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发发尖上的水珠滴落到楚辞的肩膀上, 透明水滴打湿了洁白的衬衣布料，季宴礼的话肆无忌惮敲击着耳膜，楚辞愣怔在原地, 半张着唇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对方轻轻蹙着眉心，眼角泛着浅浅的红晕, 他低下头, 额前的黑发跟着垂落, 尾音听起来闷闷的, 好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委屈。
楚辞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他, 过了许久，喉间才吐出一个字：“啊？？！！”
季宴礼眨眨眼, 又长又翘的睫毛扇动几下,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将才说的话有些奇怪，于是他换了另一副措辞：“我的意思是……你交到新朋友了？”
即使更改了一下表达方式，可楚辞依旧听出他话里话外那种自己是渣男而他是等着渣男浪子回头的可怜原配。
楚辞：“？”
【我看起来像是个孤儿吗？】
【等一下……】
【谁和你是朋友啊！】
季宴礼听到楚辞的心声, 一瞬间眼底的神色更加可怜，他吸吸鼻子, 往前走了一步, 伸出手拽住楚辞的袖口, 柔软指腹磨蹭着薄薄的布料。
“你别误会。”他低声开口, 嗓音里哑哑的，睫毛无害地低垂下去, “就是……你要是交了朋友的话，可不可以别不要我？”
季宴礼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言论让楚辞的脑袋宕机的更加厉害, 他强忍住自己想撬开季宴礼的头骨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的想法, 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后回答：“怎么会呢,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的世界里只剩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一根细白的手指轻轻覆盖在楚辞的唇前，温热的气息让指尖染上潮湿，楚辞莫名觉得自己脊骨一僵，看向季宴礼的瞳孔不自觉颤抖着。
偏偏就在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心有感应般亮起一瞬，楚辞偷偷用余光瞄了瞄，只见屏幕上是一条柏誉发来的消息。
宇宙无敌大舔狗没事别惹他：“刚刚我好像听到季宴礼的声音了！”
一秒过后，对方像是爆发一般，接二连三发来更多，躺在桌面上的手机不断震动着。
宇宙无敌大舔狗没事别惹他：“我都没反应过来！但挂了电话后我想了想，这个声音是季宴礼肯定没错！”
宇宙无敌大舔狗没事别惹他：“好奇怪，你的手机怎么会在季宴礼那里？！”
宇宙无敌大舔狗没事别惹他：“……啊！你俩该不会住在一……”
身前的季宴礼眼疾手快熄灭手机屏幕，甚至还直接关掉了消息提示。
他的动作很快，以至于剩下的内容楚辞根本没机会看完，他只好将目光一点一点挪回到季宴礼的脸上，见眼前人眉心皱得又紧了几分，除此之外，就连脸上那副一向柔和的表情也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看起来好不爽。
像是要打人。
结合柏誉发过来的消息内容，加上季宴礼这幅莫名其妙的表情，楚辞突然明白了他到底在别扭什么。
楚辞抬起手握住季宴礼的手腕，挪开堵在唇前的手指，他犹豫了一下，接着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碰我手机了？”
季宴礼微微一怔，接着略显慌乱地抬眼看着他，仿佛在确定什么，几秒后才讪讪点头承认：“抱歉。”
他的眼尾轻轻往下垂，跟只无措的小狗似的，楚辞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缓和下自己的说话语气。
自己难得耐心地回答季宴礼的问题。
“刚刚给我发消息的，其实就是今天早上你认识的那个人。”楚辞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柏誉。”
“他找我只是为了打探你的事，想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能带他去看小白。”
“他说你早上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当时也没有给他一个准话，分开之后他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忍不住想找你问问。”
楚辞一口气说完，等最后一个字的音节落入季宴礼耳中，他微微仰着脑袋，黑白分明的杏眼直勾勾地注视着季宴礼。
季宴礼听他这么说，冻结在脸上的寒霜总算融化一些，不过他仍然蹙着眉心，薄薄的嘴唇噘了一下，不太高兴地嘟囔着：“那他直接问我就好了，问你干嘛。”
“好问题。”楚辞扬起唇角，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你自己跟他说吧。”
说着，楚辞立马抬起手朝手机伸过去，紧接着季宴礼又像是和他作对似的，侧过身，挺直脊背挡住了楚辞。
他敛下眼眸，望着楚辞的眼睛，低声开口：“不用了，我会和他联系。”
语气里还是夹杂着掩藏不住的落寞，楚辞眯了眯眼，犹豫着询问道——
“季宴礼，你不会是在……”
“吃醋吧？”
剩下的三个字故意般加重几分语调，季宴礼明显没太反应过来，眼神中裹挟着无措的茫然，楚辞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他拍了拍自己的嘴唇，趁着季宴礼还没回神，丢下一句：“你听错了，我什么也没说。”
随后，他立马转过身想要逃跑。
只是楚辞还没来得及迈出去一步，身后的季宴礼迅速抓住他的手臂，稍稍用了点力气就成功牵制住了楚辞。
炙热的体温肆无忌惮地透过长袖，季宴礼看着楚辞的后脑勺，声音裹挟着夏夜的晚风一同钻入楚辞耳中。
“我不太明白吃醋是什么感觉。”
“不过……”
“心里确实有点不太高兴。”
季宴礼的薄唇一张一合，声音听起来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不过楚辞还是察觉到了对方身上那股明里暗里的占有欲。
楚辞觉得自己浑身僵住了，他不敢回头，怕一对上季宴礼的眼睛，自己就会因为原主的本能反应导致自己的心理防线溃不成军。
“你今天回来的时候都没有理我，所以在那个时候我就想知道你到底在和谁说话。”
“楚辞。”
他猝不及防加重力气，拉着楚辞的手臂强迫少年转身，和自己面对面对视。
季宴礼盯着楚辞颤抖的瞳孔和紧紧咬住的下唇。
“拜托你就算以后认识了别的亲密的人。”
“……也不要丢下我。”
楚辞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乎乎的，连带着季宴礼的声音也变得虚无缥缈，最近心脏跳动频率飙升的现象太过频繁，楚辞连忙抬起手捂在胸前，生怕自己的心脏出了问题。
【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啊！！】
【小八小八！我幻听了小八！】
【救救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眼前的画面跟着一起天旋地转，楚辞的脸颊烧得凶猛，白皙的皮肤将潮红衬托得格外显眼，季宴礼默默注视着他的变化，见楚辞好像快要熟透了一般，控制不住抬起手想触碰楚辞的额头。
楚辞这下顿时清醒过来，挣脱掉缠绕在身上的让他难以启齿的欲|望蚕茧，跟只被吓坏的兔子似的，头也不回逃出了房间。
还顺带关上了房门。
客厅里仅仅亮着一盏门口的落地灯，暖黄的光晕倾洒在干净的地面上，楚辞跌跌撞撞跑到沙发边，然后整个人往前一倒，扑进柔软的垫子里。
胸腔里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和墙上悬挂的时钟逐渐重合在一起，楚辞一张脸埋在枕头上，呼出的气息没来得及混入空气又被狠狠吸回肺中。
脸上挥之不去的红晕让楚辞以为自己发烧了，完全无法抑制住的燥热在浑身上下四处乱窜，他根本冷静不下来，原主的意志仿佛影响着他的灵魂，楚辞只能一动不动地趴在沙发上，等属于自己的理智慢慢回潮。
疯了疯了。
季宴礼肯定疯了。
他说话不经过脑子也不打草稿。
什么不高兴，我看他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楚辞急促的呼吸。
等心脏跳动的速度缓缓恢复正常，堵在身体里的火终于被压了下去，楚辞翻过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他刚才把自己憋得厉害，胸腔起伏的频率很大，脑袋里像是装了一团浆糊。
唯一能让楚辞迅速恢复状态的方法，就是在心里狂骂季宴礼。
他盯着紧闭的房间门磨后槽牙，听着里面时不时传出的几阵打喷嚏的声音，甚至可能是自己骂得太上头，楚辞还收到了季宴礼发过来的消息。
人设小白花实则老阴比爱装死绿茶：“晚安，早点休息吧。”
人设小白花实则老阴比爱装死绿茶：“……省省力气，别骂我了。”
楚辞：“？”
他还在气头上，双眼一翻直接选择无视掉季宴礼的话，熄灭掉屏幕扔在一旁。
脸上和额角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那块皮肤似乎还残留着属于季宴礼手指上的余温，楚辞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慢慢慢慢，天花板上居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季宴礼！
楚辞一惊，“蹭”一下坐起来，揉揉眼睛再朝上看去，发现天花板上其实空无一物。
怪了。
自己还开始产生幻觉了。
……就说和季宴礼待在一起没好事吧！
楚辞小声地哀嚎，闭上眼睛直挺挺重新倒下去，一股说不出来的疲惫感涌上心头，楚辞觉得自己快要烦死了。
要推进剧情还要攻略季晏礼，这种没工资的事情凭什么让他做！
他再次猛得睁开眼，有一种想要踹开季宴礼的房门拽着季宴礼领口质问他为什么的冲动，实际上楚辞也这么做了，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季宴礼一向睡得早，现在估计已经滑进梦乡，一想到自己还在因为被撩了亢奋到失眠，楚辞就忍不住开始记恨季宴礼。
可真的把脚抬起来，楚辞又打起了退堂鼓，抬起的那只脚在空中悬了半晌，最后被又乖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地上，楚辞给自己找了个“我有素质不半夜扰民”的台阶，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转过身往沙发走去。
他将将走了没几步，系统小八凭空出现在楚辞眼前，毛茸茸的身体往前一冲，差点撞上楚辞的鼻尖。
“宿主宿主！小八来发布下一个任务啦！！”
略显雀跃的机械音徘徊在空气里。
“下一个任务是——”
“亲吻主角受半分钟！”
第32章 任务
一人一统这么面面相觑着, 楚辞沉默了几秒。
“什么？”
楚辞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重复了一遍刚吃的话：“……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小八在他眼前飘来飘去, 浑身黑漆漆的颜色几乎与黑夜融合在一起：“下一个任务是，亲吻主角受半分……”
“我拒绝。”
不等小八说完, 楚辞毫不犹豫地开口打断, 他甚至睁大眼睛往后退了两步, 满脸抗拒地看着小八：“这次任务太过分了, 我是绝对不会出卖我自己的身体的！”
小八两只白色圆眼睛眨了眨, 无辜地回答：“可是不完成任务的话，宿主没办法回到现实世界哦。”
“回不到现实世界宿主就会走上原主的结局。”
“会死掉哦。”
“会死的很惨哦！”
楚辞不说话了。
好歹毒的威胁。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似乎是在脑袋里抗争了许久, 接着掀开眼帘，做着最后的挣扎：“之前不是说可以跳过任务吗？那我现在申请跳过。”
小八的听后，眼睛弯曲起来, 继续用雀跃的机械音说到：“跳倒是可以跳过，不过跳过之后下一个任务的难度会比这个任务更高, 宿主确定要跳过吗？”
楚辞皱着眉, 被这狗系统坑了太多次, 一时之间他也不敢随便妄下结论。
他想了想：“你先告诉我任务是什么。”
小八倒是答应的果断, 它飞到楚辞耳边，贴着自己的宿主, 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只是话音刚落，楚辞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白皙的面色明显沉下去几分, 他捂着耳朵连连后退好几步，像是听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一脸惊恐地看着悬空的小八。
跳过之后的任务居然是要他和季宴礼同床共枕贴贴一晚上。
还是不穿衣服的那种。
嘶——
变态吧！！
这就是变态吧！！！
实在是太恶心了……！！
楚辞接受不了，光这么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猛得咽下一口唾沫。
“宿主确定要跳过本次任务？”
小八又问了一遍，简直堪比恶魔低语。
楚辞感觉自己喉咙里堵着一口气，憋的他浑身不舒服。
他连忙摇头，一脸憋屈地说：“不用了。”
而后，楚辞迅速捕捉到了另一个漏洞。
“但这次任务也没规定必须亲嘴吧？”
小八毛茸茸的身体转了个圈：“当然！毕竟是低难度任务，给宿主的范围更广泛，只要是主角受的任一身体部位就好啦！”
楚辞听它这么说，莫名其妙松了口气。
“好。”
语气里夹杂着妥协，等小八发布完任务消失之后，楚辞回到了沙发上。
他两只手捂着自己的脸颊，耳边徘徊着时钟“滴滴答答”的轻响。
亲季宴礼……
亲季宴礼……
自己要是就这样突然凑过去亲季宴礼一口，肯定会被季宴礼怀疑吧。
想到这个，楚辞脑袋里一瞬间浮现出季宴礼的表情。
——嫌弃又厌烦。
毕竟季宴礼喜欢的是宋启辰，自己要是这么做了，对方估计会厌恶地再也不愿意让自己靠近，如果他不能靠近季宴礼，那么任务就会彻底失败。
最坏的结果被楚辞想明白后，他决定此次任务只能在晚上进行。
而且必须在季宴礼睡着之后。
