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院子外, 坐在行李箱上的林羽表情古怪。
“屋里比较热。”夏油杰努力淡定自若，又不敢和他对视。
他目光游移，落在林羽眼中就是撒谎了。
又想到夏油夫人, 他直接脑补对方说了一些肉麻的话，让处于青春期的夏油杰有些不好意思。
“哦，”他立马识趣的不多问, “去赶车吧, 如果和家入前后脚到高专, 咱们就可以马上开始学习了。”
见他不多问, 夏油杰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
羽真是一点都不开窍啊。
两人还真和家入一家前后脚到达东京都咒术高专。
如今老校长半退休不怎么管事，夜蛾正道又是下任校长热门候选。在家入硝子说明难处后, 考虑到她的反转术式过于有用, 就连老校长都乐意开后门，让她那对看得见咒灵但无术式的父母在咒高工作。
咒高不仅是教导学生的地方, 也是全国过半咒术师休息和交流情报之处。加上之前平野出事, 总监部为了安抚学生, 不得不重建食堂, 还建立了一批娱乐设施，咒高的后勤队伍人数急速扩充, 安排两个岗位完全不是问题。
当然,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 无论术师非术师，总有嫉妒他人的人。对于老校长和夜蛾正道给家入硝子开后门的行为, 有人私下十分不满。
这些不满暂时传不到家入硝子耳中。
她好不容易安顿了父母, 先一步回校的林羽和夏油杰就跟大型犬似的，她去哪, 就跟着去哪，不学习咒法，也不去练体术，一直眼巴巴的瞅着她。
“你们俩……”
家入硝子没好气的回头，先看看林羽。
这位同期眼睛大不说，眼角还较为圆润，微微下垂，和狗狗眼特别像，故意可怜巴巴瞅着人时，那叫一个纯良无害。
再看看夏油杰，因为是一双丹凤眼，加上身材高大气质略显成熟，反而会让人想到狡猾的狐狸。
事实上呢，论心眼，林羽绝对远胜夏油杰。
“好了好了，你们先去操场打一架，打完了找我。”
“好耶！”
两人欢天喜地的去打架。
以前他们练习时，夜蛾正道都教导他们要优先学会用咒术保护自己。
现在不用考虑这么多啦，放心的打，尽情的打，受伤了找家入硝子治疗顺便学习反转术式，美滋滋啊！
两人打得轰轰烈烈，不至于到达拆迁大队的水平，但也是拆迁小组的破坏力。
“杰！羽！你们又在做什么？”
一身伤的两人速度极快的溜了，开开心心的找到家入硝子。
夜蛾正道：“……”
这位老师自我安慰：“许是过完年太开心了，过几天就好。任务多起来，就没工夫闹了。”
没几日，五条悟也回校了。
新年期间又收拾了一批人，他信心满满，“今年过年去我家玩，保证好玩！”
夏油杰飞快看了林羽一眼，后者笑嘻嘻道，“我和夏油偷跑了哦，现在你进度最慢，哈哈哈！”
“什么？”五条悟立马炸毛，一手拽着一个，“快点和我打架！”
这次是三人拆迁大队了。
听到窗外轰隆隆的声音，夜蛾正道本就黑的脸更黑了。
他猛地站起身，打开窗户朝操场的方向喊，“再打就一万字检讨！”
声音瞬间消失，三人的身影也不见了。
如此几日后，数次差点背上一万字检讨的三人凑在一起商量。
“在学校放手切磋风险太大了，得换个地，”林羽提议，“不如下次去高层家里，或者京都咒高那边打？”
总监部总部就在京都咒高，而会议室则是分散在京都各地，通过内应，他基本都查清了。
“好主意，”五条悟摩拳擦掌，“拆京都的学校夜蛾老师总不能罚我们吧？”
夏油杰补充计划：“不能让老橘子借题发挥，我们争取每次在京都或附近祓除咒灵时，将咒灵引过去，借由祓除咒灵动手，事后就不用我们赔偿。”
一通商量，五条悟和夏油杰先打样。
林羽倒是想第一个试验，奈何经过谈判事件后，总监部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给他安排去京都的任务，似乎害怕他一言不合亮出卡牌收人。
这天，天朗气清，老橘子们又聚集在京都咒高开会，背后蛐蛐人。
“加茂家也有人继承祖传术式了，又一个御三家要爬到我等头上去了。”
“禅院家虽无人继承祖传术式，可如今的继承人禅院直哉着实嚣张！待他继承家族那一日，肯定不给我等好脸色。”
“要说不给我等面子之人，当属五条悟！”
“还好还好，他最近顾着拆学校，不再招惹我们。”
“是啊，五条家专门组建了一支建筑队，他们家自掏腰包，咱们眼不见为净。”
会议室突然沉默了一瞬。
他们后知后觉，他们对五条悟的底线一退再退。
“轰隆隆！”
响起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
“发生什么了？”
一行人还没来得及出去查看，屋顶就破了一个大洞，两个青年在半空中打架，时不时有‘苍’落下来。
“五条悟！夏油杰！”
一个咒术师急急忙忙跑进来，“不好了，有咒灵逃脱潜入京都咒高，负责祓除的五条夏油不得不追进来。”
老橘子们木者一张脸，当他们是傻子吗？这种理由谁信啊？
不管信不信，两人师出有名，尽管将京都咒高拆了一半，可祓除了那只厉害的咒灵，就没人有意见……才怪！
“批评，必须严厉的批评他们！”
“谁去批评？”
“联系夜蛾正道，看看他教的好学生！”
夜蛾正道接到电话后满口应下来，转头就将此事抛之脑后。
经过一些洗礼后，他对自己的学生们只有一个要求——可以闹事，但别在自己跟前闹。
东京咒高被拆了他得负责主持维修，京都咒高被拆了，那就是乐岩寺嘉伸的事了。
乐岩寺嘉伸：“……”
京都街头，林羽和乐岩寺嘉伸大眼瞪小眼。
这老头什么意思？
林羽在心里嘀咕，难道是为拆学校的事？他倒是想拆，可不是没逮到机会，后来只能拆了某个高层的家吗？那他也是迫不得已啊，有咒灵闯进去，他得祓除咒灵啊！
“乐岩寺校长，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才转身，身后就传来怒气冲冲的斥责声。
林羽只觉冤枉，他最近一心学习反转术式没怎么搞事啊？
“呵，老夫的学生，”乐岩寺嘉伸抬起拐杖用力敲打地面，“日下部笃也，马上就要毕业，本打算留校教书，结果跑去了东京咒术保卫厅！”
林羽知道这事，因为京都咒高的学生都曾去忍足家开设在京都的医院看病，结果全员有病，只是绝大部分不遵守医嘱。当然，总监部和部分京都咒高领导不给他们休息养病的机会。
日下部笃也是为数不多遵守医嘱的人。他的父母早就去世，留下他和妹妹。为了养活自己和妹妹，没有术式的他入学京都咒高接任务赚钱。
赚钱很重要，可一想到如果自己出事，没人给妹妹提供学费和生活费，他又觉得钱刚刚够花就行。于是很快这位青年从积极出任务变得有些躺平。这让曾经对他寄予厚望的乐岩寺嘉伸十分失望，而让乐岩寺嘉伸愤怒的是，日下部笃也毕业后不留校当老师，而是加入东京咒术保卫厅。
哪怕是加入京都咒术保卫厅他心里都能好过一些，偏偏去了东京，说不定哪天还会去东京咒高当老师！
这和煮熟的鸭子飞了有什么区别？
“啊，这个啊，”林羽无辜脸，“我刚好知道一些细节，似乎是东京咒术保卫厅那边会为转正职工提供一些福利，包括家属的教育医疗人身保护等。”
“京都咒术保卫厅也会提供！”乐岩寺嘉伸怒道。
“是这样没错，可是咒术师一般和辅助监督搭档，”林羽笑眯眯，“你不如去问问京都这边的辅助监督做了什么？有些人愿意当高层的走狗，不把普通咒术师当回事，人家还不能为了保命自寻出路吗？”
乐岩寺嘉伸依旧瞪着他。
瞪什么瞪，看谁眼睛大啊？
林羽瞪回去，如今他也不需要收敛脾气，直白道，“搞笑吧，领导不愿意给员工提供更好的福利待遇，员工还不能跳槽吗？以前没别的公司，员工们没得选，如今有得选，肯定选最好的啊！”
他呵呵笑：“乐岩寺校长，与其来质问我，不如想法子劝高层们别那么抠门，劝他们珍惜咒术师，提高福利待遇，把咒术师辅助监督当人看。”
林羽发誓，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以前总监部御三家垄断了咒灵生意，自然是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政府设立了两个咒术保卫厅，就相当于开了两家公司，给了咒术师们更多的选择。
咒术保卫厅建设之初需要吸纳人才，当然得提高福利待遇，不然谁会跳槽？
可等人才饱和了，内阁大部分议员脑子进水了，没准也会压榨咒术师。如果总监部在一旁虎视眈眈，也跟着提高待遇，内阁敢脑子进水吗？
多几家类似的‘公司’，手握技术的咒术师才会成为香饽饽。
纵然有一日整个市场饱和了，咒术师的待遇也一定比最初好，性命也能比最初得到更多的保障。
人才竞争，公司管理，市场活力之类的，都是他跟来自各行各业的玩家们学习的。
那些人教得粗浅，他学得也不算多，不过在咒术界刚好够用。
哪料听到他的话，乐岩寺嘉伸更气了，“老夫就知你野心极大，整日装傻卖痴，实则满肚子坏水！”
“哈？”林羽直接炸毛，“老东西你说什么？”
他一针见血：“分明是你知道说服不了总监部，只知道找我麻烦，找日下部麻烦。柿子专捡软的捏是吧？你这个懦夫，只知道欺软怕硬，白活这么多岁数！”
乐岩寺嘉伸气得吹胡子瞪眼，做了个术式前摇的手势，“你、你……”
“我什么……”悄悄摸出一张卡牌，林羽冷笑，“听说你以前是改革派，作风十分激进？怎么，时光不仅带走你本就不好看的脸，还带走你的志气，把你变成一个只知道压榨学生不懂变通的烂橘子？打扮得这么时髦，追忆过去啊？有本事变成过去那个样子啊？”
说着直接甩出卡牌，将人关进去。
“是你自己送上门，可不关我的事。”
和人吵了一架，林羽怀疑自己的血压升高了，不花点总监部的钱降不下去，回到东京后，干脆去见了柳生医生，还做了套检查。
总监部报销，不花白不花。
看完报告，柳生医生露出温和的笑容，“你最近好转不少，继续保持。”
“是吗？”林羽仔细回忆，“我好像没多大感觉，可能是最近比较忙。”
“忙碌也分情况，去年你焦躁多疑，精神紧绷一刻也不放松，休息也是浅眠，行事作风就好像有人拿着鞭子在身后驱赶你。”
林羽有些恍惚。
去年的他啊，焦躁是因为初来乍到，作为咒术师并不强大，沦为棋子。多疑自是觉得老橘子要害他，主神要抓他……没有时间，必须变得强大，又忍不住回忆在无限世界的经历。
而如今有些事不由他决定，咒术界的话，他已从棋子变棋手。
“现在你劳逸结合，偶尔忙碌也是因为你想忙，不是被迫。”
林羽笑了笑：“不愧是柳生医生。”
柳生医生也笑：“恭喜你交到不错的朋友。”
“哈哈，这个的确值得恭喜。”林羽都觉不可思议，以他在无限世界的作风，不会交朋友，到了咒术界也一直很警惕，结果没想到和夏油杰他们关系越来越好。
离开之前为他们铺路……哇，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做这样不求回报的事。
惊讶，又很开心。
“我们有今日也多亏了柳生医生，”林羽确定这位医生知道咒术界的变化，“若非您数次说服，真田老先生也不会出面。”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有着紫色头发的医生推了推眼镜，“我没那些特殊本领，在那些方面一直接受你们的保护。不过在我们的领域，我们也能帮助你们哦。”
两人相谈甚欢。
离开前，林羽还拜托医生，“如果以后夏油五条他们找借口不过来咨询，您一定要多多催促他们。”
“这个啊，不用你说我也会催促他们的，讳疾忌医可不好。”
等林羽的身影消失了，柳生医生才反应过来，“如果那几个孩子不愿意来，他应该会第一时间催促啊？”
聊完天后林羽心情好不少，随便找了个地把乐岩寺嘉伸放出来，才溜溜达达回到东京咒高。
一回咒高，就被夜蛾正道拎到办公室。
余光瞥见几个同期探头探脑时，他踢着腿挣扎，“老师，这样太丢脸了！”
等进了办公室，他又喊，“至少关门，还要拉上窗帘！”
绝对不给那几个家伙嘲笑自己的机会！
不仅如此，他还先发制人告状，说出乐岩寺嘉伸拦路要攻击他的事。
“老师，天地良心啊，我只是自保！”
林羽试图挤出几滴委屈的眼泪……抹了好几下眼角都没有泪，放弃了，改为理直气壮，“老年人多多动脑才不会老年痴呆，场景卡就是动脑的好去处。”
“我还一句话都没说。”夜蛾正道有些无奈，甚至开始怀念刚入学的林羽。
“那就别说了。”
林羽从兜里掏出一叠招待券。
“全是别人送的，老师，来，别客气，带着千代夫人一起去玩。夫妻之间多相处才能培养感情，要是不愿意花时间也不提供情绪价值，感情就会破裂，老师就会哭泣，身为学生可不想……”
夜蛾正道立马把人赶出去，还干巴巴解释，“老师没哭过。”
“哦？”
夜蛾正道猛地关上门，开始怀疑去年他差点和妻子离婚时，有人在一旁偷窥。
重获自由的林羽第一时间将躲起来的同期们揪出来。
“是不是拍照了？快点删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互相指着对方，“他拍了！”
“呵呵，”林羽哪里不懂，显然两人都拍了，“交出来！”
五条悟直接瞬移跑了，夏油杰也召唤出咒灵升空。
·
转眼三月底。
某天，林羽在睡大觉时，门猛地被踹开，紧接着被褥被掀开，有人把他拎起来，扶着他的肩膀摇晃。
“小不点，哈哈哈，小不点！”
没睁开眼，林羽凭借本能一拳挥过去。
“一大清早发什么疯？”
“哈哈哈，小不点，老子学会反转术式了！”
久违的，五条悟再次用起‘老子’这个自称。
林羽彻底没了睡意。
“什么？这么快？”
他才摸到一点苗头这家伙就学会了？
白发青年一脸得意，“也不难嘛，轻轻松松。”
嫉妒让林羽伸手去抓对方的头发，“你先别说话了！”
“就要就要！”
林羽选择去找夏油杰，不行，不能单他一人郁闷。
自一月初开始学习反转术式后，五条悟凭借六眼可以解析术式，进度一直比他们快。
林羽拥有术式和咒力的时间太晚，掌握程度甚至连夏油杰都不如。夏油杰则是因为吃了太多咒灵玉，身体被咒力浸染，进度也慢，后来狠狠心停了一段时间调服咒灵才好转。
总是，两人半斤八两，成了‘反转术式学习小组’后进生。
两个后进生碰头，林羽才发现夏油杰的宿舍乱糟糟，就好像有只猫闯进来上蹿下跳。
具体哪知猫不用猜，毕竟那只猫现在还在得意。
两人对视，突然动作一致的坐在地板上，背对着五条悟。
五条悟歪歪脑袋：“？”
“唉，”林羽叹气，“看来我一辈子都学不会了。”
“唉，”夏油杰也叹气，“之前吃太多咒灵玉了，对我来说反转咒力太难了。”
“其实你可以找一只会反转术式的咒灵调服。”林羽建议。
“试过，没找到。”夏油杰失落。
“唉。”两人齐刷刷叹气。
白发青年慌了。
“喂，你们可不会轻易放弃的人，打起精神来！”
两人不回头，不停的唉声叹气。
五条悟连忙跑到他们跟前，弯腰要看他们的表情。
“就是现在！”
林羽猛地向前一扑，直接把五条悟扑到地上，紧接着夏油杰压过来。
“好啊，你们耍诈！”
林羽得意的捏他的脸，“你太单纯啦。”
“悟，你怎么每次都上当？”夏油杰语气无奈，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直接把清爽的直发揉得乱糟糟，和他的房间一样乱。
五条悟在地上滑了几下，才用无下限把两人弹开。
他气红了脸，正要囔囔，就见林羽朝他做了一个拜托的动作，“聪明的五条大人啊，请指点我学习吧！”
夏油杰也笑眯眯道：“新上任的助理大人，辛苦你啦。”
五条悟顿时得意的昂着脑袋，也想起来他们之前约定过，谁先学会谁当家入硝子的助理。
“好啊，”五条悟忽然勾起唇角，“你们先交个一万字学习报告上来。”
林羽和夏油杰：“……”
“不要好的不学学坏的啊，”林羽直接一个扫堂腿，“家入都只要五千字学习报告呢！”
五条悟成功避过，落地后突然看向林羽身后，“呀，硝子你来啦。”
“这招对我不管用，”林羽哼笑，“我可没你那么单……”
发现夏油杰也默默挪动脚步靠着墙，他笑不出来了。
五分钟后。
捏完肩膀的林羽的坐回去，苦兮兮的看着家入硝子，“五千字太多啦，那是老橘子标配，家入你年轻貌美，心地善良，和他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要五百字的学习报告好不好？”
夏油杰没说话，但对家入硝子做了一个感恩的动作，显然也想减少报告字数。
终于不用再交报告的五条悟嘚瑟的滑过来，又滑过去。
“不是我想要报告，”家入硝子淡定道，“我只是希望你们通过写报告回忆起反转咒力时遇到的困难。你们梳理困难，也好解决困难。我也能针对性教学。”
林羽回忆起之前不小心看到家入硝子写的报告，颇有些痛心疾首。家入她学坏了啊！
家入硝子很关心三人的学习进度，问过五条悟开窍前后身体变化后，又拿出一个本子写写画画，没多久写了两张纸，分别递给林羽和夏油杰。
“你们之后按照这个流程试试。学习这么久，你们的身体其实也经常在试着反转咒力，每次都是快要成功。现在就差一个契机，一个你们的身体自然流畅反转成功的契机。”
想了想，她建议道，“你们多出门转转，多和其他人交手。你们太了解彼此的招数，身体已经形成本能，就算做好了反转咒力的前期准备，身体没察觉到真正的危险，就没法自然流畅反转成功。”
“话是这么说……”林羽捏着纸嘀咕，“这个契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呢？”
他以为需要很久，结果那一日到来得出乎意料的快。
第52章 偷袭
“你就是林羽？”一道有些桀骜的声音响起。
蹲在石块上无聊打呵欠的林羽扭头, 入目的是个穿着黑色宽袖羽织和宽松浅袴的青年，年纪和他差不多，长相还不错, 染着金发打着耳钉，拿鼻孔看人。
切，又一个小烂橘子。
林羽在心里吐槽, 大大咧咧站起来, “你迟到了, 废话不多说, 这次咒灵的生得术式扩散太快，直接包围了整个游乐园。‘窗’没查到什么信息，得我们自己进去调查。”
说着, 他朝身后摆摆手。
在一旁等候的辅助监督大泽连忙递给金发青年一份报告。
“你看看, 就这么几条信息。”林羽说。
禅院直哉就着大泽的手扫视一遍，不屑地抬手打落报告。
看上去有些弱气的辅助监督连忙弯腰去捡, 结果禅院直哉抬脚踩住了报告。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林羽突然咧嘴笑了笑。
“大泽先生, 不用捡了, 你去联系游乐园负责人, 这边就交给我们了。”
大泽没有犹豫，鞠躬后快步跑开。
禅院直哉没给他一个眼神, 而是表情不屑的将林羽打量一遍。
“不过是个小矮子, 一个平民咒术师, 居然还敢威胁总监部，和悟君齐名。”
他将‘目中无人’写在脸上。
林羽呵呵笑了两声, 指了指被咒灵生得术式包围的小型废弃游乐园, “进去再说。”
他笑容满面，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小矮子’之类的评价, 率先进去。
等禅院直哉大步走进来时，林羽直接动手。
“你居然敢偷袭我！”禅院直哉震怒。
“正面攻击你怎么能叫偷袭呢？”
林羽得知要和御三家的咒术师合作时就觉有古怪，见到禅院直哉后短短几分钟里，他便笃定高层让他们合作，是故意膈应他。
都被膈应了还不动手，他是什么软柿子吗？
两把短刀在手上飞速转动，下一瞬又飞向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恼怒的避开，直接使用术式，“和我比速度？不知道投射咒法？”
这次轮到林羽避开。
“哟，原来有点本事，不过你来之前没打听过我擅长什么？”
说着扔出一张卡牌。
的确打听过的禅院直哉第一时间去触碰他，只要被他的手掌触碰到，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无法做出动作，行动就会被冻结。
禅院直哉能保证自己在冻结的一秒内给予对手重创，甚至要了对方的命。
被总监部高层忌惮的平民咒术师死在他手中，想必很快他就能名声大噪，将夏油杰这个平民咒术师压下去，与五条悟齐名了！
至于林羽死后是否有人问责。
一个没有背景的平民咒术师而已，谁会替他报仇？
就在他逼近林羽时，一条水龙袭来，直接衔住他的身体甩出去。
还未落地，水龙再次袭来。
如此数次，禅院直哉狼狈倒在地上，下一瞬水流形成的栅栏困住他，栅栏末端向半空中延伸，形成一道半透明的水幕。
“这是什么？”
他顺着施展术式的方向看过去，恰恰看到一对童男童女走到林羽身边，双手都做出术式前摇的动作，显然只要他再行动，就会动手。
而不知何时起，林羽手中夹着一张咒符。
“你居然能驱使这么厉害的式神！”
嫉妒让禅院直哉红了眼。
咒术界式神使很多，哪怕术式与驱使式神无关，也会学着使用咒符咒语召唤式神，或是将咒灵封印在咒符里，关键时刻为自己所用。
身为禅院家继承人，他自认眼界极高，眼前这对可以使用水属性咒法的咒灵实力绝对要逼近特级了。
那可是特级啊！
