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眼见着心愿达成,谢玉卿就要娶薛雁为妻。可没想到?赵文轩横插一脚,若赵婕妤真的求得赐婚的圣旨,他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薛雁嫁给赵文轩。
他怎么不知道赵文轩竟然如此卑鄙,竟然暗中使手段,夺他妻子。
谢玉卿恼羞成怒,愤怒不已,“赵文轩,你分明知道我喜欢雁儿,我与雁儿已有婚约,你竟然卑鄙无耻,使那下做手段,夺我妻子!”
赵文轩却笑道:“有句话,我需再提醒一下谢兄,你虽与二小姐有婚约,但却并未成婚,她便不是你谢兄之妻。”
谢玉卿气得一拳打在赵文轩原本已经红肿的脸侧,
但他不会?武艺,又曾受过伤,那轻飘飘的一拳,即使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并未有多大的力道。赵文轩也可轻巧躲过,可赵文轩却选择硬生生挨下这?一拳。
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笑道:“这?一拳让谢兄出了气,谢兄可觉得心里好受些了?不知赵兄可还记得我当初说过什么?”
“你说了什么!”谢玉卿正?在气头上,满腔怒火无从发泄,此?刻他已经失去理智,只知曾经与他相交的好友竟然背叛了他,是赵文轩对不起他。
他日夜期盼着薛凝能和薛雁换回,便能履行婚约,娶薛雁为妻。好不容易等到?薛老夫人?定下婚期,他还是差了一步,为什么命运便是如此?捉弄人?!
赵文轩是刑部尚书的长子,是赵妃的侄儿,赵婕妤去求有圣上赐婚,他要如何与赵文轩争。
他好恨。
赵文轩冷笑道:“谢兄,我曾对你说过薛家二小姐是个?好姑娘,你将?来错过便一定会?后悔。可那时你听不进我的忠告,一门?心思扑在薛凝的身上。她与宁王的赐婚,你便消沉度日,还曾一度放弃了你的理想,还曾伤害了二小姐,我说错了吗?”
谢玉卿顿时无言以对,他想起来了,在他出事之后,赵文轩的确曾上门?劝过他,劝他珍惜眼前人?,劝他放弃薛凝。可他却沉浸在与爱人?分?离的痛苦之中。
甚至为了气恼薛凝违背他们的誓言,转而赌气求娶薛雁,那时他想着薛凝要嫁别人?,他便娶别人?,他还要娶薛凝的亲妹妹。
他何曾不是想借此?报复薛凝,报复她狠心抛弃了自己。
见谢玉卿不说话,赵文轩继续劝说道:“你既然已经主动求娶薛二小姐,便该放下过往,一心一意的对她好,可你又是如何做的?”
见谢玉卿涨红了脸色,无法?反驳。
赵文轩继续说道:“你无视她对你的感?情,无视她对你的付出,你在和她的定亲宴上跑去找薛凝,被重伤抬回,奄奄一息。是二小姐日夜不休,衣不解带的照顾你,若非如此?,你性命不保。可你却依然执迷不悟,你非但看不到?她的付出,还迁怒她伤害她。”
“我,”谢玉卿怔怔望着薛雁,见她低垂着双眸,眼中似有泪光,他的心也跟着揪痛着,满是苦涩。
“不仅如此?,你还在薛凝提出换亲时,竟然默许薛二小姐代替薛凝入王府。如此?看来,你根本不喜欢她,也从未真心对待她,更没有像一个?男人?那样珍惜呵护她。”
谢玉卿用力攥紧拳头,想起往事,他追悔莫及,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记耳光。心中更是懊悔不已,“从前是我伤害了她,是我有眼无珠,总是纠结过往,沉溺过去的伤痛无可自拔,是我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会?尽拼尽全力去弥补……”
“哼。”赵文轩一声冷哼,打断了谢玉的话,“谢玉卿你自恃才华出众,什么都要最好的。倘若不是谢府出事,你需要有人?助你度过难关,你又如何看得起从小流落在外,养于商贾之家的薛二小姐。你一再利用她,利用她的喜欢,不过是想要薛凝后悔回头。可你发现薛凝并非你想象中的模样,你便又朝三暮四,转而去追二小姐。你不过是仗着薛雁对你的喜欢,觉得她永远不会?离开你罢了。”
谢玉卿不停的摇头,“不是这?样的。”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错了便该去挽回去弥补,他已经发誓,以后一定会?对薛雁好的。
“没有人?会?一直付出,即便再爱你的人?,也会?有累的时候,薛二小姐那么好,你凭什么觉得她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
谢玉卿只觉得赵文轩性子沉闷,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从不曾为任何人?出头,他看向?薛雁时眼神温柔,似藏着无尽的柔情。
薛雁虽然只见过赵文轩两次,对他也没什么好感?,但听了他的话,却莫名觉得心酸。
虽然她已经放下过往,但每每想起曾经那个?努力付出,却得不到?回应的自己,她也想要抱抱过去的那个?自己。
她也曾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不够好,这?才不被喜欢,才不被善待。
直到?现在,从赵文轩的口中说出,她才真正?的明白,不是她不够好,而是谢玉卿左右摇摆,害人?害已。
她甚至有些同情姐姐,姐姐执着谢玉卿,何尝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
赵文轩道:“我曾对谢兄说过,薛二小姐值得被人?真正?喜欢呵护。既然谢兄不去珍惜,那便会?有珍惜她的人?。从那时起,我便已经决定倘若我能得薛二小姐青睐,我会?去用一生去珍惜她,爱护她,绝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谢玉卿失魂落魄,喃喃道:“原来你早从谢府寿宴那天便喜欢上了雁儿,原本你从那天开始便筹谋得到?她。”
“得到??赵文轩冷笑道:“看来谢玉卿你是一点?都不懂得尊重他人?,我珍爱她都来不及,又怎会?使手段,耍花招,我赵文轩有的只是一颗真心罢了。”
见谢玉卿那失魂落魄,身受打击的模样,赵文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讽笑,“以武德侯府如今的处境,就凭谢兄,真的能护她周全吗?倘若我迟来一步,她便已经被关进刑部大牢。但这?些暂且不论?,她若是嫁入谢府,整日后宅争斗,明枪暗箭,你真的能护住她吗?又能护她一世?无虞吗?都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你抓到?害了你的凶手吗?”
谢玉卿哑然,赵文轩说的对,谢家危机四伏,他还未找到?证据抓住凶手,即便薛雁愿意嫁给他,他又如何能护她周全。
如今武德侯府因和薛家交好被牵连,即便薛家没有出事,谢府里依然有虎视眈眈的庶母幼弟,他只知薛雁聪慧,懂谋算,只有她能处理谢家的烂摊子,却不知该如何护着她不受到?伤害。
“既然如此?,谢兄是选择退还婚书,还是赌上整个?谢家的前途?”见谢玉卿仍然执迷不悟,赵文轩的态度也逐渐强硬。
谢玉卿看向?薛雁,神色忧伤,“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不会?将?婚书给你的。”
赵文轩嘴角的笑逐渐消失,“谢兄若是一直执迷不悟,那我便只能硬夺了。三日,我会?亲自上门?去取。”
谢玉卿袖中的手已经微微发抖,可他也知道只等宫里来旨意,他甚至坚持不了三天。
赵文轩说完便拉着薛雁出了薛府。
徒留谢玉卿神色落魄,一副魂不守舍的站在原地,此?时他才深刻体会?到?他在寿宴上抛下薛雁,她该有多难过,但却悔之晚矣。
薛凝见谢玉卿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便上前劝道:不如二表哥便将?婚书交还给妹妹吧?赵家要对付薛家,自然也不会?放过曾经与薛家交好的武德侯府。赵文轩对妹妹势在必得,二表哥又拿什么去和赵家去争,难道二表哥不顾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前途了?如今秋闱考试在即,二表哥应发奋读书才是,切莫辜负太学的先生对二表哥的期许。赵家有赵婕妤,听说赵婕妤首告姑母,已经被封妃了。赵婕妤立了功,赵家的风头只怕比当年的薛家更盛,二表哥得罪赵家,得罪了赵妃,势必会?祸连家族,到?时候不但那张婚书留不住,谢家也会?有危险。”
薛凝的一番话,谢玉卿更是愤怒不已,说话更是毫不客气,“雁儿难道不也是你的亲妹妹吗?赵文轩不问她的意愿,强行娶她为妻,而且赵家出手对付薛家,难道你便能眼睁睁看着她嫁入赵家,被人?欺负吗?”
见他句句维护薛雁,薛凝更是心灰意冷,眼泪簌簌而落。“谢玉卿,当初你多讨厌我王妃的身份,如今又巴不得我换回。如今妹妹寻得一门?好亲事,我为她高兴都来不及,我为什么要阻止!难道我要眼睁睁家看着我的妹妹和曾经自己爱男人?成婚吗?再说妹妹嫁入赵家,至少可以替薛家人?从中周旋,又有什么不好。”
如今赵文轩求圣旨赐婚,她巴不得谢玉卿和薛雁再也做不成夫妻。
“谢玉卿,你左右摇摆,瞻前顾后,到?头只会?什么也得不到?。”
出了薛府,薛凝便乘坐马车前往宁王府,想到?新婚之夜,面对宁王的恐惧,她心里紧张,将?帕子捏的皱皱的。
慧儿在旁劝道:“大小姐,您如今已经入了王府,便不要再想着谢二公子了,还是想着如何得到?宁王的心,能在王府立足要紧。”
薛凝叹了一口气,“你也不必劝我,如今薛府出事,我会?知道分?寸的。”
入府后才得知宁王护送林妃前往北狄,再次回府只怕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她让管家周全送来了府里的账册,经过上次在谢府的教训后,她这?才明白母亲为什么一直在府里没什么地位,处处被祖母压一头,慧儿有一句话说的对,她得想办法?在宁王府站稳脚跟,这?样才能想办法?救出家人?。
她自小高门?出身,自是懂礼数受规矩,言行举止更是都挑不出错处。
按例,桂嬷嬷每日早晚安排训练,可出了凝雪院,桂嬷嬷的脸色却变了。
柳儿却并未察觉,“姑母,王妃今日的进步真快啊!您看王妃点?的茶,茶汤浓郁不散,茶色均匀,点?茶的动作也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王妃的动作可真好看!那般的功夫,柳儿只怕再等十年也学不会?,还是姑母教的好,王妃竟然那么快便学会?了。”
桂嬷嬷却抬手敲在她的头顶,“你十年都学不会?,她却短短几天就学会?了,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往日我让王妃学规矩礼仪,学点?茶插花,她像在上刑一般,还总是走神,可见她的心思都不在那些事上,今日何故竟一学就会?,还比学了十年的人?还要做的好。”
“姑母说今日的王妃有些古怪?”
桂嬷嬷似若有所思,“古怪不古怪我不知,我只知殿下临走前嘱咐过,要留意王妃的一举一动,再说王爷喜欢王妃,并不是因为喜欢她懂礼仪受规矩。”
只怕宁王正?是喜欢王妃那不受约束的机灵劲儿。
柳儿越发疑惑了,便问道:“那姑母为何还要教王妃这?些规矩?”
桂嬷嬷笑道:“王妃和月妃娘娘很像,娘娘从小就不喜欢学这?些,也不想被那些规矩礼数约束着。娘娘曾对我说过,她觉得学这?些毫无用处,还不如去学骑马射箭。月妃娘娘年轻时性子跳脱,就很咱们的那位王妃一模一样。我看到?王妃就想起娘娘小时候,因为学规矩,不知挨了国公大人?多少次打骂,可她仍是不改。只不过后来进了宫,她被宫规约束着,被各宫的娘娘盯着,便再也不能随心所欲,性子也收敛了许多。”
柳儿眼睛一亮,笑道:“我明白了,月妃娘娘自己不喜欢学规矩,必定也不会?拘束着王妃学规矩,所以姑母也并未那般严格要求王妃学。”
“算你聪明了一回。”桂嬷嬷道:“月妃娘娘教王妃规矩,只是想着逢年节进宫时,不会?被人?挑着错处,有人?会?为难王妃罢了。”
况且月妃派她来王府,是担心宁王殿下常年在军营中,整日接触的只有男人?,担心他不懂女子的心思,不会?心疼女子,担心王妃会?受委屈。
桂嬷嬷似想到?了什么,便让柳儿去找辛荣,将?这?几日王府发生之事传信宁王。
柳儿问道:“嬷嬷可是怀疑什么?”
桂嬷嬷摇了摇头,“宁王此?去北狄路途遥远,心中必定牵挂着王妃。对了,王府之事你不可对外人?说一个?字,以免被有心人?听去。”
*
出了薛府,薛雁一把甩开了赵文轩的手,没想到?赵文轩不顾她的意愿去求赵妃指婚,想当初她还因为赵文轩和二表哥交好,便以为他是个?好人?,可如今赵家请了圣旨来府中拿人?,她更是不愿与赵文轩扯上关系。
“赵公子,我与你仅有一面之缘,也根本不喜欢你,更不会?与你成亲。何况你们赵家如今正?得势,薛家举家入狱,还有牢狱之灾。我自然高攀不上,即便是抗旨,舍了这?条性命,我也绝不会?嫁给你,劝赵公子死?了这?条心吧。”
赵文轩却笑道:“我知你不会?嫁我,今日我不得已才在父亲面前谎称赐婚,未得薛二小姐的应允,事急从权,请薛二小姐见谅!”
薛雁吃惊道:“赐婚之事竟是假的?你并未让赵妃娘娘请旨。”
赵文轩认真道:“是假的。”
但姑母曾问过他可曾有心仪的姑娘,想为他做主指婚,他并未说出薛雁的名字。
“家父方才对薛家的所为,实在抱歉,但赵家之事非我所能及,但方才在下方才未曾征求薛二小姐同意便自作主张,冒犯得罪了二小姐,还请二小姐恕罪!”
他倒希望薛雁能嫁给他,但赵家针对薛家,薛雁估计已经恨死?他了,他又怎会?奢望她能嫁给自己。
他爱慕她,想娶她为妻,但这?都需要徐缓图之,不可操之过急,以免她烦了自己。
“方才多亏赵公子出手相救,我又怎会?怪你!”
但薛雁还是怀疑赵文轩的用心,想着如今全家人?都被关进刑部大牢,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赵谦此?人?恨薛家入骨,家人?在牢中难免会?受苦。
“赵公子,不知何时才能三司会?审?”
赵文轩道:“薛相的案子是由刑部、大理寺和左都御史共同审案,他们会?将?共同审理的结果?上报陛下,但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如此?便只能委屈薛家人?在狱中多住几日。不过薛二小姐请放心,三司共同审案也有好处,必定不会?冤枉了令尊,只是如今薛三公子潜逃在外,只怕会?影响了圣上对此?案的判断,怕是会?牵连薛家。”
他知道薛雁为家人?担心,赵文轩又说道:“薛二小姐请放心,我会?让人?在暗中打点?,尽量护住你的家人?。”
三司查案对薛远有利,只是刑部大牢是赵谦的地盘,只怕他会?随便寻些由头,会?让父亲和几位兄长吃苦头,祖母的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好,进入深秋后,如今这?天越发冷了,薛雁担心祖母会?熬不住。
薛雁别无他法?,只能暂时选择相信赵文轩,再想着先找到?三兄,查出兰桂坊的那桩命案的真相。
“那便有劳赵公子了。”
她将?一袋金珠交给赵文轩,“长兄还有伤在身,祖母病弱,若是方便的话,请赵公子替我的家人?添床被子。”
眼见着快要入冬了,这?京城的冬天比起卢州来得更早些,也冷得多,她希望家人?在狱中能够平安无事。
赵文轩几番推辞,薛雁硬塞给他,“打点?也要花银子,如今我的家人?都被关进了刑部大牢,可我能做的事太少了。赵公子先请收下这?些金珠,也当是我为家人?尽些绵薄之力,以此?求个?心安罢了。令外我还有一事相求,可否请赵公子行个?方便,让我找机会?去探望我的家人??”
赵文轩点?头道:“好,我会?安排你同家人?见面。若你还有需要,尽管来找我便是。”
赵文轩取下腰间的玉珏,交到?薛雁的手上,“你带着这?块玉珏去永夜书斋,便会?有人?来告知我。别担心,倘若薛相未曾参与贵妃构陷皇子一案,相信很快便会?真相大白的,薛家人?也会?平安无事的。”
薛雁收下玉珏,对赵文轩行礼,“多谢赵公子。”
等到?赵文轩走后,福宝问道:“二小姐,你觉得赵公子真的能帮我们吗?”
薛雁摇了摇头,道:“此?人?我也看不透,但眼下我别无选择,只能选择暂且相信他,但也不能将?希望全都寄托到?他的身上。”
福宝神色担忧说道:“奴婢觉得这?赵文轩好像对小姐不一般,若是他也跟赵家人?一样卑鄙,想趁薛家出事对小姐做什么,那该如何是好?唉,若是宁王殿下在就好了。”
是啊,要是他在就好了,至少有他在,或许可暂时护住薛家人?的安危。
可薛雁转念又想薛贵妃被指认曾暗中派人?刺杀宁王,说不定宁王也认为薛家和薛贵妃勾结想害他性命,他不取薛家人?的性命就不错了,又怎会?再去相助薛家。
再说她和姐姐已经换回,她该远离宁王才是。
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兄长,再去狱中探望父亲,了解薛贵妃谋害皇子之事,父亲到?底参与了多少。
*
马车离北狄百余里的东夷国境内,现下已经是深夜了。
霍钰吩咐就地休息一日,等到?明日一早再启程赶路。
林妃所在的马车内又传来打骂声,随行伺候林妃的宫女传来了声声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便是一阵鞭打声,林妃嚣张跋扈,性子张扬,稍有不顺心,便鞭打宫女出气,算上今日的这?名被打宫女,已经是第十个?了。
霍钰微蹙眉头,策马上前,一把抓住了林妃的鞭子,“林妃这?一路上打骂宫女出气,想尽办法?拖延时间,到?底意欲何为?”
林妃却大笑道:“燕国人?卑鄙,妄想在本宫的熏香中下毒,欲害本宫的性命,难道本宫不该罚她吗?”
霍钰知晓林妃言语中暗含讽刺,可他归心似箭,想念王妃了,只想早点?回京去,不想理会?林妃。
那名宫女挪跪到?宁王的面前,背上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忍着伤痛不停地对霍钰磕头,“奴婢不敢,求宁王殿下为奴婢做主啊,因为林妃娘娘最喜欢的梨花香已经用完了,奴婢只是替林妃娘娘更换熏香,万不敢害娘娘啊!”
霍钰将?伤药扔给那名宫女,道:“先退下吧。”
那宫女不停地对霍钰磕头,“多谢宁王殿下。”
“看来宁王殿下是要存心和本宫过不去了?”
霍钰却轻抬眼皮,冷笑道:“林妃求父皇让本王护送你回国,又故意在路上拖延,不就是想等人?到?齐了,再对本王动手吗?”
林妃突然脸色一变,飞身从马车上跃出,扬起手中的软鞭,怒道:“今日便取你狗命!为北狄三十万将?士报仇!”
而原本那些护送她的护卫却纷纷拿起刀剑,她也很快明白了,“原来你早有准备。”
霍钰却高声道:“萧世?子,你这?一路上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本事,出来吧!”
“原来宁王殿下早就发现一直有人?跟着,宁王果?然警觉,不过今日这?青城山便是宁王的埋骨之地,你走不出这?山谷。”
青城山是入北狄的必经之处,马车需进入山谷,向?西经过一条河,便才算是走出了东夷国,正?式进入北狄的境内。
这?里是最好的设伏地点?,他早已料到?林妃执意要他护送,那些藏身暗处的北狄人?应该会?选择在这?里动手。
萧炎骑马从山顶现出身影,居高临下的看向?宁王,“宁王料事如神,但可有料到?薛家会?出事?薛府上下已被打入刑部大牢,燕帝已经命三司审案,不过无论?是谁查案,必定罪证确凿,薛家难逃一死?!”
“不过,至于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也会?成为赵文轩的女人?。”
霍钰攥紧手里的缰绳,眼中已是杀气腾腾。
只听萧炎笑道:“没想到?赵谦心思歹毒,却生了赵文轩那般的痴情种,不过像他那样畏手畏脚,何时才能将?美人?弄到?手。我便出手帮他一把。不过我很好奇宁王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对他人?求欢,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霍钰怒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炎继续补刀:“也没做什么,薛家出事后,是赵文轩陪在薛二小姐的身边,本世?子实在不忍心看他满腔痴情得不到?回应,想出手帮帮他而已。到?时候薛雁失了清白,不愿嫁也只能嫁了。”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霍钰挽弓拉弦,一箭朝他的胸口/射过来。
他用尽全身力气,狼狈跌落马背,这?才躲过一箭,却又听得弓弦声响,他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霍钰冷笑道:“缩头乌龟!被本王一箭吓破胆了?”
萧炎狼狈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暴怒不已,“你竟敢耍我。”
原来他方才听到?的那声弓弦的响声只是宁王的虚拉弓弦发出的声音。
“来人?!”
山顶上的草丛中埋伏了数千人?,只听得阵阵马蹄声震耳欲聋,数万人?已经进入山谷,伏击宁王。
萧炎高声道:“放箭!”
霍钰将?那贴身带着的银铃铛发簪取出来,握于手心里,在心中暗暗道:“本王不会?食言,雁儿也不许食言,一定要等本王回来。”
第42章
薛家出事的?消息传遍京城,薛家三公子杀人后潜逃在外的消息更是闹得满城人尽皆知,刑部已经让人画了薛况的画像张贴在城中?各处,重金悬赏捉拿杀人犯薛况。
不出一日,满城张贴着薛况的?画像,守城的?官兵拿着那些画像盘问进出城的百姓,由城中巡逻的锦衣卫捉拿要犯。
赵谦为了对赵家赶尽杀绝,派人挨家挨户拿着画像询问薛况的?下落,绝不打算放过一个?薛家人,还让人放出了风声,将薛况的生母茉姨娘抓到了京兆府的?大牢,只等薛况自投罗网。
更是为了逼问薛况的?下落,他让人将茉姨娘关进囚车游街,说是茉姨娘窝藏包庇要犯,要将送往她前往刑场问斩。
薛雁得知茉姨娘游街的?消息,匆忙赶往刑场,她此前已经在赌坊、青楼和任何薛况可能会?去的?地方全?都找过,都都找不到人。
最后?便只能跟着游街的?囚车,心想茉姨娘出事,薛况一定会?出现。
正当头戴斗笠,打算不顾一切去闯刑场救母亲的?薛况一出现,薛雁便抢先一步拉住了他,低声道?:“三哥哥,你别冲动,先跟我走。”
薛况气红了眼,眼眶中?都是眼泪,紧紧抓住薛雁的?手,“妹妹,你快想办法救救姨娘!我没有杀人,请妹妹要相?信我。”
薛雁朝薛况使眼色,看向藏在人群中?抓捕犯人的?官兵,赵谦抓住茉姨娘,只为了引出薛况,薛家都已经被关进刑部大牢,不能让三兄也被抓住了,得弄清楚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便低声对薛况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以前常去的?望春楼说。”
薛况望着囚车中?母亲,背过身去,抹去眼泪,乖乖跟着薛雁离开。
进了二楼的?雅间?,薛况取下用来遮挡面容的?斗笠,泣不成声,哽咽说道?:“二妹妹,我真的?没有杀人,请二妹妹相?信我。”
薛雁为薛况倒了一盏茶,将那盏温热的?茶递到薛况的?手心里,温柔的?看着看着他的?眼睛,“我相?信三哥哥是无辜的?。”
因为这件事实在太过巧合了,先是薛贵妃和八皇子出事,薛贵妃因为毒害三皇子一案被打入冷宫,紧接着便是三哥出事,赵谦带着圣旨来薛府抓人。
况且薛况已经改掉了爱胡闹爱闯祸的?坏毛病。而且近几个?月以来,三哥哥每天?都在认真当差,改掉了纨绔子弟的?坏习气,且薛况从不碰女人,又怎会?夜宿青楼还杀了金宝儿。
“兄长?可还记得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兄长?别急,喝口水,先冷静下来,慢慢的?说。”
薛况看着妹妹毫不怀疑的?坚定眼神,心里感到阵阵暖意。
他一夜之间?变成了杀人犯,东躲西藏,人人喊打,有冤无处申,这样的?日子,他快要崩溃了。
只有薛雁愿意信他,心中?感动之余,更是放松了紧绷的?心弦。
他猛地灌了一口茶,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那天?我被几个?同僚拉进了兰桂坊,说是兄弟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喝酒了。我便经不住劝便和他们多喝了几杯,但我记着晚上还要巡查河道?,想着只喝几杯便不再喝了。那日我并未贪杯。”
薛雁点了点头,兄长?变了很多,他已经不像当初那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他是真的?已经成长?了。
“我相?信兄长?只打算喝几杯便走的?。”
薛况感激地望着薛雁,道?:“可那晚我才喝了三杯便醉得人事不醒。醒来就被当成了杀人犯。我后?来才意识到应该是那天?的?酒有问题,被人下了迷药。只可惜当我回过头细想清楚时?,便已经晚了,当我醒来时?,见地上到处乱扔着金宝儿和我的?衣裳,而金宝儿已经不知去向。京兆府的?官差前来捉人,听到门外都说我杀了人,我的?脑子也乱了,担心被人抓住,便跳窗逃了。我想着回去找老头子和二妹妹想办法,可哪里想到正好碰到赵谦带人围了薛家,我便躲起来,再不敢进府里。”
薛况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手指摩挲着杯盏,感到手足无措,薛雁轻轻握住兄长?的?手,问道?:“三哥哥是不是害怕了?”
薛况微微一怔,心想从前他做错了事,闯了祸,老头子能给他兜着,他也并未真正害怕什么,总想着有老头子在,他不会?真的?出事,可如今老头子出了事,全?家都被关进了刑部大牢,他还被指认杀人,只能东躲西藏,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更不知到底该去依靠谁,那时?他的?心里真的?害极了。
薛雁努力从细节中?找线索,问道?:“那天?三哥哥可碰了金宝儿?”
薛况摇了摇头,回忆那天?的?场景,道?:“不过那日金宝儿确实在房中?弹了一曲琵琶,后?来我喝醉了,并不记得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薛况似想到了关键,赶紧说道?:“对了,那日金宝儿身上好像有一股极浓郁的?香气,听说那种香是从西域传来的?,香味持久不散,沾染在衣物之上,好几天?都不会?散去。可床上并没有那般的?香味,我身上也没有,那便表明我根本没碰过金宝儿。”
薛雁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问道?:“兄长?和几个?同僚在房中?喝酒,为何竟然独自去了金宝儿的?房中??”