楚辞软绵绵地往下一倒，后脑勺靠在软垫上，他睁大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里不断盘算着该怎样进行这次的任务。
首先季宴礼睡觉会锁门，自己必须得想个办法让他别锁门才是。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即使脑袋里一团乱，也不妨碍潮水般的睡意涌来，楚辞感觉自己的眼皮沉重得厉害，紧接着下一秒，他成功滑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楚辞故意磨磨蹭蹭等着季宴礼先出门，等季宴礼走远，缩在卫生间里的楚辞迅速冲出来，跑进了房间里。
他手里拿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搜寻来的榔头，扭转了几下门上的锁，随后高高举起握着榔头的手，“梆”一声重响，狠狠砸在了门把上。
这一下楚辞几乎用了浑身的力气，手心被震得又痛又麻，他皱着眉吸了口凉气，然后抬眼看着被砸到直接凹陷的门把手，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这下季宴礼没办法锁门了。
天才啊。
楚辞揉着自己红通通的掌心，顺便把“作案工具”藏了起来，收拾好地面上的木板碎片，最后关上门离开了宿舍。
接下来这一整天楚辞都没有怎么搭理过季宴礼，主要是因为季宴礼这人太聪明，他怕自己多和他对视两眼，就会被季宴礼看出自己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于是楚辞选择无视掉季宴礼投射过来的每一个视线。
被人时时刻刻盯着的感觉不太好受，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楚辞干干脆脆和季宴礼到了晚安，少年愣了愣，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进入房间前特意看了楚辞两眼，犹豫着问道：“你今天……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楚辞闻声抬头，一脸无害地坐在单人沙发上，薄薄的毛毯盖住腿部，门口落地灯的光晕洒金他的眼中，显得他异常顺从。
“没有啊。”他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在季宴礼的注视中躺下，毛毯团吧团吧盖住脑袋，闷声闷气丢下一句，“晚安，季宴礼，明天见。”
季宴礼抿着唇角，简单回答了一声“晚安”，他还是莫名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到底奇怪的地方在哪里，于是只在原地驻足一会儿后，便转身往房间走去。
就在他快要关门的那一刻，本来躺倒的楚辞一下子掀开毛毯坐了起来，喊道：“那个，季宴礼……！”
“砰！！”
季宴礼本来想合上的房门在与门框贴合后一秒弹开，他关门的那只手还停滞在半空中，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门把巨大的凹陷上，对这显然是人为造成的痕迹，眼底闪过一抹难以置信。
房间里猝不及防安静了。
楚辞飞速扇动眼睫，企图打破这段怪异的沉寂。
“我只是想跟你说……早上我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撞坏了锁。”他薄唇一动，小声地编撰拙劣的谎言，“我肯定会找人来修的，不用麻烦你！”
季宴礼没有立马回答，他垂眸看了眼眼前的门把，又抬眼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楚辞。
“这样。”
他没多说，转过身重新关上门，这次的力气小了一些，在边缘快要和门框重叠在一起时，季宴礼冷不丁听到了一声——
【季宴礼应该相信了吧？】
楚辞看着季宴礼从视线里消失，感觉到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后，才暗自松下一口气。
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得格外猛烈，他都怕季宴礼再多看他几秒，自己就会毫无防备地把计划全部抖落出来。
毕竟有原主的意识在作祟，楚辞擅自对季宴礼撒谎，其实是在违背原主的人设。
不过当骗子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经过之前几次的试探，只要不被惩罚，那楚辞就无所畏惧。
他靠在沙发上，等待合适的时机，时刻观察着此时是什么时候，不过季宴礼很快就会睡着，所以楚辞不用担心会磨蹭到半夜。
等时针走到十一点半的位置，楚辞确定这个时间点季宴礼已经睡熟了，他立马翻身下床，为了减少发出的动静，楚辞故意连鞋都没穿，他踮着脚，跟只偷偷摸摸的猫似的，悄无声息地跑到了房间门口。
冷冰冰的地面将他的脚尖冻红，楚辞没空注意这些，半个身体贴在面前的门板上，然后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把房门打开。
屋里的窗户没有完全关闭，夜里的风从敞开的窗口钻进来，掠过楚辞的鬓发，莹白月光撒在地面，朦胧光晕眷恋地笼罩着侧身安眠的少年身上。
楚辞一个闪身从门外钻进来，猫着腰一步一步靠近季宴礼，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床上明显突出的弧度，随着距离逐渐缩短，楚辞很快看到了季宴礼漂亮的侧脸。
少年乖乖地蜷缩在被子里，微微垂下头，将自己的下半张脸藏了起来，他的呼吸均匀而安稳，浓密的睫毛盖住眼睑，在下方投下一弯好看的阴影。
他的眉心轻轻蹙着，看起来梦境并不算美好，仅仅看了一眼，楚辞便感觉自己的心跳猛得加速，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裹挟在身体里的燥热一下子将冷气驱散的一干二净。
楚辞停在窗边，然后慢慢蹲下身，他背对着外面的月光，影子把季宴礼的脸藏进黑暗里，他垂下眼眸，盯着面前的少年认认真真看了半晌，随后像是彻底下定决心一般，两只手的手指扒住床沿，身子缓缓朝前倾过去。
他的睫毛慌乱地颤动着，就连呼吸也跟着一起变得急促，心脏跳动得声音实在是震耳。
楚辞生怕自己的心跳会把季宴礼吵醒，他连忙闭上眼睛，察觉到季晏礼的呼吸落在他的鼻间，就在柔软的唇瓣即将贴上对方的皮肤时——
“加油啊宿主！小八支持你！”
冷不丁的机械音一下子在楚辞耳边炸开，楚辞瞬间睁开眼，张开嘴差点没忍住叫出来。
他着急忙慌捂住自己的嘴唇，才硬生生把冒到唇边的尖叫堵了回去，楚辞“蹭”一下从地上站起，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头上的小八后，吓得差点心脏病发作。
“你有病吧！！”
楚辞瞪大双眼，怒视着上方的小八，在心里怒骂道。
小八无辜地眨着眼，两个白色实心圆圈下方多了几个空心圆圈，看起来跟眼泪一样：“宿主怎么这么凶，小八给你加油，小八好，宿主把小八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宿主坏！！”
小系统理不直气也壮，楚辞翻了个白眼懒得和它争辩，他目光一转，再次落回季宴礼身上，自己将才的动静有点大，楚辞怕把季宴礼吵醒了。
不过还好，季宴礼没什么反应，他最近处理学生会的事情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所以受疲劳过度的影响，应该不会那么容易醒。
……应该吧？
这么一想，把楚辞给整不自信了，他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房门。
纠结半分钟后，楚辞又再次蹲了下去。
算了。
来都来了。
他重新调整好姿势，控制住自己凌乱的呼吸，用跟将才一模一样的速度，噘着嘴往季宴礼面前凑。
楚辞本来只想亲一亲季宴礼的眼睛。
……
本来是的。
可谁知道这个时候原本侧着睡得季宴礼突然翻了个身，盖住下半张脸的被子猝不及防往下一拉，他饱满的嘴唇从里面暴露出来，就在季宴礼转身之际，楚辞的脑袋已经成功贴了过去，然后，嘴唇触碰到了一处带着温热的柔软。
楚辞闭着眼，一时之间没有察觉到不对，他甚至悄悄挪了挪嘴唇，感受着传来的触感。
……这是什么？不确定再碰碰。
软软的热热的。
反正肯定不是眼睛。
下一秒，楚辞大脑里顿时一片轰鸣。
他立马睁开眼，在看到自己的嘴和季宴礼的嘴贴在一起后，楚辞不淡定了。
灼热的呼吸还交缠在一起，楚辞跟触电似的一瞬间弹开。
他一只手捂在唇前，双眼睁得圆圆的，说不出来的惊悚爬满了他的后背。
楚辞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震颤的呼吸，就连身体都控住不住地开始颤栗，脸颊和耳尖几乎是同一时间烧得滚烫。
他……
和季宴礼亲嘴了。
靠靠靠靠！！！
他！和季宴礼亲嘴了！！！！
脑袋里跟作对似的还在不断回放刚才的画面，楚辞崩溃到想一巴掌扇死自己，他抓狂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下意识看了一眼床上的季宴礼，见对方没有醒过来后，勉强松了一口气。
随后转过身跟一阵风一样冲出了房间。
客厅里又响起几声短暂轻微的东西摔落地面的声音。
但是很快，黑夜再次回归宁静。
天边乌黑的流云遮挡住刺眼的圆月，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作响，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月光依旧笼罩着床边的少年。
就在这时。
季宴礼悄悄睁开了眼睛。
第33章 猫
由于前一天晚上发生的那场意外, 导致楚辞第二天一见到季宴礼就如临大敌，他难得提前出了门，在每个能碰到季宴礼的地方巧妙躲开。
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躲什么, 明明确定季宴礼没有醒过，可楚辞心里依旧有一种说不出的心虚感。
也许是楚辞错开视线的动作太过显眼, 感受到楚辞在躲自己的季晏礼终于坐不住了, 少年趁着下课站起身, 直径走到楚辞身边, 抬起手微微曲起手指, 突出的骨节敲了敲桌面。
“咚咚咚”的轻响拉回楚辞飘远的思绪，他闻声抬起头, 在看到季宴礼后还被吓了一跳, 楚辞连忙飞速扇动几下眼睫，企图掩藏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故作轻松地问道：“怎、怎么了？”
打结的嘴唇最终背叛了他, 楚辞颈间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漆黑明亮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季宴礼, 接着视线不着痕迹地往下一滑, 停留在对方淡淡泛红的薄唇上。
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加速, 目光描摹对方的唇形, 楚辞似乎还能回想起季宴礼唇角的柔软和温度，他下意识抿了一下唇, 唇瓣顿时潋上一层暧昧水光。
季宴礼盯着对方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随后又注意到楚辞脸颊上浮现出来的诡异红晕, 他歪了歪脑袋, 微微弯下腰凑近，奇怪地挑了下眉：“你的脸怎么总是这么红？”
隐隐约约的香味萦绕在楚辞鼻间, 季宴礼说话时带动的呼吸几乎搅乱了周边的空气，楚辞一瞬间睁大双眼，鸦羽般的眼睫不断颤抖着，紧接着他突然回过神，猛得往后一躲——
【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显得我俩有点太暧昧了！】
察觉到楚辞眼神里的情绪逐渐被惊恐替换，季宴礼站直身体，嘴角还带着一抹浅笑，本来是周围人看了可能会直接晕倒的笑容，在楚辞眼里却变成了不怀好意。
果然，下一秒，季宴礼薄唇一动，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丢下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
也不明白是不是楚辞的错觉，最后四个字似乎被季宴礼故意加重了音调，每一个字宛如硬邦邦的石子般砸上楚辞的心脏，砰砰作响的心跳震的楚辞浑身的肌肉都在发麻。
【谁喜欢你！你缺爱吧！】
意识到自己一句话又惹得小猫炸毛，季宴礼连忙转移话题，害怕自己要是再逗一句，眼前的少年就要伸出爪子挠自己了。
“去吗？”
他莫名其妙朝楚辞问道。
楚辞皱着眉：“去哪儿？”
“你不是担心蔺喻吗？今天放学要不要去医院看他？”
季宴礼柔和地解释着。
楚辞一听，强行抑制住想要发作的心思。
昨天季宴礼成功阻止了一段原文剧情，算是更改了蔺喻的人生轨道，楚辞不知道这么做之后会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影响，或者说，会不会对蔺喻产生什么副作用。
碍于对蔺喻的担心，楚辞还是答应了季宴礼的提议。
季宴礼满足地弯起眉眼，唇边的笑意浓郁几分：“那就说好了，放学之后你在学校门口等我。”
说着，他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不要一个人跑了。”
说得就像他有多不听话似的。
楚辞“啧”了一声，挥了挥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会跑。”
话音一落，身旁的季宴礼没离开，反而突然蹲下身，两只手捧住楚辞的脑袋逼迫他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对上楚辞的眼睛，就这么直白地对视了快半分钟，季宴礼像是确定楚辞没有哄骗他后，才轻轻松开了手。
手掌在从楚辞的脸侧移开之前，手指还有意无意地揉捏几下他的耳垂，愣是让那那团软肉染上潮红后，季宴礼得逞地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只留下脸红脖子红的楚辞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咆哮-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打响，楚辞收拾好书包起身，这几天和季宴礼走得再近，倒是没有他的追求者来没事找事地堵自己，应该是季宴礼跟他们说了什么。
至于说了什么，楚辞不太在意，没了这些绊脚石的阻碍，自己完成任务和推动剧情要更顺利一些。