区区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咒术师哪来的资格拥有这么好的式神？
林羽笑眯眯摇晃手中的咒符，“切磋还是工作？”
禅院直哉衡量了下双方实力。
他速度很快，林羽速度不慢，加上有这么厉害的咒灵帮忙，而且还没真正使用术式……他憋屈道：“工作。”
林羽微笑：“我叫林羽。”
禅院直哉继续憋屈道：“林君，接下来辛苦你了。”
林羽满意了，这个小烂橘子至少能屈能伸。
他收起童男童女，指了指一个方向，“我去那边，你去另一个方向调查，如何？”
“先一起调查，以防万一。”
目光在那张算是不错的脸上转了一圈，将一切微表情收入眼底，林羽轻轻点头。
禅院直哉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两人并肩在游乐园里转悠。
“林君是在哪儿降服的式神？”
“有一次接任务，去了河边，被他们偷袭，打败他们，就降服成功了。”林羽开始胡言乱语。
他已经练就了胡言乱语也满脸真诚的本领，至少禅院直哉没看出来，甚至寻思着自己也要去河边转转，特别是那些有传说的河流。
实在垂涎那对能使用水属性咒法的式神，禅院直哉决定给这个平民咒术师一个机会。
“你听说过禅院家吗？”
“听说过，御三家之一嘛，你不就是个禅院吗？”
禅院直哉骄傲道：“我是禅院家的下任继承人禅院直哉，和悟君一样。你和悟君是同期，应该了解他的强大。”
这话有点奇怪。
林羽瞥了他一眼，点头，“了解，非常强大。”
也很好骗好哄。
“算你有见识，悟君和我地位相当，实力相当，既然他愿意和一个平民咒术师来往，我也勉强认可你了，只要你……”
“等等，”林羽总算听出话外音，他不可思议的打量禅院直哉，“谁给你信心让你自认和五条差不多？别埋汰他了。”
他就说呢，这个一看就傲慢自大的家伙怎么会夸赞一个人呢？原来夸赞五条悟是假，抬高自己是真。
哇，脸皮这么厚，该不会是靠厚脸皮当上继承人吧？
“你……”禅院直哉瞪眼，“你别不知好歹！我给你归顺禅院家机会是看得起你。就算是那个夏油杰，想加入我都不同意！区区卑贱的平民咒术师。”
林羽：“……”
他不理解，他把人揍了一顿，“还是分开调查吧。”
不然他肯定只顾着揍人忘记正事。
“活久见，真是活久见，”分开一小时后，林羽已经将游乐园转了大半，调查的同时他还在吐槽，“这种人居然是继承人，禅院家要完。”
视野里出现咒灵的咒力残秽后，他闭紧嘴巴，顺着残秽寻过去，很快看到几具尸体。
略一检查，就知这几人死了好几日。
“‘窗’的出错率真是越来也高了。”
提供不了多少咒灵的信息就算了，居然都没调查清楚有人被困。
以前虽然也经常情报不足或者情报出错，可这几个月的出错率越来越高了。
他以最大恶意去揣度总监部，这是故意的，给他们一个下马威，逼迫他们不和咒术保卫厅合作。
事实上呢，这是在给错误示范。咒术保卫厅只需要针对性设立相关小组，那些本在观望的咒术师估计都会投奔。
“傲慢。”林羽为总监部高层的行为定性。
不拉拢反而是威胁，这是多蠢的经商头脑……啊，那群人不把咒术师当人呢。
他叹了口气，顺着残秽继续寻过去。
半途阴冷的气息刮过来，伴随这股气息而来的是一道猛烈的攻击。
“害怕……好害怕……”像是被几十颗圆球拼接起来的咒灵施展术式。
林羽毫不犹豫：“场景卡·具现化！”
在他施展术式的瞬间，一人手持匕首背后偷袭，泛着寒光的刀尖对准林羽的后心窝。
原本在别处探查的童男童女收到命令折返，恰恰看到这一幕。
“水盾！”
“水龙！”
水龙咬住禅院直哉的身体，可对方手中的匕首已经擦着堪堪形成的水盾捅入林羽的后背。
“我的投射咒法才是最快……”
话没说完，整个人就连同咒灵一起被吸入到场景卡里。
“林羽！”
阿明和阿竹飞快跑来，惊慌失措的扶住他。
“咳咳，没事。”
扯到伤口，林羽倒吸一口冷气，“我避开致命伤了。”
禅院直哉的投射咒法是快，可他平时的练手对象是五条悟夏油杰，千钧一发时还是能避开致命伤的。
“他应该是用咒具隐藏了气息，完全没察觉到他在附近，”林羽白着脸坐在地上，被咒具匕首划开的衣服逐渐被血浸透，“是我失算了。”
人在攻击的那瞬间注意力最集中，偷袭也最容易得手，不得不说对方挑选了最合适的时机。
对方很自信，觉得偷袭自己后能够一个人解决咒灵，但直接要他命，还是超出他的预料了。
那么多高层被他打了后，也只是骂骂咧咧使小绊子，这个叫禅院直哉的家伙有这么破防吗？
他吸取了教训，以后遇到这种嚣张跋扈的家伙，先解决正事再揍。
阿明和阿竹还是很慌。
林羽表情古怪的盯着他们看。
尽管他们脱胎于场景卡，但并不记得他这个制卡者，在被调服后，其实也只听夏油杰的话。
夏油杰下令他们听自己的话，才会听自己的指挥，但这种发自内心关心自己的行为……“你们想起来了？”他试探道。
两个小孩表情茫然，“什么想起来？”
“没什么。”林羽把心中荒谬的猜测按回去，只当这两个小家伙和他相处出感情，再不然就是他们受到夏油杰的影响。
“先回去吧，我得找家入……”
某个瞬间他猛地低头看，眼睛霎时间瞪得溜圆。
很缓慢，和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完全没法比，但伤口的确在愈合。
不再是他生疏的模仿家入硝子，而是自然流畅的反转咒力为正能量。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完全没印象。”
也许是那把刀插入的瞬间，也许是哪怕避开致命伤伤势也很重的时候……“哇，没白揍那小子啊！”
祸福相依，林羽高兴得想把人拎出来再揍一揍庆贺一下。
东京都咒高。
五条悟几人正在上体术课。
中途休息的时候，夏油杰忧心忡忡道，“总监部指名让羽去祓除咒灵，会不会有诈？”
“放心啦，那群烂橘子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五条悟正在和护守座敷童子抢冰淇淋，“两个人打一级咒灵，小意思小意思……小豆丁，吃这么多又不长高，最后一个归我了！”
又一次抢食失败后，护守座敷童子气鼓鼓的瞪他，又很从心的不敢动手。
初认识时，五条悟还没学会反转术式就够强了，现在学会反转术式，打起来她完全没胜算了。
眼珠子一转，她盯上了自己的主人，“你这是关心则乱。”
默默喝水的家入硝子若有所思。
夏油杰直接将一个辣味的棒棒糖塞到咒灵嘴里，“别说话了。”
护守座敷童子来者不拒，还倒反天罡，“你要努力啊，年纪轻轻的不需要休息，赶紧去学习，早点学会反转术式，多调服一些咒灵，早日拳打五条悟，脚踢总监部，抱得，不对，不能抱……”
夏油杰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
“唔唔唔！”
“抱得什么？”五条悟和家入硝子好奇问。
夏油杰面露尴尬，再一次后悔把这只特级咒灵放出来。
谁能想到之前让大家颇感棘手的特级咒灵如今在咒高混得这么开呢。羽会给她买衣服，夜蛾老师会送她布娃娃，家入硝子几个女生偶尔会投喂，就连悟都会主动分享食物，不过大部分时间悟是在欺负这只特级。
就是因太受欢迎，他不得不时常把小家伙放出来透气。
就在他决定把咒灵收回去时，站在小山坡上的夜蛾正道大喊了一声，“硝子，快点过来帮忙，羽受伤了。”
“！”
医务室。
家入硝子仔细检查了一遍，“避开了致命伤就还好。你现在使用反转术式不算熟练，是自己慢慢治疗还是我来治疗？”
“我自己来吧，这段时间任务不多，我刚好练习。”
因为失血林羽脸有些白，不过眼眸很亮，语气也有些兴奋，“我还以为要等很久才等到契机，没想到这么幸运。”
“幸运吗？”家入硝子看了看那个伤口，平静道，“差一点你就没了。”
“不会，我带了固定伤势的咒具。”
家入硝子让开，让老师、两个同期和一只特级咒灵发挥。
夏油杰沉着脸盯着伤口看，“这绝对不是咒灵弄出来的伤口。”
“和你组队的那家伙偷袭你，”五条悟毫不犹豫道，“是谁？”
“快点说，”护守座敷童子凶巴巴道，“我要剥了那家伙的皮，抽走骨头……”
“呃……”林羽眨眨眼。
他只停顿了一秒，夏油杰就已经不满道，“羽，你该不会为了学会反转术式故意以身犯险吧？”
“没有！”林羽立马掏出一张卡，“一个叫禅院直哉的家伙，已经被关在里边了。”
“那家伙啊，”五条悟满脸嫌弃，摩拳擦掌，“让我进去揍一顿。”
“我也去，”夏油杰脸上带着笑，眸底毫无笑意，“他打听过我，这么热情我肯定要见一面，好好了解一番。”
护守座敷童子不满，“我不能进去，把人放出来！”
家入硝子正在收拾医疗用具，余光瞥见夜蛾正道杵在那，淡淡道，“你们下手不用收着，只要有口气我就能救活。我这几天不忙，有充分的治疗时间。”
夜蛾正道装作什么都没听到，默默离开医务室。
反正最后会还给禅院家一个完好的继承人，何必计较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呢？
想到学生那逼近心脏的伤，夜蛾正道又拿出手机联系了总监部和他关系不错的人，拜托他们打听一下这次的任务安排。
瞧不起平民咒术师的禅院直哉，不惧权贵直来直往的林羽，把这两人安排在一组，总监部高层肯定别有用心！
林羽也是这么想的，也和夏油杰几人解释了。
“借刀杀人吧，”五条悟这时候就很敏锐了，“御三家经常这么做。总监部有意让你得罪禅院家，借禅院家的手除掉你。”
林羽刮刮脸望天。
对方都破防偷袭要杀了他，他肯定已经得罪禅院家了。
“债多不怕愁，反正已经得罪了总监部高层，再来一个禅院家也无所谓。”
他简单说了事情经过。
“嘴真臭！”护守座敷童子骂道。
“护说得没错，是他的错，目中无人小心眼，还自私自利。”
当时禅院直哉可是毫不考虑咒灵逃走会祸害附近居民，一心要偷袭。
夏油杰语气坚定：“把他放出来，我和他聊聊。”
“我们也要和他聊聊！”五条悟和护守座敷童子异口同声。
林羽丝毫不怀疑这个聊聊是用拳头聊。
他们干脆在高专找了一个空房间，下好帐后把人放出来。
被放出来的禅院直哉神情还有些恍惚，看到五条悟后眼前一亮，“悟君，你也……啊！”
他被一条大长腿踹飞。
很快变成四条大长腿和一双小短腿。
林羽围观了会，精神有些不济还是先离开了。
“我回去睡会，晚点再来。”
“嗯。”夏油杰和护守座敷童子淡定点头。
可等人一走，一人一咒灵就磨刀霍霍向猪猪。
“对准心口下刀是吧？那你也尝尝这个滋味。”小女孩露出反派脸。
“废话什么，”夏油杰面无表情的一刀扎下去，血溅了他一脸，“动手不动口。”
五条悟歪着脑袋，“怎么感觉你们在给猪放血？”
禅院直哉：“……”
金发青年震怒：“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对我，禅院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哦。”夏油杰抬手，一刀。
“臭虫在叫。”护守座敷童子抬手，一刀。
禅院直哉只能和五条悟求助，“悟君，我们同为御三家继承人，难道你忍心……”
“啊，说起来，五条家和禅院家是宿敌，”五条悟无辜脸，“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意识逐渐模糊的禅院直哉得出一个结论，东京咒高的人脑子都不正常，居然不怕得罪禅院家，居然敢无理由杀害咒术师……他们是真的敢杀自己啊！
他可是禅院家尊贵的继承人，未来和五条悟并肩齐名的人。他还要继承家族，打压禅院扇禅院甚一他们，他还要娶妻纳妾，为禅院家传宗接代，怎么能、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啊！
第53章 星浆体
林羽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
起床时看到时间吓了一跳, 看到愈合大半的伤口又吓了一跳。
“这就是全自动反转术式吗？”没什么感觉的林羽摸着下巴，“咒力可真神奇。”
就是不知到了无限世界还能不能用。
“咚咚咚！”
“直接进来。”
很快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夏油杰和提着早餐的护守座敷童子走进来。
林羽仔细看了看他们的表情, 挑起眉头，“解气了？”
“嗯，小小的修理一番。”
夏油杰轻描淡写, 只口不提细节。护守座敷童子也配合将早餐递过来, 也是只字不提。
林羽的眉头挑得更高, 不过很快就舒展, 配合的喝起加了青菜和肉的粥。
就昨天几人的反应，不可能只是小小修理禅院直哉。
不管大家出于什么原因不说细节，他只需要知道大家关心自己, 为自己而生气就行了。他不可能脑残的批评几人因为生气下手太重。
就禅院直哉那种人, 少了没准是咒术界的幸事。
喝完粥，林羽便兴致勃勃的展示自己好了大半的伤口。
伤口在后背, 又缠了绷带, 林羽昨天入睡时就没穿上衣, 这会也只需要转过身……“不行, 你快点穿好衣服！”
他还没问夏油杰呢，护守座敷童子就特别激动的喊起来, 还主动跑到衣柜前拿干净的上衣。
“快点穿快点穿！”
说这话时, 这只特级咒灵还十分警惕的瞪着夏油杰。
夏油杰：“……”他在这只特级眼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他怎么可能在羽受伤的时候想入非非啊？
为避免这只特级在林羽面前胡言乱语, 夏油杰主动转移话题，“禅院直哉已经回家了。”
“哎, 这么快？”林羽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 “我还打算待会去看看他收拾一顿呢。”
这个收拾的主要目的是重新将仇恨拉到自己身上，让日后禅院直哉只针对自己。
“已经替你收拾过了, ”夏油杰依旧不说细节，“他也与我们立下束缚①，不会因这件事找麻烦，你放心吧。”
“他愿意立束缚？”
“不立下束缚不能离开，他能屈能伸。”
“好灵活的自尊心。”林羽感慨，没有多问。
不过在夏油杰离开后，他立马掏出一把糖递给护守座敷童子。
“你们昨天到今天玩了什么游戏？”
“杀猪。”
“啊？”
“我什么都没说！”小女孩赶紧捂着嘴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林羽满脸温和，还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对付烂橘子时可残忍了，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做过，不可能被吓到。”
“说得也是，”护守座敷童子放下手，嘴里含着糖，小声道，“我们也没做什么，就是杀杀猪，猪快要死掉求饶，家入姐姐就会救他，然后继续杀猪……几次之后他就受不了，愿意主动立下束缚。”
林羽开始幻想那个画面。
五条夏油护守座敷童子暴揍禅院直哉，禅院直哉毫无还手之力，数次濒死，又被家入硝子救活，再次被暴揍……如此数次心态直接崩了，别说什么要几人好看，只要能活着离开，甚至愿意立下束缚。
“我好像知道怎么对付他了。”
用绝对的实力威胁对方。
这一招对欺软怕硬的人可好用了。
林羽再次摸摸小女孩的脑袋，“做得很好，辛苦啦。”
护守座敷童子骄傲的抬头挺胸，开始卖人，“我也觉得这么做很好，可是夏油大人胆小，不敢和你说。”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
护守座敷童子歪歪脑袋，“不知道呢。”
才怪！
哪怕外形看上去只是小女孩，可她是平安时代起至今人类对座敷童子的负面情绪形成的咒灵，接受了不知多少人多少年的感情。
调服她的那位咒术师为什么胆小呢？
她想到当时对方可怕的表情，得出答案。
怕被心上人知道他残酷的一面吧，就像她，也不希望哥哥觉得自己是个坏小孩。
这大概就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②？
小女孩摇头晃脑，觉得自己懂得可多了。
·
这天，夜蛾正道临时接到任务，再次进行视频教学。
他一走，家入硝子就跑到医务室继续自己的研究，留下林羽和五条悟对着发呆。
“杰最近接了好多任务，”五条悟撇嘴，无聊的拨动桌上的一支笔，“任务等级太低啦，都不用和我组队。”
“他想快点学会反转术式吧，”林羽猜测，“班上四个人，现在就他没学会，会比较着急。”
“那可是杰，杰迟早会学会的，”五条悟信心满满，“没必要着急啦。”
“因为不想被落下啊，”林羽试图弹他脑门，被无下限挡住后悻悻的收回手，看到五条悟露出得意的笑容，再次动手，又一次被挡住，“你这家伙，是不是从小就没输过？”
“你怎么知道？”
林羽：“……”
“所以你暂时不懂啊，”林羽托着下巴看窗外，“同伴都在进步，自己停滞不前是很难受的。如果同伴相信自己，高兴的同时，会更加急切吧。”
他也曾努力追赶，现在也在追赶，未来就不用追赶了。
五条悟皱着一张脸，不太理解这种情绪。
“杰很强。”他强调。
林羽没否认，“咒灵操术需要调服咒灵才能变得更强，可是吞下的咒灵玉越多，对身体的影响越大，比我们更难反转咒力。他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调服咒灵了，房间里囤了几箱子的咒灵玉。”
言语无法说服，可实际行动摆出来，就由不得五条悟不相信了。
苍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疑惑。
“杰也会这么着急吗？”
下一秒，他双眼亮闪闪的看着林羽，“那咱们帮他吧。小不点，快点想办法。”
林羽勾起唇角，“真要帮他？不管做什么你都愿意？”
“那当然，我们可是挚友。”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林羽立马掏出一叠白纸递给五条悟，“来来来，先写个三五万字的检讨……啊呸，是反转术式心得体会。学习和使用的所有心理路程、诸多细节都写出来，给他参考。”
五条悟傻眼了。
“我之前说了心得体会啊？”
“那哪算啊，说得那么零散，而且一些话我们都听不懂，翻译成普通咒术师也能懂的，还要很详细。”
林羽又掏出一叠白纸，“我也一起写，怎么样？”
有人陪自然好，五条悟捏着笔，“这些对杰有用吗？”
“不管有没有用，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嘛。心意最重要对不对？”
“也是。”
五条悟迷迷糊糊的跟着他一起写。
等家入硝子算着时间跑回来，两人还在奋笔疾书，特别是五条悟，越写灵感越多。他的六眼本来看到的和别人不多，只不过以前他都是被动摄入那些知识，身体又自然而然根据知识进行实验，像这样从普通咒术师的角度去看待知识还是头一回。
家入硝子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再仔细看看奋笔疾书的白发青年。
“夜蛾老师要是知道，估计能感动到哭。”
两人花了一整天写完心得体会，又光明正大跑到夏油杰房间里，把心得体会放在桌上，这才松了口气。
“希望有用吧，不行再换别的。”林羽小声嘀咕。
一只大手按住他的脑袋，“干嘛？”
五条悟后知后觉的叫起来，“小不点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帮杰，拿我做实验！”
“什么做实验？”林羽理直气壮，“我也写了，用的张数比你还多呢。”
“这倒也是。”
五条悟跟着他朝外走，可六眼又看到桌上的心得体会。
“不对啊，你怎么把字写得这么大？”
林羽已经溜了。
晚上九点左右，夏油杰才回到咒高。
食堂已经关门，好在宿舍里还有一些面包饼干。
他去自动贩卖机买了瓶饮料才往宿舍走，走到自己房门口时，闻到食物的香味。
左右看看，动了动鼻子，最后目光落在眼前的门上。
“我房间的味道？”
打开门，路过浴室，再就是厨房。厨房桌子上放着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分量都不算多，电饭煲里还保温着米饭。
他一眼就看出每道菜出自谁的手。
糖醋里脊肯定是悟做的。自从有一次羽做给他们吃后，悟就爱上这道菜，第一次学习就学会了，还跑去教食堂的大厨，后来每餐必吃。
青椒牛柳肯定是羽做的，羽做菜喜欢用辣椒。不过知道他吃不了辣，所以用的都是没什么辣味的辣椒。
孜然土豆片肯定是硝子做的，至少是她切的，因为每一片厚薄大小一模一样。
他将菜端到卧室里，又一眼看到桌子上厚厚一叠的报告。
字迹龙飞凤舞的是悟写的，字迹先整齐后笔走游龙又整齐的是羽写的，字迹一直很整齐的是硝子写的。
奔波一整日的疲惫霎时间无影无踪。
夏油杰不自觉的对着心得体会露出一个笑容，心田尽是暖意。
