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臣今晚可以留下吗?
“臣每天都很想陛下。”
祝蔚煊:“……”
念着他有伤在身, 祝蔚煊没再冷脸,“朕知道了,将军说了好几遍了, 不必再说。”
赵驰凛问道:“陛下这段时间一点都没想念臣吗?”
祝蔚煊:“没有,朕很忙。”
赵驰凛闻言却笑了起来。
祝蔚煊:“你笑什么?”
赵驰凛:“没, 没什么。”
祝蔚煊见他还是笑, 不满地瞪他, 眉头紧皱, “到底笑什么?”
赵驰凛回道:“陛下不仅没训斥臣, 还同臣解释是太忙了, 没顾得上想念臣,臣是不是可以理解陛下不忙的时候,在想臣。”
祝蔚煊见自己的话被他解读成这般, 一阵无语, 仿佛是懒得训他, 最后说道:“随你怎么想。”
赵驰凛依旧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眼里含着情意,“陛下不忙的时候肯定也是想着臣的。”
祝蔚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二人没在御书房待太久,很快便去偏殿用膳。
赵驰凛伤的是左边胳膊,吃饭用右手, 倒也没太大影响,只是比平时要慢上几分。
祝蔚煊看似在慢条斯理用着膳, 并未抬头,淡声交代:“将军受伤了, 那道菜偏辣, 不宜吃,给将军夹些清淡的菜。”
伺候将军用膳的宫人, 冷不丁听到陛下开口,布菜的手都颤了几颤,“是。”
赵驰凛唇角就没下去过,“臣多谢陛下关心。”
祝蔚煊:“食不言。”
赵驰凛:“是。”
孙福有在一旁淡定地给陛下布菜,内心已是见怪不怪。
用了晚膳后,宫人都退了出去。
祝蔚煊起身走到赵驰凛身旁,在对方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扯开他的衣前襟,拨开里衣,见包扎的布条没有血迹,这才放心。
赵驰凛:“陛下别担心,臣没事。”
祝蔚煊居高临下晲着他,掌心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命令的语气:“好好养伤知道吗?”
赵驰凛深黑的眸子笑意不减:“臣会好好养伤,不会让陛下担心的。”
祝蔚煊冷哼一声,收回手,“行了,天色已晚,将军可以回去了。”
赵驰凛:“陛下,臣今晚能不能留下?”
祝蔚煊:“……留下做什么?”
“将军都这样了,难不成还想伺候朕?”
赵驰凛似听不懂陛下语气里的嘲讽,认真道:“臣右手还是好的,陛下要是想要,臣可以。”
祝蔚煊冷脸:“朕不想。”
赵驰凛追问道:“陛下这段时间有自己弄过吗?”
祝蔚煊:“闭嘴,若是再敢胡言乱语,仔细朕罚你。”
赵驰凛:“臣不问了。”
“陛下,臣今晚可以留下吗?”
“……”
祝蔚煊简直服气了,“你一个外臣,总留宿后宫,传出去成何体统?”
赵驰凛右手自然地拉住陛下的手:“传不出去的。”
祝蔚煊也不好同他动手,毕竟赵驰凛还受着伤,只能由着他握住,毫不留情拒绝:“不行。”
赵驰凛:“陛下是觉得臣一只手伺候不好陛下吗?”
祝蔚煊见他还不依不饶歪曲自己的意思,淡漠地和他对视着,索性回道:“是,朕可不想在床上见到血。”
赵驰凛:“……”
祝蔚煊:“好好养伤,若是伤口再渗血,以后私下也不必来见朕了。”
赵驰凛内心有些遗憾,却并不打算放弃:“臣知道了。”
祝蔚煊:“孙福有。”
外头候着的孙福有听到陛下的声音,忙进来,就看到陛下和将军离得极近,二人在他面前丝毫不避讳,手还握在一起。
孙福有垂首,目光落在地上,做到目不斜视,“陛下。”
祝蔚煊交代道:“送将军出宫。”
孙福有:“是。”
“将军。”
赵驰凛起身,似是一阵眩晕,身子晃了一下,又坐了回去,祝蔚煊见状,下意识捧住他的脸庞,“怎么了?”
“去叫太医。”
孙福有:“是。”
赵驰凛低沉的嗓音都带了几分虚弱,“臣头晕,应该是这几日失血过多的原因,没事,缓缓就好,不用叫太医了。”
孙福有闻言抬脚顿住,请示陛下。
祝蔚煊不由分说的语气:“宣太医。”
孙福有便出去吩咐小太监去宣太医。
祝蔚煊:“头晕的厉害吗?要不要去榻上躺一会?”
赵驰凛半阖着眼,那么大的块头,虚弱无力地靠在陛下月匈前,“臣有点没力气,就这么坐着吧。”
祝蔚煊蹙眉:“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赵驰凛整个脸都埋在陛下月匈前,闷声道:“陛下,臣头疼。”
祝蔚煊一只手搭他的后脑勺上,闻言只好说道:“等会太医就过来了。”
刘太医匆匆赶过来行礼,“陛下。”
他进来之前,赵驰凛已经从祝蔚煊月匈前起来,靠坐在椅子上。
孙福有在门外把将军的情况和他说了,刘太医走到跟前,给将军诊脉。
将军身强体壮,即便是受了伤,那脉搏跳动也是强健有力,并无大碍。
不过到底是在宫里任职的,刘太医有自己的话术,“陛下,将军这几日失血过多才会出现此症状,可以食补,多吃些补气血的膳食,再多加休息即可。”
祝蔚煊还不放心,又问了几句,才让他退下。
刘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赶来又离开。
祝蔚煊:“都听到了?”
赵驰凛:“臣回去就多加休息,多吃些补血的食物。”
祝蔚煊:“头还疼吗?”
赵驰凛算准了刘太医会这么说,不过他懂进退,“臣好多了,太晚了。臣先告退。”
说着晃了一下身子,慢慢站起来。
祝蔚煊眉头瞬间拧起来,“逞什么能?头疼就歇着,今晚留下,明日再回。”
赵驰凛:“谢陛下。”
祝蔚煊:“朕要去沐浴。”
不等赵驰凛开口,祝蔚煊已经冲外头孙福有交代道:“孙福有,让小栗子扶着将军去朕寝宫。”
赵驰凛其实想同陛下去御池宫,“臣自己走就好。”
小栗子已经进来了,正要搀扶,就听到将军这么说,于是开口道:“将军,奴才扶着您吧,别看奴才瘦,但奴才很有力气的。”
祝蔚煊在一旁说道:“别逞能,小栗子力气大,让他搀扶着你。”
赵驰凛这才看了一眼小栗子,陛下宫里的小太监没有像他这样说话还带着笑,在陛下跟前还能这般大胆的,显然平日里也是这般。
他对这个小太监没什么印象。
小栗子得了陛下的话,忙主动搀扶着赵驰凛的右胳膊,赵驰凛只好同祝蔚煊说道:“那臣在陛下寝宫等您。”
祝蔚煊:“……嗯。”
“回了寝宫,打些热水伺候将军洗漱。”
这话是交代小栗子的。
“是。”
小栗子扶着赵驰凛去寝宫,路上,赵驰凛不动声色地开口:“之前没见过你。”
小栗子:“奴才先前不在陛下跟前伺候的,后来讨陛下喜欢,这才调到陛下跟前。”
讨陛下喜欢?
赵驰凛神色如常,只是语气沉了几分:“这么说陛下很喜欢你了?”
小栗子虽然年纪极小,但是他机灵胆大会来事,被孙福有仔细栽培,等孙福有退休后,可以接替孙福有的位置在陛下跟前贴身伺候的,“奴才给陛下解闷,陛下喜欢奴才变的戏法和皮影戏。”
毕竟能得陛下喜欢,那是天大的福气,小栗子眉飞色舞。
赵驰凛听了他这话,面上并无变化,也没再多问。
祝蔚煊沐浴过后回来,见赵驰凛穿着里衣坐在他的龙床上,也没说什么。
总不能将军受着伤,还要趴着睡吧?
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寝宫,陛下后宫都空着,哪里睡不得将军?只是陛下没主动提,将军理所当然地坐在了龙床。
孙福有在一旁伺候陛下宽衣,一切妥当后,躬身退了出去。
祝蔚煊明日还要起床上早朝,自然要睡外边,同赵驰凛交代:“去睡里头。”
赵驰凛听话地挪向了龙床里。
陛下纡尊降贵地放下了床幔,龙床这一方天地被阖上,只余下二人在里。
祝蔚煊平淡地躺下。
“你做什么?”
祝蔚煊抓住赵驰凛的右手,无语道:“不用,朕不想。”
赵驰凛便收了手,默不作声地躺到了龙床里侧。
祝蔚煊:“?”
锦被下,陛下的脚轻踢了一下将军的小腿。
“你又闹什么脾气?”
赵驰凛幽声道:“就臣不讨陛下喜欢。”
祝蔚煊更莫名其妙了,不过考虑到他有伤在身,陛下难得好脾气,“好好的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如今天气凉,陛下的脚也有些寒凉,此刻踩在将军那透着热意的小腿上,只觉得很暖和,另一只脚也贴了过去。
赵驰凛从小习武,火力旺盛,若是冬天,就是个天然火炉。
陛下心里免不了想这冬日夜里若是抱着将军睡肯定暖和极了。
“怎么不说话了?”祝蔚煊拿脚踩着赵驰凛那结实充满肌肉线条的小腿。
赵驰凛由着陛下在他小腿上作乱,不紧不慢地开口:“刚刚那个小太监怎么讨陛下喜欢的?”
祝蔚煊:“……”
陛下总算知道他又闹什么脾气了,原来是吃味了。
“你是愈发有长进了,先前和孙福有比,孙福有好歹是太监总管,你和一个小太监比什么?”
赵驰凛:“因为臣不讨陛下喜欢。”
祝蔚煊算是看出来了,赵驰凛自打恢复记忆了,便会装可怜了。
可……倘若是将军示弱装可怜,陛下却吃他这套。
祝蔚煊:“将军想让朕说什么?”
赵驰凛:“陛下知道的。”
祝蔚煊勾了勾唇,故意道:“朕不知道。”
赵驰凛抬起右腿荚住了陛下的双足,“孙福有,袁锋山,还有那个什么小板栗,都讨陛下喜欢,就臣不讨陛下喜欢。”
祝蔚煊:“小栗子。”
赵驰凛知道陛下是故意的,“算了,陛下歇息吧,臣不自讨没趣了。”
祝蔚煊:“知道自讨没趣还问?”
赵驰凛:“……”
祝蔚煊:“将军刚刚说的讨朕喜欢的孙福有,袁锋山,还有小板栗,可不敢像将军这样给朕甩脸子。”
赵驰凛:“臣没。”
祝蔚煊慢悠悠道:“讨朕喜欢的他们也不能像将军这般能躺在朕的龙床上。”
赵驰凛偏过头看向祝蔚煊,眸光闪烁,眼神炽热:“陛下。”
祝蔚煊没看他,哼道:“早点休息。”
赵驰凛:“臣想亲陛下。”
祝蔚煊淡道:“亲,亲完就睡,不准再出声了。”
赵驰凛坐起来,凑了过去,在祝蔚煊上方,笑着看着他,陛下是闭着眼睛的。
赵驰凛俯.身在他那薄薄的眼皮上落了一吻,祝蔚煊睫毛颤动,而后,那唇顺着眼睛向下,脸颊,鼻尖,最后是唇瓣。
轻轻的描绘着唇线,黏黏糊糊的亲吻着。
祝蔚煊其实这阵子并未疏.解,着实有些遭不住。
赵驰凛见陛下的反应,心下了然。
最后单手伺候着陛下。
……
赵驰凛左胳膊不能动,行动不便,却又带了点故意:“陛下能不能帮臣擦一下手?”
祝蔚煊平息好后,板着脸下了床。那帕子给他擦了擦手,然后又看了看他伤口。
“没渗血,陛下说了要是渗血就不准臣私下见陛下,臣记着呢。”
祝蔚煊:“……”
赵驰凛笑道:“陛下这阵子是不是都没自己弄过?”
祝蔚煊听出他弦外之意,恼羞成怒:“睡觉。”
赵驰凛语气正经说的话却是:“陛下别气,臣现在回来了,以后定好好伺候陛下,不叫陛下憋这么久。”
祝蔚煊:“……”
第62章 将军笑什么?
“要是不睡觉, 就滚下去。”
祝蔚煊懒得搭理他了,说完便躺下,阖上眼睛。
赵驰凛笑了笑, 俯身在他唇上嘬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往里躺下。
虽然让陛下承认喜欢很难, 可陛下说的对, 那些讨陛下喜欢的, 能像他这般亲陛下?像他这般扌莫陛下?更加不会像他这般和陛下同榻而眠?
陛下的纵容就是明明白白的喜欢。
他家陛下只是嘴石更, 但言行举止对他的极是在乎, 赵驰凛又不是傻子, 自然能感受到。
祝蔚煊被赵驰凛伺候了一回,这会也有些睡不着,余光瞥到不远处某人不知想什么, 越来越上扬的唇角。
又在乐什么?
祝蔚煊翻了个身。
二人同处在这一方天地, 陛下翻身虽然很轻, 但赵驰凛毫无睡意, 且一直在关注陛下,当即开口:“臣吵着陛下了吗?”
祝蔚煊背对着他:“你又没说话,怎么吵着朕?”
赵驰凛坐了起来,往外挪动, 小腿贴着祝蔚煊的后背,“陛下睡不着吗?”
祝蔚煊:“……”
“谁准你靠这么近的?”