他独自一人往学校门口的方向走，鞋底踩碎地面上堆积的落叶，楚辞低头回复完季宴礼发过来的让他稍等一会儿的消息，随后熄灭屏幕。
就在这时，楚辞的肩膀被人猝不及防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迅速回过头，只看到一个穿着卫衣的青年从自己身边匆匆走过。
对方脑袋上扣着卫衣自带的兜帽，走路速度很快，带动的风将他藏起来的金发暴露出来，他似乎没注意到自己将才撞到了人，短短几秒钟，便消失在了楚辞的视线里。
楚辞揉着自己被撞疼的部位，龇牙咧嘴低声嘀嘀咕咕着没素质。
出了校门，楚辞乖乖站在路边哪儿也没去，灼热的太阳还悬挂在头顶，他眯着眼睛看了眼蔚蓝无云的天空，抬起手碰了碰脸上的纱布。
薄薄的布条好像被汗水打湿了一些，楚辞垂下眼睫，刚想抬手把纱布摘下来，下一秒，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微凉的触感沿着皮肤传过来，楚辞浑身一僵，转过头看去，只见季宴礼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视线驻留在楚辞抬起的右手上。
“别动。”他低声开口，简单的校服穿在身上也格外好看，额前的黑发被风轻轻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漂亮的眉眼，“纱布被汗水打湿之后碰到伤口会疼，让我来。”
话音一落，楚辞察觉到对方的手指轻柔地替他慢慢撕掉固定纱布的胶带，绷紧的皮肤被松开，难受的感觉总算消失了一些。
“好了。”
温热气息吹动楚辞耳旁的鬓发，他堪堪反应过来，额角滑落一滴透明的汗珠。
“你不是要耽搁一会儿吗？”楚辞仰起脑袋，问道。
他皮肤上的伤口还泛着青紫，但擦拭干净血迹后总算看着没有那么骇人，黑亮黑亮的眼睛望着季宴礼。
季宴礼注视着他的唇角，随后缓缓移开视线：“已经解决了，我怕你等太久。”
他还握着楚辞的手腕没有松开，手心里渐渐染上一层潮意，楚辞咬着下唇，扭着手腕不动声色地从季宴礼手中挣脱，然后点点头，闷闷地“哦”了一下。
季宴礼家的车就停在前面一点的位置，楚辞跟在季宴礼身后，悄悄抬眼看着对方圆圆的后脑勺。
直到一阵急切的声音从两人后方穿透过来。
“等一下！！等我一下！！！”
楚辞和季宴礼同时停下脚步，转过身朝后看去，放学时间从学校出来的学生很多，只有一位个子高高的少年挤出人群，几步跑到了楚辞面前。
——是柏誉。
眼前的少年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气，脸颊上小麦色的皮肤深了一个度，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刚洗过，又因为将才飞奔过来，导致发丝肆意乱飞，看起来像只乱七八糟的潦草小狗。
他缓了口气，然后站直身子，草草看了楚辞一眼后，视线最终落到了后方的季宴礼身上。
“这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季宴礼注意到了他看过来的视线，平静地开口，声音听着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楚辞背对着他，看不到季宴礼的表情，可他莫名其妙觉得对方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冷冷的，到处都环绕着一股不想让柏誉靠近的气息。
楚辞疑惑地皱了皱眉，偏过头用余光瞄了眼面无表情的季宴礼。
【奇了怪了。】
【他在不爽什么？】
“那个……”柏誉一看到季宴礼还是会下意识觉得不好意思，他本能地抬手揉了揉后脑勺，纠结几秒后才仿佛下定决心，毅然决然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我想问问季宴礼同学，为什么不愿意联系我呢？”
楚辞一听他这句话，瞬间来了兴趣，大眼睛眨巴眨巴，吃瓜似的回过头又看了眼季宴礼。
【季宴礼居然没有联系柏誉。】
【为什么啊……他看不上柏誉什么？】
楚辞转念一想。
【也对，季宴礼最后喜欢上的人是宋启辰，柏誉这人看着不太聪明，入不了季宴礼的眼也正常。】
季宴礼听着徘徊在自己耳边的心声，再抬眼看了看不远处一脸茫然的柏誉，他压下唇角，清清嗓子回答：“咳……不好意思，最近实在是太忙。”
“有空的话，我会联系你的。”
最后一个字音节落下，季宴礼下意识想去牵楚辞的手，却被后者巧妙躲开。
细白手指又扑了个空，季宴礼眼中的神色黯淡下来，楚辞恰巧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不悦。
他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
【谁惹他了！】
柏誉咬着嘴唇没说话，眉心皱得紧紧的，一副不太情愿的模样，一旁的楚辞贴心打破这段诡异的氛围，贴心提议道：“要我说，不如今天就去吧。”
季宴礼挑了下眉：“你今天不是要去看蔺喻？”
“明天去也行！”楚辞说，他默默退开一步，故意让柏誉暴露在季宴礼的视线中。
只是没过几秒，季宴礼默不作声地把他拉了回来。
楚辞：“？”
“真的可以吗？”柏誉听后，脸上的落寞一扫而空，眨巴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满脸期待地再次望向季宴礼。
楚辞也跟着转身，抬起小脸，冲季宴礼不断眨眼睛，一只手悄悄拉住对方的衣摆，轻轻晃动两下：“可以的对吧？”
平常只要他做出这幅样子，季宴礼就会答应他任何事。
预料之中的，面前的季宴礼总算舍得松口：“当然可以。”
紧接着，不等楚辞欢呼一下，季宴礼毫不留情继续补充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楚辞愣住，以为季宴礼是在对柏誉说，但注意到身前人根本没看柏誉，于是他抬起手指着自己：“我？”
季宴礼点点头，浅浅勾起唇角。
楚辞盯着他脸上的笑，心中莫名其妙不寒而栗。
【干嘛笑得这么恶心。】
【跟个变态似的。】
不过为了推进剧情，他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谢谢！！”柏誉眼睛亮了亮，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拍拍楚辞的肩膀，楚辞却被季宴礼眼疾手快拉向怀中，柏誉疑惑地看看他，然后又看看明明都要被身后的人抱住，但是毫不知情的楚辞。
“也谢谢你，楚辞。”
好像被瞪了一眼。
柏誉尴尬地讪讪收回了手。
楚辞打着哈哈：“小意思，不、不客气。”
根据季宴礼所说，学校受伤的那只流浪猫被他寄养在了一家宠物店里，最近还发布了一条寻找领养人的消息，不过目前还没有得到任何回讯。
“唉——我本来是想收养他的。”
宠物店的位置有些远，所以柏誉自然而然跟着季宴礼和楚辞上了车。
他体型比较大，只能坐在最边缘的位置，冷风从半敞的窗户外钻进来，卷走柏誉头发上的水珠，半干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帅气。
“不过可惜的是我妈对猫毛过敏。”
柏誉遗憾地摇摇头。
接着，他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冲旁边的楚辞招招手：“我给你看看小白小时候的样子吧！特别可爱！！”
他打开手机，翻找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棕色小猫蜷缩成一团，柔和的阳光落在毛茸茸的绒毛上，粉色肉垫几乎直接击穿了楚辞的萌点。
楚辞睁大眼睛，一只手捂着心脏，兴冲冲凑到柏誉身边贴近：“还有吗还有吗！再给我看看！”
“有。”柏誉嘿嘿笑着，一边给楚辞看，一边介绍，“这是小白第一次吃猫条，这是第一次尝试猫薄荷，它当时兴奋的……”
楚辞被小猫萌的晕乎乎，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和柏誉越靠越近，下巴都快要触碰到少年的肩膀。
“我等不及了，我想马上见到它！”
“要是我家里有养……”
楚辞的话还没说完，而后，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拽住了楚辞的胳膊，强硬地把他从柏誉身边拉了过去。
猛烈的拉扯感让楚辞有些愣神，直到后背撞到一片温热的胸膛，季宴礼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
“我家有猫，你想看我带你去看。”
一只手紧紧箍住楚辞的肩膀，不让他动弹。
楚辞：“？”
谁问你了！
第34章 情敌
到宠物店门前, 楚辞首先被季宴礼跟夹公文包似的掳下了车。
他被迫弯着腰撅着屁股，姿势格外滑稽，跟在后面的柏誉见楚辞这幅狼狈的样子, 忍不住低下头轻笑一声。
笑声肆无忌惮钻进楚辞耳朵里，楚辞回过头, 龇牙咧嘴地瞪了柏誉一眼, 接着脑袋又被季宴礼硬生生扭了回去, 夹住他的那只胳膊甚至更用力了一些。
楚辞的肋骨被勒得生疼, 他抬起头看着季宴礼向下垮的嘴角和微微蹙起的眉心, 始终没想明白这人到底为什么不高兴。
【来看猫不是你自己同意的吗？不想来你回去不就行了！】
【哥们儿，说真的我对你咯吱窝的温度没兴趣。】
【不是！能不能松松手, 这种姿势有辱我的尊严你懂吗！我的尊严！】
【……不会是因为我和柏誉走太近, 所以季宴礼吃醋了？】
楚辞一只手摸摸下巴仔细思索，想到这里时察觉到季宴礼箍住他的手臂明显松了几分，楚辞转了转眼瞳, 恍然大悟。
【啊——还真是吃醋啊。】
【季宴礼你是醋精转世吗？！】
【你和柏誉才认识多久！就学会吃醋！你这样是不对……】
“嗷……！”
楚辞冷不丁发出一声哀嚎。
他咬着后槽牙，用力扭动自己的身体才从季宴礼手中挣脱, 楚辞吸着凉气, 一边抬手揉着自己的腰。
将才他还在盘算季宴礼在为柏誉吃醋的时候, 季宴礼居然猝不及防收紧了手臂, 还故意掐了他一把！！
【卑鄙小人！无耻之徒！小气鬼白眼狼！我处处为你着想！你还恩将仇报！！】
【我不管你了！！】
腰间的皮肤估计都红了，楚辞站在一旁咬牙切齿地看着季宴礼, 只是后者直接选择无视他锐利的目光，头也不回地从楚辞面前走过, 推开玻璃门, 进了宠物店。
楚辞一双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他盯着门内季宴礼背对着自己的背影, 无能狂怒般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你……”就在这时，走在后方的柏誉没有选择立马跟上季宴礼，而是停在楚辞身前，转过头对着楚辞鬼使神差地丢下一句，“你和季宴礼感情真好。”
说完，他礼貌地冲楚辞笑笑，几步走到宠物店门前，推开了透明的玻璃门。
楚辞愣怔在原地，柏誉的话伴随着风缓缓消失在耳边。
感情好？
他和季宴礼感情好？？！
“呸。”
楚辞冷哼一声。
“眉毛下面挂俩蛋，只会眨眼不会看。”
“我和季宴礼那是感情好吗？！”
楚辞怒气冲冲地闯进门内，正想抓着季宴礼发一下火，却转眼看见季宴礼和柏誉站在一起背对着他。
季宴礼和柏誉之间只相差半个头，恰到好处的身高即使是从背影上来看都极其般配，难怪在原文里，作者会选择柏誉来作为代替宋启辰的备胎。
两人的身前是一个不大的猫笼，蜷缩在软乎乎毛毯里的就是那只棕色的小流浪猫，它其实并不是全棕色，脊背上还有几处明显的浅色花纹，看起来倒像一只慵懒的老虎幼崽。
楚辞没再继续往前走，这种推进主角和配角之间感情的时候，他一向有眼力见的不会去打扰，而是找了个绝佳观景角度，直勾勾盯着那两人漂亮的侧脸。
柏誉弯腰，眼底的神色在看到猫咪的那一刻变得柔和，他伸出手，手指碰了碰猫咪粉色的鼻头，听到小生物舒服地呼噜起来后，柏誉笑得眉眼弯弯，抬起脑袋对季宴礼说了什么。
具体内容楚辞没听清，但在原文剧情中，这一段就是柏誉喜欢上季宴礼的开端，他会被季宴礼的心软和善解人意打动，然后不可自拔地爱上他。
楚辞蹲下身，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视线在柏誉和季宴礼身上跳来跳去，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跟着不自觉扬了起来。
【我都有点儿磕你俩了。】
熟悉的心声从身后传来，季宴礼闻声回头，恰好看见蹲在地上还一脸姨母笑的楚辞。
他脸上神色淡淡，趁楚辞没反应过来，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拎着楚辞的衣领——跟拎着小猫的后劲皮一样，拉着楚辞走了过去。
楚辞在季宴礼手中束手无策，他也懒得再次挣脱，被季宴礼拖过去后，楚辞直接一心扑在了猫咪身上，顺口丢下一句：“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说完，他抱起笼子里的小猫，迈开腿就要往旁边逃。
只是楚辞前一脚还没来得及迈出去，下一秒就被季宴礼眼疾手快地捉了回来。
“别跑。”季宴礼沉声开口，“我俩又没说别的，有什么好继续？”
他的目光往下一滑，停在楚辞怀中的流浪猫身上：“你喜欢猫，我陪你玩好了。”
楚辞嘴角抽了抽。
【大哥你没事找事啊。】
【非要管我干嘛！】
【没有我在你不会独立行走吗！】
季宴礼对楚辞激烈的心声充耳不闻。
他面无表情拿过一根逗猫棒，操控着细软羽毛在猫咪眼前晃了晃，等完全吸引住小猫的注意力，举着爪子想往季宴礼身上扑时，季宴礼冷不丁继续开口：“你看，它好像也很想和我玩，你要是拒绝了的话……”
季宴礼有意无意顿了一下，掀起眼帘扫了楚辞一眼。
“未免也太冷漠无情了。”
眼神里投射过来的神色意味不明。
楚辞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跳了几下。
啊……
好火大。
他咬着下唇没说话，季宴礼明显注意到他楚辞刻意压抑的情绪，手中的逗猫棒往上一抬，羽毛的尾尖扫了扫楚辞的鼻子。
“你也玩玩？”季宴礼的语气里夹杂着一种调笑的意味。
细密的痒意惹得楚辞忍不住皱眉，他伸出手嫌弃地一把拍开，扭过脑袋故意不理季宴礼。
季宴礼歪着脑袋凑过来：“你在生气吗？”
楚辞冷笑一下：“没有。”
然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才冷漠无情！你全家都冷漠无情！】
“阿嚏——！！”
季宴礼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他敛下眼睫，揉了揉鼻尖，一脸无辜地说道：“可是我感觉到你在骂我。”
楚辞：“……”
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怎么回事！