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有曾经不信任他但最终愿意道歉去了解理解他的父母，有志同道合的同伴，有关心他的老师……曾经因为看得见拥有咒力吸引了咒灵，在打不过咒灵的那段日子里更是一遍遍的质问‘为什么偏偏是他看得见’，现在则是感恩看得见让他和这些人结缘。
东京都咒高新学年前一日，夏油杰也学会反转术式了。
和林羽一样，处于不够熟练的阶段，同时他的反转术式和其他三人都不同。
“当然比不上硝子可以进入到二阶段，也不像悟、羽那样全自动反转，”夏油杰仔细解释，“需要我尽量保持意识主动去反转。此外，我可以提取被调服咒灵的咒力去反转治疗自己。”
原本听到前半段，大家还挺担心夏油杰哪天要是重伤失去意识，没法及时治疗自己，听到后一句，纷纷‘哇喔’了一声。
“那你永远不担心反转时自己的咒力不够用了，”林羽觉得这样也不错，“也算是一种守恒吧。”
五条悟兴奋道：“哈哈哈，我们是最强的一届！”
唯独家入硝子，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恐怖的话，“之前五条和林写的心得体会我复印了一份，你那份什么时候写？”
夏油杰笑不出来了。
言归正传，既然连吞服许多咒灵玉的夏油杰都能学会反转术式，这证明家入硝子的研究很成功。
她拿到三人每阶段的学习报告，加上她一直以来不间断的研究，足够写本教材开个课程了。
“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如果真想学会，肯定还需要我针对性教学，”家入硝子实事求是，“此外，你们都是十分出众的咒术师，第一批成功率才能到达百分之百。换做其他咒术师，有天资的在我的教学下可以提前学会，没有天资的也许能摸到门槛。只要十个里边有一个学会，对我来说就算成功。”
新的问题来了，如何开课，并将这件事价值最大化。
“我们可以陆续露馅，拉长时间线，”林羽提议，“让整个咒术界热议，最好传到政府集团耳中。之后哪怕你不想开设课程，大家也会求着你开。所有可能的困难，都有人替你扫除。这期间我们一直密切注意着大家的反应和小动作就行。”
“那就这样。”布局这方面，家入硝子很相信林羽。
“需要我暴露的时候打声招呼，”五条悟迅速进入下一个论题，“明天开学，有两个被招募的学弟会来，咱们给他们举办一个欢迎会怎么样？”
嘴里说着举办欢迎会，实则左眼写着‘搞事’，右眼还是写着‘搞事’。
林羽一本正经，“也是，咱们辛苦学习这么久，也该放松一下了。”
“两个学弟啊，”夏油杰眉眼弯弯，“准备一个惊喜吧。”
三人苦思冥想，还拿出手机上网。
五条悟不经意间翻到相册，眼前一亮，“咱们也来个反串女仆咖啡厅吧！”
他‘当当当’的递出手机。
几人凑过去一看，好么，是去年冰帝学园文化祭时，在网球部拍的照片，第一张照片就是穿着女仆装的忍足侑士。
“我记得你之前说他们的裙子太长了。”林羽摸摸下巴，显然有些意动。
夏油杰看看挚友，再看看留着微卷发的挚友，又想到自己穿着女仆装被拍照的画面。
如果能看到羽穿女仆装的样子，自己也穿女仆装好像没什么关系。
“我觉得不错，”他响应道，“还可以多准备两套，让学弟们也参与进来。这样可以帮助他们最快融入咒高，谁让我们是负责的前辈呢？”
“那就这么决定了！”五条悟吹了声口哨。
家入硝子：“……”
她决定多拍点照片，十年后拿出来。
“现在去买未必有合身的衣服，”家入硝子提出问题，“林可能还好，你们俩就……”
“什么叫我还好？”林羽不满，“我长得又高又壮！”
沉默，可怕的沉默。
林羽呲牙，“怎么，有意见？”
“哈哈哈，小不点你别自欺欺人了！”五条悟大笑。
夏油杰立马摇头，“嗯，羽的肌肉很漂亮。”
家入硝子瞥了他一眼，“我们俩差不多高，我现在166。”
林羽沉默，十几秒后才若无其事道，“我166.8。”
又飞快补充，“我才高一，还能长到二十几岁呢。就算没有180，也能到179。”
说着，又嫉妒的看向五条悟和夏油杰。
“真好啊，现在就180了，等二十几岁岂不是190？”
他父母挺高的，他一直觉得自己不会矮，可坏就坏在初中三年在无限世界度过，吃不好睡不好。都是主神的错！
把主神骂了一顿，林羽心里才好受一点，“逃课去买衣服吧，说不定就有大码的呢？”
“没事，我让人赶工。”五条悟壕气十足道。
次日，东京都咒高开学。
前来报道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在山下相遇。
灰原雄元气十足的自我介绍，很快和七海建人拉近了距离。
“听说因为二年级的前辈们积极争取，现在的咒术师才有投票权和提议权，还获得了其他福利，真想见见他们啊。”
两人都是被招募进学校，负责招募的老师积极介绍学校的师资条件和部分咒术界环境。群众的反馈证明提议权和投票权很有用，招生老师便将这些也当做招生优势，还主动解释推行这些政策的是如今东京都咒高的二年生。
不止灰原雄对二年生们有好感，看上去有些冷淡的七海建人也对素未谋面的前辈们很有好感。他甚至在脑海中勾勒了几人的形象，肯定强大又极具领导魅力，性格豪爽很讲义气，才能一呼百应。
抱着这样的猜测，两人在夜蛾正道的带领下走近一间教室。
“先介绍二年级的四位学生给你们认识，之后有段时间他们可能会带你们做任务。”
夜蛾正道拉开门。
“砰砰砰！”
彩带落了一地。
没有换装的庵歌姬和冥冥看到夜蛾正道的黑脸，迅速收起了手中的工具，朝两边退。
这一退，三位穿着女仆装和一位穿着马甲西裤的二年生们就暴露在夜蛾正道和两位新生眼中。
穿着大码女仆装的五条悟做了个手捧脸蛋的动作，“后辈们，Surprise！”
同样穿着女仆装的林羽和夏油杰各自托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些甜品。
唯一穿着马甲西裤的家入硝子一只手提着咖啡壶，另一只手托着一个放着几个杯子的托盘。
“欢迎新生们入学！”几人笑盈盈道。
夜蛾正道摸摸心口。
是了，这熟悉的心塞的感觉。
他不想多看，转身就走。
“今天是新生欢迎会，”他对目瞪口呆的两个新生说，“没有课程，你们自由活动。”
话音未落人就走出很远，生怕晚一步会被作妖的学生们拖进去。
灰原雄很惊讶前辈们以这副姿态出现，不过他向来看人只看优点。
抛去奇怪的装束，前辈们这是在欢迎他们啊。
他感动得眼泪汪汪，认真鞠躬，“谢谢前辈们！”
七海建人：“……谢谢前辈们。”
前辈们的心是好的，就是表现形式比较夸张，他努力说服自己，同手同脚的走进来。
家入硝子给他们倒了杯咖啡，林羽夏油杰给他们送上甜品，最后是五条悟，热情的凑过来，眨巴着水润的蓝色大眼睛，“两位客人要看我们咖啡厅的特色表演吗？”
灰原雄积极举手，“要，谢谢前辈！”
七海建人有不好的预感，在看到庵歌姬和冥冥一人拿了份甜品撤退到门口时，这种不安到达顶点。
然后他看到三个穿着女仆装的前辈跳了一段和咒灵一样奇形怪状的舞蹈。
至少、至少还有一位前辈是正常的，没有参与……希望的目光落在正在拍照录像的家入硝子身上。
等等，拍照？
七海建人心死了。
很快几位前辈告诉他，现在就心死太早了。
“当当当，我们为你们准备了礼物！”
五条悟兴奋的拿出两套女仆装，夏油杰和林羽一人抓住一个，“来来来，别客气，东京咒高的学生就要整整齐齐。”
新学年第一天，傍晚，夜蛾正道收到一份退学申请，落款是七海建人。
夜蛾正道：“……”
新学年开学两天后，五条悟在一次和非咒高术师合作出任务时，‘意外’暴露自己会反转术式的事情，震惊咒术界。
普通咒术师震惊之后就是欢喜，去年谈判那件事已经证明一点，五条悟站在总监部的对立面。哪怕他是御三家的人，和总监部高层作对就是他们的盟友。盟友强大对他们有好处，而且五条悟变强了，危险任务就更加不会落在他们普通咒术师的头上。
五条家也狂喜，禅院家、加茂家和总监部高层一样，如丧考妣不说，接连几日都开会制定针对五条悟的计划。
好不容易制定好计划，又传来消息，夏油杰和林羽也学会反转术式了。
一周之内三人学会反转术式，这和奇迹没有区别。
消息迅速传遍咒术界，又向外界扩散。
城山次郎立马想到大庭家的不传之秘，第一时间联系家入硝子求证，得知这位反转术式拥有者已经总结出一套教学方案后，毫不犹豫推动了相关课程。
他很积极，也看出家入硝子等人图谋甚大，加上过去一年发生的种种，不敢有太多小心思。
其他人，特指其他总监部高层，以及御三家就不同了。
那些看上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又瞧不起她性别和出身的人，曾经高高在上拉拢她的人，一个个变得面目可亲，礼贤下士，携重礼拜访。得知她的父母在东京咒高后勤处工作，还愿意帮忙安排更好的地方，提供更好的安保。
他们不去试着了解家入硝子本人的理想，一心想将这颗珍宝扒拉到自己碗里，培养自己的族人、下属学会反转术式，而不是便宜所有咒术师。
与他们合作的政客、社长们也有类似的想法。
各方势力斗起来。
咒术保卫厅也听闻了这个消息，他们当然也想将家入硝子招来当活招牌，可考虑到未必能斗赢各方势力，宁愿推动家入硝子在东京咒高开设相关课程。
相关负责人打着小算盘，如今保卫厅只是为咒术师们提供一些查案时的便利，多数人还是受到总监部的管辖。哪怕他们投资咒高，总监部对咒高依然有一定的管辖权。
如果帮助家入硝子进一步在咒高站稳跟脚，为咒高提供更多便利，吸引更多人才，以后完全可以直接越过总监部与咒高合作。
谁不想学会反转术式？那些自由咒术师，被拘在家中的家族咒术师必然趋之若鹜。只要离开了原来的环境，来到咒高，他们咒术保卫厅就能用各种优渥的条件将人吸引过来入职。不入职也行，愿意在他们的系统注册领取任务，不给总监部抽成的机会，就是他们的胜利。
负责人甚至美滋滋的想，要是有一天咒术界会反转术式的人饱和了，还可以去各个医院就职啊，医生，特别是这种无视科学治病救人的医生多多益善嘛。
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小半个月后，终究还是各退一步，宁愿家入硝子在东京咒高开课，允许所有入学学生学习，也不愿意便宜了对家。为此他们主动替家入硝子扫清各种障碍。
灰原雄这一届插班入学的学生陡增，多数是家族咒术师和消息灵通的自由咒术师。
而家入硝子既是学生，也是《反转术式从入门到精通》这门课程的老师。
事情闹得这么大，早就传到羂索耳中。
他在幕后上蹿下跳，各种煽风点火，都没能阻止家入硝子开课。
里梅不理解：“你不是希望迎来咒术师盛行的时代吗？那些术师学会反转术式不好？”
“那也不该是现在学会。”羂索沉着脸。
他的理想尚未实现，站在咒高那边的咒术师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强，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想到兆头，他又想到被取缔的盘星教。
不知是哪个缺德的举报了盘星教非法集、资和洗、钱，他背后找人疏通关系，居然还是被那人举报成功了。
为实现大业，他这些年通过各类宗教组织拢了不少钱，也与一些政客、社长和咒术界人士建立了合作关系。
一起捞钱的盘星教没了，有些合作就在无形之中断了。加上咒术界日新月异，他掌控的人脉在一点点减少。布局千年，大业进度不进反退，谁能忍？
“下个月就是星浆体同化的时间，可盘星教没了。”
他脸色难看，里梅心情却不错。
看在这家伙生下宿傩大人宿体的份上，里梅建议，“你手下那么多宗教组织，随便找家悬赏是一样的。就说那个组织受到盘星教的影响，有着相同的理念。”
“不用你教我。”
羂索冷冷的扫了里梅一眼，心中已经怀疑里梅是有虎杖悠仁的下落，才会难得的喜形于色。
他还需要一个高级打工人，可不能这么早让里梅退出。
心里盘算着转移虎杖悠仁，又念叨起他看中的术师杀手。
“那个家伙只认钱，钱到位他应该就会接下这一单，不会出意外。”
第54章 给你选择
东京都咒高, 二年级教室。
“悟，杰，天元大人指名你们俩护送星浆体到薨星宫, ”夜蛾正道双手撑着课桌，表情严肃，“这期间如果星浆体提出一些要求, 你们尽可能的满足她。这是天元大人的吩咐。”
“同化后星浆体就彻底失去生命, ”五条悟举起一只手, “天元这算不算假仁慈？”
“悟,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很有必要哦。”夏油杰提醒。
“切。”五条悟撇嘴。
夜蛾正道眉头直跳，来了，熟悉的心塞的感觉。
“你们也知道天元大人的结界对咒术界有多重要, 保护全国的结界, 大家使用的结界术都因为天元大人的存在得到加强。如果同化失败结界失效，也许会有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
话是这么说, 他也清楚牺牲一个人保证咒术界的存续是非常不讲道理, 对被牺牲的人十分不公平的一件事。
“总之, 这是星浆体的住所。这些年只有天元大人, 几位和天元大人立下束缚的人知道她在哪，”没法从学生的脸上看出他们的打算,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 “你们想做什么, 就去做什么吧。”
“既然这样，老师, 加我一个怎么样？”
原本默默玩手机的林羽举起手, “多一个人护送，不管做什么, 多一份保障嘛。”
夜蛾正道定定的看着他，林羽露出无害的笑容，“我手上的任务都交给冥冥前辈和其他前辈了。现在也不是咒灵高发期，家入也不忙，家入也过来一起护送吧。”
“我？”没想到会被点名，家入硝子可有可无的点头，“没问题。”
最棘手四人组凑堆了，夜蛾正道不敢想象这次护送会出什么事了。
“天元大人指名他们俩完成，你们加入是没有报酬的。”
“没关系，”林羽露出一口白牙，“我们乐于助人。对了老师，别忘记对外说，这次护送星浆体有四个人哦。”
实在没看出他的想法，夜蛾正道叹着气点头，出了门。
他也就没看到，林羽刚刚退出了一个诅咒师论坛。
·
一个身材高大嘴角有伤疤的男人从赛马场走出来。
手机铃声响起时，他随意看了眼。
“啧，刚输光就有活干。”
接通孔时雨的电话，“有新活了？”
“是有一个，马上就是星浆体和天元大人同化的时间了。净瓶教出三亿元悬赏星浆体的性命，定金是三千万。”
“净瓶教？”伏黑甚尔疑惑，“怎么没听过这个宗教组织？”
“呃，这个教派和盘星教一样，宗旨是保持天元大人的纯净，规模比较小，以前没名气。在盘星教被取缔后，没被追责的一些教众加入了这个教派，这次也能拿出一些资金悬赏星浆体。”
伏黑甚尔撇嘴。
作为黑市一哥，他太清楚这些教派之间的弯弯绕绕了。盘星教都被取缔了还对星浆体穷追不舍，那些教众已经不能用脑残来形容了，而且这背后一定有一个推手。
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有钱赚就行。
“星浆体的信息，还有护送名单给我。”
“呃，信息不多，至于护送名单，”电话那头的孔时雨有些尴尬，“有四个人，五条悟，夏油杰，林羽和家入硝子。”
沉默，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乍听到五条悟的名字时，伏黑甚尔有一瞬间燃起了战意。
他出身于禅院家，那是一个非术师非人的家族。身为天与咒缚0咒力的他是最低等的存在，人人都可以欺凌他。
与之相反，出生就拥有六眼，后来更是继承五条家祖传术式无下限的五条悟注定是未来最强。
他偶尔想过，如果打败咒术界最强，是否说明整个咒术界，禅院家秉持的理念是错误的？
而五条悟的术式在咒术界又几乎是公开的，特别是对家禅院家就有不少记载，他曾经研究过，甚至琢磨过如何对付五条悟。
无下限的防御力太强，可人的咒力和精力有限，最好是打消耗战。此外他这些年还收集了强制解除发动中术式的特级咒具天逆鉾。
高傲如五条悟不屑于用咒具，又擅长远程战，擅长近身格斗的他有不小的胜率。前提是五条悟没学会反转术式。
学会反转术式的五条悟在疲惫时来个一键刷新就行，他很难偷袭成功。好在天逆鉾依旧可以派上用场。
但如果加上一个夏油杰……别的咒灵不好说，夏油杰调服了能领域展开的特级咒灵护守座敷童子不是秘密。甚至过去数月里，夏油杰利用这只咒灵抓了不少诅咒师。黑市里流传着护守座敷童子的情报，有些棘手。加上其他特级咒灵和夏油杰的体术、反转术式，这对组合不好对付。
在这基础之上又加上一个林羽呢？
去年没谈判前，林羽堪称寂寂无名，此后风靡整个咒术界。不少人都开始研究他，加上总监部高层故意针对，泄露了一些情报，于是不少人都知道他的术式，甚至知道他有哪些卡牌。
伏黑甚尔也研究过这个咒术师，琢磨过如果自己有这个术式会往哪个方向开发——必须开发发动术式的距离，要是能做到百米外甚至更远处发动术式，人也好咒灵也好，来不及防备就被收进卡牌了。
此人可以将总监部高层耍得团团转，足见是个聪明人，开发术式的方向应该就是发动术式的距离。讲真，这有点克他。就怕他偷袭五条悟时，林羽直接将他们一起收进卡牌里。
撕碎一张卡牌还有一张，他不相信这个聪明人没留后手，总监部高层故意泄密的情报也许不足十分之一，谁也不知林羽手中的底牌……趁着这个空隙，星浆体早跑进薨星宫了。
至于家入硝子，更多的是治疗和祓除咒灵。
四个奶妈啊……
伏黑甚尔认钱，却也不打算白送，撇撇嘴，“三亿元啊对上那几个家伙不划算，不接。”
孔时雨叹气：“我就知道。四人都会反转术式，一个特级咒灵多，一个卡牌多，五条悟学会反转术式后必然会术式反转……唉，只能放弃了。”
羂索辗转从中介那得知伏黑甚尔拒接单时有些傻眼。
“他拒绝了？他怎么会拒绝？”
活了千年，他自认看透人心。
伏黑甚尔这人就很好懂。他被禅院家抛弃，恨透了腐朽的禅院家，也乐意和咒术界最强打一场。他好赌手气又不好，时刻缺钱。尽管曾经为爱金盆洗手，可复出后他变成更没底线的家伙，不会在乎一个星浆体的性命。
如此种种，金钱和五条悟都送到他面前了，不接单？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名中介苦哈哈道：“您应该知道这次护送星浆体的名单，别说是术师杀手天与暴君了，其他诅咒师也不敢轻举妄动啊。五条悟、夏油杰、林羽，这近一年里，他们送了多少诅咒师进去啊？以前有的诅咒师还能出来，现在呢，被他们抓到，必死无疑。他们可是大名鼎鼎诅咒师三克星啊！”
羂索微沉着脸。
这件事他也清楚，自从出现一个咒术保卫厅后，许多咒术师会将抓到的诅咒师交过去。交到这个部门的诅咒师很难被放出来了，他的人脉终究更多是在咒术界。
他陷入沉思。
偌大黑市，也就伏黑甚尔对上那一行人有几分胜算。谁能料到天与咒缚有这么强悍的身体呢？其他诅咒师去只是送菜。
“六亿，你去联系孔时雨，就说净瓶教出六亿悬赏星浆体的性命，定金一亿。”
很快中介传达了那边的意思，“对方说如果更改任务内容，将‘悬赏星浆体的性命’改为‘阻止星浆体与天元大人同化’，以及定金更改为两亿，就接下任务。”
羂索气笑了。
“毕竟就算任务失败，定金也不能退是吧？”
那名中介立马说：“何必找伏黑呢？我这边可以给您推荐其他人，定金只需要一亿。”
“指名伏黑甚尔接任务，条件我都同意了。”羂索还不至于将六亿放在眼里。
只是伏黑甚尔的要求表明他信心不足，这让羂索有些烦躁。好像从去年下半年起就事事不顺。
·
林羽一行人正在前往星浆体天内理子的住所。
家入硝子撇了眼同伴，林羽一直在刷手机，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喜欢玩手机，五条悟正在吃泡芙，夏油杰在似乎在发呆。
她扯了扯唇角，“都一起行动了，总该透个底吧？”
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看她，林羽还在刷手机。
“别装了，”家入硝子将鬓边的头发别到耳后，“之前和夜蛾老师交流时，你们一个个都话里有话，显然早就有打算。”
星浆体和天元大人的事在咒术界不算秘密，不过因为同化是五百年一回，许多人不太在意这件事。只有到了要同化那段时间里，咒术界才会闹出一些动静。
可她三位同伴呢，在夜蛾正道提到具体的同化时间时，一个个说话居然还有些刻薄，似乎早就了解内情，似乎早就打算保下星浆体。
“这个啊，”夏油杰表情很平静，眸底却闪过一些锐利，“这要从盘星教被取缔那段时间说起了。”
“盘星教？”家入硝子疑惑，“我记得你提到过，那是一个‘为保持天元大人纯净’的组织。”
“对，被举报，也得到咒术保卫厅的承诺后，有几个政客和总监部高层试图保下这个教派，” 夏油杰解释道，“我便派出了一些咒灵，悟也派了一些人手，加上羽在总监部安排的人手……我们从盘星教原来的主事人园田茂，以及几个官员、总监部成员那得到一条情报。”
