮料和一瓶牛奶放进购物筐里。
买完这些,宁芋萱看了男人一眼。
放冰淇淋的冰柜就在冷饮柜的不远处,他们来的这条路上。
然而小超市货架之间的过道窄,两个人要是面对面遇上,得错开半个身子才能走得过去。
宁芋萱抬了抬下巴,示意谢执砚让路,自己要先走。
谢执砚轻抬了下眉梢,主动侧过身子。
宁芋萱擦着男人的肩膀走过去,忽然感觉裙角有些阻力。
低头一看,连衣裙的下摆挂在了购物篮上。
北城的盛夏时节,到了晚上空气依旧闷热,她穿了条水红色的连衣裙出门。
裙子是新买的,纱制的料子,长度到她的小腿肚。
宁芋萱尝试拉了一下,没拉动,反倒是让料子缠得更紧了一点。
她不敢再动,一时间进退两难。
想干脆狠了心用力把裙角扯过来,又有点不忍心怕弄坏裙子。
裙子不算贵,四位数不到的价格。
但新买的还没穿过两次,纱的料子破了洞没办法补,整个裙子就报废了。
宁芋萱看了谢执砚一眼。
男人慢条斯理地回望:“需要帮忙吗?”
宁芋萱瞪他:这时候知道问了?
大约是读出她眼里的不满,谢执砚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他略微俯下身。
幸好他没等她说“需要”再动手,不然宁芋萱恐怕会忍不住和他急。
宁芋萱观察着谢执砚的动作。
谢执砚的动作不紧不慢,手指挪动到她裙角被缠住的地方,帮她把挂在购物篮上的布料和篮子分离。
宁芋萱这下看清了,布料钩在了固定购物篮提手的金属螺丝钉上,需要仔细对准角度才能拿下来,难怪她刚才尝试硬扯却扯不动。
谢执砚不是趁机占便宜的人,说是解裙子,手指就只是触碰裙子被勾住的那部分料子。
然而他的动作再规矩,也免不了裙子其他部分的料子也被拉扯着移动。
裙摆在宁芋萱的小腿肌肤上来回动,让她觉得有些痒痒的。
宁芋萱强忍着不动。
终于在度秒如年的十秒钟之后,她的裙子成功被“解救”。
谢执砚放下手:“好了。”
宁芋萱的嘴唇动了两下,吐出“谢谢”两个字。
她转身继续前往冰柜。
这回她走路的时候双手按着裙角,防止裙子再勾在任何东西上,无论是购物篮还是货架。
冰柜里的冰淇淋还是那老几样,她按照自己的口味挑了几个,通通扔进谢执砚提着的购物筐里。
拿完冰淇淋后她想了想,对谢执砚说:“我还想再买点零食放在家里。”
谢执砚微微颔首:“这次是我先走还是你先走?”
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听起来没什么别的意味,宁芋萱却总觉得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揶揄的笑意。
他肯定是在提醒她,刚才她非要越过他走在前面,导致裙子被勾住的事情。
宁芋萱这次学乖了:“你先走。”
谢执砚依言走在前面,来到另一排的零食货架前。
原本来超市只是想买果汁和冰淇淋,买零食是计划之外。
宁芋萱环顾了一遍货架,搜寻着有什么想尝试的食物。
目光逡巡了一圈,最终停留在最高层的虾条上。
宁芋萱的个子不矮,她预估了一下,自己踮一踮能够到那包虾条。
但是历经了刚才裙子被卡住的事件,她犹豫地抚了一下裙摆,还是看向谢执砚。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穿这个料子的连衣裙。
这次谢执砚没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温声开口:“想要哪个?”
宁芋萱:“最顶上,橙色包装的那个虾条,一包就够。”
谢执砚以身高优势,轻松地伸手帮她拿了下来。
“还有其他想要的吗?”他又问。
宁芋萱索性不自己动手了,只负责指挥谢执砚,让他又帮自己拿了两种零食。
几大瓶果汁,五六根冰淇淋,外加三包膨化食品,购物篮几乎被占满。
宁芋萱看了一眼自己的“战利品”,满意了。
“走吧。”宁芋萱对谢执砚说,“我们去结账。”
见男人看着自己,她下意识地理了一下裙摆,又补充一句:“你先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谢执砚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走在前面。
来到收银台前,谢执砚帮忙把购物篮里的东西拿出来。
老板娘热情地摆手:“不用不用,我来就行。”
说着她一边手脚麻利地把商品拿出来扫条形码,一边和宁芋萱搭话:“芋萱,这就是你的男朋友吧?”
宁芋萱眉心微蹙,直觉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
没等她想明白,谢执砚已经替她答:“我是。”
别墅区的居住密度不大,这个点超市里难得来人。
老板娘是闲不住的性子,一边扫码一边乐呵呵地和宁芋萱聊着天:“之前你一直和我夸你的男朋友,人长得高,五官也标致,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说了这么久,今天总算是见着真人了,果真是一表人才,比我想象的还高大帅气不少。”
宁芋萱终于想明白哪不对劲了。
她以前是和老板娘提过她的男朋友,但那时候她的“男朋友”另有其人。
老板娘为人热情,和别墅区里的熟客都能聊上几句
那个时候宁芋萱在剧情的控制下一心一意爱慕着顾云皓,恨不得跟什么路人都能夸一嘴自己的男朋友,和老板娘说起顾云皓时自然也是丝毫不吝惜溢美之词。
什么“高大帅气”之类的,一个劲儿地夸。
老板娘估计也不怎么关注综艺、微博热搜那些东西,不知道她和顾云皓分手的事情在互联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在老板娘的印象里,还以为她和她之前提过的那个男朋友甜甜蜜蜜呢。
毕竟她当初提起顾云皓总是一副“爱得不行”的模样,而且还死要面子,顾云皓对她不好的地方一概不提,嘴里尽是两人的恩爱故事。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两人是一对神仙眷侣,不怪老板娘没想到她过了两个月突然就分手了。
宁芋萱又不好直接和老板娘说自己已经换了个新的男朋友,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了。
她应和着:“是啊,我挑男朋友的眼光肯定是好的。”
老板娘笑弯了眼睛:“那可不,咱们芋萱可是这附近最漂亮的姑娘,男朋友哪能差了?”
说话间老板娘手里的动作也没停,拿着扫码枪把购物篮里的东西都扫了一遍:“要大号的购物袋还是两个中号的?大号的一个五毛,中号的一个三毛。”
宁芋萱:“两个中号的吧。”
暗地里松了口气,男朋友的话题总算是过去了。
否则要是老板娘下一句问她:你男朋友叫什么来着,是不是姓顾?
那场面着实是尴尬。
老板娘说了声“好嘞”,转过身扯了两个袋子,动作迅速地把商品往袋子里装。
先装好了一个袋子,往前推了推。
谢执砚接过来拿在手里。
老板娘一边装着另一个袋子,一边抬头扫了一眼谢执砚。
语气里满是欣赏:“这男孩子还是个儿高了好看啊,你说是不是芋萱?我儿子一米七五的个子,看着就没你男朋友这么板正帅气。我记得芋萱你说过,你男朋友的身高有一八三?”
宁芋萱:“……”
顾云皓的身高是一米八三。
都怪“一八三”这三个字太顺口,加上她以前多嘴,和人夸顾云皓的时候连具体身高数据都往外说。
老板娘的记性也是好得不得了,大概是开超市的对数字都异常敏感,宁芋萱几个月前随口提过一嘴的数字,老板娘竟然直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得亏谢执砚的身高目测比顾云皓要高上那么几厘米,要是不到一米八,老板娘岂不是要说:小伙子你这看着不像一八三啊?是不是谎报身高了?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宁芋萱竟然不合时宜地有些想笑。
她忍住了,默默地看了一眼谢执砚:希望他没想那么多,只是以为她对他的身高估计有误。
然而谢执砚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让宁芋萱觉得,男人多半是听出不对劲来了。
她思忖着要不索性和老板娘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姓谢,我们刚在一起一个月。
虽说有些突兀,但也好避免误会,永绝后患。
谢执砚先一步开口,回答老板娘道:“我身高一百八十六厘米。”
老板娘点点头:“一八六啊?那是我记错了。也好,个子高和我们芋萱这样的高挑大美女更相配,你说是不是?”
谢执砚淡笑颔首:“是。”
宁芋萱心想,这话看样子是谢执砚爱听的,他接受老板娘的夸奖倒是接受得快。
老板娘把膨化食品装进另一个袋子里:“这个袋子轻一些,芋萱你可以提这个。”
宁芋萱刚要上前,谢执砚已经早她一步接过来。
“我来就好。”
老板娘向谢执砚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小伙子真不错,长得高,人也好。”
谢执砚微笑道:“我姓谢,谢执砚,您叫我小谢就好。”
老板娘明显愣了一下。
她的记性一向很好,六十岁了依旧能把店里的每样商品都和价格对上号。
从前这姑娘和自己聊过好几次男朋友的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这姑娘的男朋友应该是姓顾啊?
名字似乎也对不上。
当然老板娘心里再奇怪,也不可能情商低到直接把这句话问出口。
“好嘞,小谢。”老板娘笑容可掬,“你住这附近?”
谢执砚:“不住附近,今天是来芋萱萱家里做客,顺道陪她过来买东西。”
老板娘:“那下次再陪芋萱一道过来啊!下次阿姨肯定记得你的名字了。”
谢执砚:“一定。”
付过钱,宁芋萱和谢执砚一起走出超市。
来的时候天还稍微有一丝丝的亮,现在已经彻底黑了。
谢执砚拎着超市里的两个袋子。
宁芋萱看了男人一眼。
之前还因为他突如其来的那句类似“告白”的话别扭着,刚才的那么一段插曲过后,原本不受控制的情绪倒是减弱不少。
现在宁芋萱更想知道,谢执砚有没有听出老板娘口中那个的“男朋友”指的不是他。
她捏了捏手指,没想出来怎么开这个口。
要是谢执砚没听出来不对,她去问岂不是不打自招?
正想着,谢执砚转头看过来。
宁芋萱心头一跳:“干嘛?”
谢执砚不轻不重地开口:“从前你和那位老板娘,应该没少聊起过你的男朋友?”
宁芋萱:“……”
她就知道,谢执砚那么敏锐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老板娘认错了人。
宁芋萱清了清嗓子,略有些心虚:“你也看到了,老板娘为人热情得很,和谁都能聊上几句。我平常买东西的时候,当然也会和老板娘聊起感情生活,男朋友什么的。”
谢执砚的眼眸深邃:“人长得高,五官也标致,嗯?”
宁芋萱默然一瞬。
客观地说,这两句话不只是她当时“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滤镜。
顾云皓身高一米八出头,长得也确实可以,否则不会是小说男主。
宁芋萱轻声:“我说得也不算错嘛,是客观描述……”
说着说着她觉得不对劲。
谢执砚凭什么吃醋?
他们现在法律上是合法夫妻,对外是男女朋友。
她也察觉到了他对她有些意思。
但是除了二十分钟前谢执砚那句似是而非的“喜欢”,他还没正式和她告白过,没问过她“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他们现在算什么?
假戏真做,稀里糊涂就成了真的男女朋友?
宁芋萱觉得自己亏了。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宁芋萱理直气壮,反问谢执砚:“当初你说要和我结婚的时候,不是就已经知道我从前的感情经历了吗?怎么现在开始翻旧账?”
当时她给他打电话,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怎么不找顾云皓帮忙。
宁芋萱也不想和谢执砚解释什么:她当时是被剧情控制才喜欢的顾云皓。
不是他相不相信的问题。
而是不论怎么说,那都是她人生经历的一部分,就算是有剧情的原因,她也是真心实意地为那段感情付出过。
她不想否认自己的过去。
宁芋萱静静地和谢执砚对视。
男人的目光深邃,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明明已经说服了自己,理亏的不是她,宁芋萱却又被看得莫名有些心虚。
他们现在都已经领证了,她提到前男友他心里不舒服,也可以理解。
宁芋萱咬了咬唇:“大不了以后我不提……”
谢执砚的目光停留在她下唇被咬出的那一小块凹陷上。
下一刻,他倾身过来,冷冽的气息将她包裹。
眼看着男人的唇就要覆上她的,宁芋萱突然后退了一步。
谢执砚:“……”
静谧的夜晚,宁芋萱能听到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还有她自己的那一份呼吸声,杂乱无章。
宁芋萱看了一眼被谢执砚放在路边长椅上的两个袋子,里面装着他们在超市买的东西。
她微微垂眸:“还是先回去吧,一会儿冰淇淋都要化了,果汁也要赶紧放到冷藏室才行。而且……而且,我妈还在等我们。”
谢执砚无声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穿。
半晌,谢执砚“嗯”了一声:“好,先回去。”
宁芋萱点了点头。
几分钟的路程,似乎比从前的每一次都还要长。
终于到了家,宁菲下楼迎接两人。
谢执砚的神色如常,宁菲没看出异常来,只觉得女儿似乎是话没那么多。
只是今天刚结束了为期两天的节目录制,下午回家的时候女儿就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或许是累了。
宁菲没多想,和女儿一起把买来的东西归类放进冰箱的冷藏和冷冻室。
“执砚你也早些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宁菲说,“萱萱,送送人家。”
宁芋萱“嗯”了一声。
把谢执砚送到家门口,还没去车库。
谢执砚开口:“累了的话就到这吧,我自己过去就好。”
宁芋萱:“……”
她不说话,沉默了许久,忽然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谢执砚微怔。
随即眉眼间都染上了笑意,走近一步,将唇印在她指尖点到的地方。
与之前的几次比少了几分试探,多了几分温柔缱绻。
待谢执砚稍稍退开了些,宁芋萱轻声开口:“其实……也不是不想让你亲其他地方。”
男人的眸光微沉,眼中似是有墨色晕开。
宁芋萱抬起头,在门口灯光的映照下,她从男人深邃的黑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就是觉得。”她听见自己说,“我们应该正式确认一下关系,再进行下一步。不是对外声称的关系,而是……就我们两个人之间。”
宁芋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意图表达清楚。
不过看到谢执砚的表情,她觉得他应该是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谢执砚沉声开口:“萱萱……”
这次不等男人说完,宁芋萱抢先一步伸出手,指尖轻按在男人的唇上。
就像之前谢执砚对她做的那样。
看到男人身形微滞,脸上出现错愕的神色,宁芋萱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得逞的快乐。
“不是现在。”宁芋萱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要正式一点,浪漫一点。总之,不能这么随意。”
53 ? 053
◎“你怎么不说话?”◎
和谢执砚道了晚安之后, 宁芋萱回到家里。
宁菲还没睡,冲女儿招招手。
“萱萱,过来坐。”宁菲温和看着女儿, “妈妈想和你聊聊。”
宁芋萱走过去坐在宁菲的身边。
她大概猜到母亲要问她什么。
果然, 宁菲开口:“萱萱, 买房子这件事, 你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自从偶然听到女儿和谢执砚的谈话,两人还没单独谈过。
宁芋萱如实道:“我觉得还有点早, 不过……谢执砚说他负责出钱出力,所以也可以买。”
宁菲:“是觉得住在一起太早, 还是谈婚论嫁太早?”
她一向开明,以女儿的年纪, 她不反对女儿婚前同居。
但事情要问清楚。
这个问题把宁芋萱难住了。
领证的事她从一开始就瞒着母亲,但如果可以,她想尽量不说更多的谎话。
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现在的宁芋萱已经有些体会到这一点了。
想了想, 宁芋萱问宁菲:“妈, 如果让你从过来人的角度给我建议,你会建议我结婚吗?”
宁菲微怔, 思索了几秒后缓声回答:“婚姻是两个人的感情到了一定程度后, 达成共识想一同进入下一个阶段。妈妈不能给你建议, 因为个中滋味, 只有你们两个人自己了解。”
宁芋萱犹豫着:“但是……”
宁菲看着女儿,忽而笑了:“你是不是想问,我自己的婚姻结果并不好, 会不会因此劝你不要结婚?”
和丈夫离婚已经快二十年了, 如今提起自己的那一段婚姻, 曾经的痛苦挣扎早已经烟消云散。
说这话时,宁菲的神色很平静。
不过这还是母女俩第一次谈起这个话题。
从前两人鲜少有谈心的机会,女儿从没问过宁菲类似的问题,宁菲也不会主动去提。
宁芋萱点点头。
宁菲温柔地看着女儿:“婚姻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不会因为自己的婚姻失败,就一厢情愿地认为你也会重蹈覆辙,而且……无论你结婚与否,妈妈都是你的后盾。”
多年前宁菲独自一人进入娱乐圈闯荡,不仅要自己养活自己,还要替父亲还债。
因此她很早就经济独立,但这并不意味着当时她的思想足够成熟。
所以在认识林远峰后,她很快就被林远峰热烈的追求攻势所打动,选择退圈嫁入林家。
童年亲情的缺失让她太过于渴望爱情,以为和林远峰结婚就能拥有梦寐以求的家人和安稳幸福的家庭生活。
后来证明事实并非如此,只是宁菲的人生没有退路,即使选错了也要自己承担。
但女儿不同。
宁家的资产,和她这个母亲,就是女儿的退路。
宁菲抚摸着女儿柔顺的长发:“所以萱萱你放心去做决定,妈妈一直都在。”
宁芋萱半靠在宁菲的肩膀上,“嗯”了一声。
“妈。”半晌,宁芋萱直起身子问母亲,“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宁菲柔声道:“当然。”
宁芋萱:“假如……假如人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选择结婚生子吗?”
宁菲不假思索道:“当然。”
宁芋萱诧异:“为什么?”
她以为母亲的答案会是否认的,最起码也会犹豫许久。
虽然现在母亲已经看开了,但宁芋萱知道,宁菲当年在婚姻中和离婚后都经历了非常痛苦的一段时间。
宁菲看着女儿笑了:“傻丫头,因为如果不结婚生子,就没有你了呀。”
宁芋萱怔然。
宁菲的目光温和而沉静:“有你这个女儿,就是我经历那段婚姻的最大意义。”
一瞬间,酸涩涌上鼻尖。
宁芋萱不想哭,于是故意和母亲开玩笑:“这话可不能让宁时越听到,否则他肯定要嚷嚷着说你偏心了。”
宁菲忍不住笑:“你和小越都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
宁芋萱眨了眨眼睛:“但是我还是更特殊的那一个,是不是?”
宁菲轻点了一下女儿的鼻尖:“知道还问!”
……
星期一的一早,宁菲约了和编剧老师见面,先一步出门。
临走前她嘱咐女儿:“萱萱,你今天要去华愿的话,就让李叔送你去。”
宁芋萱刚起床洗漱好。
给家里公司打工的好处就是能够弹性安排自己的工作时间,如果没有会要开就可以晚点去办公室,甚至在家办公。
宁芋萱问母亲:“妈,你不让李叔送你吗?”