他慌乱地咽下一口唾沫：“我怎么会骂你，我……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只要看到你，我、我就觉得我这一生都是要来爱你的！”
楚辞第一次庆幸深情Buff来的如此及时。
“这样啊。”季宴礼眼尾轻轻上扬，又用羽毛蹭了蹭楚辞的鼻尖，“那你原谅我了吗？”
“没……”
楚辞下意识回答。
紧接着，他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真的没有生气！”
【开玩笑。】
【哥们儿是跟你一样小气的人吗！】
话音落下，楚辞抬眼去看季宴礼，见面前的少年没有过多反应，楚辞不禁开始怀疑季宴礼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那个……啊！！”
突然，一直没抓到羽毛恼羞成怒的猫咪伸出爪子，没碰到空中的逗猫棒，反而狠狠挠了一下楚辞的脖子，白皙皮肤上顿时留下几条显眼的抓痕，破开的皮肤中渗出几滴鲜血。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犯了错，猫咪“蹭”一下挣脱开楚辞的怀抱，跳到一旁蜷缩起来，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望着楚辞。
楚辞只感觉自己脖子上火辣辣的，他皱着眉，条件反射抓住季宴礼的袖口，闷声闷气哼唧出一句：“好疼啊季宴礼。”
季宴礼看着伤口，伸手接过工作人员着急忙慌递过来的消毒液，他的视线里满是楚辞这幅可怜巴巴的表情，季宴礼没忍住勾了下唇：“不是挺厉害的？被猫抓了只会喊疼，你是笨蛋吗？”
楚辞被怼的闭了闭眼。
认了。
“哎呀，怎么回事？”柏誉这个时候跑过来，看到了楚辞脖子上的伤口，皱了下眉，“小白不喜欢别人抱它太久，估计是把它惹烦了，但是被猫抓到后不能立马消毒，要先用流动水冲洗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楚辞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季宴礼在后面垂眸，接着默默地拉住了楚辞的另一只手。
“不用麻烦你，我带他去就好。”
柏誉眨巴眨巴眼睛：“不麻烦的！我对小动物这一块比较有经验，能帮楚辞洗干净。”
季宴礼听他这么说，却依旧不动手，眼底的神色不着痕迹冷下几分，甚至拽着楚辞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你不是很想见麻薯吗？多陪麻薯玩玩吧。”
楚辞被两人夹在中间，宛如拔河一样拉来拉去，来来回回好几遍，他深深吸了口气，太阳穴猛得跳了几下。
不是……
这种莫名其妙的修罗场气氛是个什么意思！
楚辞稳住脚步，同时甩开了季宴礼和柏誉。
“我自己去！”
他气冲冲丢下这句话，顺便从季宴礼手中夺走消毒液，一头钻进了洗手间里。
房门一关，世界清净，好不容易见不到外面那俩人，楚辞总算松了口气。
他站在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手指触碰冰凉的水液，然后弯下腰，让水能够淋上脖子上的伤口。
凉凉的感觉很快抚平伤口的刺痛，楚辞望着镜子里倒影出来的一片红痕，默默在心里嘟囔了一句小臭猫。
不过……
楚辞转念一想。
季宴礼和柏誉之间的氛围怎么怪怪的？
一想到刚才的画面，楚辞就头疼地皱起眉头。
难道柏誉在这个时候没有喜欢上季宴礼吗？
不可能啊！
他明明清楚记得就是这段剧情！
不过剧情发展貌似不是这样……
直到皮肤被冷到发麻，楚辞才关上水龙头，心事重重地晃出了洗手间。
刚一打开门，楚辞顺势看到了同时坐在沙发上，但是中间隔了一条银河系的季宴礼和柏誉。
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好在互相背对着彼此，也不至于被对方的表情臭到。
仅仅看了一眼，楚辞就着急忙慌地重新躲回洗手间。
他背靠着门板，略微不安地大口喘气。
不对……
不对劲啊……！！
这俩人之间哪像是其中一人暗恋另外一人的氛围。
分明就像是——
在互相吃醋的情敌。
第35章 感觉
“楚辞？”
身后的门被人轻轻敲响, 楚辞连忙回神，转过身把紧闭的门打开。
季宴礼站在外面，看见楚辞后神色担忧地上上下下扫了他几眼, 然后低声询问道：“你没事吧？”
楚辞衣领领口的布料被冷水打湿，浅浅透出藏在下方皮肤的颜色, 可是他没精力去注意这些, 单单垂下眼睫, 摇了摇脑袋。
他只是有点想不通。
明明每一步都在按照剧情的发展走, 那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错？
“还疼么？”见眼前的人不说话, 季宴礼又看着楚辞脖子上的伤口，“出来, 我帮你消毒。”
说完, 季宴礼也不给楚辞回答的机会，主动抓住他的手腕，将少年从里面拉了出来。
楚辞被推着坐到沙发上, 另一边的柏誉在看见楚辞出来后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甚至下意识想靠近, 只是不等他动作, 柏誉首先接收到了季宴礼投射过来的不善的眼神, 于是起身被迫中断, 他讪讪地重新坐了回去。
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在楚辞耳边炸响，他用余光悄悄观察着这俩人的动静, 季宴礼似乎并不愿意靠近柏誉，明明站在左边更顺手, 他偏偏拿着消毒液走向了右边。
楚辞：“……”
“你走那边去。”他伸出手, 指了指自己的左侧。
【强扭的瓜管他甜不甜。】
【只要能让柏誉喜欢上这小子就行了！】
季宴礼微微弯腰，没理会楚辞说的话, 手里捏着消毒棉签，帮楚辞擦拭着皮肤上的伤口。
原本渗血的猫爪痕迹虽然凝固了，但触碰到消毒液后还是一阵火辣辣的疼，楚辞条件反射想往后躲，却被季宴礼一把按住了脑袋。
“别动。”
简短的两个字敲击着楚辞的耳膜，季宴礼的力气比他大，被抓住了就没办法再挣脱，而且加上季宴礼的语气听起来不像平常那般柔和，楚辞心里鬼使神差地打起了退堂鼓。
他悄悄抬眼看向面前的少年，见对方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后才暗自松下一口气。
季宴礼应该……没生气吧？
再说了，要生气也该自己生气才对，他明明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路人甲，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谁愿意和他们待在一起。
楚辞皱了皱鼻子，想着想着又让自己胸腔里堵上了一口气。
他噘着嘴，看了一眼季宴礼后收回视线，再看一眼季宴礼后再收回视线，来来回回重复好几遍，直到最后季宴礼消完毒，收拾好棉签，两只手捧住楚辞的脸颊，淡淡地开口道：“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
温热的手心包裹住脸侧的皮肤，楚辞的目光直勾勾落进季宴礼眼中，他顿时瞪大双眼，脑袋里嗡嗡的，很快耳尖便开始不断烧红，显眼的红晕肆无忌惮暴露在空气中。
【啊啊啊啊啊啊！！！】
【干什么干什么！！他摸我干什么！】
【等等！我的心脏为什么跳的这么快，不会是得心脏病了吧？！】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嚣张的心声在周围的空气里无限放大，季宴礼盯着楚辞晕乎乎的表情，趁他大脑宕机的时候伸过手悄悄抚上楚辞的胸口，感受着藏在肋骨之下的那颗器|官是怎样跳动的。
剧烈的心跳震得季宴礼的手心微微发麻，他挑了下眉，心满意足地轻声开口：“果然跳得很快。”
【我靠——我就知道这俩关系不简单！】
【季宴礼深藏不露啊，之前还以为他真的是个乖乖学生，原来是遇到猎物就主动出击的！】
【学到了学到了。】
这时，猝不及防传来的陌生声音打断了季宴礼想要继续逗弄楚辞的心思，他将将扬起的唇角慢慢垮了下去，接着季宴礼目光一转，落在旁边满脸吃瓜表情的柏誉身上。
啊……一时之间忘了还有这人在场。
对方灼热的目光让季宴礼有些嫌弃。
好烦。
想找个地方和楚辞单独待在一起。
他不动神色地挪动，直接挡住了柏誉停留在楚辞身上的视线，双手松开楚辞，敛下神色后柔声问道：“怎么呆住了？”
“你还想继续玩么？”
温柔的声音拉回楚辞混乱的思绪，楚辞深深吸了口气，依旧瞪着眼睛。
【太恐怖了！】
【季宴礼太恐怖了！！】
身旁的楚辞面露惊恐状，季宴礼浅浅一笑，拿起逗猫棒晃动几下，顶端的小铃铛发出几声轻响，立马吸引住了缩在角落里的麻薯。
只见一个棕色小身影“咻”一下跳过来，准确无误地落在季宴礼的腿上，季宴礼勾着唇角，用手指点了点麻薯的脑袋，然后抱起小猫，塞进了楚辞怀里。
手中突然被一股毛绒绒的触感包裹，楚辞回过神，低下脑袋，恰好对上猫咪那双圆溜溜的眼睛。
好可爱……
小猫天下第一好！！
楚辞一瞬间抛掉脑袋里的那团乱麻，整张脸埋进猫咪的绒毛里，狠狠吸了一通。
“小白特别喜欢别人摸它的肚子，你试着揉揉，他会倒下来对你撒娇。”
柏誉一只手撑在膝盖上，探过身子，一脸慈爱地看着楚辞身上的猫咪。
楚辞按照他说的，轻轻摸了摸小猫温热的肚皮，果不其然，猫咪打了声呼噜，浑身软绵绵地一倒，仰躺在楚辞的大腿上。
“真的诶！”楚辞眼睛一亮，盯着冲他撒娇卖萌的小猫，原本聚集在胸口的火气一下子烟消云散。
柏誉弯起眉眼，视线慢慢上滑，和自己隔了一段距离的少年完完全全被猫咪吸引了注意力，嘴角洋溢着掩藏不住的喜悦。
他的侧脸不像别人那般锋利，反而略微有些钝感，就连脸颊上的软肉都让人有一股形容不出的亲和，额前过长的黑发被他撩开，露出一双漂亮的眉眼，黑漆漆的眼瞳朝自己看过来时，好像捧了一抔繁星送给他。
【好奇怪。】
【为什么感觉……有点可爱。】
少年的心声里似乎还夹杂着心照不宣的心动。
季宴礼眼底的神色沉下几分，接着二话不说站起来，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动静太大，直接吓跑了跟楚辞玩耍的麻薯。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去医院。”季宴礼的声音低哑，“猫也看过了，它在这里过得很好，我每个月都有定期给宠物店支付饲养费。”
他偏偏头，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柏誉：“在它被人领养走之前，你随时都可以过来看它，如果后期麻薯被人领养，我也会告诉你领养人的信息。”
他一句话说得干脆，语速很快，丝毫不给柏誉反应的时机，等话音落下，季宴礼拉着楚辞起身，几步走出了宠物店。
楚辞莫名其妙地望着季宴礼的背影，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季宴礼身上的气场实在是唬人，导致楚辞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好话。
他被季宴礼带着推进车里，“砰”一声响车门重重合上，楚辞吓了一跳，转过头冲着季宴礼一个劲眨眼睛。
【季宴礼这小子又哪根筋不对？】
【他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天杀的，柏誉没看上你是你没魅力，和我可没关系啊！！】
楚辞默默撅着屁股往后一挪，再次拉开和季宴礼之间的距离。
可车内地方就这么大点儿，楚辞也躲不到哪里去，他半个身子死死贴在门上，就差把脸贴上玻璃时，坐在旁边的季宴礼没忍住笑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别管。】
【躲晦气呢。】
楚辞移开目光，故意不回答他。
季宴礼眯了眯眼睛，往楚辞的方向靠近几厘米：“坐过来。”
简单的三个字却极具威慑力，楚辞差点就控制不住条件反射坐过去了。
他死死拧住自己的大腿。
这该死的舔狗本能！
“不用，我这么坐着……”楚辞找了个借口，“凉快。”
季宴礼“哦”了一声。
“真的？”他继续靠近楚辞，然后在离楚辞半米远的地方停下，“让我也试试。”
楚辞回过头，正巧看见季宴礼朝自己越来越近，他一瞬间大惊失色。
【不是，你那边不是有窗户吗！】
【非要和我抢窗户干嘛！】
“既然你要……”楚辞垂下眼睫，委屈兮兮地开口，“那我就给你好了。”
说完，他突然抬起腿，从季宴礼身上垮了过去。
季宴礼：“……”
他被活生生气笑了。
楚辞成功霸占另一边的位置，伸长手臂，不让季宴礼再靠过来。
【该死的季宴礼，让他一个人享受这么宽的位置还不行。】
【男人果然不能被惯着。】
身侧的季宴礼总算愿意消停下来，面前温度适宜的冷气对着楚辞吹，渐渐的，疲惫感席卷过来，他懒洋洋地刚要闭上眼睛，下一秒，眼皮被季宴礼硬生生扒开了。
“马上到了，别睡。”
季宴礼柔声说道，接着不小心对上了楚辞被扒开的那只眼睛，没忍住低下头笑了笑。
嘲笑的意味太过明显，楚辞感觉自己血气上涌，他狠狠磨了几下后槽牙，垂在身上的手紧握成拳。
【忍不住了……好想打他。】
【请问殴打主角受犯主角保护法吗？！】
【不犯的话我要动手了！】
“宿主淡定！！”就在楚辞忍不住要出手的时候，小八的声音出现在脑海里，阻止了楚辞的动作，“对主角的造成行为上的伤害，会导致主角受的好感度降为负数，到时候宿主攻略起来就困难了！”
楚辞一听，闭了闭眼。
忍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躁动的内心，强行转移一个话题：“你觉得柏誉这人怎么样？”
季宴礼听到柏誉这个名字，没太大反应：“相处的不多，感觉不出来。”
“不会吧。”楚辞转过头，对上季宴礼的眼睛，“我觉得他人挺好的，长得帅还有爱心。”
“嗯——”季宴礼也不反驳，顺从地点点头，“你和他认识不久，就能有这么高的评价。”
“那……”
他冷不丁凑过来，鼻尖差点撞上楚辞的鼻尖。
“你和我认识这么久。”
“觉得我怎么样？”
第36章 意外
熟悉的香味侵扰着鼻腔, 楚辞缓慢地眨动一下眼睛。
季宴礼离得太近了，近到只需要再抬抬头，就能轻而易举碰到他的嘴唇。
楚辞的眼瞳闪烁几下, 艰难咽下一口唾沫，接着僵硬地勾动唇角：“我、我喜欢你呀, 你在我眼里肯定、肯定最好。”
他结结巴巴地憋出一句话, 说话时带动的气息和季宴礼的呼吸交缠, 心脏慌乱的连深情Buff都使唤不了。
季宴礼深黑的瞳孔里倒映出楚辞一脸无措的模样, 他没说话, 只上上下下打量了楚辞一番，而后歪了下脑袋, 疑惑地问：“喜欢我的话, 那怎么给我的情书里什么也没写？”
短短一句话从耳边消失，楚辞几乎是同一秒开始脊背发麻，他瞪大双眼, 难以置信地望着季宴礼。
【他果然看过！！！！】
【季宴礼！！大骗子大骗子！！还好意思怎么这样说自己不知道！】
【我再信季宴礼的话我就是狗！！】
他重重地吸着气，胸腔起伏得厉害, 垂在腿上的双手死死拽着衣摆, 焦躁地互相揉搓。
【等一下, 他会不会发现什么……】