“什么情报？”
“有一些总监部高层，还有御三家的一些人十分忌惮天元大人，并不希望同化成功。”
家入硝子顿时严肃脸，“这些人，只是为了试探天元大人就要那个天内理子的性命吗？”
没错，她根本没考虑那些人放过天内理子的情况。以她对那些人心狠手辣的了解，必然会斩草除根。没有比天内理子死亡更让他们安心了。
“那个天内理子未免太可怜了，”家入硝子摇头，“同化是失去性命，不同化也是失去性命。”
“所以我们打算给她另一个选择。”夏油杰淡淡道，“由她来选择是去薨星宫同化，还是好好活着。虽然也有一些高层决定静观其变，一些觉得同化更好……不过在高层决定放弃她时，总监部，咒术界就没资格要求她牺牲了。”
“出现了，有人出一亿悬赏天内理子的性命，”林羽抬起头，“这个悬赏时间比预料中晚。”
最近他一直关注诅咒师论坛，早在数日前论坛就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氛围，兴奋激动又忐忑。
他花了点钱打听到这些人都在等待星浆体和天元大人同化的到来。
有时候诅咒师比咒术师们消息还要灵敏，在大多咒术师还在兢兢业业出任务时，诅咒师们已经打算利用同化事件狠狠赚上一笔。这也意味着他们知道有人不希望星浆体和咒术师同化。
盘星教已经被取缔了他们还信心十足……这再次让林羽觉得整个咒术界上空漂浮着一张看不见的蜘蛛网。
加上一些高层的态度，林羽毫不犹豫选择参与护送任务，还提前制定了一些计划。他已经从某些人那打听到天内理子及其看护人的身份，只是不知道住址和天内理子就读的学校。
“小不点你不是故意放出护送名单嘛，”五条悟吃完了泡芙，拆了根棒棒糖塞到嘴里，一边的腮帮子鼓鼓的，“我们四个联手，能有多少诅咒师敢接任务？”
“所以悬赏金额出乎意料的高，总会吸引一批不怕死的或不了解内情的。”
说着林羽停下脚步，“到了。”
四人直接翻窗进了公寓，叫醒了天内理子。
这个扎着单麻花辫的女孩警惕的看着他们。
“没时间了，我们长话短说，”林羽言简意赅，“现在咒术界有人希望你和天元大人同化，有人不希望，我们尊重你的决定。是想和你的看护人黑井美里一起去国外避避风头，一两年后回来，还是去找天元大人。”
说着他又亮出买好的机票。
“这是用你和黑井美里的假身份买的机票，此外我们还会提供一张当地的银行卡。”
天内理子愣住，一时之间脑子转不过弯。
五条悟突然看向窗外，“有人来了。”
说着，他就要跳窗。
林羽忙说：“记得给那些躲起来的诅咒师一点下马威！”
“了解！”
夏油杰早就放出咒灵在附近巡视，这会也耐心的等待天内理子的决定。羽说得对，等快到薨星宫再决定就太晚了，幸好他们顺藤摸瓜提前知道天内理子的身份，才能做一些准备。
“你大概有三个小时的考虑时间，”夏油杰温和的看向天内理子，“或者你想和黑井女士商量下吗？”
“对，我想和黑井商量。”天内理子立马找到了主心骨。
她翻出手机拨打看护人的电话，十分顺利的接通了。
“理子小姐，我现在就在机场，”黑井美里有些尴尬道，“好像是我也被盯上了，有位先生提前安排我过来等您。”
家入硝子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同期，林羽比了个‘猪爪’的口型。
家入硝子竖起大拇指，“你们考虑得很周到。”
林羽耸耸肩，“反正是做准备，干脆方方面面都准备好。”
他都打算好了，天内理子不同化，那就立马和黑井美里汇合飞往国外。要同化，就直接收到卡牌里，五条悟开路，夏油杰断后，他负责护送，以防自己最后咒力不足无法治疗，再带上家入硝子。
如果这样都有人能得手，他心服口服。
天内理子并未犹豫很久。
或者说，她一直以来内心深处都是摇摆不定。想继续和家人一起生活，想继续和同学们在一起，又觉得自己作为被选中的星浆体，有责任与天元大人同化。
可是啊，在她都做出觉悟时，有人拿自己的性命当做筹码。嘴里说着你有这个责任为咒术界的存续做出牺牲，实际上却……就仿佛她这些年的纠结，深夜时躲在被窝里哭泣都成了笑话。
“什么嘛，弄得我跟小丑一样。”
抹了抹眼角，天内理子看向夏油杰，“我想继续和大家一起生活，我……”
“不用担心，后续事宜我们会处理好的，”夏油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延续咒术界这种事是每个人的责任，不能只要求你牺牲。”
顿了顿，他又说，“学校那边暂时会给你请假，过了同化时间后我们可以帮你给朋友同学们寄信，如果打电话可能会被术式检测到你在哪。过了一两年后你就可以回国，当然，也许更快。咒术界每天都在变化。”
假身份，飞机票，后续生活资金，安保人员都准备齐全了，天内理子只需要听从安排就行了。
知道很快就能给朋友们寄信，她便没说离开前要去学校看看。
她知道的，这些人没说，可要保下她肯定费了很大精力，她不想再添麻烦了。
“既然这样，我们就兵分两路。”
林羽立马让鬼新娘换上天内理子的衣服，两人身高差不多，都是黑发。穿上天内理子的衣服，又梳同样的发型，再戴上帽子，看背影和侧脸根本看不出两人的区别。
夏油杰又往鬼新娘身上贴了一张咒符。
脱胎于场景卡的NPC本就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咒灵，能混淆一般咒术师，再加上特制咒符，除非和五条悟一样拥有六眼，否则短时间内分不出她的真实身份。
“现在我和家入带鬼新娘回咒高，同时我会在诅咒师论坛放出消息，说有人绑架了黑井美里。夏油装作去营救黑井，实则将天内送到机场。之后怎么做你们都清楚。”
夏油杰点头。
双方很快离开公寓。
清楚附近有人虎视眈眈，林羽和夏油杰声音不高不低的商量。
“你去救黑井，我们送天内去咒高。”
鬼新娘乔装的天内理子拽了拽夏油杰的袖子，像是在恳求对方。
很快夏油杰坐上飞行咒灵离开，林羽则是带着家入硝子、鬼新娘坐进一辆汽车，司机是辅助监督大泽——自己人。
车辆开出几百米后，林羽突然发动术式。
“出来！”
故意跟着他们这个方向飞，缩短距离的夏油杰发现手里的卡牌发烫，紧接着天内理子出现在半空中，表情茫然的砸在飞行咒灵上。
夏油杰立马让咒灵升空，朝机场的方向飞去。
五条悟还在狂揍诅咒师。
六眼扫一圈就知道附近藏了多少人，他随便挑了几个杂鱼，一记‘苍’把人砸到深坑里。
“啧，都是废物。”
他一边揍一边观察。
许多诅咒师被吓到，根本不敢冒头，可一亿悬赏太诱人了，他们纷纷避开五条悟，去追大泽开的那辆车。
甚至有人在打电话，“找人开车拦路。”
“在他们必经之路上闹事，制造堵车，让他们改道都行！”
就在几个诅咒师拦住大泽开的这辆车时，五条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哈哈哈，打老鼠！”
他大笑着把诅咒师扔出去。
“藏头露尾的家伙都出来啊！”
车里，家入硝子托着下巴看窗外，“他根本没用大招嘛。”
“试探的都是杂鱼，”林羽解释，“真正要动手的人还在观望。”
“你怎么知道？”鬼新娘问。
“悬赏金额不对啊，”林羽挑眉，“都说了情报贩子只认钱，那个什么净瓶教悬赏金额是六亿。结果诅咒师论坛上的悬赏金额是一亿，显然是有人接单外包，或者试图花一亿消耗我们的精力。”
家入硝子表情微妙，“净瓶教悬赏六亿这件事，是从之前去我家的情报贩子那打听的？”
“聪明！”
林羽双眼很亮，像是瞄准猎物的猛兽，“都是悬赏，六亿这件事只在某个情报贩子那流传，一亿则是公开，可见幕后人一开始就想好要请谁出手了。”
“谁？”
林羽摇头，几秒后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给那个情报贩子留了联系方式，就看那个被看中的杀手能否知情识趣……”
一个‘苍’砸到车辆附近，大泽直接来了个‘S’形走位。
林羽咽下没说完的话，直接开窗，“五条你小心点！”
“啊抱歉抱歉，”半空中，五条悟不走心的道歉，“这群杂鱼太弱了，太无聊了嘛。”
说着，又一个‘苍’落在附近。
大泽抹抹额头上的汗水，抖着唇说，“幸亏我们驶出了市中心，附近没什么人。”
林羽直接跳窗了，他狞笑道，“无聊是吧，那咱们打一场！”
家入硝子把车窗关上，沉默几秒后问大泽和鬼新娘，“你们说他们是故意演戏呢，还是真情实感？”
大泽不敢发表评价。
鬼新娘直白道：“一半一半。他们平时也没少打架。”
林羽和五条悟打起来了，附近的森林直接遭了殃。
大泽不得不停下车等他们。
不过他们都清楚这是在拖延时间，至少得等天内理子坐上飞机，他们才能真正到达东京咒高。
可陆陆续续跟上来的诅咒师不清楚，发现他们内讧，一个个乐开花。
“这个时候内讧，天助我们啊！”
“果然，太有脾气的咒术师分不清轻重。”
“快点快点，现在是杀星浆体的最佳时机！”
一群人鬼鬼祟祟靠近停在路边的汽车。
就在他们要到达时，一张卡牌漂浮在半空中，直接把他们收进去。
“一点眼色都没有，别影响我修理五条！”林羽满脸暴躁，骂骂咧咧。
余下诅咒师：“……”
很快林羽又和五条悟缠斗在一起。
第二批诅咒师迈出试探的步伐，这次他们更多是派出式神，式神还没到达，就被一记‘苍’灭了。
余下诅咒师：“……”
第三批诅咒师交换了情报，决定派出拥有适合偷人术式的诅咒师，其他人为此人保驾护航。
被选中的诅咒师悄悄施展术式。
一道能量波闪过，包括被选中的诅咒师在内，余下那群人身体直接被切割大半。
他们的表情定格在惊愕，‘哗啦啦’倒下一片，地面迅速被鲜血染红。
为数不多没动手的诅咒师吓了一跳，林羽也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
“嘿嘿，”白发青年满脸得意，“苍和赫重叠后的假想质量，名字嘛，虚式「茈」。怎么样，这个下马威强不强？”
林羽仿佛看到他身后有条毛茸茸的尾巴在摇晃，“强！不愧是你五条悟！”
“哈哈哈！”
五条悟敞开双臂做了个拥抱天空的动作，“不过可惜了，那家伙太能藏了，还是没出来。”
“是啊，那家伙怎么还不出来？”
‘那家伙’伏黑甚尔：“……”
看看成片倒下身体出现边缘光滑圆形缺口的诅咒师们，再低头看看天逆鉾。
这还怎么打？
第55章 命运
伏黑甚尔不是仅凭武力成为黑市一哥, 出色的头脑也是他任务完成度较高的因素之一。
在孔时雨将任务递到他这儿来，又被他拒单后，发布悬赏的人居然直接加码。这种行为几乎是明晃晃的告诉他, 有人希望他和五条悟对上。
看透了这一点，他理直气壮的加价，至少要确保自己能拿到不用退还的两亿定金。
此外, 像悬赏人这样大方的人越来越少了, 如果可以, 他还是想拿到尾款。
因为双方的拉锯, 等伏黑甚尔着手调查时，星浆体的看护人黑井美里已经不见踪影，而东京咒高一行人已经先诅咒师一步得到星浆体的下落。
对星浆体下手希望渺茫, 反倒是东京咒高的学生们表现出的特质让他觉得有机可乘。
当下, 被五条悟一手虚式「茈」震撼到，伏黑甚尔疯狂思考。
如果他是护送队伍中的一员, 肯定会用林羽的术式将星浆体收入卡牌里。
带着卡牌赶路和带着一个武力低微的人赶路难度完全不一样。
即便夏油杰要去救星浆体的看护人, 可能使出虚式「茈」的五条悟足够为林羽扫清护送道路。
然而这行人选择乘坐汽车, 不紧不慢的赶往东京咒高。期间五条悟和林羽还打起来……他们在拖延时间！
拖延的目的是什么？
伏黑甚尔扯了扯唇角, 低笑，“真是一群天真又心软的小咒术师。”
这行人要保下星浆体, 如此, 夏油杰的去向就值得深思, 而车内那个星浆体的真假也值得怀疑。
巧了不是，他已经机智的将任务更改为‘阻止星浆体和天元大人同化’, 他与咒高一行人目的勉强一致。既然如此……他飞快掏出手机, 给孔时雨发了条消息。
另一边。
林羽小声道：“再在这儿逗留下去就有些假了，继续往前走吧。”
白发青年不满：“切, 那个家伙可真是个胆小鬼。”
话音才落，一道高大的身影迅速窜到他身后，手持利器捅向他的后背。
全自动无下限被解除了一瞬，天逆鉾朝前进了几厘米，紧接着触碰到一件背心似的咒具，没能伤到对方分毫。
伏黑甚尔愣住了，五条悟和林羽也愣住。
零点零零几秒后，三人迅速反应过来。
伏黑甚尔急速后退，五条悟迅速恢复无下限，同时战意昂扬的盯着伏黑甚尔看，一只手微微抬起，林羽则是做了个术式前摇的动作。
伏黑甚尔立马说：“我只和他打。”
眼睛盯着五条悟。
五条悟咧嘴笑：“好啊，我对你手上那玩意很感兴趣！”
说话间他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衣服。
他向来有在衬衣下穿背心的习惯，去年实练课上，几次差点被同期们偷袭得手，他就从心的让五条族人在背心里加些材料，将背心变成防御型咒具，不仅防咒法，也防子、弹兵刃等。
原来真有解除术式的咒具啊！
林羽同样心有余悸。
即便五条悟会反转术式，可被捅一下还是很痛啊！他亲身经历过！
而且此人还能悄无声息的靠近他们，实力不容小觑。
他立马说：“我们傻吗？能围殴凭什么单挑？”
“哟，”伏黑甚尔嘲讽一笑，“咒术界最强不敢和我单挑？”
五条悟扭了扭脖子，捏了捏拳头，“小不点，你别……”
林羽踮起脚尖敲他脑袋。
没敲到，五条悟已经开了无下限。
林羽冷笑：“五条，你是什么很便宜的人吗？随便来个阿猫阿狗都能和你单挑？”
“哎？”五条悟愣住，又很快摸摸下巴，“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怎么办？我还挺想和他玩玩。”
林羽直接朝伏黑甚尔伸手，“交钱，一千万和他打一次！”
他们是背着总监部将天内理子送到国外，也做好天内理子及其看护人在国外生活一两年的准备。
两人人生地不熟，一个还要继续学习，另一个没什么学历找不到好工作。他们一步到位准备了两年的生活学习资金，这些钱都是他们自掏腰包凑齐的。
现在有人要付账，不要白不要。
眼前这个高大散发着不好惹气息的男人乍看吊儿郎当的，可眼底分明燃起和五条悟类似的战意，林羽不怕对方不出钱。
“一千万？”
伏黑甚尔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好笑的看着五条悟，“堂堂六眼居然愿意听别人的话？”
五条悟无所谓道：“小不点又不会让我吃亏，交钱交钱。”
这和伏黑甚尔预想中的六眼不太一样。
他还记得幼年时的五条悟，和现在简直是两个性格。
“算了，你一个毛头小子不值这么多。”
伏黑甚尔转身就走，“向来都是别人为我掏钱。”
“哈？”
五条悟额头顿时蹦出青筋，“什么叫老子不值这么多？老子无价好吗？”
说着一个瞬移，下一秒，两人打起来。
林羽扶额，“亏了亏了……不对，还没亏！”
他立马喊道：“五条，留个活口，让他花钱赎命！”
天内理子二人的生活费和教育资金必须让这个人掏了！
“哈哈哈！”
就这短短几秒钟，五条悟已经打嗨了。
“天与咒缚是吗？你很不错啊！”
伏黑甚尔也笑：“六眼和我想象中也不一样。”
体术比他想象中好，对于一些蒙蔽六眼的手段也有防备心。尽管对方不用虚式「茈」，依旧是个难缠的对手。
打着打着，他也有些上头了。
明明任务里没说要杀了五条悟，可当下，他还是爆发前所未有的杀意。
这就是咒术界最强吗？一座永远无法超越的高山吗？咒术界奉行的那一套难道是对的？
被这杀意一激，五条悟更嗨了，抬手做出一个弹射的动作。
伏黑甚尔顿时一凛，不敢硬扛，朝一旁躲去。
一个能量团刮过他原来站立的地方。
林羽守在车边，目光灼灼的盯着两人看。
“那个家伙是和五条有仇吗？”
怎么打着打着杀意这么重？
不过对方显然也知道虚式「茈」的厉害之处，没一次硬抗。而逐渐的，对方开始处于下风了。
就在这时，林羽的手机响了，是情报贩子孔时雨的来电。
在这之前，两人并无交集，不过嘛，他从代替净瓶教发布任务的中介那拿到这个人的联系方式，也留了言。
接通电话。
孔时雨语速极快道：“我代表天与暴君伏黑与您合作，一起保证星浆体的安危。”
“不合作也不影响我们这边的行动。你懂我的意思吧？”
孔时雨沉默一秒，心痛道，“那，事成之后，我们分你们一亿。”
“太少了，你们可是接了六亿的单子，你抽成之后少说还有五亿多。我们分余下的一半。”
对方再次沉默。
林羽手搭凉棚眺望，“啊咧？那个杀手好像要输了，命没了，拿了钱也花不了吧，还是说他有遗产继承人？”
孔时雨顿时一个激灵，这是在打听伏黑甚尔的家庭构成？
他忙说：“可以，我代替他答应了。”
林羽这才挂了电话。
他没急着叫停打得正嗨的两人，而是给夏油杰发了条消息，对方直接拨过来。
“羽。”
“你们那边怎样？”
“一切顺利，还有十几分钟她们就要上飞机了。”
“那就好，成功上飞机了和我说声。”
“没问题。”
机场。
夏油杰看向已经坐在候机大厅的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
在她们身边，还有一名咒术师和一名辅助监督。这两人接了国外的任务，选择了这一趟飞机。他们不认识天内理子二人，准确来说，他们不认识被施展术式后的两张脸。
星浆体同化在即，业内不少人都关注这件事，两人甚至讨论起星浆体，浑然不知真正的星浆体就坐在他们身边。
看到这一幕，夏油杰都不禁感慨化身玉藻前的术式真好用，也庆幸自己之前为尽快学会反转术式拼命接任务，意外调服化身玉藻前。
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都有些紧张。
不过每次回头，都能看到站在角落里对她们微笑的夏油杰，又逐渐冷静下来。
是啊，身边这两人一直在热烈讨论，浑然不知她们的真实模样。而夏油杰也提前说明这么做的理由。
“那群老橘子向来爱面子，哪怕过了同化时间，他们也一定会调查你们的下落。他们古板腐朽，不相信也不擅长现代科技，如果得知这一趟飞机有咒术师，肯定会直接询问他们俩。得到否定答案后，他们便不会细究这趟飞机的乘客。”
不知天内理子乘坐的那趟飞机，自然也就不清楚飞机落地的时间和目的地。
到了他们选好的那个国家，再和猪爪帮忙安排的人会面，入住入学，开展新的生活。等咒术界换了一批掌权者，或者无暇追究她们时，就可以回国。
·
林羽收到夏油杰的消息，立马对打得爸妈都不认识的两人喊道，“别打了！我们已经达成合作了！”
没人理。
林羽扯了扯唇角，“哈喽五条？哈喽杀手？”
没人理。
林羽耐心告罄。
“场景卡·具现化！”
两张卡同时被具现化，分别将五条悟和伏黑甚尔吸进去。
不到半秒，林羽又将人放出来。
不敢不快，慢一步玩嗨的五条悟就会撕了他的卡，而伏黑甚尔会用那把奇怪的咒具解除术式。
看到两人一左一右站着，林羽哼笑道，“冷静了……”
两人同时抬头，看清彼此眼底的战意，眼看就要斗在一起。
“场景卡·具现化！”
又放出来。
“现在冷……”
“场景卡·具现化！”
再放出来。
如此数次，两人眼底的战意彻底没了，五条悟看向林羽的表情甚至很幽怨。
“小不点，你好过分。”
他的感受变化：兴奋（战意昂扬）-颓丧-兴奋-颓丧-兴奋-颓丧……那叫一个难受！
林羽装作没听见。
这架不是不能打，但得先拿到钱。
车内。
家入硝子托着下巴围观。
“你们说，那两人像不像两只打得正嗨又被捏住后脖颈的猫？”
大泽埋头，不敢吭声。
鬼新娘不掩饰自己对男人的态度，“男人都是愚蠢的家伙。”
大泽：“……”
并不知车内的氛围，林羽理直气壮瞪着伏黑甚尔，“孔时雨得到你的吩咐，已经和我们达成合作了。六亿任务金，中介抽成之后，余下五亿多我们双方平分。”
“哈？”伏黑甚尔怀疑自己听错了，“平分？我可不是这么和他说的。”
他本来就能拿到两亿定金，要是任务金平分，相当于他在两亿基础上只多拿了几千万，亏死了！
“他已经代替你答应了，”林羽笑嘻嘻，“看来他很在乎你的性命嘛。”
“那你找他要。”
林羽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天逆鉾，“不给现金也行，把这个咒具给我们，一笔勾销。”
可以解除术式的咒具啊，如果这个杀手是咒术师那还好说，可他混黑市，据他打听还是排行第一的术师杀手。这把咒具留在伏黑甚尔手中对咒术师来说太危险了。
他还想到了狱门疆，之前五条悟可是说过离开狱门疆的方法。退一万步说，他们没能找到狱门疆，再退一万步说，五条悟被关进去，夏油杰还能用这把咒具把猫放出来。
这种好东西，必须拿到手上。
五条悟也反应过来，有点蔫哒哒的附和，“对，拿咒具换。”
这可是能克制无下限的咒具！
伏黑甚尔迎上林羽不加掩饰的目光，忽然笑了声，“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这把咒具。”
“那又如何？”
“我的回答是……”
话音没落，伏黑甚尔直接溜了。
“啊！”
五条悟瞬间精神，就像看到毛线团的大猫，“我去追！”
“嗯，你追吧。”