薛况道?:“我觉得事有蹊跷,便怀疑了那天?找我喝酒的?同僚,平时?我若是喝醉了酒,他们便会?将我背回家中?,从未将我一个?人抛下,那日那酒有古怪,事后?想起来便觉得他们也不对劲。这几天?我什么也没做,只跟着那些人,想知道?他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又做了什么,最后?终于让我发现了线索。”
“兄长?真聪慧。”薛雁由衷夸赞道?。
薛况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都是被逼的?,当时?没办法了,便苦苦寻思出路,想着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后?来终于被我发现孙胜那小子有古怪。发现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大笔银子,每天?都去地下赌坊赌钱,每一次都输的?精光,但他第二天?却仍然去赌。那几天?,他手气不好,总共输了大概有一百两银子。”
薛雁对那个?名叫孙胜的?倒是有些印象,人长?得高?高?瘦瘦的?,说话时?眼睛滴溜溜直转,一口一个?况哥,言语间?带着讨好之意,应该是个?极活络精明的?人。
只是孙胜出身不高?,每月俸禄就只有十两银子,还要养母亲孩子,又从哪里得来的?那么大一笔钱,薛况天?天?盯着他,直到有一天?孙胜去见了赵文普。
薛雁听他说完,心想果然是赵家在背后?搞鬼。
薛雁问道?:“那孙胜现在在何处?”
薛况愤怒至极,“我将人绑了。他被我丢进一口枯井中?。”
薛雁顿时?松了一口气,拿起杯盏喝了一口茶好在三哥并未冲动,只是将人抓了,却并未动手。
只要抓到了人,便能想办法撬开他的?嘴,问出背后?的?主使到底是谁。
“二妹妹,我这就去将他打一顿,一来是为自己出气,多年的?兄弟居然为了区区一百两银子背叛我,二来孙胜那小子胆小如鼠,先吓他一吓,逼问出背后?指使的?人是谁。”
薛雁气愤说道?:“好。此人为钱出卖兄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的?确该打!”
就连薛况感到很意外,他以为薛雁这次会?拦着他,可没想到她竟然同意将孙胜打一顿出气,又见她眼神坚定,语气温和,并未责怪他逃跑,而是始终站在他身边宽慰他,相?信他。
薛况瞬间?热泪盈眶。
他一把揉在薛雁的?头顶,终于忍不住流下一行清泪,“二妹妹,谢谢你。我以为你们不会?相?信我。以为自己这次真的?要被冤死了,我不怕死,只是怕你们不信我。”
薛雁笑?道?:“不会?的?,三哥哥,我相?信你,而且我相?信父亲和祖母也都会?信你。”
薛况没说话,默默流下眼泪。
“三哥哥,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要永远相?信的?对方,信任对方,一家人要一条心。”
薛况默默擦去眼泪,“是,我们一家人要永远都在一起,要永远信任彼此,话说老头子虽然有时?候严厉了些,为人有些古板,善钻研,但他的?心地并不坏,断然不会?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他对陛下忠心耿耿,又怎会?去毒害三皇子,刺杀宁王,更不会?陷害先太子。薛贵妃失势,那些人便迫不及待要对薛家动手了,我怀疑老头子多半也是被赵谦陷害的?,就像赵文普害我一样,赵谦嫉妒父亲身居高?位,嫉妒薛凝嫁给宁王,他想害父亲之心已久。二妹妹,你一向聪慧,一定要找出陷害老头子的?凶手,将全?家人都救出来啊!”
“好。”薛雁郑重地点了点头。
只听一阵喧闹声传来,薛况看向窗外,此时?囚车正经过,那些围观的?路人不断将鸡蛋和烂菜叶子扔到茉姨娘的?身上,茉姨娘低着头,默默流泪,却像是在人群中?找什么人。见母亲受辱,他却不能营救,薛况逐渐握紧了拳头。
薛雁知薛况难受,她握住了薛况的?手,“三哥哥,赵谦的?目标是你,若你不出现,他不敢公然对薛家做什么,毕竟除了刑部,也还有三司会?审,他身为刑部尚书也不敢公然违背律法。若你仍然不放心,我便去求姐姐,让她出面暂时?保住茉姨娘。”
薛况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他看着薛雁,坚定说道?:“二妹妹,我发誓今后?绝不会?再冲动行事,绝不会?拖累薛家。”
为了方便行动,薛雁为薛况乔装易容了一番,自己也打扮成男子模样,之后?,兄妹两人便出了酒楼,前往薛况所说的?小宅院里那口枯井。
那孙胜胆小怕事,很快便招供了一切,说是自己收了赵文普的?钱,在薛况的?酒里下了迷药,再将昏迷不醒的?薛况抬到了花魁金宝儿的?房间?。
那金宝儿本就对薛况有些好感,自然喜不自胜,但之后?房中?发生?了什么,孙胜却是一概不知,只是从赵文普的?手下来顺的?手里领了二百两银子的?赏钱,趁无人察觉,悄悄出了青楼,之后?在地下赌坊赌钱被薛况抓住。
原来这一切都是赵文普蓄谋已久,薛况又从孙胜的?口中?打听到赵文普这几日经常出入兰桂坊。
薛雁和薛况便匆匆前往兰桂坊,薛雁花了二十两银子,向兰桂坊中?的?歌姬翠红打听到这几日赵文普总是在兰桂坊,挑选美?貌女子去服侍一位贵人,薛雁想打听那贵人的?身份,可只听说那位贵人很神秘,都是兰桂坊的?老板崔九爷亲自接待,但每回那贵客点了兰桂坊的?姐妹伺候,赵文普便亲自在门外守着。
听说今夜赵文普包下一只画舫,点了兰桂坊新?来的?几位西域舞娘去陪那位贵公子。
出了兰桂坊,薛雁便对薛况说道?:“三哥哥,咱们也去看看。”
薛况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让狗仗人势的?赵文普如此卑躬屈膝,竟然亲自替他守在门外。”
落日西沉,鎏金湖面上湖光跃金,波光粼粼,像是铺着一匹光泽细腻的?绸缎。
薛雁站在湖边,看着波澜壮阔的?湖面,那雕刻着牡丹花的?华丽画舫停泊在湖水中?央,赵文普则带人登上了画舫,让随行的?十几个?锦衣卫将画舫里里外外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可疑之人后?,那些锦衣卫便守在画舫上。
赵文普这才乘坐小船来到岸边,将马车中?的?人请上船。
薛雁心想能让赵文普如此谨慎,又有锦衣卫护卫的?只怕是皇亲贵戚。
单凭赵文普必定想不出嫁祸兄长?杀人抛尸的?办法,还做的?如此滴水不漏,或许那贵人便是幕后?主使,想要知道?那人的?身份,便只能去那画舫上看看。
于是,薛雁对薛况说道?:“三哥哥,今晚我想打扮成舞姬去画舫查探那人的?真实身份。”
她有预感那人是三兄杀人案的?幕后?之人,说不定也与薛家出事有关。
“不行,这太危险了。”
薛雁却坚持道?:“机会?只有一次,那船上都是锦衣卫,而且赵文普还认识三哥哥,如今官府到处都在通缉三哥哥,三哥哥只要靠近那只画舫便会?被发现,更别说饶过那些守在画舫外的?锦衣卫,一旦打草惊蛇,被那人发现,有了防备,只怕再难查清这桩案子还兄长?清白了。”
“可是……”
薛雁宽慰道?:“再说有兄长?在,定会?想办法护着我的?,不是吗?”
“好,二妹妹一切小心。一旦发现不对劲便赶紧跑,我也会?想办法悄悄潜入那只画舫。若遇到危险,你便不管会?不会?打草惊蛇,只管大声呼救便是。”
“好。”
兄妹两人计划好后?,便开始行动,薛况悄悄潜入那些舞姬所在小船,敲晕了其中?一名舞姬,将她拖进了船舱底部,薛雁则换上那件舞姬的?衣裙,戴上蒙面的?面纱,坐着小船,混在舞姬当中?,上了那只画舫。
为了不被人发现,她站在最后?面,紧紧跟随着那些舞姬进入画舫。
虽然她乔装打扮过,但赵文普曾见过她,她担心被赵文普认出来,便低头垂首,尽量站在最后?面的?不显眼之处,避免被赵文普察觉。
此刻琴声响起,众歌姬缓缓进入画舫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肃王殿下,人都来了。”
薛雁听到肃王的?名字,心中?惊讶,原本赵家背后?依仗的?是三皇子,而薛贵妃也是因为下毒谋害三皇子被打入冷宫。
如今三兄出事,必定也是因为赵文普和三皇子在暗中?勾结。薛雁心想只怕这三皇子才是幕后?黑手。
“说你呢!还在发什么呆!”
薛雁猛地回过神来,还以为赵文轩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心中?一阵狂跳。
只见众舞姬都已经就位献舞,只她一人站着不动,显得有些突兀,她便赶紧退后?到那群舞姬之后?,学着那些舞姬的?动作扭动着身体开始起舞。
她本来就不会?跳舞,再加上那些舞姬的?动作太过露骨诱惑,她也实在放不开,便想着随便唬弄几下,装装样子。
哪知赵文普突然喝道?:“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花了几百两银子请你们前来,你们就给本公子就跳成这个?样子?还有你到底会?不会?跳啊!”
他这是花钱请的?混子?那崔九爷心黑的?很,收这么贵,便送来了这样的?。
薛雁动作僵硬地扭了一下,赵文普实在看不下去,大步走向薛雁,将她从那群舞姬中?拉了出来。
薛雁担心被认出,赶紧整理蒙着脸的?面纱,对赵文普行礼,“公子这是做什么,奴家这支舞还未跳完。”
赵文普头痛扶额,“你这也叫跳舞?”
“应该是吧?”
她本来就不会?,只是想混水摸鱼,蒙混过关罢了。
赵文普显然不想放过她,认真道?:“就这几个?动作很难吗?我都会?了,你怎么这么笨啊!”
赵文普喜欢薛凝,为了能和薛凝有共同的?喜好,他便在音律之上,着实费了一番苦功夫,又因时?常陪三皇子去兰桂坊听曲,看那些舞姬跳舞便对音律和舞蹈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再者他请来这些舞姬,又请三皇子来画舫宴饮,已经花了他一千两银子,只盼着三皇子将来继位后?他能升官。毕竟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存下了好久的?月例银子,还找母亲贴补了一些。
三皇子每一次来都要花钱,眼见着钱袋子的?银子流水般花了出去,他也觉得肉痛不已。
他花了几百两银子请来的?舞姬居然敷衍他,他如何不气愤。
“你过来,再跳一次。”
“还是不要了吧!”薛雁知自己不会?跳,避免当众出丑,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赵文普。
“不行,今天?你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赵文普坚持让她单独跳,薛雁担心被拆穿身份,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跳下去。
赵文普心里嫌弃,直皱眉,“如此僵硬,毫无美?感,重跳。”
薛雁强忍着想打他的?冲动,又硬着头皮跳了一次。
“我说你到底会?不会?啊?就像这样,腰肢柔软,要有美?感。”
赵文普见薛雁仍然不懂,又亲自示范了一遍,心想这世上怎会?有这般像木头的?女人啊!
见到赵文普那妖娆的?身姿,舞姬们不禁大笑?了起来。
肃王也笑?道?:“没想到赵三公子竟是行家。”
赵文普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对肃王躬身行礼,“抱歉,打扰肃王殿下兴致了。”
“无防,今日这舞的?确比寻常的?更有趣。”
赵文普瞪了薛雁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去伺候肃王殿下,给殿下倒酒啊!”
又小声抱怨了几句,“也不知道?崔九从哪里找了这根木头。”
薛雁学着屋里其他舞姬的?样子,上前为肃王面前的?酒杯斟满。
肃王盯着她的?眼睛道?:“喂我。”
薛雁便双手捧着酒杯,递到肃王的?唇边,肃王则一把抓住她的?手,低头去嗅她的?手腕,“好香啊!”
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熏香香料,又哪来的?香味,是肃王的?鼻子出问题了吗?
她想将手从那大掌中?抽回,却被他紧紧握住不放。
薛雁用力拉扯,那杯酒直接泼到肃王的?脸上。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几个?舞姬大气也不敢出。
赵文普怒道?:“大胆,胆敢泼肃王殿下酒,你不要命了吗?”
肃王则眉头一皱,似不满赵文普突然开口吓到了他的?美?人,冷声道?:“出去。”
薛雁却没想自己跳成这样,肃王竟然留下了自己,心里紧张难安,“奴家下去换件衣裙,便不打扰肃王殿下的?雅兴了。”
肃王却抹去脸上的?酒渍,“你留下。”
赵文普赶紧退出去,心想肃王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居然喜欢这种笨手笨脚的?女人,那女人虽然眼睛长?得有点像薛凝,可却笨死了,就她那样的?,连给薛凝提鞋都不配。
他关上门,照例守在门外,只不过这几日肃王日日都来兰桂坊,他便一直守到门外,可接连熬了好几日,他实在太困了,便倚在门边睡着了。
屋内传来一阵剧烈响动,他茫然睁开眼睛,心想这肃王今夜不知又玩了什么花样,竟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便又很快闭上了眼睛。
突然他感到脖子一阵阵发凉,一把尖刀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蒙面刺客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想活命便不要出声。”
赵文普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便不敢吭声询问,只能仍由那黑衣人将他拖进了另外一个?空屋子。
蒙面刺客将赵文普双手双脚绑得结实,便扯下蒙面的?黑布。
见是薛况,赵文普想要大声叫唤,可那尖刀便直接戳向他的?腹部,那声叫唤便生?生?憋了回去。
薛况道?:“你在我的?酒里下药,陷害我杀死金宝儿,我是该将你千刀万剐,还是该削掉你的?双手双脚,削断你的?鼻子呢?”
赵文普疯狂摇头,“不是我,是肃王,肃王指使我做的?,是肃王对薛家出手的?,真的?不是我,求你饶了我。”
薛况一刀拍在赵文普的?脸上,他吓得一阵鬼哭狼嚎,差点吓晕了过去。
薛况按照薛雁的?交代,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笔,让赵文写?下指使孙胜在他的?酒中?下药的?经过,并按上手印。
再将他一掌敲晕。
突然,只听隔壁房中?传来一声尖叫声,薛况心想,“不好,妹妹有危险。”
房中?,肃王一把抓住薛雁的?手腕,将她用力一攥进自己的?怀中?,“本王看你如此面熟,可是在哪里见过?”
又仔细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难道?你是宁王的?人?
第43章
肃王便要抬手去揭薛雁的?面纱,薛雁担心自己会暴露身?份,情急之下,一把拍开肃王的?手,双眸含嗔,道:“奴家是认识宁王殿下,他也像您这般风流,每次来兰桂坊,都?要?点奴家?,喝醉了便宿在奴家的房中。”
原本肃王也只是随口试探,他总觉得这双眼睛看上去有些眼熟,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不免心中生疑,但?她口中的宁王根本就是青楼里的某个寻常嫖客,并非宁王。
宁王久经沙场带了一身煞气,莫说风流,根本就是冷漠不近人情,平日只知舞刀弄枪,对于风月之事是半点不沾,他从未听说宁王去过兰桂坊,更不会夜宿青楼女子房中。
“你根本就不认识宁王,尽胡说八道。”
他轻轻捏住薛雁的?下巴,调笑道:“不过你这样的?,本王喜欢。”
在他看来女子也不过是普通的?青楼女子,举手投足之间也只会刻意引诱,并没有什么高明的?招数。
原来薛雁扮成舞姬进入这间画舫前便已经打听到这位神秘贵人的?喜好,跟翠红学了?几个青楼女子的?小习惯,便是为了?不被拆穿,倘若方才她否认自己不认识宁王,反倒会惹得肃王怀疑,便索性乱说一通,将?宁王说是好色之徒,以此达到混淆视听的?作用。
毕竟人人都?知道宁王战神之名在外,不好接近,不近女色。
好在肃王并未怀疑,她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又在肃王的?嘴凑过来之时,一把将?他推开。
她迅速起身?,与肃王相对而坐,手臂上缠着的?披帛不经意间划过肃王的?脸侧,再来一招欲拒还迎,那好色成性的?肃王便已然把持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披帛,放在鼻尖轻嗅,道:“好香啊。”
薛雁见肃王那直勾勾盯着她时那色眯眯的?模样,令人作呕。
她强忍着不适,说道:“听说宁王是大燕的?战神,我在多年前曾见到宁王骑马出?征的?模样,果然英武不凡,器宇轩昂,如此英雄人物?,奴家?自是倾慕不已。宁王与殿下是兄弟,改日肃王殿下和他一道来兰桂坊坐坐,奴家?也好仔细瞧瞧他,敬他一杯酒。”
提起宁王,果然肃王心中不悦,皱起眉头。
薛雁却?道:“今上的?几位皇子中,宁王在百姓中的?名望最高。甚至奴家?还听说过不少关于他的?传言,都?说是他天上的?真?神转世,降临大燕来庇佑大燕百姓的?。”
“住口!”肃王突然激动起身?,猛地拍向桌案,暴怒非常,只有被称为真?龙天子的?皇帝才有资格说是真?神转世,没想到宁王在民间竟有如此威望,只怕民间已经谣传宁王要?当皇帝了?。
肃王冷哼一声道:“他的?名望再高,这一次也是再劫难逃,有来无还。”
只要?宁王进入东夷国境内,那里埋伏着东夷国和北狄的?杀手便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他,他独自一人又怎能抵挡北狄和东夷国源源不断的?杀手,那青城山便是他的?埋骨之地。
薛雁心中震惊,霍钰是奉旨护送林妃回北狄,算着日子,宁王应该是还未入得北狄境内,离回京最快也要?十多日,又见肃王这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看来是有十足的?把握,只怕他早已在路途中埋伏了?杀手刺杀宁王,她得赶紧想办法去告知宁王府传信,希望能派人营救。
肃王料定了?宁王必死,这才这般得意洋洋,甚至在一个舞姬的?面前都?毫不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
不过总算她这一趟并非全无收获,她知道了?肃王派人行刺宁王,与赵家?勾结。这肃王一点都?不想中毒已深无法下床,只怕也是他勾结赵家?,陷害贵妃,陷害父亲的?阴谋。
肃王一把扯过她的?披帛,“美人儿,让本王亲一口。”
见肃王这般嘴角,她险些没忍住吐出?来,她快装不下去,得赶紧想办法先逃离画舫。
于是,她对肃王道:“殿下,等会在亲,呕……”她朝肃王笑了?笑,“喝多了?,有点犯恶心。”
“再陪奴家?喝一杯。”她斟满酒,趁肃王不注意,将?事先藏在袖中的?药粉抖进酒中。
那药粉无色无味,是上好的?迷药,只需沾上一点便会将?人药倒。只要?迷晕了?肃王,便能借机逃走。
薛雁将?酒杯递到肃王的?唇边。
哪知肃王却?抬手给挡了?回去,“如此甚好,不过这一次,你得用嘴来喂本王。美人将?美酒含入口中,再以口渡之,将?含于口中的?美酒一点一点地喂本王喝下。”
美人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清香,想到美人将?酒含在口中喂他喝下,他便酥软了?半边身?子。
薛雁捂住嘴,强忍着作呕的?冲动,心想同是皇子,肃王与宁王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肃王竟如此不堪,将?来若是让他这般心狠手辣、好色荒淫之人当了?皇帝,那才是大燕的?不幸,更是百姓的?不幸。
只是不按肃王的?要?求,他必定不会服用这迷药,想要?逃出?去可就难了?。而肃王神色渐渐不耐烦起来,“你这般磨磨蹭蹭的?,是不愿意服侍本王吗?”
薛雁摇了?摇头,“奴家?不敢。”
她只得端着酒杯上前,苦思逃出?去的?办法。她绝对不会用嘴去喂恶心的?肃王。
突然,她灵机一动,左脚绊了?一下右脚,往前摔了?出?去,她手中的?酒杯也顺势飞了?出?去,那杯酒便全都?浇到了?肃王的?脸上。
酒杯也从肃王的?身?侧飞过,滚落在地上。
肃王瞬间变了?脸色,无故被酒泼了?一脸,气?得正要?发?作,可薛雁在肃王发?作前,抢先一步说道:“哎呀,奴家?不是故意的?,都?怪奴家?笨手笨脚的?,殿下不会因?为奴家?没站稳,不小心摔了?酒杯,您便责怪奴家?吧!都?怪奴家?方才太紧张了?,那酒杯便没握住,突然飞了?出?去。”
薛雁的?声音越说越低,装作胆怯害怕。
“奴家?唱歌难听,舞也跳不好,更不会半点才艺,方才就连赵公子也嫌弃奴家?,还说奴家?是根木头。”
她适时挤出?几滴眼泪,眼中泪水涟涟,看上去也是一副笨拙可爱的?模样,“肃王殿下不会也嫌弃了?奴家?吧?”
肃王无故被泼原本要?发?怒,但?见她落泪时的?那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又难免觉得心中动容。
只见她低头搓着衣角,越哭越难过,眉头也紧紧皱在一处,小声嘀咕道:“方才明明殿下您自儿将?酒弄洒了?,也没生气?,而这次是奴家?不小心弄洒了?酒,我还以为殿下宽宏大量,不会同奴家?计较,您从一众舞技出?众的?姐姐中选中了?奴家?,奴家?便以为您看上了?奴家?的?舞技。没想到还是殿下同其他人一样,也嫌弃我……”
肃王好气?又好笑,明明是被泼酒的?是他,她竟然还倒打一耙,还埋怨他不够宽宏大量。
他拿出?帕子将?脸上的?酒水都?擦干净,想着赵文普是个傻的?,这个也是个小傻子,他同一个傻子计较那不是显得他也很?傻吗?
“本王不嫌弃你,也不怪你了?。”
不过这小傻子身?段不错,胸脯饱满,双腿修长?,尤其舞裙之下露出?的?半截细腰,白皙无暇,纤细柔软,实在惹眼。
肃王看的?心神荡漾,将?一颗药丸放在桌上,“吃了?。”
他是青楼里的?常客,每回来青楼总是点好几个妓女伺候,每次都?玩不同的?花样,因?此他身?上常备情药,免去调教引导那些女人的?步骤,借助药物?,让那些女子变得更主动放荡,他也因?此享受其中。
薛雁见到乌黑的?药丸,脸色微微变了?,“这是什么?是药吗?”
肃王笑道:“能让你变得乖乖听话的?药,也让你变得对本王更放肆的?药。”
薛雁苦着脸,皱着眉头,赶紧摇头,“我最怕吃药了?,我不吃。”
“乖,吃了?本王会好好疼你的?。”
薛雁心想这肃王真?是禽兽,不但?好色,还用这种药来祸害女子。
“不吃本王可要?生气?了?。”
薛雁拿起乌黑的?药丸,捏在手里把玩,似在犹豫要?不要?服下,却?要?将?那药丢出?去。
肃王心急赶紧来夺药,只因?这药实在来之不易,是他请得五台山的?一位老道出?关,用很?多珍贵药材调制而成,药材难得,这药的?数量也有限。
这药的?独特之处,他可是真?切体会过的?,实在是妙不可言。
同肃王拉扯之间,“啪”地一声响,薛雁甩了?宁王一巴掌。
肃王怔了?一瞬,不可置信的?看着薛雁,从来没人敢打他,顿时拍案而起,怒道:“贱人!敢打本王。”
琴音嘎然而止,屋子里的?正在跳舞的?舞姬见肃王被打,都?吓得忘了?动作,大气?也不敢出?。
薛雁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竟然不小心打了?肃王一巴掌,不过那一巴掌却?莫名觉得很?爽。
“我说不是故意的?,殿下信吗?”
肃王却?冷哼一声,他已经彻底失去耐心,一把捏住薛雁的?下颌,“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他想捏开她的?下巴将?药强塞进去。
薛雁自是拼命挣扎,“堂堂肃王竟是那等衣冠禽兽,你谋害宁王,勾结赵谦,祸害女子,简直禽兽不如。”
肃王气?的?一把掐住薛雁的?脖颈,“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见薛雁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感觉方才自己被戏耍了?。
他气?得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令她无法动弹,那些舞姬见肃王发?狂似的?紧紧掐住薛雁的?脖子不放,她们吓得高声尖叫,都?想要?跑出?去,却?门却?被锁着。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有人高声道:“有刺客,快保护肃王殿下。”
紧接着有人破门而入,薛况寻着那声音寻了?过来,顾不得会惊动锦衣卫闯了?进来。
但?见肃王正掐着妹妹的?脖子,气?得目眦欲裂,正要?出?手,却?见薛雁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一刀刺进了?肃王的?腹部。
一阵剧痛袭来,肃王痛得捂住正在流血的?腹部,被迫松开了?薛雁的?脖子,低头见自己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顿时染得手心一片刺目的?鲜红。
因?失血过多,头晕目眩,他跌坐在地上,惊怒交加,“来人,将?他们给本王就地诛杀,不留一个活口。”
锦衣卫和守卫蜂拥而至,诛杀刺客。
赵文普的?随从来顺不见了?主子,便带人将?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寻找主子的?下落,终于在画舫的?最底层找到了?捆在角落里,被打晕的?赵文普。
他用茶水将?赵文普泼醒,大喊刺客,焦急带人赶来房中。
薛况见薛雁竟拔刀捅了?肃王,吓得呆愣了?一瞬。
锦衣卫和守卫手握刀剑冲进屋内,将?他们团团围住。
薛况将?薛雁护在身?后,拔出?手中的?刀,“别怕,三哥会护着你的?。”
刀剑碰撞,仅凭借一人之力?难以抵挡。
薛况为了?护住薛雁不受到伤害,身?上好几处都?受了?伤。
薛况知晓若是再打下去,他早晚都?会支撑不住,他拼尽全力?再次进攻,却?被持刀的?锦衣卫给挡了?回来,他低声对薛雁说道:“二妹妹,我护着你跳窗逃走。”
薛雁摇头,“不,要?走一起走。”
眼看着那刀朝薛雁背后袭来,薛况赶紧将?她护在怀中,生生挨下这一刀,身?子也往下倒去。
“三哥哥!”
薛况握紧手里的?刀,虚弱说道:“赵文普已经招供,肃王便是背后主使,只求妹妹能拿到证据,还薛家?清白。”他将?赵文普的?供词交给薛雁。
薛况身?受重伤,已然难以支撑,想着杀出?一条血路,让薛雁先逃出?去。
可来顺却?找来了?一众擅射箭的?好手,薛况拼尽全力?杀出?一条血路,却?被那飞来的?箭给挡了?回来。
而薛况的?手臂也中了?箭。
薛雁心想今天只怕是逃不掉了?。
赵文普见薛况受伤,兴奋说道:“给我杀了?他们,就地射杀,绝不能放他们逃走!”
若是再放箭,薛雁和薛况都?难逃一死。
薛况神色凄然说道:“对不起,是三哥护不住你。”
薛雁摇了?摇头,“三哥哥别再说了?,一说话便又流血了?,我为三哥哥包扎伤口。”
眼见着第二波箭雨将?至,薛雁选择挡在薛况的?面前,想用身?体来抵挡飞来的?箭雨。
突然,外面有人大喊道:“不好了?,起火了?。整只画舫都?烧起来了?,快跑啊!”