赵驰凛一本正经道:“陛下若是睡不着, 臣陪陛下说会话吧,臣虽然嘴笨, 也不会变戏法, 皮影戏,可也能给陛下解闷了。”
祝蔚煊闻言噗嗤笑了一声, 很快又收敛笑意,板着脸转过身平躺着,自下而上地望向赵驰凛。
“好大的酸味。”
赵驰凛右手拉起祝蔚煊放在月复部的手,大大方方承认:“是臣在吃醋。”
祝蔚煊由着他捏着自己的手指玩,慢悠悠道:“将军没有立场吃醋吧?”
赵驰凛:“……”
祝蔚煊见他吃瘪后心情大好,话锋一转:“太医怎么说的?让你多多休息,什么时辰了,还不睡觉?”
赵驰凛:“臣等陛下睡着了,臣再睡。”
祝蔚煊:“为何要等朕睡着,将军想要做什么?”
赵驰凛:“臣什么都不做,臣就是想守着陛下,陛下要是梦魇了,臣可以及时叫醒陛下。”
祝蔚煊都忘了有梦魇这事了,听他这般说,脸色柔和了些许,“朕现在已经不梦魇了,不必守着,睡吧。”
赵驰凛没再多说,听话地躺到了祝蔚煊。
祝蔚煊:“肩膀上的伤是不想好了?”
赵驰凛伤的是左边肩膀,贴那么近,陛下只要一动就会碰到他的肩膀。
赵驰凛默默挪到了最里头。
祝蔚煊没再板着脸,语气也变得柔和轻缓:“早些安寝。”
赵驰凛笑道:“陛下,好眠。”
祝蔚煊:“嗯,将军也是。”
—
昨晚折腾的有些晚,是以今早祝蔚煊没醒那么早。
孙福有到点了进来伺候陛下起身,不曾想床幔阖着,龙床里头并无一丝动静。
孙福有只能在外头唤道:“陛下?”
赵驰凛在孙福有进殿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睡眠浅,还保持着行军打仗时的警觉,只不过他睁眼看到陛下呼吸清浅地睡在不远处。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想……每天睁开眼都能看到陛下睡在身旁,是以并没叫陛下。
祝蔚煊听到孙福有唤他,蹙起眉,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
赵驰凛在一旁瞧着,忍不住笑了一声。
祝蔚煊循着声,瞪了他一眼,慢吞吞坐了起来,“笑什么?”
自然是觉得陛下孩子气的模样可爱。
赵驰凛正经道:“陛下晨安。”
祝蔚煊睡醒第一件事,是轻扯开赵驰凛的里衣,见伤口没渗血,这才放心。
“你可以再睡会,等朕回来一起用过膳后再回去。”
赵驰凛因着陛下这个举动,一腔爱意都要化成水了,克制不住亲了亲祝蔚煊的脸颊,“陛下。”
祝蔚煊:“……”
外头孙福有听到陛下起身的动静,忙将床幔撩开挂在两侧挂钩上,不曾想就看到这一幕。
之前几回将军留宿,他进来时,将军也都是已经穿戴整齐,可不像此刻这般正大光明穿着里衣坐在龙床上,还亲着陛下,那冷峻严肃的脸还挂着浓情蜜意。
孙福有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很快就目不斜视,面上一派淡定,眼里都是陛下,一点余光都不曾落在将军身上。
祝蔚煊淡定地从龙床上起身后,孙福有动作很是自然地放下床幔,将龙床里头遮挡的严严实实。
清早。
宫人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伺候陛下洗漱。
赵驰凛已经挪动着身,睡在了陛下刚刚睡过的位置,枕在陛下枕过的枕头上。
鼻息间都是陛下身上好闻的味道,萦绕着他,让他心情愉悦,想抓住这份满足。
很快,祝蔚煊就穿戴整齐去上早朝了,宫人都退下,寝殿空荡荡的,只余下一片静谧。
祝蔚煊下朝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将军起来了没?”
孙福有回道:“奴才让小栗子守着,若是起来了,便伺候将军洗漱。”
毕竟将军睡在龙床上,在陛下寝宫虽不必遮遮掩掩,但也不能如此正大光明。
祝蔚煊似是想到什么:“以后换个人伺候将军。”
孙福有对于还有以后并不意外:“可是小栗子哪里伺候的不好?”
祝蔚煊:“那倒不是,派个话少的伺候。”
孙福有:“……是。”
赵驰凛并未赖床,已经洗漱好了,见祝蔚煊回来,忙迎了过去。
“陛下。”
祝蔚煊:“换药了吗?”
赵驰凛:“还没,臣想让陛下给臣换。”
祝蔚煊也没说什么,给他换了药,然后净手,“用早膳吧。”
赵驰凛跟着他一起去用早膳。
祝蔚煊见他受了伤倒是不影响胃口。
赵驰凛吃饱后,还没开口想继续留下,祝蔚煊就下逐客令了。
“孙福有,送将军出宫。”
“……”
赵驰凛也知道对待陛下不能操之过急,只能作罢,“那臣先告退。”
祝蔚煊:“嗯。”
赵驰凛:“陛下忙完了,可别忘了答应臣的,会抽空看臣。”
祝蔚煊:“……知道了。”
赵驰凛这才随着孙福有离开。
路上。
赵驰凛突然开口:“孙公公,净无法师住在何处?”
孙福有:“回将军,法师住在翠春宫。”
赵驰凛:“我有个事要问法师,劳烦公公带我走一趟。”
孙福有迟疑道:“这……”
赵驰凛:“你一会回去如实禀告陛下便是。”
孙福有听他这么说,便带他去了,想来陛下也不会责怪将军。
翠春宫外头有侍卫把守着,看管得极严。
门口守卫见孙福有过来,“孙公公。”
孙福有:“将军有话要同法师说。”
“是。”
“多谢公公。”
孙福有识趣地没进去,在外头候着。
赵驰凛抬脚进殿,往里头走,净无正坐在窗户边,手里拿了朵花,再扯花瓣,桌上全是花瓣。
净无听到动静抬头。
赵驰凛走到跟前,不咸不淡道:“法师好兴致。”
净无本来还觉得任务无望,可见到赵驰凛过来,又燃起了希望,“原来是将军啊,将军怎么有空来看我?”
赵驰凛找了张椅子坐下,“法师到底是何身份?”
净无装傻:“将军这是何意?”
赵驰凛语气平淡,说的话却是充满威胁,让净无后背发凉,“法师也不必兜圈子,我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你开口,希望法师还是别逼我动手。”
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狠,也一个比一个不好糊弄,净无都服气了。
净无不想被陛下摘脑袋,也不想领教将军的手段,闻言虚假地笑了笑:“将军都想起来了?”
赵驰凛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法师还未回答我刚刚的话,你装神弄鬼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赵驰凛如今想起来,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净无,毕竟他当初没记忆时,还被净无给摆了一道,那个酒味的香囊。
当时他面圣之时,陛下勉强还能维持气度,直到他衣袍染上香囊的味道,陛下才爆发的,赵驰凛如今细想,陛下当时应该以为他在挑衅,所以才气极了。
净无自有一套说辞:“将军这话说的,我哪有这般好本事,你和陛下共梦都是梦灵弄的,我只是推算出来的。”
赵驰凛:“是吗?”
“既然法师不愿意说实话,那我——”
净无:“有话好好说!不信你问陛下,这一切都是梦灵作祟!陛下都知道。”
净无又把和陛下说的那些话都通赵驰凛说了一遍。
赵驰凛抓住了一个重点:“你是说陛下梦魇的破解之法是我想起梦中之事?”
净无:“自然,我做这一切都是为陛下分忧!”
赵驰凛:“……”怪不得那两日陛下那般反常对他,原来不是舍不得他,而是想让他想起来。
不过赵驰凛也没想到陛下已经知道自己想起来了,不过很快他收敛神色,冷声道:“陛下仁慈,才留你一命。”
“法师也知道我手上沾染了不知多少条人命,多你一条不算多。”
净无都还没反应过来,赵驰凛已经近身掐住了他的脖子。
“再不说实话,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赵驰凛到底在边关十年,战场上大大小小的仗不计其数,骨子里都浸着肃杀狠厉。
他说这话,让净无有一种马上脖子分家的错觉,只觉得毛骨悚然。
“陛下有一劫!”
赵驰凛闻言松手,眸子沉深地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是否说慌,“什么劫?”
净无心里清楚他在意陛下,不敢冒险,在刚刚他被掐住脖子时,电光火石之间——
“陛下如今还未立后,你知道是为何吗?”
赵驰凛冷冷地看着他,并不搭话。
净无见状,只能自顾自道:“因为陛下的大劫就是这个。”
“陛下是千古明君,但是英雄都难过美人关,我是刚好算出陛下在不久后会深陷美人劫,被那美人所迷惑——”
赵驰凛打断道:“荒谬。”
净无一脸正色:“将军有何不信?当年就是我算出你是将星转世,战无不胜,所以举荐你去边关,这么多年,你打了那么多场仗,可有哪次是败仗?每次凶险万分之时,也能逢凶化吉,这可有错?”
赵驰凛脸沉了几分。
净无见他无法反对,继续道:“你与陛下共梦真的不是我,我只是算出来了,将错就错,推波助澜。”
赵驰凛眸子锐利地盯着他,依旧没接他的话。
净无心里直发毛,“将军不信便算了,我是一心为陛下,我自然不愿意见陛下深陷美人劫。”
赵驰凛并未全信他的话,但还是问道:“怎么破解?”
净无不动声色道:“如果将军能获得陛下全部的爱意,让陛下心甘情愿立将军为后,那就没有这个美人劫什么事了。”
赵驰凛突然笑了一声,笑声冷冽。
净无面上一派镇定:“将军笑什么?”
赵驰凛面无表情道:“原来这才是法师做这一切的目的。”
什么美人劫,赵驰凛可不是那么好哄骗的。
一开始,赵驰凛还以为净无做的那些事,是为了挑唆他和陛下之间的关系。
如今看来,是他想岔了,恰恰相反。
第63章 能静心吗?
御书房内。
祝蔚煊听完孙福有的禀告后, 倒是淡定,似乎并不意外,“让净无过来一趟。”
孙福有:“法师就在外头候着, 奴才这就叫他进来。”
孙福有猜到陛下知道将军单独找法师,肯定会问话, 便一早就让人去请净无了。
可怜的净无还未从将军的恐吓中缓过来, 又要面临陛下的盘问, 简直身心俱疲, 还要强撑着应对。
“臣参见陛下。”
祝蔚煊:“免礼。”
净无可没因陛下的好说话而放松, “刚刚将军过来问臣梦中之事。”
“将军想起来了, 臣也不敢隐瞒,便将同陛下说的那些实话又同将军说了一遍。”
祝蔚煊盯着他的脖子,开口问道:“脖子怎么回事?”
净无并未注意, 此刻听陛下问, 才想起此事, 将军箍他脖子时估计留下指印了。
“回禀陛下, 将军当时恐吓臣,要捏断臣的脖子。”净无如实交代。
祝蔚煊:“……”这么跋扈?
净无装模作样地哭诉:“不仅如此,将军还要对臣私自用刑,臣与将军同为陛下的臣子, 将军岂能这般处置臣?”
祝蔚煊:“将军此举实在不妥。”
语气平淡,显然是敷衍。
净无只装没听出陛下的意思, 继续道:“臣一心为陛下,陛下可一定要为臣做主啊。”
祝蔚煊:“朕会好好说将军的。”
净无心梗了一下, 陛下这已经是明目张胆地包庇了。
不过想想, 陛下和将军什么关系?陛下和自己又什么关系?
偏心实在太正常了,净无巴不得陛下对将军多多偏爱。
祝蔚煊也懒得看他演戏:“行了, 退下吧。”
净无:“那臣告退。”
孙福有等净无出来后才进去,身后小栗子端着茶水点心跟着。
孙福有一一摆放到案台上,给陛下沏茶,小栗子躬身退了出去。
祝蔚煊一边喝茶,边问:“将军和净无在殿内待了多久?”
孙福有回道:“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将军就出来了。”
祝蔚煊嗯道:“将军脸色如何?”
孙福有摇了摇头:“将军面上无甚表情。”
祝蔚煊:“嗯。”
他其实挺好奇赵驰凛心里在想什么,如今想起梦中之事了,却还要装腔作势。
将军当时想起梦里的事,是何反应?
不过这对祝蔚煊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他就又继续处理公务,淮海地区的洪水泛滥,先前派了治水的能臣过去,如今要修河堤加固要银子。
祝蔚煊为避免银子派发下去被私吞,正在考虑派谁过去办这件事。
孙福有听到陛下轻叹了一口气。
“陛下,您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祝蔚煊:“将军若是没受伤,朕就不必这么烦了。”
朝中那些大臣,祝蔚煊思来想去,最后发现他还是最信任将军。
孙福有会错意:“将军身强体健,修养起来很快就会好的,陛下不必担心。”
祝蔚煊合上了奏折:“朕是说这个赈灾的银两,若是将军没有受伤,朕就能派他去办此事。”
朝廷每年派发的银两那么多,这一层层拨下去,最后到手其实所剩无几。
河堤年年修,一遇洪水就崩塌,归根究底,还是偷工减料了。
孙福有也不敢妄议国事。
祝蔚煊决定先不拨银子,修河堤之事不急于一时。
—
次日傍晚。
祝蔚煊处理完国事后,看了一眼外面天色,晚霞铺满整个天空,似一团火,很是瑰丽。
今日天气不错。
祝蔚煊:“备马车,去将军府。”
孙福有:“是。”
王伯听到陛下又来了,立即去迎接,就见陛下轻车熟路地往他家少爷的住处去,赶紧追了上去。
“草民参见陛下。”
祝蔚煊:“嗯,将军这两日伤口可有好好换药?”