十几分钟后，五条悟再次蔫哒哒的回来，“被他跑了。跑得可真快。”
他开始闹林羽，“小不点你就不该阻止我的！”
林羽反问：“你觉得他之前有没有本事逃掉？”
五条悟歪着脑袋想了想，不太甘心道，“如果不是打嗨了，他想逃还是能逃的，但绝对绝对赢不了我！”
“对对对，你超棒。”
“可还有你啊，”五条悟没那么容易被糊弄，“你用卡牌困住他，就算每次只困住一秒，也足够让我抓住他了！”
在五条悟和伏黑甚尔打得惊天动地后，余下的诅咒师就都跑了。
不需要再守在鬼新娘身边，家入硝子也下车，慢悠悠的走过来。
“林留了后手，他刚刚和那个叫孔时雨的打电话时用了契约咒具。”
“哎？”五条悟迷茫的盯着林羽掏出的咒具。
“空口无凭啊，不用契约咒具我怎么相信他们愿意平分任务金？”林羽贼笑，“虽说孔时雨是代替他答应的，可也亲口承认得到了那家伙的授权，总之，契约咒具已经承认了。现在孔时雨是第一责任人，那家伙是第二责任人，只要有这个咒具，我们迟早能找到他，不怕他不给钱……不对，不给咒具。”
“是这样吗？”
五条悟微微俯身，眯起眼打量他，“小不点，你话没说全哦，我可不好骗。”
“……”可疑的沉默一秒后，林羽摊手，“好啦，我承认我也有考察他实力的意思。能被指名接下六亿任务的术师杀手水平应该不会差。如果他表现普通，那随便怎么处置。如果不错……”
轮到他微微眯起眼了，“那当然是拉拢过来一起打脑花。”
他宁愿不要两亿多任务金，甚至愿意给对方钱，也要拿到伏黑甚尔手里那把特殊咒具，以及让伏黑甚尔一起打脑花。
“好吧，”五条悟直起身，伸了个懒腰，“你说服我了。”
他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容，“天与咒缚原来有这样的实力，小时候完全没有看出来。”
“小时候？”林羽和家入硝子惊讶的看着他。
“没错，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见过他，那时候他还挺普通，现在嘛……”
他眸底跳跃着战意，“这么有意思的人还是活着吧。没事有事我们就去找他玩。”
都听懂这个‘玩’的意思，林羽扭头看远方，小声嘀咕，“等交易完成契约道具就会失效，他那么会逃，以后可不好找，得再想个法子。”
五条悟歪着脑袋思考，很快眼前一亮。
看到这一幕，家入硝子为那位杀手默哀。被一只好奇猫猫和狡猾狗狗盯上，啧，祝霉运缠身早点被找到吧。
同化时间过去后，天内理子还是没出现在薨星宫，同化正式宣布失败。
总监部高层顿时激动了。
不管他们之前是否忌惮过天元大人，当下都算抓到东京咒高二年级生的把柄。
“问责，必须问责！”
“四个都会反转术式都护送不好一个星浆体？”
“星浆体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肯定有古怪！”
同化已经失败，就算再找到星浆体也无济于事。无论派系，高层们在愤怒之后纷纷露出真面目。
“他们最近过于懈怠了，必须立下束缚好好出任务！”
“家入硝子上课时分明有偏好，这不公平，有的学生什么都没学到，必须改正！”
“林羽肯定藏了不少卡牌，这次一定要好好登记！还有夏油杰，肯定也调服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咒灵！”
“五条悟学会反转术式后正式登顶，可完成任务的数量不及高一刚开学，他的任务量必须翻倍，不，三倍！”
“对，既然会反转术式，就没必要休息了。”
任他们叫骂算计，林羽四人根本没理。
高层们不得不派人亲自过来责罚，吵得五条悟直接去开会的地方来了一个虚式「茈」。闹得林羽跑去高层们家里用卡牌打包。烦得夏油杰带着咒灵们天天套麻袋敲‘西瓜’。
家入硝子则是直接对外放话。
“学生太多了，教不过来，以后每个班级学生人数限量，是否开分班看心情，是否允许学生们来上课看心情。”
高层们不乐意，可没人理。话语权掌握在拥有技术的家入硝子手中。他们只得请天元大人出面。
天元大人不肯露面，也直接放话，“星浆体是否到达薨星宫皆是命运，我遵从命运的安排。”
高层们：“……”
·
东京咒高男生宿舍。
灰原雄垂头丧气，“几位前辈，非常抱歉，我们到达目的地后什么都没找到。”
没能退学成功的七海建人也面露愧疚，“我们赶到时那儿已经空无一人，不过周围的确有人活动过的踪迹。”
“没事，那家伙就跟老鼠一样，到处打洞。他又贪生怕死，估计在发布任务后就溜了。”
林羽摆手，脸上并无多少遗憾，“要是那家伙这么好抓，也不用费这么多精力了。辛苦你们了，先回去休息吧。”
两位后辈打完招呼就离开了。
他们一走，原本云淡风轻的林羽跳起来，骂骂咧咧，“该死的脑花，就知道藏头露尾！”
一直在吃大福的五条悟嘲笑道：“小不点，我要拍下来给后辈们看！哈哈哈，我才是最可靠的前辈！”
“悟，吃东西的时候尽量少说话，小心被呛到，”夏油杰劝道，又对林羽说，“净瓶教那边也没线索？”
“没有，我还特地找人去查过。”
林羽重新盘腿坐下，深深的叹了口气。
原本他也没发现悬赏星浆体的人就是脑花，只是当初为盘星教走动的人有总监部高层，他打算再解决几个高层，往深处查了查，发现那几人居然也和脑花有关系。
而在盘星教被取缔后，又出现一个宗旨类似的净瓶教，两者要是没关系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净瓶教总部人多，为避免打草惊蛇，他还特地买了咖啡果冻请齐木楠雄走一趟。齐木楠雄通过读心，发现一个偶尔出现的教众脑门有缝合线，而净瓶教的负责人对那名教众十分客气。
在悬赏星浆体的任务一出现后，他立马联系了情报贩子。
对方只知悬赏的人来自净瓶教，还指名让他去找情报贩子孔时雨。混黑市的基本都知道排行第一的杀手天与暴君与孔时雨有合作关系，悬赏人其实是指名天与暴君接单。
情报贩子知道的能提供的信息有限，林羽只得根据诸多细节推断出脑花在发布任务时大致的活动范围。
只是那会他们优先送天内理子出国，只能拜托两位学弟去查。
结果是没有收获，脑花那家伙早就跑了。
“至少确定这个脑花不希望天元大人同化，”夏油杰安慰道，“说不定他想对开始进化的天元大人做些什么。”
“可惜天元不肯见我们。”林羽不太明白天元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无所谓了，天元不配合也不妨碍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逃了就逃了，咱们按照计划，利用虎杖悠仁把人引出来。我接下来要和虎杖倭助先生会面，劝说一番，要一起去吗？”
“我不去，”五条悟凶巴巴咬了口大福，示意两人看桌上的契约道具，“我要去找那个天与暴君。可恶，他太能逃了！”
“是啊，那家伙太可恶了，”林羽握拳，“领了任务金不分给我们，也不给咒具。五条，抓到他后一定要利息！”
“没问题！”
“羽，我和你一起去见那位虎杖先生吧，”夏油杰想了想，“如果他装傻，我刚好可以让咒灵现身，逼迫他承认。”
第56章 小悠仁
虎杖家。
虎杖倭助站在一户建的院子里, 表情不善的看着两位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之一的林羽微微一笑：“虎杖先生，你也不想你孙子的特别之处被发现吧？”
虎杖倭助表情更凶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聊聊你的儿子儿媳, 特别是儿媳。”
虎杖倭助沉默了一瞬，开始凶巴巴的赶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赶紧走赶紧走。”
“这样啊, ”林羽也没指望第一次登门对方就和盘托出, 心防需要一点点攻克, “那你看得见站在我身边的小孩吗？”
虎杖倭助早就打量过一遍，正要呵斥，就见林羽身侧扎着马尾的青年扔出一张咒符, 低声念了几句, 笑脸青年身侧就多了一个穿着运动套装的小姑娘。
小姑娘很像人，可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时, 还是透露出一股非人的气质。
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
“她是咒灵, 你知道咒灵是什么吗……还有咒术师……对了还有诅咒师……”
简单介绍完, 林羽好似没发现对方的瞳仁微微抖动, “你儿媳就是一名诅咒师。你们曾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应该早就察觉到他的怪异之处, 你觉得他生下小悠仁的目的是什么？”
孙子的名字被点破, 虎杖倭助就知这两人是有备而来。
“香织很奇怪, 你们也一样，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并没有犹豫多久, 虎杖倭助下了逐客令，“不要来打扰我们。”
夏油杰适时道：“我们因为一些事想找到虎杖香织, 不打算伤害你和你的孙子。不过，既然我们能追着虎杖香织找到这儿来，其他人也可以。他们也会如我们一样手下留情吗？”
两人根本没有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打算，皆是从不同方面威胁虎杖倭助。
有压力才有合作的动力。
这一次虎杖倭助沉默更久，最终依旧要赶他们走。
林羽深深看了他一眼，拽了拽夏油杰的袖子，“走吧，也许等惨剧发生他才会后悔。”
说着，毫不犹豫转身。
虎杖倭助气得胡子都在抖，临走前非要再威胁他一下是吧？再多劝一会多介绍那什么咒术界是会怎样？
走远后，护守座敷童子不解的问，“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孙子极可能是被当做宿体生下来？”
“根据我们的调查，他是一个相当固执的人，如果他不发自内心改变观念，威逼利诱都不管用。”林羽转了转手中的手机。
夏油杰跟着补充：“我们点出虎杖香织有问题，又故意施压说虎杖香织有许多敌人，也许就有手段残忍的诅咒师。以前只是隐约猜测就算了，现在遇到咒术界的人，他肯定会想尽办法去查，去追究虎杖香织生下孩子的目的。只有他真正动摇，想寻求我们的帮助，我们再上门才能彻底说服他。”
“哦，今天过来只是开胃菜？”护守座敷童子点点头，又斜眼看夏油杰，“你真狡猾。”
再很双标的对林羽竖起大拇指，“你好机智哦。”
夏油杰：“……”
“哈哈哈，你们俩就像冤家一样。”
林羽笑着拍拍夏油杰的胳膊，“不过能允许她这么说，可见你从来不限制她的自由。夏油，你对咒灵也这么温柔啊。”
本打算将特级咒灵收回去的夏油杰点点头，若无其事的认下这个评价，“她有智慧，被调服后也一直在出任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必要在其他方面限制她。”
顿了顿，他又笑道，“羽你也很温柔呀，她的衣服几乎都是你买的。而且你一直很大度，没计较当初她重伤你的事。”
说着悄悄下命令，不准护守座敷童子多嘴。
特级咒灵不能说话，一个劲的翻白眼。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当初重伤啊，”林羽表情有些恍惚，“感觉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边。
“对了，我还约了人，要往那边走，学校见。”
“学校见。”
夏油杰目送他离开，等人彻底消失不见，才转身离去。
护守座敷童子终于能开口了，幸灾乐祸道，“他有许多朋友，你不是唯一。”
“再说废话就一个月不能开口。”
“切，”护守座敷童子继续刺激道，“他身上带了一根宿傩的手指哦，他有小秘密了，却不告诉你。”
夏油杰微笑的按住她的小脑袋，“你想说什么？”
护守座敷童子立马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不吭声了。面上很乖顺，心里则嘲笑，有的人类明明在意得要死，为维持形象还不敢追问。
齐木宅附近的一座公园里。
粉发青年有些嫌弃的捏着宿傩的手指。
“真丑。”
“可不是嘛，”林羽靠在一张长椅的侧方，“不过别小瞧它哦。它可是特级咒物，一二级咒灵吃下它也许能升级成特级。”
齐木楠雄表示理解，“咒物就好比游戏里不同等级的道具，怪物吃下后能升级。现实世界里的咒灵一般有两种升级方式，一种是人类继续溢出相应负面情绪产生的咒力，一种是吞噬咒灵咒物。”
“这么说也没错，”林羽催促，“快试试能不能解决它。我已经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你能解决宿傩的手指，我就说回收过程中不小心遗失。不能解决我就直接交上去……”
停顿几秒，林羽想到被抓又被总监部放走的诅咒师，“不了，不能解决我就制作一根假的交上去，真的藏起来。”
无意细究林羽和领导之间的虚假上下级关系，齐木楠雄试着将能量聚集在掌心，如同气化一座岛屿一样尝试气化手中的特级咒物。
林羽紧张的盯着他的掌心看。
几秒后，手指外皮脱落了些许，他有些失望，“能量不够？”
“没事，我再试试。”
齐木楠雄摘下抑制器。
他将更多的能量聚集在掌心，很快宿傩的手指开始气化，大量咒力开始逸散。
“别浪费了！”
林羽赶紧掏出一个水壶形状的咒具，“这些咒力还能用来制作咒具。”
逸散的咒力又被聚拢起来。
同时在某个瞬间，两人都听到类似玻璃碎裂的声音。
林羽松了口气，“宿傩藏在手指里的灵魂碎片也没了。这样就算将来复活，灵魂也不完整，实力无法到达巅峰。不过，诅咒之王还是别复活比较好。”
已经被科普过诅咒之王的作风，齐木楠雄深表赞同。
他只想平静又普通的度过每一天，那些会扰乱社会稳定的存在还是别出来比较好。
“既然你能毁掉宿傩的手指，之后一段时间里我争取再找到几根，或者偷几根交给你。”
毁掉宿傩的手指有报酬拿，也不费什么事，齐木楠雄没有拒绝。
他只是飞快将林羽打量一边，轻声道，“你时间不多了。”
林羽愣住，又很快故作轻松的耸耸肩，“看来我的推测没错，只要有脑花参与的事件，就和这部漫画的主线有关系。”
他参与了星浆体事件，无限世界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量就进一步压过了漫画世界的力量。由此可推测原剧情里星浆体事件中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这件事已经过去，他无意细究原著剧情。只要他的友人在这件事中安全脱身就行，更何况他们还保护了一个无辜的女孩。
看出他的打算，齐木楠雄没多劝。
林羽又说：“反正注定要离开，我决定尽可能先杀了脑花。就算杀不了也要重创对方。你能来帮忙吗？”
“我尽量。”
粉发青年抬起手感受到了空气中的能量。
“你已经用亲身经历证明那个脑花与漫画主线有关，而两个世界还没有完全融合。”
林羽秒懂，“你是说，你作为你那部漫画的神明，在两部漫画没完全融合前，不一定能插手这边的事？”
“只是猜测。”
齐木楠雄解释：“我之前也毁过特级咒物，非常轻松。轮到宿傩的手指却需要拔下抑制器，固然和咒物之间的区别有关系，可直觉告诉我不仅仅如此。有一股力量在阻止我。①”
如果脑花的所作所为是这部漫画的主线，林羽等咒术师可以提前截杀对方，他这个非本漫画人物未必可以。
“我也许能参与，不过力量肯定会被限制。”
“这样啊……”
林羽沉思，过了会摆摆手，“那这次行动就不找你了。”
“嗯？”齐木楠雄惊讶的看着他，“你明白我刚刚说了什么吗？”
他想表达的是插手另一部漫画主线剧情力量会受限，不一定能派上很大用场，不是说他不能参加。
“我知道，”林羽收起咒具，“既然两个世界还没完全融合，你还是别插手太多，万一影响到你的超能力就不好了。”
他低头整理，齐木楠雄看不到他的表情。
“好不容易拥有强大力量的开关，要是因此失去了多可惜啊。”
齐木楠雄愣住。
之前有一次吃咖啡果冻太开心，不小心说漏嘴，没想到对方一直记在心里，甚至直接帮他想到随意插手的后果。
“概率应该不高。”齐木楠雄干巴巴道。
林羽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哈哈，你也该相信我们的实力吧，只要能引蛇出洞，至少可以重创脑花。至于后续，我相信夏油他们能处理好。”
“好啦，”留着棕色微卷发的青年摆摆手，快步跑开，“下次见。”
齐木楠雄站在原地，眸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
新的一天，虎杖家又迎来客人了。
院子里，虎杖倭助面无表情盯着三个青年看。
院子外，林羽和夏油杰照旧一副微笑好脾气的模样，五条悟则是不耐烦插着兜，“老头子就是心思多，磨磨唧唧的。”
虎杖倭助吹胡子瞪眼，“你……”
“别你你你了，看看你孙子的特别之处吧。”
五条悟对门口喊道：“嘬嘬嘬，小悠仁快出来，嘬嘬嘬。”
虎杖倭助顿时怒道：“你把我孙子当做狗吗？”
还‘嘬嘬嘬’！
林羽小声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对比产生幸福’。”
夏油杰笑容不变，暗暗祈祷林羽不要想起去年刚入学时的事。当时他是脑抽了才态度那么嚣张。不过羽向来大度，应该不会记恨他吧？
五条悟根本不理愤怒的老头，一个劲的‘嘬嘬嘬’。
原本躲在门后偷看的小男孩还真的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他先是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紧接着迈出肉乎的小短腿。
白发青年满意了，“小悠仁，过来，有好玩的。”
说着拿出一把水枪形状的咒具。正是许久之前他扔给小悠仁又抢回来的咒具。
这个年纪的小孩记性其实不算好，不过如果是非常高兴或者悲伤的事，还是会留下一些印象。
看到这把咒具，虎杖悠仁就想到当时咒具被抢走时悲伤的心情，瘪着嘴巴哒哒哒的跑到爷爷身后，又扒拉着爷爷的腿探出一颗脑袋，鼓着肉嘟嘟的腮帮子，不太开心的看着五条悟。
“坏哥哥，坏。”
五条悟立马将咒具抛过去。
小男孩人小腿短，动作却敏捷，直接抱了个满怀。
他仔细看咒具，非常熟练的玩起来，很快眉眼弯弯，再看向五条悟时，奶声奶气道，“谢谢哥哥。”
“看，你孙子比你识趣多了。”
五条悟理直气壮的批评虎杖倭助，不等虎杖倭助发作，直接瞬移到院子里，揉着小悠仁的脑袋。
“杰，放个蝇头。”
夏油杰放出蝇头，又熟练的让虎杖祖孙看见。
这段时间一直想法设法打听的虎杖倭助有心理准备，并不害怕，只是担心孙子被吓到，连忙要去捂他的眼睛。
“小悠仁，滋一下。”五条悟撺掇道。
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瞬间回忆起上次的经历，快乐的滋滋滋。
蝇头被祓除了。
虎杖倭助瞪大眼，“悠仁，你……”
“看到没，哪怕你孙子之前看不到，也没术式，照样可以祓除咒灵，你觉得他这种体质是一般人能有的吗？”
五条悟都懒得和虎杖倭助交流，哄骗小悠仁带他进屋。
“我好渴呀，你家有甜牛奶吗？”
“你儿子有问题，你儿媳有问题，你想选哪个？”
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虎杖倭助猛地扭头，发现不知何时起林羽也进了小院，哦，还有那个黑发青年。
“来了几次，总算能进屋坐坐了。”注意到他的目光，夏油杰还感慨了句。
虎杖倭助：“……”
强盗，这几人简直是蛮横的强盗！
室内。
发现爷爷没有招待客人的意思，小悠仁想了想，有些肉疼的拿出自己平时喝的甜牛奶。
他还跑到厨房里，搬了条凳子，站在凳子上洗了三个玻璃杯，开始给几人倒牛奶。
先给点名要喝甜牛奶的五条悟倒，再给坐在中间的林羽倒。
就在他抱着牛奶盒倾倒时，林羽说，“不用了，我喝水就行。”
肉嘟嘟的小脸立马迸发出喜悦，又似乎意识到这样不太好，抿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快速吨吨吨一杯牛奶的五条悟迅速把杯子递过来，“还要！”
小悠仁：“！”
他满脸纠结的给五条悟倒，又准备给夏油杰倒。
“我也不用了，一杯水就行。”
小悠仁才咧嘴笑出小虎牙，就想到什么，扭头看五条悟。
戴着墨镜的白发青年嘿嘿笑的将杯子递过来。
虎杖倭助气呼呼的看着这个白发青年欺负自己孙子。