从前宁芋萱除了偶尔外出约会都是宅在家里,宁时越有公司的车,因此家里有李叔一个司机就足够了。
后来宁芋萱开始管理华愿之后,母女俩难免会有同时外出的时候。
但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司机不容易,家里暂且还是只有一个司机。
宁菲拿到驾照后就没怎么开过车,如果正好母女俩都要外出,宁芋萱就让李叔优先送母亲,她自己开另一辆车。
宁菲对着镜子将口红抹匀,对女儿笑笑:“不用,刚好济怀来这附近办事,顺路送我一程。”
宁芋萱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哦,那行。”
宁菲冲女儿挥挥手,唇角带笑:“那妈妈先走了。”
宁芋萱看着宁菲的背影,若有所思。
梁济怀,演艺圈老牌演员,双料影帝,母亲的老同事。
直觉告诉宁芋萱,母亲和这位梁影帝的关系可能有那么一些与众不同,或者说,有可能对方正在追求母亲。
宁芋萱从不怀疑自己母亲的魅力,母亲长得美,性格温柔,不可能没有追求者。
虽然宁菲不怎么和儿女讲这些,也从来没带男朋友来过家里,但宁芋萱知道,这些年母亲谈过一段,是在自己刚读大学的时候。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大学还没毕业,母亲就和男友分手了,宁芋萱至今都不知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再后来听说也有男人追求母亲,但母亲应该是没再接受过。
如果母亲真的想再开启一段新的恋情,宁芋萱完全支持。
不过也有可能单纯是她想太多,总之既然母亲没和她提起,她也就没必要问。
吃过早餐,宁芋萱去了华愿总部的办公室。
如果没有别的安排,宁芋萱还是喜欢去办公室工作,效率更高,从家里开车过去也不远。
一上午的工作过去,中午宁芋萱点了个外卖正在吃,酒店的副总经理周琳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公司之前一直有固定的家具供应商,承担了华愿每年的家具损耗和换新。
这几年双方合作得一直不错,这次开新店也没有更换厂家的理由,管理层一致同意继续和这家供应商合作。
目前新店在装修改造中,家具还没有到位,但流程一直在稳步推进中,合同已经基本上谈好了,就差最后一锤定音。
这次周琳来告知宁芋萱的却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家具供应商那边临时变卦,说是要涨价百分之十才肯签合同。
从前如果遇到突发情况,都是周琳和陈钧讨论出一个应对方案,再报告给宁菲,由宁菲拍板。
但现在宁菲有意把管理权慢慢转移给宁芋萱,自己彻底退居二线。
于是周琳得了消息,就第一时间来找宁芋萱商量。
“这件事牵涉到所有新店的家具供应问题,非常重要。”周琳说,“我拉个半小时后的会,咱们和其他人一起讨论一下该怎么处理?”
宁芋萱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一点过一刻。
“两点吧。”她说,“不耽误大家的午休时间。”
周琳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知宁芋萱这是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是单纯地大心脏。
宁芋萱笑笑:“又不是下午开业,今天上午员工集体罢工了。这事就算急,也不差这一刻钟的时间,你说是不是?”
周琳妥协:“也行,那就两点。”
她在工作软件上发了会议通知,告知管理层的几个人两点整开会。
宁芋萱的午饭才吃了一半。
不过她知道周琳是急性子,既然人都来了,让她回去等她肯定难受。
宁芋萱抬了抬手:“周姨,你坐吧。我一边吃,你一边和我说说情况。”
周琳求之不得,立刻坐到了宁芋萱的对面。
“咱们华愿最近五年的家具供应,都是和这家工厂合作。”周琳说,“之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所以这次他们突然说要提高价格,我第一时间询问了对面原因。”
宁芋萱将一片青菜送进嘴里,点点头,示意周琳继续说。
周琳:“我原以为对面会说原料价格、人工费上涨之类的原因,没想到对面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是有卖家出了更高的价格想要购买他们的存货。”
宁芋萱微微拧眉。
周琳继续道:“所以如果要按照原本谈好的给我们供货,他们希望我们多出百分之十的价格,来平衡他们拒绝新卖家可能造成的损失。”
说这些时周琳的脸上露出不忿之色,看样子是对这个说辞十分厌恶。
果然,下一秒周琳就骂了一句:“真是够不要脸的!是他们违约在先,还说什么让我们弥补他们的损失。”
宁芋萱等周琳骂完了,才平静道:“没办法,毕竟订单还没签,法律上来说他们不算违约。”
“这我当然知道。”周琳说,“只是咱们华愿和他们合作了这么久,哪次不是痛快地给定金,货到了也第一时间给他们打尾款?没想到这时候摆咱们一道。”
宁芋萱没跟着一起骂,她的关注点在周琳刚才的一句话:“那个出了更高价格的卖家,他们有说是谁吗?”
周琳恍然:“哦,他们还真说了。我问的时候以为他们不会回答,但很奇怪,他们告诉我了,是——”
宁芋萱:“顾家?”
周琳:“……对。”
她盯着宁芋萱,察觉出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宁芋萱喝了一口水,慢条斯理道:“因为就像周姨你说的,按照正常逻辑,他们不应该透露新卖家的信息。既然告知了我们,那可能性只有一个,是对方有意让我们知道。”
周琳思忖片刻:“你的意思,是顾家有人想借此敲打我们?为什么?”
北城大型的连锁酒店有许多个,没道理针对华愿这么一个小规模的连锁酒店。
宁芋萱:“因为我和顾家有仇。”
准确地来说,是和顾云皓有仇。
原书中,华愿最终破产也是出自顾云皓的手笔。
不过按照原剧情,是顾云皓收购了这四家新店,由此获得了顾家众人的认可,进而掌握了更多的话语权,一步步将原本的华愿吞吃殆尽。
如今被她抢先一步,顾云皓才不得不换了种方法来找她的麻烦。
闻言,周琳欲言又止地看着宁芋萱。
宁芋萱笑:“周姨,你是不是想说,我怎么惹了这么个大麻烦?”
周琳:“……”
她委婉道:“麻烦确实不小。”
顿了顿,周琳又道:“不过既然已经惹上了,一会儿开会我们讨论一下怎么解决。”
宁芋萱微笑:“谢谢你,周姨。”
她没办法和周琳解释:无论她怎么做,华愿都躲不过要和顾云皓交锋。
剧情所致,无论是她像原本小说里那样求着顾云皓复合,还是像现在这样和顾云皓分手,都躲不过这一遭。
不过现在她已经提前知道了剧情,又有了谢执砚这个“靠山”,还得到了林远峰那边的保证。
宁芋萱相信,华愿的结局绝对不会像原书中描写的那样。
两点钟,华愿的总经理陈钧,副总经理周琳,还有管理层的其他几个人开会讨论突发情况。
大多数人的想法是这次暂且同意涨价,等新店稳定下来之后再终止合作。
虽说是吃了个闷亏,但百分之十的损失还在华愿能承担的范围内。
四家新门店要整顿重新开业,琐事众多,临时更换供应商不是明智的选择。
再者换新的厂家涉及很多问题,搞不好最后损失得比这百分之十的差价更多。
但宁芋萱的想法很坚决,她想换新厂家。
除了她在会议上说的原因之外,还有一点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顾云皓这次就是在故意恶心她,搞不好现在正在等她去找他。
如果这次顺了顾云皓的意,除非她从此就开始向顾云皓服软,否则之后这种事情只多不少。
让宁芋萱没想到的是,会议上周琳坚定地支持她。
“我同意宁总的看法。”周琳发言,“这次如果轻易退让,相当于对外表明了我们华愿是软柿子,对公司今后的发展不是好事。目前我们的资金还算充足,能够承担可能多产生的损失,没必要妥协。”
宁菲不在场的时候,周琳带头称呼宁芋萱“宁总”,给足她面子。
最终在周琳的坚持下,原本不赞同更换厂家的陈钧也松了口。
包括宁芋萱这个老板在内,话语权最高的三人达成了一致,这事自然就定了下来。
剩下的,就是如何尽快找到新的合作厂家。
华愿这边的会议结束之后,宁芋萱和周琳一起紧急准备了份文件。
下午五点,她回家换了身礼服,给自己化了个晚宴妆。
之前她和谢执砚的关系公开的时候,加了几个北城的生意人。
这些人基本都是想通过她和谢执砚套近乎,不是真的想和她本人合作,否则也不会选择加她的私人微信。
宁芋萱加了几个人之后就没再同意好友申请,省得应付无效社交。
如果真的有机会合作,之后再用工作账号添加就是。
但现在宁芋萱改变了想法:多认识人还是有必要的。
就比如其中的一位吴太太,她的丈夫名下就有几家家具厂。
还是之前吴太太在微信上和她自我介绍时提起的。
吴太太前两天给宁芋萱寄了晚宴的请柬,原本宁芋萱还犹豫去不去,这下子非去不可。
化好妆,宁芋萱让李叔送自己去宴会厅。
原本宁芋萱还有些担忧,她虽然拿着请柬,但不一定能见到想见的人。
没想到刚进宴会厅,就被吴太太认了出来。
吴太太最近因为拿到谢执砚和宁芋萱的第一手八卦新闻,在太太群里大出风头。
见到宁芋萱,吴太太立刻非常热情地迎了上去。
“哎哟,这不是芋萱小姐吗?”吴太太满面笑容,“没想到你真的赏光来参加我们家的晚宴。”
言语间和宁芋萱无比熟稔,仿佛两个人不是第一次见面。
当然,在吴太太的角度,她对宁芋萱的确已经非常熟了。
因为好奇宁芋萱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能搞定谢执砚这尊大佛,吴太太不仅查了宁芋萱的资料,还把宁芋萱参加的那个综艺全部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吴太太发现,这姑娘的性格还挺对自己的胃口。
听宁芋萱说明了事情的缘由之后,吴太太先是表示同仇敌忾,接着就说没问题,一定帮她解决问题。
“这还不简单?”吴太太道,“我这就带你去见我家老吴,他肯定会同意的。”
事实上,北城豪门圈子里的人说是惊叹于谢执砚对宁芋萱的特别,但真正看好两个人未来的没几个。
这个圈子里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可以把她宠上天,但真正涉及利益和婚姻,又是另一回事。
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是谢执砚,所以他和宁芋萱这段感情收到的关注度才非同寻常。
但大多数人还是相信,无论谢执砚现在再宠宁芋萱,最终也不会选择和她结婚。
因此也没人正儿八经地去和宁芋萱那边谈合作。
奉承宁芋萱几句可以,真要拿出真金白银去讨好,恐怕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
不过吴太太不这么想。
出于某种直觉,吴太太觉得,这位宁家的小姐还真有可能和谢执砚修成正果。
所以她十分乐意促成丈夫和华愿的合作,毕竟这对丈夫来说不是难事,就算最终宁芋萱和谢执砚真的分了,她家也没什么大的损失。
吴太太带宁芋萱去见了自己丈夫,吴尚东。
家具厂只是吴尚东名下的产业之一,况且宁芋萱这边需要的家具数量对于他手底下厂家的规模来说不算多。
这个人情对于吴尚东来说,算是顺手的事。
有自己太太的推荐,加上宁芋萱这边提供的资料简明详细,她本人也是口齿清晰言语得体,吴尚东很快就同意了,还给了相对优惠的价格。
比之前的那家更低。
再三对吴尚东表示感谢之后,宁芋萱一个人去甜品台拿了些东西吃。
出门太急,都没来得及填饱肚子。
宁芋萱正琢磨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再认识些人,好为以后可能的合作打下基础。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宴会厅门口,四处张望着。
顾云皓。
宁芋萱蹙眉,直觉这人是在找自己。
想了想,她没躲。
顾云皓如果真是特地来找她,在这里没找到,搞不好又要追到别的地方。
不如就在这里解决问题。
顾云皓找了半天,终于和宁芋萱对上视线。
如同捕食者盯上了猎物,男人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宁芋萱。”顾云皓来到宁芋萱面前站定,表情高傲,又隐隐带了些得意,“怎么样?你来这里,是为了解决供应商的事情吧?”
宁芋萱神色漠然:“你故意促使厂家和华愿毁约,就是为了来我面前耀武扬威?”
顾云皓没想到宁芋萱这么冷静。
这些天他除了忙着自己的事情,就是想着怎么给宁芋萱使绊子。
他查到和华愿合作的家具厂家,同顾家有生意上的关联。
于是顾云皓就以顾家长孙的身份约见了对方,让对方先给宁芋萱那边提价,之后交工的时候再想办法拖延。
一开始对方碍于宁芋萱是谢执砚的女朋友,还不太愿意答应。
但顾云皓说服了对方。
每年顾家与厂家的生意往来金额是华愿的几十倍,给厂家带来的利润是实打实的。
而宁芋萱只是谢执砚的女朋友,说不定哪天就分手了。
谢执砚之所以会投资华愿,肯定是架不住宁芋萱的软磨硬泡,所以随意漏了点财。
其实以顾云皓在家族企业的话语权,并不一定能左右顾家与厂家的生意合作。
但厂家听顾云皓说得信誓旦旦,衡量之后认为:华愿的体量确实小,没必要冒着得罪顾家的风险非要维持与华愿的合作关系。
如果谢执砚真的那么重视宁芋萱这个女友,为什么不直接给她一个谢家的子公司管理,而只是给她母亲名下的酒店投了一点钱?
谢执砚投资华愿的那些钱对于谢家名下的资产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
这就说明,谢执砚对宁芋萱也没那么认真。
权衡利弊之后,厂家最终同意了。
这次顾云皓过来晚宴,是特意赶来。
他促成厂家与华愿毁约,一是想给宁芋萱找不痛快,二也是一种试探。
宁芋萱出现在宴会上,更说明他的猜测没错——
谢执砚没传说中那么在乎宁芋萱,否则早就顺手帮宁芋萱把这事解决了,还用得着宁芋萱自己来想办法?
吴尚东是出了名的老油条。
宁芋萱才在生意场混了多久,没有谢执砚亲自撑腰,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搞定吴尚东?
顾云皓想看宁芋萱挫败的模样,更想看她后悔莫及,转而讨好她的样子。
在顾云皓看来,宁芋萱此刻的冷漠只是强撑。
“宁芋萱。”顾云皓鼻孔朝天道,“如果你后悔了,现在说几句好听的,我或许还能帮你和厂家商量一下,维持原价。百分之十的差价,对于你家那个小破酒店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吧?”
……
见宁芋萱半天不回答,顾云皓皱眉:“你怎么不说话?”
宁芋萱暼他一眼:“你说完了?”
54 ? 054
◎“是不是很嫉妒他?”◎
顾云皓拧起眉毛。
实际上他刚才说的那段话, 和他来之前打好的腹稿不同。
来见宁芋萱之前,顾云皓下定决心,无论这个女人如何求他, 他都绝对不会松口让厂家以原价和宁芋萱合作。
顶多是将提价百分之十缩减到百分之八, 或者五。
这是他给宁芋萱的一个教训, 告诉她只要他顾云皓随便动一动手指, 打两个电话,就足够让她那个破酒店损失一大笔。
和他顾云皓作对, 她不会有好果子吃。
可见到宁芋萱之后,才说了几句话, 顾云皓就忍不住开出了更诱人的条件,迫使她服软。
他实在是太想看到她求他的样子了。
曾经他们还在一起时, 明明这些都是他唾手可得的——
她的柔顺、乖巧、乞求,他俯拾皆是。
如今眼前的女人还如他记忆中一样美丽,甚至更加光彩照人, 他却连获得她的一个笑容都难。
意识到自己看着宁芋萱有些出神, 顾云皓清了清嗓子。
“宁芋萱。”顾云皓向前一步, “你是不是没有听清我说的是什么?我说,只要你愿意放下身段, 好好求我, 我就可以考虑帮你和工厂谈, 让他们按照原价和你们签下订单。”
宁芋萱忽而笑了。
为了来参加晚宴, 她换了一身隆重的礼裙,搭配华贵的珠宝和精致的妆容。
顾云皓看得愣了。
下一刻,宁芋萱莞尔道:“顾云皓, 说来说去, 你是不是就是想听我低三下四地求你?”
顾云皓:“……”
明知她的言语中带着嘲讽的意味, 他却还是没忍住承认:“是又如何?”
“只要你求我……”顾云皓盯着她,“我可以暂时放华愿一马。”
宁芋萱的笑容消失,后退一步:“你做梦。”
顾云皓:“你——!”
他不明白,宁芋萱的底气究竟从何处来?
顾云皓满眼气急败坏,念及还在公共场合,压低了声音道:“你这么硬气,是因为攀上了谢执砚吗?”
宁芋萱挑眉:“是又如何?”
女人这样有恃无恐的表情,让顾云皓不只是怒不可遏,更是妒火难抑。
顾云皓咬牙道:“宁芋萱你看看清楚,现在你为了供应商的事一个人来晚宴,想尽办法去见吴尚东。这个时候,你的谢总在哪呢?”
见宁芋萱没有立刻回答,顾云皓更是露出了讥讽的神色。
果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顾云皓轻嗤一声:“我猜你来之前,肯定已经找过谢执砚了吧?要知道他只要一通电话,都不用亲自露面,就可以轻松帮你解决这件事。可谢执砚还是不愿意帮你,所以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在他心里的地位究竟如何吗?”
宁芋萱静静地看着顾云皓。
待他说完,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玩味一笑:“顾云皓,你张口闭口都是谢执砚,是不是很嫉妒他?”
顾云皓的瞳孔紧缩:“……你说什么?”
宁芋萱面带微笑:“如果我没记错,谢执砚也不过是比你年长三岁。可如今他已经是衡江集团的掌权人,北城权势最盛的几个人之一,一句话就可以在商界呼风唤雨。而你——”
她递给顾云皓一个同情的眼神:“你只能依靠你顾家长孙的一点点面子,给我和华愿使上一些小小的绊子,然后巴巴地赶来宴会盼着我能求你,来满足你可怜的自尊心。”
宁芋萱没有跟着顾云皓的思路走:向顾云皓证明她在谢执砚心里的地位毫无意义。
与其自证,不如攻击对方。
若是能把顾云皓的仇恨从华愿引到谢执砚身上就更好了,省了她今后的力气。
果然如她所料,顾云皓在听完这些话后,整个人气得面色发青。
他来时手上拿着一杯红酒,如今右手微微颤抖,连带着酒杯也在不断晃动。
她戳中了他的痛处。
顾云皓从小到大在物质上从未缺过什么,最大的渴求就是旁人的认同。
然而在顾老爷子和一众长辈的阴影下,旁人表面上尊重他,实际上背地里却称呼他为顾家那个不成器的长孙。
若不是周遭还有不少客人,顾云皓几乎立时就要发作。
“宁芋萱,你——”
话音未落,一个年长的男声在两人身边响起。
“这不是小宁……还有云皓吗?”一位面容慈祥,五十五岁上下的男人走了过来。
来人姓郭名志宏,做建材生意,旁人都称呼他一声“郭董”。
郭志宏与吴尚东交好,两家近年来多次合作,这次来宴会是为了给吴家捧场。
不过比起吴尚东不好相与的名声,郭志宏在外表现得更加谦逊有礼,在小辈们面前也没什么架子。
郭志宏笑着给服务生比了个手势,让服务生递给宁芋萱一杯红酒。
“小宁。”郭志宏微笑道,“上次在顾老的寿宴上就见过你,可惜没能正式和你打招呼,你还记得我吗?”
宁芋萱不知道对方突然过来的用意,不过还是接过红酒,礼貌回道:“当然,郭董您好。上次您送顾老的五福捧寿图,顾老可是赞不绝口。”
郭志宏大笑道:“哈哈哈哈,小宁你过奖了。年轻人的记性就是好,都过了这么久,还记得我当天送了些什么。”
他拿着酒杯对顾云皓示意了一下:“我看你和云皓在这里,就过来和你们打个招呼,你们两个聊什么呢?”
顾云皓的表情有些不好,勉强笑道:“郭董,我和芋萱只是随意聊聊家常。”
他本来刚被宁芋萱刺激到,情绪就有些失控,如今见郭志宏竟然对宁芋萱比自己还要更殷切些,心下更是异样。
虽然早知道这些人对自己并不重视,可宁芋萱不过是谢执砚暂时的女朋友而已,凭什么得到郭董的另眼相待?
郭志宏微笑颔首:“你们小辈之间的话题就是多,云皓,替我向你爷爷和父亲问好。”
顾云皓:“是!我……”
他还想多说几句,郭志宏却已经又转向了宁芋萱。
“小宁啊,我刚才听尚东讲,他和你名下的那个……”
宁芋萱适时补充:“华愿。”
郭志宏点点头,呵呵笑道:“对对,华愿。尚东说他刚和华愿达成了合作,还和我夸你的口才不错呢!能从尚东嘴里得到一句夸奖可不容易,我都有点佩服你了。”
宁芋萱又与郭志宏随意聊了几句,郭志宏客气地表示以后如果有机会,很期待和华愿合作。
以华愿目前的体量,假如真能和郭志宏合作,算得上是宁芋萱的荣幸。
郭志宏不缺华愿这一个合作对象,只不过是听说吴尚东和宁芋萱聊得不错,因此顺便来寒暄几句。
若是今后华愿做不起来,他也没什么损失。
宁芋萱和郭志宏聊了几分钟,顾云皓却几乎只听了一句话——
吴尚东竟然已经同意和宁芋萱合作,给华愿供货了?