季宴礼垂下眼睫, 听着不断钻入耳中的心声，面前的少年似乎气得不轻, 眼眶泛起浅浅红晕，嘴唇上还覆盖着一层潋滟水光。
“我……”过了好一会儿, 楚辞才启唇, “我写不出来嘛。”
他悄悄噘着嘴，眉心轻轻蹙起, 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撒娇似的继续说道：“但我平时不是经常跟你表白吗？”
“还是说你没听够，想让我写出来念给你听？”
“我现在就可以开始。”
说着，楚辞做作地清了清嗓子。
“那是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你穿着一身白衬衫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在那时我……”
清冽的少年音戛然而止，季宴礼伸出一根手指，柔软的指腹抵住楚辞的嘴唇，将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好了。”他略微头疼地揉捏两下眉头，“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楚辞撇着嘴角，一把拽开季宴礼的手：“你不是想听吗？”
季宴礼盯着他，目光灼灼，漆黑的瞳孔像要把楚辞吸进去一般：“这些话回去再跟我说。”
“……我不喜欢被别人听见。”
楚辞眨眨眼，转头看了看驾驶位上开车的司机。
【切。】
【装什么呀。】
【我看你开心得很呢。】
他晃晃脑袋也懒得继续演，结束了和季宴礼这些无意义对话，楚辞后脑勺靠着柔软的枕头，他望着窗外倒退的流云，慢慢感觉到眼皮发沉。
等再次醒来，车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坐在身旁的季宴礼正要叫醒楚辞，楚辞却自觉地睁开眼睛，无视掉面前的少年，他解开安全带后，急匆匆地下了车。
季宴礼抿抿唇，收回手讪讪下车跟在楚辞身后，愣是你追我赶了快十分钟，才成功抓住这只不听话的小猫。
“不要乱跑。”
他简单吐出四个字，一只手拽着楚辞的衣领，拉着他走进左侧的住院大楼。
这个时间点一楼大厅的病人依旧很多，楚辞微垂着脑袋，慢吞吞跟在季宴礼身后。
他还是觉得季宴礼肯定知道了什么。
毕竟之前自己用深情Buff跟他直球表白的时候他还会害羞不让自己说，现在却完全不当回事了。
到底发现什么了呢？
楚辞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他觉得自己演技挺好的，应该没露出过马脚。
他心事重重，思绪早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连走路的脚步都一轻一重，轻飘飘的，好像马上就会摔倒一般。
突然，大厅外传来几声“咕噜咕噜”滚轮滚动的声音，伴随着几句“前面的人让一让！急诊！”，原本挤在一起的病人自动退出一条宽敞的路，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和医生急匆匆往前跑，手中推着的急救平板车差点撞到晃晃悠悠的楚辞。
“小心！”季宴礼瞳孔一缩，眼疾手快抓着楚辞往自己身后拽，迅速滚动的平板车与他们擦肩而过，楚辞呼吸一滞，和地板一起震动的还有他频率飙升的心脏。
差一点。
差一点就被撞到了。
冷汗顺着楚辞额角滑落，他捂着胸口缓了缓，猛然加速的心跳让他的胸口一个劲儿钝痛，楚辞咬着后槽牙，最终还是没忍住般“嘶”地吸了口凉气。
他的手脚几乎是一瞬间变得冰凉，挡在前面的季宴礼迅速发现了楚辞的不对劲，他连忙回身，看着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楚辞，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
楚辞死死揉着自己的胸口，心脏上像是被一把不锋利的刀滑过，原本的钝痛逐渐变得尖锐，连带着胸腔处的骨骼，楚辞甚至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了。
他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自己的心脏似乎不太对劲。
平时受到惊吓，情绪起伏过大或者做过剧烈运动，心脏总会跳得又沉又重，还疼得异常要命。
他的呼吸控制不住地颤抖，握着季宴礼的那只手死死收紧，楚辞像是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那般，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疼……季宴礼，我、我心脏疼……”
“心脏疼？”季宴礼眉头紧蹙，他连忙扶着楚辞坐到椅子上，“你等着我，我去给你找医生。”
话音一落，季宴礼迅速往不远处的急诊室跑去。
楚辞弯着腰，上半身几乎匍匐在自己的腿上，背后的汗水直接打湿了衣服的布料，胸口的疼痛还没有减退，楚辞咬的自己牙尖都在发酸。
过了几分钟，季宴礼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医生和两个护士，简单的替楚辞测试了一下生命体征后，楚辞连忙被转移到了急诊室里。
在躺上床的那一刻，楚辞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瞬间天旋地转，短短的时间内，自己就从来探望病人的人变成了病人。
冷冰冰的心电监护仪“滴滴滴”地响着，床旁的医生盯着屏幕上不太规律的心跳，眉心一点一点蹙了起来。
季宴礼一只手握着楚辞，一只手帮楚辞擦干净额角的细汗，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依旧在轻声安慰楚辞：“别害怕，会没事的，我在这里。”
楚辞眼前的画面一下一下的发黑，在双眼合上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累了的话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会一直陪着你。”-
楚辞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他眼皮一颤，缓缓掀开眼帘，迷茫地扫视一圈周围。
急诊室里很安静，只剩下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下去，屋内白炽灯的灯光笼罩着整个病房，玻璃窗户上倒映出楚辞的影子。
楚辞的视线一寸一寸向下移动，最后停留在身旁的季宴礼身上。
少年趴在床边，脑袋埋在双臂里，脊背轻轻起伏着，看起来似乎是睡熟了，不知他在这里陪了自己多久，一向柔顺的黑发变得有些凌乱，甚至还调皮地翘起几根。
楚辞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撑起身子，胸口的疼痛减弱的很多，但还是萦绕着一股闷闷的，不太舒服的感觉，左手上还挂着点滴，楚辞只能伸出右手，去触碰季宴礼头顶翘起的几撮头发。
发丝随着他的戳弄轻轻摆动，楚辞垂眸看着季宴礼熟睡的侧脸，没忍住笑了一声。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动静太大，季宴礼皱皱眉，顿时从梦中惊醒。
他抬起头，茫然地揉了揉眼睛，白皙的脸颊上还残留着红色的压痕，脸上的表情懵懵的，毫无防备的样子和平时判若两人。
虽然和季宴礼住在一起，之前也一起睡过几次，但季宴礼每次都起得比他早，所以楚辞从没见过睡懵的季宴礼。
【这个样子……也挺可爱的嘛。】
【反正没之前那么讨人厌。】
像是害怕被季宴礼察觉到什么，楚辞迅速把手收回去藏在身后：“那个……我睡了多久啊？”
季宴礼悄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抬头看了眼墙上悬挂的时钟：“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楚辞一下子瞪大眼睛，“我们明明是来看蔺喻的，怎么反而我先躺在这里了？！”
季宴礼见他一脸焦急，伸出手拍拍楚辞的肩膀：“没关系，我已经去看过蔺喻了，也跟他说了你的事。”
“他没别的事吧？”楚辞问道，“就比如说什么突然得了什么绝症啊，身上莫名其妙流血啊，或者是做噩梦总觉得被脏东西跟着啊……”
季宴礼听他这么说，歪着脑袋皱皱眉，接着条件反抬起手碰了碰楚辞的额头。
楚辞声音一顿。
【这人什么意思？】
【把我当神经病了？！！】
楚辞一把拉开季宴礼的手：“季宴礼，我没在开玩笑。”
季宴礼眼底的神色柔和下来：“好，我知道。”
“蔺喻他也很好，什么事也没有，明天就能出院了，你别担心。”
楚辞抿着嘴唇，直勾勾望着季宴礼看了几秒，确定他没骗自己后，才松下一口气。
“那就好。”
看来改变剧情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季宴礼是主角的原因。
毕竟这本书的故事是围绕着主角的，所以主角做任何事都合理。
蔺喻的安然无恙，算是了了楚辞最近的一大心事，压在胸口的巨石消失了，他一下子像是泄了气一般，浑身软绵绵地靠着身后的软枕。
楚辞仰起脑袋看向悬挂在支架上的输液瓶，透明液体一滴一滴落入下方的滴管中，在顺着导管流入自己的体内，与血液混杂。
“季宴礼。”
楚辞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再次开口。
“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猝不及防的问题明显让季宴礼没及时反应过来。
少年薄唇轻启，难得的忘了回答。
见季宴礼不说话，楚辞回过头，目光聚集在少年的脸上。
他很少见季宴礼露出这样的表情。
担忧，愧疚以及后悔。
紧接着，在季宴礼开口之前，楚辞的余光察觉到了床头柜上一张薄薄的病例单。
他眼神一凛，伸出手刚想去抓，可季宴礼总是比他快一步，他抢先拿起病例单，灵活地躲过了楚辞的袭击。
楚辞皱了下眉。
“给我看看。”
心脏跳动得格外用力，连带着呼吸都不太顺畅，楚辞举起手想去抢，却始终抵不过没有束缚的季宴礼。
“为什么不给我看？”
他有些生气了，眼眶红红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季宴礼受不了他这幅样子，果真不躲了，只试探性地问道：“你真的要看？”
季宴礼的尾音也在发颤。
楚辞点点头。
床旁的少年还是纠结了一会儿，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但最终季宴礼还是决定告诉楚辞，他的身体到底是怎样的。
薄薄的病例单落到了楚辞手中。
白底黑字之间，唯一让楚辞注意到的只有这六个字。
——先天性心脏病。
第37章 谈恋爱
楚辞恍惚了一瞬。
紧接着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 胸口处又开始隐隐发痛，像是深埋在心底的秘密被挖掘出来，彻底暴露在自己眼下。
他早该想到的。
原主家中房间的抽屉里压着一本陈旧的病例, 上面病人的名字是原主母亲，如果当时楚辞愿意翻开看一眼, 就会发现病历本的第一栏写着“死因：先天性心脏病”几个字。
他半启的唇里呼出一口气, 接着“啪嗒”一声轻响, 一滴眼泪悄悄砸在了手中薄纸的纸面上, 晕开了黑色的字体。
楚辞吸吸鼻子, 他不想哭的，可是他有些控制不住。
是原主在哭。
为什么呢？
是不知道自己有这个病？还是……
下一秒, 病例单冷不丁被人从手里抽走, 楚辞的视线下意识跟着移动，而后，站在身旁沉默不语的季宴礼突然伸出双手, 环抱住楚辞的脑袋，手掌贴着后脑勺稍稍用力, 让他的额头靠在了自己腹部。
隔着一层布料的肌肉随着呼吸缓慢起伏着, 覆盖在身上的香味钻进楚辞的鼻腔, 他敛下眼睫, 条件反射微微抬起脑袋，仔细嗅着这股让他安心的味道。
他和季宴礼住在一起, 每天待在身边的时间甚至占了大多数，他们用着同样的沐浴液和洗发露, 所以楚辞身上不知不觉也沾染上了同样的味道。
香味顺着鼻腔涌入身体里, 浑身上下被紧紧包裹住，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刻上了季宴礼的名字。
季宴礼垂首, 盯着楚辞这幅小狗用鼻头拱人的模样，倏尔心里一软，抬起手轻柔地一下一下抚摸着楚辞的发尾。
“别难过。”他低声开口，说话时腹部的肌肉跟着震颤，“我会陪着你的。”
季宴礼的声音宛如能让人安心的咒语，楚辞咬着下唇没说话，眼泪还在不断地往外涌，透明的泪珠打湿眼下的布料，会让楚辞产生一种把季宴礼弄脏了的错觉。
原主的结局是意外死亡，作者并没有写明过他究竟是因为车祸还是车祸诱发的心脏病，但此时楚辞危机感十足，如果完成不了任务无法回归现实世界的话，那他现在又多了一条别的死路。
【敢情横竖都得死啊……】
【这到底是什么高危职业，系统在拉人进副本的时候都不买一个生命险吗？！】
【天杀的，我一个路人甲就该死，主角团就该活着美美谈恋爱是吧？？！凭什么！！】
【……仇命了，希望活的比我长的都有事。】
一边看着楚辞哭哭唧唧一边听楚辞恶毒诅咒的季宴礼：“？”
楚辞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忍不住用扒在季宴礼腹部的手，防不胜防狠狠拧了一把对方紧致的肌肉。
“嘶——”
季宴礼被他这一下搞得手足无措，控制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由于疼痛，导致肚子上的皮肤也一同抽搐几下，等他缓过神再定睛看过去时，始作俑者早已藏起了自己的“作案工具”，依旧摆出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季宴礼，我是不是活不久了？”楚辞小声抽噎着，闷声闷气开口，通红的眼眶看着实在是可怜，“怎么办呀……我、我还有很多事没做过呢……”
“我还没有中三千万彩票，还没有开豪车住大别野，还没有谈恋爱。”
“还……”
他突然顿了一下。
【还没有在你和宋启辰婚礼上当撒泼打滚求回头的傻逼前任。】
【还没有把花狠狠砸你脸上骂你渣男！】
【还没有攻略你之后再把你甩掉，让你为我痛哭流涕一辈子！】
说着说着，楚辞又开始委屈起来，嘴唇都在跟着颤抖。
季宴礼：“？”
认真的吗？
他伸过手指，无奈地谈下一口气，然后温柔地替楚辞擦干净脸上的泪痕：“不会的，瞎说什么呢。”
“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先天性的虽然听着吓人，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医治。”他认认真真地安慰着怀中的少年，“你想做什么有的是时间去做，我会陪着你呢。”
“比如呢？”楚辞眨巴眨巴眼睛。