“年纪不大心眼不少，”他不满道，“故意说那些话刺激我这个老头子，现在我也了解过咒术界了，你们倒是说说悠仁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羽几人对视，前者哄小悠仁去厨房接水。
夏油杰则言简意赅道：“我们怀疑虎杖香织是为获得一个不错的容器生下那孩子。”
“容、容器？”
“即咒物受肉的容器。不同容器的体质能让咒物受肉后发挥不同水平的能力。”
虎杖倭助拉下脸，他很想呵斥这些人是胡说八道，可是脑海里翻腾的记忆里告诉他，这种事的可能性很高。
“哒哒哒。”
小悠仁端着一杯水，摇摇晃晃的小跑过来。
看到虎杖倭助的脸色，他不太开心道，“不要欺负我爷爷！”
虎杖倭助冷硬的脸色松缓了一些。
“没有，他们没有欺负我。”
他在三人里扫了一圈，选中翘着二郎腿的五条悟。
“你陪悠仁玩吧，我们谈正事。”
五条悟反手指着自己，“我像是会哄小孩的人？”
回忆起之前看到的一幕幕，虎杖倭助撇嘴，“不是很会哄吗？”
五条悟眼珠一转。
反正事情谈成了两位友人会告诉他，他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去玩小孩。
“小悠仁，走，给你看个好玩的。”
他拎起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到了客厅角落里。
两人离开后，虎杖倭助沉着脸说出往事。
这些事是从邻里那儿打听不到的。
林羽和夏油杰听得很认真，甚至还记录下虎杖香织在怀孕时外出的次数。脑花绝不可能因为怀孕就停下布局，那段时间与他往来的人没准就是他的下属、合作人。
听完后，林羽不甘心的追问，“既然你多次怀疑，难道没有跟踪过？”
“跟踪过一次，”虎杖倭助黑着脸，“被发现了，还被警告了。”
他的观念很朴素，“不管香织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她生下的孩子都是我的孙子。我阻止不了她，也改变不了仁的决定，只要悠仁好好活着，我能照顾他就行了。”
“可是虎杖先生，”夏油杰顶着张无辜脸说着刺激人的话，“也许很快你的孙子也要离开你了。或者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变成了另一个人。”
虎杖倭助已经生气太多次了，这次反而不怎么气。
“你们想抓到香织？需要我做什么？”
生怕林羽几人故意装傻，他又急切的说出自己的请求，“我可以配合你们，只是请务必保证我孙子的安全，至少不让他成为那什么咒物受肉。”
“哈哈哈，好玩，好玩！”
“好玩吧？再来再来！”
背景音是五条悟和虎杖悠仁的笑声。
虎杖倭助没回头看，以为孙子玩得很开心，他心情更沉重了，“我的愿望也不大，只要悠仁能永远这么开心的活下去就好了。”
看清楚一大一小互动的林羽和夏油杰连忙附和。
“我们的目标只是虎杖香织，不会伤及无辜。”林羽保证。
夏油杰也承诺：“只要他不违法犯罪品德低下，就是我们咒术师会保护的对象。”
虎杖倭助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你们。”
他突然很想回头看看孙子，看看那灿烂明媚的笑脸，汲取力量。
“啊！”
林羽突然叫了一声，把虎杖倭助吓了一跳。
“首先你们得搬离此处，我们还会去新住址设下一些结界防追踪，”林羽努力不心虚的看向某一处，“你们还有其他去处吗？”
老爷子想了下，“那就去埼玉县，我年轻时在那儿工作过几年。就是不知悠仁适不适应……”
他又打算回头。
轮到夏油杰‘啊’了一声。
吸引了虎杖倭助注意后，夏油杰满脸严肃，“咳咳，我们需要你们的血液、头发和一些常用的物品，制作一些替身将他们引出来，这是方案一。”
“如果不成功，还让他们找到你们，我们就必须启用方案二……”林羽接过话，低声道。
一番商量后，虎杖倭助看两人的眼神就变了。
这两青年，年纪是不大，可思维缜密，该心狠的时候也心狠，说不定虎杖香织真会栽到他们手里。
“好，我这就去找把刀。”
他站起身，想到什么，忽然回头，“悠仁……悠仁！”
老爷子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视野之内，他的宝贝孙子被白发青年抛得高高的，几乎都要碰到天花板了。
小孩子不知危险，‘咯咯’笑个不停。而白发青年头也不抬，一只手玩手机，另一只手接住他孙子……不，根本没接到，每次孙子落下来要碰到他的手时，两者之间就仿佛多了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他孙子弹出去。
弹起来，落下去，弹起来，落下去……虎杖倭助捂着心口，朝后一倒。
“糟糕，不会是气晕过去了吧？”
夏油杰连忙把人扶住。
林羽则是心虚的去制止五条悟。
“五条，别玩了别玩了，人家爷爷都要晕过去了。”
“哎？”五条悟抬头，俊秀的脸蛋写满无辜，“可是很好玩啊，小不点，你要不要试试？”
说着，他撤回手，也撤了无下限。
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直接往下砸，林羽赶紧上前一步将人接住。
落入不熟悉的人怀里，小悠仁也不怕生，笑出一口小白牙，乐呵呵的拍手掌。
“好玩好玩。”
林羽下意识把人抛出去，又把人接住。
小男孩又‘咯咯咯’的笑出声。
林羽一边很诚实的玩小孩，一边想，脑花何德何能有这么可爱的儿子啊？
第57章 伏黑一家
埼玉县。
虎杖倭助出了公寓大楼后, 发现好些个公寓住户以及附近的街坊们在说闲话。
前一秒才聊到最近的菜价，后一秒却议论起公寓住户伏黑一家。
虎杖倭助停住脚步。
他记得伏黑一家，就住在他们家对门, 好像只有一对姐弟。
“坚持这么久也真是辛苦她了。”
“要我丈夫时不时几个月不回家，我也想改嫁。”
“唉，就是可怜了那对姐弟。”
通过街坊们的对话, 虎杖倭助逐渐捋清邻居家的经历。
那是一个重组家庭, 丈夫不知是做什么工作的, 经常几个月不回家, 就算回家也待不久，妻子则是家庭主妇，一心照顾两个孩子。
一开始丈夫不常出现, 大家还以为伏黑女士是单亲带两娃。而就在上个月, 伏黑女士似乎忍无可忍，提出离婚, 而伏黑先生爽快同意, 也愿意继续当两个孩子的监护人。
据说那位伏黑女士很快就再嫁, 据说伏黑先生依旧不怎么回家, 留下一对年纪不大的姐弟自己照顾自己。街坊还有町内会同情他们，经常帮一些小忙。町内会看两个孩子年纪到了, 还帮忙把他们送到开放时间更长的保育所而非开放时间短的公立幼稚园。
虎杖倭助才搬来不久, 自然不知这会同情伏黑姐弟的街坊们以前时常明里暗里说伏黑女士的闲话, 还有些瞧不起伏黑女士，甚至不让自己孩子和伏黑家的两个孩子玩。
他只是寻思着虎杖香织还没被引出来, 自己和孙子的活动范围受限。他还好, 还有自保之力，也能自娱自乐, 孙子到了上幼稚园的年纪，他都不敢送过去，怕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出事。
不过既然邻居是孙子同龄人，又都住在公寓大楼里，让他们交个朋友一起玩应当不碍事。
这天，伏黑姐弟背着书包戴着帽子回到公寓，正要开门时，又一次听到对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留着海胆头的黑发绿眼小男孩飞快偷偷瞥了一眼，和一双仿佛是日光融化的眼眸对上视线。
粉色小男孩立马兴奋的挥舞着小肉爪，“你好啊。”
像极了一头不怕生又元气十足的小虎崽。
黑发小男孩却如受惊的狼崽，快快的收回目光，垂眸看地面。
‘咔嚓’一声，房门被打开。
有着棕黑色头发的小女孩先走进去，看到弟弟低着头看地面，有些疑惑，“小惠，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没什么。”
伏黑惠小声道，连忙跑进房门，主动关上门。
他关得不算快，还能看到对门的粉发小男孩开心的看着这边。
再一次注意到他的目光，粉发小男孩有些期待道，“我叫虎杖悠仁，可以和你交朋友吗？”
“啪”的一声，受到惊吓的伏黑惠把门给关上了。
伏黑惠：“……”
虎杖悠仁继续扒拉着自家的门板，被拒绝了他也只有一瞬间的丧气，很快就精神十足的跑向正在客厅喝茶的虎杖倭助。
“爷爷，爷爷，小惠不和我交朋友怎么办？”
“咳咳。”
虎杖倭助呛得直咳嗽，吓得小男孩赶紧跑到他身后，轻轻的给他拍背，“爷爷小心一点啦。”
他很受用孙子的贴心，不过……“你们俩都没自我介绍过，就喊起‘小惠’了？”
“可是津美纪姐姐是这么叫他的。”小男孩无辜脸。
虎杖倭助：“……”他的孙子似乎自来熟过了头。
还有，无辜脸虽然很可爱，可他总会想起之前蛮横闯进他家的三个青年。一个个也忒会装乖了。
“爷爷烤了些饼干，你可以送过去。”
虎杖倭助根本不说自己也盼着孙子交朋友，神色淡淡道，“本来搬家后就该准备些礼物拜访邻居们。对门那家只有小孩，就该小孩去拜访。”
他也不提他没敢拜访这栋公寓的住户，就怕走漏风声。
才三岁多一点的虎杖悠仁哪里懂得爷爷的小心思，听到能光明正大带着礼物去拜访，当即中气十足应了声。
几分钟后，虎杖悠仁一只手提着小礼袋，一只手拿着一个塑料小凳子。
走到伏黑家门口，他放下小凳子，爬上去按门铃。
“你们好，我们是新搬来的虎杖一家，这是我们准备的礼物。”
他不习惯说长串的话，几乎是说半句就停一下，不过这不影响他的认真。
很快门内也传来搬凳子的声音，有人站在凳子上透过猫眼看来客。
迟迟没人开门，虎杖悠仁歪歪脑袋，有些疑惑。
他再次大声自我介绍：“我们是新搬来的虎杖一家……”
门内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小惠，你怎么一直站在那不开门？”
门被打开，露出算是大的缝隙，黑发小男孩抿着唇看笑嘻嘻的粉发小男孩。
“你好，我叫虎杖悠仁。”
粉发小男孩迫不及待，“我可以进去吗？”
伏黑惠盯着他看了会，确定走廊没别的人，才慢吞吞让开身体。
·
数日后，一个留着棕色微卷发的青年停在公寓大楼外。
他穿着白色背心和浅蓝色牛仔短袖衬衣，套着九分休闲裤，露出白皙的脚腕。一只手提着水果和小蛋糕，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电话。
“嗯，我已经到了，附近没有人盯梢，应该没人过来……不急，等你们到了再一起设下第二重结界，我先上去玩会小……咳咳，和虎杖先生聊会。”
挂断电话后，他才不紧不慢的上楼，很快按响一户人家的门铃。
“你来了。”
虎杖倭助打开门，看到他带了显然是给小孩子吃低糖又清淡的蛋糕后，表情好了一些。
同样是玩小……咳咳，陪他孙子玩，那个白发青年只知道和孙子抢吃的，这个娃娃脸青年至少还知道给孙子带吃的。
落座后，林羽先说了正事。
“替身那边还没动静，看来他还没发现你们搬家了。”
已经答应合作，虎杖倭助再不解人意，都不会说‘是不是你们判断错误’这种话。
“当年我们夫妻打拼多年才买下那个一户建，仁也是在那个宅子里出生，都已经几十年了没搬过家了。”
算是变相解释为何虎杖香织生下孩子不急着回来看望的原因。
“人老了就念旧。”
林羽表示理解，目光一直在房子里逡巡，没有听到第二道呼吸声。
“哼，悠仁去对门玩了，”虎杖倭助没好气道，“对门有个改嫁的妈，不回家的爸，只留下一对姐弟生活，我观察过，没什么危险。”
又对着几盒小蛋糕点点下巴，“拿去给孩子们吃吧。”
林羽麻溜起身。
他也懒得陪一个倔脾气的老爷爷聊天，不如玩小孩。
按响门铃后，他听到很明显搬凳子的声音，眼珠一转，他对着猫眼做起鬼脸，又听到很明显的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迟迟没人开门，但门后的人也没离开，呼吸还有些急促。
“咳咳，我是来找悠仁的。”
他没敢逗过头。
很快门内的呼吸声换了一个人，这才开了门。
“羽哥哥！”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兴奋喊了声。
“乖。”
林羽弯腰摸了摸他的脑袋，把几盒小蛋糕递过去，“和你的朋友一起吃吧。”
说着就要进门。
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小女孩有些紧张的站在玄关旁。
林羽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应该没那么可怕吧？”
“可你故意吓唬我们。”
略带警惕的声音响起，他抬眸，看到一个和虎杖悠仁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抱着一根扫把走过来。
他当然不觉得这个男孩拿扫把是准备扫地，应该是被吓到后打算拿来防卫。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张脸。
林羽瞪大眼，“你是不是姓伏黑？”
黑发绿眼，一模一样的脸，就是这发型……他上前一步，揉了揉陡然瞪圆眼的小男孩，把那海胆似的头发往下压。
“现在连发型都一模一样了，没错，你肯定和那家伙有血缘关系。”
伏黑惠扔掉扫把，用力扒拉林羽的手腕，“放开！”
林羽顺势放开，就见小男孩小跑到姐姐跟前，警惕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来追债的？”
“哈？”
林羽歪歪脑袋，又忍不住摸摸下巴，“你这么说倒也没错，那家伙的确欠我钱。”
小男孩一脸的‘果然如此’。
伏黑津美纪顿时哭笑不得，“小惠，爸爸没欠外债，他经常往家里打钱呢。”
伏黑惠扭头哼了声，“他明明长着张‘欠债不还’的脸。”
说这话时，完全没考虑过他和伏黑甚尔一张脸。
虎杖悠仁拎着小蛋糕，努力思考，很快思考出结果。
“羽哥哥你认识小惠的爸爸？”
“认识啊，”林羽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畅快感，他摸出手机，“他可是躲了我一个多月呢。”
顺手把门关上，林羽让几个小孩子去客厅吃蛋糕，自己优哉游哉的朝阳台走去。
“我这就给你爸打电话。”
他朝偷偷看过来的伏黑惠眨眼，“欠债不还不说，还留两个小孩独自生活，也太没责任心了。等他回来，我按住他，你拿扫把抽他！”
伏黑惠低头看放在身边的扫把。
原本他是打算拿扫把防卫这个看上去温和又有些危险的大哥哥，如果拿来抽爸爸……好像也不错。
翡翠似的眼眸亮了几分。
林羽给孔时雨打电话，“我现在在伏黑甚尔家里，看到他的一对儿女了。”
孔时雨：“！”
“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林羽声音里带着些许笑意，又夹杂着威胁，“前前后后也有一个多月了，我可没那么多耐心。别说什么他失联了，你们之间肯定有特别的联系方式。”
犹豫再三，孔时雨还是发来一个陌生号码。
“你应该不会伤害那两个孩子吧？”
“你说呢？”
林羽挂断电话，改为联系伏黑甚尔。
“是我。”
“哟，”间隔时间太短，还没收到孔时雨的报信，伏黑甚尔声音甚至有些懒洋洋，“还惦记着任务金呢，都被我花完了。”
“那你可真能花，”林羽皮笑肉不笑，“既然花完了，那就把咒具送给我们。”
“吃饭的家伙怎么能随便卖呢？”
林羽直接开了免提。
客厅里三个小孩正在讨论小蛋糕的味道。
伏黑甚尔：“……”
呼吸错乱也就一瞬间的事，他确定身经百战的高手能听出来，立马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说，“你连一个素不相识的星浆体都会保护，怎么可能对无辜的小孩子下手呢？”
被拿捏住的林羽：“……信不信我带回高专，不让你们见面？”
“随便，反正我也不经常见他们……既然你要带回高专，那生活费你出了，孩子的学习教育也得跟上，你出钱。”
林羽气笑了。
好好好，要当个渣爸是吧？
“既然你说把任务金花光了，想必这个过程并不开心吧？运气变差的感觉如何？”
运气本就差最近更差的伏黑甚尔：“……你动了手脚？”
“没办法啦，谁让有的人不履行约定被反噬？放心啦，有人比你更可怜呢，毕竟当初和我约定的是孔时雨，作为第一责任人，想必自你们任务结束后，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轮到林羽拿捏对方了。
他手指转着一把钥匙，“有情有义的情报贩子不多，就是不知运气继续差下去，没生意上门，他和你的情谊还剩多少，会不会泄露你的情报。我不会对无辜小孩动手，可你纵横黑市多年，没点敌人我是不信的，他们会手下留情吗？”
林羽熟练的拿之前威胁虎杖倭助的话威胁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只沉默几秒便笑起来，“你看到我儿子了，资质如何？”
林羽眉头一跳。
他回头看，恰好伏黑惠正在偷偷瞅这边，对上他的目光，又快快的转回去。
林羽立马抓住一只飘过的蝇头朝客厅里一扔，继续吃蛋糕的伏黑惠顿时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抄起扫把。
“啧。”
林羽抬手将咒力弹出去，那只蝇头被祓除了。
小男孩有些茫然的左右看看，不太清楚蝇头怎么会突然消失了。
“小惠，怎么了？”伏黑津美纪问。
“没什么。”
小男孩坐下来，时不时警惕的左右看看。
看到咒灵害怕又机敏，这份资质的确不错。
林羽扯了扯唇角，“你想说什么？”
“咒术师这么稀缺，你们应该不忍心看到小咒术师受到伤害？不仅是我的敌人，还有那些诅咒师，没了你们的保护，我儿子说不定下场会很惨。”
林羽磨牙，“你这个家伙有够渣的！”
“过奖过奖。”
林羽气了会，还是从这份渣中品出他对儿子的关心，眼珠一转，“我们的确会保护小咒术师，可你也知道我们有多忙，过不了多久就是咒灵高发期了……你能保证在我们忙碌的时候没人盯上他？”
轮到伏黑甚尔不吭声了。
林羽继续拿运气说事，“你可是黑市一哥耶，想必很会赚钱，可惜了，赚多少亏多少，唉，运气可真爱捉弄人。”
伏黑甚尔沉默了会，老实道，“任务金我花完了。那把咒具暂时不能卖。”
“那就重新约定，如果有卖出意向，优先考虑我们。如果我们借用，非特殊理由不能拒绝。”
“这么好？”伏黑甚尔哼笑，他可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免费帮我们杀一个人，”林羽露出得逞的笑容，“我们一起合作，尽全力。”
“可以。”
“现在就过来商量细节，”林羽拖长声音，“你的信誉度已经为零啦。”
“不必催，”伏黑甚尔难得声音有些幽怨，“我受够了这糟糕霉运。”
“自己作的。”林羽可不同情。
挂断电话后，他愉快的回到客厅，指挥起来，“快准备，你们那不负责任的爸就要回了。姐姐你负责端杯茶，装作不小心倒在他身上，弟弟你拿臭抹布来擦，故意擦到他脸上，遮住他的视线，就可以拿扫把抽他啦！”
伏黑惠绷着脸强调：“我家没有臭抹布。”
他和津美纪很爱干净的！
林羽又忍不住揉他的脑袋，“现在你和你爸不像了。”
脸颊沾了奶油的虎杖悠仁兴奋握拳，“没关系小惠，我们可以做一个臭抹布！”
·
五条悟夏油杰和伏黑甚尔在公寓楼下不期而遇。
夏油杰没和伏黑甚尔正面对上过，只是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像极了两位友人平时咒骂时形容的人。
追了一个多月没找到人的五条悟直接瞬移到伏黑甚尔跟前，抬手就要打拳。
“那个小家伙请我过来的，我们达成约定了，”伏黑甚尔可不打算在家门口打架造成太大动静，“要打架就交钱。”
五条悟不缺钱，可要他出钱和这个家伙打架……想想就气！
“算了。”战意收放自如，五条悟一副‘我不和你计较的模样’。
伏黑甚尔没多想，夏油杰忍不住多看了挚友好几眼。
总感觉悟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阔别已久的爸爸回家，伏黑津美纪还真端来一杯柠檬水。毕竟是继父，而这位继父曾经认真教导过自己，继父与亲生母亲离婚后还愿意当自己的监护人，哪怕不回家，伏黑津美纪都没有任何怨言。
可小惠不同，这是小惠的亲生父亲，对小惠不闻不问是不对的。小姑娘在继父和弟弟之间摇摆不定。
要不要帮弟弟捉弄继父呢？
犹豫间，伏黑甚尔已经接过柠檬水，还特地嘱咐，“不要招待他们。”
特指咒高三人。
伏黑津美纪不太赞同，“我再去倒几杯水。”
她一走，虎杖悠仁便拉着伏黑惠小声道，“姐姐没完成任务怎么办？”
正瞪着伏黑甚尔的黑发小男孩扭头，强调，“是我姐姐。”
“可你总叫津美纪不叫姐姐。”虎杖悠仁无辜脸。
伏黑惠鼓起脸。
这时，五条悟又和伏黑甚尔吵起来。