这里是吴家的地盘,在场的所有客人几乎都要与吴尚东聊上几句,以宁芋萱的身份,想找到和吴尚东单独说上几句的机会应该都难。
更何况吴尚东这么挑剔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华愿那一亩三分四地?
怎么会这样?
可无论顾云皓心里再不愿意相信,都知道以郭志宏的身份是不会信口开河的。
既然郭董都开口提到了这个合作,吴家成为华愿新的供应商这件事,肯定是板上钉钉。
顾云皓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怪不得刚才宁芋萱冷静得不像话,不仅不求他,甚至还借机嘲讽。
原来是她早已胜券在握。
郭志宏在宴会有不少要打招呼的人,不会在宁芋萱一个小辈身上耽搁太久。
随意聊了几句之后,郭志宏和宁芋萱交换了联系方式,接着又端着酒杯与他人寒暄去了。
顾云皓看着宁芋萱,双手紧紧攥拳。
他想再讽刺她几句,可是一想到刚才宁芋萱明明已经解决了供应商的问题,自己却还在她面前得意地盼着她求自己,顾云皓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是在特意看他的笑话吗?
偏偏此时,宁芋萱却不着急走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就像是在等他继续说话。
顾云皓又是愤怒,又是不甘。
他恨恨看着宁芋萱,最后憋出一句:“这些人不过是看在谢执砚的面子上罢了,等哪天他彻底抛弃了你,你看他们还会不会理你。”
宁芋萱笑了一声:“还有呢?还有什么想说的,不如趁这次机会一口气说完。”
经历了刚才的打击,顾云皓早已没有了最开始的气焰嚣张。
可面对宁芋萱的挑衅,顾云皓还是难忍心中怒火。
他咬牙切齿:“宁芋萱,你或许是可以暂时得意一阵子,但我把话放在这里:不出半年时间,你和你的那个小破酒店就会走向绝路,到时候哪怕你想来求我都没有机会了。”
宁芋萱“哦”了一声:“看在你这么关心我家酒店的份上,我也给你留一句话吧。”
顾云皓:“……什么?”
宁芋萱:“最近记得多看新闻。”
说完这句,她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在宴会厅找了个略微僻静之处,宁芋萱看了眼手机。
母亲发来了一条信息。
宁菲:【萱萱,妈妈支持你多锻炼锻炼。不过也不用太勉强自己,别喝太多酒,尽量早点回家。】
今晚来这边的事情宁芋萱没详细和宁菲说,只说自己晚上要参加一个晚宴,可能晚点才能到家。
不过宁芋萱也没刻意隐瞒母亲的意思,所以周琳大概是已经把事情的始末都详细报告给了宁菲。
宁芋萱看出来,母亲这是在担心自己,却又不想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因此才没问具体的情况,只是让她早些回去。
宁芋萱想当面告诉宁菲,吴尚东已经同意以低价给华愿供货的好消息。
因此她只是回:【妈你放心,我没怎么喝酒,十点半之前肯定到家!】
宁时越也发来了信息,是他那边剧组的安排。
剧组在海城的拍摄已经全部完成了,主创们今晚深夜乘高铁去江城,星期二放假一天休整,星期三开始新的拍摄。
由于剧组的拍摄情况随时在变,所以直到现在才彻底定下来行程。
宁时越:【我已经和妈打过电话了,再给你发信息说一声。妈说她已经订好了明天中午的机票,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宁时越:【餐厅我已经打电话订好位置了,到时候见。】
宁芋萱想起来,她和宁时越还有一个要一起去吃辣的约定。
不过宁菲倒是还没和她说机票的事情,估计是怕酒店的事情不顺利,不想给她压力。
宁芋萱回复宁时越一个“好”的表情包。
最后她才点开谢执砚的信息。
谢执砚:【听刘呈说你去了吴尚东的宴会,需不需要去接你?】
他倒是没问她怎么没叫他一起去。
宁芋萱其实一开始想过,索性直接找谢执砚帮自己解决问题算了。
顾云皓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这就是谢执砚一个电话的事。
她如果真开口了,谢执砚肯定也不会小气。
但是宁芋萱就是有些不甘心,遇到什么问题就直接找谢执砚确实是最简单的方法,但万一以后协议到期了呢?
就算他现在是有点喜欢自己,那以后不喜欢了呢?
所以她还是一个人来了,至于吴尚东会答应合作有没有考虑到她和谢执砚的那层关系,宁芋萱倒是不介意。
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至少是她自己面对面和吴尚东谈成的合作,以目前她的情况来说就算是成功。
和谢执砚的协议婚姻有两年的时间,她有时间慢慢进步。
宁芋萱回复谢执砚:【你要是刚好在附近的话,也行。】
谢执砚:【不太远,二十分钟。】
宁芋萱心想,这也不近啊。
这个时间点城里已经不怎么堵车了,二十分钟够开十几公里了。
不过谢执砚乐意来,也省了她麻烦李叔。
宁芋萱:【行。】
十八分钟后,谢执砚如约而至。
谢执砚来得并不算高调,穿的只是普通的西装,和晚宴的正式礼服略有区别。
不过他的身份由不得他太低调。
吴尚东听说谢执砚突然前来,忙赶着去门口接待。
听谢执砚说是来接宁芋萱,不打算久留之后,他更是既震惊,又松了口气。
之前吴尚东的太太说是要把宁芋萱引见给他的时候,吴尚东还不知道宁芋萱是谢执砚的女朋友。
只不过吴太太虽然在太太圈里很是高调,但在丈夫工作上的事情一向很知分寸,从来不随便插手吴家的生意。
这次妻子难得开口,要求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吴尚东便同意了。
现在才知道,宁芋萱和谢执砚居然有着这一层关系。
谢执砚竟然还亲自来接。
吴尚东忙提了一嘴:“真是无巧不成书,我和小宁刚谈成了合作,今后还得谢总你多多关照。”
说着举起酒杯。
谢执砚回敬了一杯:“吴董言重了,我只是给华愿出了点小钱,谈不上关照。”
吴尚东听懂其中的暗示。
只是不知道谢执砚的用意是抬高宁芋萱的地位,还是单纯地撇清关系?
“是是。”吴尚东应道,“小宁人很聪明,相信我们和华愿的合作会很顺利。”
谢执砚没和吴尚东聊太久,他今天来这边的主要任务不是交际。
别人凑过来敬酒,他都一一礼貌回绝。
谢执砚在甜品台附近找到宁芋萱。
“甜点一下子吃太多不好。”谢执砚温声道,“要是这里的主食不合你的口味,我们开车去附近的餐厅吃。”
宁芋萱和谢执砚一同从电梯下楼,直接去了停车场。
今天是谢执砚的司机开车过来。
司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宁芋萱,对于谢执砚在饭局中突然提前离场,说要来接人丝毫不觉得奇怪。
自从谢总和宁芋萱在一起,他见的稀罕事也不止一件两件了。
上车之后,谢执砚问宁芋萱想去哪里吃。
宁芋萱想了想:“我突然想吃汉堡,去快餐厅?”
她答应了宁菲要早点回去。
虽说现在离十点半还早,但是早点回去,母亲就能少担心她一会儿。
谢执砚答应了,让司机开去附近的快餐厅。
很快车停在快餐厅门口,宁芋萱和谢执砚下车去店里。
这家餐厅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不过这个时间店里面没什么客人了,点餐台的店员也只有一个。
见宁芋萱穿着一身礼服长裙,化着全妆来点餐,店员的目光不由得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宁芋萱也知道自己的装束和这里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神情坦然地任由人家看。
两秒之后,店员回过神来:“您好小姐,需要点什么?”
对于上夜班的打工人来说,这点事情不值得她大惊小怪超过三秒。
宁芋萱先点了自己的,一个汉堡和一杯可乐。
然后她问谢执砚要不要吃。
“我吃过了。”谢执砚说。
他是从饭局上过来的。
出发时饭局已经接近尾声,他早就已经吃饱,还被人敬了好几杯酒。
宁芋萱看了谢执砚一眼,和店员说:“可以了”。
店员:“在这吃还是打包带走?”
宁芋萱略作思考:“在这吃吧。”
她是想早点回家,不过也不急于五分钟。
带车上吃容易不小心弄到身上,宁芋萱虽然没有洁癖,但还是觉得万一把身上这么贵的高定礼裙弄上沙拉酱,有暴殄天物的嫌疑。
出餐很快,两分钟不到,汉堡和可乐就都放在了餐盘上。
谢执砚上前,拿着托盘走到旁边:“坐这里?”
宁芋萱点头:“行。”
靠窗的座位,还能顺便看看外面的夜景。
她先去旁边的洗手台洗了个手,然后在谢执砚的对面坐下。
宁芋萱把汉堡从盒子里拿出来,啃了一口,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比起晚宴上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还是这种高热量的垃圾食品更适合饿的时候大口吃。
宁芋萱吃了一口,看向谢执砚:“你真的什么都不吃?莫非是觉得这种垃圾食品不合你的身份?”
谢执砚失笑:“你想多了,我刚从饭局过来,是真的不饿。”
宁芋萱耸了耸肩膀:“那好吧。”
她又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
这家快餐厅的汽水杯子没搭配吸管,只有塑料盖上一个小口。
宁芋萱嫌这么喝不过瘾,干脆把盖子揭开又灌了一大口,舒服地叹了口气。
汽水就得这么大口喝才好喝!
她现在觉得,发明汉堡配冰可乐的人简直是个天才!
不过就她一个人这么大吃大喝,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尤其是对面的男人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宁芋萱眨了眨眼睛:“你不吃的话,要不喝点饮料?”
谢执砚:“也好。”
宁芋萱正想告诉他可以扫码点餐,不用再去前台点。
谢执砚拿起她的那杯可乐,喝了一口。
宁芋萱:“……”
这个男人是真的误解了她的意思,还是故意的?
宁芋萱试图从谢执砚的脸上找出答案。
但男人的表情没有丝毫异样,喝完之后把那杯可乐又放了回去。
吃之前宁芋萱用餐巾纸抿了下口红,但她今天涂的是正红色的口红,磨砂质地,没那么容易被擦掉。
她急着吃东西,自然没心情仔仔细细擦干净。
杯沿冲着她的这边,印着她刚才喝的时候留下的红色唇印。
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这一点后,宁芋萱觉得双颊略微有些燥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谢执砚喝的时候用的是杯沿的另一边,没碰到她的唇印。
犹豫了两秒,宁芋萱默默地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要是表现得太过在意,反倒是她输了!
只不过由于心里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别扭,这次她的动作幅度不自觉地小了许多,只喝了一小口,和刚才的豪迈的喝法完全不同。
身前传来男人低低的一声笑。
宁芋萱无声地抬眼,瞪谢执砚。
所以他就是故意的!
他明知道她会在意,还故意拿她的那一杯!
宁芋萱:“我喝个饮料,你笑什么?”
谢执砚眼里笑意不减:“看你喝得很优雅。”
宁芋萱:“……”
确定了,这个男人就是存心的,绝对不存在冤枉他的可能性。
宁芋萱看了眼手里剩下一半的汉堡,突然很想要报复回去。
她把汉堡往前推了推,眨了眨睫毛:“我吃不下了,浪费粮食可耻,你帮我把剩下的都吃了怎么样?”
她就不信了,谢执砚能气定神闲地用她用过的杯子喝水,还能面不改色地吃她吃了一半、剩下半片番茄和芝士,沾满色拉酱的汉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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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055
◎“你先放开我!”◎
在发现自己提出来之后, 男人只是极轻地挑了下眉梢,若无其事地从她手里接过那半只汉堡的时候,宁芋萱就开始后悔了。
她可能真的是低估了谢执砚。
宁芋萱觉得自己可能是被陶悠影响了, 也把谢执砚带入了小说中那种“霸道总裁”的形象。
说好的霸总都有洁癖的呢?
为什么谢执砚看起来一点没有, 不仅喝她喝过的汽水毫无心理负担, 连她吃到一半的汉堡都不嫌弃?
宁芋萱默默地看着谢执砚, 纠结着要不要趁着他没吃,收回自己刚刚那句话。
当然, 要是谢执砚主动反悔就更好了。
大约是她眼神中的“期待”太过明显。
谢执砚看了一眼手里的汉堡,问她:“真的吃不下了?”
宁芋萱:“……”
显然没有。
她没有在节食期、是胃口中等偏上的成年女性, 从中午饿到现在就吃了一小块抹茶酥和一颗马卡龙,半个汉堡怎么够?
她让谢执砚吃汉堡, 完全是为了报复。
如果谢执砚真吃了,她还吃什么?
总不能再买一个新的。
宁芋萱已经有点想打退堂鼓了,言语间也开始迟疑:“还……行吧。刚才是有点饱, 现在再感受一下, 好像又好点了。”
她想她的暗示大概已经很明显了。
自己都这么说了, 如果谢执砚识趣就应该把汉堡还给她。
这样她可以继续填饱肚子,而他不用吃她剩下的汉堡, 他们两个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宁芋萱静静地看着谢执砚, 尝试加大眼神暗示。
谢执砚与她对视, 语气悠然自若:“是吗?那我先尝两口, 如果你没吃饱,剩下的再给你吃。”
宁芋萱:“……?”
谢执砚微微低头,不紧不慢地举起手里的汉堡咬了一口。
公平地来讲, 谢执砚的动作可以用“斯文”来形容。
宁芋萱甚至怀疑像他们这种从小就在豪门长大的人, 可能是经过什么“专业用餐培训”。
否则他怎么连吃个汉堡都有种有条不紊加漫不经心的气质, 仿佛在品尝什么高级食物?
不像她,咬一大口之后就会有色拉酱沾在嘴角,还得用餐巾纸去擦。
但是宁芋萱此刻也没有心情去欣赏男人用餐的动作,她的表面尚且维持着的平静,内心却在呐喊:她的汉堡!
谢执砚尝了一口汉堡之后,又不急不缓地拿起桌上她的那杯可乐喝了一口。
宁芋萱心想:很好,现在她的食物和饮料都被他“玷污”了。
谢执砚从容地做出评价:“味道不错。”
顿了顿,他又补充:“不过我没骗你,我的确是吃饱了才从饭局上过来的,得慢一点才能把整个汉堡吃完。”
宁芋萱终于忍受不了,伸手一把夺过谢执砚手里的汉堡。
谢执砚的眼里掠过一丝笑意:“怎么?”
宁芋萱面无表情地强词夺理:“我的胃在刚刚的一分钟里又消化了一些,现在又开始饿了,所以决定收回我的汉堡。”
她没有食物方面的洁癖,从前吃东西的时候经常和亲近的人交换着吃。
例如读大学时就经常和陶悠买两杯奶茶换着喝,在家也常常让不爱吃甜品的宁菲先咬一小口她的冰棍,之后再自己接着吃。
谢执砚……现在宁芋萱也可以勉强把他算在亲近的人里。
毕竟他们是夫妻。
宁芋萱低头看了一眼汉堡上被男人咬过的那一小块地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浪费粮食可耻!
她大口地啃起剩下的汉堡。
耳边传来男人愉悦的低笑,宁芋萱抬眼看过去,发现男人的胸腔都在微微震动,似乎是真的心情很好。
她吃个汉堡而已,有这么好笑吗?
宁芋萱一边吃,一边不忘瞪他。
不到五分钟,双层牛肉汉堡被她全部解决掉。
宁芋萱感受了一下,刚好八成饱,回家之后休息一会儿就可以直接睡觉。
可乐被她喝了四分之三,剩下的四分之一丢给了谢执砚。
既然他不介意喝她剩下的,宁芋萱干脆就让他帮忙参与自己的“光盘行动”。
吃饱喝足,宁芋萱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现在回去,刚好能在十点钟左右到家,比她和母亲说的时间还提前了半个小时。
谢执砚:“稍等。”
宁芋萱递给他一个有些疑惑的眼神。
谢执砚拿起桌上的一叠餐巾纸,抽出中间的一张。
宁芋萱心想这人还挺讲究的,用纸巾都要拿中间相对干净的。
下一秒,纸巾就被轻柔地覆上了她的下巴。
男人的动作温柔又干净利落,擦掉她下巴沾上的一点色拉酱。
宁芋萱的呼吸微顿,心下略微懊恼。
她光顾着擦嘴角了,忘记注意下巴,估计是低头啃汉堡的时候沾到的。
早知道她就拿出镜子,仔细检查一下脸蛋。
谢执砚替她擦掉脸上的一点点色拉酱,见她似乎还在发愣,便问:“在想什么?”
宁芋萱回神,实话实说:“我在想,幸好今晚用的粉底液还挺持久的,我还认真地用定妆喷雾定了妆。否则这么来回折腾,妆都掉光了。”
她刚才看了一眼白色的纸巾,好消息是上面除了色拉酱,没有沾上粉底液的颜色。
否则要是谢执砚这么一擦,她的下巴就掉一块妆,那场面实在尴尬。
谢执砚哑然失笑。
片刻,他看着她的眼睛:“你今天很漂亮。”
看她的第一眼他就注意到,她今天的妆容与众不同,搭配礼服和珠宝更加绚丽夺目。
宁芋萱瞥他一眼:“以前就不漂亮吗?”
在她的刻意为难之下,谢执砚依旧镇定自若:“今天的妆容很特别,是和从前不同的好看。”
宁芋萱一时失语。
没想到,谢执砚居然还挺会说甜言蜜语。
宁芋萱快速回忆了一下,今天她这样正式又精致的装扮,谢执砚应该是第一见。
和谢执砚重逢是在顾老爷子的寿宴上,她临时去参加,又没有抢风头的意思,所以只化了一个非常清淡的妆。
上节目的时候,宁芋萱也不喜欢一整天都有厚厚的底妆扒在脸上的感觉,所以都让化妆师尽量把妆容给自己往淡了化。
因着她底子好,化妆师也没反对。
至于和陶悠这样的好朋友一起出门,她更是习惯纯素颜。
宁芋萱转了转眼珠,心血来潮地决定再强人所难一点。
她问谢执砚:“那你是喜欢我化淡妆的样子,还是今天这样的浓妆?不能说都喜欢。”
这个问题的死亡程度不亚于经典的“掉进水里先救谁”,回答者选择哪一个都能被挑出错处来。
谢执砚唇角微微勾起,语气平静:“你愿意花时间打扮自己,我哪有资格挑剔?”
宁芋萱:“……”
谢执砚抬了抬眉梢,对宁芋萱这个表情表示疑问。
宁芋萱喃喃道:“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去什么恋爱技巧班进修过。”
谢执砚:“如果真的进修过,也不至于快过三十岁生日才只和你谈过恋爱。”
宁芋萱的脸颊开始发烫。
“我不是说了。”她强撑道,“我们现在还是假扮情侣的阶段,不算恋爱……”
她还没等到正式的告白。
谢执砚接过话头:“今天临时来接你,没来得及好好准备。”
宁芋萱告诉他:“明天也没机会了,我和我妈妈明天的飞机,去江城探班宁时越。哦,等探班回来之后,我应该又要录节目,到时候也没空。”
这么算来,她最近还挺忙的,行程的密集程度堪比谢执砚这个大忙人。
谢执砚温声道:“那就等你有时间分给我的时候。”
宁芋萱故意挑刺:“看起来你一点都不着急。”
谢执砚的语气沉静:“都等了这么久,当然不急于一时一刻。”
宁芋萱嘀咕:“哪有很久?明明没几天。”
她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不行,不和你闲聊天了,我们还是赶紧上车回家吧,不然我妈妈该担心我了。”
……
宁芋萱和谢执砚在这边吃汉堡,岁月静好。
另一边的晚宴,谢执砚出现所掀起的风波却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
晚宴上,谢执砚满打满算只待了十分钟就走了。
包括和吴尚东本人敬酒攀谈的时间,以及找到宁芋萱之后再离开。
宴会厅很大,许多参与宴会的人在谢执砚已经走了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听说谢家的掌权人来过了。
“不是说谢总今天不来吗?之前吴董还解释,说是谢总有一个生意要谈,去了另外一个饭局。这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听说不是为了吴董来的,是来接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哪个女朋友?”