王伯躬身回道:“草民按刘太医的交代,早中晚各一次给少爷换药。”
祝蔚煊边走边问:“可有渗血?”
王伯:“回陛下,没有渗血。”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赵驰凛的院子。
下人见陛下过来,忙跪在地上行礼。
王伯:“少爷呢?”
“少爷在书房。”
祝蔚煊便抬脚去书房,孙福有和王伯一同跟上。
书房门是关着的,王伯上前一步敲了敲门,“少爷,陛下来看您了。”
很快就听到屋里椅子挪动的声音,脚步声由远及近,门从里打开。
赵驰凛:“臣参见陛下。”
祝蔚煊抬手托了一下他的胳膊,“不必多礼。”
赵驰凛站直:“多谢陛下。”
祝蔚煊抬脚进了书房,赵驰凛跟在他身后,孙福有见状便把门阖上,看了一眼王伯,“院里等吧。”
每次陛下过来,王伯都提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是惶恐的。
孙福有笑着和他边走边道:“将军是有功之臣,如今又因剿匪受伤,陛下仁心,自是惦记着将军的伤势,不必太拘束。”
王伯:“陛下厚爱。”
不怪王伯小心谨慎,实在是君心难测,他不免担心。
孙福有能理解,毕竟王伯也不知道陛下和将军之间的关系。
书房内。
祝蔚煊走到赵驰凛刚刚坐的位置,拿起案台上的纸。
赵驰凛:“陛下恕罪。”
祝蔚煊也没问他何罪之有,又把宣纸放了回去,“刚刚在练字?”
赵驰凛这个时候只能含糊“嗯”一声。
祝蔚煊冷哼,环视一圈,见架上的书还挺多,都整整齐齐摆放,事实上将军虽是武将,但离京之前也是世家公子,念书做文章也极出彩。
陛下目光落在了一旁看起来不太一样的书封上。
“陛下。”
祝蔚煊觑他:“怎么?朕不能看?”
赵驰凛委婉:“是臣学习伺候陛下的书。”
祝蔚煊:“……”
“此等污秽的书籍岂能摆在台面上?也不怕下人打扫的时候瞧了去。”
赵驰凛:“臣的书房除了王伯,没人进来,王伯不会随意碰臣的书,陛下放心。”
祝蔚煊坐下,拿起那书翻开,片刻后又阖上,训斥道:“污言秽语,以后不准再看了。”
赵驰凛都已经看完了,坦白道:“这本没什么好的,臣也不打算继续学习了。”
祝蔚煊:“……”
祝蔚煊目光再次不自觉落在他用毛笔勾勒出来的画像上,一旁落了个煊。
即便不留字,祝蔚煊也能看出画的是他,没想到将军画功还不错,寥寥几笔,神态尽显,极是传神。
赵驰凛自谦:“臣画功不好。”
祝蔚煊:“将军的字写的不错。”
赵驰凛:“臣空闲时会练字静心。”
祝蔚煊:“哦,那将军练这个字能静心吗?”
陛下的指尖落在煊字上,意有所指。
赵驰凛:“……”
祝蔚煊淡道:“将军好大的胆子。”
赵驰凛单膝跪下:“陛下恕罪。”
祝蔚煊也就是装腔作势,不过是私下画他的小像,写他的名,将军也是喜欢他,“起来吧。”
“下次不准再写了,让旁人看见成何体统?”
赵驰凛岂止是写,他还想叫陛下的名。
“臣知道了。”
祝蔚煊见他还跪在地上,便纡尊降贵去拉他右手,赵驰凛顺势握住了他的手,从地上起来,“陛下用过晚膳没?”
祝蔚煊听到这话便道:“还未,时候不早了,朕要回去了。”
赵驰凛哪能就这么放他离开:“陛下在臣这边用晚膳吧。”
祝蔚煊矜持道:“既然将军盛情,朕就勉为其难留下。”
赵驰凛笑道:“多谢陛下。”
二人的手一直牵着,直至走到门口,祝蔚煊动了一下,赵驰凛这才松开,打开房门。
祝蔚煊抬脚踏出门,赵驰凛跟在他身后想的是净无的话。
赵驰凛并不在意什么称号,但是能光明正大地和陛下牵着手,并肩而立,确实对他很有吸引力。
“陛下今日留下用晚膳。”赵驰凛交代道。
王伯一听,那可得仔细安排,陛下留下用膳,晚膳自然要丰盛。
赵驰凛:“陛下,能帮臣换药吗?”
王伯正要去后厨就听到他家少爷提这个要求,心都颤了一颤,不由得捏把汗。
他家少爷一贯沉稳,怎地能说这等没规矩的话,还有上次卧床不见陛下之事,王伯想想就心有余悸,要不是王伯了解他家少爷不是自恃功高之人,真的要误会了。
“少爷——”
祝蔚煊:“嗯,进屋去。”
王伯听到陛下应声,又把话咽了回去,下意识看向孙福有。
孙福有在一旁见怪不怪,面上一派淡定,提醒道:“王伯快去让后厨准备晚膳吧。”
王伯只好说道:“草民这就去。”
祝蔚煊已经和赵驰凛一起进了卧房。
赵驰凛在陛下跟前单手费力地解着腰带,祝蔚煊拿着剪刀在一旁看了会,最后实在看不过去,放下剪刀,拨开了他的手,“行了。”
赵驰凛目的达到,乖乖地坐在床头。
祝蔚煊给他解了腰带,脱掉上衣,拿剪刀将布条剪开,伤口很是狰狞,因为伤的深,并未结痂。
“疼吗?”
赵驰凛摇头。
祝蔚煊给他撒上厚厚一层药,动作很轻地给他包扎。
旧伤刚好,又添新伤。
赵驰凛月匈前那道伤如今只余下一道浅色痕迹,等再过些日子,应该就会消失,只不过祝蔚煊想到将军以往在战场上,大约也是这样,或许更甚,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反反复复。
“陛下?”
祝蔚煊的指尖滑过那道伤,“嗯?”
赵驰凛知道他心疼自己,心里甜滋滋的,正色道:“臣其实还是有些疼的。”
祝蔚煊垂眸看他,并未作声。
赵驰凛得寸进尺:“陛下亲臣一口,臣肯定就不疼了。”
祝蔚煊:“……朕的嘴是灵丹妙药吗?”
赵驰凛:“比灵丹妙药还厉害,亲一口,药到病除。”
祝蔚煊拍了拍他的脸:“再敢胡说八道,朕就治你罪。”
赵驰凛右手揽上祝蔚煊的腰,动作有些强势,语气却是恳求:“陛下亲臣一口吧,就算治臣的罪,臣也愿意。”
祝蔚煊身子被.迫往前贴,又不能伸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只好坐到他腿上。
“将军又要放肆了吗?”
赵驰凛松了手,知道陛下不喜欢被强.迫,恭恭敬敬道:“臣不敢。”
“陛下可怜可怜臣。”
祝蔚煊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淡道:“还不低头?”
赵驰凛心里偷笑,凑了过去。
祝蔚煊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第64章 天子的内人……那不就是皇后吗?
“不用。”
祝蔚煊拿开了赵驰凛的右手, 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刚刚唇贴上去时,赵驰凛就没让他离开, 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亲的陛下止不住地咽口水,月要肢软.了, 小蔚煊精神了, 赵驰凛才松开他。
祝蔚煊趴在赵驰凛右肩缓了一会。
卧室里静悄悄的, 能听到陛下有些乱的呼吸声。
约摸半柱香后。
祝蔚煊才从赵驰凛的腿上起来, 瞥了一眼赵驰凛, “不是说亲一口药到病除?”
赵驰凛一本正经道:“已经不痛了。”
祝蔚煊:“贫嘴。”
“朕听说将军出宫前去找净无法师了, 所谓何事?”
话题跳的实在太快了。
赵驰凛都有些没跟上来:“……”
祝蔚煊面上已经恢复淡然,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气定神闲道:“怎么不说话?”
赵驰凛:“陛下都知道了?”
祝蔚煊:“将军说说朕知道什么了?”
赵驰凛察觉出陛下带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也挺无奈, “陛下……”
祝蔚煊哼了哼。
二人之间心照不宣地没把那层窗户纸给挑破。
对于赵驰凛想起梦中之事, 陛下没提, 将军也不说。
“不过将军未免也太嚣张跋扈了,法师都把状告到朕这里来,你与他同为臣子,岂能那般威胁他?”
“臣知道错了。”赵驰凛认错很快。
而祝蔚煊也只是象征性地训斥一句:“下不为例。”
“都听陛下的。”
他恐吓法师之事便翻篇了。
赵驰凛知道净无不会把美人劫和立后之事说出来, 他也很确定净无做这一切估计就是为了让他当皇后?
实在是荒谬,又令人费解。
而净无对此守口如瓶, 死都不说。
祝蔚煊抬起脚尖轻轻踢了踢赵驰凛的袍裾,“将军又在想什么?”
赵驰凛:“臣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祝蔚煊此刻同他心有灵犀,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其实陛下对此也不明白。
他与将军同为男子,且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毕竟在此之前,他二人并未见过,也不相识,却梦中绑定在一起,行那些夫妻之间才做的事。
如今想来还有些不真实。
祝蔚煊:“想不明白就莫要再想了。”
赵驰凛拉起祝蔚煊的手,“不过,臣很庆幸。”
庆幸什么,陛下没问,却也知道。
祝蔚煊没接他这话。
外头王伯的声音传了进来:“陛下,少爷,晚膳准备好了。”
祝蔚煊伸手将他的腰带系好,纡尊降贵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淡道:“用膳吧。”
说完转身,赵驰凛垂眸,很快起身跟了上去。
晚膳丰盛,六菜两汤,王伯生怕怠慢了陛下,又怕太过奢侈,招陛下不喜。
祝蔚煊移驾到花厅坐下,神色淡淡的,孙福有在一旁伺候着他用膳。
将军府一贯随意,主人用膳,并未有下人伺候,只不过赵驰凛肩膀有伤,王伯也在一旁给他布菜。
席间静悄悄,陛下不发一言。
王伯也是一直偷偷注意着陛下,生怕他有任何不满。
陛下若是再来几次,王伯都有些遭不住了。
用过晚膳。
祝蔚煊拿茶漱了漱口,孙福有又递上帕子,陛下动作矜雅地擦了擦手和嘴,这才起身打算离开:“朕——”
赵驰凛:“陛下。”
王伯眼瞅着陛下准备离开,一口气还未松下来,听到他家少爷又开口了,心再次提起来。
祝蔚煊:“……又怎么了?”
王伯心不自觉紧了紧,陛下都有些不耐烦了,很是操心地冲他家少爷使眼色。
赵驰凛一双眼睛都黏在祝蔚煊身上:“陛下不是喜欢赏花吗?府上花开了,臣带陛下去看看吧。”
什么花开了?府上种的那些花又不名贵,陛下御花园什么花没有?王伯都有些看不懂他家少爷怎么想的了。
祝蔚煊抬脚:“既然将军邀请,那便去看看。”
二人一前一后。
王伯正打算跟上,孙福有开口叫住了他。
“孙公公?”王伯不解。
孙福有很有眼力劲:“将军应该是有事要同陛下商讨,咱们莫要跟上去打扰了。”
王伯自然听孙福有的,毕竟他是陛下跟前伺候的红人,他说什么自是什么。
花圃中。
祝蔚煊:“将军,这就是你要朕赏的花?”
零零星星的花,在秋日里略显萧瑟。
赵驰凛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想和祝蔚煊多待一会罢了,面不改色道:“陛下恕罪,臣也是听王伯说花开的正好,不曾想是这般光景。”
祝蔚煊也懒得戳破他,这么大一块花圃,却稀稀疏疏种着花草,一看就没人专门打理,“府上没有花匠?”
赵驰凛突然说道:“母亲以前很喜欢种这些花花草草,幼时这里花树被精心照料着,倒也别有一番风景。”
祝蔚煊闻言便没继续这个话题。
赵驰凛离京十年,老夫人一心理佛,不过问府中事宜,这偌大的将军府如此空旷,王伯也不是那般闲心雅致之人,这花圃自然有些荒废。
祝蔚煊:“去那边吧。”
赵驰凛知道怎么说才能让陛下心软,虽然有点不道德,但……能让陛下对他心疼,他自然要利用起来。
不远处是观赏亭,湖中养着锦鲤。
二人走过来坐在那石凳上,谁也没去赏鱼。
石桌下,赵驰凛主动牵着祝蔚煊的手。
祝蔚煊忍了又忍,最终还是由着他牵着,没把训斥他的话说出来。
赵驰凛只觉得他家陛下实在太可爱了。
祝蔚煊不自在道:“你总看朕做什么?”
看就看了,还用那么黏糊的眼神。
赵驰凛含笑道:“陛下好看,臣喜欢看。”
祝蔚煊:“不准乱说。”
赵驰凛语气认真:“臣说的都是真心话。”
祝蔚煊:“……”
陛下抽回手,“朕看就是对你太纵容了。”
赵驰凛还是笑,那双深邃的眸子溢满了笑意,如星河般缓缓流淌。
实际上赵驰凛的相貌也是极其出色,他若是没有这英俊迫人的脸蛋,魁梧凶悍的身材,陛下即便在梦里也不会那般容易就妥协。
“有个词很符合臣现在,陛下知道是什么吗?”
祝蔚煊:“什么?”
赵驰凛:“恃宠而骄。”
祝蔚煊:“……”
赵驰凛笑眼盈盈:“陛下说是不是?”
祝蔚煊无语:“朕看你还骄傲上了?”