画舫上所有人都?被派去抓捕刺客,没人留意什么时候起了?火,画舫都?是木头所制,很?快便烧了?起来,眼见着大火已经烧到了?门外,屋内满是浓烟,屋内的?人呛得咳嗽不止。
屋内浓烟滚滚,那些守卫捂着口鼻咳嗽不已,浓烟熏得人眼睛也睁不开,薛雁小声说道:“三哥哥,咱们先躲起来。”
这只画舫共有三层,赵文普为了?讨好肃王,花了?上千两银子包下了?这只画舫,还请了?几十名青楼歌姬舞姬陪肃王取乐,如今画舫起火,画舫上的?几百人都?想赶紧逃命,争先恐后往门口挤,生怕晚得片刻便会葬身?火海,薛雁便拉着薛况趁乱躲在角落的?桌案底下,她自已带着面纱,便可抵挡一阵,撕下一块布替薛况包扎伤口,蒙住口鼻。
这只画舫正在鎏金湖中央,四处逃窜之人都?去抢用来逃生的?小船。
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画舫就要?烧没了?,画舫中人几百个人都?蜂拥去抢小船,赵文普也慌了?,生怕自己再迟一步,也会被困死在船上。
而且肃王也受伤不轻,若是肃王出?事,只怕父亲会杀了?他,他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赶紧让肃王的?护卫和锦衣卫将?受伤的?肃王抬上小船。
至于那些哭哭啼啼的?歌姬舞姬,被那些持刀的?护卫阻拦在外,无法上船,船上传来阵阵凄厉的?哭喊声,留在画舫上的?歌姬舞姬也大多都?被活活烧死。
眼见着身?后变成一片火海的?画舫,赵文普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想方才若是再晚一步,他也会同那些人一道葬身?火海中。
来顺问道:“三公子,就这样放过薛况还有那刺杀肃王的?蒙面女子吗?”
赵文普惊慌未定,长?吁了?一口气?,“这么大的?火,烧都?烧死了?。再说,他本就杀了?人,今日又刺杀肃王,薛况便是有十条命那也保不住了?。肃王也不会放过他,现在当务之急是将?肃王送回赵家?,找太医为肃王治伤要?紧。”
肃王流血过多,昏迷不醒,若是救不醒肃王,父亲非得扒了?他的?皮,扭掉他的?脑袋不可。
“对了?,你派人去河里打捞,要?是发?现薛况还活着,便杀了?他。”赵文普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船上突然起火,那些守卫护送赵文普和肃王逃出?画舫,跳河便是薛况唯一的?出?路。
“三哥哥,咱们也赶紧出?去,这火越来越大了?。”
薛况点了?点头,抓住薛雁从窗户跳了?出?去。
刚跳了?河,薛况浮出?水面,便见几只船正朝这边划来。
船上是赵府的?家?丁来顺。薛况说道:“我去那边,引开他们。妹妹想办法上岸。”
深秋的?湖水冰冷刺骨,薛雁想去拉三兄,却?使不上半点力?气?,她身?上本就穿的?单薄,此刻更像落入了?冰窖之中,冰冷的?湖水直往口鼻中灌,一张嘴却?冷不丁又被灌了?几大口水。
她想起曾和霍钰一起跳海,但?有霍钰带着她往前游,托着她的?身?子,为她渡气?教她换气?,那时却?不像今日这般害怕,可如今再次落水,身?边却?再也不见霍钰,溺水的?恐惧再次席卷而来,薛雁感觉自己的?身?子正在往下沉。
她学着霍钰教她的?那样往前游。
湖中心离岸边还有很?长?的?距离,渐渐的?体力?不支,已经冻得手脚僵硬,心里想着要?是能再见他一面就好了?。
想着他是战神,是强大到让北狄人都?闻风丧胆的?存在,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薛雁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最后时刻会想起他,也不知为何想到他遭遇危险便会着急会难过,想起和他在苏州城时,想起他们历经生死后紧紧相拥。
她没有力?气?了?,感觉身?子不停的?往下坠,“王爷,你到底在哪里……”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重,自己将?永远沉入湖底之时,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她睁开眼睛看了?那人一眼,可因?为头脑昏沉,意识模糊,她并未看清那人的?相貌,再次闭上眼睛,感觉到那人将?她拽了?上去。
*
画舫着火,引来了?无数路人围观,而自从薛家?出?事后,谢玉卿得知这几日薛雁并未回去,担心她会出?事,便急得到处派人找她。
今日他得知茉姨娘的?囚车游街,便想着薛雁为了?找薛况,必定会前往现场寻找薛况的?下落,他赶紧追了?过去,果然见到薛雁出?现制止了?薛况闯刑场救人,之后便去了?酒楼,他正准备前往望春楼见薛雁。
却?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他好不容易甩掉了?跟踪他的?人,可薛雁早已经离去,后来他向掌柜打听,才知薛雁从望春楼出?去后,便去了?兰桂坊。
他很?诧异薛雁一个女子去兰桂坊做什么,正打算进入兰桂坊,却?见十几个舞姬走出?了?兰桂坊,赵文普的?人带着她们上了?小船并前往湖中央的?那只画舫。
而薛雁就在其中。
他不知道薛雁要?做什么,又担心她会出?事,但?那画舫把守甚严,他一时想不到办法,便只能焦急等在岸边。
后来见那船突然起火,赵文普慌不择路坐小船逃走,而那些舞姬都?被困在画舫中,又见有人跳窗落水,他走近一看,见那落水的?蒙面女子便是薛雁假扮的?舞姬,他便赶紧跳下水去救人。
他正往湖心游去,想着自己能快一分,薛雁的?危险便能少一分。
可当他越游越近,快要?抓住她时,却?见有人抢先一步脱下外袍,将?薛雁裹在怀里,那人将?她带上船,将?她救走了?。
谢玉卿想去追那船,拼命往那只船游去,可哪能追得到,这湖水冰冷刺骨,他在湖里泡了?许久,差点冻死。耗费多时,这才好不容易游到岸边,这时,有人对他伸出?手,将?他拉上岸。
他正要?对那人道谢,却?发?现是薛凝,微皱眉头,问道:“凝儿怎会在这里?”
薛凝却?冷笑道:“二表哥何苦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谢玉卿心急薛雁被带走了?,急忙道:“雁儿方才被人带走了?,她会有危险。”
薛凝看向已经恢复平静的?湖面,“二表哥别担心,她应该是被赵文轩救走了?。”
“我去找她。”
薛凝却?道:“她已经不喜欢你了?,二表哥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谢玉卿失魂落魄愣在原地,身?上已经湿透,凉风刺骨,他感到浑身?发?凉,周身?快要?凝结成冰。
薛凝将?帕子递给他,“表哥,先擦擦吧!冬日落水可不是闹着玩的?。”
谢玉卿却?并未接她手里的?帕子,而是说道:“在下与王妃身?份有别,该保持距离才是。”
“二表哥要?去哪里?”
谢玉卿冷冷道:“去赵府。”
*
薛雁终于觉得不冷了?,甚至感觉自己正坐在火堆旁,身?子已经渐渐变得暖和起来。
薛雁缓缓睁开眼睛,见自己身?上披着一件男子的?衣裳,那是一件绣着竹叶暗纹的?长?衫,她惊的?赶紧从床上坐起身?来,见到赵文轩正守在床前,温柔的?看着她,“感觉好些了?吗?”
薛雁点了?点头,“已经好多了?。谢谢赵公子救了?我。”
她准备将?身?上的?衣衫还给赵文轩,却?想着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西域舞姬的?露腰舞裙,她又拢紧了?披在身?上的?衣衫。
赵文轩明白她的?担心,“二小姐放心,在下不敢冒犯小姐,为避免肢体接触,在下救下小姐之时,便为小姐披上了?这件衣裳。”
又为她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抱歉,事发?突然,我这永夜书斋没有女子,没能为薛二小姐寻到女子的?衣裳,请二小姐见谅。”
薛雁摇了?摇头,“多亏赵公子救了?我,不然我早就淹死了?。”
虽说是赵文轩救了?她,但?她总盼着救她的?是另外一个人。
她方才在昏睡中一直唤着王爷,还唤着姐夫,难道她竟然在和薛凝换亲后,和霍钰朝夕相处竟然喜欢上他?
赵文轩试探般的?道:“听说宁王殿下在青城山遭遇北狄和东夷国的?联手刺杀,他身?受重伤,跌落马背,生死未卜。”
“你说什么?”薛雁因?太过激动,手中的?茶盏滑了?下去,顿时摔得粉碎。
“皇上可曾派人去找?”
难怪肃王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原来肃王在暗中勾结了?北狄和东夷国,要?取宁王性命。
赵文轩提醒道:“薛二小姐,圣上忌惮宁王已久。”
是啊,宁王是大燕的?战神,在百姓心中威望甚高,以燕帝对宁王的?忌惮又怎会去救人,说不定当初他派宁王入北狄,便是存了?除去他的?心思。
他不会出?事的?,他是战神,他又怎会有事。
薛雁觉得眼睛酸涩,再也控制不住落下泪来。
“难道薛二小姐真?的?喜欢上了?宁王?”
“我没有。”
薛雁在心中暗示自己他只是宁王,只是姐夫,可心中仍觉得酸楚难忍。
她似闻到一阵幽幽的?香气?,见桌案上的?熏香炉中飘来了?缕缕香烟,便问道:“赵公子用的?什么熏香?这香气?好生特别。”
赵文轩脸色一变,赶紧捂住薛雁的?口鼻,只见窗外似有人影晃动,他赶紧抱着薛雁伏倒在床上。
薛雁皱了?皱眉,用力?推开他,却?听赵文轩在她的?耳边道:“这香有古怪。”
可终究是方才吸入了?不少香,薛雁感到一阵眩晕,很?快软了?身?子,不醒人事。
第44章
当薛雁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陌生的小院中?,屋内摆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架,灰布被褥,简单得有些简陋,应该是男子的房间。
屋内唯一的色彩便是净瓶中?插着的几株开得正好的垂丝海棠。
薛雁支起身下了床,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往外望去?,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处陌生的府邸之?中?,府邸虽然不至奢华,但也比寻常人家的宅院要大得多。
她分明记得昨夜自己被赵文轩带回了永夜书斋,可这?里却像是某个达官贵人的宅子。
一个身穿鹅黄衣裙的婢女?推门?而入,将?手中?的药碗放下,看向薛雁,笑道?:“薛娘子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
“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那黄衣女?子道?:“奴婢名唤惠文,之?前一直在二小姐房中?伺候,是大公子让奴婢来服侍薛娘子服药。”
薛雁心想这?惠文口中?的大公子应该是赵文轩,二小姐应该是赵文婕。
薛雁便问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我怎么会在这?里,赵公子呢?”
惠文的面?带迟疑,犹豫了片刻,问道?:“难道?薛娘子是一点都不记得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薛雁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只记得自己落水后,是赵文轩及时?救下了她,将?她带去?了永夜书斋。
她还在房中?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味,然后赵文轩用手捂住了她的口鼻,然后她便晕过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
薛雁摇了摇头,便觉得后颈有些疼,伸手去?捏颈后。
“是赵公子送我来了赵府。那他又?在哪里?”
惠文关上窗避而不答,只是去?关了窗,叮嘱道?:“这?天气越发凉了,只怕过几日便会下雪了,薛娘子也要注意保暖才是,我家公子为您备了这?件披风。”
这?是一件绣着海棠花的丝绸披风,是上好的蜀锦,上面?的海棠花是苏绣,虽然看上去?极淡雅,却价值不菲,与这?间低调寒酸的屋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惠文走到薛雁的身后,替她系上披风,“薛娘子,先将?药喝了吧。”
她方才起身便觉得身子乏力,心想难道?是昨夜落水染了风寒,但那香味又?是怎么回事。
薛雁便问道?:“这?是什么药?”
惠文支支吾吾道?:“昨夜薛娘子着凉染上风寒,这?自是治风寒的药。”
薛雁觉得这?丫鬟有些古怪,要真是治风寒的药,为何?她说话这?般吞吞吐吐的,犹犹豫豫,倒像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昨夜她闻到的香气到底什么,到底又?为何?昏迷?而她的后颈就像是被人重重敲打过,一碰便疼。
不过这?丫鬟只怕是问不出的,只有见到赵文轩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薛雁放下披风,对惠文说道?:“这?衣裳太过贵重,我不能收,那便请你替我转告赵公子,昨夜多谢他的照顾,改日再对他道?谢,我便先告辞了。”
她故意如此说,便是为了试探这?惠文。
果然惠文听?说薛雁要走,突然跪在薛雁的面?前,面?色凄然,落下泪来,“薛娘子,请您快去?看看大公子罢,大公子为了您,他”
“赵公子怎么了?”
惠文瞬间红了眼圈,抽泣道?:“大公主不许奴婢说,但奴婢实在不忍看到大公子这?般……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也不知道?大公子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公子吩咐过让她瞒着薛雁,可公子为这?位薛家小姐差点性命不保,可她却见这?薛家小姐竟然完全不知情?,言语间也像是公子很冷漠,她实在为公子感到难过,便顾不得公子会怪罪,也要让薛小姐去?看看公子。
薛雁问道?:“那赵公子现在在何?处?”
惠文拭去?眼泪道?:“在书房。”
出了小院,惠文将?薛雁带到一个遍种石榴树的小院落,树上结满了饱满的红石榴,看上去?喜庆又?惹人喜爱,可是早就过了采摘石榴的时?节,掉了一地石榴,却无人采摘。
薛雁轻叩房门?,里面?传来了几声咳嗽,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请进。”
薛雁皱了皱眉,没想到她和赵文轩仅一夜未见,他的身体竟然如此虚弱了?看来他果然病的不轻。
薛雁赶紧推门?而入,见赵文轩躺在床上,面?白若雪,身体看上去?十分虚弱,眼底还隐隐透着乌青,似一夜没睡。
见到薛雁前来,赵文轩很是惊讶,赶紧拉住衣袖遮挡住手腕,想要起身,但双腿却不停地发抖,使不上半分力气。
薛雁见状,急忙阻止,“赵公子病得这?般严重,别起身。”
“好。”赵文轩看着薛雁,温柔说道?:“薛二小姐,可觉得身体好些了?”
薛雁点了点头。
一旁忙碌的杜郎中?实在看不下去?了,公子自己病成了这?样,反而还去?关心他人。“公子可别再折腾自个儿?了,您都已经病成这?样了,还是先关心自个儿?的身体再说。”
赵文轩生怕杜郎中?说出真相,便抢先道?:“只是小小风寒,已经无碍了,杜郎中?又?何?必小题大做。”
杜朗中?轻叹了一声,低声道?:“年轻人为了情?情?爱爱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赵文轩暗暗抓住自己的手腕,皱着眉头说道?:“杜郎中?今天的话有些多了。”
杜郎中?看了赵文轩一眼,又?看了薛雁一眼,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道?:“在下去?给公子熬药。”说完便推门?出去?,仍是不断叹气。
“薛二小姐,请坐。”
薛雁点了点头,坐在屋内唯一的花梨木椅子上。
书房的摆设也很简单,只有一张书架,一张桌案,一张小榻应该是临时?搬来的,放在角落里甚是拥挤。
与谢玉卿的书房简直是天壤之?别,谢玉卿喜好风雅,书房院遍种兰花,有人定期修剪花枝,一年四季都芬香扑鼻。书房中?的墙壁上悬挂着他亲手所写的字,书房内设有单独的琴室和棋室,布置也是极雅致。
与谢玉卿的书房相比,这?赵文轩的书房简直可用简陋寒碜来形容。
没想到他身为赵府长公子竟是这?般低调,他的房间也如此低调不起眼。
“现在赵公子可以告诉我,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文轩笑道?:“没什么,只是薛二小姐落水,感染了风寒罢了。”
薛雁道?:“那赵公子也是感染了风寒吗?”
赵文轩笑道?:“是。”他说话时?,又?下意识去?扯了扯衣袖。
薛雁见他神色古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露出手腕上缠着的纱布,那纱布已经渗出鲜血来,“你受伤了?是昨夜被人所伤?”
赵文轩垂下眼眸,不敢直视她,“不是,是我自己弄的。”
薛雁追问道?:“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赵文轩会想起昨晚发生的事,用袖子挡住自己的双手手腕,“昨夜那香被人动了手脚,我……我不想趁人之?危,更不想冒犯唐突了你。”
薛雁明白了,赵文轩身中?情?药,想必是为了忍住情?药发作的冲动,为了不轻薄伤害于她,便割伤了自己的手腕。
而她觉得颈后疼痛不适,应该也是赵文轩担心她无法抵挡情?药,这?才情?急之?下出手打晕了她。
“让我看看你的伤。”
赵文轩紧紧抓住被褥,“不必了,我的伤已经好多了。”又?见薛雁为他担心,不禁心中?大喜。
“薛二小姐不必自责,当时?情?况紧急,若是换做他人,也会选择这?样做的。”
“既然你想让我不自责内疚,那便许我替你上药。”薛雁见桌案上放着绷带和瓷瓶,便猜测他应该还没来得及换药。
这?一次赵文轩也并未推拒,而是轻轻卷起袖子,露出被缠着绷带的手腕,迟疑说道?:“还是不要看了,我怕吓到你。”
薛雁仍是坚持拆开他手腕缠着的纱布,只见伤口纵横交错,被划得极深,如蛛网状,深深浅浅十道?伤口,而且一刀比一刀深。
他的两只手腕皆是如此,可见昨晚他应是经历了漫长又?痛苦的忍耐。
虽然伤口已经上药包扎过,但伤口却不断地渗出血迹。薛雁不忍再看了,“疼吗?”
“不疼。”
赵文轩甚至觉得能让薛雁为他紧张担心,他便是废了两条手臂也在所不惜。
薛雁将?药粉倒在赵文轩的伤口上,换了干净的纱布替他裹伤。
赵文轩道?:“一点皮肉伤而已,上了药,伤口很快便能愈合了。”
“嗯。”薛雁忍住心酸难过,“那你腿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方才进门?之?时?,她见赵文轩想要起身,却差点跌倒,应该是膝盖受了伤所致。
赵文轩苦笑道?:“当真什么事都瞒不过薛二小姐。在下因做错了事被父亲责罚,昨夜被罚跪家祠。”
他昨夜中?了催/情?香,担心自己一时?失控冒犯了薛雁,他便狠心割伤自己来让自己清醒,将?薛雁抱回赵府,找杜郎中?为薛雁解催/情?散。
可被父亲察觉将?薛雁带回了府里,便罚他跪了一夜祠堂。
昨夜他为救薛雁跳了鎏金河,在冰冷的湖水中?泡了许久,又?因划伤自己,失血过多,在冷冰冰的祠堂中?跪了一夜,终于熬不住便病倒了。
薛雁看穿了他的心思,明白他是为了自己才会被赵尚书责罚,薛雁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赵公子这?是何?必呢,赵公子应该知道?薛赵两家的关系势如水火,我和赵公子是不可能的。”
赵文轩垂下眼眸,神色难掩失落,“我知道?,但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情?之?一字,身不由已,越是压抑便越是难以自控,而每一次压抑的结果,便是心里涌现出无数个更疯狂的念头。
“尽管我知道?薛二小姐讨厌我,我仍然忍不住想要靠近你。”
他鼓起勇气,轻握着薛雁的手,“若是没有薛赵两家多年的恩怨。你会不会就不那么讨厌我?”
薛雁轻轻挣脱他的手心,“我并不讨厌你。”
赵文轩心中?欣喜,竟然高兴得手都在发抖,却尽量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和情?绪起伏。
薛雁突然话锋一转,问道?:“画舫起火,是赵公子所为吧?”
赵文轩心情?瞬间跌落谷底,心想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她,她已经猜到了。
薛雁问道?:“那薛家出事,肃王勾结赵尚书陷害我的父亲,赵公子又?参与了多少呢?”
赵文轩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收紧了双手,心里莫名感到紧张害怕,“我,我……”
薛雁说道?:“赵公子救我性命,我心里感激,但若是谁敢伤害我的家人,我便绝不放过他。”
赵文轩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汗,急切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家人,更不会伤害你。”
他想去?拉薛雁,薛雁却轻盈避开,那绯色裙摆掠过他手心,薛雁起身对赵文轩福身行礼,“赵公子保重,我先告辞了。”
出了赵文轩的书房,薛雁觉得自己的脑中?一片混乱,赵文轩虽然暗中?放火相助她和三?兄脱险,可他显然提前知晓了赵文普和肃王勾结的事,也提前知晓他和兄长会画舫,想必这?些天他都派人悄悄跟着她和兄长。
此人心思隐藏极深,绝非善类。
可见赵文轩急忙追了出来,“请二小姐收下这?件披风。”
见赵文轩不顾病体追了出来,双腿颤个不停,她点了点头,“好。
昨夜她已经和三?哥约好去?自家珍宝阁铺子对面?的小茶摊碰面?,薛雁不知三?兄是否脱困,只想赶去?和三?兄相见。
却因为方才出来得匆忙,她忘了向赵文轩询问出府的路,此刻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希望能碰到个赵府的下人,将?她带出去?。
见前面?有个女?子进了一处安静的院落,她便赶紧跟了上去?,想问那女?子关于出府的路。
可那女?子走的极快,很快便不见了踪影,薛雁跟着那女?子走进一处院子,那里有几间厢房,却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赵大人,不知薛家勾结贵妃构陷皇子一案,审得如何?了?”
事关薛家,薛雁赶紧猫着身子,悄然来到窗外,竖起耳朵听?赵尚书说了什么。
只听?赵谦说道?:“请姑姑告知娘娘,下官绝不会放过薛远,不管三?司会审的结果如何?,薛远必死。昨夜肃王遇刺,都怪小儿?自作主张引得肃王殿下前往兰桂坊,以致肃王殿下深陷险境。都怪下官教子无方,还请娘娘责罚。”
那女?子说道?:“赵大人请起,好在昨夜贵公子及时?救下肃王,又?为他请来太医医治,贵公子及时?补救,并未酿成大错,娘娘日后还需倚仗大人,只盼大人莫言忘了娘娘的吩咐,尽快动手,免得后患无穷。”
薛雁心想那女?子口中?的娘娘应该是赵妃,听?赵谦说无论三?司会审的结果如何?,他都要害父亲。
赵文轩答应今夜带她去?刑部大牢探望父兄和祖母,她想问清关于贵妃构陷皇子一案的细节,再想应对之?策。
出了赵府,薛雁觉得心里格外沉重,雇了一辆马车前往朱雀街的那处茶摊,见薛况头戴斗笠早已焦急在茶摊前等着。
见薛雁前来,他赶紧迎上前去?,“妹妹,终于见到你了,你没事吧?”
薛雁摇了摇头,对薛况说了自己昨夜在永夜书斋的经历,薛况气愤不已,“到底是谁使这?等卑鄙手段,是不是那赵文轩想要得到妹妹,这?才演了一出戏,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离晚上去?探视父亲还有一段时?间,“咱们?先去?一趟宁王府,对了,三?哥哥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薛况道?:“无妨,咱们?先上马车,边走边说。”
昨夜薛况终于摆脱了赵府的人,也累的精疲力尽,终于游上了岸,顾不得找个医馆包扎伤口,便匆匆前来茶摊和妹妹碰面?。
薛雁见薛况手臂上的箭伤还在流血,背后也被大刀砍伤,衣裳破了一个大口子,背上的伤口也红肿不堪,便拿出伤药给薛况上药。
见他背上的伤深可见骨,不禁红了眼圈,“你为了救我,连命都不顾,还替我挨了一刀,如今这?伤口已经流血红肿,深可见骨,应该很疼吧,三?哥哥真傻。”
薛况抬手抹去?薛雁脸颊上的泪,笑着宽慰薛雁,“别担心,你三?哥哥我命大着呢,不会有事的,再说二妹妹身体娇弱,哪能挨得那一刀,再说女?孩子家,若是留疤,当心将?来妹夫不要你。”
又?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道?:“别哭了,三?哥哥不疼,真的。三?哥哥说过要保护妹妹,要保护家人,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不管发生何?事,我会永远保护妹妹。”
薛雁鼻头一酸,又?落下泪来。
正说着话,马车已经停到宁王府门?前,薛雁见薛况受伤虚弱,便让他在马车上等着,自己前往王府。
正巧碰见慧儿?去?替薛凝送请柬,拦住她,不让她王府,“二小姐还来宁王府做什么,难道?才短短几天你便后悔同大小姐换回了?”
薛雁着急解释道?:“我要找辛荣,王爷有危险。”
慧儿?冷哼一声道?:“二小姐需注意分寸,今后需唤王爷姐夫。再说王爷是战神,如今远在北狄,你又?怎会知道?他遇险。以后也请二小姐不要再来了。”
这?时?,几位身着华服的官眷被慧儿?请进了府里,“几位夫人,里面?请。”
薛雁心中?焦急万分,可慧儿?却不听?她解释,甚至将?她推出门?外,还让人关上了门?。
“大小姐还说过,她会自己想办法救出老爷夫人,二小姐请走吧!”
慧儿?热情?的指引几个贵妇人去?往凝雪院。
回头却看到柳儿?正拿着一块桂花糕在吃,柳儿?好奇的看着慧儿?,问道?:“慧儿?姐姐,方才是谁啊?慧儿?姐姐为何?对她这?么凶?她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
柳儿?还不停朝门?外张望,慧儿?却紧张道?:“没谁!你手头上的活儿?都做完了吗?还有没事不要乱打听?。”
说完便瞪了柳儿?一眼,径直去?往凝雪院。
柳儿?则赶紧跑去?找桂嬷嬷,“姑母,果然王妃身边的慧儿?有古怪。方才有个人来找王妃,我便觉得那人的声音耳熟,便想跟过去?看看,却听?慧儿?说什么咱们?王妃不愿意见她,还说了什么换回。”
桂嬷嬷陷入沉思,对柳儿?吩咐道?:“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起。”
又?看着被请进府里的那些贵眷,问道?:“王妃这?是打算做什么?”
“侄女?打听?到那些都是各宫娘娘的亲戚。”
桂嬷嬷不禁皱起了眉头,宁王手握重兵,宁王妃却大张旗鼓拉拢宫中?之?人。
“我得进宫一趟。”她要将?此事告知月妃娘娘。
“还有你找了两个家丁跟着方才门?口的那辆马车。
*
薛雁话还没说完便被慧儿?赶了出来,心中?着实苦恼不堪,被逼得没了办法,便只能挺而走险。
马车途经西市时?,薛雁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便对薛况说道?:“三?哥哥,咱们?去?西市的大雅琴行找一个人,再劳烦三?哥哥出手便将?他绑了。”
薛况惊讶道?:“不知二妹妹想要绑的人是谁啊?”