“比如……”季宴礼难得噎了一下，从将才听到的楚辞众多不切实际地愿望中搜刮出一条，“——谈恋爱。”
楚辞皱了下眉，疑惑的问：“我和谁谈？”
季宴礼下意识想回：“和……”
剩下的话被他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楚辞仰起脑袋，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季宴礼，耳边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默契消失，过了好一会儿，楚辞才猛然回神，连忙错开视线，从季宴礼怀中钻了出去。
他瞳孔紧缩着，一只手捂着胸口，胸腔里扑通乱跳的心脏差点让楚辞以为自己心脏病又犯了。
真吓人。
还以为自己只要说一句“要不要和我谈恋爱”，季宴礼就会立马回一句“yes，i do。”
可恶啊！季宴礼的眼睛可会骗人了。
明明比他本人还要坏！！
楚辞偷偷地换着气，企图平复混乱的情绪。
等最后一瓶点滴打完，季宴礼已经办理好了出院手续，楚辞步伐轻飘地下床，双脚着地的一时间还差点没有站稳。
也多亏是旁边的季宴礼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不然楚辞就要给医生拜个早年了。
“回去的时候多注意休息，避免情绪激动和剧烈运动，这些药的使用剂量和疗程都写在盒子上了，前几个月最好两个星期来医院检查一次。”
临走之前，医生贴心地多叮嘱了楚辞几句，他拍拍楚辞的肩膀：“你还这么年轻，能治愈的机率很大，之前就应该早点检查发现才对，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还能及时干预。”
“总而言之，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小朋友。”
面对对方的苦口婆心，楚辞只敢点点头乖乖应下，他朝医生道了声谢，然后和季宴礼并肩往外走去。
拎在手上装着药盒的塑料袋不重，楚辞却意外感觉自己肩膀上像是压住了什么，他抿着嘴唇，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在踩下第一节台阶时，楚辞才抬起脑袋，低声吐出几个字：“这次……多亏你了，谢谢。”
青涩的嗓音夹杂着夏夜的晚风，路边街灯的光晕眷恋地撒在他的肩头。
季宴礼转过脑袋凝视楚辞，几分钟过去他抬起手，轻轻弹了一下楚辞的额头。
“谢什么。”少年轻笑一声，嘴角弯起的弧度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要好看，“我们是朋友嘛。”
“接下来我会负责监督你每天吃药。”
面前的少年微微低头，一脸严肃的样子好像把这件事当成了自己的使命。
“拜托有什么不舒服的下次一定要告诉我。”
“如果你要是出了事，我会很担心的。”
微凉的冷风拨动季宴礼耳边的鬓发，楚辞薄唇轻启，轻轻回答一句：“好。”
简短的音节意外的有些沉重，他垂在身侧紧攥的手指慢慢松开，压在肩上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楚辞忽然意识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似乎还是有人愿意在乎他。
这种在人心里占了一小块地方的感觉。
好微妙。
晚上的医院算不上安静，楼上窗口亮起的灯无法证明这是多少人又一个无眠的夜晚，屹立在门外的树显得格外萧瑟，就在楚辞和季宴礼走出医院的时候，一辆鸣叫着的救护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医生护士还是一如既往地匆忙，他们打开门从里面抬出急救平板床，悬挂在输液架上的生理盐水摇摇晃晃。
“让一让！有病人需要抢救！！！让一让！！”
嘈杂的声音逐渐减弱，楚辞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一闪而过的平板床上躺着一个青年，他没看到对方的模样，唯一映入眼帘的，只有对方显眼的金色头发。
“在看什么？”
身旁季宴礼的声音传过来，楚辞闻声回过头。
“没。”
他和季宴礼钻出路灯光晕的边缘，走进了漫漫无尽的黑夜里-
几日过后。
楚辞一只手撑着脑袋，盯着窗外暗沉的天空发呆，从早上开始他就感觉到了一股说不出的闷热，炎夏已经不知不觉步入尾声，雨季冷不丁侵蚀了一整个世界。
最近班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好，不知是因为前几天刚刚过去的月考，还是因为外界发生了什么。
直到不远处响起一声抽泣，即使这阵声音转瞬即逝，楚辞还是听到了。
是他的同桌。
月考结束之后，不明白班主任王贺哪根筋不对，把原本单人的座位，改成了双人座。
这让楚辞不太自在。
毕竟同桌是个三好学生，自己上课摸鱼的话，楚辞总觉得他是在迫害新时代的花骨朵。
抽泣声逐渐压抑不住了，楚辞这才忍不住转过脑袋，看着身旁的少女，女孩低着头，上齿死死咬着下唇，时不时抬起的手表明她的情绪确实不对。
而摆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起，页面上赫然是一条震撼了整个网络的热搜——#影帝林词安拍戏时遭遇意外，据知情人透露似乎是有人故意为之？！#
楚辞在看到“林词安”三个字时，本能地多看了两眼。
这条热搜下方还配了几张林辞安的照片，画面里的青年长相绝艳，在这张姣好的样貌下不论那种妆造都能完美驾驭，而最后一张配图，是一张模模糊糊，类似于医院抢救的照片。
楚辞看着看着，皱了下眉。
有点眼熟。
“看什么看！”还没等楚辞好好回想起来，眼前的手机已经被人翻了过去，同桌顶着一双红的跟兔子似的眼睛，拧着眉头瞪向楚辞。
楚辞指了指她的手机：“林词安……是不是最近很火的那位啊？”
“什么最近才很火！”女孩一下子不淡定了，“我们词安火了很久好吧！你问问现在哪个人没看过他演的戏！”
楚辞眨巴眨巴眼。
我就没看过。
这时，正在发下一次文艺汇演宣传单的季宴礼从他身边路过。
楚辞顺势揶揄了一句。
【季宴礼也没看过。】
“咳……”为了避免再碰女孩的雷点，楚辞选择转移话题，“他——出什么事了？”
毕竟是这本书里的重要配角之一，楚辞难免不多关心一下。
“肯定是那些黑粉干的！”女孩咬着后槽牙，“词安在拍戏的时候喝了口水，谁知道拿瓶水里被人下了药，刚喝下去词安就不对劲了……”
说着说着，同桌的眼眶又溢满了眼泪。
楚辞有些于心不忍，从书包里摸出纸巾，递给了女孩。
同桌愣了一下，扁着嘴接过：“谢谢。”
“你别太担心，林词安肯定会没事的。”
要是他这个时候死了，那后面剧情怎么发展啊！
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话戳中了女孩的心窝，她对楚辞的态度一下子缓和了不少：“希望吧。”
短暂的对话结束，楚辞继续转过头望着窗外发呆。
很快，上午的课转眼过去，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刚打响，坐在前排的季宴礼难得踩着点起身。
早上楚辞没吃多少，现在估计饿坏了。
短短一上午时间季宴礼已经想好要带楚辞去吃什么了。
正这么想着，偏偏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季宴礼同学！王老师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季宴礼脚下一顿，原本定好的计划现在被迫打乱，他眼底顿时闪过一抹不悦，不过这股情绪转瞬即逝，季宴礼抬头朝门口看去，柔和地弯起眉眼，露出平日里的那副笑：“好，我马上来。”
他又不情不愿地抬头看了看楚辞的位置，坐在最后的少年也听到了，于是冲他抬抬下巴，示意季宴礼自己会在这里等他。
季宴礼复杂的心理总算平息一瞬，接着他迅速收回视线，离开了教室。
班主任的办公室倒是不远，季宴礼没多耽搁，很快就到了办公室门口。
他曲起手指，礼貌地敲敲门，然后握住门把轻轻一扭：“王……”
后面几个字在季宴礼抬眼的一瞬间戛然而止，因为办公室坐着的人不是班主任王贺，而是另外的一男一女。
屋内的冷气一股脑儿包裹住季宴礼全身，两双眼睛的视线齐刷刷朝季宴礼投射过来，仅仅几秒钟，季宴礼立马觉得自己的双腿像是被冻住了，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他的喉结滚动几下，难以置信地呢喃出一声——
“爸……妈。”
第38章 陌生
耳边略过的风骤然增剧, 季宴礼迎上屋内两人的视线，只觉得凝结在身体上的寒霜又变得刺骨了一些。
“小礼？”他的母亲江月轻声开口，红唇一张一合, 她坐在另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身旁，浑身散发着一股优雅的气质, “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她冲季宴礼招招手, 甚至想起身迎接一下, 不过身旁的男人朝她投射过去一道冷冽的视线, 江月扬起的唇角一僵, 又讪讪重新坐回椅子上。
季宴礼咽下一口唾沫，看看自己目前, 接着目光往下一滑, 停留在一旁至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男人身上，对方身上的西装没有一丝对于的褶皱，嘴角紧抿着, 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他犹豫几秒，最终还是迈开腿进了进去, 季宴礼难得拖着步子走到两人面前, 江月一脸柔和地看着自家儿子, 伸出手点了点桌面：“坐那里。”
季宴礼乖乖坐上冷冰冰的木椅, 将将挨上的一瞬间，季宴礼便觉得如坐针毡, 他有些不习惯地悄悄动了动，紧接着下一秒, 一声严厉的呵斥立马传来：“坐下就好好坐着, 扭来扭去的哪有一点有教养的样子！”
他一瞬间脊背发麻，季宴礼的眼睫飞速扇动着, 从小到大对父亲的恐惧在这一瞬间席卷而来。
“张姐前几天跟我们说，你快一个星期没回家了。”季槐谦沉声开口，“为什么不回去？”
季宴礼清楚自己父亲的性子，向来直白，不喜欢兜兜转转，所以直接开门见山地把问题摆在自己面前。
“因为……”季宴礼顿了一下，“学校有考试，所以这几天住在学校里，而且学校有我的宿舍，住一下也没什么事吧。”
他说的没有底气，连尾音都轻飘飘的，季槐谦听后双眉一拧，他的眼睛和季宴礼极其相似，却没有丝毫类似于季宴礼的柔和。
“学校的宿舍你可以不用住，在入校之前我们就跟老师和校长说过。”
像是害怕自己的丈夫控制不住发脾气，江月连忙轻轻拍了拍季槐谦的肩膀，温柔地说道。
“我知道。”季宴礼咬了一下下唇，“而且我说过了，是因为考试。”
“考试都过去好几天了，你依旧没回家！”
季槐谦瞪着季宴礼，差点抬起手拍向桌面：“那这几天你呆在学校干什么呢？！”
这种直戳隐私般咄咄逼人的问题让季宴礼下意识感到抵触，他没忍住皱起眉：“爸，我都这么大了，有点自己的私人空间很正常吧。”
“在学校我还能做什么，除了家之外，难道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吗？”
似乎是没料到一向听话的儿子会这般反驳，季槐谦明显愣了一下，而后，他更加恼怒：“当然没有！你难道忘了你当年就是在学校门口被人绑走的吗？！”
季宴礼深深吸了口气。
他当然没忘。
那种恐惧感导致他每晚连好好入眠都无法做到。
只是……
只是……
“家你不回，定位器你悄悄扔掉，你真以为自己长大翅膀硬了，要是没有我和你妈妈，你以为你能好好活到现在！”
季槐谦气得脸色微微泛红，不断地喘着粗气，他的妻子担忧地看过来，替他轻抚着脊背。
“你别气的这么厉害，儿子现在好好的不就行了。”江月说着，转头看向季宴礼，“小礼，今天就回家住，好不好？”
“不好。”
季宴礼毫不犹豫地回。
“你！”季槐谦直接站起来，高高举起自己的手。
季宴礼默默闭上眼睛，认命般等着即将到来的事情。
可季槐谦把手收了回去。
“你最近是不是交到朋友了？”他突然话锋一转，急转直下的问题让季宴礼莫名感到不安。
“既然你喜欢待在学校，那就先调查一下你这位朋友，看看他是不是安全的。”
季宴礼猛地抬起头：“不行……”
“小礼，这个世界上危险的事情太多了，这些想和你做朋友的，你以为他们是真心的吗？”
“他不一样！“季宴礼毫不犹豫地开口，“他和别的人不一样！”
“小礼，人心比你想象着还要复杂，爸爸经历过太多人情世故。”季槐谦慢慢坐回椅子，长叹出一口气，“你也别恨爸爸，爸爸也是迫不得已。”
季宴礼整个人僵硬着，垂放在膝盖上的手不断颤抖。
绝对不可以让他们接触楚辞。
“我现在就给李校长打电……”
“好。”
季宴礼打断男人的话，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我答应你。”-
楚辞睁开眼睛，从臂弯之间抬起头时，季宴礼已经回来了。
少年站在他的身侧，桌子上摆放着一盒牛奶和一块巧克力面包，他似乎没有要叫醒楚辞的打算，所以在楚辞醒来的同一时间，季宴礼神色闪过一丝慌乱，而后只留下了一句：“抱歉，我今天耽搁的时间有些长，所以只能买点这些给你垫垫肚子。”
话音一落，季宴礼立马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楚辞看着牛奶皱了下眉，随后目光一转，困惑地望着季宴礼的背影，他不知道对方刚才到底干什么去了，不过季宴礼浑身上下似乎都被一股不开心的气息包裹着。
他撕开面包的包装袋，咬下一口，裹着巧克力的蓬松糕体在嘴里慢慢化开，甜腻的味道一瞬间充斥整个口腔，楚辞一只手撑着下巴，缓慢地咀嚼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问季宴礼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过多久，班里别的同学抱着作业本去找季宴礼问题，少年侧过脸，露出自己扬起的唇角，之前围绕着周围的阴霾一瞬间烟消云散。
这下和平日里又别无区别。
楚辞歪了歪脑袋。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他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将桌子上清理干净的下一秒上课铃正好打响，直接磨灭掉了楚辞想要去询问季宴礼的想法。
就这样一直捱至下午放学，楚辞慢吞吞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抬头时却看见季宴礼已经背着书包走出教室。
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大颗大颗的雨滴从天空坠落，楚辞神色一变，下意识起身去追，可当自己跑到门口时，只剩下一片夹杂着湿意的冷风。