赵驰凛不紧不慢道:“那什么小板栗讨陛下欢心都很骄傲,陛下对臣这般纵容,这是陛下给臣的底气。”
祝蔚煊:“……小栗子。”
就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一把年纪了还吃莫须有的醋。
赵驰凛没听到想听的,起身走到扶栏边上。
祝蔚煊见状,走到他身旁,“在看什么?”
赵驰凛:“随便看看。”
祝蔚煊:“?”
鱼儿在水里摆尾,池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祝蔚煊才不惯着他:“那将军慢慢看,朕回去了。”
赵驰凛下意识拉住他,用的是左手。
祝蔚煊见他神色不对,心都跟着颤了一下,没好气地托住他的胳膊,“还想不想好了?”
赵驰凛乖乖坐在凳子上,祝蔚煊扒开他的衣裳,见没有渗血这才松了一口气。
“陛下再陪臣一会吧。”
“臣这两日一直梦到陛下。”
祝蔚煊居高临下看他:“都梦到朕什么了?”
赵驰凛:“不记得了,醒来梦里的事都忘了,不过梦中有陛下,对臣来说便是好梦。”
祝蔚煊:“巧言令色。”
虽然是训斥,可陛下脸色倒是缓和了,仔细看唇角还矜持的上翘。
此刻要不是大庭广众,陛下露出如此可爱招人稀罕的神态,赵驰凛定是要搂着他亲上一亲。
可在外他和陛下之间的关系是君臣,要守君臣之礼。
净无的那番话再次出现在赵驰凛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即便赵驰凛假装不在意,实际上他心里清楚。
他心动了,他是个贪心之人。
他想光明正大的和陛下在一起。
祝蔚煊见赵驰凛那如墨一般深黑的眸子,变得炙热起来,眼神灼灼地盯着自己。
“?”又在想什么?
赵驰凛收敛神色。
祝蔚煊蹙眉:“在想什么?”
赵驰凛转而笑道:“在想陛下明日是否还来看臣。”
祝蔚煊:“再说吧,朕很忙的。”
赵驰凛:“陛下若是忙,臣可以进宫。”
祝蔚煊:“你一个外臣总进宫,成何体统?”
赵驰凛不动声色道:“外臣不可以,那陛下的内人呢?”
祝蔚煊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什么内人?”
赵驰凛表情淡定:“臣随便说说。”
祝蔚煊和他拉开些许距离:“你……”
赵驰凛装傻:“臣怎么了?”
祝蔚煊:“以后不准乱说了,也不准瞎想。”
赵驰凛:“陛下好霸道。”
祝蔚煊:“太晚了,朕要回去了。”
赵驰凛适可而止,进退有度,也没再留他,“臣送陛下。”
祝蔚煊:“不必,你好好养伤,太医让你静养,不要总是走动,也别胡思乱想。”
赵驰凛:“臣知道了。”
祝蔚煊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给咽了下去。
什么内人!
赵驰凛是疯了吗?
还是说是他最近太好说话了,又叫将军生出来不该有想法。
直到坐到马车上,祝蔚煊心里还是乱的,因着赵驰凛那句陛下的内人。
天子的内人……那不就是皇后吗?
孙福有见陛下一路上都面无表情的,心里猜测是否将军又惹着他了。
“陛下?”
祝蔚煊:“孙福有。”
陛下只要一这样叫他,孙福有就知道陛下又有关于将军的话要说了。
“奴才在。”
祝蔚煊:“你说……”
顿了顿,把话给咽了回去。
孙福有静静等着陛下开口,却见陛下眉头越拧越深。
祝蔚煊骂道:“简直荒谬。”
孙福有听着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有些摸不到头脑,“奴才愚钝,还请陛下恕罪,奴才没听懂陛下所言。”
祝蔚煊:“朕是说将军,简直荒谬。”
孙福有:“将军……他怎么了?”
他还能怎么了?他想当皇后!可真敢想!
祝蔚煊眉头拧着松不开:“一些痴心妄想罢了。”
孙福有听了陛下这话,不敢深想,也不敢再问。
将军府,书房。
王伯立在赵驰凛身旁,“少爷,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驰凛已经换了新的书,从王伯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难猜测他想说什么。
“陛下不会怪我的。”
王伯急道:“可这君心难测,您现在有功陛下善待,可一旦陛下觉得你自恃功高了,那可如何是好?”
“少爷您应该还是要谨慎些,我刚刚送陛下出府,看陛下表情就不太好。”
王伯忧心忡忡。
赵驰凛顿了顿,装作不在意道:“怎么不好了?”
王伯:“有点不高兴。”
赵驰凛:“……”
第65章 难不成你还真想当朕的皇后?
孙福有能感觉到陛下自从将军府回来后, 就有点心不在焉。
不过一想到陛下说将军痴心妄想,孙福有也不敢再开口问,生怕问出一些自己不能承受的话。
祝蔚煊洗漱完躺在龙床上, 脑海里全是亭中赵驰凛说的那句话。
陛下的内人……真的是疯了,他怎么敢的!
半个时辰后, 祝蔚煊坐了起来。
孙福有:“陛下。”
祝蔚煊抬手撩开了床幔, 下了龙床, 径直走到桌旁, 坐到了圆凳子上, 给自己倒了杯温茶。
孙福有:“陛下您睡不着吗?要不要奴才将安神香点上?”
祝蔚煊:“不必。”
不过是胡言乱语而已, 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而受影响?
“朕只是口渴。”
孙福有闻言又给他倒了一杯。
祝蔚煊慢慢喝完后,起身走到龙床躺下。
外头已是月上中天,万籁俱寂。
孙福有没听到龙床里的动静, 只以为陛下睡了, 便退了出去叫小栗子进来守着。
小栗子刚替换孙福有走到龙床, 就听到陛下毫无困意的嗓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把安神香点上。”
小栗子:“是。”
很快香炉里的烟雾袅袅。
小栗子:“陛下睡不着吗?”
祝蔚煊:“嗯。”
小栗子:“那奴才给您讲故事解闷吧?奴才最近听了几个民间故事很有趣。”
祝蔚煊淡道:“不必, 朕想安静。”
小栗子:“是,奴才多嘴。”
祝蔚煊侧过身子面朝着里头,心里依旧乱糟糟的。
今晚睡不着的,除了祝蔚煊, 还有一人和他一样辗转反侧。
将军府。
赵驰凛睡不着再次去了书房,书已经半个时辰没翻页了, 可见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
王伯说陛下离开时面露不快,可见是生气了。
不过有些话必须要开一个口子。赵驰凛不后悔自己今晚说出那声试探。
只不过不后悔是一回事, 若是陛下被吓到了……赵驰凛将今日白天画的那张画像打开, 目光落在那上头。
最后又打开新的画纸,落笔不用思考, 陛下的一颦一笑在他的笔尖晕染开。
—
一连三天。
祝蔚煊都没再去将军府,而赵驰凛那边也没消息。
祝蔚煊如此是有意为之,他想借机告诉某人,不要痴心妄想,也想趁机冷落他,免得他继续说胡话。
直到第四日下午。
孙福有从外头进御书房,走到祝蔚煊身旁:“陛下,王伯刚过来找奴才。”
祝蔚煊:“他找你作甚?”
孙福有:“想请太医过去给将军看病,将军发热,起高烧了。”
祝蔚煊一听顿时起身:“还不赶紧传太医。”
孙福有见陛下着急,忙道:“奴才也怕耽搁,已经让人请刘太医去将军府了,陛下莫担心。”
祝蔚煊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又坐了回去,蹙眉:“好好的,怎么发热了?”
孙福有:“估计受凉了,王伯也不清楚,只说烧得有些重,这才来宫里想请太医过去看看。”
祝蔚煊此刻已经冷静下来。
孙福有也没再多说,只在一旁伺候着。
祝蔚煊看起来并未有去看将军的意思,而是交代道:“一会刘太医回来,让他过来一趟。”
孙福有躬身应道:“是。”
祝蔚煊继续批阅奏折,待看到又有人劝他赶紧立后,烦躁地丢到一旁。
孙福有见状,在一旁斟酌开口:“陛下,将军是大功臣,也是因剿匪受的伤,如今又发起高烧,也不知怎么回事?要不您去看看?”
孙福有心里清楚陛下想去,又抹不开面子。
祝蔚煊冷淡道:“朕又不是大夫,朕去看看有何用?”
孙福有:“奴才多嘴。”
祝蔚煊继续批阅奏折,孙福有在一旁研墨。
直到傍晚。
陛下忙完后,孙福有请示道:“刘太医在外头候着,陛下要召他进来吗?”
祝蔚煊:“嗯。”
孙福有出去带人进来。
刘太医:“臣参见陛下。”
祝蔚煊此刻语气和神色都很平淡,似是随口一问:“将军如何了?”
刘太医神色凝重:“回禀陛下,将军受了风寒,再加上忧思过重,还有伤在身,才导致昏迷,臣已将他伤口清理,开了几帖药,今晚烧退下去,可得仔细修养一段时间。”
祝蔚煊心里一紧:“昏迷了?”
刘太医:“烧的有些重。”
祝蔚煊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你这几日就留在将军府,等将军身子好些,再回宫。”
刘太医:“是,那臣先去太医院抓些药。”
祝蔚煊:“嗯。”
刘太医躬身退出了御书房,祝蔚煊有些坐不住了。
孙福有进来对上陛下投过来的目光,心领神会,“陛下,将军是有功之臣,如今得了风寒,您一向关爱臣子,且去看看吧。”
祝蔚煊:“备马车”
孙福有得令立即去准备马车,祝蔚煊连龙袍都未换,便赶去了将军府。
王伯听下人来禀报陛下过来了,他本来就在赵驰凛屋里照看着,闻言赶忙去迎接,刚踏出院子,就看到祝蔚煊远远朝着这边走过来。
平日里陛下都是着宽袍常服过来,这还是头一次穿着龙袍,当真是威严迫人,王伯不免发怵,跪在地上迎接。
祝蔚煊一言不发,直接抬脚进了院子,径直走到赵驰凛的卧房,最后在床头停下。
赵驰凛阖着眼睛躺在床上,唇色有些发白,那张英俊的面容带着几分憔悴。
祝蔚煊看向进来的王伯,嗓音像是淬了冰:“怎么回事?”
王伯顶着天子的威压,冷汗直流,“回禀陛下,少爷前两日还,还好好的,今早许是沐浴受了凉,这才——”
祝蔚煊显然是认为他们没照顾好,训斥道:“他肩膀不能见水,如何沐浴?”
王伯顿时跪在地上,身子颤抖,说不出话来。
“陛下,不怪王伯。”
祝蔚煊愈发觉得这将军府里头的下人偷懒,没好好伺候赵驰凛,就听到从床上传来一道沙哑低低的嗓音。
赵驰凛不知何时醒了,就要坐起来,祝蔚煊忙俯身将他按了回去,“起来做什么!”
“陛下,别责怪王伯了,是臣这几日只擦了身,觉得不爽利,才要沐浴的。”
祝蔚煊看他还生着病,脸色柔和了些许,“感觉如何了?”
赵驰凛躺在床上,看着祝蔚煊,虚弱地笑了笑:“怎么还惊动陛下了?让陛下担心了,臣没事。”
祝蔚煊朝孙福有交代:“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这药哪里能煎的这么快,孙福有知道陛下是让他们都出去。
“奴才这就去看。”孙福有朝王伯使了个眼色。
二人一同退了出去。
卧房只剩下祝蔚煊和赵驰凛。
祝蔚煊:“将军身子骨何时这般娇弱了?只是沐浴就能染上风寒?”
赵驰凛却阖上了眼睛,看起来有些疲惫,没搭他这话。
祝蔚煊:“……”
祝蔚煊谅他还在生病,便不与他计较,坐到床上,抬手覆盖在他额头上,被他皮肤上的温度给烫了一下。
赵驰凛就连说话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陛下快回去吧,别把病气过给您了。”
祝蔚煊:“行了,别说话了。”
“头疼吗?”
赵驰凛:“还好。”
祝蔚煊:“朕在这里陪你一会。”
赵驰凛缓缓睁开眼睛:“臣还以为陛下生臣气了,恼了臣,再也不想见臣了。”
祝蔚煊听他又提起此事:“知道那话不该说还要说,明知会惹朕生气还要说?”
赵驰凛眸子里暗无天际,一瞬不瞬地看着祝蔚煊。
祝蔚煊被他盯的一时之间有些无言:“……”
“此事以后休要再提,朕就当你没说过。”祝蔚煊软和态度。
赵驰凛却没说话,显然是不愿意。
祝蔚煊也懒得和他一个病人计较,实在遭不住被他那双深黑如墨的眸子盯着,于是伸手覆盖在了他那双眼睛上,命令道:“闭上,好好休息。”
赵驰凛却在此时开口:“臣要是没生病,陛下是不是又打算冷落臣?”
祝蔚煊:“……朕没有。”
赵驰凛:“陛下从那天离开就没来看臣,这几日忙到一点都不得空吗?”
祝蔚煊有些烦躁:“不准再说了。”
赵驰凛却没听,继续说道:“陛下要冷着臣,就冷到底,做什么臣一病了,就过来关心臣。”
祝蔚煊也有些气恼了,冷道:“朕不来看你,你有的是法子让朕过来,这次是让自己受风寒,下次又是什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祝蔚煊又不是傻子,好端端的突然就风寒了,还请到宫里来,不就是为了让他知道?
王伯要是没有赵驰凛的授命,敢去宫里吗?
将军身体强健,何至于沐个浴就风寒了?
赵驰凛指出:“陛下明知道臣是故意的,还要过来看臣,分明是在意臣。”
祝蔚煊面无表情道:“朕只是怕你又做出其他伤身的事,以后若是再敢这般,不必你自己做,朕重重惩罚你。”
赵驰凛:“臣不会了,陛下回去吧。”
祝蔚煊收回手,见赵驰凛并未闭眼,眸子没有遮挡,依旧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里面的情感都快要溢出来了。
“不准看了!”