但薛况觉得薛雁比他聪慧,若她要绑一个人,那一定有她的理由。
莫说是绑个人,便是薛雁要他杀人,他眼睛都不会不眨一下。
薛雁笑道?:“言观。”
那个奸商。
绑了言观,再逼辛荣现身,再借此机会将?宁王遇刺的消息告诉辛荣,希望辛荣带人前去?支援,希望这?一切还来得及。
马车缓缓停下,西市的大雅琴行中?传来阵阵宛若清泉击石般的美妙琴音,言观身穿一身白衣,正优雅的端坐抚琴,这?首曲子他苦练多日,觉得自己终于能学得谢玉卿几分神韵。
一曲罢,他端起了茶盏,悠然品着茶。
见到一位头戴帷帽的女?子进了店,他赶紧起身相迎,正要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劝说那女?子,谈下一桩生意。
“这?张琴乃是我大雅琴行的镇店之?宝,价值三?千两银子。姑娘,你听?这?声音,你再看这?质感?”
薛雁觉得他的话怎的如此耳熟,很快想起她第一次来大雅琴行为表哥买琴,言观便是这?套说辞,还有这?一模一样的奸商表情?。
薛雁只是笑而不语,心想这?奸商本性不改,一张琴赚几千两银子。
正在言观坐下,低头抚琴,炫耀他的琴技之?时?,薛况突然闪身到他的身后,一掌劈晕了他,再将?言观拖进马车。
薛雁让一个小乞丐去?王府传信,交给王府的辛护卫,说是言老板有难。
辛荣和言观在王府里的关系最要好,得知言观有难,辛荣一定会前来救人。
她不便出现,担心辛荣和言观会听?出她的声音,便让兄长将?宁王遇险的消息告知辛荣。
她自己则去?了永夜斋,打算等天黑了便去?刑部大牢。
入了永夜斋,她拿出了赵文轩赠给她的玉珏,便被赵文轩的人悄悄带上的一辆马车,于三?更天时?分前往刑部大牢。
进入刑部大牢,她才知赵谦在狱中?动了私刑,二哥薛籍被施了拶刑,十根手指肿红若萝卜,莫说是写字,连握笔都难了。
父亲也被动用鞭刑,病倒了。
反而被父亲打断腿的大哥哥薛燃没受什么刑,想必当初父亲得知薛家出事,担心长兄的性子会吃亏,便打断了他的腿,赵谦见长兄落下残疾,怕将?人弄死了,并未对他用刑,没想到他因此逃过一劫。
见到薛雁,薛燃红了眼圈,紧紧握住她的手,道?:“妹妹快走,走的远远的,远离京城,远离是非,再也不要来找我们?。”
薛雁见家人被用刑,也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在心里骂赵谦卑鄙无耻。
她紧紧抓住长兄的手,“是肃王和赵谦陷害父亲的对吗?”
薛燃点了点头。
“我一定会替父亲洗刷冤屈,一定会将?你们?救出来。”
只听?薛远虚弱的说了几句,但声音实在太小,她听?不清,便拭去?眼泪,问向薛燃,“父亲想说什么?”
薛燃低头去?听?父亲说了什么。
薛远问道?:“是雁儿?吗?让她赶紧离开京城,再也不要回来,不要管我,雁儿?她斗不过赵谦,斗不赢肃王的。我死不足惜,不能连累了你们?,更不能再连累了我的雁儿?,自从她回到薛家,从未享受薛家带来的便利,如今却连累了她……”
薛雁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突然,牢房外传来一阵阵刀剑碰撞声,紧接着传来声声惨叫。
有人高声大喊:“有贼人闯进来了,快,快拦住他们?,有犯人想越狱!”
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地牢内不断地传来惨叫声。随着那伙贼人不断涌入,那些人蒙着面?,见人就砍,而方才带薛雁进来的那个人已经不见去?向。
薛燃急忙道?:“二妹妹,不要管我们?,快跑。”
只听?刀剑之?声也越来越近,随着贼人的不断涌入,她已经出不去?了。
突然被人握住手腕,将?她拉进一间空牢房中?,那人一身黑色披风遮挡严实,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用自己身上的披风裹住她,捂住她的嘴,“别出声,我带你出去?。”
原来这?牢房中?还有一条暗道?,那人紧紧握着她的手,两人七弯八拐不知道?走了多久,那人将?她带出暗道?。
暗道?一片漆黑,她始终看不清那人的真面?目,除了暗道?,便来到了一条街巷,她这?才看清是赵文轩。
她一把挣脱赵文轩的掌心,“我要回去?救父兄,救祖母。”
赵文轩却紧紧抓住她不放,“我替你救。只不过……”
薛雁问道?:“赵公子有什么条件。”
赵文轩迟疑了片刻,便道?:“同我成婚,我送薛家人出城。”
第45章
薛家次女薛雁和赵尚书长公子赵文轩成婚的消息迅速传遍京城。
此前薛家关押候审,薛府上下都被关进了刑部大牢,此番薛家次女出嫁,家中却无人撑腰,聘礼嫁妆也无人操持,都以为?薛家嫁女会很冷清,但赵文轩不仅备上了丰厚的聘礼,还亲自去猎得一双大雁送到薛府。
今日?大婚,赵文轩更是亲自前来迎亲,给足了薛雁排场和面子。
迎亲队伍绕了大半个朱雀街,吹吹打打来到薛府门前,于吉时迎新娘上花轿。
途径武德侯府门前,谢玉卿失魂落魄的看?着迎亲的喜轿走过大街小巷,只见?一身喜服,骑在马上的赵文轩,见?他春风得意,满脸喜色,谢玉卿觉得那?身喜服甚是刺眼,心想若非赵文轩横插一脚,穿上喜服,迎娶薛雁的便?是他了。
昨夜从?东夷国境内传来急报,说?是宁王遇刺身亡,被北狄和东夷国的杀手联手偷袭,身中数箭,当场便?死了,消息传到京中,听说?三大营中的将士们都激动不已,嚷着要杀去北狄和东夷国为?宁王报仇。
谢玉卿幽幽叹了一口气,望着从?府门外经过的花轿,想着薛雁此番便?坐在轿中,却想见?心上人而不得,不禁长叹一口气。
没?想到此刻他竟然盼着宁王出现,劫了花轿阻止这场大婚,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
一伙北狄探子闯入刑部大牢,杀害了牢中的狱卒和关在牢房中的犯人共计百余人。关押在大牢中的北狄名将袁不望趁乱逃了。
那?伙北狄暗探子极为?凶恶,遇人便?砍,杀伤者不计其数,薛家人也尽数遇难。
三司未曾结案,薛家人便?死在那?场灾祸之中。
相府在一夕之间倾覆,薛家人获罪遇难,从?鲜花着锦,势头正盛都化为?泡影。
昨夜薛家人遇难,今日?薛家女便?出嫁赵府,感叹薛家悲惨遭遇的同时,围观喜轿看?热闹的人群都想看?看?那?薛府的二小姐薛雁到底是怎样的冷血之人,竟然不为?家人悲伤,选择在家人遇难的次日?嫁人,也有人说?是薛雁从?小流落在外,和薛家人并没?有什么感情。
谢玉卿跟着花轿之后,也不知走了多?久,竟然跟到了赵府门外。
就在昨天夜里,赵文轩突然登门,说?是三天期限已到,他上门取回婚书,还说?薛雁已经亲口答应了亲事,他就要和薛雁成婚。谢玉卿不信,赵文轩便?带来了薛雁的亲笔书信,并威逼利诱他交出婚书,逼得他当场解除了婚约。
刑部大牢中贼人作乱,赵家已经除去了薛家这个眼中钉,赵妃听说?赵文轩的舅舅陆枭不日?即将回京,那?陆枭出身名门望族,手握三十万大军,是圣上亲封的镇国大将军,常年?驻守边关,因?宁王遇刺,京城中北狄探子作乱,便?被皇帝一纸圣旨召回。
赵家取代了当初的薛家,还有军方势力,右相的位置空缺,以赵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右相的位置应该也很快被赵谦收入囊中。
谢玉卿不肯拿出婚书,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便?到谢府来抓人,以武德侯府参与勾结陷害先太子为?由,抓了大哥谢玉琦,大嫂王念云联合董菀,来清辉院撒泼哭闹要人。
为?了保住府里的其他人,保住武德侯府不被卷入这场风浪之中,谢玉卿自知如今的谢家无权无势,无法与如日?中天的赵家对抗,只能?交出婚书换大哥谢玉琦平安归府。
他只盼着大婚能?出事,最好是花轿被劫,赵文轩和薛雁的婚事成不了,可眼巴巴望着花轿被抬进赵家,他的希望也落空了。
他不想再看?到赵文轩春风得意,佳人在怀的场景,赶紧灰溜溜的离开。
可他并未发现围观的人群中,一双沉若寒潭的冷眸中通红似染血,死死盯着被抬进赵府的花轿。
上天似乎听到了他的心里的诉求,花轿在抬进赵府门前之时,有个轿夫跌了一跤,花轿突然坠落,
薛雁身子不稳,差点跌了出去。她掀开盖头,问福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福宝赶紧上前询问轿夫,而后守在花轿旁,宽慰轿中的新娘,“没?事了。只是被石子绊了一下,惊了轿。”
可薛雁透过轿帘却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再仔细看?时,却什么人也没?有。
只剩一阵寒意爬遍全身。
方才那?人到底是谁,还是她眼花看?错,竟然出现了幻觉。
大婚的喜乐声渐远,此刻天空竟然飘起了轻如柳絮般的雪花。
今年?的第一场初雪就这般毫无征兆的将落。
谢玉卿觉得阵阵寒意传遍全身,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府里,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心中觉得愁苦难当,取出那?把蕉叶古琴,自从?薛雁送了他这把琴,从?前他最珍惜那?把相思古琴便?再没?碰过,将薛雁送他的焦叶古琴当成珍宝,不许他人碰这把琴,走到哪里都不离身。
他坐在琴边抚琴弹奏,总觉得无论?如何都不如往日?那?般得心应手,气恼之下,竟不小心一把扯断了琴弦。
他像是和自己赌气般跌坐在地上,拿起酒壶猛灌了一口,心中愤恨难当,自从?薛氏姐妹换亲后,他已经试着以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去挽留,从?前他那?般轻易便?得到了薛雁的爱,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可如今他费尽心机,拼尽所有却再难靠近她分毫,可却是得不到,他便?越不甘心,执念越深。
就像上天收走了他所有的好运,他苦求也得不来一个和薛雁重新开始的机会。
*
昨夜薛雁设计捆了言观,果然引来辛荣,薛况便?将肃王勾结北狄和东夷国的消息告知了他,辛荣连夜去往军营找戚副将借了天字号的五百轻骑,星夜赶往东夷国驰援宁王。
辛荣得知消息一刻也不敢耽搁,他曾随宁王去过战场,宁王一个人便?敢冲进敌人的战阵之中连斩十员猛将,他不信宁王会出事。
但辛荣担心的是宁王在离京前吩咐过他,有任何关于薛氏姐妹的消息都要派人传信给他,尤其是关于薛府二小姐的消息。另外,还让他留意武德侯府谢玉卿的一举一动。
这薛二小姐和谢玉卿倒是相安无事,可他没?想到的是薛二小姐今日?突然要和尚书府的长公子赵文轩成婚了。
这成婚实在太过突然,竟然毫无征兆。
听薛况说?是昨夜做的决定,今日?便?成婚。
辛荣得知消息后,震惊不已,成婚这般的大事,不应该走完三书六礼的流程,再选定吉日?吉时再大婚吗?为?何这薛二小姐成婚竟然如此草率。
辛荣重重叹了口气,这让他如何向宁王交代。
但王妃明明好端端的在王府里,王爷分明已经知道了薛家姐妹换亲的真相,如今真正在王府里就是薛二小姐薛雁,那?名义上的薛二小姐其实是薛凝,
可薛凝不是和谢玉卿一对?她为?何要嫁赵文轩,辛荣犯迷糊了。
若是言观那?个奸商在,或许能?为?他解惑,辛荣甩去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专注赶路。
他也希望王爷和心爱之人修成正果,能?得以圆满。
但他办砸了差事,只怕一顿军棍是逃不掉了。
若是宁王来不及赶到,薛家二小姐嫁了人,他不但要挨军棍,只怕小命也保不住了,思及此,辛荣面色微凝,一鞭子抽打在马背上,身下的骏马风驰电掣般飞奔出去,
希望能?找到主?子,希望主?子一切平安,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
赵府今夜热闹非凡,赵文轩丝毫不在乎薛家出事在这个时候娶薛雁为?妻,可谓是至情至情,被传为?京城中的一段佳话。
而薛家二小姐先后许了武德侯府和赵府,京城中人都很好奇这薛二小姐到底是怎样的奇女子,竟引得谢赵两家竞相争夺,就连昔日?交好的谢二郎和赵家长公子竟然为?了她反目成仇。
因?赵谦一直反对赵文轩娶薛雁为?妻,赵文轩直接请得舅舅陆枭出面做主?才促成了这桩婚事。
赵文轩年?幼丧母,后来赵谦娶了王太师的女儿为?续弦,王氏生?下赵文婕和幼子赵文普,虽然赵氏兄妹三人并非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妹,但赵文轩颇为?照顾弟弟妹妹,兄妹三人的关系也一直很亲厚。
倒是赵文轩的母亲死后,赵谦便?对这长子不如从?前那?般上心,偏疼幼子赵文普,父子之间的关系也逐渐疏离。
但有陆枭出面,赵谦对这位曾经的小舅子颇为?忌惮,加之赵谦当年?对赵文轩的母亲陆氏有所亏欠,见?到陆枭也难免觉得亏心。而陆枭身居高位,手上又?有兵权,每每看?到他也没?有几?分好脸色,赵谦不敢得罪,对于这桩婚事,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如今陆枭做主?让赵文轩娶薛雁,赵谦只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就连今日?长子成婚这样的场面,他也并未露面。
但好歹是刑部尚书长子,镇国将军的外甥娶妻,京城里的那?些达官显贵,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纷纷前来贺喜赴宴。
今日?赵府当真是座无虚席,宾客云集,但大多?看?着镇国大将军的面子而来,都知道陆枭丧妻无子,将赵文轩当成亲儿子对待,都纷纷赶来巴结大将军。
喜宴上,赵文轩身着朱红喜服,长身玉立,矜贵清隽,虽眼含喜色,举止却仍然沉稳低调,对人谦虚有礼,宾客们挨个朝他敬酒,他也照单全收,几?杯酒下肚,脚步踉跄,也染了几?分醉意。
陆枭轻拍他的肩头,替他挡住敬酒的客人,“今夜是你?的好日?子,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赶紧进去罢,别让新娘子等久了。”
赵文轩拱手道谢,“多?谢舅舅。”
陆枭微微颔首,感叹道:“若是阿姐看?到你?娶妻,她还有多?高兴啊!文轩也到了娶妻的年?纪,而舅舅已经老了。”
赵文轩见?他不到四十岁,便?已两鬓生?了华发。
舅舅戎马半生?,多?年?未见?,也是经历风霜,容颜苍老。
他垂眸敛去眼中一抹黯然神色,忍住眸底沁出的泪意,隐忍出了前厅,去了后院。
他并未着急去新房,而是先去了书房的那?颗石榴树下站了一会。
深秋天冷,到了夜间天气寒凉,落下几?片轻盈的雪花。这棵石榴树早已硕果累累,沉甸甸的果子挂满枝头,尽管今年?的石榴树结满了果子,但他也舍不得摘下一个。可秋风扫落叶,石榴树上的叶子被秋风刮落,熟透的果子也落了一地,他看?着地上的果子失落又?心疼。
想起了母亲去世的那?一年?。
那?年?他才五岁,那?时母亲已经病得卧床不起,一天之中,母亲有十个时辰都昏睡着,他每天都会守在母亲的床前,无助的看?着越来越虚弱的母亲,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用自己的脸颊去贴着母亲苍白冰凉的脸颊,想给母亲一些温暖,给她一些安慰。
母亲则望着门外,看?向远方,眼神中饱含着期待。
而父亲自从?母亲生?病后,便?很少踏入她的院子,说?是母亲得了肺痨,怕会传染。还不许自己来母亲的院子。他每次都是等深夜了再偷偷翻墙入的小院。
而母亲病得越来越重,父亲便?不再踏入这间小院了。
他吃力地拧干帕子,照顾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替母亲擦拭脸上的眼泪,“娘,父亲忙于公务,今晚不回来,娘也早些睡吧。”
小孩子不擅长撒谎,想来想去也只能?编几?个笨拙的理由。
“父亲不在,孩儿陪着娘亲也是一样的。”
陆氏有气无力的笑道:“好。”说?完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出大口鲜血,晕厥了过去。
赵文轩一面哭,一面用帕子擦拭陆氏嘴角的血迹,他守着母亲,在她的床边坐了整整一夜,一勺勺地喂服她下汤药,可那?汤药怎么也喂不进去,还顺着谢氏的嘴角往下流。
赵文轩急的满头大汗,边喂药边哭,“娘亲,你?快喝药,只有喝了药才能?好起来。”
赵文轩守了一整夜,也哭了一整夜,第二天,陆氏终于睁开眼睛,看?着守在床边哭得眼睛红肿的孩子,艰难的支起身子,替他擦去眼泪,“轩儿别哭,娘没?事了。”
赵文轩欣喜道:“娘醒了,娘没?事了!娘,你?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娘亲想吃什么吗?我去给娘亲做。”
陆氏望向窗外的石榴树,“石榴熟了吗?”
赵文轩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向窗外花枝繁茂的石榴树,偶有一两个已经成形的果实隐藏在花枝间,这个时节的石榴并未成熟,果实也是青的。
但母亲的心愿他一定要满足。
“娘亲等等,孩儿这就去给娘摘去。”
陆氏有气无力地倒下了。“好”
赵文轩爬上高高的石榴树,去够那?树顶还未成熟的石榴,好不容易摘下一个青涩的果子,却听得母亲的房中药碗打碎发出的声响,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哭声:“小公子,夫人她去了。”
赵文轩抱着好不容易摘来的两个石榴来到母亲的屋子,将石榴珍而重之的放在陆氏手里,握着母亲已经冷却的手,扑倒在谢氏的怀中失声痛哭,“娘”
往事历历在目,那?时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临死前要吃石榴,直到多?年?后他才知道,母亲直到死也难以忘怀当年?那?个肯为?她翻墙爬树摘石榴的那?个少年?。
石榴多?籽,寓意多?子多?福,这应该是母亲的美好愿望。
只可惜人心易变,当初那?个为?她爬树摘石榴的少年?已经身居高位,为?权势迷惑,满腹算计钻研,又?在发妻病体缠身时,早已对她厌之弃如敝履,发妻还未亡故一年?,他便?迫不及待娶了王太师的女儿。
他伸手摘下一个通红饱满的大石榴,暗暗在心中发誓他定不会像父亲那?样朝秦暮楚,嫌弃发妻。他郑重将石榴握在手里,前往新房。
*
出了喜轿,薛雁便?被辗转送入了新房,此刻她身穿大红喜服,头顶红盖头,坐在喜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可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汗,显然感到紧张不安。
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只听一阵脚步身传来,应该是有人已经进了屋子,她从?红盖头底下瞧见?那?人步伐有些不稳,脚步踉跄正朝她走来,心想这赵公子应是喝醉了。
“赵公子。”
可那?人却没?说?话,又?走近了几?步,她刚要掀开盖头,却被那?人扣住手腕。
“赵公子,你?弄疼我了。”
听她这般含嗔的模样,那?人又?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你?放开。”她疼得直蹙眉头。
那?人非但没?放,还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喜床上。
薛雁想要挣扎,却被死死压住无法动弹,她想抬腿去踢那?人,就连双腿也被压着。
“赵公子,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我们说?好了,我们……唔……”
那?人轻笑了一声,一手紧紧钳住她的双手手腕,一手扣住她的下颌,附身含吻住她的唇。
“你?……”
吻实在得霸道,堵住她的唇,不许她说?出一个字,那?吻毫不怜惜,好似狂风骤雨来袭。唇舌强势入侵,比起吻,更像是啃咬。
她的舌尖又?痛又?麻,口中竟然尝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原来他还受了伤,这人力气好大,摩挲着她下颌的指腹有厚厚的茧子,应该习武之人,他不是赵文轩。
不知是何人竟敢擅闯赵府,还敢闯入赵文轩的新房。
她惧怕他的力道,想挣扎却又?无法挣脱,只得发狠用力咬在他的唇上,那?人吃痛放开了她。
薛雁趁着他松懈,用力将手挣脱,一把将那?人从?身上推开。
那?人发出一声闷哼,应该是碰到了伤口,痛苦的倒在床上。
薛雁赶紧掀开盖头,看?见?躺在床上的男子,震撼不已。
竟是他。
那?一刻她不知是喜还是忧。他还活着,但看?上去受了很重的伤,面色惨白,就连唇也没?有血色,这十多?日?以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来,霍钰握住胸口,呕出一大口鲜血。满眸通红,笑着抹去嘴角的血迹,含着讽笑:“怎么,几?日?不见?,竟要嫁人了?”
薛雁手收紧,心里紧张,却垂眸掩饰眼中的慌乱,“是啊,姐夫还不知道吧,我与谢二郎解除婚约,要与赵公子成婚了。”
她在心里暗示自己她是薛雁,是宁王妃的妹妹薛雁,霍钰是她的姐夫。
“为?何是他?”霍钰强忍着剧痛,说?话时嘴角又?溢出了血。
薛雁道:“这嫁娶之事讲究缘分,我与赵公子有缘份。”
霍钰追问道:“缘份?那?你?喜欢他吗?”
薛雁为?了激他赶紧离开,“是的,自然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嫁给他。”
霍钰的唇角勾着凉薄的笑,“那?本王呢?”你?不喜欢本王吗?”
薛雁心头一颤,手紧握成拳,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从?容。
“若是姐夫喝醉了酒,我让人送王爷回府,姐姐在等着姐夫。”
他远在北狄,又?怎么这么快发现王府的不是她,或许他并不知道,只是试探她罢了。
“你?过来。”
薛雁却往后退了几?步,“我去喊人扶着姐夫,安排人送姐夫回府。”
霍钰正要上前,却突然倒了下去。
薛雁吓得赶紧上前扶着他,“王爷,你?怎么样了?”
霍钰看?着她,“都说?了让你?过来。”
他的肋下还插着一支箭,虚弱得随时都要倒下。
却不顾伤痛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低头捧着她的脸颊,放肆亲吻着她的唇。
还好,他赶到了,还好,这一切都来得及。
“王妃以为?嫁了人,本王便?能?知难而退了吗?也未免太小看?本王了,便?是你?嫁了人,本王也能?将你?夺过来。”
霍钰的那?声“王妃”也及时提醒了薛雁,提醒着她已经和姐姐换回,宁王妃是姐姐薛凝,如今正在王府里,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王爷错了,我是薛雁,不是王妃。姐姐薛凝才是宁王妃。”
“那?每晚同本王耳鬓厮磨,与本王亲密拥吻,一声声唤本王夫君……”
薛雁赶紧握住他的嘴,不许他再往下说?下去,“姐夫喝醉了,我让人送姐夫回府。”
“不许再唤本王姐夫?”
她一声声“姐夫”彻底惹恼了他,霍钰气恼的掐着她的腰,将她逼至墙角,用力吻着她,只想将她按在床上狠狠惩罚一番。
“本王早就说?过,谁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绝不会认错。”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往新房这边过来了,而这个时候来新房的便?只能?是赵文轩。
薛雁又?急又?恼,被他禁锢在怀里无法动弹,更是又?气又?急,终于用力推开了他,“王爷你?疯了!
被她猛地一推,霍钰呕出一口鲜血来,身体也摇摇欲坠,径直倒了下去。
薛雁见?他吐血,不禁皱起眉头,露出担忧的神色,“姐夫,你?怎么样了?我不是故意碰到你?的伤口的,是你?放才那?般对我……”
霍钰虚弱靠在墙上,“你?为?我担心,心里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薛雁瞪了他一眼,“不是,我没?有……”
霍钰却笑道:“若是本王因?此死了,你?会不会有一点点难过。”
薛雁抿了抿唇,却道:“这是我的大婚之日?,请宁王殿下离开。”
薛雁不想再同他纠缠,“赵公子来了,这是我和赵公子的新房,请您离开!”
“离开?”霍钰往床上一躺,“不如本王便?在这里看?着……”
“你?无耻!”
霍钰却打断了她的话,“薛雁,信不信本王今夜就在这里要了你?!”
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走向床榻,倾身压下,“本王觉得将赵文轩的新房变成本王的也没?什么不好!”
“你?……”
正拉扯间,门被推开,赵文轩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内心惊怒交加,他要娶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在他的喜床上。
而那?个男人正是宁王,宁王不是死了吗?为?何宁王出现在京城,还会出现在他的喜床上。
手中的石榴也滚落在地上。
“宁王殿下,他是薛家的二小姐,是宁王妃的妹妹。”赵文轩双手已紧握成拳,气得浑身发抖。
霍钰整理衣袍起身,“你?错了,他是本王的王妃。”
“便?是宁王殿下,也不能?颠倒黑白,扭曲事实!这里是我的喜房,而她薛雁我赵文轩的妻。”
霍钰发出一声冷笑,“你?听好了,本王只说?最后说?一次,她是本王的王妃。”
拔剑直指赵文轩的胸口,“信不信本王杀了你?!”
嗜血长剑的剑刃乌黑泛着冷光,透着几?丝血光,像是刚饮了鲜血,泛着森然的寒意。
赵文轩却丝豪不惧,径直走向他的剑,直到那?把剑刺进他的胸膛,他也绝不退缩。
“便?是殿下杀我,我也绝不退让!”
薛雁急得赶紧上前,挡在赵文轩的面前,只怕真的会闹出人命。
“王爷住手,不要杀他,这一切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的,求王爷放了他。”
薛雁又?劝赵文轩,“赵公子,谢谢你?替我做的这一切,我替家人谢谢你?。”
薛雁急忙道:“王爷,我有话要对你?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寻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好。”
霍钰手中的长剑一挑,直接挑下赵文轩身上的喜袍,喜袍落地,变成了碎布。
剑上滴下几?滴血。
“甚是碍眼!”
一道冷沉的声音从?赵文轩身后传来,“倘若再让本王知道你?觊觎本王的王妃,取你?性?命!”
霍钰抱着薛雁飞身跃过赵府的院墙,出了赵府,他武艺高强,视赵府的家丁护院如无物。
直接将她塞进马车,“本王给你?解释的机会,倘若不能?让本王满意的话,今夜便?休想走出这辆马车。”
而后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吻她。
发泄着连日?的思念和害怕要将他逼疯了。他害怕自己来迟一步,便?会永远失去她。
第46章
陆枭发现有人闯进赵府,便赶紧追过去查看,只见?新房的门?大开着。赵文轩失魂落魄的坐在桌前独自饮酒,而原本他?身上的喜服也已经变成了一地的破布,胸口?也受了剑伤,鲜血染红了衣裳。
陆枭上前焦急问道:“文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到底是何人擅闯赵府,新娘呢?”又赶紧夺去他?手里的酒杯,劝道:“受了伤,不能喝酒。”
赵文轩摇了摇头,“走了。我总想着留住她,哪怕是假的……”
这所谓的大婚其实是假的,只是为救出薛家的计策,就连方才的拜堂礼,他?都是找人假扮的,哪怕是假的,他?也心甘情愿。
陆枭皱了皱眉头,“什么假的?还是先追到那闯入府里的贼人,追回薛二小姐再说。”
赵文轩说道:“舅舅,不用追了。从?小到大,我从?未求过舅舅什么事?,舅舅,只求这件事?,你不要追究也不要过问,好吗?”