“还能有哪个,之前就被人拍到照片,谢执砚派人用专车去接的那个呗。”
这一个月来,有关谢执砚和宁芋萱的风言风语不少,尤其是在太太圈内传得热火朝天。
但除了一个月前顾家老爷子的寿宴,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一起露面。
真正亲眼看到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比看照片和听说什么的可信程度大多了。
虽说两人只是合体了几分钟,而且只有十几个人亲眼看到了,但意义绝对重大。
两人一起从宴会厅里离开的画面,也是越传越离谱。
这其中还牵扯到另一个男人。
顾云皓和宁芋萱曾经在一起的事情,原本知道的人不多。
然而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之前关心顾云皓和宁芋萱关系的人不多,主要是因为顾云皓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众人对他这样的草包公子哥到底换过几个女朋友不感兴趣。
而随着宁芋萱最近在圈子里越发有名,再加上之前上了几次热搜,宁芋萱曾经和顾云皓在一起一年多的事情,基本上圈内关心八卦的人都知道了。
有人说,当时谢总紧紧牵着宁芋萱的手离开的时候,顾云皓就在旁边。
进电梯前,谢执砚还特意瞟了顾云皓一眼。
当时顾云皓气得满脸涨红,差点冲上去给谢执砚来上一拳,因为围观的人太多硬生生忍住了。
事实上这完全是子虚乌有。
顾云皓在被宁芋萱打击之后,半天没能恢复,找了个地方自己喝闷酒。
谢执砚来接宁芋萱的事情,他也是在谢执砚离开之后才听说的。
某个顾云皓的表面兄弟告诉了他这件事,顾云皓才后知后觉。
听说之后,顾云皓难以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谢执砚亲自来了?”
不可能,宁芋萱不是求谢执砚失败之后走投无路,所以才一个人来晚宴寻求解决办法的吗?
来报信的灰西装公子哥点点头:“是啊,假不了,好几个人都亲眼看到了。”
顾云皓依旧不愿意相信:“怎么可能……你、你确定谢执砚是为了宁芋萱来的?说不定他只是看在吴尚东的面子上才来捧个场,和女人没关系。”
灰西装立即否认:“这不可能,谢总只待了十分钟,除了和吴董寒暄了几分钟之外没和任何人交谈,接到宁芋萱之后就走了。”
顾云皓:“……”
灰西装看着顾云皓手里颤抖的酒杯,有些好奇,又有一丝幸灾乐祸:“怎么了皓哥?你没事吧?”
顾云皓将酒杯底砸在桌面上。
“我没事!”他恨恨道,“我能有什么事?”
另一边,吴尚东和吴太太也在讨论同样的事。
“你说你。”一处僻静的小房间里,吴尚东数落着自己的妻子,“你把那个小宁介绍给我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她和谢执砚的关系?万一我当时要是拒绝了她,那不是直接得罪了谢家?”
吴太太柳眉倒竖,抱怨回去:“我没说吗?我也忘记了呀。再说我看你答应得还挺爽快,以为你知道呢,这事在圈子里又不是什么新闻了,早就传开了。”
吴尚东:“我每天忙着谈生意,哪能像你一样天天关注这些所谓的新闻?”
吴太太哼了一声:“老吴,你可别在这说我了,你应该感谢我才是。要不是我,你能有机会给谢执砚卖这个人情?”
吴尚东没再反驳,心里也知道自己妻子说得不无道理。
他皱眉思索道:“话说回来,谢执砚对那个小姑娘的态度……我倒是还没摸清。听他的意思,似乎是不想让我把宁家的酒店和谢家混为一谈。”
吴太太不假思索:“这有什么不懂的?宁家丫头那么年轻,又刚开始管理酒店,谢总想给她机会丰满自己的羽翼,多锻炼呗?”
吴尚东看了妻子一眼:“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真要扶植自己女人的娘家,那也得等结婚之后。”
再说那姓宁的小姑娘才多大,再锻炼也不可能成为谢执砚的左膀右臂,谢执砚有这个闲工夫?
吴太太对着自己丈夫嗤了一声:“得了吧,我看是你想得太多了!谢总喜欢人家小姑娘,就给机会呗!行了行了,不和你扯了,李太太过来了,我还要和人家喝一杯呢。”
……
宁芋萱和谢执砚从餐厅里出来,司机在路边的停车位等着。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有第三个人在,宁芋萱不好和谢执砚继续餐厅里的话题。
她问了谢执砚一个之前就有些好奇的问题:“你的消息这么灵通?我都没和你说我要去吴尚东的晚宴,你就知道了。”
谢执砚闭着眼回道:“北城的圈子就这么大,你是我的女朋友,有人看见你,自然也会有人告诉我。”
宁芋萱撇了撇嘴:“也是,忘了谢总你是圈子里的超级名人,开的车都能被人一下子认出来。”
谢执砚轻笑:“你现在也很有名,今天的饭局上,还有人和我问起你。”
宁芋萱眨眼:“问我什么?”
谢执砚:“打听我和你为什么会在一起。”
宁芋萱家里是做什么的,名下资产几何,有心人早就查清楚了。
至于那些查不到的,众人也不敢直接询问谢执砚本人,怕冒犯了他。
只能问些无关痛痒的八卦,例如两人相识的过程。
宁芋萱好奇:“那你是怎么说的?”
谢执砚:“你不是都教过我了?”
宁芋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候……”
今天喝了几杯酒,现在时间又有些晚了。
谢执砚靠在真皮座椅上,音色不同之前的沉稳清冽,反倒有些懒洋洋的:“我对你钟情已久,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追到你,将你视如珍宝。”
宁芋萱:“……”
这的确是她给谢执砚编的剧本,两个人之前对好的口供。
但这是谢执砚第一次在第三人面前说起——司机还在前面驾驶座呢。
而且那个什么“视如珍宝”,又是他什么时候乱加的?
车内明明开着空调,宁芋萱却觉得自己的身上又有些不自觉的燥热。
难道是晚宴上喝的那几杯红酒惹的?
前面驾驶座的司机正襟危坐地开着车,心里却也是翻过惊涛骇浪——
这是谢总会说的话吗?
关键是,这是他能听的吗?
……
宁芋萱看了半分钟窗外的夜景,平复心情。
接着她问谢执砚:“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去吴家的晚宴?”
谢执砚:“原本不知道,不过见到吴尚东后,他和我说了他和华愿的合作。”
宁芋萱“哦”了一声,语气略有些失望:“看来吴尚东真的是因为你的关系,才这么轻易地答应同我合作。”
不然也不会专门和谢执砚说这件事。
谢执砚:“应该不是你想的原因。”
宁芋萱:“为什么?”
谢执砚:“我说我过去晚宴是为了接你的时候,吴尚东看起来很惊讶,还和我确认了一句。”
宁芋萱略作思考。
如果吴尚东真是早知道她和谢执砚的关系才答应合作,就算没提前料到谢执砚会来,也不会这么惊讶谢执砚过来接她。
看来当时吴尚东答应给华愿供货的时候,是真的不清楚她是谢执砚的女朋友。
宁芋萱的心情雀跃起来,至少说明她今天跑去晚宴一趟,还是有意义的。
她看向谢执砚。
男人微阖着双眼,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之前在快餐店吃汉堡的时候,店里有阿姨正在打扫卫生。
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食物的香味,宁芋萱就没注意到男人身上的酒气。
如今在车内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距离又很近,宁芋萱就闻到了谢执砚身上有酒精的味道。
倒是不难闻。
难怪刚才他说话的声音和往常有些不同,更沉些,还略有些慵懒。
和平常的谢执砚相比,他现在说话的音色倒是更符合宁芋萱心中对他这个年龄的“公子哥”的设想。
当然,现在圈子里也没人把谢执砚当作公子哥、富二代来看,他本人的影响力早已和同龄人不在一个层次。
只是说心里话,宁芋萱更喜欢谢执砚现在的这个音色。
平日里谢执砚的声音有些过于正经,而现在却多了一层魅惑。
宁芋萱突然对谢执砚现在的这个状态非常好奇。
这算是微醺吗?
应该是吧,反正绝不是真的喝醉了。
谢执砚的控制力也真是强到可怕,刚才他和她一起吃汉堡的时候,她完全没看出端倪。
想了想,宁芋萱伸出两根指头,大着胆子去戳谢执砚的脸颊。
指尖才刚刚触碰到谢执砚的皮肤,下一刻,手指突然被男人抓住。
宁芋萱吓得差点叫出声音,因为知道车里还有其他人才勉强忍住了。
不是说喝酒会降低人的反应速度吗?
而且谢执砚明明是闭着眼睛,都看不到她的动作,怎么能这么快抓住她的手?
宁芋萱用力地往回抽了抽手指,奈何男人的手遒劲有力,她根本挣脱不开。
无奈之下,她只能低声在谢执砚耳畔开口:“谢执砚!你干嘛?你先放开我!”
为了参加晚宴,宁芋萱喷了香水在身上。
如今过了几个小时,香水的味道已经散了不少,但在车内这样窄小的空间里依旧可以闻到。
玫瑰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女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谢执砚的耳朵和脖颈上。
宁芋萱还执着于怎么让自己的手从男人的手中脱困,因此也就浑然未觉谢执砚的变化。
直到她再次尝试把手收回去失败之后,和谢执砚对上眼神。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眼里的墨色浓重得吓人。
用一个有些烂俗的比喻,一瞬间宁芋萱觉得自己就像是谢执砚眼中的猎物,他的视线就像是要把她一寸寸拆骨入腹。
宁芋萱原本还因为有司机在前面,两个人说的话可能被听到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刻,她忽然无比庆幸车内还有第三个人,也庆幸谢执砚不是什么放浪形骸的人。
否则她觉得,就男人现在的这个眼神,自己可能没办法完好地从这辆车里出去了。
56 ? 056
◎“你会想我吗?”◎
今天司机开的是之前去商场接宁芋萱和陶悠, 让沈驰鹏他们被当场打击到的那辆劳斯莱斯。
谢执砚买这辆车时大约也没想到会有现在这个状况,没有选配隔断。
后排座位之间没隔着扶手箱,宁芋萱的手被谢执砚钳制, 被迫与男人近距离对视。
心跳如鼓, 呼吸也乱了。
宁芋萱只支撑了一秒, 就挪开目光。
谢执砚原本握住的只是宁芋萱的两根手指, 此刻男人的长指缓缓动作,将她的整只手包住。
接着微微用力一拉, 宁芋萱整个就人就向他倒过去。
一瞬间,独属于谢执砚的气息将她包围。
除了他特有的冷冽气息, 还有酒精的味道。
宁芋萱觉得自己都有些醉了。
是因为谢执砚身上的酒味,还是因为她在晚宴上喝的那两杯红酒?
宁芋萱分不清, 她只觉得身体有些发软,甚至想放弃挣扎。
只是这么靠在谢执砚身上……应该没关系吧?
宁芋萱整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倚靠在男人的身上,脸埋在男人的肩膀下方。
她的声音闷闷的:“你一直握我的手不放做什么?”
谢执砚不答。
他的手比她的大很多。
宁芋萱发觉谢执砚手心的温度似乎比以前要高不少, 或许是喝过酒的缘故。
灼热的掌心包裹住她的, 手指在她的手背缓慢且用力地摩挲。
像是想对她做些什么, 但又不得不克制,于是只能把所有力气都用在握住她的那只手上。
宁芋萱被他弄得都有些疼了。
她把脑袋埋在他的身上, 轻声:“痛。”
谢执砚随之放轻了力气, 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
“抱歉。”
宁芋萱被他开口时嗓音中的暗哑吓到。
她没出声, 感觉到男人手上用力的摩挲变为轻柔的抚触, 脑中不知怎么划过一个想法——
他怎么只摸她的手?
明明现在她整个人都在他的怀里,他想摸哪里都轻轻松松。
很快宁芋萱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吓到。
她潜意识里在期待些什么?
宁芋萱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不敢乱说话。
她怕她说些什么, 谢执砚就真的把她刚才的所思所想付诸现实。
两个人都不再有大动作, 也不说话, 车内安静下来。
宁芋萱的耳边是男人的呼吸声。
低沉,甚至有些粗重。
其实靠在谢执砚身上并不怎么舒服。
他肩膀的骨头很硬,胸膛也是如此,至于其他地方……
宁芋萱不敢去触摸求证。
她的姿势也有些奇怪,一只手被谢执砚握住,整个人都显得扭曲。
从前宁芋萱想在后排休息,都是整个人窝在宁菲的怀里,要不就是直接把脑袋枕在母亲的大腿上。
现在她可不敢这么做,调整姿势都要小心翼翼。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发了男人的某个开关。
但要是一直以这种不舒服的姿势待着,估计等车开到了家,她就该浑身酸痛了。
想到明天还要坐好几个小时飞机去江城,宁芋萱觉得不能这么委屈自己。
她谨慎且小声地叫他的名字:“谢执砚?”
男人的嗓音低沉中带着轻微的沙哑:“嗯?”
宁芋萱:“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沉默。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谢执砚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宁芋萱无声地吐出一口气,缓慢地,将自己整个人从谢执砚的身上挪开。
起身时她不敢在男人身上借力,只能用手撑在座椅上。
小心谨慎到极致,以至于仿佛在做慢动作。
谢执砚大概是被她的谨小慎微逗笑,胸膛震动发出低笑声。
昏暗中宁芋萱虚弱地瞪了谢执砚一眼,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
察觉到男人没有再对她做什么的意思之后,宁芋萱的心情稍微平复了那么一点点。
“谢执砚……”她开口,像是询问又有些像是抱怨,“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啊?”
都有些不像平常的他了。
闻言谢执砚再次轻笑了一声,半阖着双眼答她:“没多少。”
宁芋萱:“没多少是多少?两杯,三杯?”
谢执砚:“差不多。”
饭局上难免要喝酒,他也不例外。
谢执砚喝得不多不少,但远远没到他的上限,也不足以让他醉。
如果真的醉了,刚才他就不可能克制得住。
温软带着香气的身体靠上来的那一刻,他几乎用上毕生的自制力,才没有将她整个人抱住用力亲上去。
宁芋萱看着男人,觉得他似乎已经慢慢恢复理智。
至少没有再对她动手动脚的迹象。
说不清是为了缓解紧张,还是想分散注意力让时间快点过去,宁芋萱的话多起来。
她又问:“那你通常喝几杯会醉?”
谢执砚偏头看他一眼,唇角微勾:“怎么,想灌醉我?那你试试就知道了。”
宁芋萱:“……”
她确信,谢执砚应该没醉,但状态绝对和没喝酒的时候不一样。
平常谢执砚不会这么笑,更不会这么回答她。
宁芋萱天马行空地想,现在肯定是个套话的好机会,可惜车里不只他们两个人。
但机不可失。
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又开口:“谢执砚。”
她今晚叫他的次数格外多。
他也每次都耐心回应:“嗯?”
宁芋萱:“我明天飞去江城的话,我们就至少有五六天不能见面了,如果节目录制结束之后我们还有谁有事要忙的话,就会更久。”
谢执砚静静地听着。
宁芋萱抿了抿唇,身子转过去,离他的耳朵近了一点:“你会想我吗?”
谢执砚深邃的双眸看过来。
宁芋萱屏住呼吸,突然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
但她还是没有选择躲闪他的目光。
谢执砚:“会。”
只这一个字,宁芋萱竟然从中同时听出些无奈和温柔来。
她以为他会多说些什么,谁承想这么简洁又直白。
宁芋萱表面不为所动地“哦”了一声,偏头看向窗外。
心跳却早就快得不像话。
原本想好的另外几个问题也一下子忘光了。
左侧的手突然被谢执砚握住。
宁芋萱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这次男人手上的力道比刚才轻上许多,没有了任何危险性,更像是从前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时的牵手。
宁芋萱没再挣扎,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眼睛却依旧看向窗外。
窗外的景色已经逐渐变得熟悉。
快到家了。
……
车子驶入别墅区,停在家附近的路边。
宁芋萱从车上下来时看了一眼时间,十点过三分。
谢执砚把宁芋萱送到家门口。
昨晚两人也是在这里告别的,那时候她还以为两人一周后才能见面。
没想到这么快就情景重现。
宁芋萱:“那我先回去了,晚安。”
谢执砚“嗯”了一声:“晚安。”
没人进行下一步动作。
宁芋萱表面上平静地与他对视,脑子里却冒出许多想法——
这次还会是亲额头吗?
如果他要亲别的地方,她要不要拒绝?
昨天她刚说了要一个正式的告白,才愿意接受更亲密的动作。
可是,现在她发觉自己好像也没那么排斥。
就像刚才在车上的时候……
宁芋萱胡思乱想着,看着眼前的男人上前一步靠近。
她条件反射般放慢了呼吸。
下一秒,身后传来“咔哒”的一声响。
别墅门被打开,宁菲的声音传来:“萱萱?是你吗?”
宁芋萱:“……”
第一眼看到女儿的背影,宁菲的心终于完全放了下来。
然后看到女儿的身前还站着谢执砚,宁菲的动作顿住。
她早该想到,女儿这么晚回来,可能会是谢执砚去接。
只是心里一直担心着女儿此行顺不顺利,时间又很晚了,宁菲没心思顾及那么多。
听到门口似乎是女儿的声音,她就第一时间开了门。
事已至此,宁菲清了清嗓子:“执砚,谢谢你送萱萱回来。”
谢执砚:“是我应该做的,宁阿姨。”
顿了顿他又道:“时间不早,我就不久留了。”
宁菲客气道:“这么晚了,实在是麻烦你了,多谢,你路上也小心。”
谢执砚微笑颔首:“不用送了,阿姨。”
离开之前,谢执砚看了一眼宁芋萱。
目光交汇两秒,男人转身走了。
宁芋萱还有些没回过神。
当然不会怪母亲突然过来,只是内心略微有些失落——
他就这么走了。
宁菲把女儿迎进家里。
看着女儿身上穿着吊带晚礼裙,两条胳膊都露在外面,宁菲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胳膊:“萱萱,一路这么回来,冷不冷?”
宁芋萱莞尔,摇了摇头:“现在都夏天了,温度这么高,我怎么会冷?”
宁菲又问:“一切都好,没有被人为难吧?”
宁芋萱笑起来:“妈,我去参加个晚宴而已,你怎么说得好像我去的是龙潭虎穴?”
见女儿的神色轻松,又有心思开玩笑,应该是真没什么事。
宁菲也笑起来:“没有,妈妈就是有点担心你,那你饿不饿?饿的话我给你煮个面。”
宁芋萱拉住母亲的胳膊:“一点都不饿,我吃得很饱才回来的。”
回家之后,宁菲一连问了好几句,唯独没问她此行的目的达成了没有。
宁芋萱大概也知道是为什么。
她抿了抿唇角,故意压住嘴边的笑容,换上严肃的表情。
“妈。”她开口,“你怎么不问我,供应商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宁菲的目光微顿。
她先是观察了一下女儿的神色。
女儿的表情平静,看不出什么,但语气听起来略微有些低沉,不像是雀跃的模样。
宁菲柔声开口:“萱萱,这是你第一次单独去晚宴找人家谈合作,事发匆忙,对面又是你不认识的人……”
所以就算是没谈成也是正常的,不用气馁。
宁菲是想这么安慰女儿。
开新店的事情定下来以后,宁菲就再也没显露出一点不支持的态度,在任何人面前都对女儿表现出完全的信心。
但事实上,她的内心还是有些担忧的。
这次听周琳和自己报告了事情的经过,又听说女儿只身一人去晚宴找吴尚东,宁菲心里更是担心。
这是女儿帮忙管理华愿以来,第一次遇到突发的危机。
女儿自毕业后就只做过几份短暂的工作,在职场上还从未经历过大的挫折。
更何况宁菲虽然没亲自和吴尚东见过面,但之前她还没退居二线时,也听说过一些对方的风言风语,知道这个人没那么好相处。
因此女儿回来之前,宁菲就已经设想到她可能会失望而归。
宁菲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想继续安慰女儿。
宁芋萱忽然变了一个表情,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拍了拍宁菲的肩膀:“妈,我逗你的!事情已经搞定啦,吴家同意给我们供货了,价格比之前的那家还低!”