赵驰凛闻言便阖上了眼睛:“臣听陛下的,臣不看了。”
祝蔚煊:“你费尽心思要朕过来,到底想怎么样?”
赵驰凛没睁眼,平静道:“陛下知道的,臣喜欢陛下,想和陛下在一起。”
祝蔚煊:“……”
“你喜欢朕就要朕和你在一起?怎么在一起?难不成将军还真想当皇后不成?”
陛下只觉得他的想法太荒谬了,哪有男人做皇后的?且不说赵驰凛还是朝廷重臣。
赵驰凛用平铺直叙的语气陈述:“陛下喜欢臣,陛下心里有臣。”
祝蔚煊梗了一下,顿道:“朕没有。”
赵驰凛睁开眼睛,自下而上望着他,“陛下看着臣说一遍不喜欢臣,心里没臣。”
祝蔚煊自然说不出来这话,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
赵驰凛去拉祝蔚煊的手,“陛下说不出口。”
祝蔚煊被他手中的温度烫了一下,却没甩开,由着他握着:“朕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朕只是懒得搭理你而已。”
赵驰凛不在意他的口是心非,又道:“陛下听到臣生病了,是不是很担心?”
祝蔚煊被戳破心思,面上无光,冷笑:“有什么担心的?朕忙完顺道过来看看。”
赵驰凛:“陛下明知臣是故意要让您过来,却依然来了,是因为陛下还是不放心。”
祝蔚煊冷着脸看他:“你很得意?”
赵驰凛笑了笑:“没有,臣只是高兴,高兴陛下如此在意臣,陛下喜欢臣。”
祝蔚煊:“……”
第66章 不止将军疯了
对于赵驰凛的话, 祝蔚煊没有承认却也没否认,他直接无视。
赵驰凛并不意外:“陛下,臣头疼。”
祝蔚煊和他对视着, 不冷不热道:“将军自找的。”
赵驰凛不在意他这个态度:“臣想让陛下抱臣。”
祝蔚煊:“……”
“抱你就不疼了?上次将军说什么?朕亲你一口,药到病除?”
赵驰凛唇角弯起一个小弧度:“臣自然想陛下亲臣, 不过臣现在还在病着, 怕把病气过给陛下。”
祝蔚煊冷哼, 嘴上说着他是自找的, 却还是俯身贴向赵驰凛给他一个轻轻的拥抱, 起身时又在他唇上落了个吻。
赵驰凛因陛下这个举动, 瞳孔微颤,和祝蔚煊交握的手用力收紧,不自觉舌忝了舌忝唇瓣, 眼热心也热:“陛下……”
祝蔚煊的脸色至始至终都是冷淡的, 即便刚刚那个举动似有安抚赵驰凛之意, 却也没给他好脸色。
“以后不准再这般自虐伤身。”
“臣不会了。”
“嗯。”
外头脚步声由远及近, 在屏风后停住,孙福有开口询问:“陛下,药煎好了。”
祝蔚煊毫不避讳地坐在床上,并未起身, 淡道:“端进来吧。”
孙福有得了允许才进来,知道陛下不喜别人打扰, 他身后只有王伯双手端着药碗跟着。
刚煎好的药还冒着热气。
王伯将药碗搁在床旁的小桌上,又跟着孙福有一起躬身退了出去, 王伯进屋一直目不斜视, 只在离开前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差点没走稳当, 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惊慌乱。
他刚刚好像瞥到陛下和少爷的手……握在一起。
祝蔚煊:“起来喝药。”
赵驰凛:“陛下帮帮臣,臣有些起不来。”
祝蔚煊俯身,手穿过他的后颈托住,赵驰凛借力坐了起来,二人离得极近,还不等祝蔚煊收手,赵驰凛就黏了上去,把头枕在陛下那清瘦的肩上。
“……”
丝毫没有一点自己块头大身子重的自知之明。
祝蔚煊无语:“想靠多久?”
赵驰凛闷声道:“头疼,陛下再抱臣一会。”
祝蔚煊:“多大人了,还撒娇。”
赵驰凛:“……”
陛下说完,抬手覆在他后颈上,当真是口是心非,嘴上嫌弃着,却也没推开他,反而如赵驰凛所说的抱着他。
赵驰凛简直要被祝蔚煊吃的死死的。
二人都不怎么说话,就这么抱着,不知过了多久,祝蔚煊才开口:“起来喝药。”
赵驰凛这才乖乖起身,他身子烫,二人抱这么久,祝蔚煊龙袍也被沾染得热烘烘。
祝蔚煊将药碗递给赵驰凛,他在一旁都能闻到药的清苦之气,却见赵驰凛接过后一饮而尽,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面不改色喝完,不像陛下喝药还得人哄着。
赵驰凛似乎也想到这茬,眼底笑意明显。
祝蔚煊:“朕好像记得,将军还欠朕一个要求。”
赵驰凛笑意凝固:“陛下想提什么要求?”
祝蔚煊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心情愉悦道:“紧张了?”
赵驰凛却抬手拿掉陛下的手,放到唇边,在那修长冷白的手指上吻了吻,小声道:“臣还在病着。”
祝蔚煊似是早习惯了他的孟浪行为,只是手指被他喷洒出来的灼热气息弄得有些痒意,这才抽了回来,捻了捻,“朕对你现在没有任何要求行了吧?”
赵驰凛闻言心里甜滋滋的,又追了过去,把脑袋埋在祝蔚煊的肩膀上,腻歪又黏糊。
祝蔚煊想推开他,又忍住了,默默告诉自己将军还在病着,刘太医说他忧思过度,且勉强顺着他吧。
只不过——
祝蔚煊的半边肩膀都麻了,赵驰凛毕竟那么大的块头,装什么小鸟依人,脑袋沉甸甸的,“难不成将军还想在朕肩头睡一觉?”
赵驰凛装听不出陛下话里的意思:“可以吗?”
祝蔚煊面无表情:“不可以,太重了。”
赵驰凛这才从他肩膀起身,离开前在陛下露出的那截漂亮脖颈上嘬了一口。
祝蔚煊:“……”
陛下活动了一下肩膀,见赵驰凛还坐着,笑眼盈盈看着自己。
“好好休息。”
赵驰凛再次抓住他的手:“陛下会陪臣吗?”
祝蔚煊觉得生了病的赵驰凛实在太粘人了,好在陛下尚能忍受,“等你睡着。”
赵驰凛这几日都没休息好,此刻喝了药,困意袭来,只不过他握紧了祝蔚煊的手不松开。
祝蔚煊等他睡着后却没立即离开,依旧是坐在他身旁,目光扫过赵驰凛那英俊深刻的眉眼,唇角平着不笑时,那冷峻的面容就显得有些凶,不过今日许是心情好,就连睡梦中唇角都弯起上扬的小弧度,平添出些许柔和。
祝蔚煊闲着无事盯着熟睡的赵驰凛观察了一会,发现他的睫毛还挺长,鼻子很高,薄唇,亲起来的时候还挺柔软,给祝蔚煊一种很好亲的错觉。
意识到自己盯着将军那张脸看了半天,祝蔚煊顿时面无表情想抽回手回宫。
无奈在睡梦中的某人,好似不想让他走,握的很紧,祝蔚煊一时之间竟然没抽.动,也不敢用力,怕把赵驰凛给吵醒了。
外头天都黑了。
孙福有再次进来,停在屏风后,似是提醒,“陛下,入夜了。”
祝蔚煊只好伸出另一只手,一点一点将赵驰凛的手指轻轻掰开,这才起身,顿了顿目光又落在了他身旁,不知想到什么。
王伯和孙福有都候在屏风外,等了一会才见陛下出来。
祝蔚煊:“朕饿了。”
孙福有顿时明了陛下这是何意,看来陛下还不打算离开将军府。
王伯忙道:“草民这就去让后厨准备晚膳。”
祝蔚煊抬脚出了卧房,去了花厅。
金尊玉贵的陛下突然要留下用晚膳,王伯的心又提到嗓子眼,生怕招待不周,陛下都饿了,自然也没时间让后厨多准备,只能将做好的晚膳送过来,摆放置桌。
平日里将军晚膳一切从简,三菜一汤,将军一个人吃刚好,可用来招待陛下就显得寒酸了。
“陛下恕罪,草民担心陛下饿着龙体,先叫人送来这些,后厨还在准备。”
祝蔚煊倒没说什么,孙福有一一试过毒,这才开始给陛下布菜,桌上的膳食还都是清淡的,因着这几日将军病着。
王伯头越来越低。
祝蔚煊慢慢吃着,并未露出不满之意。
院外月亮高悬,宫门早就已经落钥了,王伯一直在花厅候着,却见陛下不紧不慢,端坐在椅子上用膳,一点声响都未有,举手投足一派的高贵矜雅。
王伯不免又想起傍晚在卧房看到的情形,少爷和陛下的手交握在一起,陛下坐在床旁,两人姿态很亲密。
再联想到他家少爷分明是个谨慎规矩之人,却对着陛下多有“不敬”,如今看来,那哪里是……就算陛下关心臣子,也不会来得这般勤,每次来都要和他家少爷在屋里待很久……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王伯窥探到真相后,心里慌乱,扑通跪在了地上。
祝蔚煊和孙福有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孙福有开口:“王伯这是做什么?”
王伯这会功夫儿后背都汗湿了,嗓音打颤:“就是觉得怠慢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祝蔚煊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自然知道他在撒谎,见他神色慌乱,多少也能猜到,不过是无关紧要之人,祝蔚煊也不在意,他自然知道王伯不会乱传出去,所以当时才由着赵驰凛牵着手。
“起来吧。”
王伯心情沉重:“多谢陛下。”
祝蔚煊用完膳后,慢条斯理地漱口,起身不发一言地又回到了卧房。
孙福有并未跟上,看着六神无主的王伯,交代道:“下次莫要失态了。”
王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公公说的是。”
赵驰凛这一觉睡的并不久,约摸大半个时辰,脑子还未清醒,睁开眼睛就开始下意识寻找,待看到陛下还坐在床旁,心蓦地像是被攥了一把。
“陛下……”
祝蔚煊:“醒了?饿不饿?”
赵驰凛那双深黑的眼瞳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
祝蔚煊抬手按在了他的眼尾,淡道:“傻了?朕问你饿不饿?”
赵驰凛这才眨了眨眼,“有一点。”
祝蔚煊正要起身去让人送晚膳过来,赵驰凛热切地看着他,又唤了一声:“陛下……”
“先用膳。”祝蔚煊也知道自己此举估计更加让将军恃宠而骄。
可一想到将军在梦中都不想松手,显然是不想让他离开,若是醒来睁眼没见到自己,陛下都能想象他该有多失落。
一切都是为了让将军好好养病,陛下给自己找的理由。
后厨备着晚膳,很快就送进来了,赵驰凛身体强健,喝了药睡了一觉,就恢复了六七分,自然没在床上用膳,而是披着外袍,坐到卧房中的桌旁。
祝蔚煊坐他身旁的凳子上,此刻桌上的膳食极丰盛,孙福有并未进来伺候。
“你自己吃吧,朕已经用过了。”见赵驰凛要给自己布菜,祝蔚煊开口。
赵驰凛:“陛下再陪臣吃一些。”
祝蔚煊也没多说,拾起筷子,将赵驰凛给他夹的菜送进嘴里,慢慢吃着。
赵驰凛即便是病着,胃口也不减,祝蔚煊都习惯了,反而看着将军用膳,陛下食欲都好了些。
祝蔚煊等他用完膳,“行了,朕要回去了。”
赵驰凛闻言,透着愉悦的眉眼瞬间耷拉下来,连上扬的唇角都垂下了,“陛下。”
祝蔚煊:“……”
叫什么都没用,难道还指望他今晚留下吗?
留下自然是不能留下的,只不过——
回宫的马车里。
祝蔚煊看着跟着他一起回宫的赵驰凛,只觉得不止将军疯了。
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第67章 这还是赵驰凛第一次有记忆入梦
孙福有同车夫坐在一起, 很是淡定,现在陛下同将军做什么事,他都不会惊讶。
马车在黑夜中缓缓驶入皇宫, 最终停下。
祝蔚煊还要去沐浴,同跟着一起下马车的赵驰凛说道:“你先——”
赵驰凛道:“臣还不困。”
那眸子含着期待, 眼神灼灼。
祝蔚煊让他先去寝殿的话便收了回去, 只好由着他继续跟着。
孙福有看这架势就知道今晚他不用伺候陛下沐浴了, 有将军在, 哪里还能容得下他。
孙福有猜得没错。
祝蔚煊也挺无奈的, 推开了赵驰凛给他解腰带的手, “行了,朕自己来。”
赵驰凛:“臣一只手也可以的。”
祝蔚煊:“不必。”
祝蔚煊将腰带解开,衣袍脱下, 当着赵驰凛的面入了水。
赵驰凛伤口不能见水, 祝蔚煊不准他伺候, “要不让孙公公进来伺候陛下吧?”