陆枭叹了口?气道:“好,我不过问,但总还是让我先为你治伤吧?”
陆枭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见?他?这副模样?,显然是对薛雁用情至深,替他?退去衣袍,包扎伤口?,劝道:“无论发生?何事?,但你记住大丈夫何患无妻,切不可让自己困于?情爱之中,乱了分寸,别忘了我们所谋的大业。”
赵文轩抬眼看向陆枭,猩红的眼中似有泪意,“舅舅,秋闱将要揭榜,我此番若高中,请舅舅助我进兵部。”
陆枭大喜,“好好好,好孩子,你终于?想通了,这一次舅舅一定助你。”
*
门?外的马车上,传来一道愠怒的声音,“王爷不管不顾擅闯赵家,竟还对赵公子拔剑相向,王爷不觉得自己太过蛮横无礼了吗?”
薛雁想要用力?推开?他?,可顾忌他?受伤吐了血,却只是说道:“王爷快许我起身。”
薛雁整理身上被弄皱的喜服,道:“昨夜北狄探子闯入刑部地牢杀人,救走了北狄名将袁不望,若非赵文轩在危难之际将我的家人都转入地道之中,又暗中寻了几个被北狄人杀死的逃犯,破坏了死人的面容,冒名顶替,只怕我的家人早就被死在那帮北狄探子的乱刀下?。”
赵文轩是想借着大婚之名,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偷偷将薛家人送出城去,避免赵谦在暗中继续对薛家人施加毒手。
赵文轩完全是一片好意想要助她,赵文轩对她说,没人会想到赵家的长公子会在大婚当?夜送薛家人出城,此番出其?不意,或许便可以成功。
又说赵谦盯得紧,只有大婚当?天送薛家人出城便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担心会坏她声誉。
可家人命悬一线,赵谦随时打算害父亲性?命,比起父母家人的性?命,她的声誉又算得了什么。
因此她和赵文轩成婚并不是真的。
若非她及时阻止,迟得半步,那嗜血长剑只怕已经杀了赵文轩,他?差点枉死在霍钰的剑下?。
霍钰沉默了片刻,“对不起。”
薛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他?竟会直接服软,与平日那个霸道强势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是本王来迟了。本王得知薛家人出事?,得知你出事?,本王日夜兼程,还是来迟了。”
当?他?从?箫炎的口?中得知他?设计对赵文轩下?药,让她和赵文轩有夫妻之实,他?快要疯了。
后来又得知她要嫁给赵文轩,他?更是一刻未停,赶往京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她夺回来。薛雁说的对,若是她再迟得片刻,他?便会一剑捅穿了赵文轩。
但听到她和赵文轩并非真的成婚,嘴角不自觉漾起了笑意,莫说让他?服软,便是让把?命给她,他?也是愿意的。
薛雁抿了抿唇,见?他?的脸上还有好些擦伤,身上好像也不只一处受伤,不禁软了软语气道:“姐夫的伤严重吗?可曾上过药?”
听到那声姐夫,他?不禁脸色一沉,“不许叫我姐夫,叫王爷。”
薛雁不禁皱起眉头,心想这人真是喜怒无常,明明方才还面露喜色,瞬间便阴云密布,脸色骤变。
而原本从?夫君竟然变成了她口?中的姐夫,而府里如今还有一位宁王妃,霍钰只觉得莫名的烦躁。
他?只顾着赶路,哪里顾得去处理伤口?,肋下?的那支箭还未完全去除,他?只是忍痛拔了箭,又喷了一口?酒水消毒而已,而那截断箭至今还嵌在肉里。
每动一下?便痛入骨髓。
因连日赶路,未得停歇片刻,伤口?和里衣连在一处,他?忍着剧痛,却笑着说:“看来王妃还是关心本王的。”
薛雁微微拧眉,“王爷弄错了,我是薛府的二小姐薛雁,是殿下?的妻妹。”
甚至还同他?划清界限,同他?撇清关系,霍钰难免觉得心中失落。
只听薛雁道:“肃王勾结北狄和东夷国行刺穿殿下?,臣女已告知殿下?,请王爷一切小心。如今夜已深了,臣女与王爷共处一室多?有不便,恐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臣女便告辞!”
“站住,不许去找赵文轩。”
薛雁道:“至于?我要找谁,那也与宁王殿下?无关!”
她刚要下?马车,霍钰却拉着她的衣摆,露出那般虚弱无助的眼神,“你别去找他?,如今本王回来了,本王会护着你的家人,会护着你,你别怕。”
薛雁微微一怔,看向霍钰,昨夜有贼人闯进地牢行凶,那时在刑部大牢中,她怕极了,那时她盼着他?能出现。
她担心肃王的阴谋会得逞,她担心他?会出事?,担心他?真的已经死了。
担心自己费心一切心机也保不住自己的家人。
霍钰回来也相当?于?给了她一颗定心丸,有他?在身边,她便莫名觉得很安心。
可这些话她不能说,现在她是薛雁,宁王是她的姐夫,身份之别,伦理道德都不允许她僭越。
薛雁赶紧挣开?他?的手掌,甩开?他?的触碰,“多?谢王爷,但王爷请自重。”
可没想霍钰却直直往前摔去,薛雁着急去搀扶他?,“王爷怎么了?”
见?薛雁透出关切的神色,言语间也有些紧张,他?趁机虚弱的靠在薛雁的肩侧,“许是连夜赶路都没睡好的缘故,故有些虚弱。”身体也暗暗往她身边挪了几寸。
薛雁见?他?脸色苍白,嗓音也有些嘶哑,身体却贴靠过来,她也不禁蹙起眉头,“既然是劳累所致,王爷便好生?歇息,我更不打扰王爷了。”
却被霍钰抓住她的衣袖,“为了见?你,我整整五天没睡。本王才回京便又要去抓袁不望。怕又是一场持久战。”
“你当?真这般狠心见?本王伤重流血而亡吗?”
“那你到底要如何?”
半月未见?,他?的确清减憔悴了不少?,脸色苍白,下?巴露出几点青色胡茬,面带倦色。
见?薛雁似心软了,霍钰又道:“若你不在,本王也无法安心休息。只要你不走,本王保证绝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之事?。本王只是不想自己快死了,却连个陪着的人都没有。”
薛雁抿了抿唇,感到一阵无语,见?他?那虚弱模样?,也终于?心软点头。
“我从?赵府逃婚,现下?也无处可去。我与赵文轩约好四更天便送家人出城。在这之前,我哪里都不会去。不过王爷先离我远些。
提起赵文轩,霍钰心中不虞,他?冷哼一声,道:“你怎知赵文轩可信,难保他?没有参与赵家之事?。”
薛雁道:“我不知该相信谁,至少?他?不会害我,也并未害我的家人,我只知若没有他?,我和家人早就死在了刑部大牢中。”
眼下?只有送走家人,再图谋以后吧。
“薛家的案子就交给本王来查吧,倘若薛家真的无罪,本王一定会还他?们清白。”
薛雁起身对霍钰行礼,“多?谢王爷,我已经查到是何人陷害父亲陷害薛家,此番只需拿到肃王的供词,便可还薛家还父亲清白,另外我已经有了主意,想同王爷借几个人。”
霍钰爽快答应:“好,那便让辛荣挑几个同你前去。”
霍钰知道她有勇有谋,又有自己在身后替她撑腰,便是捅破了天,也有他?替她兜着。
更何况肃王得罪了她,他?觉得倒霉的那个人应该是肃王。
霍钰宠溺的看着薛雁,笑道:“便是你要取我那三皇兄的狗命,本王也替你兜着,你只管大胆行事?便是。”
霍钰看她的目光坚定,也充满了信任,就像在那座海岛上,他?知道她一定有办法脱险,这一次他?也信她能助薛家度过难关。
其?实霍钰的话也打动了薛雁,苏州之行他?便是如此,对她毫无保留的信任,甚至到了纵容的地步,想起苏州时,他?们相处的点滴,他?几次冒险救她,他?们生?死相依,她的心中一片柔软。
但又想到他?是姐姐的夫君,便将内心翻涌的种种妄念全都压下?,或许正是他?对自己的信任与包容,让她对他?生?出了依赖,在遇到危险时总是盼着他?能出现。
可谁又能一直依靠着谁,他?终究是姐姐的夫君。
薛雁努力?平复内心,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辛荣不便前去,若是他?出现,肃王第一个便会想到宁王府,此事?需暗中行事?,绝不定牵扯了宁王府。”
宁王行事?素来狂悖,此前因慕容家一事?,也已经惹得今上不喜。
此番由肃王策划,联合北狄和东夷在青城山行刺,便是宁王功高震主,惹得今上颇为忌惮,肃王才敢出肆无忌惮的对宁王出手。
倘若宁王敢明目张胆绑了自家兄弟,又不知会为他?惹来怎样?的麻烦事?。
霍钰笑道:“你是在替本王担心。”
薛雁否认:“不是。”
这时,辛荣策马上前,追至马车跟前,对宁王道:“殿下?,肖副将说让属下?来给您上药。”
辛荣此前差点将差事?办砸,幸得王爷及时赶到,这才阻止了薛家二小姐和赵家的亲事?,只怕他?小命不保,此刻他?想着法子极力?补救。
而肖副将一直担心霍钰急于?赶路得不到休息,担心他?伤势太重,恐会伤口?感染,便将为宁王上药包扎的机会让给辛荣,也盼着辛荣能将功抵过,免于?重罚。
霍钰突然被打扰,心中不悦,怒道:“本王死不了。”
“属下?担心殿下?伤得如此严重,若是耽搁久了,恐怕会伤及根本,还有那道箭伤,只怕会有毒……”
虽说宁王是武将,但也不能如此糟蹋身体。
“本王都说了死不了,还不快滚。”打扰他?和薛雁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机会,他?定要重重责罚。
薛雁却发话了,“让辛荣进来替殿下?上药包扎吧。”
霍钰则瞬间变脸,从?一脸烦躁变成满脸宠溺:“什么都依你。”
“王爷能坐远些吗?”
“好。”
只要她不走,他?什么事?都可以依她。
辛荣上了马车,见?到霍钰那满是敌意的眼神,颇有些不解,他?只是关心主子的伤势,到底是哪里惹恼了他?。霍钰暗含警告:“随便包扎便罢了。”只要死不了就行。
他?褪下?外袍,让辛荣替他?包扎上药。
薛雁脸一红,赶紧转过身去。
霍钰笑道:“雁儿不是都看过了吗?”
薛雁清了清嗓子,“王爷弄错了,我哪有看过!”
“本王隐约记得,好像有不止一次。”
辛荣带着匕首、金疮药和纱布进了马车,当?他?见?到霍钰身上大大小小数十道伤口?,震惊道:“王爷怎伤得如此严重,浑身上下?竟有数十道伤口?,还昼夜不停的赶路,这伤口?没有及时上药包扎,皮肉已经连着里衣,必须要用匕首划开?,王爷您忍着些疼。”
霍钰不禁皱眉,“说那么大声做什么?”
他?虽然希望薛雁能为他?担心,但却也不想让她为自己日夜悬心,心中不安。
薛雁听辛荣说的如此严重,赶紧转过身来,果然见?他?身上血迹斑斑。手臂、腰腹处全是伤,未经过包扎上药,伤口?的皮肉与里衣相连,此刻被硬生?生?撕开?,揭下?一块皮肉来。
他?竟然伤得这般严重,伤得最重的是离心口?最近的那道箭伤,箭被削断,箭头竟然还嵌在肉里,伤口?周围红肿不堪,不停地涌出鲜血。
原来他?竟是这般拖着重伤一路赶回来的,还连续五日没有睡觉,他?这是不要命了吗?
薛雁不知为何,觉得心口?泛起了一阵密密麻麻的痛楚,他?武艺高强,少?有敌手,竟然伤得这般严重,这半个月来,他?到底经历过什么,那道伤若是再深几分,他?只怕也是性?命难保。
思及此,她不禁红了眼圈,眼泪也在眼眶中打着转,“王爷,疼吗?”
霍钰却似毫无在意,忍着被刀划开?肌肤的痛,“这不算什么,本王要上战场,哪能不受伤的,这些年本王已经习惯了。只是世人都将本王当?成无所不能的战神,从?来不会如你这般问本王会不会疼罢。”
只有她会关心自己,也只有她会选择留在那座海岛上,选择和他?同生?共死,所以她才是最特别的那个人,他?才为她日夜牵挂,再也放不下?。
“早就不疼了。”
可辛荣那一刀子猛地划开?皮肉,拔出箭头时,血流如注之时,他?疼得捏紧了拳头。
他?气息不稳,差点说不出话来,长喘了一口?气,咬着牙说道:“真的不疼。”
可薛雁分明看到辛荣替他?上药,碰到他?伤口?时,他?疼得冷汗涔涔。
辛荣是习过武的,拔剑杀人不在话下?,但倘若让他?动作?轻柔替霍钰包扎,只怕霍钰再次饱受疼痛的折磨。
薛雁实在看不下?去了,道:“还是让我来吧。”
辛荣正是求之不得,“薛二小姐来,自是最好不过的,属下?担心自己手上没个轻重,恐会让王爷的伤更严重。”
霍钰皱眉道:“知道自己没个轻重,还不快滚。”
薛雁从?辛荣的手中接过干净的纱布,一面替他?清理血迹,一面上药包扎,但他?伤在腰腹和胸口?,为了替他?包扎伤口?,难免会离他?再近一些,要与他?有些接触。
她将纱布绕过他?的侧腰,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他?的肌肤之时,她的脸也红透了。
突然,霍钰紧紧将她拥在怀中,“本王很想你。”
“王爷放开?,”她想要推开?他?,可却差点碰到他?的伤口?,又见?他?方才用力?,纱布上已经渗出了血迹。
“伤口?流血了,王爷别再乱动了。”
他?将腰间的令牌取下?交给薛雁,“带着这块令牌,他?们便不敢难为你,昨夜北狄人在京中作?乱,今日必定全城戒严,城中各要道都在抓捕北狄探子,搜查袁不望的下?落。赵文轩未必有本事?带薛家人出城。等本王抓到袁不望,便来找你,一定要等本王,切不可冲动。”
薛雁点了点头。
“对了,等到薛家人出京后,你有什么打算?”
毕竟有肃王指认,薛家人如今还是带罪之身。
薛雁将令牌握在手心里,心中感激他?想的周全,有了这块令牌,若遇到紧急状况,她便也能轻松应对。
“我会想让父兄扮成商队南下?,去卢州找义父,义父的生?意遍布江南,有他?老人家的安排,父兄便能在卢州躲一阵,我也会想办法尽快拿到肃王的供词,为父亲为薛家洗刷冤屈。”
霍钰笑道:“好,若有需要,只管找本王。”
薛雁道:“那此番预祝王爷抓到那袁不望。抓到那帮乱杀人的北狄探子。”
当?更鼓敲响了四声,此刻万籁寂静,落雪无声,似琼玉碾碎,薄薄的在青石板上铺了一层,正如霍钰所料,今日城中巡逻的锦衣卫比平日多?出了一倍,出入的几个城门?的要道都有锦衣卫仔细盘查询问进出城的人员。
薛雁见?这阵仗心里不禁觉得紧张,生?怕今夜会出变故。
当?马车途经珍宝阁时,一道黑影跃至马车上,闪身进了马车。
“是三哥哥来了。”
薛况进了马车,低声道:“今夜城中把?守甚严,妹妹有几分把?握能出城?”
见?到薛雁手里宁王的令牌,薛况大喜道:“妹妹见?到宁王了?有了这块令牌,此行一定能万无一失了。”
薛雁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可她左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心中不安。
“二妹妹,有件事?做兄长的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薛雁紧握着令牌,强装镇定,笑道:“三哥哥请说。”
薛况知薛雁紧张,故意选个轻松的话题,“听说宁王殿下?带伤日夜兼程,也要阻止你和赵文轩的成婚,兄长觉得他?对你应该是动了情。”
薛雁诧异道:“三哥哥休要胡说,宁王是姐姐的夫君,当?初我答应替姐姐入王府已然十分荒唐,如今是断然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牵扯。好在昨夜他?擅闯赵府的消息除了三哥哥和赵公子以外并无人知晓,此事?三哥哥不可再提。”
薛况点头道:“是啊,薛凝一向多?心,此事?万不可叫她知道。”
他?也有些看不懂薛凝,从?前要死要活也要和谢玉卿在一起,如今却又心安理得呆在宁王府,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薛雁心想等拿到肃王的供词,还父亲清白,她便前往卢州寻义父,从?此天高海阔,她再也不见?宁王,也可免于?纠缠,她既然和姐姐已经换回,便该回归自己的生?活。
薛雁看着薛况道:“三哥哥,此去卢州山高路远,我不放心祖母的身体,你一定要照顾好替我照顾好祖母。”
“二妹妹在京中也要一切小心,早日来卢州与我们汇合。”
白茫茫的雪地里只留下?两道极深的车轱辘印子。
*
永夜巷,赵府。
箫声悠扬婉转,来顺知道主子在吹奏时不许被人打扰,便耐心的等在门?外,将手拢进衣袖中取暖,焦急的来回踱步。
只听箫声嘎然而止,他?轻叩房门?而入,只见?主子正抱着一本曲谱苦苦思索。
“这曲子有几处不甚明白,改日去兰桂坊请幽幽姑娘弹奏解惑。”
旁人去青楼是为了寻花问柳,寻欢作?乐。而主人去青楼则是为了请教音律中的学问。来顺在心中轻叹一声,主子也算是个痴情种,薛凝嫁入王府已有三个月,他?竟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和薛凝来一次琴箫合奏。
可在来顺看来,终究只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赵文普试着用箫声吹奏了几次,仍觉得不满意,便皱眉摇了摇头,看向来顺,“有什么事?吗?”
来顺走向前去,在赵文普的耳边说了几句。
赵文普大喜,“你当?真看见?薛况往西城门?去了?”
来顺道:“小的看得千真万切,的确是薛况无疑。”
赵文普放下?玉箫,大喜道:“好啊!这一次总算是让我抓到了他?,这一次我定取他?狗命,新仇旧账一起算。”
后半夜北方甚急,风雪肆意,狂风乱卷飞雪扑打着车帘子,风雪从?车帘的缝隙中直往马车里灌。
薛雁已经在西城门?处的一条巷道中等侯了半个时辰。
约好的四更天送家人出城,可已经过了半个时辰,除了守城的守卫来回踱步,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守卫不停的搓着冻得通红的耳朵,并无半个人影。
按照赵文轩的安排,今夜会让他?的亲信长随将薛家人藏在西域皮货商的车队中,悄悄将薛家人运送出城。
薛雁紧握着手里的令牌焦急等待着,可每多?等一刻,她心里的焦急便多?了一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来了人,那人四顾无人后,来到马车旁,低声道:“薛家老爷让小的来传信,说是有话要对二小姐说。”
赵文轩将薛家人从?地道中救出来后,便将他?们藏身在一处宅院之中,宅院中也是派了自己的亲信照看着。
薛雁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说好的此刻出城,却没想到父亲竟然在这个时候要见?她,可她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她只得对那人说道:“烦请带路。”
心里却甚感焦急难熬,想着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再不出城可就来不及了。
那人架着马车,绕了几条街巷,终于?停在一间位于?闹市的小宅院门?前。
薛雁戴着兜帽和薛况一同下?马车。
进入小院,见?到家人都平安无事?,薛雁放宽心,而父亲却端坐着喝茶。
薛况上前对薛远行礼,“都到这个时候了,您还有闲心喝茶,赵谦要害我们薛家,留在京城,保不准哪天就会遭了他?的毒手了。此刻还请父亲赶紧收拾行礼,快快出城还来得及。”
薛雁却道:“父亲是不打算离开?了吗?”
薛远放下?茶盏,看向薛雁,“好孩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为薛家操劳,只是为父问心无愧,为了薛家的名声,却不能走。”
而一向柔弱的母亲余氏也走到薛远的身边,替他?披了一件粗布衣裳,握住他?的手,“老爷说的对,我们不能走,若是就这样?走了,薛家谋害皇子和太子的罪名就要落实,老爷和我商量过了,今夜便回到刑部大牢中。”
余氏替薛雁理了理面前的碎发,拂落她头上的雪主子,“雁儿,你和况儿快走吧!尤其?是况儿,他?身上还背负着杀人的罪名,若是被人抓住,只怕是性?命难保。”
“母亲相信人不是我杀的吗?”他?以为自己身上背着杀人案,以前经常胡闹闯祸,担心家人都不会信他?。
“人自然不是你杀的,虽说平日里你是有些胡闹,但你的品行纯良,又怎会杀人。我和老爷都知道你定是被陷害的。”
余氏并非是他?的亲生?母亲,可他?却没想到余氏竟然关心着他?,又如此了解他?,薛况感动得热泪盈眶。
余氏笑道:“你虽不是我亲生?,但也是老爷的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不想你出事?,你和雁儿快走,走得远远的,京城水深,薛家的事?,你们就不要再管了。况儿你替我照顾雁儿,再也不要回来。”
“母亲……”薛况的声音哽咽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铁甲铮铮的声响。
薛雁大惊失色道:“有人带兵围了院子。”
第47章
只见赵文普带人撞门而入,冷道:“薛家人果然没死,私逃天牢,藏匿于此,乃是死罪,来人,给我抓住他们!”
薛况将家人护在身后,握住手里的刀,“赵文?普,冲我来便是,休想动我的家人!”
仇人相?见格外眼红,赵文普冷笑道:“薛况,你终于落到了我的手里,今天我必杀你!”
他拍了几下手掌,对?来顺道:“来人,带上来。”
原来,在赵文?普破门而入之?时,来顺已经带人潜入后院,抓住了生病的薛老夫人,此刻刀就架在薛老夫人的脖子上。
“老子便先从这老的下手。”
薛况怒道:“赵文?普,快放了祖母,欺负老弱妇孺算什么本?事!”
薛雁见祖母被抓,急切的道:“赵文?普,三司审案的结果还未出,你不能动我的家人,难道你连圣上的旨意也敢违背吗?”
赵文?普看了薛雁一看,看到她眼下的朱砂痣,不禁有些失望,“若是薛凝如此对?我说,说不定我会考虑放了这老太婆。”
他冷笑着?对?薛况道:“薛况,你若上前一步,我便先宰了她。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放下刀。否则,老子便让这老太婆血溅当?场。”
赵文?普冷笑着?对?来顺做了个手势,“来人,给我上。”
来顺手执棍棒上前,对?准了薛况的腹部?便是一棍打?去?。
那一棍用了全力,薛况的身体瞬间?往后飞出去?数丈远,直接被打?得趴在雪地里,吐出一口鲜血。
“这第一棍便是为报当?日在谢府你殴打?公?子之?仇。”
赵文?普大笑道:“好好,继续打?!”
“不要再打?了!赵文?普,你放了三哥哥。”拳头粗的那一棍子打?下去?,薛况直接被打?吐了血,身体摇摇欲坠,倒在了地上。
薛雁哭喊着?想要跑上前去?阻止,却被赵文?普的人死死攥住不放。
而薛家人也被赵府的那些武艺高?强的护院控制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薛况被打?得。
“况儿”
“三弟”
薛家人见薛况为了祖母甘愿被打?,也为薛况的大义感动,纷纷落下泪来。
只有赵文?普高?声大笑,走到薛况的跟前,然后抬脚踩在薛况的脊背上,再用力碾压着?,薛况本?就受了内伤,嘴角不停地溢出鲜血。
薛况抬头笑看着?声嘶力竭,已经哭成泪人的薛雁,鲜血沿着?嘴角往下流,他强忍着?五脏六腑都快要碾碎的痛苦,憋得满脸通红,艰难地说道:“二妹妹,快转过身去?,别看。”
薛雁跌跪在地上,膝下雪珠飞溅,她不停的恳求,“赵文?普,别打?了,求求你你放了三哥哥。阿姐,若是阿姐看到你如此下狠手打?三哥哥,她必定会厌恶你。”
“那便等她来了再说,厌恶我好啊,这样我终于能见到她了。”
赵文?普却似越要置薛况于死地,他笑得面目扭曲,死死抓住薛况的头发?,迫使薛况与他对?视。
“要小爷我放过他也不是不行。薛况,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三声爷爷,像狗一样对?我摇尾乞怜,我便可考虑放了你。”
“呸,你休想!龟孙,老子才?是你爷爷!要我对?你求饶,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爷爷我死也不会向你求饶。”薛况一口血沫子直接吐在赵文?普的脸上。
赵文?普用手一抹,竟是满手的鲜血混着?脏污,更是勃然大怒,“好啊!薛况你有种!不怕死是吧!再给老子狠狠打?!打?死了便说是薛况畏罪自?尽,没有人会追究。”
来顺手握棍棒再次上前,那拳头那般粗细的棍棒猛地打?在薛况的背上,棍棒顿时断为两截,薛况也被彻底打?倒在雪地里。
“不要啊!三哥哥!”薛雁声嘶力竭,嗓子都喊哑了,失声痛哭。
只见薛况一口鲜血喷出,皑皑白雪中顿时留下一片刺眼的鲜红,薛况重重地倒在地上,脸贴在雪地里。
薛况却勾着?嘴角,笑了。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骨头断了,身体却变轻了,他双瞳涣散,意识也渐渐变得混沌。
“二妹妹,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祖母,照顾好家人。”
薛雁见兄长被打?成这样,她心都要碎了,
她一口咬在紧抓着?她的那个护卫的手臂上,用力的挣脱束缚,跑向薛况的面前,跪在薛况的面前。
“三哥哥,你怎样了?三哥哥,你说话啊,三哥哥……”她将薛况抱在怀中,哽咽道:“三哥哥,你不要吓我,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
她搂着?薛况的脖颈,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可鲜血不断从嘴角往下流,鲜血却便越擦越多,两袖斑驳,上面都是薛况的血。
“三哥哥流了这么多血,一定很疼吧。”
见薛况背后都是血,她想替他检查伤在哪里,想知道他伤得如何了,可手还未碰到他,便颤抖个不停,她终于哭倒在薛况的身上,“三哥哥快醒醒,你说过要保护我的,你不能食言,你起来啊!你不要吓我啊,三哥哥同我说说话。”
薛况原本?重伤昏迷,却又被疼醒来,他呕出一口鲜血,见薛雁哭成个泪人,他伸手替她抹去?眼泪,“二妹妹别难过,三哥哥没事了。”
好像他的骨头断了,身上无一处不疼的。
薛雁大喜过望,擦去?眼泪,“三哥哥好生歇息,这一次换妹妹来保护哥哥。”
他搂着?薛况的身体,像从前三兄护着?她那样,将他护在怀中,不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护着?他免受棍棒之?苦。
“看到你们这般兄妹情深的模样,可真叫人感动啊!只不过……”
赵文?普话锋一转,笑道:“薛二小姐原本?是我大哥的心上人,可却在大婚之?夜跑了,我大哥伤心难过,借酒消愁,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大哥如此难过。你原本?是我的嫂嫂,我们便是一家人,我也可考虑考虑看在我大哥的份上放过薛况。可你害我哥沦为笑柄,在京城抬不起头来。我大哥那么好的人,你凭什么抛下他!”