宁菲愣住。
宁芋萱笑着继续道:“而且谢执砚是在事成之后才去晚宴接的我,所以基本可以说是我一个人谈成的!妈,你说你女儿厉不厉害!”
情绪转变太大,宁菲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宁菲的脸上终于露出欣喜的表情:“真的?”
“当然啦!”宁芋萱笑容更大,“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骗你!怎么样,是不是应该好好夸夸我!”
宁菲的心里彻底没了负担。
“是。”宁菲嘴角的弧度压不住,“我的女儿最棒了。”
比起事情本身,女儿这样兴奋又快乐的样子让宁菲心里更高兴。
宁菲笑着对女儿道:“那要不要抱一个?”
宁芋萱先是略微诧异,母亲居然主动提出来拥抱。
接着她不再犹豫,飞扑到宁菲的怀里:“要!”
……
庆祝过后,宁菲说起明天坐飞机去探班的事。
“之前听说你去了晚宴,我就没第一时间告诉你。”宁菲解释,“我已经定了明天上午十点一刻的机票,中午十二点半落地江城。”
“不过……”宁菲看着女儿道,“你如果不想去,或者想晚些再去,也可以改签或者退票。”
宁芋萱已经把晚礼服脱了,换上了舒服的睡裙,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去呀。”宁芋萱答,“时间挺好的,就明天十点吧。”
酒店供应商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剩下的事情交给周琳和陈钧他们来处理就好。
由于提前知道这周可能要去探班,宁芋萱已经提前把工作都安排好了。
宁芋萱喝了一口牛奶:“那明天咱们几点出发?哦对了,行李还没收拾呢……”
宁菲笑道:“我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你的我也收拾了,就是衣服你还要再看看,有没有要替换的。”
宁芋萱:“这么快就收拾好了?妈你可真厉害!不用换了,你给我挑的衣服我肯定都喜欢。”
这点她不是随便说的,母亲一向了解她的审美。
再说她只是去探班,舒适的日常装即可,不用太用心选衣服。
宁菲微笑点头:“好,那咱们明天早上八点出发。”
别墅区离机场不是很远,又有直通的高速,过去不需要太久。
宁芋萱:“嗯,妈你和李叔说过了吧?别忘了。”
宁菲的眼神略微闪烁了一下:“明天济怀在附近办事,说是可以顺便送我们去机场……不过萱萱你要是不习惯,我就和他说不用来了,还是让李叔送。”
宁芋萱喝牛奶的动作顿住。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白天母亲和编剧老师见面,就是梁济怀送的吧?
用的理由都是同一个:来附近办事,顺路。
宁芋萱看着宁菲,眨了眨眼睛:“妈,人家梁老师怕不是有事要在这边办,是有想见的人在这边吧。”
梁济怀确实是在追宁菲。
最开始宁菲还没察觉到,那天在导演那见到以前合作过的老同事,她的心情只有怀念和感慨,完全没往别处想。
后来梁济怀说想在电影中演个角色,还是个不太讨喜的角色,宁菲还以为是他和秦曼或是制片人导演有什么交情,才愿意友情来出演。
然而之后梁济怀三番四次地约她见面,虽说大多数时候都有秦曼或者制片人一起,但宁菲已经察觉出一些端倪来。
离婚后宁菲只谈过一任男友,但追求者一直陆陆续续地有,她对类似的情况早已经熟悉。
之后宁菲在群里提起自己要去和编剧老师再聊聊时,梁济怀发私信过来,说是可以送她。
宁菲想了想,就没拒绝。
白天的时候,宁菲和梁济怀开诚布公地谈了谈。
她不排斥他的追求,但前提是,要自己的两个孩子接受他。
另一个前提是,自己没有再婚的打算。
如今她不需要婚姻给自己经济上的保障,结婚牵扯太多,反而麻烦。
宁菲说这些,其实是有“劝退”的意思在。
没想到梁济怀不仅立刻表示自己完全接受,还提出:刚好明天可以送她们母女俩去机场,顺便和宁芋萱见上一面,熟悉一下。
宁菲犹豫了许久,答应了。
她还是第一次和宁芋萱提起类似的事情。
虽然已经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不自在。
“萱萱。”宁菲看着女儿道,“假如……”
宁芋萱刚喝完最后一大口牛奶,把杯子放在桌上,举起双手:“我支持,只要妈你喜欢,我举双手支持!”
宁菲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见状却被逗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瞎支持什么?”
宁芋萱眨眼:“嗯……也是,那妈妈你详细说说?”
宁菲设想了很多,唯独没想到女儿是这个态度。
她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也没什么可详细说的,就差不多是你想的那样吧。”
女儿也不小了,看她刚才的反应,肯定是早就猜到了一点,不需要她多言。
宁芋萱眨了眨睫毛,好奇道:“哪样?所以这段时间梁老师都在追你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说——”
她冲母亲做了个鬼脸:“难道说这些天你说是和秦老师还有编剧老师见面,其实都是去约会了?”
宁菲听得又好笑又好气,伸手用力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瞎想什么呢?妈妈没骗过你,说是去见谁,就是见谁。”
宁芋萱“哦”了一声,吐了吐舌头:“怪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宁菲无奈摇头。
母女俩玩笑了几句,宁菲还是忍不住正经问女儿:“萱萱,你真的完全没意见?”
听宁菲这么问,宁芋萱也正色答:“我真的没意见。妈,我相信以你的阅历和眼光,肯定不需要我给你把关。只要你喜欢,我没什么好反对的。”
宁菲笑笑:“谈不上喜欢,还在接触阶段。”
宁芋萱:“那妈妈你好好考察一下他!哦,我倒是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宁菲:“什么?”
宁芋萱:“不知道宁时越是怎么想的?妈,你想好要告诉他了吗?”
宁菲沉默了。
她其实没想这么快让女儿和儿子与梁济怀见面,是梁济怀主动提出来想先见见她的女儿,刚好这次机会也合适——
送她们母女俩去机场,二十几分钟的时间,不会太正式,算是认个脸熟。
但儿子那边怎么处理……宁菲还没完全想清楚。
见母亲犹豫,宁芋萱开口:“妈,要不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宁菲诧异:“交给你?”
宁芋萱:“嗯,我帮你和宁时越说。”
宁菲先是惊讶,接着思忖片刻后道:“……也好。”
女儿和儿子的关系现在亲近了不少,她都看在眼里。
有些话,反倒是女儿去说更方便。
聊了半天,时钟已经快指向十点半。
以宁菲的作息,应该去休息了。
宁芋萱和母亲道了“晚安”,回到卧室房间。
看了一眼手机,宁时越发来一条消息。
这个时间节点,宁芋萱以为他是要和她说探班的事情。
结果宁时越是分享了一个社交平台的视频给她。
宁芋萱点开,是一个求婚的视频。
地点在一家商场,从天而降无数粉色的气球将人群淹没,女方抱着一束花,在路人的围观下哭着和男方相拥在一起。
宁芋萱微微蹙眉。
且不说这个她对这个视频的观感如何,宁时越为什么突然给她发这个?
宁芋萱:【你分享错人了?】
宁芋萱:【本来想发给你女朋友,发给我了?】
宁时越:【…………】
宁时越:【我没有女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
宁芋萱:【那你给我发这个干嘛?想让我也给你弄个这样的生日惊喜?气球倒是可以考虑,但是提前说好,我可没钱买这么多个。】
宁时越发来六个句号。
宁时越:【不是……我是想问,你觉得这个视频怎么样?浪漫不?】
宁芋萱的眉毛拧得更紧了。
宁时越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6-27 23:50:00~2024-06-29 23:4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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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 057
◎“芋圆啵啵奶茶?”◎
想了想, 宁芋萱回复宁时越:【还可以,作为观众我觉得挺不错的。】
宁时越:【……什么意思?】
宁芋萱:【就是说如果我不是当事人,那我挺爱看的。】
之前宁芋萱也在公共场合见到过这种当众表白或者求婚的, 每次她都会真心实意地感慨一句“爱情真好”, 然后真诚地为两位当事人鼓掌。
但如果换成是她自己, 她对这种形式不怎么感冒。
大约是从小到大对她当众表白的人太多, 她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拒绝过太多次不同的人,所以这样的方式不太能打动她。
宁时越:【意思是你自己不喜欢?】
宁芋萱盯着和宁时越的聊天记录。
很显然, 宁时越平常绝对不会给自己分享这种东西,更不会有闲心和她探讨这个视频浪漫不浪漫的问题。
所有只有两种可能, 要不就是宁时越想用这个阵仗和人表白,要不就是……
宁芋萱:【你问这么多干嘛?谢执砚找你帮忙刺探军情了?】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没回。
宁芋萱去刷了个牙, 回来终于收到回信。
宁时越:【怎么可能?】
宁时越:【我明天早上还有点事,得赶紧睡了,不和你聊了!】
宁芋萱:“……”
她就知道她猜对了。
宁时越的作贼心虚未免太明显。
从小就是这样, 宁时越不会撒谎, 每次被她看穿又不想承认的时候就会生硬地转移话题。
宁芋萱不理他了, 洗澡上床休息。
第二天清早,宁芋萱打着呵欠起床洗漱。
母亲已经把行李箱都整理好, 塞给下楼的宁芋萱一份吐司加蛋:“还有些时间, 你一边吃, 一边想想有没有忘记带什么东西。”
宁芋萱接过来咬了一口:“谢谢妈。”
七点五十, 门铃响起。
宁菲过去开门,是梁济怀。
“阿菲。”梁济怀站在门口道,“行李收拾好了吗?我帮你们把行李箱拿上车。”
宁菲示意了一下手边的几个箱子:“收拾好了, 行李一共就是这边的几个, 麻烦你了济怀。”
行李总共三个, 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两个二十寸的登机箱。
两人去江城待上两天整,还有两个半天往返,原本需要的带的东西没那么多。
不过宁菲每次去探班都会带礼物,给宁时越剧组的同事和工作人员。
加上这次宁时越过生日,宁菲也给儿子准备了生日礼物,光是礼物就放满了一个大箱子。
剩下的两个行李箱,放的是两人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等等。
宁芋萱正拿着早餐在客厅吃,和门口的梁济怀打了个照面。
她打量了一下这位五十五岁的影帝。
梁济怀站在玄关处,粗略估计应该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在他们那个年代很是难得。
而且一般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又养尊处优,身材难免会走形。
但梁济怀的身形看起来依旧十分挺拔,丝毫没有发福的迹象,可以和演艺圈的年轻人媲美。
至于容貌,在同龄人中也属于是佼佼者,能看出年轻时绝对是个帅哥。
宁芋萱心想,这么多年来母亲对恋人的标准都是宁缺毋滥,二十年来也不过谈了一段,如今却愿意给梁济怀一个机会,确实是可以理解。
至少在外形上,这位梁影帝很过得去。
看起来与母亲很般配。
梁济怀也看到了宁芋萱:“这位是阿菲你的女儿?”
宁菲笑着点头:“对,宁芋萱。”
宁芋萱举着吐司,和梁济怀问了个好:“梁老师你好。”
梁济怀颔首:“你好,我可以称呼你芋萱吗?”
宁芋萱:“当然,梁老师。”
两人没再多聊,梁济怀帮宁菲把箱子拉到外面放进车的后备箱,宁芋萱继续吃着早餐。
八点整,宁芋萱套了个薄外套在身上,和宁菲一起坐上车。
梁济怀在驾驶座开车,打开导航:从家里开车去机场总共二十几分钟的车程。
宁芋萱和母亲坐在后排。
梁济怀先是问两人想不想喝点什么:“车里有纯净水,还有茶饮料。”
宁菲拿了瓶纯净水喝,又帮女儿拿了一包纸盒包装的红茶。
接着梁济怀与宁菲闲聊了几句,说到江城那边的天气比北城这边还要更加闷热,要注意防暑。
“我家里刚好有些防暑用的清凉贴,就拿了几包放在车里。”梁济怀说,“你和芋萱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带上,我之前带着上过飞机,没问题。”
宁菲想到女儿的确怕热,于是没推辞:“那就多谢你了。”
梁济怀笑道:“哪里用这么客气,随手的事。”
宁芋萱喝了一口手里的红茶,心想梁济怀还是挺贴心的。
虽说是因为他对母亲有想法,但不得不说,很多男人即使是追人的过程都做不到这么心细。
宁菲把防暑贴拿过来,放在随身的包里。
车内一时有些安静,不知道是不是两人顾忌着宁芋萱在场,没完全放开。
离到目的地还有一段时间,就这么不说话未免尴尬。
宁芋萱打破沉默:“梁老师。”
梁济怀:“怎么了,芋萱?”
宁芋萱:“我听说,我妈妈第一次拿影后的那部作品就是和您合作的。”
梁济怀:“对,芋萱你听说得没错。那是你妈妈出道后拍的第一部电影,是我的第四部电影。”
宁芋萱:“那应该是你们第一次合作吧?您第一次见我妈妈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场景?”
宁菲看了一眼女儿,无奈道:“萱萱,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问这个做什么?”
宁芋萱:“我好奇嘛!”
梁济怀呵呵笑了几声:“没关系没关系,阿菲你不要怪她,刚好我也很乐意回忆一下年轻时的峥嵘岁月。第一次见你妈妈的情景,我想想啊……”
有宁芋萱起头,梁济怀讲了不少当年和宁菲共同拍摄时的事情。
从前梁济怀怕宁菲不喜欢,不敢一直回忆往昔,如今有宁芋萱主动提起并且时不时捧场地追问,反倒是自然而然地说了不少从前的事。
宁菲听得同样有些怀念。
那时候她才二十三岁,正是最好的年华。
天真、热烈,对未来充满期待。
那个时候她也还没有步入婚姻。
不到半小时的车程,车内时不时响起笑声。
宁菲不是没有和儿女提起过从前的事,但当事人讲起,总是和旁观者的视角有很大的不同。
如今听梁济怀讲起母亲以前的事情,宁芋萱对那时候的宁菲有了更深的了解——
原来母亲曾经也不是现在这样温柔的性子,是个活泼的小姑娘,会在片场恶作剧同事,甚至背着导演偷偷吃薯片,事情败露之后被导演狠狠骂了一顿。
听梁济怀说起这件事时,宁芋萱惊讶地看着宁菲:“妈!原来你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吃零食,而且还是偷着吃!”
宁菲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可奈何:“哎,没想到今天让济怀来送我们,把我的老底都给揭了。”
梁济怀也笑道:“芋萱,以后我可不敢和你讲这些了,不然你妈妈要和我生气了。”
……
到机场的时候,宁芋萱听得还有些意犹未尽。
办好值机后,梁济怀把两人送到了安检入口处。
宁菲再次道谢:“多谢你,济怀。”
梁济怀:“客气了,你们一路平安,落地后给我发个信息。”
宁芋萱也说:“谢谢你梁老师,以后有机会再听你讲我妈妈以前的事情。”
闻言梁济怀的眼神略有些惊讶,语气听起来仿佛受宠若惊:“当然没问题。”
这次来之前,他还十分忐忑,担心宁菲的女儿会对自己有抵触心理。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对方最后还主动抛出橄榄枝。
梁济怀和母女俩挥手告别,目送两人进入安检入口。
只剩下和女儿两个人,宁菲开口:“你呀,平常怎么不见你对我以前在剧组的事情这么好奇?”
宁芋萱煞有介事:“还不是因为你从来都不和我讲你偷偷吃薯片的事情!”
宁菲被女儿逗笑。
笑过之后,她又问女儿:“看你对济怀的印象好像还不错?”
宁芋萱点头承认:“是还可以。”
宁菲半开玩笑道:“为什么?就因为他和你讲薯片的事?”
宁芋萱实话实说:“这个只是次要的原因,主要原因嘛——”
她一本正经道:“这位梁老师身材保持得不错,脸保养得也还行,和妈你站在一起挺搭的。”
宁菲微怔了一下,拍女儿的后背:“瞎说什么呢,哪有这么评价长辈的!”
宁芋萱笑眯眯的:“不是你问我的嘛!”
母女俩开着玩笑,排队安检。
通过安检后刚好九点,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
宁芋萱和宁菲到贵宾休息室休息。
宁菲回了几条信息后,就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宁芋萱也处理了几条工作上的信息,陈钧和周琳这个时间已经上班了。
吴尚东那边的效率非常快,昨天晚宴才口头达成合作,今早就已经派人来联系陈钧。
不出意外,这两天就可以敲定合同。
不知道流程推进得这么快,是不是看在谢执砚的面子上。
毕竟那天晚宴上谢执砚亲自去接她又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宁芋萱对此略有耳闻。
处理完工作信息,宁芋萱起身去贵宾室的食品区逛了逛。
谢执砚发来信息问她是否顺利。
宁芋萱如实回过去:【嗯,正在休息室,马上登机。】
她顺手拍了一下休息室提供的食物,发给他:【有没有推荐?】
他常年全国各地飞,对各家航司的贵宾休息室应该比她了解。
谢执砚:【桂花糕的味道不错,可以尝尝,蟹香豆瓣应该也符合你的口味。】
宁芋萱回了个“多谢谢总”,挑了几样自己爱吃的。
十点钟不到,宁芋萱和宁菲按时登机。
十二点半落地江城后,两人乘车去了剧组所在的酒店。
宁时越帮两人订了同个酒店的套间。
他原本是想亲自来接,被宁菲拒绝,只能给两人叫了车。
到了酒店,宁时越已经在楼下等着,一手拉着一个行李箱去前台帮两人登记。
上楼过后,宁时越问两人在飞机上吃没吃饱,要不要再去吃一顿午饭。
“不用。”宁菲道,“飞机餐味道很不错,我和萱萱都吃得很好。”
宁芋萱也说:“嗯,我还是留着肚子,晚上等你兑现承诺。你不会临阵退缩吧?”
宁时越:“你少小瞧我!”
宁菲看着两个人:“你们姐弟俩又约定好了什么?”
宁芋萱解释:“那天宁时越答应我,我来江城之后要陪我一起吃辣,刚好妈你也帮我做个见证,免得到时候他去了再反悔。”
宁时越不满地看了宁芋萱一眼:“我又不是你,怎么可能临时反悔?”
宁芋萱扬眉:“我什么时候反悔了?我怎么不知道?”
宁时越轻嗤一声:“多了!比如之前中学的时候,我们打赌说谁的期末考试排名靠后,谁就把压岁钱的一半给另一个人,结果成绩出来以后你根本没给我!”
宁芋萱振振有词:“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排名比你高,我没反过来管你要就不错了!”
宁时越翻了个白眼:“你排第十七,我十六,谁在前面?”
宁芋萱讲事实摆道理:“但是我们年级的人比你们初中多好几十个,我的百分比在你前面。”
宁时越:“说好按名次,哪有按百分比的?”
宁芋萱:“百分比才更合理好不好!而且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宁时越你现在还拿出来说,真够小心眼的!”
宁时越被气笑了。
是她让他举例子,现在又倒打一耙。
两人斗嘴的间隙,宁菲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开口:“萱萱,小越,你们渴不渴?喝点水再继续说。”
宁时越订了今晚的餐厅,下午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
刚好附近有当地著名的博物馆,三个人去逛了一圈。
傍晚,宁时越带两人去餐厅。
这家店如宁时越所说,既有当地特色,又很符合宁芋萱的口味。
点菜的重任再次落在宁芋萱的身上,清淡和的口味重的她都各点了几样。
清淡的是点给宁菲的,至于那道满是辣椒的菜……
宁芋萱一边举着手机打开录像,一边给宁时越比了个手势:“开始吧。”
透过手机屏幕,宁芋萱看到青年的两道眉毛迅速拧起。
宁时越表示异议:“之前只说了要吃辣,没说拍视频吧。”
宁芋萱理直气壮:“肯定要拍啊,难得的机会,下次等你再吃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记录下来怎么行?”