话说的不情不愿的。
祝蔚煊哪里不知道他, 一把年纪醋劲极大,于是没搭理他,昨日刚洗的头发,如今天气凉, 不必日日都洗,擦个身就好。
陛下虽然被人伺候惯了, 倒也不至于不会。
赵驰凛拿着大布巾等着。
没一会儿,哗啦一声, 祝蔚煊出水, 赵驰凛立即将他包住。
祝蔚煊依旧是:“朕自己来。”
赵驰凛:“……”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淡道:“将军不好好养伤, 什么都帮不了朕。”
赵驰凛知道陛下是故意这般说的,顺着他的话道:“臣知道了,臣会好好养伤的,以后再不让陛下担心了。”
祝蔚煊将身上的水珠擦干,换上里衣,他的衣袍繁复华丽,穿起来并不容易,如今入夜,回去就寝还要脱,祝蔚煊直接在里衣外头系了件披风。
赵驰凛:“夜深露重,别着凉了。”
祝蔚煊:“朕可不像将军这般虚弱。”
赵驰凛自知理亏,讨好道:“臣知道错了。”
祝蔚煊冷哼一声。
赵驰凛低头笑着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祝蔚煊:“这时候不怕把病气过给朕了?”
赵驰凛一本正经道:“没有张嘴就没关系。”
祝蔚煊瞪了他一眼,抬脚往殿外走去。
御池宫离陛下寝宫不远,不过如今已是深夜,孙福有担心陛下乏了,龙辇在外头提前备好,祝蔚煊出来便坐上了龙辇。
赵驰凛正打算跟着龙辇,就听到陛下说道:“上来吧。”
孙福有勉强淡定,将军受伤还风寒着,陛下担心他劳累而已。
只是坐个龙辇,又不是立将军为后。
赵驰凛坐到了祝蔚煊的身旁,贴到在他耳旁低声道:“多谢陛下。”
祝蔚煊面无表情道:“坐好。”
赵驰凛坐直了身体。
祝蔚煊余光瞥到某人唇角不加掩饰的笑意。
“……”
对于陛下的龙床,赵驰凛不算陌生。
有赵驰凛在,孙福有很识趣地没跟进去。
祝蔚煊确实也乏了,解开披风,“今晚不准胡闹。”
赵驰凛点头,听话地躺到龙床里头。
祝蔚煊对此很是满意。
夜深人静,又有心爱的人睡在身旁,二人共同进入梦乡。
—
熟悉的别墅里。
祝蔚煊率先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
已经很久未曾共梦。
赵驰凛下意识唤道:“宝贝。”
祝蔚煊:“叫朕什么?”
赵驰凛:“……宝贝。”
梦里叫宝贝,梦外叫陛下,很合理,不过这还是赵驰凛第一次带着记忆入梦。
祝蔚煊也没纠正他,从床上坐起来,“净无不是说过不会再共梦了?”
赵驰凛:“他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不能全信。”
“宝贝好香啊。”
祝蔚煊猝不及防被搂了个满怀,赵驰凛埋在他的脖颈处狠狠吸了一口,语气透着迷恋。
“……你。”
不知怎么回事,这回梦里赵驰凛身上并未有伤,而且小驰凛也很精神。
赵驰凛:“宝贝,宝贝儿。”
祝蔚煊被他叫的也有些意动,赵驰凛见状唇从他的耳廓移到唇上。
梦里可以为所欲为。
等唇分开时候,祝蔚煊整个人都被压.在了大床上,睡衣凌乱。
祝蔚煊勉强保持理智:“不行。”
现在将军梦里梦外都有了记忆,陛下便没有之前那般坦然。
赵驰凛在梦里放得开,见祝蔚煊不愿意,便不停地舌忝他的唇,一把好嗓音透着蛊惑的低磁:“宝贝儿,你不想吗?”
在梦里二人还有另一重身份,命定的AO,对互相渴望极深。
祝蔚煊很快就败下阵,清冷的嗓音此刻有些哑,“朕要在上面。”
赵驰凛笑道:“听宝贝的。”
位置调换,祝蔚煊马奇在赵驰凛的月要上。
……
次日。
孙福有在殿外等了许久后,才走进来,龙床静悄悄的。
“陛下?”
并无应声,孙福有又唤了两声,依然没动静,今日还有早朝。
孙福有隔了半柱香又唤了几声,最后只能去大殿告知朝臣们陛下今日身体不适。
直至晌午,龙床上才有动静。
依旧是祝蔚煊先睁开眼睛,随后赵驰凛也跟着醒了过来。
孙福有听到声响:“陛下?”
祝蔚煊坐了起来:“嗯。”
孙福有松了一口气:“您可算是醒了。”
祝蔚煊对上赵驰凛的笑眼,不免想到昨晚梦里之事,有些不自在。
有了记忆的将军实在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动,折腾到天亮,二人才累的睡过去。
好在这回睡醒,身子并未有任何不舒服,里衣也是清爽干燥,不似先前共梦那般。
祝蔚煊隔着床幔问道:“什么时辰了?”
孙福有回禀道:“已经晌午了,早朝时,奴才见陛下睡着,就自作主张说您不舒服了。”
祝蔚煊其实还有些没睡好:“嗯。”
孙福有:“陛下可是不舒服?奴才宣太医过来给您——”
祝蔚煊:“不必,你先退下吧,朕再休息会。”
孙福有:“是。”
祝蔚煊又交代道:“让净无过来在外候着。”
孙福有:“是。”
祝蔚煊这才对上一直盯着他看的赵驰凛,“看什么?”
赵驰凛:“看宝贝。”
祝蔚煊:“不准这般叫。”
赵驰凛:“臣失言,陛下恕罪。”
“……”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见他因自己这话瞬间收敛了笑意,唇角耷拉着,瞧着倒像是被欺负了,带了点委屈之意。
那么大的块头,装起可怜来却得心应手。
祝蔚煊拧紧了眉,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赵驰凛很快就恢复如常,“陛下快歇息吧。”
祝蔚煊眉间略微有些挣扎,纡尊降贵同他解释:“梦里可以叫,梦外不合规矩。”
赵驰凛:“臣知道了。”
祝蔚煊:“嗯。”
祝蔚煊躺回床上,这会又没了困意,因为陛下发现自己现在对将军越来越上心了。
赵驰凛坐了起来,手指抚了抚祝蔚煊蹙起的眉头,“是臣刚刚放肆了,陛下莫要气恼。”
祝蔚煊闭着眼睛没说话,却在赵驰凛将他拢起的眉头抚平时,再次皱眉。
赵驰凛被他这孩子气的行为逗笑了,“陛下再这样,臣就亲您了。”
祝蔚煊仿佛没听到一般。
赵驰凛俯身在他唇上用力嘬了一口,带着响,而后还不离开,贴到祝蔚煊的耳畔,低声打趣道:“看来陛下是想让臣亲您。”
祝蔚煊依旧没搭理他,只当自己睡着了。
赵驰凛哪里不知道陛下是在哄自己,能被这般对待,心里只觉得一片柔.软。
赵驰凛克制不住地在祝蔚煊的耳垂上舌忝吻。
祝蔚煊哪里受得了,当即睁开眼睛,“你不要得寸进尺。”
赵驰凛:“臣太喜欢陛下了。”
祝蔚煊:“将军已经说过好多遍了,朕记性没那么差。”
赵驰凛低低笑了起来,倒在陛下身上,把脸埋他枕头上。
祝蔚煊:“……”
顾及他肩膀有伤,陛下没推开他,却也没好气:“朕看你如今愈发胆大妄为了。”
赵驰凛:“陛下惯的。”
祝蔚煊竟无法反驳,开始反思自己,断不可能再这么纵着将军了。
“陛下怎么不说话了?”
祝蔚煊语气冷冰冰:“将军再不起来,朕就说不说话了。”
某人对自己的体重毫无自知之明。
赵驰凛闻言这才从他身上起来。
祝蔚煊呼吸方觉畅快,陛下是真的不能理解,“将军好黏人。”
赵驰凛听出了弦外之音,陛下又在说他一把年纪还这般黏糊,既无奈又好气:“臣不黏别人,臣只黏陛下。”
祝蔚煊竟觉得这话还挺受用,陛下想了想,若是将军黏别人,顿时有些不高兴。
祝蔚煊唇角压了压,故作冷淡:“哦。”
赵驰凛:“陛下何时可以黏臣?”
祝蔚煊高傲道:“将军就莫要痴想了,朕是天子,朕怎么可能会?”
赵驰凛想到生病要他哄着喝药,梦魇要他搂着哄的天子,笑道:“嗯,陛下是天子,自然不会。”
祝蔚煊听他说的心口不一,不高兴地瞪着他,罢了,念在将军还有伤在身,陛下大度的不与他计较了。
赵驰凛见好就收,可舍不得真惹恼他:“陛下再睡会?”
祝蔚煊:“你太吵了。”
赵驰凛:“臣不吵陛下了。”
祝蔚煊:“嗯。”
赵驰凛伸手扌莫了扌莫他的脸蛋,“陛下睡吧。”
祝蔚煊抬手拨掉他的手。
赵驰凛笑了笑。
祝蔚煊突然来了一句:“你不准睡。”
不知现在又是何情况?陛下可不想再同将军共梦?梦里某人实在太不加节制了。
赵驰凛哄道:“臣不困,臣不睡。”
祝蔚煊一想到梦中情形,便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赵驰凛见陛下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小驰凛猝不及防被祝蔚煊隔着小裤重重扌柔了一把,赵驰凛说话的语调都变了。
但在梦中激动万分的家伙醒来后依旧是毫无生气。
祝蔚煊拧眉:“伤了这么久了,不会好不了吧?”
赵驰凛:“……”
第68章 法师坦白
净无在御书房外等了一个时辰。
祝蔚煊才出现, 和他一同出现的还有赵驰凛,三人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
孙福有见状很识眼色地没跟进去伺候,而是在外将房门阖上。
祝蔚煊走到椅子上坐下, 赵驰凛立在他身旁,净无则是同他参拜行礼。
“起来吧。”
“谢陛下。”
祝蔚煊同赵驰凛交代道:“坐椅子上, 别站在朕旁边。”
赵驰凛得了陛下赐坐, 净无依旧是站着。
两道视线均落在他身上, 净无心里一紧, 面上勉强维持镇定, 主动问:“陛下, 您召臣为何事?”
祝蔚煊:“法师不知道吗?”
净无:“还请陛下明示,臣不知。”
祝蔚煊:“朕昨晚同将军又共梦了。”
净无激动:“共梦了?”语气中带着藏不住的惊喜。
“……”
净无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强烈,忙收敛情绪, 正色道:“您和将军昨日共梦了?”
祝蔚煊:“你刚刚的反应很高兴。”
净无:“臣没有, 臣不敢。”
祝蔚煊盯着他, 陈述的语气道:“朕与将军共梦你很高兴。”
净无解释道:“陛下和将军此次共梦真不是臣所为。”
祝蔚煊不为所动:“你还未回复朕刚刚的问题。”
坐在一旁的赵驰凛开口道:“陛下不必和法师客气, 臣有一百种法子让他开口。”
净无:“……”当真是野蛮。
不过净无知道将军心狠,说到做到。
“陛下,臣说,陛下和将军此次共梦, 是因为彼此心意相通才导致的,决计不是臣所为。”
“臣一心为陛下, 肯定不愿意看着陛下将来深陷美人劫,见陛下和将军心意相通, 臣一时之间才高兴的。”
祝蔚煊忽略他说的心意相通, 捕捉到关键词:“美人劫?”
净无装模作样看向赵驰凛:“将军没同陛下说吗?”
赵驰凛没搭理他,而是同祝蔚煊说道:“陛下, 法师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祝蔚煊因着这梦里之事,如今也烦了,到底是九五之尊,被净无这般戏耍,“今日你不说实话,以后也不用再说话了。”
净无见陛下来真的,忙跪在地上发誓:“陛下和将军此次共梦确实不是臣所为,全是因陛下和将军心意相通才共梦的,臣所言若是假话,天打雷劈,身首异处。”
祝蔚煊对他的发誓不感兴趣:“朕不想再问第二遍,美人劫是什么?”
净无虽然不想惹恼陛下,到这一刻也没办法,只能轻声道:“臣算出陛下将来有一劫,迷惑陛下的美人会成为祸国妖后。”
赵驰凛冷道:“胡言乱语。”
祝蔚煊并未发怒,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算出来了又如何?”
净无咽了咽口水,只得石更着头皮回道:“刚好因着梦灵作祟,陛下和将军共梦,变得亲密起来,如今又心意相通,想必陛下的美人劫已经破了。”
“呵。”祝蔚煊闻言轻笑了一声,眸色不明。
净无心里发慌,也不敢抬头,即便祝蔚煊年轻,可他确实有帝王威仪,不愿泄露内心之时,旁人是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赵驰凛是不信净无的,他的那些话真真假假,但赵驰凛确定他做了这么多事,最终的目的一定是想让陛下立他为后。
“陛下,臣有一事要讲。”
祝蔚煊淡道:“何事?”
赵驰凛在此刻也没再隐瞒,将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净无:“……”
祝蔚煊思考时会下意识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一双眸子冷淡地落在地上跪着没反驳出声的净无。
赵驰凛也看向净无:“法师到如今还不肯说实话?”
净无的任务被猜出来,眼前这二人实在是不好糊弄,他要是再藏着掖着,估计会被陛下赐死。
“好了,我说就是,反正这是你们自己猜出来的,可不是我泄露的。”
净无从地上爬起来,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主动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确实是有任务,我的任务就是撮合陛下您和将军。”
“……?”