赵文?普轻笑了一声,“我本?可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便只打?断他的双手双脚,可如今……啧啧啧,你辜负了我大哥,老子要他的命。”
赵文?普高?声道:“来人,给老子拉开她!”
薛雁却紧紧抱着?薛况不放,将他死死护在怀里,她不能再让三哥哥被打?了。
她拿出宁王的令牌,“宁王殿下的令牌在此,你们谁敢上前!”
见到她手中玄铁所制的令牌,看到宁王这两个大字,的确震慑住了赵府的护院。
“宁王府的令牌在此!还不快快退下!”
赵文?普特意走上前去?,仔细看了一眼那令牌,心中惊讶难道宁王就在附近,他惧怕宁王,听到宁王的名字便出自?本?能感到害怕。
可他接到的消息是宁王已死在青城山,肃王已经让那些北狄和东夷人联手刺杀宁王已经死了。
有人亲眼看到宁王死了。那这令牌自?然也就不足为惧。
赵文?普突然笑了,“薛二小姐胆敢弄个假的令牌来糊弄我!伪造宁王府的令牌,一样是死罪!”
“再说宁王自?身难保,他还回得来吗?”
宁王今夜才?回京,回京便夜闯赵府抢亲,可他来无影,去?无踪,赵文?普和肃王勾结,以?为宁王死在了青城山,他不知宁王已经回京了。
他一把捏住薛雁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这张脸倒是和薛凝生得像,不愧是孪生姐妹,可惜你连她的一根小指头也比不上,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满腹算计,诡计多端,你比不上她。”
薛雁却道:“姐姐看重家人,若是她知道你伤害她的家人,她必会恨你。”
赵文?普笑道:“是啊,她定要怨我的,但她已经嫁给了宁王,我再也见不到她,但倘若她怨了我,或许就能来见我了,对?,有你们在,她一定会来见我的。”
他松开薛雁,见到那张和薛凝长得十分相?似的脸,笑得疯狂。
“那我就再打?得狠些,打?得越狠,她定会越着?急来见我了。”
“赵文?普,你疯了吗?”
赵文?普如痴如醉,状似疯魔,没想到他竟然对?姐姐的执念如此深,竟然用这种方法让姐姐来见他。
他见薛雁挡在薛况的面前,怒道:“不让吗?那便给我一起打?!”
正当?顺手中的棍棒正要打?在薛雁的身上。
薛远站出来阻止,“慢着?!”
赵文?普朝薛远看了一眼,笑道:“这不是丞相?大人吗?不知丞相?大人有何吩咐?”
薛远不理会赵文?普话语中的讥讽,怒道:“赵三公?子应是有所误会,老夫并非是想逃,而是打?算主动前往刑部?大牢。昨夜,地牢中突然闯入一伙贼人作乱,不知怎么回事,他们竟将老夫和家人掳来此地,老夫自?知三司并未结案,自?是不便在此处停留太久,便主动回到刑部?牢房,想对?赵大人请罪。等三司会审的最后结果,等陛下的旨意。”
赵文?普突然一愣,看向来顺,笑道:“他说的话你信吗?”
来顺哈哈大笑,“当?然不信了,我看分明是你们薛家人畏罪潜逃,趁乱越狱才?对?。”
赵文?普笑道:“你们看,他都不信。分明是你们薛家人卑鄙,趁乱越狱,藏于这间?宅院中,伺机逃走。本?官身为锦衣卫千户,有追捕人犯之?责,协助刑部?将你们缉拿归案。”
“至于他!”薛况指向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薛况,“杀人潜逃,阻拦本?官办案,更是罪加一等,来人,再给我打?!”
他居高?临下看向薛况,“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即便打?死了,那也是为民除害,死有无辜。”
“都愣着?做什么,给我打?!”
薛老夫人突然笑了,她看了孙儿一眼,又看向薛雁,眼中满是不舍。
“你们赵家做了这些伤天害理之?事,就不怕会遭报应吗?”
她看向薛况,眼神柔和慈爱,“况儿,祖母曾经瞧不上你,觉得成天不务正业,还染上了京城里那些纨绔子弟的坏毛病,可如今祖母觉得你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孩子,是祖母错了,祖母向你道歉。”
薛况听了薛老夫人的话,更是热泪盈眶,虽说被打?成了重伤,浑身剧痛难忍,可得到了祖母的认可,他觉得心里暖暖的,热血沸腾。
薛老夫人将手中的拐杖拄地,挺直了脊背,轻轻拭去?眼泪,不舍得看的薛家的子孙,整理了身上的旧衣裳,看着?漫天纷飞的雪花。
走向前去?,一头撞在刀上,抹了脖子。
她重重的倒在地上,心想这是她能为薛家的子孙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祖母!”
薛家人悲痛大哭,齐齐跪在地上。
大雪越下越大,落在祖母的身上,像是要为她轻轻盖上那薄薄的被褥。
薛雁跪在地上,重重地对?祖母嗑了三个响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祖母死了,薛况却是再无顾忌,突然飞身跃起,去?捡地上的绣春刀,持刀飞速扑向赵文?普。
他出手太快,赵府的随行没能来得及挡住他,吓呆了,赵文?普也吓得呆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那把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他惊慌失措,吓得差点跌倒在地,“薛况,你不要冲动,你已经是杀人钦犯,要知道杀害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吗?便是罪上加罪,得凌迟处死,还会祸连家族。”
薛况双眸通红,“老子什么都顾不得了,赵文?普,你害死祖母,老子先剁了你!”
赵文?普颤声道:“分明是那老不死的自?己撞死的。”
赵文?普的话更是激怒了薛况,他抓过赵文?普的手腕,狠狠将他的手掌压在地上,“在杀你之?前,老子先剁你一只手!”
眼看着?那刀尖离手掌只有一寸,刀尖就要刺进手掌中,赵文?普吓得大叫,“别剁我手,我放你们走。”
此刻的薛况嘴角都是鲜血,面脸血污,睁着?猩红的一双眼,像是地狱里的修罗,对?赵文?普说的话置若罔闻。
薛况不敢与他对?视,脖子上架着?锋利的刀刃,惊骇欲死。
他声音颤抖不已,带着?哭腔恳求,“求求你别杀我。我是朝廷命官,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薛况大笑三声,猛地用力,一刀刺进了他的手背。
“啊——”
一声惨叫响彻天际,“疼,疼,疼死我了。”
赵文?普不停的惨叫,可薛况却没给他喘息的机会,死死扣住他的手腕,又是一刀扎进他的手掌中。
“你是朝廷命官,我不能取你狗命,但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你陷害我杀人,害我家人,杀我祖母,我虽不杀你,但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让你生不如死!”
赵文?普不停的哭喊着?,双手手掌鲜血淋漓。他快疼死了,颤声道:“薛况,我再也不敢了,你……你放了我,我放你们走便是。”
他已经疼的快说不出话来。
薛况本?就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此刻拼尽全力一击,牵动脏脯,更是喷出了一口鲜血,一把抓住赵文?普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让你的人都出去?,你亲自?护送我的家人出城。”
挟持赵文?普当?人质,才?有一线生机。
而后他又对?薛远说道:“父亲,您看到了吗?赵家人一手遮天,不取我们的性命不会罢休,祖母都已经死,难道您还指望着?咱们薛家的案子能上达天听,还指望着?能活着?走出这间?小院吗?”
可不等薛家人得到喘息的机会。
突然,一队甲兵闯入小院,很快便将院子团团围住。
只见几个随从抬着?步辇进了小院,那步辇上的人正是肃王。
肃王脸色苍白,歪在轿辇之?上。
随着?步辇缓缓降落,他捂着?腹部?,痛苦地皱紧眉头,对?抬着?轿辇的两个随从道:“你们两个过来。”
那两个随从躬身上前,肃王突然扬起手掌,直接给了那两个随从两巴掌。
“本?王伤势未愈,你们想谋害本?王吗?轻点懂吗!”
可他才?抽打?了两个随从,却牵腹部?的伤口,疼得一阵咬牙切齿。
“来人,给我将这两个没轻没重得蠢材拖下去?,杖三十。”
肃王身后的两个身穿黑甲兵上前,将那两个人拖进雪地里,手持军棍重重打?下去?。
行完刑,他又摆了摆手,让人将那两个人拖走,雪地里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血痕,一直延伸至远处。
肃王突然抚掌大笑,对?身后的吩咐道:“掌灯。”
肃王府的随从点燃了手里的灯笼,晦暗的小院瞬间?变得亮堂起来,肃王看着?数十盏明灯,颇为满意道:“这才?对?嘛?这院子太小,又太暗,本?王都看不清这院子里到底有哪些人。”
他看着?一眼被匕首扎破手掌,吓得尿了裤子,跪在地上求饶的赵文?普,失望的摇了摇头,“赵三公?子,几天未见,你怎的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见到肃王,赵文?普就好像看到了救星,“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赶紧对?肃王求情,“肃王殿下,快救救我,薛家人胆大包天,竟然谋害朝廷命官,他们要杀我。”
薛况手里的刀往赵文?普的脖子上逼进,赵文?普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殿下,救命。”
肃王冷笑着?,示意他闭嘴,高?声命令道:“弓弩手准备。”
那些身穿黑甲的甲兵步伐整齐排成一列,手中的弓弩对?准了所有薛家人。
肃王用欣赏的眼光看向薛况,“功夫不错,要不要考虑改投本?王麾下,替本?王做事?”
薛况身受重伤,伤重吐血的情况下,还能擒住赵文?普,还有上次他竟然闯入画舫救人后逃脱,薛况的武艺是真的不错,他也是很爱惜像薛况这样的人才?的。
薛况冷笑道:“肃王殿下陷害我的家人,我便是再没骨气,也不会为你卖命?”
“好好好,薛家人果然都有骨气。不过可惜了,年纪轻轻,竟然选了一条死路。”
赵文?普快要疯了,刀还架在他脖子上,随时会要他性命,而肃王居然还在和薛况说笑,肃王有没有想到他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求肃王殿下救我。”赵文?普要哭了。
肃王看了赵文?普一眼,神色不耐道:“放了他,不然,薛家人都得死。”
那些黑甲兵手中的弓弩将薛家人团团围住,箭在弦上,只等肃王一声令下。
“本?王数三声,薛三公?子若不放人,本?王便杀了他们。一、二……”
还未数到三声,薛况手里的刀哐当?落地,他自?己死了倒是无所谓,但他不能薛家人的命去?赌。
他一把将赵文?普用力攥过来,然后一脚将他踹进雪地里。
赵文?普吃了满口雪,连滚带爬的从雪地里起身,还未站稳,便又摔了一跤。
他好不容易才?爬到肃王的跟前,肃王却捏紧了鼻子,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他,“好臭,熏到本?王了,离本?王远点。”
赵文?普看向自?己吓得尿湿的裤子,很是难为情的遮挡住尿湿的部?位,不敢再靠近,只往另一侧移去?。
可就在这时,肃王的手下杨宥走到井边,从院子里的那口古井中打?了一桶井水,将那桶井水一股脑的淋在赵文?普的头上。
赵文?普整个人被淋成了落汤鸡,浑身上下被冰冷刺骨的井水浇得湿透,身体快要凝结成冰,他快要冻僵了,冷得牙齿哆嗦着?,用那冻得通红的手指指向杨宥,“你……你……为什么要泼我。阿嚏!”
杨宥看着?赵文?普,认真的道:“殿下说你脏,我便给你洗洗。”
赵文?普快要崩溃了,这大雪天的井水可不是闹着?玩的,被浇了一身井水,身上还冒着?寒气,差点冻成了冰块,他快气死了,也快冷死了。
肃王见到他这身狼狈不堪的模样,扑哧一声笑出来来,“赵三公?子,你也别往心里去?,他是个傻的。”
杨宥虽然武艺高?强,但因小时候摔伤了脑子,行事没有章法,更不知变通。
赵文?普敢怒不敢言,心里憋屈极了。
只见肃王摆了摆手,对?随从吩咐道:“来人,扶赵三公?子回去?换身衣裳。这天寒地冻的,可不要把人给冻坏了。”
来顺这才?敢上前,扶主子去?换衣。
肃王往院中一扫,最后目光停留在薛雁的身上,眯眼笑道:“真好,都在啊!”
他正身坐好,却牵动了腹部?的伤,疼得面目扭曲。
他往薛雁一指,“将她给本?王带上来。”
薛况赶紧将薛雁护在身后,黑甲兵列队上前,拔刀指向薛况。
薛雁扯了扯薛况的衣袖,“三哥哥受了重伤,不要在为我出头了。”
杨宥正要上前抓住薛雁,却被薛况握住手腕阻止,“不许碰我的妹妹。”
而杨宥也不让,一把抓住薛况,将他高?举至头顶,正要用力摔出去?。
可薛况已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那杨宥武艺高?强,能单手将人举至头顶,可见手上的力道非常人可比,这一掷出非同小可,必定会伤及性命。
薛雁大惊失色,赶紧阻止,“肃王殿下要对?付的是我,肃王殿下找我报仇便是,请殿下放了三哥哥。”
肃王看了看薛雁,对?杨宥吩咐道:“放他下来。”
杨宥这才?将薛况放下。
薛雁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又见杨宥出手快若闪电,死死扣住了薛况的脖子,可见杨宥的武艺已高?出三兄太多,三兄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那人力大无穷,只需稍微用力,三兄的性命只怕是要保不住了。
“过来。”
肃王发?话了,他笑看着?薛雁,道:“那天在画舫,本?王未能看清你的模样相?貌,走近让本?王再看看。”
薛雁只得走上前来,跪在肃王的面前,眼神却毫不畏惧。
肃王勾了勾手指,“再近些。”
薛雁按他的命令,再往前近了几步,肃王突然用手捂住了她的唇,只露出那双宛若琉璃般的眼睛。
肃王兴奋大笑,“果然是你。可算是让本?王找到你了。”
薛雁用力挣脱他的手掌,“那天我捅了殿下一刀,今日我便以?命相?抵,只求宁王殿下放过三兄,放过我的家人。”
雪越下越大,到了夜晚,北风更是透着?刺骨的寒凉,有人替肃王撑伞,替他遮挡风雪,可跪在雪地里的薛雁就不好受了,雪水渗透衣裙,寒风凛冽如刀,刺骨的寒冷直往骨头缝里钻。
身上还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肃王刚想抬手将她扶起,却顾虑她身上藏刀,
“来人,给本?王先搜她的身。”
“不用。我自?己来。”薛雁解下外衣,只穿一件单薄的裙衫,比夏日的裙衫还要单薄的多。
那身单薄的衣裙可不能再藏刀。“肃王殿下满意了吗?”
肃王点了点头,“好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动不动便拔刀杀人可不好。”又拢了拢身上的狐毛大氅,“真冷啊,薛娘子冷吗?”
却没叫她起身。
肃王对?身边人吩咐道,“你们没看到薛娘娘冷得发?抖吗?快去?抬炭盆来。”
不一会儿,肃王的那些随从便抬了四五个炭盆放在薛雁的四周。
“再放近些。”
那些随从便又将炭盆抬得离薛雁更近些,此刻外面置身冰天雪地,可那烧得正旺的四个炭盆,像是被四轮灼热的太阳炙烤着?,很快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热,热得快要受不住了。
地面的雪开始融化,她方才?经历过极致的冷后又经历了极致的热,她渐渐承受不住,感觉自?己快要热化了,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
“其实只要薛二娘子对?本?王服个软,认个错,本?王便可以?考虑放了他们。”
薛雁跪伏在地上,“求肃王殿下高?抬贵手放了我的家人。”
“慢着?。”只见肃王的两指之?间?夹着?一颗黑色药丸,“光磕头可不够,既然要服软,薛二娘子可要拿出点诚意来。乖乖吃下它。”
薛雁知道这是什么药,肃王常年在风月场上混,不知这药荼毒了多少女子。
见薛雁迟迟不肯服下,肃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将药强行塞进她的口中。
“这一次,你休想再逃,本?王这药能让贞洁烈女变成最下贱的娼妓,从此只会男人摇尾求欢。”
薛雁想要挣扎起身,却摇摇晃晃跌了下去?,肃王一把抱住她的双腿,扛在肩头,抱着?犹如醉酒的薛雁,走进房中,“让本?王先尝尝这药的滋味。”
他关上门,对?守卫吩咐道:“将薛家人都杀了,记得做的隐晦些。”
第48章
霍钰担心送薛家人出城会出?意外,便让辛荣带着几个人暗中跟着薛雁,但见一对肃王带着一群身穿铠甲的黑甲骑兵围了院子,那几个人便要冲进去,却被?辛荣抬手阻拦,“那黑甲骑兵足有百余人,你守着院子,我去找肖副将。”
毕竟里面的肃王,冒然闯进去冲撞了皇子,不但无法?救出?薛家?人,只怕还会让宁王陷入被动,但好?在宁王并不相信赵文轩有这个能力能救出薛家人,便派他一直跟着。
*
赵文普的手被包成了粽子,走到薛况的面前,却又不敢离得太近,生怕薛况发起狠来,会真的断他双手双脚。
离得老远,他才对薛况喊道:“薛况,你方才可都听到了吧?不是我想杀你,而是你们薛家?人招惹了肃王殿下,殿下想取你们薛家人的命。你记着啊!这?可不关我的事,等?到你们薛家人全都死了变成了鬼,可别来找我。”
赵文普哈哈大笑,往后退了几步,有肃王那撑腰,他便觉得底气十?足。对身后的黑甲骑兵挥手,“放箭!全部射杀!”
余氏原本性子最是软弱,遇事难以决断,事事都要询问薛远,若遇危机,她更是急得六神无主,啼哭不止。可自?从薛家?经?历了变故,她反而变得坚强了,也?想明?白了许多,如今命悬一笑,她也?能坦然面对。
她紧紧握住薛远的手,“老爷,嫁给你是我这?一生中最幸运的事。从前我总觉得不满足,觉得自?己在这?个家?什么都不能做主,更没有当家?主母的应有的样子,可如今我才算看明?白了,其实大事一直是老爷替我顶着,府里有老祖宗替我操劳着。这?是旁人羡慕不来的福气。”
薛远笑着将她拥在怀中,“从娶你的第一天起,我便发誓不让你为这?个家?操半点心,还记得上余府提亲时对老泰山说过定会让你像在余家?做女儿那般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只可惜今日却连累了你。”
余氏的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红着脸说道:“这?些年老爷都做到了,老爷对我很好?,我死而无憾。”
她和薛远是少年夫妻,成婚三?十?年,他们从来没争吵过一句,她为薛远生下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正如薛远所说的那般,他很疼爱她,记得她所有的喜好?,包容她软弱无能的缺点。
余氏满是怜爱的看着三?个孩子,不禁伤感的落下泪来,“可孩儿们还年轻,他们将来……可是他们已经?没有将来了。孩儿们还未娶妻,我和老爷都还未抱孙子。”
薛远却道:“生死有命。”又看向薛燃三?兄弟道:“你们害怕吗?”
三?兄弟齐声答道:“不怕。”
在危难之?时,一家?人互相依靠,互相信任,竟从未像现在这?般齐心。
“那你们怕死吗?”
三?兄弟异口同?声,“不怕死,下了黄泉,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我们去黄泉路上找祖母。”
薛远笑着,眼中饱含着泪水,“不愧是我薛家?的子孙,不愧是我薛远的孩儿。”
薛家?三?兄弟的手紧握在一处,三?颗心也?紧紧挨在一处。
从前他们彼此瞧不上对方,薛籍和薛燃瞧不上薛况这?个庶出?的纨绔弟弟,可方才他们见薛况面对强权和威压毫不退缩,临危不乱,拼尽性命去博一条生路,他拒绝了宁王收他入麾下的要求,不愿苟且偷生,两位兄长更是对他刮目相看,对他心生钦佩。
而原本薛况却瞧不上两位兄长,虽说出?身高贵,却各有各的呆傻之?气,尤其是大哥的脑子里成天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今为了气节,他们也?从未想过要逃,临死也?没想过要逃,他也?对两位兄长大为改观。
但薛况也?知道这?一夜的反抗终于走上了绝路。
突然,他飞身跃起,执刀冲向那些手握弩箭的黑甲骑兵,对两位兄长高声道:“大哥二哥,对不住,我先走一步了。”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闯进那屋子,他要杀了肃王,救出?薛雁,绝不能让妹妹受到侮辱。
赵文普见薛况跃至屋顶上,以为他要逃走,慌忙指挥黑甲骑兵:“快,给我拦住他,快放箭!”
弩箭朝四面八方飞射出?去,眼看着薛况和薛家?人都会死在乱箭之?中。
只听一声巨响传来,霍钰策马撞开了小院的木门,手执嗜血剑,手挽剑花,挡住飞射而来的无数弩箭。
弩箭坠地?,他身后的大氅跟着一抖,用力拂去飞来的箭雨,挡在薛家?人的面前。
只听霍钰朗声道:“赵文普,你好?大的胆子,私自?调兵乃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赵文普见到宁王安然无恙,似白日撞了鬼,身子也?软了下去。
“来人,给本王剁了他!”
赵文普想逃,却被?飞来的长剑刺中了腿,他重重的跌在地?上,辛容手起刀落,直接割断了他的脖子。辛容将长剑恭敬递霍钰。
“这?些玄字营的将士,肃王私自?调兵,你们也?同?他一样,等?同?谋反!”
那些黑甲卫见赵文普已死,又听说自?己犯了谋逆的大罪,个个都惊骇欲死,纷纷跪在宁王的面前磕头求饶。
但霍钰听闻那屋中发出?的声音,已然变了脸色,一脚踹开了那道门。
那些黑甲骑兵都只是听从上司的调遣前来相助肃王,哪知竟然摊上了谋逆的大罪,又见宁王面色凛然,眼中杀气腾腾,毫不留情便杀了赵文普,顿时腿一软,便吓得跪在地?上,“我们实在不知情。求宁王殿下饶我等?性命。”
辛荣道:“既然知道错了,便去自?领五十?军棍,再等?殿下处置。”心想肃王竟然惹薛家?人,竟敢将手伸到薛娘子的身上,惹了宁王殿下,只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玄字营隶属陆枭的麾下,如今玄字营的黑甲兵竟然来帮肃王。
陆枭因为姐姐陆氏郁郁而终,与赵谦素来不睦,难道这?不睦是假,在背后支持肃王才是真?
此事还需进一步查证,处理了那些黑甲骑兵,便只剩下肃王的随行和那位武艺高强的杨宥。可薛况却随意裹了伤,抢先对辛容说道:“辛将军,让我来。”
*
服下那颗情药,薛雁觉得浑身滚烫难受,头脑昏沉,像是饮了烈酒一般。
她酒量还不错,喝一点酒还不至于醉倒,可这?药实在厉害,服下后身体绵软无力,四肢酸软,但心里却像是烧起了一团烈火。跟快身体发烫,欲|火难捱。
她像是被?烈焰炙烤着,极其渴望与男子相贴,她强忍着往肃王身上蹭的冲动,牙齿紧咬着下唇,一阵血腥味从口中弥漫看来。
唇被?她咬出?血了,强烈的疼痛又让她清醒了几分?,不行,她得想办法?脱身,不能被?肃王这?个禽兽碰了身子。
“肃王殿下。”她在肃王的耳边轻唤了一声,那娇颤发抖的声音令肃王身体也?酥软了。
肃王也?已经?被?迷晕了头,“美?人儿,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
“不知怎的,我觉得头有些晕,请殿下放我下来。”薛雁说这?话时,声音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她的指甲紧紧掐着掌心,想用疼痛时刻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薛雁故意挤出?几滴眼泪,让自?已显得楚楚可怜,任谁看了都会心疼不已。
“既然臣女已经?落到了殿下的手上,自?是任由殿下处置,难道殿下还怕我逃了不成?”
肃王满意的点头:“是是是……你服了醉月合欢,本王不怕你逃。不信你使使劲。”
薛雁浑身酸软无力,手也?抬不起来,四肢无力,更别说走路了,只能任人摆布。
肃王也?终于将她放下。他正要凑过来亲她的唇,薛雁的手指却放在肃王的唇上,“我若服侍了殿下,殿下能放过我的家?人吗?”
肃王微微一怔,勾唇一笑,“自?然是要放的。”
听外面斗得正狠,想必薛家?人早已被?黑甲骑兵的弩箭捅穿了,只怕也?只剩一地?的尸体。
可肃王却怎么也?没想到是宁王及时赶到,还收拾了他所有的随从,死的都是他的人。
“那我便服侍殿下宽衣吧。”见薛雁忍得牙关都在打颤,强忍着不适同?肃王周旋。
肃王自?是心中大喜,没有人能熬过那醉月合欢的情药。
心想无论她如何高洁不屈,如何冰清玉洁,也?还是忍不住要屈服了。
薛雁装作主动去解他衣裳,摸向他腰间的玉带,却趁机找准了他腹下的伤口,使出?全力,手肘用力一击。
冷笑道:“肃王殿下,滋味如何啊!”
他给她服这?情药,她便让肃王生不如死!
肃王伤重未愈,腹部的刀伤再次裂开,他痛苦地?弓着身体,不停的哀嚎,痛哭流涕。
薛雁只恨自?己力气不够,没能在他的伤口上再狠狠踹一脚。
她要趁肃王疼得咬牙切齿之?时,赶紧逃出?去,方才的打斗她也?听见了,她知道肃王要对薛家?人动手,不管怎样,她都要与家?人死在一起。
薛雁打伤了他,还趁机逃走,肃王恼羞成怒,他挣扎着起身抓住了她的衣裙。毕竟肃王已是成年男子,他与薛雁的力量悬殊,他一把将她身上的衣裙撕下。
那本就单薄的衣裙被?撕碎,薛雁大惊失色,只怕自?己要遭殃。
只听“砰”的一声响,整块门板被?人踹倒了。
而此刻夜色渐退,天也?快要亮了,亮光透进了屋内。
只见霍钰身披大氅,满头寒霜,他鬓角染霜,眼角眉梢带着化不开的冷意。
眼看着薛雁身上的衣裙被?撕开,霍钰褪下大氅,将薛雁裹进怀中,“别怕,本王在。”
薛雁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整个人都缩在他的怀里,身子不停的抖动着,是害怕,也?是药效发作后,浑身发抖。
他将薛雁打横抱起,生怕她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感,“是本王来迟了!”见她这?般小脸通红在他怀中发抖的模样,霍钰心疼极了。
但碰到男子的身体,薛雁越发难以自?控,她情不自?禁地?往霍钰的怀里蹭了蹭。
甚至双手也?变得不安分?起来,“王爷,我好?热,好?难受。”
甚至那柔软的小手轻抚着他,环住了他的腰。
霍钰的呼吸不稳,逐渐变得急促炙热起来,伴随她手上的动作,他的心也?开始一阵阵狂跳。
此刻她的唇贴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那一刻,霍钰身子僵直,险些把持不住。
他一把捉住那乱动的小手,“再等?一会,这?里不行。”
他得先料理了肃王,再将她去往清净的地?方。
薛雁的手被?捉住了,身体难受得紧,眼中氤氲着一层水雾,霍钰不忍看她如此难受的模样,低头哄她,却贴她的额头,“乖,再忍耐一会。”
薛雁被?那药折磨得实在辛苦,哪里还听得到他说了什么,见他的喉结一上一下轻轻的滚动,她仰头亲吻在喉结上,甚至还嫌不够,张开嘴,用齿轻轻的磨咬着。
欲/火猛地?窜了起来,霍钰看着怀中的小女子,他向来对她毫无抵抗力,当她这?般同?他痴缠之?时,他更是难以自?控,差点把持不足。
“王爷,我好?难受。”
见她忍得难受辛苦,霍钰更是心疼。
更是对害她如此受折磨之?人厌之?入骨。
他一脚踹在肃王的伤口上,肃王的身体瞬间飞了出?去,直直的撞在墙壁上,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肃王觉得自?己的肋骨要断了,五脏六腑剧痛难忍。
霍钰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说,你给她吃了什么?”