说着她看了看宁菲:“妈,要不你也拍一下,来个双机位。”
宁菲的嘴角弯起:“行。”
又一部手机对准拿着筷子的宁时越。
宁时越:“……”
“哪有这么联手欺负寿星的……”宁时越喃喃举起筷子,夹起那道干煸藕丝送进嘴里。
送进嘴里过后,发现在场另外两个人都盯着自己。
“怎么了?”宁时越故作轻松地挑了挑眉,“就一点点辣好吧,对我来说根本丝毫没有难度——咳咳……”
说话间,一粒花椒忽然卡进嗓子眼。
宁时越剧烈咳嗽起来,赶紧拿了旁边桌上的柠檬水灌进嘴里。
宁菲赶忙抽了两张餐巾纸。
宁芋萱阻止宁菲:“妈你别急,先拍视频……”
宁时越听见,一边咳嗽一边狠狠地瞪了宁芋萱一眼。
等气终于顺了,宁时越脸颊通红,眼睛冒火地看向宁芋萱:“我都快呛死了,你自己只顾着拍视频就算了,还不让妈给我递纸!”
宁芋萱脸不红心不跳:“你这不是离呛死还远着呢嘛,再说晚点递纸又不影响你呛着。”
宁时越:“……”
宁芋萱火上浇油:“你刚说完没有难度就咳嗽的片段非常有节目效果,我已经保存下来了,到时候等你婚礼的时候放。”
宁时越不甘示弱:“……你等着,我回去就把你小时候的视频全找出来,剪成一个特辑在你婚礼上循环播放。”
宁芋萱立刻回击:“那我还有你小时候穿粉红色裙子,脑门上点着红点的童年照,到时候我发个微博再买个热搜:宁时越童年绝美艺术照。”
宁时越:“你连给我买气球的钱都没有,还买热搜?”
宁芋萱:“那不一样,一个是给你惊喜,一个让你丢脸,肯定后者更重要。”
……
一番酣畅淋漓对线的过后,宁芋萱和宁时越都有些口渴,各自喝着面前的饮料。
全程观战的宁菲优雅地品尝了一口砂锅鱼糕,出声询问:“小越,你刚才说的买不起气球是怎么回事?”
宁时越愣了一瞬:“……没什么,我随口说的。”
宁芋萱暼宁时越一眼:“他接了个副业,给人当信息贩子。”
宁时越动了动唇,又闭嘴了。
他默默喝了一口柠檬水,心想:执砚哥,不是不帮你,实在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宁菲微笑着摇摇头:这姐弟俩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哑谜。
这让她怀念起自己刚带两个孩子来北城的时候。
当时她刚刚复出,家里远没有现在这么宽裕,但逃离了林家压抑的环境之后,两个孩子很快就适应了新学校的生活。
那时候两个孩子年纪小,也是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斗嘴,但又会联手在她面前互相打掩护。
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如今都长大成人,还能再在她面前像小时候一样相处,宁菲就觉得自己从前那些年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今晚过后,宁时越就又年长了一岁。
由于这次不是在家里过,宁菲只提前预订了一个五寸的小蛋糕,避免浪费。
饭吃得差不多之后,三人把蛋糕拿出来,点上蜡烛。
宁芋萱再次拿起手机:“放心,这次肯定把你拍得很帅气!”
宁时越闭上眼睛许了个愿望。
宁菲和宁芋萱都默契地没问是什么愿望。
吃过蛋糕,三人准备回酒店时,宁时越接了一个来自导演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宁时越说:“导演说今晚的月亮很好,他想临时加一场夜戏,让我去一趟片场。”
宁菲和宁芋萱对视一眼。
宁芋萱看了一眼天上被云遮住的半个月亮:“看来你又有蛋糕可以吃了。”
宁时越的嘴角上扬了几分:“可能真的是有戏要拍呢。”
不过他也知道,今天的日子特殊,剧组多半是想给他准备个惊喜。
宁时越问:“我现在打车去片场,你们要和我一起吗?”
宁芋萱:“为什么不去?尝尝你们剧组准备的蛋糕味道如何。”
这家餐厅离酒店和片场都不远。
十五分钟后,三人乘车到达片场。
果然一到拍摄场地,就有几个演员拿了手持礼花筒,在宁时越进门时拉开了礼炮。
接着导演亲自出现,将宁时越带到了剧组准备的三层生日蛋糕旁。
在众人的围绕中,宁时越又进行了一次吹蜡烛和许愿。
看得出剧组大家都相处得不错,宁时越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强行营业的感觉。
众人围绕着寿星送出祝福的同时,有不少人来和宁菲宁芋萱打招呼。
宁菲已经多年没进过组了,但息影前她留下了不少经典作品,是剧组许多年轻演员的偶像。
好几个剧组的演员跑过来,向宁菲表达尊敬和赞美。
宁芋萱这边的人就比宁菲要少一些,不过也不冷清。
一名年轻男演员笑嘻嘻地凑过来:“芋圆啵啵奶茶?”
宁芋萱眨了眨眼,猜到这是谁:“看我狂C全场?”
那天她上游戏被宁时越抓包,宁时越叫了他一个剧组的朋友和他们一起组队打了一把游戏。
这人知道自己在游戏里的网名,估计就是那时候宁时越叫来的朋友。
庄一鸣咧嘴一笑:“对对,就是我!芋萱老师你好,我是庄一鸣,宁时越的同事,剧里的男三号。”
宁芋萱笑笑:“你好,不用叫我老师,芋萱就行。”
庄一鸣从善如流:“好的芋萱姐!你和宁菲老师今天刚到吧,江城这边天气特别闷热,还习惯吗?”
宁芋萱:“还好,我们没在外面晒太久,下午去了博物馆。”
庄一鸣比了个大拇指:“机智!”
“对了。”庄一鸣又说,“你和宁菲老师的那个《妈妈》综艺我看了两期,特别喜欢!我之前就和时越哥说我是你的粉丝了!”
两个人随意寒暄了几句。
庄一鸣非常擅长交际,无论去哪个剧组都能第一时间和人熟络起来,加上宁芋萱不像宁菲那样“德高望重”,同龄人交流起来没什么负担。
宁芋萱没有庄一鸣这么自来熟,不过也不排斥和这样的人闲聊。
说着说着庄一鸣又提起之前一起打游戏的事:“之前没好意思加芋萱姐你的好友,要不今天咱们互相添加一个游戏好友?以后有空还能一起玩!”
宁芋萱:“行啊。”
两个人拿出手机互换好友位。
另一边,宁时越的心情也很好。
今天宁菲和宁芋萱过来看他,给他带了生日礼物,剧组又准备了惊喜。
再加上今天放假,之前半个月拍戏的疲惫一扫而空。
宁时越拿出手机给剧组准备的三层蛋糕拍了张照片,接着又从手机里挑了几张刚才在餐厅宁芋萱给他拍的照片,发了条朋友圈。
很快就有许多人点赞回复。
一大排的“生快”之中,有一个回复与众不同。
【哇,后面那个是芋萱老师和她男朋友吗?好般配!】
宁时越:“??”
什么东西?
宁时越点开自己发的那张蛋糕照片,两指放大,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宁芋萱和她的“男朋友”。
宁芋萱和庄一鸣背对着镜头,两人脑袋凑在一起摆弄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光看背影,确实有几分亲密。
宁时越:“……”
庄一鸣这家伙,趁他不注意在干嘛!
宁时越转身准备去找罪魁祸首,没注意到消息列表又多了一条点赞提示,来自“执砚哥”。
【📢作者有话说】
某人:看到弟弟发朋友圈,第一时间找老婆。
找到前:嘻嘻。
找到后:不嘻嘻。
58 ? 058
◎“想你。”◎
宁时越气势汹汹地找到庄一鸣时, 两人刚交换完好友位,正在闲聊。
“我跟你说芋萱老师。”庄一鸣的语气夸张,“托你的福, 我加了之前和你一起的那个射手的好友, 后来还和他打了几把游戏!他的技术是真牛, 我这昵称给他才合适!”
当初庄一鸣注册游戏时想不到好名字, 干脆就叫“看我狂C全场”。
“不过你这个朋友话不多。”庄一鸣又说,“也不喜欢开语音, 我现在都不知道他的真名。”
庄一鸣只看了前两期的《亲爱的妈妈》,进组之后就没时间再追综艺, 还不知道最近一期的飞行嘉宾是谁。
宁芋萱:“他叫段梓曜,是个职业电竞选手。”
庄一鸣惊呼:“段梓曜?OCG的中单?怪不得这么牛!芋萱老师你好人脉啊!”
宁时越走到两人的身后, 首先钻入耳朵的就是“段梓曜”三个字。
雪上加霜。
宁时越毫不留情地用力拍了一下庄一鸣的肩膀,没好气道:“搞什么呢?”
宁芋萱和庄一鸣同时转过身来。
庄一鸣看见来人,呵呵笑道:“时越哥, 生日快乐啊!我和芋萱老师交换了个游戏好友位。这不是之前没好意思发送好友申请嘛, 这次遇到了, 我就顺便加一个。”
称呼礼貌,理由正当。
宁时越的脸色好转了一点。
宁芋萱笑眯眯地看着宁时越:“怎么过来啦这位寿星?接受完大家的祝福了?”
宁时越哼了一声:“嗯。”
庄一鸣的目光在宁芋萱和宁时越之间转了一圈, 识趣地开口:“那你们姐弟俩先聊着, 我去别地儿看看!”
为宁时越庆祝生日的地方是一个搭好的外景。
今天剧组好不容易放假, 大家的心情都很放松, 三三两两地吃着蛋糕闲聊。
剧组里众人都知道宁时越对妈妈和姐姐的重视,见宁时越在和宁芋萱讲话,都知趣地不来打扰他和家人相处。
宁时越看了看四周:“你没和妈在一起?”
宁芋萱笑道:“大家都围着宁大艺术家要签名呢, 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对于想在演员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的艺人来说, 宁菲的成就绝对是大家梦寐以求的, 是当之无愧的演员们的偶像。
这次有机会,大家都想多和她交流。
“你呢?”宁芋萱问,“不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过来找我做什么?”
宁时越心想,还不是因为庄一鸣那家伙。
“你们刚才聊什么呢?”宁时越问。
宁芋萱眉心微动,故意道:“你不都听见了?在聊段梓曜。”
宁时越瞬间皱眉。
宁芋萱得逞地笑起来:“宁时越,你真该照照镜子,一提段梓曜你的脸都快皱成一团了。你有那么讨厌他吗?难道说,你真信了网友瞎组的CP呀?”
宁时越不假思索:“我当然没信!那家伙比我还小三岁,我怎么可能相信你们两个有戏!”
“那是为什么?”宁芋萱眯了眯眼睛,“还是说,你被收买了,现在成了某人的间谍?”
宁时越再次否认:“没有!什么间谍不间谍的,完全是污蔑。”
宁芋萱:“那你干嘛替谢执砚打听我的喜好?”
宁时越下意识道:“那是因为……”
说到一半才察觉出不对来。
“不是……”宁时越略显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我没替他打听,是我自己想问。”
宁芋萱给他了一个“你看我信吗”的眼神。
宁时越挣扎失败,只好承认:“好吧……我的确是替执砚哥问的。”
宁芋萱有些好奇:“是他找你帮忙?他怎么和你说的?”
宁时越纠结了一秒,索性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要不你自己看吧。”
宁芋萱递给他一个赞赏的目光:“算你识相。”
她打开微信,找到宁时越和谢执砚的聊天记录。
谢执砚:【时越,在忙吗?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宁时越:【没问题执砚哥,你尽管问,我肯定知无不言!】
谢执砚:【你觉得你姐姐她会喜欢什么样的告白方式?】
宁时越:【告白?我姐她好像不喜欢告白,据我所知,从小到大凡是向她表白的男生全都被拒绝了。】
宁时越:【不过执砚哥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她!】
谢执砚:【那就多谢了。】
谢执砚:【不用告诉她是我想问。】
宁时越:【没问题,我懂!包在我身上!】
宁芋萱看得想笑。
没想到谢执砚居然认认真真地去和宁时越请教,看时间,是她提出要“正式表白”之后的第二天早上。
那天谢执砚听了她的要求之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还以为他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去向宁时越取经。
宁芋萱把手机扔回给宁时越:“还说没当间谍?”
宁时越接住手机,咳嗽一声:“我就是帮执砚哥问你个问题嘛,哪有那么夸张,哎你别——”
宁芋萱已经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给谢执砚发语音:“有些人自己想不出来怎么制造惊喜,居然请外援,真是狡诈。不过你的诡计失败了,外援已经被我当场抓到,人赃并获。”
宁时越阻止不及,只能面如死灰地看着宁芋萱。
他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
说好的要替执砚哥打探消息,还说好的替他保密,结果哪项任务都没完成。
都怪宁芋萱太了解自己,让自己根本没有发挥的空间。
宁芋萱发语音吐槽完谢执砚,正准备把手机收起来。
对面突然打过来了语音电话。
宁芋萱犹豫了一秒,接了。
“喂?”宁芋萱问,“怎么啦?诡计被我发现,只好打电话和我解释?”
宁时越在旁边看着宁芋萱接起电话,迟疑了片刻,没挪动脚步。
执砚哥不会怪他吧?
当初和执砚哥打包票说包在自己身上,结果才一天时间就彻底暴露。
谢执砚带着淡淡笑意的嗓音在宁芋萱耳边响起:“不是想解释。”
宁芋萱:“那你打电话来是为什么?”
男人字句清晰,语气温柔:“因为想你。”
宁芋萱:“……”
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让她差点没拿稳手机,心下跟着轻轻一颤。
宁芋萱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接着目光微顿,眉头蹙起——
宁时越这家伙怎么还傻站在这里?
不仅没有回避的意思,还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
宁时越是担心谢执砚通过宁芋萱兴师问罪,他站在这边好第一时间解释:他真不是故意的。
见宁芋萱看向自己,宁时越以为谢执砚是在电话里提到了自己。
宁时越指了指自己,意思是:执砚哥在问我?
宁芋萱:“……”
要不宁时越这家伙从小到大都没谈过恋爱呢。
不开窍又不识趣,能谈上恋爱就怪了!
她和宁时越站在片场的角落,剧组的人都在附近不远处,想另找个僻静的地方也不好找。
宁芋萱这边半天没回话,手机里又传来男人的声音。
“昨天不是问我你不在的时候,会不会想你?”谢执砚的声音低沉好听,“再回答你一次。”
宁芋萱:“……嗯。”
难得谢执砚在电话里这么温情。
但她现在实在没办法心无旁骛地听他说情话。
谢执砚:“在想什么?”
宁芋萱瞥了一眼还傻傻看着自己的宁时越:“什么都没想。”
见宁芋萱的语气不佳,宁时越小心地开口:“怎么了?执砚哥还是怪我了?”
宁时越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些,不过他们这个角落很安静,谢执砚还是听到了。
结合宁芋萱的反应,不难猜到那边是什么情况。
谢执砚:“……”
他问:“时越在你旁边?”
宁芋萱:“对,我和你找的外援在一起呢,先不和你说了,拜拜。”
见她挂断电话,宁时越还在担忧自己在谢执砚心里的形象:“怎么了,执砚哥说了什么,他是不是觉得我很不靠谱?”
宁芋萱翻了个白眼:“对,非常不靠谱,特别不靠谱。”
宁时越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宁芋萱离开北城的第一个晚上,她的男朋友打来电话,或许,可能……他们两个是想单独说些悄悄话?
宁时越的脸色变了,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宁芋萱觑宁时越一眼,不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宁时越:“……我现在就走。”
宁芋萱拉住宁时越:“行了,我电话都挂了,你走哪去?再说……”
她好笑地看着宁时越:“看在你今天过生日的份上,我就不说你了。”
宁时越心虚地转移话题:“你吃蛋糕不?我帮你拿一块过来。”
刚到片场的时候宁芋萱才吃过晚饭,肚子还是饱的,于是就没吃剧组准备的蛋糕。
现在歇了一小会儿,胃里又腾出点地方来。
“行。”宁芋萱说,“我要带草莓的。”
难得的将功补过的机会,宁时越立刻跑去桌子那边切了一块蛋糕,连带着一次性盘子一起拿过来给宁芋萱。
“给。”宁时越把盘子递过去,“你要的蛋糕,上面有两颗草莓。”
宁芋萱接过蛋糕,尝了一口。
味道不错,奶油香醇,夹心的水果也很好吃。
宁芋萱一边享用着蛋糕,一边随口问宁时越:“这些天在剧组待得怎么样,累不累?”
宁时越没出声。
宁芋萱将一颗草莓送进嘴里,没得到回答,莫名其妙地看宁时越一眼:“怎么不说话?”
宁时越:“……”
这还是宁芋萱第一次问他“累不累”。
记忆中,她还从来没这么关心过自己。
这些天宁时越和剧组的同事们都相处得不错,导演张泰严厉但也很专业,合作的演员们也都没什么特别讨厌的人。
但这毕竟是他的第一部古装剧,他又是全组戏份最重的男一号,身体和精神上的压力都非常大。
再加上夜晚难免比白天更加多愁善感,今天又是他的生日。
宁时越发现,自己的眼眶竟然不争气地开始发酸。
意识到这一点后,宁时越赶紧背过身去。
宁芋萱吃了一大口奶油,然后就看到宁时越转身背对着自己,脑袋还低着。
像一只犯了错误的小狗。
宁芋萱有些好笑,绕到宁时越正前面:“干嘛,问到你的心坎里了?这些天在剧组太辛苦,累到哭了?”
宁时越猛地抬起头:“我才不会累到哭!”
宁芋萱眨了眨睫毛:“那就是听到我关心你,被你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姐姐感动哭了?”
宁时越:“……”
被她这么一打岔,心里还是感动的,眼泪是流不出来了。
宁时越嘀咕:“没见过你这么喜欢夸自己的人。”
宁芋萱弯起唇角:“行啦,看你都快哭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让你高兴高兴?”
“都说了没哭……”宁时越嘟囔着,“什么好消息?”
宁芋萱:“咱们的表演艺术家宁菲老师,可能要恋爱了。”
宁时越的表情定格住:“……什么?”
宁芋萱:“我知道你听见了。”
宁时越:“和谁?”
宁芋萱:“金露奖双料影帝,梁济怀梁老师,你听说过没?”
宁时越:“……”
他当然听过,梁济怀在业内取得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读书时的表演课上老师经常用梁济怀的表演片段给他们这些学生作为示例演示。
宁芋萱补充:“今早就是梁老师送我和妈去的机场。不过梁老师应该还只是在追咱妈,妈还没同意,两个人正在接触的过程中。”
宁时越憋了半晌没说话,此刻终于“哦”了一声。
宁芋萱:“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
宁时越不知道该说什么:“我……”
宁芋萱又说:“如果你反对的话,我替妈驳回了。”
宁时越:“……谁说我要反对了?”
这回轮到宁芋萱惊讶:“那你支持妈和梁老师在一起?”
宁时越:“我也没说支持。”
宁芋萱抱着胳膊看宁时越。
宁时越轻哼了一声:“我不支持也不反对,不行吗?”
说实话,一开始听宁芋萱说母亲可能要恋爱了,宁时越的第一反应还是觉得挺别扭的。
毕竟这么多年来,母亲都是独身一人。
不过他也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不至于连这种事情都接受不了。
母亲如果想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他肯定不会反对。
说话间,宁菲终于从剧组的“粉丝”中脱身。
“萱萱,小越。”宁菲走过来,“你们两个怎么躲在这个角落?”