“哇，这你儿子啊，性格比你好太多。”
“你有资格说这话？”
“决定了，”五条悟自顾自道，“我要培养你儿子揍你！”
两个小男孩瞬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白发青年得意的挑了挑前发，“大哥哥是不是很厉害？”
“嗯，悟哥哥超厉害！”虎杖悠仁捧场的鼓掌，“飞高高特别好玩！”
说着去拽伏黑惠的手，“小惠，你要不要一起玩？”
伏黑惠正要拒绝，就发现自己被人抛起来了，在他落下时，新交的朋友又被抛起来了。
五条悟就跟马戏团成员扔小球一样，轮流扔小孩，玩得不亦乐乎。
伏黑惠有些慌，本能的去看自己的父亲。
伏黑甚尔大大咧咧的打开电视看赛马节目。
“快点商量，我时间很宝贵。”
“喂，你儿子在向你求救。”林羽看不下去了。
伏黑甚尔一副无所谓的姿态，看都不看一眼。
见状，林羽朝五条悟打了个手势。
五条悟立马将海胆头小男孩扔向伏黑甚尔，伏黑甚尔没有接的意思，也没有躲的意思，小男孩直接砸到他怀里。
几秒后，伏黑惠捂着红通通的鼻子坐起来，眼角挂着泪花，翡翠似的大眼睛越发明亮。
“你也太逊了。”伏黑甚尔准备将人拎下去。
小男孩本就觉得丢脸，鼻子又很痛，结果亲生父亲还嘲笑他，顿时怒上心头，“虎杖！”
多的话一句都没说，三岁多的小朋友就明白他的意思，默契十足的抄起一根扫把扔过去。
伏黑惠没回头，接住扫把就要打伏黑甚尔的脸。
伏黑甚尔眼疾手快，直接把人扔出去，扔到夏油杰怀里。
忽然落到一个陌生人怀里，小男孩窘迫得红了耳朵。
“没关系，”夏油杰将人放下来，温声道，“你想打他？那我帮你拦住他。”
说着放出几只特级咒灵拦住伏黑甚尔的去路。
五条悟兴奋极了，“小家伙好志气呀，我也帮你！”
林羽顺势放出几张卡牌堵住门口和窗户。
虎杖悠仁挥舞着拳头，奶声奶气的喊，“小惠，上啊！”
端着水出来的伏黑津美纪：“？”她的继父好像不怎么受欢迎。
呐喊声中，海胆头小男孩憋红了脸，他数次看向出现的护守座敷童子等咒灵。
“他看得见。”夏油杰挑眉，又看虎杖悠仁和伏黑津美纪。
小女孩看不见，小男孩没了咒符帮忙，还是没能突破那个界限。
“何止看得见，过不了多久就能使用术式了。”
五条悟仔细打量这对外貌相似的父子，“天与咒缚的孩子有术式，血脉果然强大。”
伏黑甚尔听到他的话，一边推开儿子耍得虎虎生威的扫把，一边看似不经意的说，“你不是能看清术式？”
“显现了才能看见刻录的术式。”
五条悟撇嘴，“你这不是很在意吗？”
“呵。”
伏黑甚尔无意义的笑了声，并不解释。
有术式啊，那至少能在禅院家过得不错。
十亿他都花完了，现在想这个也没意义……忽然，伏黑甚尔眼神一凛，一个翻身，避开五条悟的偷袭。
“啧，失败了。”
“真没用，看我的！”护守座敷童子直接打出术式。
伏黑甚尔堪堪避开。
“哇，你好没用啊！”五条悟大笑。
两人一边吵一边偷袭，还要注意不破坏房屋，伏黑甚尔一边躲一边分神去看电视。
一道小小的身影悄悄靠近伏黑甚尔，某个瞬间猛地跳起，扫把头直接拍在伏黑甚尔的脑袋上。
伏黑甚尔：“……”
正在吵架的一人一咒灵扭头看伏黑惠。
海胆头小男孩有些懵，他成功了？
“哇，小惠你好厉害！”
虎杖悠仁哒哒哒的跑过来抱住他摇晃，“就像猎豹！”
海胆头小男孩红着脸，“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成功了。”
“那你还是好厉害！”
回过神的五条悟掏出手机，凑到伏黑甚尔跟前咔嚓咔嚓的拍照。
“哈哈哈，黑历史！”
伏黑津美纪站在远处，有些羡慕的看着，同时还有些疑惑，“术式是什么？”
“一种特殊的能力。”
她惊慌扭头，发现不知何时林羽站在身侧，静静地看着热闹的人群。
“那是一个有些危险的世界，不过迟早会向普通大众公开。你弟弟有这方面的才能，迟早会进入那个世界。你想了解那个世界吗？”
伏黑津美纪迟疑了几秒，还是重重点头，“我和小惠，是家人。我想知道。”
·
某个私人实验室。
大半核心研究材料被转移，羂索便放心的将此处定为见面地点。
里梅到时，他客气又带着一丝责怪道，“不是说了最近不行动？”
他本该为星浆体同化失败感到高兴，觉得六亿花得很值。结果事后发现林羽等人早就打算保下星浆体。
既然夏油杰的三观趋于成熟且稳定，难以动摇，他完全不必花六亿悬赏，闹得他跟小丑似的。
他又回忆起过去的诸事不顺，决定暂避锋芒，逐渐断了和诅咒师们的联系。
才过去一个多月，里梅就主动联系他，羂索总觉没好事。
里梅向来面无表情，这会却显而易见的生气。
“只因被我发现那个宿体的身份，就迫不及待将人转移，我不得不怀疑你合作的诚意。”
“什么转移？”羂索疑惑。
“虎杖悠仁！你把你儿子藏到哪里了？”
羂索：“！”
第58章 陷阱
羂索清楚里梅对宿傩的忠诚, 也早就猜到里梅找到了虎杖悠仁，甚至动过转移的念头。
不过他很快放弃了，谁都清楚如今不是宿傩复活的最佳时机。天元与星浆体同化失败后会开始进化, 这个进化需要时间，少说得个十年后再谈这件事。
还有许多事需要里梅，羂索愿意给对方点甜头尝尝。
可现在对方说什么？
“悠仁不见了？”
里梅冷着脸打量他, 似乎在辨认真伪, “虎杖倭助名下唯一的房产就在仙台, 如今那个一户建已经人去楼空, 邻居不知他们祖孙搬家的原因，又搬去了何处。别和我说你不常回去看看你儿子。”
羂索面色冷淡。
他还真没回去看看儿子。
好歹在虎杖家养胎待产过，他太清楚那个名义上公公的性格。
固执, 没多少朋友, 而且朋友大多去世，观念又朴素, 哪怕不待见儿子儿媳, 也会好好照顾孙子。
这样的人, 到死都不会离开仙台。既是如此, 他又何必花费时间去盯梢？将有限的时间投入到大业上不香吗？
从他的表情得出答案，里梅反而放心了一些。
目前看来, 羂索是真心实意生下宿傩大人的载体, 没有一丝母子（父子）情。
“你去仙台看看便知。”
“不必了, 没人比你更关心宿傩。”
里梅‘哼’了一声，“拿出来吧, 我不信你没定位的手段。”
都是千年的老不死, 谁不知道谁？拿捏虎杖倭助是一回事，留后手是另一回事。
羂索丝毫没有被点破的窘迫, “不在此处，你等我去拿。”
“我不能跟去？”
已经起身的羂索笑笑，眼神冷淡，“已经是新时代了，要学会保持距离。”
里梅立马说：“既然如此，你我立下束缚，你会去找宿傩大人的载体。”
羂索顿住，偏头看过去。
两双冷淡的眼眸对视。
尽管不知虎杖家变故的源头，可他已经清楚的意识到一件事——里梅没以前那么信任他了。
活了千年的那团脑花开始疯狂运转。
两人的隔阂会产生一系列不良影响。里梅的执行力下降，会想办法切断束缚，不等恰当时机复活宿傩，以致早早被咒术界发现，进一步破坏他的大计。
他垂眸，眸底飞快闪过一丝阴霾。
“好，我立下束缚。”
取来虎杖悠仁的胎发和一些血液，施展咒法，羂索很快得到大概方位。
里梅拧着眉，“虎杖倭助在这儿有熟人？”
“没有，据我所知，他也就年轻时去过几次。”
羂索思索：“悠仁的体质很特别，总有人识货能看出来。”
听懂这话，里梅顿时急了。
“那还不快去找？他可是宿傩大人的载体，怎能让其他咒物受肉？到底是哪个诅咒师不长眼？”
羂索幽幽看过去，“诅咒师可不知他被你我选中。既然要去，你便去，我相信你的实力。”
本来十分急切的里梅满脸狐疑。
“你不着急？”
“倒也不是……”
羂索就是觉得有些巧。
他当然不知自己马甲掉得差不多了，只是考虑到能咒物受肉的载体体质和术式一样，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才逐渐显现，虎杖悠仁还没完全到这个年纪，怎么会被盯上？
作为自己实现大计中的一环，怎么就这么巧被盯上？这不由得让他想到过去大半年里的不顺。
这种不顺又多是东京都咒高学生带给他的。
理智告诉他那些咒高学生没这么神通广大，情感又让他想避开咒高学生的锋芒。说是避开，实则是忌惮，甚至有一丝害怕。
活了千年的老不死并不想承认这丝因不能掌控产生的害怕。
“你去吧，我给你一些咒灵，安排一些式神。”
里梅深深注视着他，末了一句话没说，拿到地址离开了。
等重见天日，这个留着妹妹头的诅咒师心想，自这一届的六眼长成后，羂索的胆量与年龄成反比。说不定有一日会退缩，以致宿傩大人复活的时间遥遥无期。
既是如此，逮到合适的机会就该让宿傩大人复活，不再理会羂索的计划！
里梅到达目的地，这是靠近一座山的民宿，只有零星的客人。
询问后，店家表示不曾见到带着小孩子的老头子。
“没找到，你重新占方位！”
里梅怒气冲冲的给羂索打电话。
对方不肯亲自过来找再次让里梅怀疑羂索的诚意。
羂索不得不再用了咒法。
得到新的大概方位，里梅再次找过去，又扑了个空。
被当作狗溜产生的怒意不及有人算计宿傩大人载体的怒意。
偏偏这时电话那头传来羂索平淡的声音，“你冷静，两次扑空足可见虎杖先生不是搬家，而是被人挟持。有人利用这件事针对你我。如果我手中的胎发血液等消耗殆尽，虎杖祖孙改头换面，日后我们就很难找到悠仁了。你想宿傩错过复活的机会吗？”
里梅愤怒到极致语气也平淡起来，“如今的问题是，一旦有咒物先一步受肉，或者直接杀了虎杖悠仁，宿傩大人就没机会了。你愿意再怀孕生子一次？”
羂索：“……据我推断，对方应该暂时不会伤害悠仁的性命，我们以静制动，最后才能把握时机。”
他更想说，但凡里梅不要显得这么急迫，没多久幕后人就会露出马脚。
这话说完，里梅沉默许久，“占最后一次，若再扑空，我就以静制动。”
羂索只得再占。
拿到新地址的里梅没马上出发，静静站在原地，飞速思索千年来羂索此人的表现。
为实现大业不顾一切，愿意亲自生子，愿意舍弃亲子，此次不露面，也单单是因不想过早暴露。
宿体没了可以再等，或是找其他人让宿傩大人受肉，要是暴露，才会大计毁于一旦。换而言之，幕后人的目标是羂索而非宿傩大人，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虎杖悠仁是为谁而准备。
里梅眸中思绪沉沉浮浮。
虚假的千年小伙伴羂索，敬爱可亲的宿傩大人，还用犹豫选哪个吗？
次日，羂索接到里梅的电话。
“我找到虎杖悠仁了，还真是被诅咒师掳走。”
“哦？诅咒师的目的是什么，每次都转移得这么及时？”
“是我的错，”里梅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愧疚，这和羂索的认知一致，“之前从你那儿得到线索，我调查时没遮掩好，引起了诅咒师的注意。”
羂索瞬间想到当时给出的线索，“因为和宿傩扯上关系，诅咒师觉得有利可图，不管是什么利，先把人拐走再说？”
“对，”里梅语气略显沉重，“现在问题是，这个诅咒师也不知从哪儿学的邪术，在那破屋内外布置了一些陷阱，我若硬闯，也许会伤及屋里人。”
“你没问那人要什么？”
“……一打照面我就用冰凝咒法伤了他，之后他怎么都不肯出来了。我能感受到他还活着，就是伤势比较重。”
羂索叹气，怎么事关宿傩这个里梅就这么鲁莽冲动？
不过若非如此，他也没法和里梅立下束缚。人有弱点才好拿捏。
“我知道了，我过来看看，你站在原地等我就行。”
“好。”
没说‘辛苦你了’也没说‘麻烦你真不好意思’，这很里梅，羂索放下心。
很快羂索到达，遥遥看到里梅，又顺着里梅的视线看到坐落在山脚下的一间废弃房屋。
房屋外设置了几层结界。
作为结界术仅次于天元大人的存在，羂索一眼看出这些结界手法十分精妙，就是有点眼熟……等等，眼熟？
这不就是里梅和他的结界术，再加上一些改动吗？
羂索瞬间警觉，看都不看里梅，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许多卡牌悄然在三个方向具现化。
察觉到陌生咒力出现在三个方位，羂索立马换个方向，这一换，就主动正面对上五条悟。
忽然出现的白发青年不由分说，直接做了个弹射动作。
虚式「茈」！
“轰隆隆！”
战斗打响的瞬间，里梅整个人弹出去，目标是距离废弃房屋不远的一间供猎人居住的小木屋。
没错，据查探，虎杖悠仁应该被关在这间小木屋，为引来羂索转移幕后人的注意力，里梅才随便在废弃房屋外布下一些结界。
陷阱有些粗糙，不过里梅笃定只要羂索现身，幕后人会瞬间索敌，顾不上自己。羂索仓促间应敌，也顾不上自己挖的坑。
穿着和尚服的里梅眨眼间到达小木屋外，谨慎观察。
只有一道微弱的类似幼兽的呼吸？
没错了，肯定是虎杖悠仁！
至于虎杖倭助的死活，里梅并不在乎。
推开门，里梅一眼看到空荡房屋中间的小木椅，以及椅子上的替身娃娃。
“糟糕，中计了！”
想到感受到的微弱呼吸，里梅毫不犹豫转身。
天逆鉾从某个方向飞快砍过来，尾端连着锁链。
冰凝咒法·霜凪！
里梅迅速使出术式，哪料天逆鉾所到之处所有冻气都消失。
“该死！”
仓促撤退，天逆鉾穷追不舍，可自己连敌人在哪都没看到，只觉得锁链没有尽头。
五分钟后被打吐血的里梅总算察觉到万里锁的尾部所在，这才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伏黑甚尔！”
“哟，你认识我？”
里梅磨牙，怎么不认识，原本羂索计划让伏黑甚尔打死或重伤六眼。结果伏黑甚尔拿了六亿，简单和五条悟打了一架就溜。
现在好了，这个天与暴君来打自己了，就是不知买家出了多少钱，应该会超过六亿？
里梅擅长远程战，伏黑甚尔擅长近身战，一个努力拉开距离，一个努力拉近距离。
终究还是伏黑甚尔更胜一筹，拿出游云将里梅打成重伤。
这个过程小木屋已经被拆了，附近的土地也塌陷不少。
里梅数次想逃没能逃成，最后被伏黑甚尔用天逆鉾捅穿脑子，四肢从轻微的抽搐到最后彻底没了动静。
“啧，那边还没打完？”
伏黑甚尔拎着天逆鉾眺望，不太乐意过去帮忙。
他没看到躺在血泊里的里梅伤口正在缓慢愈合。想到自己免费打工，就不肯太卖力。
“六眼，咒灵操使，卡牌操使，还会反转术式，想输都很难。”
愿意夸赞那三人，单单是想摸鱼。
他走得很慢，盼望着到达时三人已经解决了目标。
就在这时。
“水栅！”
“水箭！”
两道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
伏黑甚尔猛地扭头，发现被认定的死亡的里梅正爬起来准备偷袭，结果被水栅困住，又吃了不少水箭，重新倒下去。
同时穿着同款长裤长袖的阿明和阿竹慢吞吞走过来。
两个小家伙仰头看过于高大的伏黑甚尔，“你杀人都不补刀吗？”
“自己不会反转术式，就以为别人也不会吗？”
被两小孩教育的伏黑甚尔：“……”
他表情略微狰狞的盯着不知是否死透的里梅看，“又一个会反转术式的。”
什么时候反转术式烂大街了？
听说东京咒高还有几个学生摸到反转术式的门槛了，伏黑甚尔寻思着将来把儿子也扔过去学习。这么多人会，多他儿子一个也不多。要是伏黑惠能治疗他人，没准他还能开个小诊所，自己当老板，儿子给术师非术师治疗，价格嘛，肯定是高价。
“别嘀咕了，”阿竹催促，“我们还要过去帮忙，快点去补刀。”
“就是就是。”阿明附和。
伏黑甚尔撇撇嘴，走上前补刀。脑袋多来几下，腰部也多来几次，还指挥阿竹把人扎成筛子。
“这次总该死透了。”
伏黑甚尔一副很卖力的样子，“好了，你们去帮忙，我守着尸体以防万一。”
两小孩盯着他看。
“羽哥哥说了，你肯定会偷懒，快点去帮忙！”
“快去快去！”
伏黑甚尔：“……”原来是两个小监工。
·
作为活了千年的老不死，羂索积攒了相当多的咒具，手里更是保留了不少咒物，利用咒物咒具捕捉了不少咒灵，加上能提取尸体的术式为自己所用，他和五条悟打得有来有回。
不过如果有得选，他更愿意逃跑。奈何……举目四望，除了正面迎敌，其他逃跑路线皆有具现化的场景卡，而且是一张后边跟着一张。
他几乎能想象，自己才破坏第一张，借由这个空档，第二张会把他吸进去。他有把握逃出来，可一逃脱，肯定会迎来五条悟夏油杰的开门杀。好不容易继续逃，又会继续对上卡牌，如此反复，他身体可经不起这么折腾。这个术式在这种时候比结界术都好用。
想及此，他就痛恨总监部那群高层无用，居然没发现林羽囤积了这么多未登记的场景卡。而至今他都没看到林羽的藏身之处，足可见对方使用术式范围之广。
这种有人躲在暗处随时来一击的感觉真不好。
“和老子打架还敢走神？”
五条悟不满的又来了一个虚式「茈」。
羂索躲过去了，放出来的咒灵没躲过去，还有几只夏油杰放出来的咒灵也没躲过去。
夏油杰忍不住叫起来，“悟，你分清敌我啊！”
“抱歉抱歉，下次一定。”
五条悟语气有些吊儿郎当，眼眸却极亮，时刻锁着羂索的每个举动。这让羂索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他迫切想逃，却逃不掉。
毕竟整个战斗看似混乱，实则条理分明。
林羽负责具现化场景卡，堵住羂索逃跑的路线，如果羂索真被吸进某张卡牌，五条悟夏油杰就会第一时间赶到，只要羂索破卡而出，就会迎来猛烈攻击。
这是他第一次同时操作这么多场景卡，精力必须集中，还不能和以前那样分神去近身战。
不过没关系，五条悟负责近身战和远程战。
夏油杰放出咒灵对上羂索放出的咒灵，自己负责近身战。樟柳神会预测羂索的进攻路线，随时给夏油杰提供情报。考虑到鬼新娘和纸人们被派去跟着林羽，樟柳神也放出了不少鬼、婴。
好歹从总监部高层那薅到两只特级和几个一级，自己也勤勤恳恳调服了化身玉藻前、虹龙等咒灵，没多久，夏油杰放出的咒灵就占据上风，逼迫羂索不得不用咒具保护自己。
这是场消耗战。
羂索总算明白过来了。
这些人攻击猛烈又没那么猛烈，是在一点点消耗他抓来的咒灵，囤积的咒具，甚至逼迫他亮出底牌。
他的底牌决定这些人下一阶段的攻击方式。
作为谨慎和胆大兼具的人，羂索不乐意这么早亮出底牌。
尽管不清楚这些人是怎么盯上自己的，可他依旧觉得自己能逃脱，能继续蛰伏，找机会分化咒术界，等天元进化得差不多了，开启最后一战实现大业！
直到天逆鉾不知从哪儿飞过来，正中他后背，羂索恍惚间仿佛感受到了命运的回旋镖。
他也很快明白，里梅死了，而自己出门前没下命令，不会有诅咒师过来帮忙。
逃！必须逃！
在天逆鉾被拔出的瞬间，羂索对视野之内的人和咒灵露出一个微笑，手上动作不停。
“领域展开——胎藏遍野！”
这些小年轻天资不错，学会了反转术式又如何？他笃定他们不会领域展开。
领域展开的空隙足够让自己逃脱，甚至还能杀几个未来会破坏自己计划的人。
“小护！”不知何处传来林羽的声音。
“来了！”一个穿着连衣裙戴着草莓发夹的小女孩跳出来，“就你有领域啊！”
“领域展开——缚印相转！”
羂索瞳孔猛缩。
这只特级一直没出现，战况又激烈，他竟是忘记这只特级也能领域展开，而总监部那边根本没有领域相关资料！
第59章 死亡
胎藏遍野是开放型领域, 放弃封闭领域换取极大的范围，以及在其他方面进行一些增幅。而到了羂索这个水平，他精通结界术, 深刻了解这个术式，如果在关键时刻想封闭领域，也能做得到。
当下他更想知道护守座敷童子的领域到底是什么类型, 有什么用处。
有着枯水山的庭院一座座拔地而起时, 羂索了然, 这只特级的领域也是开放型。
一只孵化不久就被调服无法再进步的咒灵, 居然一开始就施展开放型领域，这说明她也精通结界术。
果不其然，在护守座敷童子的领域缓慢展开时, 一个个小型结界施加在夏油杰等人身上。
这效果一看就和简易领域类似, 用以中和对手的术式。
羂索试着施展属于虎杖香织的术式反重力机构，果然发现无法控制对手们的身体。
但和简易领域有时效也看咒力量一样, 这只特级能有多少咒力同时保护这么多人？她又能支撑多久？
一人一咒灵的领域还在进行对抗。
这期间, 五条悟十分默契的率先攻击, 而夏油杰退后。
护守座敷童子被夏油杰调服, 对夏油杰动手也是解决这只特级的方法之一。
“你的领域真丑。”
欺身而上时，五条悟还十分嫌弃的点评, “和你现在用的身体一样丑。”
下一秒, 他身上的结界在羂索的微笑中消失。
五条悟立马自己展开简易领域, 薄薄的咒力覆盖在身上。
两人迅速打了几十拳后，五条悟身上的简易领域也消失, 紧接着身体猛地一沉, 往下坠落。他立马利用‘苍’拉开与羂索的距离。
已经回来的阿明阿竹配合默契。
呼啸的水龙和水栅逼近羂索。
羂索匆匆避开，身后就多了一道身影。
手持咒具的夏油杰毫不犹豫劈下, 堪堪劈中羂索的肩膀时，他身体一轻，整个人飘到半空中。
虹龙立马将他接住，带到更高处，试图避开羂索的术式。
羂索唇角噙着笑，“那小东西的咒力快用完……”
术式再次必中时，一道结界术落在夏油杰身上，夏油杰更加迅速与羂索拉开距离。与此同时，五条悟再次带着结界欺身而上。
羂索的笑容凝固了。
都多久了，护守座敷童子的咒力怎么还没用完？这些如同简易领域的结界怎么一个接着一个？
反倒是他的咒力似乎在逐渐消失。
护守结界术二阶段——护守颠倒！
一道术式悄无声息的打在羂索身上，羂索察觉到自己的咒力流逝更快了。
脑海中迅速闪过有关座敷童子的传言。