肃王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他明?明?已经?收到消息,宁王已经?葬身青城山,可为何他竟然好?端端的就在自?己面前,见到那满脸煞气的宁王,面色煞白,他甚至觉得自?己活见鬼了。
“你到底是人是鬼。”
“啊——”
霍钰脚踩在他的伤口上,脚用力碾着他的伤口,
“你说呢?我的好?三?哥。”
肃王已经?疼得浑身痉挛,大口喘息,双手抓住霍钰的脚,避免霍钰再用力。
他再来一脚,只怕他小命不保了,他已经?疼得满头冷汗,“应该是六弟无疑了。”
下手如此狠辣,不是霍钰又会是谁。
“六弟饶命,这?中间定有什么误会。”
霍钰怒道:“解药拿来。”
见到薛雁面色坨红,娇喘微微,被?那药磨得厉害。
肃王面露难色,却不敢欺瞒,“此药名为月夜合欢,是从西域得道高僧处所得,是为增进房事情趣的药物,男女交/合所用,但……并无解药。”
他本就是拿这?药给那些女人服下,好?在房事上多些情趣花样,又会去弄什么解药。
“这?薛二小姐是六弟的妻妹,必定比跟王妃多了一份刺激,不如六弟就先抱着美?人离开,尝尝这?服药后的美?人滋味到底如何吧!行了房事,这?药便能自?动解了。”
见那肃王笑的下贱猥琐的模样,霍钰更是满腔怒火,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直接将肃王打得晕死了过去。
霍钰抱着薛雁出?了屋子,此刻薛雁已经?失去了理智,被?体内的欲/念占据,在他的怀中扭着身子,在他低头替她擦拭额头的汗珠时,薛雁直接咬住了他的耳垂,脸颊也?似醉酒般通红,“王爷,我,想要。”
霍钰经?她撩拨,更觉得内心的邪火往上窜,赶紧匆匆抱着薛雁出?去,薛雁饱受折磨,他也?忍得痛苦,得找一个清净之?处,替她解了那月夜合欢。
辛荣已经?将赵府和肃王府的守卫都料理干净,见主子抱着薛二小姐急匆匆出?了院子,便打算上前禀告主子关于薛家?人该如何处置。
可却被?薛况给拉了回来,见妹妹已经?被?宁王救下,满意的笑道:“看来宁王殿下有急事处理,辛将军还是不要去打扰王爷了,有劳辛将军将我和我的家?人送回刑部大牢。”
“也?好?。”
毕竟三?司还未结案,若是薛家?人私自?越狱出?逃那便是死罪,方才主子那火急火燎的模样,他也?不敢再去打扰。
只是这?赵文普的尸体不知该如何处置,肃王好?歹是皇子,竟被?自?家?主子打成了这?般模样,若是闹到陛下的面前,只怕陛下发怒会治罪。
要是言观那个奸商在,他有不少鬼点子,也?能给他出?些主意。
可打架辛荣在行,但出?主意辛荣的确不会。
于是辛荣看向薛况,“眼下该如何善后,还请薛兄为在下出?个主意。”
薛况笑道:“这?好?办,将赵文普的尸体先藏起来,如今北狄暗探作乱,过几日再将他的尸体抛出?,伪装成被?北狄人所杀,可嫁祸给那位袁将军,辛将军可要注意些,那北狄人常用的是一把诡异的弯刀。”
只需在赵文普的身上再弄些刀伤,即便是赵家?怀疑,他们也?没有证据。
“至于肃王,自?然要将他客客气气送回府上。”
辛荣瞬间便懂了。将肃王送回王府,若是他敢告到圣上面前,自?家?主子打死也?不承认殴打了肃王,肃王没有证据,此次跟随肃王的随从都死了,来个死无对证,肃王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他对薛况拱手道:“多谢薛兄指教,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话说薛兄真是练武奇才啊!竟然在身受重伤之?时,还能打败了肃王身边的顶级高手。”
薛况看向被?薛况打败后五花大绑的杨宥,对辛荣道:“他也?是个可怜人,只可惜跟错了主子。”
他方才攻杨宥的下盘之?时,被?杨宥拦腰抱住摔倒在地?上,那时,杨宥便察觉他后背受伤,若是出?手攻他后背,他必输无疑。
可杨宥在关键时刻还是选择手下留情,他虽然伤到了脑子,可心地?却如此良善。
这?般武艺高强的人才实在不该为那心思狠毒的肃王做事。
辛荣轻拍在薛况的肩头,笑道:“等?宁王殿下收拾了肃王,一定会将杨宥招于麾下。”
薛况疼得龇牙咧嘴,嘴角抽了抽。
辛荣笑道:“抱歉,忘了你有伤在身。”他将随身带着的金疮药交给了薛况,“等?薛兄出?狱,我定要找机会和薛兄切磋武艺,薛兄在狱中一定要保重身体。”
“好?,辛将军等?我。”
宁王府的护卫赶紧清理现场,之?后便将薛家?人送回了刑部大牢。
为了保护薛家?人的安全。之?后宁王便在圣上面前推举了刑部侍郎崔敬,那崔敬刚正不阿,眼中揉不得沙子,最是见不得那种?徇私枉法?、罔顾律法?公报私仇的小人,但凡他看不惯的便要当面指出?,更是动不动便写折子上奏。
刑部尚书赵谦最是头疼崔敬这?样的下属,更是暗示下属处处排挤他。可偏偏崔敬为人十?分?严谨,又破了好?几桩大案子,在圣上面前露了脸,偏偏赵谦心胸狭隘,又无大才,遇到棘手的事也?要来找他拿主意,每每如此,总是遭到崔敬一番冷嘲热讽。
有宁王举荐崔敬去查薛家?的案子,那薛家?人便不会出?事。
而辛荣让人清理了现场后,便放了一把火烧了这?间宅院,这?场打斗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身在薛凝得知家?人被?困的消息,匆匆赶来小院,正好?碰见霍钰怀中正抱着个女子策马匆匆离去。
慧儿眼尖,虽没看清那女子生得是何模样,但却看到了女子手腕上的白玉镯。
她惊讶道:“王妃,那是二小姐。奴婢认得二小姐手腕上的镯子,那是王妃出?嫁时夫人送给您和二小姐的嫁妆,那镯子和您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薛凝原本是想救家?人脱困,可薛家?人已经?被?送往刑部大牢,她便想着去求宁王将家?人放出?来,可没想到竟然撞见宁王抱着自?己的亲妹妹离去,更觉得心烦意乱。
慧儿又道:“那二小姐身上还穿着王爷的大氅,王爷竟然毫不顾念王妃,反而与二小姐当众搂搂抱抱,可见当初定是二小姐说谎欺瞒,说不定她早已瞒着王妃,和王爷当了真正的夫妻。”
“你住口!”自?从谢玉卿移情别恋,她便讨厌了薛雁,对她避而不见也?就罢了,可没想到竟然当场撞见她与宁王在一处,还如此亲密。
她看见自?己的夫君抱着自?己的亲妹妹,她更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之?前薛雁曾口口声声说她还是清白之?身,可竟然当众与他的夫君如此亲密,显然她更是居心不良。
她和薛雁已经?换回,薛雁已经?有了谢玉卿,竟然还要来抢她的夫君。
薛凝几乎不曾绞烂了手里的帕子。
慧儿比薛凝还要着急,问道:“王妃,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薛凝气得摔了帕子,“跟上他们,我倒要看看她和自?己的姐夫能做出?什么丑事来!”
*
美?人在怀,霍钰觉得甚是煎熬,他抱着薛雁上了马,将她抱在怀中,打算赶往城外的别院。
他一手抱着她,紧紧贴靠在自?己胸前,她的小脸藏在那大氅之?中,他选了一条相对行人较少的街巷,径直出?城。
可他却低估的怀中薛雁的黏人程度,那月夜合欢发作起来,一次比一次更强烈,薛雁已经?不再满足与男子相贴了。
因霍钰一只手握着缰绳,一只手要护着她的侧腰,避免她掉下去,薛雁的手不再被?束缚,可拉扯了半天却没解开玉带,薛雁不满地?道:“怎的那般难解,王爷帮我。”
霍钰只得低声哄她,“再坚持一会,很快就要到了。本王定会想办法?替你解了那月夜合欢的情药。”
怀中的女子又蹭了蹭,“不要。”
薛雁那热烫的脸颊贴着脖颈,“我要同?王爷当真正的夫妻。”
那月夜合欢的情药甚是厉害,中药之?人会彻底失去理智,被?情药控制,每一次发作,便更厉害,欲/望也?更强烈。
“夫君,同?我圆房,好?不好??”
霍钰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日思夜想,求之?不得。
从认识她的第一日,他就想同?她当真正的夫妻。”
“夫君,亲亲。”
他不由自?主地?低头,用唇小心的去触碰她的唇,但又怕勾起了她的欲/望。
薛雁干脆搂着他的脖颈,用他曾经?教她的方法?去吻他,细吻着他的唇。
她害羞的看着他,道:“夫君,难道是要在马背上吗?”
说完她的脸却红透了。
霍钰想起那图册上所画的内容,突然想起那天在王府的屋顶上,她曾指着图册上在马背上的男女,震惊道:“原来这?也?可以吗?”
霍钰勾唇笑了,原来她脑子里竟然想的是这?个。
第49章
霍钰浑身一颤,身体像是过了电一般。
她竟然还亲了上去。
算了算路程,离城外的别院还有数十里之遥,快马还需两?个时辰才能到。
他怕自己忍不住,更怕自己控制不住会?要了她。他不忍见她这般痛苦。
她已经憋得小脸通红。
那炙热的温度隔着衣衫传到他的身上,他也觉得灼烫无比。
自己也快要被点燃了。
她身上竟是这么热,恐怕此刻这药又?发作了,不能再?耽搁了。
别院太远,但藏于云秀山上的玉龙寺却转眼就到。
霍钰突然改了主意,策马赶往玉龙寺的佛堂。
他曾经随母妃去过?玉龙寺,知那佛堂内设有一间?清净的内室,虽然寺里的和尚们每日辰时便会?前来诵经,可现下?辰时已过?,和尚们必定不在?佛堂,那间?内室不失为一处清净所在?。
正好可助他替薛雁解那情药。
于是,霍钰将薛雁抱下?马,飞奔上山。
进了寺庙,果然见和尚们都在?寺中?打扫挑水,并不在?佛堂诵经。
只见寺内炉鼎中?香烟袅袅,那玉龙寺位于云秀山的山腰上,此刻正值晨间?,薄雾轻笼着寺庙的钟楼,佛塔的塔尖被层层薄雾笼罩,似高耸入云霄,偶尔从?钟楼传出几声钟响,声音古朴悠远。
这间?佛寺位于京郊,寺内藏书破万卷,传承至今已有百年。
霍钰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进了佛堂,抱着薛雁入内室,将她放在?蒲团上。
薛雁却哪里肯放手,直接抓住他的领口,甚至用唇去蹭他的唇瓣,去蹭他的鼻尖,恼他迟迟没有动作,不满地道:“不是说等王爷回来就圆房的吗?”
见她如此急切,霍钰却笑了,这个时候她倒是记得清楚,也不再?同他装傻了。手指轻轻刮蹭着她的鼻尖,俯身轻吻着她的额头,“小骗子,你想好了吗?”
薛雁轻哼了一声,连连点头,“我想好了。王爷,现在?就圆房吧!”
*
马车一路追着霍钰上了山腰处的玉龙寺,见到这座恢弘的佛寺,薛凝觉得感慨良多,当初她在?薛雁和谢玉卿的定亲宴上负气出走,那时谢玉卿追着她入了玉龙寺,也是在?这玉龙寺中?,谢玉卿被人刺杀,身受重?伤,命悬一线。
若非他受了重?伤,需要人照顾。若非谢府出事?,要人打理,他又?怎会?在?同薛雁朝夕相处中?竟然移情了薛雁,她很怀念自己曾经虽不能时时和谢玉卿相见,但他们心意相通,怀念谢府出事?前,他们吟诗赏花的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要是没有那场刺杀,若是谢府没有出事?,她又?怎会?和谢玉卿分道扬镳,他们依然还是人人艳羡的一对神仙眷侣。想起往事?,薛凝不禁潸然泪下?。
慧儿以为薛凝看到亲妹妹和夫君在?寺庙中?私通而感到心中?难过?。
她便对薛凝道:“王妃,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省得看到了会?更难受,没想到这二小姐如此不知廉耻,竟然和自己的姐夫在?寺庙中?偷情。”
薛凝心中?厌恶,觉得恶心,
没想到谢玉卿背叛了她,她的亲妹妹薛雁也背叛了她。
心中?更是愤怒不已,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不在?了,爱人背弃了誓言,谢玉卿移情偏偏爱上了薛雁,而与她成婚的夫君竟然也爱上薛雁,薛雁成了焦点,成了这个世界的中?心。
难道薛雁全然不顾及她的立场和处境,若是此事?传了出去,旁人又?会?如何看她的笑话,她在?王府又?要如何立足。
如今她这个宁王妃成了天下?人口中?的笑话,日后也只会?沦为京城贵女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赌气下?了马车,进了佛堂,她倒要看看那对狗男女到底背着她做了什么。
可她分明看见霍钰抱着薛雁入了佛堂,却不见了踪影,这偌大的空荡荡的佛堂中?,放眼望去,也并没有什么可藏身之?地。
可她越是找不到人,薛凝越是心急如焚,却似百爪挠心,誓不将他们找出来不罢休。
云秀山风景秀美,鸟语花香,佛寺远离闹市,偶有几声钟鸣声传来,静谧幽静。
当薛凝寻不到人,正打算离开之?时,却听到了一声极低的喘息声,那声音她又?怎么分辨不出,分明就是她的孪生?妹妹薛雁。
原来这座佛堂中?竟然别有洞天,应是藏有一间?内堂暗室,一想到自己的夫君和薛雁在?佛堂中?行苟且之?事?,薛凝顿觉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上涌,气得手都在?发抖。
她轻提裙摆,双脚轻踩着地面,尽量不要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终于被她寻到那间?内堂的所在?,只需往里一看,便可看清内堂发出的喘息声到底是什么回事?。
可到关键时刻,薛凝却不敢看了,她一口气跑出了佛堂,回到了马车。就好像身后有人在?追赶她似的。
回到马车里,她终于忍不住,眼泪无声的坠下?,双手抖个不停。
慧儿看她吓成这个样子,赶紧问道:“王妃,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二小姐是真的与宁王点殿下?”
薛凝突然高声呵斥,打断了慧儿的话,“你不要再?说了,从?今往后,我不想知道有关于薛雁的所有消息。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方才在?内堂中?发出了那种声音,可想而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又?何必亲自去确认,又?何必自取其辱呢!装作不知岂不更好,即便霍钰不喜欢她,但她便还是今上赐婚的宁王妃。知道真相,她也只是独自煎熬罢了。
做了丑事?,勾引她夫君的薛雁,还有宁王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她的亲妹妹,都让她感到屈辱。
慧儿见她如此难过?,愤愤不平道:“难道就没有人能管管他们了吗?难道只能让王妃受尽委屈,有委屈也没地儿诉说吗?”
薛凝怔怔地看着慧儿,眼泪不停地往下?坠,慧儿的话提示了她,有没有人能管管薛雁和宁王。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宫里的月妃娘娘。
月妃娘娘从?小抚养宁王长?大,宁王颇为孝顺,一定会?听月妃的话。毕竟姐夫和妻妹私通的消息传出去,那些监察弹劾百官的御史会?上折子弹劾宁王私德不修,有辱皇家颜面。
薛凝紧紧握住帕子,似下?定了决心,“进宫求见月妃娘娘。”
慧儿大喜道:“王妃是想找月妃娘娘主持公道?”
“不,是求月妃娘娘放了本宫的家人。”
顺便去探探月妃娘娘的口风,若是月妃厌恶这种事?,她便借机将告发薛雁。
霍钰不喜欢她,如今的薛家失势,没有家族撑腰,薛凝觉得事?事?艰难,她将京中?的那些贵眷邀请来府中?,便是告诉她们,薛家虽然失势,但她薛凝却仍是宁王妃,靠她自己的能力也能救出家人。
入宫后,薛凝便径直前往明月宫,碰巧遇见去明月宫送绣帕的尚衣局的女官赵文婕,薛凝本想避开和赵文婕碰面,可赵文婕却似特地来找她,上前对她行礼,“下?官见过?宁王妃。”
薛凝朝她点了点头。
“宁王妃也去明月宫吗?正好下?官也给月妃娘娘送绣帕,不如便一道同行?”
薛凝虽心里不愿意,但也不好在?明面上与她闹得太僵,于是点头道:“好。”
昨夜大雪,皇宫内苑金色的琉璃瓦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宫里的腊梅花开了,枝头上白?雪妆点得煞是好看,一阵阵清新淡雅的梅香入鼻,好闻极了。
去月妃的明月宫要经过?大片的梅林,梅林中?花枝繁茂,里面隐隐飘出丝乐声。
薛凝隐约见到林中?似有人在?雪中?起舞,那人体?态轻盈,裙袂飞扬,似翩然欲飞的瑶台仙子。
一身胭脂色舞裙飞扬舞动,周围落了一地的红梅花瓣,美艳不可方物。
她上前拨开梅枝,眼中?满是惊艳的神色,不禁感叹道:“那是哪个宫的娘娘?好美啊!”
尤其是她回眸一笑,那倾国倾城的容貌舞姿,真是世间?少?有。
薛凝自负美貌,可见到那在?梅林中?起舞的女子,竟觉得相形见绌,觉得自己也被那美人比下?去了。
赵文婕笑道:“那是柔妃。柔妃娘娘宠冠后宫,这些年在?宫里无人能及,除了那令人惊艳的绝世美貌,她的舞姿更是天下?无双。
薛凝由衷的叹道:“如此柔媚动人,如此绝色,可当真是世间?少?有。”
美人柔若无骨,行动处如扶风的弱柳,令人见之?心生?怜惜,那张脸却又?媚到极致,皎洁的芙蓉面上绘以樱花的花瓣妆点缀,艳若桃李,皎若月华,这世间?只怕没有一个男子能抗拒她的美貌。
薛凝不禁感叹道:“宠妃就应该是这般模样。”
她的话惊动了梅林中?的女子,
“是赵尚宫吗?”
就连嗓音也如黄鹂般悦耳动听。
柔妃一舞罢,宫女红拂小心翼翼地上前,替她擦拭额头上的细汗,将绣着落梅、领口点缀着狐毛的披风替她披在?身后。
红拂小声道:“娘娘,这天越发凉了,您身子弱,仔细着凉。”
柔妃轻咳了几声,眼圈也跟着红了,眼下?几点泪光,“我的身子一向如此,入冬之?后再?不顶用了。”
红拂低头,高举双手接过?柔妃手里的帕子,“每年入冬后,陛下?都会?让娘娘搬去温泉行宫,想必今年内务府也应该要着手安排了。”
“就你多嘴。”
柔妃只是柔声说了一句,那宫女便已经脸色煞白?,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请罪,“奴婢说错了话,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
“这是做什么,瞧你怕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是什么吃人的怪物呢!”
柔妃亲自将那名宫女扶起身来,笑道:“我责罚你做什么,只是本宫素来低调,不喜有人将这些事?挂在?嘴边。先起来吧!”
那宫女仍是抖个不停,兀自退到柔妃的身后,将那颤抖的手拢进袖中?,低着头再?也不敢吭声。
柔妃笑着看向薛凝和赵文婕,“让你们看笑话了。”
柔妃笑时更是妩媚动人,眼角的花瓣妆更添了一抹艳丽的色彩,薛凝由衷感叹道,“娘娘真美啊!还有这妆艳而不俗,极衬娘娘的气质。”
“你便是宁王妃吧。”柔妃柔声看向薛凝,笑时眼角眉梢皆成媚态。
薛凝赶紧对柔妃行叩拜大礼,柔妃亲自将她扶起身来,轻握住她的手腕,“本宫很喜欢你。”
薛凝低头腼腆一笑。
“这是要去明月宫吗?”
薛凝点了点头,“是,自妾身和宁王殿下?成婚以来,便一直没有机会?入宫拜见月妃娘娘,今日,妾身见那腊梅开了,便采摘了枝头初开的花瓣制成香,想给月妃娘娘送去。”
柔妃看向她手上的香袋,“可以给本宫看看吗?”
薛凝便恭敬的将那香袋双手奉上,柔妃接过?香袋,放在?鼻尖轻嗅,“不错,你这调香的技艺果然与众不同。”
她将香袋还给薛凝,笑道:“本宫最羡慕的便是月妃,她诞下?了皇太子,又?收养了宁王,如今又?得了凝儿这般孝顺的儿媳,可惜本宫没有福气,这些年一直无所出,只孤身一人。若是本宫有你这般美丽聪慧又?心灵手巧的女儿,本宫便也心满意足了。”
薛凝被夸得脸都红了,觉得柔妃不但美丽,性子也温婉,人也很好相处,也没有宠妃的架子,便对她生?出了几分亲近感。
“妾身看柔妃娘娘也是个有福之?人,一定能为陛下?诞下?一位白?白?胖胖的小皇子。”
柔妃笑道:“你惯会?哄我高兴,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柔妃让那宫女退下?,让薛凝上前搀着她,她伸手拂落枝头的细雪,摘下?一朵红梅。
薛凝很快便领悟了她的意思,赶紧上前替她将梅花戴在?鬓边,夸赞道:“娘娘真美。”
可柔妃却叹道:“再?美的容颜也有老?去的那一天,到头来也如这掩埋在?雪里的红梅一般。尽数化作尘泥。”
她又?伸手摘下?一朵梅花,替薛凝簪在?发间?,“本宫最喜欢你们这般的如花年纪,你如今又?嫁得宁王那般的如意郎君,实在?令人羡慕。”
可柔妃突然话锋一转,“只可惜令妹与赵公子的婚事?未成。倒让人觉得遗憾惋惜,但凝儿这般才貌双全,想必令妹也不会?差,不知她可另有婚配?”
提起薛雁,薛凝似被戳到了痛处,死死攥住手中?的丝帕,但柔妃的话却似给她指出了一条明路。
是啊,若是薛雁已有婚配,嫁了人,便可断了宁王的念头。是不是只要找机会?将薛雁嫁出去,霍钰便不会?再?对薛雁心生?妄念。
薛凝突然跪在?了柔妃面前,“娘娘,妾身的妹妹已经年满十八,聪慧机敏,容貌端丽,只可惜她的婚事?上却不顺,先是与武德侯府的二公子退了亲,如今又?与赵公子错过?了,妾身怕妹妹再?也无法寻得一门好亲事?,请娘娘为妹妹做主,为妹妹选得一位如意郎君,妾身不胜感激。”
“好,容本宫想想哪家才貌双全的郎君能与令妹相配。”
柔妃沉思了片刻,笑道:“这几日秋闱便要放榜了,等殿试之?后,圣上便会?亲点前三甲。届时状元榜眼和探花郎皆会?入琼林宴,到时候全京城的青年才俊都会?前来赴宴,那便让薛家二小姐也来赴宴。本宫会?亲自为她挑一个如意郎君。”
“多谢娘娘。”
薛凝入宫前还愁云满面,可得见贵人后,顿时拨开云雾,眼前一片明朗。
柔妃笑道:“若得空,以后也常到本宫的承恩宫里坐坐。带上你调制的香,本宫见你也喜欢这落樱妆,本宫也可以教你。”
“好,妾身下?次一定亲手给娘娘制香。”
柔妃对身后的宫女道:“圣上也快下?朝了,先回宫吧。”
薛凝和赵文婕齐声道:“恭送柔妃娘娘。”
见薛凝进宫时面色不虞,可如今却是一脸的喜色,赵文婕也只是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前面便是明月宫了。咱们先进去吧!”
薛凝走进明月宫,宫里却不见一个宫女太监,那明月宫中?不见一根花木,只有一丛翠竹半拢着宫殿。
可现下?已经入冬,竹叶枯黄,被秋风无情扫落,明月宫里难免觉得有些冷清凄凉。
“难道月妃娘娘不在?宫里?”
薛凝心想或许她来得不是时候,月妃和丽嫔交好,或许和丽嫔约好了去赏雪景。
正当她打算离开时,却听到不远处原来说话声,赵文婕指着望月楼,说道:“月妃娘娘好像在?那里。”
薛凝便和赵文婕入了望月楼,从?楼上传来了说话声。
“桂嬷嬷,你是说宁王妃有些不对劲?”
桂嬷嬷恭敬答道:“是,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从?前的王妃不擅长?琴棋书画,更不擅长?点茶插花,还不爱学礼仪规矩。更不会?邀请京中?贵眷来府里宴饮,奴婢怀疑她想结交后宫嫔妃。”
月妃不禁皱了皱眉头,笑道:“可钰儿本就不被皇上所喜,如今手握重?兵,又?惹来了皇上的猜忌,她竟然去结交后宫嫔妃,犯了钰儿的禁忌。”
桂嬷嬷担忧道:“老?奴实在?拿不准,特来回禀娘娘该如何处理。”
月妃道:“竟然性情大变,不过?本宫听说薛家的是孪生?姐妹,你可曾去薛家询问打听?”
“是,老?奴已经打听过?了,薛氏姐妹性情截然相反,若老?奴猜的没错,先入王府的是妹妹,苏州城一行后,姐妹两?人换回,如今在?王府的应该是姐姐。”
月妃问道:“这件事?钰儿可有所察觉?”