净无现在装出无所畏惧的模样:“我们天作之合部门……你们可以理解成红娘牵线,我们的任务就是在每一个时空撮合命定之人在一起,陛下您和将军就是其中一对。”
“但是按照你们二人的身份和性格,只能采取特殊手段,共梦,如果不先在梦中熟悉,是不可能产生君臣以外的感情,所以才让你们穿进ABO设定的梦里培养感情。”
“也没什么梦灵,确实是我一直在撮合,不过我刚刚说的是实话,你们昨晚共梦可不是我弄的,是你们心意相通导致的。”
他这一番话实在是太惊世骇俗,匪夷所思,一时之间御书房静的落针可闻。
净无也老老实实地闭嘴由着他们消化。
赵驰凛目光一直在祝蔚煊身上,听了这话后,情绪并未外露。
祝蔚煊表情至始至终都淡淡的,转动的扳指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开口道:“所以你承认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
净无:“……”有些不妙。
陛下听了这么多,重点只在于是净无让他入梦的,高高在上的陛下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祝蔚煊眉目不动,嗓音冷淡,无任何废话:“赐死。”
赵驰凛没说话,也没替净无求情,在他眼里净无确实罪该万死。
陛下何等尊贵,竟被如此耍弄,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净无任务还没完成,二人是心意相通了,可陛下还未立后,“……陛下怎么才能饶臣一命?”
祝蔚煊不容置喙的语气:“不可能。”
净无:“我可以拿东西同陛下换。”
祝蔚煊:“你能拿出什么东西?”
净无一心只想等他二人完成任务,于是投其所好:“陛下难道不想让周边各国俯首称臣?”
打了这么久的仗,现下是签订了休战协议,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安定一时罢了,以后还是会卷土重来,毕竟各国都虎视眈眈,想扩大国土。
祝蔚煊眸光变得凌厉:“你能拿出什么?”
净无:“陛下同意了吗?”
祝蔚煊:“你若想保命,朕需要知道你拿出的筹码是否值得。”
……
净无离开御书房已经是傍晚了,虽然依旧是被限制了自由,暂时也保住了一命。
孙福有见陛下和将军还未出来,只好继续候在外面。
御书房内。
祝蔚煊面前的案台上出现了一摞图纸,上面画着各种火.药武器,还有各国的防御建筑图……
祝蔚煊的手指轻叩着案台:“将军觉得如何?”
赵驰凛却问:“陛下可是对净无的话深信不疑?”
祝蔚煊:“将军不信?”
赵驰凛:“臣也不知道。”
祝蔚煊:“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隐瞒的,暂时留他一命。”
“这些图纸且放在朕这里,等你伤养好,看看是否可以制出这些火器。”
赵驰凛:“是。”
祝蔚煊似乎想一个人待着,“你先回去吧。”
赵驰凛见状:“那臣先告退。
祝蔚煊:“嗯。”
赵驰凛离开之前,掌心贴覆在陛下的手背上,一触即离,似是安抚,而后离开了御书房。
孙福有见他出来,颔首打了个招呼正要进去,就听到将军说道:“先别进去打扰陛下。”
孙福有顿时停住了脚。
赵驰凛:“公公同我去一趟翠春宫,我有话要问法师。”
孙福有:“……”
赵驰凛:“陛下那里,我会同他说的。”
—
祝蔚煊在御书房冷静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天色都暗沉下来。
事实上陛下听了净无的那些话并不如表面那般淡然,一想到这该死的什么红娘牵线,竟让他入梦被羞辱。
即便现在祝蔚煊喜欢将军,可一开始在梦里将军性格恶劣,陛下可是实实在在被狠狠冒犯了。
祝蔚煊冷脸将桌上的茶盏摔在了地上,杯子四分五裂炸开。
孙福有忙推门进来:“哎呦,陛下您怎么生这么大的气?仔细龙体。”
身后跟的小太监忙收拾地上的碎片,等清理干净后才匆匆退出去。
孙福有:“陛下消消气。”
祝蔚煊:“将军去找净无了?”
孙福有:“陛下您都知道了?”
祝蔚煊猜到的,他了解赵驰凛的性子,应当会再去审问,估计还会收拾净无一顿。
祝蔚煊起身:“将军回去了吗?”
孙福有摇头:“还未,从翠春宫回来了就在偏殿等着陛下。”
祝蔚煊嗯道:“传膳吧。”
孙福有:“是。”
祝蔚煊抬脚去偏殿,赵驰凛见他过来,迎了过去,“臣参见陛下。”
祝蔚煊:“免礼。”
也没问他怎么没回去。
祝蔚煊坐到膳桌上:“坐吧。”
赵驰凛坐到了他身旁,宫人鱼贯而入,将晚膳一一摆放至桌。
席间静悄悄的,二人都未开口说话。
等用了膳,赵驰凛也没离宫,跟着陛下回了寝宫。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
赵驰凛小声道:“臣知道陛下不高兴,陛下罚臣吧。”
祝蔚煊没接他这话,孙福有领着端着洗漱器具的宫人进来伺候。
等二人洗漱完了,宫人都退了出去。
祝蔚煊不咸不淡道:“朕看将军住朕的寝宫都已经住习惯了。”
“看来是早就觊觎这皇后之位了。”
赵驰凛:“即便是皇后也不能一直睡在陛下这边,皇后亦有自己的寝宫。”
祝蔚煊:“哦,看来是朕误会将军了。”
赵驰凛叹气:“没有误会,臣就是想当陛下的皇后。”
祝蔚煊静静看着他,淡道:“这不合规矩,也不可能。”
赵驰凛和他对视:“臣只想知道陛下愿意吗?”
祝蔚煊敛目沉默。
将军问他愿意吗?他应当是……愿意的吧?
将军虽然不贤良淑德,娟好静秀,但勉强算的上德才兼备,最重要的一点是——
陛下喜欢,什么条条框框都抵不上陛下喜欢。
第69章 臣好久未伺候陛下了
直到祝蔚煊宽衣就寝, 也没给赵驰凛这句问话的回应。
他避而不答,赵驰凛心下了然,如果陛下不愿意的话, 自然会说,陛下这般态度代表着默认。
赵驰凛也不指望陛下现在就给他任何的回应。
祝蔚煊准备歇下, 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可问了净无, 今晚还会共梦吗?”
赵驰凛:“臣问过此事, 不会共梦了, 陛下放心。”
祝蔚煊:“嗯, 还杵在那里作甚?上来休息。”
赵驰凛立在床旁,再次认错:“先前梦里对陛下大不敬,陛下怎么惩罚都不为过——”
祝蔚煊打断:“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功过相抵, 以后不必再提。”
赵驰凛这才上了龙床:“多谢陛下。”
祝蔚煊也乏了, 阖上眼睛, 懒得再说话。
过了会,赵驰凛只以为他睡着了,低声道:“净无有一句话,臣认为他说的不对。”
祝蔚煊并无应声。
赵驰凛自顾自道:“即便没有梦中之事, 臣见了陛下也会喜欢的。”
祝蔚煊都快睡着了,听到他这句话, 缓缓思考自己是否也和将军一样,无奈困意来袭, 思绪混乱, 没想出个所以然,终究是睡了过去。
翌日清早, 祝蔚煊率先醒过来,一睁眼就对上赵驰凛那张俊脸,不知何时同他睡到了一个枕头上,此刻还在熟睡着。
祝蔚煊静静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两眼,只觉得新鲜。
许是察觉到目光的凝视,赵驰凛缓缓睁开了眼,嗓音还带着一丝未睡醒的低哑,“陛下晨安。”
祝蔚煊见他还在困倦着:“朕要去上朝,你再睡会。”
赵驰凛凑了过来,亲昵地吻了吻祝蔚煊的鼻尖:“多谢陛下。”
祝蔚煊:“……”
孙福有隔着床幔听到陛下起身的动静,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生怕陛下今日又睡过去。
祝蔚煊从床上下来,孙福有忙将床幔阖上,遮住龙床。
这将军总睡在陛下的龙床,实在是不合规矩。
去上朝的途中,孙福有不经意间道:“将军不愧是习武之人,身体就是强健。”
祝蔚煊听他拐弯抹角:“想说什么?”
孙福有:“奴才瞧将军风寒已经好了。将军一个外臣,总宿在陛下寝宫不大合规矩。”
祝蔚煊语气毫无波澜起伏,神色也淡,“你说的对。”
孙福有愈发猜不到陛下到底想什么,躬身道:“奴才多嘴。”
—
赵驰凛确实如孙福有所说的身体强健,别说风寒了,用过早膳,陛下召太医过来给他看病,连肩膀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了。
“蒙陛下悉心照料,臣身子才好得这般快。”
祝蔚煊:“是将军身强体壮,不过近日还是不宜劳累,也不必急着去北营,朕再放你几天假。”
赵驰凛:“多谢陛下,不过臣也闲不住。”
祝蔚煊也就没多说什么。
赵驰凛:“那臣告退。”
祝蔚煊:“嗯。”
孙福有在一旁暗暗称奇,他还以为将军免不了又要黏着陛下,虽然用黏字形容将军此人不妥当,可孙福有内心真是这么觉得,他看将军那架势,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黏着陛下。
今日竟然主动告退,当真是太阳打一边出来。
孙福有说的没错,赵驰凛确实想黏着祝蔚煊,可陛下明显要下逐客令了,他也不能讨陛下嫌,只能主动顺着陛下的意思。
赵驰凛离开后,祝蔚煊回御书房,批阅完奏折后,便将净无留下的那些图纸再次拿了出来。
孙福有在一旁伺候着:“陛下,这是?”
祝蔚煊倒也没避讳:“火器。”
孙福有从未听闻过:“陛下,这是做什么的?”
祝蔚煊想到净无说的,这些武器装上火药后威力极大,只不过很危险也难制,但战场上有这些东西的加入,定然是如虎添翼。
孙福有见陛下静静地看着图纸,便没再出声打扰。
祝蔚煊自然想统一周边各国,试问有哪个帝王不想?
只不过打仗劳民伤财,百姓苦不堪言。
不过签订休战协议,只是一时风平浪静,各国都在休养生息,等到兵强马壮,肯定还会卷土重来,邻边有两国都好战。
祝蔚煊不愿主动挑起战争,却也不会坐以待毙,这些火器如果真的能制成,确实于他于国不是一件坏事。
天气一日比一日寒。
赵驰凛那边也忙了起来,他去北营上任,每日除了早朝时能见陛下一面,其余时间都在北营。
一晃半个月过去,临到赵驰凛休沐。
御书房内,孙福有同祝蔚煊说道:“陛下,将军在外头。”
祝蔚煊闻言放下朱笔,并不意外:“让将军进来。”
“是。”
外头寒风阵阵,御书房内温暖如春。
赵驰凛大踏步走到跟前行礼:“臣参见陛下。”
祝蔚煊从赵驰凛进来就盯着他,这么冷的天,赵驰凛穿的依旧单薄,“免礼。”
赵驰凛起身走到跟前,“陛下近日瘦了。”
祝蔚煊大氅挂在一旁,御书房烧了炭,屋里头热,他只着了件龙袍,身形一目了然,更何况赵驰凛一颗心都在他身上。
祝蔚煊将案台上的手炉递给他,赵驰凛顺势握住了祝蔚煊的手,“臣不冷。”
大手比火炉还温暖。
祝蔚煊由着他给自己暖手,“坐,火器研究得如何?”
此时全交与赵驰凛负责,可见陛下对赵驰凛的信任。
制起来并不容易,而且危险,赵驰凛如实同他禀告。
祝蔚煊:“不着急。”
赵驰凛:“是。”
正事说完了,赵驰凛眼神热切:“陛下,臣半个月没见您了。”
祝蔚煊:“……不是每日早朝都见?”
赵驰凛拿起他的手放在唇上亲了亲:“只能远远看着,不像现在这般。”
祝蔚煊:“……”
赵驰凛行为上愈发得寸进尺。
祝蔚煊被抱了起来,倒是淡定:“想做什么?”
赵驰凛啄吻祝蔚煊的唇:“好久没伺候陛下了。”
祝蔚煊想也不想就拒绝:“不用。”
赵驰凛见陛下是认真的,那张清冷漂亮的脸蛋透着无谷欠无求,沉默后不解:“陛下好久没——”
祝蔚煊纡尊降贵同他解释:“天冷,朕没兴致。”
赵驰凛:“……陛下您是十八,不是八十。”
祝蔚煊瞪了他一眼,伸手掐住他的下颌:“朕看你是想掌嘴了。”
赵驰凛抱着他轻车熟路进了里间,坐到榻上,“臣失言。”
祝蔚煊坐到他腿上,四目相对,陛下后知后觉也生出了点许久不见,平日里祝蔚煊忙着处理国事,天一冷,各地事就多起来,他哪里有闲心想赵驰凛。
视线胶在一起,很快两唇相贴,就跟黏在了一起分不开,亲不够似。
整个书房只余下唇舌扌觉动的水声。
分开时,祝蔚煊还在下意识咽口水,唇瓣被亲的水光潋滟,那张清冷如玉的脸蛋像是搽了胭脂,一点点生动起来。
说是没兴致。
祝蔚煊半躺在榻上,修长冷白的手指扌莫着埋.在他月要下的脑袋上。
赵驰凛自然是变着法伺候他。
……
“陛下——”
祝蔚煊懒洋洋地捂住了他凑过来的嘴巴,嫌弃道:“脏,不准亲。”
赵驰凛笑道:“臣漱口了,陛下哪里都是香甜的,不脏。”
祝蔚煊:“……油嘴滑舌。”
还是假正经的时候更招人喜欢。
陛下不准他亲嘴,赵驰凛转而亲祝蔚煊的脖颈,就跟那大狗见了骨头,恨不得把祝蔚煊吃进肚子里。
祝蔚煊本来就有些出汗,“不准亲了,一身的汗。”
赵驰凛抱着他不撒手:“臣想舌忝陛下。”
祝蔚煊:“……”
赵驰凛:“陛下好久都没给臣治疗了。”
陛下还能说什么,只能由着他了。
二人在书房一待就是一个时辰。
祝蔚煊抬脚蹬在了赵驰凛的肩头,这厮简直没完没了,陛下身上汗津津的,“朕要沐浴。”
赵驰凛这才起身,来伺候他穿衣。
祝蔚煊瞥了一眼他那沉睡中不容小觑的家伙,就这么大喇喇地遛着,实在看不下去骂道:“成何体统。”
赵驰凛有梦里的记忆后,在床上行为举止多少带了点梦中的不羁和放.荡,此刻被陛下训斥,这才笑着把小裤穿好。
要去御池宫,陛下自然要穿的厚,他可不像赵驰凛那般不畏寒冷。
赵驰凛给他里三层外三层穿戴整齐后,取了大氅给他系上,墨色大氅将祝蔚煊包裹着,只余下那张冷白如玉的脸蛋,实在是赏心悦目。
“陛下瘦了。”赵驰凛不免心疼。
刚刚亲陛下全身的时候,他就扌莫着了,月要更细了,全身也就屁.股上还有些肉感。
祝蔚煊一日三餐都吃,只是他本来吃的就不多,再加上太忙了。
赵驰凛:“孙福有怎么照顾陛下的?”