楚辞脚步一顿，扭动脑袋左右张望着，却连季宴礼的衣摆都没见到。
果然还是不对劲。
之前下课，季宴礼肯定会等着他一起回宿舍的。
一想到这个，楚辞心里升起一股说不出口的落寞，就在他紧皱起眉头，困惑地转过身时，突然，楚辞的肩膀被人猝不及防轻拍一下。
楚辞瞳孔一缩，回过身：“季”
映入眼帘的竟是几日未见的蔺喻。
眼底的期待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蔺喻弯起眉眼看着楚辞，抬起手亲昵地搭在他的肩膀上：“这么久没见到我，有没有想我啊？！”
楚辞瞄了他一眼，撇着嘴角没说话。
“你这是什么表情？”他挎着脸的样子完完整整落入蔺喻眼中，少年一下子不悦起来，两只手指掐住楚辞的脸颊上抬，企图让他的脸色好看些，“喂，我刚回来你就这种态度？”
“楚辞你小子该不会是不想见到我吧！”
蔺喻漂亮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
“也没有。”楚辞嘟嘟囔囔地回答。
他回到座位收拾好书包，蔺喻乖乖站在门口等他，两人并肩一同走出教学楼时，还正好碰到了要出门去看麻薯的柏誉。
“真稀奇。”柏誉在看到楚辞的第一眼，“今天季宴礼没和你在一起？”
一旁的蔺喻听后，立马反应过来：“我说怎么感觉怪怪的，原来是少了学生会会长啊！”
他大惊小怪地叫唤着，惹得楚辞莫名不太舒服，他皱着眉，“啧”了一声：“没在就没在呗，说的我俩关系多好一样。”
蔺喻眨巴眨巴眼睛，倾身靠过去，笑的一脸不怀好意：“真的假的？其实说实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黏在一起了呢！”
楚辞听完更火大了，上火的原因不知道是蔺喻的调侃，还是季宴礼抛下他自己玩消失。
他伸出手推开蔺喻：“懒得和你们说，走了。”
“诶，我说了我今天请你吃饭来着。”蔺喻扯着嗓子喊道。
楚辞冷冰冰丢下一句：“下次再说吧。”
紧接着，他迅速逃回了宿舍。
这天晚上季宴礼没有回来，楚辞一个人蜷缩在沙发里，盯着黑漆漆的门口发了会呆。
靠近沙发的落地灯光晕朦朦胧胧，平时都是季宴礼趁他睡着之后会偷偷跑出来替他关灯，所以在楚辞第二天醒来，看到依旧亮着的灯光后，心里又开始莫名失落起来。
他一个人洗漱完去上课，整个人无精打采到连早饭都忘了吃，一进教室门，楚辞看到了早早来上早自习的季宴礼，原本空荡荡的心脏一下子填满一瞬。
楚辞不知不觉地走过去，刚开口轻唤一声对方的名字，季宴礼却像没听见那般，继续翻阅着手下的课本，留楚辞一个人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盯着对方神色淡淡的侧脸，陌生到好像从来不认识自己一般。
从窗外钻进来的冷风钻进衣摆，楚辞吸了口气，呼吸没忍住开始颤抖，胸腔里的心脏酸酸涨涨的，有一股形容不出来的委屈差点涌上喉咙。
【该死的季宴礼你装什么呢！】
【三秒钟以内不理我，那你这辈子都别理我了。】
【三、二、一！】
【好好好，这是你自己选的。】
【我要和你绝交！】
耳旁响起少年急促的脚步，鞋底重重拍打着地面，无声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季宴礼侧过头，瞄了一眼对方的背影，接着悄悄收回视线-
楚辞已经好几天没有和季宴礼说过话了，他数了数，距离上次和季宴礼冷战其实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季宴礼来哄他，他才顺着台阶原谅了季宴礼。
可季宴礼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楚辞暗下决心，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他。
不过楚辞最近忙着找工作，一忙起来，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中午的食堂还是一如既往的嘈杂，楚辞和蔺喻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才勉强不用靠扯大嗓门就能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你怎么突然想找兼职？”坐在对面的蔺喻抬头，鼓起一边的腮帮子，含含糊糊地问道。
楚辞扒拉着餐盘里的米饭，城青一中的饭菜种类丰富，色香味俱全，但楚辞没有一点胃口。
“我没钱。”他坦白地承认道。
原主的父亲还是在执着地骚扰他，楚辞现在毕竟只是个学生，面对无赖也只能选择乖乖妥协，所以为了避免之前的事再发生，楚辞还是觉得先找个兼职做做。
“这样——”蔺喻点了点头，“那你可以去我表姐那里帮忙，她新开了一家咖啡店，刚好缺人。”
“你想去的话我今天去和她说说，到时候带你过去。”
“真的吗？”楚辞抿了抿唇角，“谢谢。”
蔺喻无所谓地摆摆手：“我们不是朋友嘛，谢什么，再说你都帮我几次了。”
楚辞听后敛下眼睫，浅浅勾了下唇角。
“终于高兴一点了，你最近不会就是在烦这件事吧？”蔺喻夹起一片青菜塞入口中，“但是话说回来，这几天好像一直没怎么看见过季宴礼来着。“
他一边说，一边抬眼看了看楚辞。
蔺喻能感觉到，楚辞和季宴礼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见楚辞没多大反应后，蔺喻才继续说道：“之前我听别人说，季宴礼现在回家都有好几个保镖接送呢，啧啧那场面，你要是亲眼看看肯定觉得他是在炫富。”
楚辞回答：“说的就像你看见过似的。”
“诶你——”蔺喻不满地皱皱鼻子，“跟你好好说话呢，干嘛这么大火气。”
楚辞没回应。
他又不是没看见过。
一提到“季宴礼”的名字，楚辞就更加食不下咽，偏偏就在这时，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几下，楚辞放下筷子，拿起手机定睛一看，只见屏幕上赫然显现出一条视频来电。
他盯着“人设小白花实则老阴比爱装死绿茶”的备注名愣怔几秒。
接着鬼使神差地手指一滑，接通了。
屏幕画面继而跳转，模糊几下后，立马出现了那张熟悉的脸。
电话另一头的季宴礼眨巴眨巴眼睛，漂亮的眼底闪过一抹惊异。
“——这不是拍照键吗？”
“怎么变成视频通话了？”
第39章 重要
楚辞：“？”
演点好的。
对面的人伸出手指戳了戳屏幕, “哐哐当当”响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在折腾什么，楚辞无语地撇了下嘴角，闭上眼睛不想去看季宴礼：“既然是点错的, 那我就挂了。”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想要去点挂断按钮, 手指却在接触到的下一秒不老实地悬在半空中, 楚辞的动作像是被迫延迟, 愣是半天都没把视频通话挂断。
“啊……反正已经打过来了, 就再聊会儿吧。”
果不其然, 对面的季宴礼在听到楚辞这样说后立马不装了，乖乖摆好了手机的位置, 以一副乖学生的模样坐在屏幕前。
楚辞也收回手, 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
说是要聊聊，实际上两人隔着手机面面相觑半天，谁都没有憋出一句话。
季宴礼手中握着地笔没再落下, 他直勾勾地望着楚辞看，几乎要从屏幕里钻出来再把楚辞狠狠拉进去, 明明每天都有在见面, 可像这样认认真真地看看楚辞, 莫名让季宴礼产生一种已经过去一个世纪那么久的错觉。
对方的眼神是隔着屏幕都掩盖不住的炙热, 楚辞被他看的不太自在，别别扭扭移开视线, 直到坐在另一边的蔺喻看不下去，他皱了下眉, 疑惑地朝楚辞问道：“你在跟谁打电话, 是哑巴吗？”
楚辞看着季宴礼明显一愣，犹豫几秒后终于忍不住打破这段长久的沉默：“你旁边还有别的人？”
“啊……”楚辞张张嘴, 抬眼瞄了瞄蔺喻，“是朋友。”
季宴礼听后顺势半垂下眼睫，眉心一蹙，露出委屈的表情，他薄唇轻轻噘起，闷声闷气地开口：“你以前都是和我一起去吃饭的。”
他明显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楚辞一听，顿时有些不太舒服，于是故意硬着语气回：“谁叫你不理我。”
“没有不理你！”季宴礼一双眼睛睁大，一时之间没能控制住音量，他略显慌乱咽下一口唾沫，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无措，“抱歉，但我是迫不得已的……”
他压低声音轻身凑近，突然缩短距离，导致屏幕里被季宴礼一个人的脸霸占着，楚辞莫名觉得心脏漏停一拍，他连忙抬起手捂住胸口，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下。
“前几天我爸妈来了一趟学校，问我为什么不回家，我在办公室和他们吵了一架，最后他们用要调查你威胁我，我才答应他们不住在学校。”
季宴礼咬了一下下唇，看起来更可怜了：“我从小到大真正的朋友没几个，以前很多都是受不了我父母和我断了联系，所以我不想让你为难。”
“因为你对我来说——”
“真的很重要。”
最后五个字轻飘飘落入楚辞耳中，毫无重量的音节却让楚辞觉得自己心脏里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几下，耳尖悄悄覆盖上一层暧昧薄红。
“哎哟——”
只持续了短短几秒的氛围被这阵阴阳怪气的声音打破，旁边的蔺喻正好也听到了这句话，他猝不及防挤过来，肩膀紧紧贴住楚辞，摇头晃脑地开口：“你——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他表情夸张地学着季宴礼这句话，甚至拖长语调，丝毫没在意到季宴礼那一瞬间冷下去的脸色。
“季宴礼，你好肉麻哦。”
蔺喻捧着肚子笑起来，一边的楚辞看看他，又看看屏幕中的季宴礼，在察觉到季宴礼难看的脸色后，楚辞暗叫一声不好。
他迅速抬起手捂住蔺喻的嘴，将那些肆无忌惮地笑声一股脑儿堵了回去，一不小心用力过猛，蔺喻顿时呼吸不上来，他两只手用力扒拉着楚辞的手，企图从此等魔爪下挣脱。
“呜呜……”蔺喻顶着一张涨红的脸，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楚辞回过头看向季宴礼，不好意思冲他笑了笑：“你知道的，这小子没什么情商，别和他一般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在这时，手心里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湿热，楚辞立马跟触电一般松开捂着蔺喻的手，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亲我手干嘛！”
楚辞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不断把手心往自己裤子上蹭，一时之间没收住的音量完完全全落进了季宴礼耳中。
“我不这样你能把我活生生憋死！”蔺喻理不直气也壮地反驳，他的胸腔剧烈起伏着，看起来确实是被憋得太厉害了。
楚辞正想回怼，下一秒，余光正好瞄到了季宴礼更加难看的脸色，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而后“啪”一声，把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
接着，楚辞伸出手，用力拍了几下蔺喻的肩膀：“你自求多福吧。”
菜鸡队友。
说完，他端起餐盘，离开了座位。
蔺喻被他搞得整个人一懵，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最后才反应过来，迅速迈开腿去追楚辞：“不是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啊！”
“楚辞！！”-
蔺喻表姐开的那家咖啡店离学校其实不算太远。
楚辞来这边熟悉了一两天环境，随后凭借社畜本能，很快就掌握了他的工作内容。
打扫卫生，接待客人，点单做咖啡，其实都是些繁琐且固定的活，楚辞每天下午放学就过来上班，蔺喻表姐也因为他听话肯干所以特别待见他。
很快，转眼一个星期过去，忙碌的日子会让楚辞直接忘记掉季宴礼的存在，等他下一次听见“季宴礼”这个名字，还是系统小八跳出来发布任务的时候。
楚辞拿起杯子放在咖啡机下，然后抓起一把咖啡豆装进碾磨槽中，他按下开关，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咖啡机开始自动运转，大颗圆润的咖啡豆很快就被磨成了粉沫。
淡淡的带着苦涩的香气钻入鼻腔，蔓延在咖啡厅里的悠扬音乐也能让楚辞心里一片安宁，只有围在手边转来转去的小八不恰适宜地狠狠撞了一下楚辞的额头，黑漆漆身体上两只变成对角的眼睛在肆意宣誓着自己的不满。
“宿主——！！你有在听小八说话吗？！”小八的机械音在楚辞耳边放大，十分霸道地侵扰他的耳膜，“系统检测到宿主近期和主角受接触的次数太短，很有可能造成主角受好感度下降哦！”
楚辞无视掉小八的话，把磨好的咖啡粉取出来筛了筛，最后再次倒入咖啡机中。
没过一会儿，褐色的液体落入被子里，浓郁的咖啡香气萦绕在鼻尖，楚辞把将将制作好的咖啡端起来，仔细闻了闻。
“宿主！！！”见楚辞完全没反应，小八一下子叫得更大声了，“你不会是在拒绝完成任务吧！！”
楚辞这下才把目光慢慢挪到小八身上：“我这几天每天晚上都在冥想，想明白感觉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你说一个人一辈子也就那么长，要是整天为了活着担惊受怕，那多没意思。”
说着，楚辞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火辣辣的感觉让楚辞控制不住地眉眼紧皱，他默默放下杯子，嘀咕一句：“天杀的……比我的命还苦。”
小八的两只圆眼睛眨巴眨巴：“宿主，你有哲学的样子好迷人哦。”
“我也这样觉得。”
“但是宿主不能不去完成任务！不然会受到另外的惩罚！！”
小八的声音差点刺破楚辞的耳膜。
楚辞捂着自己的耳朵，冲小八翻了个白眼，无声抗议着。
居然这样强行苦役打工人，你等着，我出去看我不告了你。
楚辞搬过一把椅子坐下，后脑勺靠在椅背上，做出一副摆烂样：“我有什么办法，季宴礼现在被他爸妈监视着，我和他接近我就要遭殃，不是我不愿意，是季宴礼自己在躲着我。”
窗外投射进来的橘红色太阳光将他头顶的发色染成了浅棕。
系统小八飞过去凑近楚辞耳边，宛若恶魔低语般说道：“没关系，剧情无法推动时，宿主我们可以自己制造剧情。”
它留下这句不明不白的话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独独留下楚辞一个人被这句话搞得百思不得其解。