桂嬷嬷想到宁王在?护送林妃去北狄前,便嘱咐辛荣暗中?关注着薛家姐妹的一举一动,想必在?离京前便已经知道了姐妹要换人的消息,便提前应对。
“老?奴觉得殿下?定是已经知晓了真相。只是宁王殿下?自回京后一直没有回府,应是不得空处理此事?,但老?奴总觉得宁王心仪之?人应该是薛家二小姐,却不知为何竟娶了薛家大小姐为妃。老?奴特来禀告娘娘,倘若咱们殿下?娶错了人,该当如何?”
月妃道:“是本宫去求的赐婚,没想到却耽误了他。但本宫总瞧着那薛凝不像是个安分的。”
可月妃笑道:“既然她也不想嫁入王府,那便再?换回来便是。难道要将两?个没有感情的人强行绑在?一处,纠缠到死,终成怨偶吗?若薛凝有心仪之?人,本宫再?做主成全她便是。”
就像她和皇帝一样,皇帝从?来不喜欢她,倘若当初她没有进宫,嫁个平常的富家子弟,她的启儿就不会?死。
薛凝听了月妃的话,只觉得如坠冰窖,再?将她和薛雁换回,成全她和心仪之?人,她也想和心仪之?人在?一起,可是二表哥已经移情别恋了。
但若是月妃做主,她便能和二表哥再?续前缘吗?
可二表哥发现她欺骗了他,对她如此冷漠绝情,谢府她已经回不去了,若是再?被一纸休书赶出王府,那她到底该何去何从?。
之?后月妃说了什么,薛凝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哭着跑了出去,月妃竟然知道了真相,也并不会?提她主持公道。
赵文婕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原来宁王殿下?根本就不爱你,他爱的是你的亲妹妹,是因为你和薛雁长?得像才娶了你。”
薛凝大吼一声,“不是的。”她讨厌有人提起薛雁,讨厌听到这个名字。
分明她才是宁王妃,她觉得脑子乱了,甚至开始胡思乱想,想月妃会?如何处置,是休妻还是和离?
出了皇宫,慧儿见薛凝的脸色苍白?,关切问道:“王妃怎么了?”
薛凝突然抓住了慧儿的手臂,“本宫到底该怎么办啊?”她不想被休弃,她不知该何去何从?。
*
玉龙寺钟声阵阵,佛堂中?香案的香炉上冒出缕缕香烟,佛堂中?笼罩着一股浓重?的檀香味。
两?个时辰前。
薛雁躺在?蒲团之?上,裙衫堆叠在?腰际。
她紧紧抱着倾身压下?的男子,指腹触摸到背后的结痂的伤口,她没想到霍钰的背后竟然伤痕累累,积年累月的伤口结痂脱落后,留下?了一道道粗糙的疤痕,对他心生?怜惜。
她仰起头颈亲吻在?他的唇上,亲吻在?疤痕上,轻喘了一声,道:“疼吗?”
那般的亲吻,霍钰如何承受得住。薄唇亲吻在?那饱满的红唇上,绵长?的细吻不停覆下?,薛雁这一次却不再?避开,而是更积极的去回应他的吻。
“知道心疼夫君了吗?”
薛雁轻哼了一声,那落在?耳侧的吻,引得她的身子一阵阵轻颤着。
那暗哑的带着情欲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道:“雁儿将身子交给本王,他日不会?后悔吗?”
薛雁要已经受不住了,不满他仍然磨磨蹭蹭,今日的他竟然能格外经受得住诱惑。
她便直接勾住他的脖子,亲上了他的唇,又?在?他的耳侧强调,“我已经想好了,今日便圆房。”
她也看过?那本图册,加之?桂嬷嬷也教了不少?,此刻更是极尽诱惑,只差没再?主动些,去扒他的衣裳。
其实她试过?,但是没扒掉,他的玉带系得太紧,玉扣难解。还差点被她揪了下?来。
“难道王爷就不想……”
她一面咬着他的耳廓,一面在?他的耳边说道。
今日他竟冷得像那香案上的一尊佛,不近人情。
霍钰失神道:“想。”
他朝思暮想,甚至在?梦里都是和她缠绵悱恻。
可就在?霍钰的手伸向她腰间?的绸带之?时,她却看到了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
那好像是薛凝,是姐姐。
她惊得一把推开霍钰,惊呼道:“你是姐夫。我们不能……”
霍钰被她一推,却也找回了一些理智,中?药的不是他,他竟差点也酿下?大错,若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与她真的发生?了些什么,只怕清醒之?后会?有多后悔。
可若是这月夜合欢不解,雁儿会?有性命危险。
思及此,他握住她柔软的腰肢,将薛雁抱上了桌案,轻轻握住了她的脚踝。
“姐夫你竟然……”
薛雁的脸顿时红透了,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背,紧紧抓住他的头发。
正在?这时,佛堂内传来诵经的声音,有节奏的诵经声和敲击木鱼的声音犹如在?耳畔。
身子终于不再?热的发烫,而她心中?也不再?渴望男主的触碰靠近。
她轻轻喘息着,柔若无骨的靠在?霍钰的胸膛。
红着脸,将帕子递给他。
霍钰接过?帕子擦拭着唇角,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唇轻轻靠近她的耳侧,勾唇笑道:“雁儿,喜欢吗?”
薛雁羞红了脸,侧过?身去,缩回被他握在?手里的小脚。
而出宫后,等在?山下?,站在?冷风中?的薛凝却等到了辛荣,辛荣对薛凝道:“大小姐,王爷让您去一趟王府。”
辛荣唤的是大小姐而非王妃,薛凝的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霍钰是要休妻?
第50章
只听几声鸡鸣声传来,薛雁缓缓睁开眼睛,却见自己正处在一间干净陌生?的房中?,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字,仅有一个“禅”字。
又隐约听到一阵诵经声和敲木鱼的声音传来,她便知自己此刻正在玉龙寺的禅房中?。
而方才?她听到的鸡叫声应该是寺中的和尚围了院子种了菜,还养了几只鸡。
她下了床,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深深吸气,晨间空气清新,尤其是在山中?,青草夹杂着泥土的气息传来,更觉清新自然。
可双腿还在打着颤儿。她想起昨夜被?霍钰抱在香案上?,跪在她的面前,想起那羞人的一幕,她顿时又羞又臊。
她原以为只有女子为男子疏解。
她想起蒲团之上?润湿的几块,脸又红了个透。
她早就听肃王说过,中?了那月夜合欢后,必定要与男子交/合,倘若得不到疏解,必定伤及性命。
虽说霍钰昨夜帮她,但也是在救命。
但霍钰终究和她身份有别,昨夜之事已然?荒唐,更不知今后该如何面对?他。
薛雁心想等她救出家人,便离开京城,去一个宁王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见?他。
但当她醒来,这禅房中?只她一人,霍钰已然?离去,只见?桌案的净瓶底下压着一张字条。
那字条上?写着:昨夜之事是本王情不自禁,昨夜本王冒犯了雁儿,日后必定补全所有礼数。
薛雁不太?明白他说补全礼数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眼下有更紧要之事,
只有拿到肃王的供词才?能证明薛家是被?肃王和赵家陷害的。
家人已经被?送回?刑部大牢中?,暂且平安无事,但肃王和赵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薛家人一日没被?救出来,她便始终忧心不已。
不过要如何对?付肃王,她也已经有了主意。
她轻揉着酸软的腿,脑中?又浮现出昨夜的荒唐事,那月夜合欢实在厉害,她已经数不清到底发作了几次。
他又帮了她几次。
只是那种感觉太?强烈了,强烈到她的腿现在还颤抖不已。
她尽量让自己集中?精力?不再去胡思乱想。
但她不能找宁王借人,否则便成了宁王威逼肃王招供,成了屈打皇子,如此不但不利于薛家人洗清冤屈,反而还会让薛家牵扯到皇子之间的争斗。
对?救出薛家更加百害无益。
她想着去雇一些身手不凡的人前来当帮手,助她拿到证据。
她走?出禅房,便让福宝准备马车下山。
昨夜一场大雪,山中?比京城冷了许多,冰冷的空气中?透着刺骨的寒凉。
薛凝原本要去找薛雁,可却被?宁王临时叫回?了王府,这一路上?,她的心中?忐忑不安,心想难道宁王真的要写休书让她离开,还是要同?她提和离,她不愿离开王府,可她究竟要如何应对?。
马车终于在王府门前,慧儿提醒薛凝,“王妃,已经到了。”
薛凝怔愣了一瞬,这才?下了马车。
周全正忙碌着,手里?拿着干净的换洗衣裳,匆匆前往书房。
见?周全手中?的绣着祥云纹的墨色锦袍,薛凝心想那应该是宁王的衣袍。
薛凝问道:“是王爷回?来了吗?”
周全见?到薛凝,赶紧躬身行礼,“老奴见?过王妃。”
“周公公这是?”
周全笑道:“王爷正在沐浴,老奴正要给王爷拿换洗的衣物。王爷这一路从青城山风尘仆仆赶回?京中?,来不及歇息,现下沐浴放放松。”
慧儿心思活络,赶紧低声提醒薛凝道:“王妃,您的机会来了。”
慧儿心想这是薛凝和薛雁换回?后,她第一次见?到宁王,现下又遇到这般好的机会,可一定要把?握住了。
可薛凝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宁王送林妃前往北狄,她在王府还能应对?,但当她面对?宁王时,心中?有一种本能的害怕,想起宁王那张冷沉的笑,不禁开始担忧起来,“可我还没准备好。”
慧儿心急如焚,“机不可失,若是王妃再不把?握机会,将来怕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想想月妃娘娘的话,但若您能得到宁王的喜欢,那便不必离开王府了。”
薛凝想到月妃的话,心想自己一定不能被?赶出王府。
对?周全说道:“劳烦周公公将王爷的衣裳给本宫,本宫亲自给王爷送去。”
周全迟疑道:“可是……”
慧儿打断了周全的话,“王妃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王爷多日未归,王妃日夜担心王爷的安危,如今王爷王妃好不容易能团聚,难道周公公还想阻拦不成!”
“老奴并无此意。”周全笑着将衣裳递给薛凝,“如此便有劳王妃给殿下送去。”
*
自从霍钰知道薛氏姐妹已经换人,便又让人将被?褥从寝房搬出,搬进了书房。
昨夜他虽说替薛雁解了那月夜合欢,可也被?薛雁撩拨得欲罢不能。
后来,直到她累得睡着了。那小女子倒是睡着熟,他可是一夜难熬,回?府便泡在凉水里?。
却还是觉得心里?像是憋了一团火,差点没将自己憋死。
他弄脏了猥裤,便又让人换了一桶水,如此才?算彻底将欲/火压下去。
想起昨夜她在怀中?那黏人的模样,在耳畔娇吟,轻唤王爷,他靠在浴桶的边缘闭目反复回?味昨夜的情景,嘴角缓缓勾着笑。
直到屋内传来了脚步声,霍钰对?屏风外的那人说道:“放下吧!”
可一想起她那般诱人妩媚的模样,他的体内又涌起了一阵热潮。
他叹了一口气,心想这桶冷水澡又白洗了。
可那人不断没听从他的命令出去,反而还往里?走?,周全知道他的习惯,他常年在军营和将士们同?吃同?睡,不习惯被?人服侍,尤其是沐浴时更不喜有人在,此刻他却见?周全送了衣却还不走?,已是心中?不满,神色不耐道:“本王说了,放下衣裳,你可以下去了。”
眼见?着自己要被?赶出去了,薛凝心想慧儿说得没错,若是无法把?握机会,自己怕是只能面临着被?赶出王府的结局,于是薛凝硬着头?皮上?前,走?进屏风中?,轻声地道:“王爷,妾身给王爷送衣!啊——”
只听一阵水声传来,霍钰已经飞快出了浴桶,同?时扣住了她的脖颈。
见?是薛凝,霍钰赶紧松开她,皱眉道:“怎会是你?”
薛凝吓得脸色惨白,见?他身上?的里?衣已经湿透,脚底滴了一滩水渍,她的内心惊骇万分,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险些站不住。
她张了张嘴,半响才?发出声音,“妾身是想问问王爷,可需要人服侍?”
她这是在自荐枕席吗?
说完她却羞得脸都红透了,一股浓重的羞耻感窜上?心头?。
“本王不喜被?人伺候。放下罢。”
薛凝双手颤抖着将衣裳放下,搓着衣角,觉得与宁王呆在一处甚是煎熬。
她不禁在想,薛雁是如何做到不怕他的。
见?他一副不耐烦冷漠面孔,她便觉得腿脚发软,喉咙倒是堵塞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她都已经将姿态放得这样低,可宁王却冷哼了一声,道:“周全倒是圆滑!倒让你进来了。”
见?他眉眼间满是厌恶之意,薛凝瞬间红了眼眶,眼泪已经含在眼眶中?。
“出去。”霍钰厉声道。他飞快穿上?那墨色锦袍。
薛凝感到委屈屈辱,她如此低声下气,放下身断主动去服侍他,可没想到却只得到他如此冷漠的对?待,甚至宁王看她的眼神厌恶至极,就像是在看那些自甘堕落爬了主子床榻的低贱婢女。
薛凝强忍着不虞和恐惧,颤声道:“若是王爷没什么吩咐的话,那妾身便先退下了。”
不等宁王说话,她便狼狈而逃。
还未走?出书房,那道清冷的声音传来,“等一下。”
薛凝脚下的动作虽停了,可腿却抖得不成样子,腿也不敢往前迈了。
心里?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宁王方才?已经对?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厌恶,却为何又叫住了她。
总不至于是为了让她留下来伺候吧?
她紧张得手足无措。
直到霍钰换了衣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见?她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身体也颤抖个不停。
“你很?怕本王吗?”
薛凝声音颤个不停,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腿一颤,便跪在地上?,“妾身不敢。”
霍钰看了她一眼,又道:“当初你是不愿嫁本王的吧?”
薛凝的心猛地一阵狂跳,手已经紧紧攥住了裙摆,“殿下英武不凡,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妾……妾身自是仰慕殿下的。“
“坐。”
薛凝只得照做,坐在椅子上?。
“本王不喜欢有人对?本王说谎。”
薛凝脸一红,赶紧改口,“妾身只是不习惯,不过妾身和王爷是陛下赐婚,往后妾身定会尽心尽力?服侍王爷,绝不敢有任何松懈怠慢。”
说完,薛凝怯生?生?的抬头?,也努力?克制心里?的害怕。
她故意在霍钰面前提出是陛下赐婚,便是为了提醒霍钰,定下这门亲事的是皇上?,便是宁王要休妻,也要掂量掂量皇上?曾经赐婚的圣旨。
霍钰如何不知薛凝的用意,没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薛凝,心思竟然?不简单。
他冷冷一笑,“倒也不必如此勉强。”
又看着她道:“听说你在府中?设宴招待嫔妃的家眷?”
薛凝吓得跌跪在地上?,赶紧磕头?请罪,“宁王殿下恕罪,妾身只是想救出自己的家人,想着请娘娘们为妾身家人说说话,让妾身能有机会在圣上?面前说上?话,求一道为家人保平安的旨意。”
霍钰冷笑道:“当真如此吗?”
薛凝吓得心肝一颤,“妾身不敢欺瞒殿下。”
“你当真从未欺瞒过本王?”
薛凝垂眸不敢看那双冷眸,低头?避开那道似要洞穿人心的目光。
“妾身不敢。”
霍钰手指轻敲着桌面,看向薛凝,冷冷开口,“那本王问你,既然?你从不曾欺瞒本王,那先前替你入王府的,扮成你的又是何人?”
“可不要说是你自己。本王去谢府一查便知。”
薛凝吓得浑身发颤,再次跪倒在地上?,面色惨白,急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不知自己是该承认还是应该闭口否认到底。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之时,霍钰却开口了,“既然?你并非真的要嫁本王,本王也并非真的想娶你,你钟情谢玉卿,本王也有心仪之人。今日本王便写下这和离书,放你自由。”
和离?放她自由?那一刻,她听到霍钰说出和离,她感觉天都要塌了,果然?如月妃所说,他要将自己赶走?。
“不,我不和离。”
原本薛凝怕的要死,可听说霍钰要同?自己和离,她将要被?赶出王府,今后都要忍受旁人或怜悯、鄙夷或轻蔑的目光,薛凝便豁出去了,也顾不得违逆宁王的意思。
霍钰看了薛凝一眼,目光冷厉,似凛冽的寒冰,“难道当初不是你不愿入王府,去和自己的亲妹妹换亲了,不是吗?你当初为了去谢府去照顾谢玉卿。竟将薛雁推出来顶替你,那时你可知自己已经嫁人?可又真的在乎你宁王妃的身份?薛凝,你这是欺君!”
薛凝吓得面色煞白,浑身发抖,跪伏在地。
“你当初执意要和薛雁换亲之时,哪在乎欺君会有什么后果,既然?你本就不愿嫁入王府,本王给你和离书,是给你体面,如若不然?,你该知道本王的手段。”
“而你结交那些妃嫔的家眷,也并非是想救你的家人,而是想着如何才?留在王府,若非如此,你为何迟迟不对?宫里?的那些娘娘们提出你想救薛家人?”
薛凝无法辩解,脸色煞白,浑身冰冷,感觉如坠冰窖,只见?霍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讽笑,“你不肯和离,是你舍不得宁王妃的身份?舍不得眼前的荣华富贵?”
霍钰这番话说的极其刻薄,言语充满讥讽和厌恶,耐心也被?耗尽了。
“签下这和离书,本王会顾全你的脸面,会将京郊的梨香别院,还有京城的钱庄和铺子都交给你,可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她却迟迟不去接霍钰手里?的和离书,用力?掐着掌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被?赶出王府,要走?也是她主动离开,而不是被?霍钰逼着离开。
于是她对?霍钰道:“请殿下给我三天的时间考虑,可以吗?”
“好,本王答应你。”
*
福宝套了马车,薛雁正打算坐上?马车下山,却看见?了嘴唇冻得乌紫,神色憔悴的薛凝,眼底两团淡青色,似在雪地里?站了许久。
“姐姐,快请进屋,外头?天冷,还是进屋喝杯茶暖暖身子。”
薛雁赶紧将薛凝请进了禅房,为她倒了一盏热茶,递到她的手上?。
薛凝捧在嘴边轻抿了一口,而后放下了茶盏,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突然?变了脸色,厉声说道:“妹妹可是在怨我?怨我先前和妹妹换亲?”
薛雁摇了摇头?,当初虽然?是姐姐求她换亲,可当初她也是被?谢玉卿所伤,心灰意冷之下答应和她换的。
“那你可是怪我在你从苏州回?京后却迟迟不肯同?你换回??”
薛雁仍是摇头?,“我知那时姐姐病了,我不怪姐姐。”
薛凝的手紧握成拳,脸上?似染上?了几分怒气,“既然?妹妹不怨我,又为却要报复我?”
见?薛凝动了怒,薛雁惊讶道:“姐姐误会了,报复一事又从何说起呢?”
薛凝压抑着心里?的怒火,“既然?妹妹不想报复我,那为何在同?我换回?之后却仍然?还和宁王有来往!难道妹妹的所为,不是为了气我报复我吗?”
薛雁抿了抿唇,微微蹙眉,道:“我从未想过要报复姐姐。”
她也有想过想着借着和赵文轩成婚的机会和家人离开京城。可没想到霍钰竟然?不管不顾去赵府抢亲。
薛凝委实心中?愤怒不已,却装作无事,说道:“说实话,那时我的确有些恼你,那时我只是不敢相信二?表哥变了心,不敢相信他竟然?喜欢上?了你。”
薛雁无可奈何一笑,没想到谢玉卿让姐姐心生?芥蒂。
“二?表哥未必就喜欢了我,而且我早在当初决定同?姐姐换亲时,便已经放下了。”
薛凝却突然?握住了薛雁的手,急切的道:“从前是我对?你多有亏欠,沉迷在赐婚的痛苦之中?,执着于和二?表哥的过往,如今才?知是自己大错特?错。但我想问妹妹一句话,妹妹还请如实回?答。这件事对?姐姐很?重要。”
薛雁道:“姐姐请说。”
“妹妹可是对?你的姐夫生?了情?这才?忍不住在我们换回?后仍然?忍不住想见?他?”
薛凝强压着心里?的厌恶,继续道:“就当是做姐姐的求你,你能答应姐姐,今后不要再见?他了,好吗?”
“姐姐也知道你们在王府朝夕相处,对?他有了好感,可宁王毕竟是你的姐夫,若你真的喜欢他,姐姐也不能让王爷将你纳入王府。此举罔顾人伦,会遭世人耻笑。此事事关薛家的名?声,事关你的声誉,难道你想让全京城都看我们薛家的笑话,难道让自己的亲姐姐在全京城的贵女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吗?”
薛凝说出这番话是满脸怨恨,已是言辞犀利,极为刻薄。
她抓住薛雁的手,急切道:“姐姐可以相信你吧!”
既然?说服不了宁王,便来劝说薛雁放弃。
她这个妹妹一向重承诺,只要答应的事便一定会做到。只要薛雁肯答应不再见?宁王,宁王的付出得不到回?应,便也只能放弃。
直到薛家出事,她再也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女,而谢玉卿也对?她日渐冷淡,要是再没了宁王妃的这一层身份,被?赶出宁王府,她便真的一无所有了,她又想起那日她在明月宫听到月妃说的那番话。
她一定不能被?休弃,不能被?赶出王府。
直到她得到了薛雁的答复。她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禅房。
出了玉龙寺,她坐上?回?府的马车。
慧儿也道:“恭喜王妃!如今只要劝住了二?小姐,宁王殿下便是一头?热。宁王殿下如此尊贵身份,必定不会低声下气去恳求,到时候只需王妃对?王爷稍微服软,将宁王殿下的心再夺回?来。便无人能撼动您的王妃之位。”
“真的要这样吗?”她害怕宁王,尤其是面对?他那张冷脸,想起他被?称为玉面阎王,那双手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让人心生?畏惧。
单单劝说薛雁还不够,她该为自己找个靠山,即便和宁王和离,她也要风风光光出王府。
刚回?王府,有个小宫女送赏赐前来。
来的是承恩宫的一名?小宫女,还带来了柔妃的赏赐,那赏赐无非就是一些绫罗绸缎,一些好看的珠花,薛凝也没见?得有多稀罕。
可那小宫女说道:“娘娘很?喜欢宁王妃制的香,今日承恩宫采摘了不少新鲜的花瓣,柔妃娘娘想问问宁王妃今日是否得空?想请王妃入宫为娘娘制香。”
薛凝心想这机会来了,若是柔妃成为她的靠山,即便真的与宁王和离,她也不至于灰头?土脸被?赶出王府。
一个时辰后,她随着那小宫女去往承恩宫见?柔妃。
偌大的宫殿里?,柔妃正盖着绒毯,歪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寝宫里?的炭火很?足,一进宫门,一股热浪袭来,薛凝从外头?寒冷的雪天进了这间宫殿,感到极不适应,宫里?太?热,她热得直冒汗。
柔妃见?薛凝前来,欢喜得下了榻,对?薛凝道:“宫里?太?热,不适应吧?”
她上?前要为薛凝解下她身后的狐毛披风,薛凝觉得受宠若惊,赶紧退了一步,恭敬地道:“还是让妾身自己来吧!”
柔妃却是柔媚一笑,仍是替她解下斗篷,拉着她坐到镜前,“你不是喜欢这落樱妆吗?那本宫亲自为你画。”
说完,柔妃手指握笔,蘸了盒中?的胭脂,仔细在她的眉心和眼角描樱花的花瓣。笑看着镜中?的薛凝,“好看吗?”
薛凝点头?,“娘娘真好看。”
柔妃的手握住她的肩膀,从镜中?看着她,“本宫见?你有些闷闷不乐,面带愁容,可是有什么心思?”
薛凝原本想要对?柔妃倾吐心思,可又想着毕竟她和柔妃才?见?了两次,这些话也不便对?柔妃提及,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只是客气说道:“谢娘娘关心,妾身不敢劳烦娘娘,不知娘娘想制什么香。”
柔妃却道:“制香的事不急。”
只见?她轻轻摆弄着腰间的那个小巧的香袋,薛凝闻到从香袋中?飘出的阵阵幽香,她突然?变了脸色,对?柔妃道:“可否劳烦娘娘将香袋取下给妾身看看。”
柔妃将香袋取下,交给薛凝,薛凝闻了这香觉得不太?对?,便问道:“这并非普通的冷梅香,而是混入了一种其他的香料。”
柔妃惊讶道:“那是什么?”
薛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但事关娘娘,所用的每一件物品还需谨慎检查为好。”
“你说的在理。”柔妃让人将为承恩宫制香的宫女凝香唤到跟前。
薛凝将香袋交给凝香,问道:“你是想制冷梅香吧,但里?面应是混入了一种草药。我虽不知是什么,但请你仔细检查,娘娘畏寒怕冷,只怕这来历不明的草药会对?娘娘的身体有害。”
凝香将香袋放在鼻尖轻嗅,突然?变了脸色,跪在柔妃的面前磕头?请罪,“奴婢该死,奴婢不小心将致幻的草药和制香的香草混在一起,请娘娘责罚!”
顿时,承恩宫所有的宫女都吓得跪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无防,你也不是故意的,起来吧。”
柔妃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她将凝香搀扶起身,问道:“若是误用此香,会有什么后果?”
“应是会暂时丧失神志,会产生?幻觉。”
柔妃又问道:“那会于身体有碍吗?”
凝香道:“于身体无碍。”
柔妃留薛凝在宫里?用了晚膳,又让赏了她一些保养肌肤的香膏,便让人送她出宫,并嘱咐她时常进宫来坐坐。
等薛凝走?后,柔妃则登上?了摘星楼,站在楼顶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望着天上?盘旋的猎鹰,对?身旁的凝香道:“阿衡回?来了,喂它吃些肉吧!”
凝香便对?身后的两个侍卫道:“将她带上?来。”
两个侍卫推着红拂上?前,凝香将盛着肉的托盘交给红拂,“今日便由你去喂猎鹰。”
红拂脸色惨白,吓得跌跪在地上?:“求娘娘饶奴婢性命。娘娘,奴婢真的知错了。”
凝香冷笑道:“那日在梅林中?,你畏手畏脚,胆小莽撞,险些坏了娘娘的大事,让你去喂猎鹰,可太?便宜你了,难道你是想为娘娘练药吗?”
听到“练药”两个字,凝香惊骇欲死,因为那是比死更可怕的事。
她颤抖着端着托盘上?前,那猎鹰吃完了盘中?的肉,便朝着红拂扑去,只听一声声惨叫声传来,红拂渐渐气竭。
柔妃看着雪地里?那被?琢去双眼,坠楼而死的红拂,鲜血从她的身下蔓延开来,比起那梅林中?初绽的梅花还要绚烂鲜红。
见?柔妃的眼神一直看向那出宫的马车,凝香上?前道:“宁王妃真的会对?宁王用那失魂草吗?奴婢见?她胆怯,只怕无法助娘娘成事。”
柔妃把?玩着手里?的香袋,“她性子虽软弱,但自尊心却强,未必就肯心甘情愿离开王府,她虽成事不足,但可利用。让赵尚宫再推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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