祝蔚煊:“不管孙福有的事,朕吃了,就是不长肉罢了。”
赵驰凛:“今日臣要留在宫中陪陛下用膳,陛下准不准?”
祝蔚煊哼道:“朕还能撵将军不成?”
赵驰凛笑着在他唇上又嘬了一口,操心道:“陛下现在正值长身体时,还是要多吃。”
祝蔚煊:“……”
陛下懒得搭理他,去沐浴自然还是赵驰凛伺候着,孙福有只能在外头守着。
赵驰凛肩膀上的伤已经好了,二人在池子里胡闹了一番,等出来时候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
京都的冬日下起雪就没完没了,而赵驰凛所在的边关,大雪纷纷扬扬,到处都是冰天雪地。
下雪对他们来说并不稀奇,只不过——
赵驰凛:“陛下之前不是说要与臣雪中煮酒赏梅吗?”
祝蔚煊无语,他什么时候说了?他当时说的是腊梅开了,雪中煮酒赏梅,别有一番雅致。
不过毕竟是京城第一场雪,
“孙福有,梅园备酒,今日朕与将军煮锅子吃。”
“是。”
雪下的不大,祝蔚煊便没坐龙辇,而是与赵驰凛一前一后在雪中走着。
很快大雪纷飞,地面落了层白。
赵驰凛为祝蔚煊撑着伞,走在他的身旁。
祝蔚煊:“孙福有,你让人去库房将那件雪狼皮制成的披风取过来。”
赵驰凛:“陛下是觉得冷吗?”
祝蔚煊捧着精致的手炉,又被大氅包裹的严严实实,“不冷。”
赵驰凛对上祝蔚煊投过来的目光,反应过来,唇边笑意扩大:“多谢陛下关心,臣不冷。”
祝蔚煊嘴石更:“谁说朕是给你的?”
等到了梅园的亭中。
那雪狼毛皮制成的披风系在了赵驰凛的脖子上,这狼皮是别人敬献给祝蔚煊的,很完整的毛皮,极是珍贵。
祝蔚煊随手赏给赵驰凛了,事实上陛下赏给赵驰凛的奇珍异宝很多,每次赏赐时,陛下都会挑几件贵重的玩意特地让孙福有送去将军府。
若赵驰凛是后宫的妃子,那他一定是最受宠的。
第70章 好了?
雪落枝头, 空气中尽是梅花的淡香。
祝蔚煊和赵驰凛围着石桌坐在亭中,外面雪花大片大片飞舞落下,园中的地面不多时就被铺了一层白, 静谧无声,景色宜人。
石桌上架起的锅子里红汤咕噜噜地沸腾, 酒在旁边的小炉子上温着。
孙福有留在亭中伺候着。
赵驰凛双手举杯:“臣敬陛下。”
祝蔚煊抬手与他碰了一下, 交代道:“这酒后劲大, 你仔细别喝醉了。”
赵驰凛唇边噙着一抹笑意:“如此美景, 醉了便醉了, 到时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说是赏景, 目光一直黏在祝蔚煊身上,知道的以为他说的是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说的是陛下。
祝蔚煊:“还是莫要多饮, 免得酒后失态。”
赵驰凛:“臣知道。”
喝着酒, 吃着热锅子, 祝蔚煊身子都被这酒熏暖了, 心情也是极放松,看着不远处枝头上落的厚厚积雪,最终枝头不堪重负,雪花簌簌往下坠。
祝蔚煊在赏景, 赵驰凛在看他。
冰天雪地中,一枝枝腊梅在雪中绽放, 当真是美不胜收,鲜妍夺目。
孙福有默不作声, 不时添酒, 涮好的羊肉分夹到二人的碗碟中。
红汤锅底到底有些辣,很快祝蔚煊的唇就被辣得艳红, 让人不自觉落在那唇上。
赵驰凛给他倒了杯茶水:“陛下,要不把红汤锅换掉吧。”
祝蔚煊喝了茶:“那多没滋没味。”
赵驰凛:“可以用菌汤,味道也不错。”
祝蔚煊闻言看向孙福有。
孙福有:“奴才这叫让人去御膳房换汤。”
祝蔚煊:“嗯。”
宫人都在梅园外候着,只留孙福有伺候着,如今他一离开,赵驰凛就坐到祝蔚煊的身旁,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早就想这么亲了,“陛下别吃太多羊肉,仔细夜里燥。”
祝蔚煊不咸不淡道:“朕燥,也比将军燥不起来好。”
赵驰凛也不气,笑吟吟看着他:“那陛下尽管吃,冬日里吃羊肉御寒,臣今晚可以留下来。”
祝蔚煊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再说吧。”
赵驰凛知道陛下是准许了,陛下不同意会直接说,“臣伺候陛下喝酒。”
祝蔚煊见他又胡闹起来,还没等训斥,赵驰凛已经吻了过来,将酒从口中渡给祝蔚煊,并且勾.缠着他的舌。
孙福有交代完宫人,回园中离老远就看到这一幕,立即停下脚步,很有眼力劲地留在原地,赏赏梅花,看看雪景,视线一丝一毫不再投向亭中。
赵驰凛喂完酒后,将陛下唇瓣的水光一点点舌忝掉,才慢悠悠坐直身体。
“这酒好香。”
祝蔚煊:“不准胡闹。”
赵驰凛:“是。”
“陛下,你说孙公公心里会不会骂臣?”
祝蔚煊闻言瞥了一眼不远处好似在赏雪的孙福有 ,“朕倒没看出你还在意别人怎么想的。”
赵驰凛就是随口一说:“臣只在乎陛下的想法。”
祝蔚煊:“聒噪。”
赵驰凛笑了笑:“那臣不说了。”
等御膳房那边将煮好的锅子送过来,孙福有这才领着他们到亭中,将锅子替换掉。
菌汤锅子鲜美,祝蔚煊今日胃口不错,比平日里吃的多。
二人吃了一个时辰才放下筷子,锅子撤掉,只余下一壶温着的新酒,孙福有也退出亭中。
祝蔚煊和赵驰凛在亭中又待了一个时辰,直到天暗下来才离开。
赵驰凛时隔半个月,再次踏进陛下的寝宫,上了龙床,笑的那叫一个春风拂面,哪里还有平日的冷峻严肃。
祝蔚煊:“朕让人去将军府取你的朝服了。”
今晚留宿,明日自然来不及回去取,陛下还算贴心。
赵驰凛:“多谢陛下,为了报答陛下,臣今日一定好好伺候陛下。”
祝蔚煊面无表情冷笑一声:“呵。”
很快床幔阖上。
祝蔚煊吃了羊肉,确实是有点燥得慌,但——
“放肆。”
祝蔚煊身子一僵,冷白的肤色仿佛覆了层粉意。
赵驰凛:“陛下不想吗?”
祝蔚煊:“不可以。”
赵驰凛亲了亲祝蔚煊的唇,不死心道:“臣只用手指。”
祝蔚煊面无表情:“你还想用什么?”
赵驰凛其实心里也燥得慌,他吃的比陛下还多,酒也喝的多,又唤了一声:“陛下。”
祝蔚煊:“……”
赵驰凛也不说话了,不停地亲祝蔚煊的唇,腮,还有耳朵,脖颈,跟个大狗似的,腻歪又粘人,还带了几分极有技巧的撒娇。
祝蔚煊本来就燥得慌,而且梦中也是尝过甜头,不高兴的眉眼带了点松动。
赵驰凛见状,趁机伸手捞过祝蔚煊的月要,抱着他一同倒在了床上。
祝蔚煊猝不及防坐到他的面上,脸颊不自觉红了几分。
赵驰凛有了梦里的记忆,最是知道怎么伺候他,取悦陛下简直得心应手,而且今日酒意上头,更是大胆。
月上中天才消停。
赵驰凛亲了亲祝蔚煊的耳朵,下了龙床,大氅遮挡他那精壮又野性的身体,走到外间。
孙福有忙走了进来:“将军何事?”
赵驰凛:“陛下出了汗,送些热水进来。”
孙福有:“是,老奴这就去。”
赵驰凛转身回了里间,解开大氅,撩开床幔上了龙床,对着祝蔚煊的唇亲了一口,“陛下睡吧,等会臣给您擦一擦。”
祝蔚煊出了一身的汗,身上乱七八糟的,嫌弃极了,始作俑者就是赵驰凛,陛下不满地抬脚蹬在了他的月匈膛。
赵驰凛捏住祝蔚煊的脚,在那漂亮削瘦的足背上吻了吻,“臣的错。”
祝蔚煊懒得搭理他。
孙福有领着宫人进来,隔着床幔说道:“陛下,热水送过来了。”
祝蔚煊嗯道:“退下吧。”
孙福有:“是。”
等人都退出后,赵驰凛下了床,将一侧床幔撩开挂在钩子上。
祝蔚煊神色慵懒地被赵驰凛拿巾帕擦着身子,最后换上干净的寝衣,赵驰凛把他横抱到不远处的美人榻上,又将被单也换上干净的。
赵驰凛做这些事很干脆利落,祝蔚煊盘腿坐在榻上瞧着他收拾。
赵驰凛走过来俯.身在祝蔚煊的唇上重重嘬了一口,把他竖抱起来,放到了龙床上。
祝蔚煊哼道:“你也早些休息。”
赵驰凛笑道:“臣擦一擦马上就睡。”
祝蔚煊:“嗯。”
赵驰凛怕吵着他,快速用热水过了一遍,便上了床。
刚躺下,陛下的脚就贴了过来。
赵驰凛凑了过去,搂住了祝蔚煊,“陛下,臣今晚伺候的如何?”
他身上火力旺,在冬日实在是温暖,祝蔚煊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才矜贵开口:“尚可。”
事实上将军的手指修长,指腹又有茧子。
且赵驰凛熟悉陛下的点在哪里,今晚陛下自然获得了不一样的快乐。
赵驰凛哪里不知道他口是心非,笑道:“那臣下次再接再厉。”
祝蔚煊默了一瞬,才想起来问:“你从哪里寻的那月旨膏?”
赵驰凛没隐瞒:“臣花了高价买的。”
祝蔚煊:“……”
毕竟他们这不是在梦里,不像omega那般特殊,陛下身子尊贵,当然要小心对待。
赵驰凛:“陛下。”
祝蔚煊:“……聒噪,睡觉。”
赵驰凛笑道:“陛下好眠,臣不说话了。”
祝蔚煊阖上了眼睛,赵驰凛却睡不着。
今晚他也吃了不少羊肉。
尽管刚刚陛下勉为其难被哄着给他﹎
可还是没多大反应。
赵驰凛之前不着急,如今已经恢复了梦中的记忆,他自然想同陛下更进一步。
而祝蔚煊这边早已身心舒畅地熟睡着。
……
次日。
祝蔚煊迷迷糊糊睡醒后,只觉得哪里不对劲。
﹎
赵驰凛压根没睡多久,察觉到怀里人的动静,开口道:“陛下晨安。”
祝蔚煊嗯了一声,注意力被转移了。
﹎
赵驰凛也反应过来了。
瞬间清醒了。
祝蔚煊坐了起来,“好了?”
小驰凛被陛下盯着动了一下。
祝蔚煊:“……”
赵驰凛没想到睡了一觉竟然就这么恢复如常了,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坐起来往陛下身上靠,“陛下帮帮臣。”
周围寂静无声,还未到起床的时辰。
祝蔚煊:“……你自己解决。”
赵驰凛拉着祝蔚煊的手,开始得寸进尺:“臣想让陛下帮臣。”
好在陛下大度,不情不愿地帮他:“那你快些。”
赵驰凛笑了起来,“臣快不了。”
祝蔚煊:“呵。”
又叫他给装上了,不过赵驰凛说的确实是实话,陛下手都快断了,最后都要生气了,躲开他不停亲自己的嘴。
……
祝蔚煊见赵驰凛又躺回龙床,奇怪道:“你做什么?”
该起床上早朝了。
赵驰凛:“陛下,臣昨晚没睡好,今日能不能不去上早朝了?”
祝蔚煊:“?”什么道理?没睡好就可以不上朝了?
赵驰凛一脸严肃:“臣觉得身体不适,可能还不适应就这么好起来了。”
祝蔚煊蹙眉,见他说的煞有其事,也不知道真假:“一会朕让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赵驰凛顺势枕在了祝蔚煊的枕头上:“多谢陛下。”
祝蔚煊见他这架势看起来是不准备起床了,一时之间无言,最后还是由着他了,“那你再休息会。”
赵驰凛:“多谢陛下。”
祝蔚煊:“……”
孙福有已经进来了,见只有陛下一人起来,有些不解,到底没问,伺候着陛下穿衣洗漱。
祝蔚煊临走前瞥了一眼床幔遮住的龙床,冷着脸心想他不能再这么纵容将军了。
哪有没睡好就不想上朝的?这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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