宁芋萱眨眨眼:“没什么,随便聊聊。”
“对了。”宁芋萱意有所指地看了宁时越一眼,“那件事,我刚才已经和宁时越说了。”
宁菲微怔,随即明白过来女儿指的是什么。
女儿之前就说要帮她和儿子说自己与梁济怀的事情,只是宁菲没想到会这么快,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宁时越看似不怎么喜欢表达自己的感情,但宁菲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其实心思也很细腻,不比女儿想得少。
“小越……”宁菲看向宁时越。
宁时越抢白:“妈,你别把我当小孩看。宁芋萱都能理解你,我当然也能。”
宁芋萱默默地白了宁时越一眼,忍住没拆他的台。
宁菲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接着点头:“谢谢你,小越。”
宁时越别过脑袋:“没什么。”
明天剧组还要正常开工,这个简易的生日派对持续到了晚上九点。
众人陆续离开片场回酒店。
导演张泰过来找到宁时越一家人。
“宁老师。”张泰的年纪比宁菲轻一些,两人没合作过,不过以前就见过几次面。
之前张泰已经和宁菲打过招呼,这次过来主要是找宁芋萱。
宁菲带着宁时越去旁边聊,留给宁芋萱和张泰几分钟单独说话的时间。
“芋萱,我没记错名字吧?”张泰笑呵呵道,“小宁……啊不,时越在片场经常提起你这个姐姐,还总和我夸你漂亮呢,今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这话一听就是客套,宁芋萱知道宁时越肯定不会在剧组这么夸自己。
宁芋萱微笑着和张泰握手:“张导你好。”
张泰笑着点头:“听你妈妈说,你们这两天白天都会过来片场?”
宁芋萱:“对。”
这次来江城主要是探宁时越的班,她们没安排太多旅游的行程。
江城的夏天闷热得很,白天也不适合在外面逛太久,傍晚之后再去热门的景点看看就足够了。
“哦哦,是这样的。”张泰笑得慈祥,“我这里有一个角色,你有没有兴趣客串一下?”
见宁芋萱要开口,张泰赶忙又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是这样的。这个角色只有一场戏,几句台词,不会花费你太多时间的。你的外形非常符合这个角色,我非常希望芋萱你能友情出演一下。”
宁芋萱原本是想拒绝,听导演这么说又有些好奇:“什么角色?”
张泰呵呵一笑:“男一……哦,就是时越那个角色的仇人,一个外表妖艳实则蛇蝎心肠的女人。”
……
乘车回酒店的路上,宁时越对张泰找宁芋萱单独说话的事情既好奇又耿耿于怀:“张导和你说了什么?还要把我支开。”
宁芋萱:“没什么啊,他就说你在片场经常夸我漂亮又温柔,和我客套了一下。”
宁时越:“……”
他怎么还是不太信呢。
到了酒店,三个人一起乘电梯上楼。
宁时越的房间和组里大多数男演员一样,都在三层。
宁芋萱和宁菲的房间是酒店最好的套间,在八层。
宁时越先下了电梯以后,宁芋萱和宁菲也拿着房卡回了房间。
“妈,你先用浴室吧。”宁芋萱说,“你洗完我再洗。”
母亲习惯早睡,之前录节目时也都是宁菲先用洗手间。
宁菲应下了,去浴室卸妆洗澡。
母亲只要出门都会将自己收拾得十分精致,加上每晚都要洗头发、吹干、护肤,一整套流程下来起码要半个钟头。
宁芋萱换了睡裙,在床上舒服地打了个滚,拿出手机打发时间。
手机里有几条未读信息,有一条来自谢执砚。
谢执砚:【休息了吗?】
宁芋萱滚到床的最中间,趴着打字:【还没,刚到酒店。】
谢执砚:【环境如何?】
宁芋萱和宁菲入住的是酒店的家庭套房,有一间大卧室和一个半露天的阳台。
想了想,宁芋萱拿着手机走到阳台,把阳台门关上。
她拨通过去一个语言电话。
两秒钟之后,电话接通。
谢执砚:“萱萱?”
宁芋萱扬了扬唇角:“不是说想我吗?我大发善心,给你打个电话。”
谢执砚:“这回就你一个人?”
宁芋萱:“我妈去洗漱了,应该要半个多小时,我现在人在阳台,关了门给你打电话。”
顿了顿,她问:“你呢?”
谢执砚:“在家,刚结束工作不久。”
电话安静了几秒。
宁芋萱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忽然就想起几个小时前,谢执砚那句令她猝不及防的“想你”。
很想再听一遍。
宁芋萱抿了抿唇:“那你现在,在想什么?”
手机那头的男人似乎是洞穿了她的想法,不但没有回答她,还沉沉地笑了起来。
宁芋萱:“……谢执砚!”
在她略显恼羞成怒的语气中,男人终于止了笑。
谢执砚:“想你。”
缱绻之外,带了那么一点点的无奈。
就像是故意为了满足她。
将近十点钟,江城闷热的空气总算是有了一丝的凉意。
宁芋萱在微风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烫。
“哦。”宁芋萱说,“我知道了。”
谢执砚:“就这样?”
宁芋萱:“是啊,就这样。”
他还指望她回什么?
就算知道,她也不说。
谁让他刚才的那句想她说得那么不干脆。
谢执砚不知是不是妥协了,沉默了几秒过后,他问她:“江城的天气如何?”
宁芋萱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有些失望,看着天上的月亮回他:“白天很热。不过晚上还好,我穿着裙子在露台上,风吹着很凉快。”
谢执砚:“什么样的裙子?”
宁芋萱一怔。
她没想到谢执砚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总觉得不像是他的作风。
宁芋萱想问他,今天是不是又喝了酒。
转念一想,收回到了嘴边的话。
宁芋萱看着身上的睡裙,慢悠悠地开口:“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条普通的吊带睡裙。浅紫色,小V领,领口是半透明的纱,纱上有玫瑰刺绣。还有一枚蝴蝶结,正好卡在胸口最中间那里……”
她低着头,漫不经心,又事无巨细地把身上的裙子描述了一遍。
语毕,宁芋萱问他:“怎么样,想象出来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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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够。”◎
电话里, 只有男人沉沉的呼吸声。
宁芋萱达到目的,浅浅弯起唇角,低头玩弄着胸前的丝带蝴蝶结。
既然他说想她, 那她就让他更有画面感一些, 也好更想她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 耳机里终于传来谢执砚低哑的嗓音:“宁芋萱。”
好久没被他这么叫全名, 心尖微微一颤。
宁芋萱:“嗯?”
谢执砚的声音很沉:“这么肆无忌惮,是因为笃定了我现在没办法去见你?”
宁芋萱被他说中, 嘴里却装傻:“没有呀,不是你问我裙子是什么样子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描述得够不够详细,你想象出来裙子是什么样子了吗?”
“还不够。”谢执砚说。“等见到你, 我再当面看。”
宁芋萱:“……”
玩丝带的手指一顿。
她轻哼了一声:“你想得美。”
穿睡裙的样子,是能轻易让他看的吗?
谢执砚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转而道:“我明天要去伦敦谈一桩生意, 早上八点的飞机。”
宁芋萱:“……哦。”
谢执砚:“要飞十一个小时, 刘呈和我一起。你如果有急事可以找另一位姓吴的助理, 一会儿我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你。”
宁芋萱想说她没有什么急事,不过想到万一华愿又被有心人为难, 还是有个退路为好。
她答应了:“行, 我知道了。”
谢执砚:“没什么想问我的?”
宁芋萱:“没有啊。”
其实不是没有问题问他。
她想问他要去几天, 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这几周她和谢执砚常常能见面,两次见面之间最多不过隔个四五天。
于是她就理所当然地想着,大概等回了北城就能见到他, 他可能会像上次一样去节目拍摄现场接自己, 或是周日晚上直接来家里一起吃饭。
然而伦敦离这里一万多公里, 谢执砚飞去那边出差,周末不一定能赶回来。
只是宁芋萱不愿意直接问出来,让谢执砚知道她其实很想见他。
谢执砚:“明天落地之后,我给你发信息。”
宁芋萱言不由衷:“不联系也没关系,我也没那么想知道你的情况。”
谢执砚:“但我想。”
宁芋萱:“……”
谢执砚温声将这句话补充完整:“我会想你。”
心跳加速,宁芋萱终于忍不住问:“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又去了哪个饭局,又喝酒了?”
谢执砚淡笑了一声,答非所问:“不喝酒就不能说想你吗?”
“也不是,就是……”宁芋萱平复了一下心情,“你今天说想我的次数,比一个月加起来的都要多,有些不习惯。”
也怪她不争气,他每说一次,她的心跳就跟着乱一拍。
谢执砚:“是让我多说几次,好让你习惯的意思吗?”
宁芋萱的唇角上扬几分:“你这么理解也可以。”
谢执砚意有所指:“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闻言,宁芋萱无意识地轻咬下唇:“没有。”
谢执砚似乎是轻叹了一声。
与此同时,门口好像有人敲门。
宁芋萱听得不是很清楚,于是打开阳台的门仔细听,果然听到有“咚咚”的敲门声。
浴室里的水声还没停。
“有人敲门。”宁芋萱说,“先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看是谁。”
“好。”
宁芋萱看了一眼屏幕,犹豫一下,还是挂断电话。
门外站着的是宁时越。
“之前妈不是说蒸汽眼罩不够用吗?”宁时越说,“旁边路口的商场还没关门,我去买了两包。”
宁芋萱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
“要是还缺什么东西就跟我说。”宁时越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妈在洗澡?”
宁芋萱点头:“嗯。”
“那我先回去了。”
宁时越离开后没多久,宁菲从浴室里出来了。
“萱萱。”宁菲整理着湿漉漉的头发,“刚才有人来过?”
宁芋萱:“嗯,宁时越过来送蒸汽眼罩。”
宁菲点点头:“我洗好了萱萱,你也早点去洗澡?”
宁芋萱:“好。”
去洗澡之前,她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机。
语音电话挂断之后,谢执砚发来两条消息,
一条是吴助理的名片,另一条是他的航班信息。
宁芋萱捏着手机,打了几个字,又迟疑地删掉。
最终还是把“我也有点想你”,换成“我去洗澡了”。
她知道谢执砚和顾云皓是不同的,也知道曾经的自己是被剧情控制,才会那么执着,不顾尊严地去追求根本不会有结果的爱情。
但感情可以收回,从前的经历却还是在她的身体里留下了印记,让她总是习惯有所保留。
就当是她太贪心。
她想要的很多,想听他说想她,想要他正式的表白。
却又不愿意这么快就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心思完全袒露在他的面前。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这段感情中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
第二天上午,宁菲和宁芋萱一起去片场。
宁时越比两人出发得早很多,她们到的时候,宁时越已经在化妆间做好造型,在等戏了。
宁菲今天把行李箱里带的礼物都拿了过来,送给剧组的工作人员。
宁菲作为功成名就的前辈却完全没有架子,剧组的年轻演员都喜欢找宁菲探讨表演经验,此刻她又被几个人留住。
宁芋萱在片场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看了一会儿热闹。
等宁时越过去试光的时候,一位工作人员过来,把宁芋萱带到造型间。
昨天晚上在张导的强烈要求下,宁芋萱答应客串一场戏。
宁芋萱在椅子上坐下,先化妆再去换戏服。
化妆师看起来三十来岁,整个人十分干练。
宁芋萱和她闲聊:“你刚才是在给宁时越化妆?”
化妆师一边拿工具一边回答:“对,不只是女演员,有些男演员的妆容我也会负责,时越老师在这部剧里的妆容都是我来化。”
宁芋萱开玩笑:“我们两个像不像?”
化妆师思索了几秒:“只看五官不是很像。”
宁芋萱笑:“是吧?以前我和宁时越在一个中学读书的时候,就总有人说我们姐弟俩长得不像。”
化妆师拿出海绵沾了水,给宁芋萱打底:“不过有一点还是挺像的。”
宁芋萱:“什么?”
化妆师由衷地夸赞道:“你们姐弟俩的皮肤都特别好,不仅没有瑕疵,还特别通透。我给人化妆这么多年,见到像你们这样的好皮肤也就不超过五个。”
宁芋萱微笑:“可能因为我们都遗传了妈妈。”
宁菲的皮肤就好得不得了,而且还十分抗老,五十岁出头脸上也只有些不明显的纹路。
古装的妆容需要的时间比较长,加上宁芋萱的这个角色是大美人的定位,妆容要做到艳丽又不能显脏。
光是眼妆化妆师就化了将近半个小时,假睫毛一根根地贴上去。
一个半小时后,整个妆容加上发型才终于都完成。
宁芋萱换上了戏服,有专门的造型师过来帮她整理好。
等她最终完成造型出现在片场,引来不少人侧目。
昨晚宁芋萱就见过剧组大部分人,不过当时天色黑,她又是素颜出现。
今天她的这个妆容却很浓,许多人第一眼都没认出这是宁时越的姐姐。
“这是新来的演员吗?好漂亮啊,之前怎么都没见过?”
“组里什么时候又来了新的女演员?张导也没和我们介绍啊!”
慢慢才有人认出来,这位是宁时越的亲姐姐,昨天晚上给宁时越过生日的时候才见过。
不过大家再惊讶,都没有宁时越本人受到的惊吓大。
一部戏除了主演,还有数不清的配角演员。
有些角色只有几场戏,演完这几场大家就不会再有交集,宁时越又不乐于交际,很可能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对方名字。
剧组的戏都是不按照时间顺序拍摄的,今天要拍的一场戏是宁时越所饰演的男一号在初出江湖时,遇到了一位美丽的女子。
当时还没有江湖经验的男一号出于善良帮助了这位女子,结果没想到却被对方暗算,因此陷入危机,最后在好兄弟的帮助下才脱困。
宁时越在拍这场戏之前,也不知道和自己对戏的女演员是谁。
直到看到做好造型的宁芋萱站在自己面前,宁时越的眼睛都瞪圆了。
“宁芋萱?”
张导笑呵呵地拍了拍宁时越的肩膀:“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艳?我当时就说你姐姐很适合这个角色吧。”
张泰也就比宁时越早几分钟看到宁芋萱的造型。
不过当了这么多年的导演,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在昨天看到素颜的宁芋萱时就觉得她绝对很适合这个角色。
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段,都可以完美驾驭“大美女”这个设定。
造型一出来,效果比张泰想象得还好。
若不是之前宁芋萱明确表示自己没有当演员的想法,张泰都想再劝劝她试一试自己下一部戏里的角色。
不过在众人眼里宁芋萱的古装造型再惊艳,在宁时越眼里的也只有惊吓。
“导演……”宁时越问,“您确定,要让我对着我姐……”
张泰笑呵呵点头:“对,这场戏芋萱只有两句台词,小宁你带着你姐姐一点,咱们争取三遍之内给过了。”
宁芋萱和宁时越都姓宁,不过张导这么多天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宁时越的最后一丝希望终于破灭。
他无声地看着宁芋萱,用眼神表达不满:客串这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宁芋萱笑眯眯地给他做了个口型:“生日惊喜。”
宁时越:“……”
鬼才相信她是想给他惊喜,分明就是想看他的笑话。
两人先走了一遍戏。
这场戏主要都是宁时越的台词,一开始他也说得非常顺畅。
然而等到宁时越看向宁芋萱,要说出那句“没想到你的容貌如此美丽,实则内心却如此阴险丑陋的时候”的时候,宁时越第一次卡壳了。
宁芋萱眨了眨眼睛:“怎么了宁时越,你是夸我夸不出口,还是不舍得骂我?”
宁时越不假思索:“当然是夸不出来!”
话是这么说,然而试了两次戏,宁时越都是说完前半句后,卡在了后半句。
张导走过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宁时越:“小宁啊,我知道你和你姐姐的感情很好,但是演员要有专业性!该骂还是要骂的!”
宁时越:“……是,导演。”
他当然知道演员要有信念感。
然而每次一和宁芋萱对上眼神,他的嘴巴就不听使唤地开始嘴瓢。
宁菲也过来看两人的这场戏。
她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有机会看儿子和女儿一块演戏,也觉得很有意思,拿着手机给姐弟俩录像。
剧组的其他人听说之后,也都过来围观。
宁时越在拍每一场戏之前都会做足功课,提前一晚背好台词,很少像这样一直过不去。
围观的人群中,一名年轻演员开口:“一鸣哥,你说这场戏也不怎么难啊,这时越哥是怎么了?”
“你懂什么。”庄一鸣神秘兮兮地开口,“和时越哥对戏的那是他亲姐姐,这叫血脉压制!”
“原来如此啊……”年轻演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内心再别扭,宁时越的专业素养毕竟还在。
在努力了半个小时后,这场戏终于过了。
宁时越找到宁芋萱的时候,宁芋萱正拿着手机自拍。
难得做这么好看的造型,虽然因为保密的要求暂时没办法公开发照片,但是在自己手机里留个纪念也是不错的。
宁时越在宁芋萱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折磨了自己半个小时的罪魁祸首:“昨天晚上导演找你单独谈话,就是让你来客串刚才那个角色吧。”
宁芋萱干脆地承认:“是啊。怎么样,我这个扮相是不是很漂亮?”
她冲宁时越眨了眨眼,比了个剪刀手。
宁时越:“……就还行吧。”
凭良心讲,宁芋萱今天的造型是很美。
不过从小看着宁芋萱这张脸长大,宁时越一直知道自己的姐姐非常漂亮并且非常受异性欢迎,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
而且他都还没夸,宁芋萱就已经这么得意了,他要是真夸她好看,她的尾巴不得直接翘上天?
宁芋萱看了一眼宁时越:“你不用继续去对戏?”
宁时越:“下一场戏在下午,我可以休息一会儿。”
导演很贴心地没在上午再安排宁时越的戏,中午吃过饭之后再开工。
宁芋萱点点头。
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宁芋萱拿出来看,是谢执砚那位姓吴的助理发来的信息。
今早她添加了这位助理的好友。
宁芋萱点开吴助理发来的图片。
宁时越本来没想偷看,但一眼扫过去,就看到宁芋萱的手机屏幕里是一张房型的平面图。
他惊愕道:“你在看房?”
宁芋萱瞥了宁时越一眼,没回答,不过也没把手机收回去。
宁时越挪了挪椅子,凑得更近。
他没眼花,宁芋萱的手机里真的是一个平面户型图。
宁时越皱眉:“你租房子做什么?现在你和妈住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而且你想好要租的话,怎么不先问问我?”
他现在住的公寓就是租的,租房这方面他比宁芋萱有经验。
宁芋萱看了看宁时越,轻飘飘地开口:“不是租,是买。”
宁时越:“啊?”
“你……”宁时越的眉毛拧了起来,“你帮咱妈管理酒店还不够,现在准备搞房产了?”
宁芋萱笑出声:“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不过我没打算进军房地产。”
宁时越:“那你……”
和宁芋萱对视了一秒,宁时越的眼睛肉眼可见地瞪大:“你不会是要和谢——”
察觉到自己的音量有点太大,宁时越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四周。
剧组工作人员都在各忙各的,没人注意到这边他们俩的交流。
宁菲在另一边被她的一个年轻演员粉丝拦住,也没看这边。
宁时越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你不会是打算要和执砚哥住一起吧……”
宁芋萱牵了牵嘴角。
她倒是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买房的事情上周才刚提出来,宁芋萱后来回复谢执砚说可以先看着有没有合适的。
今天也是第一次,谢执砚的助理给她发了几个合适的房源,并且附上了资料和平面图,说是刘特助按照她的要求选出来的。
就算等真的买了房,她应该也还会和母亲住在一起。
不过看宁时越这么惊诧的模样,宁芋萱饶有兴致的反问:“怎么?现在这个时代,谈恋爱同居也不算奇怪吧?”
宁时越:“……”
“不对。”宁时越突然反应过来,“你不说你打算买房吗?同居租个房就可以了,你买房做什么?”
宁芋萱一本正经:“因为谢执砚有钱,买房比租房方便,还没有后顾之忧。”
宁时越一时语塞。
这话好像也没办法反驳。
宁时越:“……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和他一起住?”
宁芋萱有些想笑,没想到宁时越这么容易就被搪塞过去。
“怎么了?”宁芋萱问,“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是觉得到时候回家见不到我,舍不得?”
宁时越:“你想多了!”