但很快，楚辞就知道小八说的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了。
他现在一只手拎着咖啡，一只手拿着外卖地址，连续确定了十几遍后，最终停在了季宴礼家门口。
屹立在院子里的那棵树下堆积着一层枯黄的落叶，风轻轻一卷，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楚辞面无表情地抬头，盯着上方的房门号，残余的晚霞落入他眼中，都无法唤醒他仅存的生命力，楚辞站在门口犹豫了半晌，然后垮着嘴角，破罐子破摔般按响了门口的门铃。
熟悉的铃声响起，夹杂着楚辞控制不住的心跳。
咖啡店原本一向是不接外单的，主要店里人不多，平时一下课就会挤满人甚至直接保单。
但今天很独特。
这一单能送的原因，也是由于卖家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要是楚辞一开始知道是季宴礼的话，他打死都不会送过来。
等待的时候总是让人感到焦躁，楚辞正在纠结着要不要直接放在门口跑路算了，好不容易选择出一个结果，就在他踮着脚一步一步靠近门口，弯下腰刚要把咖啡放地上时，紧接着，只听“啪嗒”一下，面前紧闭的门慢慢慢慢，一点一点地打开了。
楚辞条件反射浑身一僵，他的眼睫飞速扇动几下，而后生无可恋地抬眼看了过去。
好死不死，开门的甚至不是张阿姨。
是季宴礼。
对方穿着简单朴素的家居服，藏在薄薄布料下的肌肉若隐若现，少年脸上的表情看着有些困倦，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直射下显得异常刺眼，但不论如何，依旧是好看的。
他揉了揉眼角，在看清楚辞后眼底闪过一抹诧异，茫然地询问道：“怎么是你？”
楚辞咬着后槽牙。
拳头硬了。
第40章 偷情
楚辞深吸一口气, 努力稳下心里波澜的情绪，手中精致小巧的纸袋被捏的沙沙作响，他抬起手, 递到季宴礼面前：“你点的咖啡。”
季宴礼顺势接过，只草草低头看了一眼, 随后又将目光移回楚辞身上, 轻声嘀嘀咕咕一句：“原来蔺喻真的没骗我。”
不大不小的声音钻进楚辞耳朵里。
他磨了磨后槽牙。
【死蔺喻, 叛徒！】
楚辞悄悄撇了下嘴角：“没什么事的话, 我就先走了, 店里人多，我要赶回去帮忙。”
说完, 他转身就要离开, 接着下一秒，季宴礼眼疾手快抓住了楚辞的手腕：“等等。”
他稍稍用力，牵制住了楚辞的脚步, 又执着地用手将楚辞往回拉了拉，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前方少年的后脑勺, 如果这个时候楚辞愿意回头看一眼的话, 他能直接捕捉到那抹一闪而过的渴求。
楚辞轻轻蹙了下眉, 他微偏过脑袋, 看了眼季宴礼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紧咬的下唇慢慢松开, 他没忍住低声回了句：“这里有监控吧？”
“你爸妈会看到。”
话音一落，楚辞又莫名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偏偏这时, 季宴礼还好死不死附和道：“没关系, 院子里的摄像头已经被我拆干净了。”
【妈的……】
【怎么感觉跟地下恋情侣一样？？】
【这该死的偷感是怎么回事！】
【谁管他爸妈知不知道啊！！】
莫名的想法让楚辞脊背发麻，他下意识想甩开季宴礼的手, 却被对方死死握住，来来回回尝试几次无果后，楚辞翻了个白眼，直接选择放弃。
“工作耽误五分钟扣十块钱。”
他神色淡淡丢下一句。
“今天扣的钱全算我头上。”季宴礼回。
楚辞一听，挑了下眉。
【有钱了不起啊！】
心声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季宴礼见楚辞不反抗了，顿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给你双倍。”
“你现在是我的大金主。”
楚辞毫不犹豫地往后退了几步，停在季宴礼身边。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说句实话，有钱确实了不起。】
季宴礼对上少年亮晶晶的眼睛，无奈地摇摇头，笑道：“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
他抬起手，亲昵地搂住楚辞的肩膀，身上的香味如潮水一般向楚辞涌来，周围的空气好像都被季宴礼霸道的侵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潜意识里在想念季宴礼，所以在对方靠过来的一瞬间，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朝他偏了过去，楚辞的脊背抵住季宴礼温热的胸口，骨头下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异常剧烈。
“陪我出去一趟。”季宴礼看起来心情不错，夕阳的残光落在他的眼尾，挂在手指上的纸袋晃来晃去，一下又一下撞着楚辞的手臂。
“啊……”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把手中的纸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杯咖啡，塞进了楚辞手里，“给你喝吧。”
楚辞目光呆滞地抬手接过，凝结在杯壁上的水珠缓缓下滑，最终藏进了楚辞的衣袖里。
【这种白赚别人钱白吃别人饭的感觉……】
【真的好爽。】
楚辞冷着脸，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恨不得这种工作能多来一点。
他总算明白那些小说里，被偏执霸道总裁囚禁的金丝雀都是什么心情了。
【等我回去，有机会一定要找个有钱的包养我。】
身旁的季宴礼眨巴一下眼睛。
闷声闷气地问了一声：“我不行么？”
轻飘飘的声音夹杂着风从楚辞耳边掠过。
他没有听见。
刺眼的阳光拉长两人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
吸管插|入杯中，楚辞低下头含着吸管吮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进口腔，苦涩的味道一瞬间在嘴里爆发开。
他顿时瞪大双眼，一只手捂在唇前，露出一副马上要哕出来的表情。
怎么忘了季宴礼点的是冰美式。
还是特浓版，不加糖。
楚辞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他一张脸憋得通红，眼瞳转来转去看看四周，最终还是强撑着将咖啡吞进了胃里。
“要命。”他吐出舌头，企图让风卷走残余的苦涩，“怎么能这么苦。”
季宴礼歪歪脑袋，似笑非笑地问：“是吗？”
又瞥了眼楚辞那副便秘的表情，他没忍住，垂下眼帘轻笑一声。
“你点之前难道没喝过吗？”楚辞仰起脑袋，看着身旁人漂亮的下颌线。
季宴礼老实地摇头：“我不知道喝什么，看这个觉得新奇，想试试。”
楚辞一下子脸黑了。
【合着我来这儿当小白鼠来了。】
他晃了晃杯子，听着里面的液体撞动杯壁时的声音，季宴礼见楚辞抿着唇不说话，脸色还不太好看，柔软的发丝被风吹起，像猫咪炸起的毛。
“真有这么苦啊？”季宴礼垂下眼眸，注视着楚辞湿漉漉的唇角。
楚辞冷笑道：“苦不苦你自己试试不就知——”
声音戛然而止，脸侧传来一股熟悉的热源，柔软的触感在他的唇角停留一瞬，淡红的唇瓣带走黏在皮肤上的水珠，楚辞密长的眼睫颤抖几下，然后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直接呆滞在原地。
季宴礼移开脑袋，舌尖一卷，把唇上的液体带入口中，淡淡的苦涩在口腔里蔓延，他皱了下眉，赞同地“嗯”了一声：“确实很苦，别喝了吧。”
说完，他轻轻松松从楚辞手中夺过咖啡杯，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只有楚辞没反应过来。
被季宴礼嘴唇碰过的皮肤麻麻的，上面好像还残留着对方的余温。
将才的感觉都不用楚辞细想，便能像放映机般在他的脑袋里循环播放，笼罩着身体的霞光不知为何变得异常灼热，连带着体内的血管似乎在跟着一起沸腾。
有一辆鸣叫的火车从楚辞的左耳跑到了右耳，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捏成拳，手心里已经溢出了一层细细薄汗。
季、季宴礼他……他……
楚辞瞳孔紧缩，抬起一只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唇边，指腹贴着干燥的皮肤，似乎是在感受那抹触感。
他……他……
亲了我？
终于破土而出的结论几乎让楚辞脑袋里一阵晕眩，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几番，然后抬起头，看向了身旁的季宴礼。
【骗人的吧。】
他的嘴唇抖动着，看起来想要说什么，季宴礼眨巴眨巴眼睛，凑过去，一脸无辜地问道：“在想什么？”
“怎么看起来呆呆的？”
说着，季宴礼曲起手指，敲了两下楚辞的额头。
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对于的情绪，仿佛刚才的只是一个暧昧的意外，而不是一个吻。
确实不像是，毕竟只是蹭了一下，是季宴礼不小心的也说不定。
但楚辞脑袋里还是一片混乱。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平复心情的想法无果，于是他只能选择逃避。
楚辞往后退了几步，指尖蹭着唇角，他闷闷地丢下一句：“那个……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下、下次再来找你。”
这句话飞快结束，楚辞甚至不愿意听季宴礼怎样回答，他转过身，迅速逃离了这里。
少年的衣摆轻轻卷动，季宴礼站在身后，注视着对方愈来愈远的影子。
他伸出手碰了碰唇角。
……被吓到了么？-
在那之后事情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楚辞每天除了店里的工作之外，还额外多了一项——给季宴礼送外卖。
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咖啡桶成精，天天换着花样点单，甚至一跃成了店里的VIP客户。
因为消费太高，导致店长对他格外殷勤，只要季宴礼的单一传过来，店长就会自动没收楚辞手中的所有活，催促他赶紧给季宴礼送过去。
在楚辞第十五次出现在季宴礼家门口后，有些忍无可忍地咬紧了后槽牙。
虽然季宴礼给的多，但楚辞下班时间在晚上八点，要是不给季宴礼送的话，他每天都能准时下班。
可到了现在，对方非要想方设法地留住他，强行拖延楚辞的下班时间。
——哪个正常人喜欢加班啊？？！
楚辞看了眼手中的纸袋，跟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想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面前的房门发出几声轻响，开门的人依旧是季宴礼。
楚辞站在门外，抬起手把手中的咖啡递给他，季宴礼伸长手臂，手指却巧妙的和装着咖啡的纸袋擦过，反而抓住楚辞的手臂，稍稍用力往前一拉。
脚下的步子控制不住地踉跄几下，季宴礼这一手来的猝不及防，楚辞顺势摔进了他的怀里。
熟悉的香味侵入鼻腔，季宴礼收紧双臂抱住楚辞，侧过脑袋，用脸颊蹭了蹭楚辞的头顶，像一只撒娇的大型犬科动物。
“今天一天都没见到你。”
季宴礼低声开口，气息卷动楚辞柔软的发丝。
“好累——”
“给我靠靠。”
话音一落，他自动弯下腰，将脑袋埋进楚辞的颈窝里。
过于亲密的姿势让楚辞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他顶着烧得通红的耳尖，脸上的慌乱藏都藏不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季宴礼比以前更加黏人了。
不但如此，还特别喜欢对着他上下其手。
【季宴礼这小子，不会因为被他父母管的太严，然后憋出心理问题了吧？】
【好可怕。】
楚辞条件反射地这样想。
身前少年的怀抱又热又紧，楚辞被勒的几乎喘不上气，他拍了拍季宴礼的手臂，示意他放松一些。
季宴礼成功接受到了他的信号，悄悄松开手臂，让楚辞喘了口气。
“我爸妈最近想让我去参加一场宴会。”他贴在楚辞耳边，嘴唇总在有意无意地蹭着微凉的耳廓，“可是我不想去。”
听季宴礼这么说，楚辞突然想到，在原文剧情里，季宴礼会在一场宴会上和林词安相遇。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场，毕竟现在主角攻还没出现，和林词安有关的剧情，明明在比较后面来着。
难道是剧情提前了？
楚辞皱了皱眉。
反正无论如何，这都是发展剧情的好机会！
“为什么？”他小声问道。
“要回我爸妈那边。”季宴礼抬起头，垂眸注视着楚辞烧红的耳尖，“会浪费好几天时间见不到你。”
“不行。”楚辞抬眼，对上他的眼睛，“你一定要去。”
这下轮到季宴礼疑惑了：“为什么？”
“不去的话……”楚辞编造了一个荒唐的理由，“世界上会有一个人悄悄碎掉。”
“谁？”季宴礼继续问。
【哪儿来那么多问题啊！！】
楚辞在心里咆哮。
【你怎么这么烦！】
【想把多嘴的季宴礼团巴团巴变成机器人，然后按照我的指示替我完成一切！】
“好残忍。”季宴礼冷不丁嘀嘀咕咕着。
“什么好残忍？”楚辞问。
季宴礼瞄了他两眼：“我不想去你还要逼我去，好残忍。”
他皱皱鼻子，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楚辞：“……”
这种油然而生的罪恶感是怎么回事！
他摇摇脑袋，把不切实际的想法甩了出去。
“这样，你去了的话，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威逼不成，楚辞选择了利诱。
果然，原本还在抗议的季宴礼认真开始考虑了。
几分钟过后，季宴礼点头：“好。”
“其实这次宴会，去了也没什么。”
他说道。
“是我身在国外的发小回来了，他的父母给他办了一场迎接宴会。”
楚辞一听，整个人愣怔在原地。
发、发小？
宋启辰啊？！！！
“所以我想让你答应的只有一件事。”
季宴礼轻柔地握住楚辞的手。
“陪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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