“真的?”宁芋萱说,“是谁那天专门给我打电话,说是我趁你不在的时候带谢执砚回家吃饭?我要是真搬去和谢执砚住,你不得给我打N个电话控诉我不回家吃?”
宁时越抿了抿嘴。
“反正你又还没结婚……”宁时越说,“总不能可能一直住他那边吧?到时候我在家的时候,你经常回来一起吃饭不就行了。”
宁芋萱诧异地看了宁时越一眼。
她还以为宁时越会说,他才不在乎她回不回家吃。
宁芋萱:“那……以后我要是结婚了呢?”
宁时越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和执砚哥在才一起多久,也就一个月?结婚还早着呢。要是你们真的打算要结婚,那也得先经过妈妈和我这个弟弟的同意吧?”
宁芋萱:“……”
想起被她锁起来的红本本,忽然就有些心虚。
中午吃过饭,下午有好几场宁时越的戏。
宁芋萱和宁菲在监控器旁边,看宁时越演戏。
这还是宁芋萱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看宁时越是怎么在剧组工作的。
不得不说,宁时越的职业素养非常高,隔着监视器屏幕都能感觉到他在现场充沛的感情。
宁芋萱看了一眼旁边母亲的表情,宁菲的眼神看起来也十分欣慰。
每次宁时越进组宁菲基本上都会探班,宁时越的演技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程度的进步,这一部剧尤其明显。
傍晚的时候,宁芋萱和宁菲去附近的景点逛了逛,吃了些江城的特色小吃。
宁时越今天有两场夜戏要拍,没办法陪她们一起逛。
晚上七点钟的时候,谢执砚发来一条消息,告诉宁芋萱飞机已经落地。
八点半,宁时越打来电话。
“剧组的几个人组了个烧烤局,他们非要我问你要不要一起。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替你回绝了。”
宁芋萱:“在哪吃?”
宁时越:“就在咱们住的酒店附近,你来的话,我给你发个定位。”
挂断电话,宁芋萱和宁菲说了情况。
母亲为了保持身材控油控糖,要去的话肯定就只有她一个人。
宁菲没意见:“萱萱你不是很喜欢吃烧烤?你和小越他们一起吃也好,我打车回酒店就可以。”
宁芋萱:“那你到酒店之后,给我发个信息。”
宁菲浅笑:“好。你和小越他们一群人热闹热闹,不过别回来太晚。”
宁芋萱点头答应了。
这次烧烤局是庄一鸣提议的,除了大家一块吃个夜宵,也是再给宁时越庆祝一下生日。
导演和几个老戏骨演员都没来,参加的都是剧组的年轻演员。
宁芋萱过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开了好几听啤酒,聊得热火朝天了。
见宁芋萱出现,庄一鸣第一个站起来表示欢迎:“芋萱姐,你过来啦!来来,时越哥旁边这个位置一直给你留着呢。”
大家都围坐在一个大圆桌旁边,宁时越旁边空着一个座位。
宁芋萱在宁时越的身旁坐下。
昨晚的时候大家和宁芋萱只是打了个招呼,没正式认识,这回几个演员又都和宁芋萱介绍了一下自己。
总共十个人,剧组的女一号、女二号,男一男二男三,以及今天一起拍夜戏的几个配角都来了。
大家在剧组都相处得不错,宁芋萱不是演艺圈的人,和在座的人没有利益冲突,因此大家对宁芋萱都是真心实意地夸赞。
一个女演员说:“芋萱姐,你今天的古装扮相真是太美了,恬恬私底下都和我夸了好几回了,说你真是太好看了!”
被提到的“恬恬”不好意思地笑了:“是真的,芋萱姐你好漂亮,好适合古装。”
“对对,真的特美!”庄一鸣也附和,“那个谁还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呢……我让他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餐桌上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
宁芋萱大方地接受了众人的赞美,开了一罐啤酒,一边喝一边吃烧烤。
宁时越在她旁边坐着,嘴角也时不时扬起。
虽然他自己夸不出口,听宁芋萱和他自夸的时候还会偶尔露出嫌弃的表情。
但听别人夸,宁时越的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
在场好几个年轻男演员,大家胃口本来就大,又辛苦了一整天,很快就把桌上的肉串一扫而空。
庄一鸣又加了好几份烤串和菜。
大家正聊着天,突然有人从身后叫宁芋萱的名字。
“芋萱。”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宁芋萱和宁时越同时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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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高兴了?”◎
烧烤店附近是片场, 片场位于古装片常见的外景取景地,不只《潮汐令》一家剧组在这边拍摄。
来人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额头点了红色的花钿, 身上穿的是私服, 不过依旧可以看出是刚从某个片场下戏。
一桌上也有其他几个人认出了岑梦。
宁芋萱和岑梦在微博上的风波当时闹得满城风雨, 圈内人之间的八卦消息比网友们传得快, 自然不会没听说过。
大家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猜到来者不善, 都没说话。
“芋萱。”岑梦的脸上扬起一个笑容,“好久没见了, 这里人多,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岑梦脸上微笑的弧度和从前相比没什么不同, 只是毕竟元气大伤,即使强撑着气势,整个人看起来也少了从前的神采。
不过她既然敢过来找“故人”搭话, 自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岑梦的手伸进口袋, 确认里面的录音笔好好地放着。
她对着宁芋萱说话, 宁时越的反应却更明显。
“岑梦!”宁时越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青年的眼里充满了厌恶和警惕。
宁时越至今也没忘记岑梦给宁芋萱的手机号发的那条短信, 可笑又恶毒, 却又不得不让人提防——
岑梦说, 她要让宁芋萱身败名裂。
从那以后, 宁时越的心里就一直留着一个心眼。
岑梦今天要针对的是宁芋萱,对付宁时越的手段她也准备好了,但不是现在。
不过如果宁时越恰好说出了什么影响他形象的话被她录下来, 那一箭双雕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 岑梦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大胆地看了宁时越一眼。
旁边,宁芋萱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安抚地拍了拍宁时越的手。
“宁时越。”宁芋萱平静地说,“别冲动。”
宁时越:“……”
宁芋萱的语气平平,没什么多余的话,却还是有效地平复了宁时越的心情。
在经历了从前的那么多事情之后,宁时越知道,宁芋萱不会任由岑梦搓圆捏扁。
宁时越咬了咬牙,微微点头。
但也没坐下,还是站在宁芋萱的身边。
如果岑梦有什么不利于宁芋萱的举动,他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劝住了宁时越,宁芋萱把视线重新放在岑梦的身上:“可以。”
岑梦的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指向旁边:“我看后门那边比较安静,我们去那里说话吧。”
宁芋萱扭头递给宁时越一个眼神:“一起?”
宁时越微怔。
宁芋萱应该不会怕岑梦。
既然叫上他一起,说明是有意为之。
迟疑片刻,宁时越拿起放在桌面的手机,跟了过去。
烧烤店后门旁边有一处空地,隔绝了吵闹的环境,与店里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岑梦盯着宁芋萱,目光灼灼:“芋萱,时过境迁,如今你还在这里见到我,是不是觉得既震惊,又困惑?”
宁芋萱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震惊,困惑?”
她微微勾起唇角:“是什么让你觉得,你的出现会让我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岑梦的眉头颤动了一下。
“难道不是吗?”岑梦反问,“你之前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让我在这个圈子里再也混不下去,失去我所拥有的一切吗?我的粉丝,我的代言,甚至我的角色,都因为你没有了。现在看到我竟然出现在这里,你不惊讶,不想知道为什么?”
宁芋萱听完,掀起眼皮,意兴阑珊地看了岑梦一眼。
“你把我叫过来,想说的就是这些?”
轻飘飘的语气,让岑梦的心脏却如同被人打了一拳。
明明这次来只是想录到有用的素材,让宁芋萱也像她一样名誉扫地。
可亲眼看着宁芋萱用那样漠然甚至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情绪还是有些失控。
说不清是为了激怒宁芋萱,还是单纯地发泄自己的情绪,岑梦厉声道:“宁芋萱,你少装作这副清高的样子,看到我现在还能有戏拍,你肯定很生气吧?但是让你失望了,我还是争取到了一个属于我的角色,你知道是什么吗?”
宁芋萱没回答,岑梦却继续自说自话道:“是一个第三者!就像你加在我身上的标签一样,是个小三!但我不怕,只要我还能演戏,我就绝对不会放弃!”
之前的风波出现之后,为了规避风险,原本大制作、班底强大的剧组取消了和岑梦的合作。
但另一部仙侠网剧却看中了岑梦的黑红热度,让岑梦来出演剧里的一个小三,到时候作为电视剧的噱头宣传。
这样的小剧组,这样的人设,以前的岑梦是绝对看不上的。
更何况出演这样的角色,可能会让自己身上“小三”的标签更加一辈子都甩不掉。
可没办法,现在她根本找不到其他的剧组愿意要自己,她只能孤注一掷,绝地求生。
只要她能把宁芋萱拖下水,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网友向来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如果证明宁芋萱只是个自私自利、精于算计的小人,让网友们也厌恶宁芋萱,那网友对她的态度自然就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到时候只要自己再稍加引导舆论,从前的一切所谓的“黑点”,都会变成宁芋萱对她的陷害。
而这个第三者的角色,也会变成她受迫于宁芋萱所做出的选择,让网友们更加怜惜。
想到这,岑梦带着恨意地看着宁芋萱,眼里却又隐隐含着期盼——
说出来吧,说出来你有多讨厌我,多么想让我去死。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岑梦的手指狠狠地捏着录音笔。
宁芋萱扫了一眼岑梦放在口袋里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开口:“岑梦,我发现你和顾云皓不愧是一路人。”
岑梦的声音微颤:“你……你提他做什么?”
顾云皓这个名字,直到如今仍是她的痛处。
在被顾云皓单方面冷暴力分手后,她又去尝试找过他很多次,甚至找顾云皓的那些朋友帮忙求情。
一开始她还抱有希望,毕竟从前每一次只要自己撒撒娇,略使手段,这个男人就会对自己言听计从。
可顾云皓这次却仿佛铁了心,无论如何都不肯理她。
但凡顾云皓还对她有一丝怜惜,她也不至于去出演一个穷酸剧组的第三者角色,来想办法翻身。
宁芋萱的语气漫不经心:“因为你和顾云皓一样,都喜欢自说自话。你做第三者,去演小三,还是把别人的书和房子当作自己的炫耀,都是你自己选的。可你却偏偏要说,这一切是我导致的。”
岑梦的指尖死死地扣入手掌心。
又是这样,宁芋萱又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轻轻松松地对自己说这些。
她最讨厌宁芋萱这个样子!
宁芋萱拥有那样令人羡慕的家庭,有众人追捧的妈妈和弟弟,从小衣食无忧,根本不明白自己都经历了什么!
她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宁芋萱从一出生开始就拥有的东西,有什么错!
原本是冲着惹怒宁芋萱而来,岑梦却先一步被激怒。
岑梦的声音尖利:“你凭什么用这样的语气评判我?你以为我想做什么小三吗?顾云皓爱的明明是我,却因为他爷爷的期许和你在一起!你有顾老爷子的支持,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只能自己争取!”
女人的胸膛不断地起伏着,两眼发红。
她几乎是在冲宁芋萱低吼:“还有那本书,那栋房子!你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我却要费尽心思才能拿到,最后还要被你抢回去!”
宁时越彻底忍不住了:“岑梦,你能不能要点脸?你说的这些东西,哪个原本属于你?就连顾云皓那个不是人的玩意儿,一开始都不是你的。”
岑梦没想到一直沉默的宁时越会突然说话。
她怔怔地看着宁时越:“你——”
宁芋萱笑出声。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宁芋萱笑着对宁时越说,“你怼人的功力长进很大啊。”
宁时越轻哼了一声:“我一直如此,只是之前没机会发挥。”
宁芋萱:“发挥得不错,回去再多奖励你两串烤土豆。”
两人互相调侃,语气轻松。
他们半天没回去,庄一鸣走过来,问两人完事了没有。
宁芋萱甚至没看岑梦:“我的烤茄子好了吗?”
庄一鸣嘿嘿一笑:“好了好了!新鲜热乎的刚端上桌,我们知道你爱吃茄子,都给你留着呢,芋萱姐你现在回去吃刚好!”
“行。”宁芋萱笑笑,问宁时越,“那我们回去?”
宁时越:“嗯。”
岑梦难以置信地看着几个人,一种荒谬的感觉从心里传来。
她在这里情绪激动地控诉宁芋萱,可宁芋萱和宁时越却仿佛完全没受到影响,甚至还互相开起了玩笑。
就连庄一鸣这个以前咖位远不如她的小透明,也都没正眼看她一眼。
岑梦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剩下没说的话,也没有力气再说出口。
看着三个人回去的背影,岑梦没有阻止他们。
她摸了摸录音笔。
虽然没有她想得那么顺利,但好歹,也算是录到了一些素材。
……
《潮汐令》剧组的聚餐直到晚上十点半结束。
一行人分了几辆车回去。
宁芋萱和宁时越自然是一起,又加了个庄一鸣,三人一起打车回酒店。
庄一鸣一个人坐在副驾驶,把车子后排的位置留给姐弟俩。
方才他喝的啤酒是所有人里最多的,此刻脸微微泛着红。
本来庄一鸣的话就不少,酒精的作用让他更加亢奋。
“那个,芋萱姐。”庄一鸣回过头,大着舌头开口,“那个岑梦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她不是出了丑闻退圈了吗?怎么还能有戏演啊!”
宁芋萱的眉心微动:“你也认识岑梦?”
庄一鸣点点头:“可不是!以前我俩合作过一部剧。本来女一号那个演员都已经进组拍了三天了,结果这个叫岑梦的中途进组,把女一号的位置给顶了。”
拍那场戏的时候,庄一鸣是个戏份不多的男配,而岑梦是主角。
对人气比较高的男一号和男二号,以及地位高的老演员,岑梦表现得都很尊重。
但对他这样没什么名气的演员,岑梦的态度不仅十分冷淡,对戏的时候还很不用心。
一旦正式拍摄时出了问题,又把锅甩在他头上。
偏偏导演看在岑梦背后的人的面子上,从来不会苛责岑梦,反而会怪他们这些小演员。
当时庄一鸣还是个小透明,有口难言,只能忍下。
如今喝了些酒,庄一鸣喋喋不休地说了一串对岑梦的不满。
搞得旁边驾驶座的出租车司机频频侧目,心想这一趟可是听了不少独家新闻,回家可以和老婆好好讲一讲。
说完岑梦的不是,庄一鸣又问起宁芋萱:“对了芋萱姐,之前我听时越哥说你有男朋友了?他怎么没来陪你一起过来?”
宁芋萱还没答话,宁时越先翻了个白眼。
“庄一鸣,你别喝了酒就嘴上没把门的。”宁时越不客气地说,“我姐的男朋友,关你什么事?”
庄一鸣虽然喝了点酒,但没完全醉,理智还在。
他摆了摆手:“是是,听你的时越哥,我不问了。”
酒店就在烧烤店的附近。
一脚油门下去,十分钟不到就到达目的地,没再给庄一鸣更多发挥空间。
从车上下来,庄一鸣自己先一步进电梯上了楼。
宁芋萱和宁时越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录音发给你了。”宁时越说,“我刚才拿耳机简单地听了下,那地方安静,所以录得还是挺清楚的。”
宁芋萱弯了弯眼睛,拍了一下宁时越的肩膀:“不错啊你!都不用我说,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宁时越“切”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得意,却刻意表现得满不在乎:“这有什么?我从娘胎里就认识你了,可不是得和你有点默契?再说了……之前那个岑梦和你对上,就没赢过。你故意把我叫过去,肯定不是单纯为了让我助阵。”
宁芋萱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宁时越半天才收敛了笑容,脑海中响起庄一鸣刚才说的话。
“话说回来。”宁时越微微皱了皱眉,“执砚哥今天晚上怎么没联系你?”
他知道谢执砚工作忙,但刚才在烧烤店吃夜宵的时候,宁芋萱全程都没怎么碰手机。
既没打电话,也没发短信。
宁时越昨晚因为打扰了宁芋萱和谢执砚的通话,心里还有那么一点愧疚,想着如果今晚谢执砚再打电话过来,他肯定不当电灯泡。
结果连将功补过的机会都没有。
宁芋萱摇头:“不知道,谢执砚现在不在国内,可能在倒时差呢。”
宁时越睁大眼睛:“他出国了?什么时候?”
宁芋萱:“今天早上的飞机。”
宁时越:“……你确定?”
宁芋萱有些奇怪地看了宁时越一眼:“是啊,我有必要骗你吗?他还给我发了航班信息的截图,今早七点飞的。”
宁时越:“不可能啊,那……”
那他怎么可能赶得及周五回来?
后半句话,宁时越及时地收住了。
他答应了执砚哥,要帮他保密,上次已经搞砸了,这次绝对不能再说漏嘴。
只是内心的疑惑还是没散去。
与此同时,宁芋萱的手机铃声响起。
宁芋萱拿出手机,和宁时越两双眼睛同时落在屏幕上。
看到屏幕上那个“代购谢先生”,宁时越先是困惑了一秒,紧接着恍然大悟。
称呼什么的可能是情侣之间的情趣,但是“谢先生”三个字是不会错的。
“你们聊!”宁时越忙不迭说,“我先回去了!”
看着宁时越匆匆忙忙逃离现场的背影,宁芋萱无语了一瞬。
她接起电话:“喂?大忙人有空来找我了?”
谢执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磁性又好听,像是没听出她语气里的揶揄,波澜不惊地和她解释:“刚和客户一起吃了顿饭,才回酒店不久,你呢?”
宁芋萱:“我也刚回来,晚上吃了夜宵,烧烤。”
谢执砚:“和时越一起?”
宁芋萱转了转眼珠:“是,不过不止他一个,还有好几个男的呢……我想想啊,应该是有五个,长得都很帅气,还都比你年轻好多。”
宁芋萱本来就是随口一说。
不过粗略回忆一下,那些人似乎还真的都比谢执砚小个好几岁。
参加这次烧烤局的都是年轻的男演员,之前大家都简单和宁芋萱作了自我介绍,年纪最小的正就读于电影学院,才十八岁。
谢执砚低笑了一声。
“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早些回去?”
宁芋萱撇了撇嘴:“我可没这么说,再说我让你早些回来,你就能早回来吗?”
谢执砚只给她发了出国的航班行程。
宁芋萱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也一直没有主动去问。
谢执砚的语气沉静:“这次是谈跨国合作,具体的情况比较复杂,要再开个几天的会,可能得下周才能飞回来。”
宁芋萱心下略微一沉。
早就料到这趟出差时间不会太短,一来一回几万公里,两三天肯定是回不来的。
但是亲耳听谢执砚这么说,内心还是有些许的波动。
她压下心中的情绪:“哦,我知道了。”
谢执砚:“不高兴了?”
宁芋萱:“没有。”
谢执砚:“没有想我?”
宁芋萱想都没想就否认:“也没有。”
电话安静了几秒,谢执砚低叹了一声:“可是我有。”
宁芋萱:“……”
昨天已经听了好多遍类似的句子,她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了。
结果心跳还是不争气地加快了。
宁芋萱抿了抿唇角,告诉自己不要被这个男人迷惑。
明明突然出差的是他,说这周回不来的是他,现在又来说这些。
宁芋萱半天没回话。
谢执砚问她:“你在酒店楼下?”
宁芋萱一惊,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谢执砚如今远在地球的另一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宁芋萱:“你怎么知道?”
谢执砚:“听你那边的声音能听出来。”
宁芋萱说自己刚回酒店。
但附近隐约能听到车流声,偶尔也有行人路过。
宁芋萱惊讶于男人的敏锐,“嗯”了一声:“我正要和宁时越一起上去,你就打过来了,我就在楼下接你的电话。”
谢执砚:“晚上在外面冷不冷?要不要先回去?”
宁芋萱:“还好,我……”
她想说她穿了条长裙,外面套了件薄外套,温度正好。
忽然想起昨天谢执砚问的那个问题。
鬼迷心窍般,宁芋萱开口:“你想看看我现在这条裙子是什么样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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