传言中座敷童子能带来福运和财运。因人类的负面情绪生成的咒灵术式自然相反，会抽走人类咒灵的福运。
结合实际情况以此类推，结界之内，被打上标记的人或咒灵，咒力福运会源源不断传给护守座敷童子，再由护守座敷童子用以继续维持领域，同时不断给己方增幅。
何等作弊的术式！何等作弊的领域！
领域对抗也是消耗战，再这么下去，无力用咒力维持领域的会是他。领域一消失，反重力机构就会进入熔断期，时间不长，却足够这些人把自己打成一滩泥。
“差一点！”
他闪身避开时，恰好对上五条悟有些遗憾的脸。
同时金色的头发随风飘扬，不知去往何处。
羂索摸了摸头发，摸到参差不齐的缺口。双眼下共六枚粉紫色三角形标记已经空了两格。
这意味着他之前已经幸运的避开两次护守座敷童子的术式。
“下一次，”白发青年目光灼灼，“就是你的脑袋了。”
羂索面沉如水，“现在谈胜败还为时过早。”
两人迅速缠斗。
护守座敷童子忍耐着战意，一直见缝插针给五条悟施加结界。不过不知羂索拿了什么咒具，期间好几次结界一被施加就消失。
某个瞬间，五条悟发现自己的血液在躁动。像是每个细胞都有了意识，活性大幅度增强，远胜施展反转术式时。
心脏剧烈跳动，内脏开始抗议，而自学会反转术式后就不再头痛的大脑也出现放射性疼痛。
“你这术式作弊啊！”
在爆体之前，五条悟试图瞬移，结果失败。
几只触手伸过来，迅速将他卷起来放在护守座敷童子身后。
护守座敷童子不停给他套BUFF，那种快要爆体的感觉才消失。
“杰，”五条悟超大声道，“他的术式进入下一阶段了，连血液的重量都能操控！”
坐在虹龙上的夏油杰警惕的看着羂索。
“不是藏拙，就是使用有条件。”
这么好用，怎么一开始只是用领域控制他们整体的重量？连领域展开这种底牌都亮出来，没道理连术式二阶段都隐瞒。
羂索笑而不语。
他如今使用的身体十分年轻，模样清秀，原本留着金色长发，他使用后干脆剪短，换上和服，优雅矜贵，唯独眼下的粉紫色三角形标记为这份气质增添了一丝违和感。
余光瞥见某人的动作，夏油杰突然指挥触手咒灵。
“上！”
曾在箱根调服的触手咒灵挥舞着巨大的丑陋的触手，庞然大物般靠近羂索。
羂索轻易使用术式将其掀开。
掀开的瞬间，数张卡牌漂浮在半空中。
他脸色一变。
自他和护守座敷童子先后展开领域，又是开放型领域，波及到潜伏的林羽，林羽必须撤掉所有卡牌退开。他故意展开领域，就是为了逼迫林羽撤卡制造退路。
据他所知，林羽惯用术式进行远程战斗，体术等方面远不及夏油杰。在领域中对决时，他根本不把林羽放在眼里。
只是啊，这些高专生太擅长打配合了。五条悟正面对决夏油杰就偷袭。五条悟退开夏油杰就正面迎战，其实为林羽偷袭制造机会。
绝不能允许这些人有成长起来的机会！
他控制眼下储存的奇迹不被消化，手持咒具迎上具现化的卡牌。
第一张卡牌被破坏，堪堪避开第二张，最后被第三张吸进去。
根本没时间走完全程，羂索再次咬牙拿出稀有咒具逃离，一逃离卡牌，果不其然迎来五条悟的开门杀。
虚式「茈」！
关键时刻，眼下积蓄的奇迹消耗两格，羂索施展术式勉强成功，小幅度转移五条悟的身体，导致虚式「茈」被打偏。
饶是如此，羂索还是因此失去一条胳膊。
反转术式正在缓慢修复伤口，长出胳膊，而他还得硬着头皮对上越打战意越强的五条悟等人。
如今他彻底清楚三人的战斗计划。
五条悟主远攻，偶尔近战，夏油杰主近战，多数时候操控咒灵攻击和辅助，林羽负责时不时偷袭，抱着失去两张卡将他困在第三张卡的想法，给五条悟夏油杰等人制造开门杀机会。
没见过的小男孩咒灵似乎能预测他的战斗路线，添了不少麻烦。两个一攻一辅合力使用水属性咒法的咒灵同样很麻烦。还有恶心巴拉的触手咒灵，硬度强不说还能随时接走人的虹龙，时不时施展术式让他难以判断对手的化身玉藻前……最棘手的当属护守座敷童子这个偷咒力和福运的小偷！
可是清楚又如何，三人多咒灵的攻击与防御让他逐渐黔驴技穷。
而且如今的战斗已经是他有奇迹加成的情况下了。
自星浆体同化之前，他就诸事不顺，折损了不少在总监部的力量。某种意义上很相信一些事的羂索千挑万选，选中一个叫重面春太的年轻咒术师。这名咒术师的术式是储存奇迹，平日储存，关键时刻化险为夷。
如今六格奇迹只剩下两格，再不逃，他还真可能折在这。
双方再次交锋时羂索一直在思考。
他已经逼迫林羽收起堵在几个方向的卡牌，拥有了逃跑线路。而如今护守座敷童子一直在抽取他的咒力维持自己的领域，他的领域会先一步消失。
果然，要逃跑就必须解决这只特级咒灵，不，是所有咒灵。
他有一个咒具，原本是用来对付五条悟，可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必须拿来对付所有咒灵的主人。
时机，必须找对时机！
交手，拉开距离。
使用反重力机构将五条悟和林羽甩开，羂索迅速朝离最近的夏油杰抛去狱门疆，同时高喊，“夏油杰，你还记得长谷川优也吗？他死了哦，被咒灵杀死了。”
长谷川优也，死亡，咒灵。
三个关键词迅速让夏油杰想到小学时最后一名朋友。
毫无疑问，这是小学时除父母之外伤害自己最深的人。
可是没关系，新年期间，他已经和羽一起痛骂过此人，还偷偷做了恶作剧。至于此人死于咒灵，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要怪长谷川的负面情绪引来了咒灵，要怪那些咒力逸散制造咒灵的人。
羽说得对，这些都和他没关系。说起来，那一晚的月色真美丽。
等等……一想到羽就思维发散的夏油杰反应过来，这玩意不是狱门疆吗？狱门疆的发动条件好像是……夏油杰被关进狱门疆。
与此同时，由他操控的所有咒灵消失。
护守座敷童子的领域也消失。
只是运气不眷顾羂索，下一秒，他也无力支撑领域，领域消失后，反重力机构进入熔断期。
看到飞奔向狱门疆的五条悟和林羽，他唇角微微勾起，转身准备离开。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逼近，手持天逆鉾，直接从侧边捅穿了他的脑袋。
羂索：“！”
尚能动弹的羂索拿出咒具，准备动手，可偷袭的人速度更快，将他抡倒后，拿着天逆鉾正面对准缝合线，再次狠狠捅下去！
“是你，天与暴君！”
看到对方手腕上一根刻录术式的紫红色编织手链，羂索恨极了。
他就说呢，明明之前和五条悟等人打起来时被伏黑甚尔偷袭过，结果在之后的战斗里，他完全忘记还有这个人。
战斗固然激烈，三人多咒灵的轮番攻击让他疲于应对，大脑难以思考，可也有这小子带了减少存在感咒具的原因啊！
枉他机关算尽……拿出表面上最后底牌领域展开，以为能胜利，结果对方让护守座敷童子领域展开。等他拿出真正最后底牌狱门疆，对方还有一个伏黑甚尔和天逆鉾！
越想越气，想反抗，可脑袋就像被钻头钻洞一样……不，是伏黑甚尔这家伙用天逆鉾在他脑袋里来回转动！
“你、你别太过分！”
“啧。”
伏黑甚尔正嫌弃的转动天逆鉾，觉得自己的特级咒具要脏了。
当然，捅这人脑袋里的脑花要紧，挑开缝合线也要紧。
他还记得自己和那个娃娃脸小咒术师约定过。
“帮我们杀一个人。”
“可以。”
“不过到时候打起来，肯定我们是主力，你主要负责来个致命偷袭，一定要用天逆鉾挑开对方的缝合线！”
“致命偷袭……这期间我躲起来不帮忙任由你们受伤也行？”
“可以，一定要致命一击！”
回忆结束。
确定把脑壳里的脑花捅得乱七八糟，伏黑甚尔才试图挑开缝合线，看看林羽为何那么强调。
“没办法，他是雇主，我信誉向来不错。”
这辈子就没受过这委屈的羂索气若游丝，“我出双倍价。”
0x2=0。
伏黑甚尔又‘啧’了一声，继续挑。
“三倍……十倍！”
“一百倍也没用。”酬劳都是0。
羂索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爱钱的伏黑甚尔吗？
兀地，伏黑甚尔彻底挑开缝合线，露出一个长嘴还伤痕累累的脑花。
伏黑甚尔：“……”
与此同时，属于重面春太的脸眼下最后两格奇迹消失。
伤痕累累的脑花猛地蹦出来，第一时间去撞伏黑甚尔的脑袋，结果又被天逆鉾扎了一下。
极少暴露本体，陡然暴露，让他有种没、穿衣的感觉。
羂索蹦跶着本体，想找下一个宿体，却看到五条悟不知何时站起来，做了一个弹射的动作。
能量团急速飞来。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三分之二个脑花飞快逃走。
一张场景卡悄然具现化，将他吸进去。
脑花费力逃出，迎面又是一个‘苍’。
他继续逃，还不忘记施展反转术式治疗自己。
逃啊逃，一个红盖头忽然飞来，将他裹住。
生命力飞速消失，惊惧的脑花使出浑身解数离开。
才脱离红盖头，他就看到一条水龙朝自己咬来。
同时一个术式打过来。
“护守结界术-护守颠倒！”
因惊愕，长在脑花上的那张小嘴开始颤抖。
夏油杰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定睛一看，伏黑甚尔正嫌弃的甩着天逆鉾。夏油杰拿着狱门疆，还不忘记放出大批咒灵。
这些人知道狱门疆，也知道如何开狱门疆！
这种彻彻底底输掉的感觉太过难受。
更让羂索难受的是，他陷入到四面都是敌人的局面。
往左有林羽，往右是夏油杰，前方站着五条悟，后边是伏黑甚尔。还有数不清的一级和特级咒灵。
以及，因为夏油杰被关进狱门疆，护守座敷童子自动消失。等再出来，这只特级直接过了术式熔断期！
而和最初的局面相比，他失去了重面春太的身体，没有更多的咒力来源，还只剩下三分之二……“啊！”
只剩下五分之三……“啊！”
只剩下七分之四……“啊！”
每次的痛苦如同吃了一记虚式「茈」，可本体的消耗速度却很慢，这意味着他还要承受更多类似的痛苦。
活了千年，羂索第一次知道何为生不如死，第一次知道生机渺茫。
可到底是哪儿出了错让这些人合力对付自己？
不明白，愤怒，又无能为力。
千年前平安时代的盛况如同画卷缓慢展开，自己与咒术师们立下束缚将他们变为咒物，利用加茂宪伦的身份制造出九相图，使用了一具又一具身体，以虎杖香织的身份生下一个可爱的儿子，躲在总监部后呼风唤雨，又在转瞬间诸事不顺，不得不夺取重面春太的身体增加幸运值……最后死在未来咒术界顶峰数人手中。
他幻想中波澜壮阔的一生，结束于人烟罕至的荒野。
第60章 耳钉
看到地上的一滩烂泥,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有些发愣。
今日这一战是他们十几年人生里最激烈的战斗。甚至他们战前做了详细部署，本名未知外号是脑花的诅咒师却是一无所觉的前来迎战。
若非部署足够周密，期间对方有数次逃跑的机会, 继而蛰伏壮大。
“杰，果然人外有人。”
“嗯，以后不能大意。”
自诩天之骄子, 一个差点栽到领域展开上, 一个明知对方可能有狱门疆还是中招。两人这会尴尬多过胜利的喜悦。
一道身影忽然扑向地上的一滩烂泥, 速度极快, 等两人定睛看去，林羽已经将许多烂泥捡到一个杯子似的咒具里。
“小不点，你这是做什么？”
五条悟凑近, 有些嫌弃的看着脏兮兮的烂泥。
夏油杰还在心虚自己被关进狱门疆的事, 主动帮忙解释，“应该是以防万一, 万一脑花诈死呢？”
“怎么可能？”五条悟指着那滩烂泥, 下意识道, “都成这样了还能活？”
“只剩一团脑花都能活呢, ”护守座敷童子背着小手，得意的走过来, 她昂着下巴, 并不正眼瞧五条悟, “哎呀，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我的领域展开, 有的人呐, 自诩最强，结果连领域展开都不会。”
额头顿时蹦出青筋, 五条悟按住这个嚣张的特级咒灵，“当初老子不会领域展开也制服你了。”
停了几秒，他语气嘚瑟道，“说起来，要是没老子，你被调服前都只能半展开领域。哎呀，差一点点有的咒灵永远都是个半吊子。”
距离那会的事都快过去一年，经历不少风浪的护守座敷童子觉得自己已经能心平气和对待当初的事……才怪！
她跳起来要和五条悟决斗，“你欺负小孩，我还是个宝宝！”
“积攒了这么多年的负面情绪，都要是祖先辈的咒灵了，”五条悟理直气壮的重复护守座敷童子的话，“和你的年龄比起来，我才是个宝宝！”
“是我是我！”
“明明是我！”
一人一咒灵进行没有营养的争吵，吵得非常激烈。
夏油杰左右看了看，脑花成烂泥后，伏黑甚尔就带着咒具离开了。他吩咐阿明阿竹去将里梅的尸体带回来，确保里梅不会诈尸，自己则是蹲下和林羽一起收拾残局。
“抱歉，我还是中招了。”他轻声道。
“没关系呀，我们不是做过最坏打算吗？”林羽很认真的清理战场，确保没有一丝烂泥残留，“如果他会领域展开，如果他先一步找到狱门疆，如果你、我还有五条、伏黑甚尔分别被关进狱门疆，其余人如何应对。”
在林羽的计划里，夏油杰被关进狱门疆只是许多种可能之一。对此，他们早有应对策略。事实也证明之后他们配合默契。夏油杰被关后，他与五条悟乔装担心急切，脑花放松，被伏黑甚尔偷袭成功。
夏油杰不吭声了。
他心虚的哪里是被关进狱门疆，是被关进狱门疆前的那段回忆。他了解林羽，只要自己主动提这件事，林羽会很贴心的掀篇而过，不会追问他当时想了什么，否则……夏油杰老实干活。
等阿明阿竹把里梅的尸体带回来，他也直接放在虹龙上，“带回去给硝子研究吧。”
“差点忘了，”林羽抬头，“得给家入报平安了。”
“我来吧。”夏油杰拿出手机，又示意林羽去做手部清洁。
报完平安，做好战场清理，五条悟和护守座敷童子的争吵也临近尾声。
迎着荒野的晚风，林羽闭着眼深呼吸，心旷神怡，“一切总算结束了。”
他深呼吸时不自觉微仰着脑袋。
战斗胜利依旧热血沸腾的夏油杰不由自主朝前走了一步，“羽……”
“谁在那？”
五条悟突然吼了一声，直接瞬移。
林羽睁开眼，神色警惕，“难道脑花的帮手来了？”
夏油杰叹了口气，压下情感，理智的分析，“应该不是。刚刚才是偷袭的机会。”
很快五条悟带回一人。
他神色兴奋，“杰，小不点，这家伙也会瞬移！”
“齐木？”
林羽惊讶的看着粉发青年，“你怎么来了？”
“路过。”齐木楠雄面无表情。
“啊，路过啊！”林羽意味深长的拖长尾音。
他怀疑这位口是心非的友人一直隐身躲在附近，千钧一发时会出手，不过最终没有出手机会。
齐木楠雄偏头看他处，“我要回家了。”
“别啊，我介绍一下，”想到未来，林羽十分热情的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人，“东京咒高二年生夏油杰，正在你身边转来转去的是五条悟。”
又对面露笑容的夏油杰，跟只好奇猫猫似的五条悟说，“PK学园二年生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飞快扫了他一眼。
明明之前不愿他们认识，这会却热情介绍。
“你们好，”简单打完招呼，齐木楠雄再次说，“我要回家了。”
转身就走，脚步极快。
五条悟立马跟上去，“呐呐，你为什么会瞬移？”
“呐呐，你身上咒力微弱，也没有术式，不是咒术师，那是什么？”
“呐呐……”
齐木楠雄瞬间梦回被燃堂纠缠的时候。
不过两个先后纠缠他的人在样貌和性格上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他越走越快，最后忍不住用瞬移。
五条悟跟着用瞬移。
“不说吗？不说我跟着你回家。”
齐木楠雄：“……”
粉发青年在这一片打转，白发青年跟着。
远远看去，就像白猫抓粉色线团。
林羽看不下去了，和夏油杰打招呼，“我过去劝劝。”
“嗯。”
他走后，夏油杰就敛去脸上的笑容。
护守座敷童子背着小手走过来，“以前不介绍你们认识，现在又介绍，你懂吗？”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这只特级咒灵又说：“他没介绍那个齐木的能力，分明是等着你们好奇，去询问，去结识。”
“我知道。”
小女孩顿时鼓着脸，恼怒道，“那你还不努力？”
夏油杰眸色沉沉，并未搭腔。
·
脑花死后不久就迎来咒灵高发期。
获胜的高专生再次忙着祓除咒灵。
不过相较去年，今年大家的工作效率提高不少。之前赞助咒术界的集团愿意再赞助一批直升飞机，还会在直升飞机上安装小型冰柜，确保忙碌的咒术师们在赶路途中也能获得补给。
林羽忙里抽空，偷偷关注了总监部的变化，御三家和普通家庭出身的咒术师则分别交给五条悟和夏油杰去观察。
很快他们发现有的老橘子先是苦恼后是狂喜，还有的一直忧心忡忡，更有人悄无声息的死亡。
顺着多条线，他们很快就捋清不知本名的脑花在咒术界的势力。
有人只是狼狈为奸，有的是下属，还有的是备用身体。三者的下场最终不同。
此外通过孔时雨，他们也知道黑市的一些小变化，一些诅咒师要么如同脱缰野马，行事迅速嚣张起来，要么悄无声息死亡。这批人也大概率与脑花有关。
无论脑花最终目标是什么，人死灯灭。就算可能有后继者，属于脑花的势力被铲除的铲除，被打压的打压，后继者怕也无能为力。哪怕终有那一日，五条悟夏油杰等人也彻底进入巅峰期。
考虑到脑花插手了星浆体同化一事，林羽等人还逮着机会跑到薨星宫外，描述脑花用过的身体面貌，行事风格，指望天元提供一些资料。结果这位术师依旧保持沉默。林羽等人便不再管了。
这日。
林羽还没睁眼就觉房间阴森森的。
不是空调温度太低的冷，而是类似咒灵的阴冷……咒灵？
眼睛还没睁开，他就去摸枕头底下的咒具。
一个翻身，他手持短刀站在床上，警惕的看着环顾在床周围的……“怎么这么多？”
目光从身份是僵尸、白衣女鬼等本属于场景卡NPC上一一扫过。
摸出一叠卡牌，发现好些张都即将消散。
他垂着眼，盘腿坐下来，“要到了啊。”
这和他的猜测不同，有些NPC其实和他交集不深，此刻也从场景卡中逃出来。
他不是主因，属于无限世界的力量才是主因。
“比之前好，”他苦中作乐，“至少你们没逃走。”
朝后一倒，语气缥缈，“自己排队出门，敲对面的门。”
男生宿舍经过反复重建，他们经过反复搬家后，如今他和夏油杰住对门了。
五条悟住夏油杰隔壁，对门则被征用做公共厨房和公共餐厅。
没NPC理他，一个个瞪着眼看他。
林羽叹了口气，给夏油杰打电话，声音还夹杂着没睡醒的惺忪，“在宿舍？”
“那就好，来我房间吃自助餐吧。你有钥匙，直接开门。”
很快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夏油杰脚步有些急促，“羽，你怎么突然……”
看到房间里大堆的NPC，他猛地沉下脸，在林羽翻身坐起看过来时，又敛去怒意和慌张，语气温和道，“应该是之前咒灵高发，场景卡吃了太多到达临界点。”
他在安慰林羽，也是在安慰自己。
“……应该吧。”林羽没拒绝这样的安慰。
将NPC们都变成咒灵玉，夏油杰没急着吃，而是在床边坐下，语气认真道，“一下子少这么多卡牌，你战斗力锐减。我囤了很多咒灵玉，你这些天不接任务，留在学校制卡。”
说话间搭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
只要还愿意制卡，还愿意培育，至少代表短时间不会……他不想听到拒绝的话。
“好啊，反正最近任务不多了。”林羽十分配合。
看到夏油杰肩膀依旧紧绷，他又眨眨眼，“不过我今天要出门一趟，定了些东西，需要本人去拿。”
夏油杰没多想。
很快傍晚，他接连出了几个任务，急匆匆回到宿舍，还没走近，就听到林羽宿舍里传来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的声音。
“林，你怎么想到定做这个？”
“最近查看卡内余额，才发现自己一直忙着挣钱没怎么花，”娃娃脸青年笑得无懈可击，“想想就不痛快，赚钱不是为了花吗？我就跑去痛快消费了一番。”
星浆体事件后没多久，五条悟和夏油杰就升入特级，而林羽也成功升到一级，能接的任务等级更高，短时间内迅速积攒了一笔财富。
这种说法完全没问题，家入硝子没多问，兴致勃勃的举起一支点燃香烟形状的宝石发夹。
她已经开始戒烟，收到一个香烟形状的宝石发夹更像一种心理安慰。
之后她又拿起一个酒瓶形状的胸针，“这个酒瓶的形状，有点可爱。”
不过她最满意的是一盒年份很久的红酒，足够她喝许久。
五条悟也收到一些可以搭配女装的饰品，不过最合他心意的是那一堆甜品，以及几家常去甜品店的新品永久试吃卡。
“夏油，你回啦。”
阳台的窗帘没关，沐浴在夕阳下的青年举起一个盒子，“你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夏油杰无意识的捏了捏手指。
身后，护守座敷童子推了他一下，“快去啊！”
说完不再管不争气的主人，自己小跑过去，“有我的礼物吗？”
“当然有。”
“好耶！”
“也有樟柳神他们的，他们今天没出来？得麻烦小护帮忙转交了。”
“啧。”
“嗯？”
“好，我会帮忙转交的，你放心吧。”
将一大堆礼物盒交给护守座敷童子，林羽忍不住催促一直站在门口的夏油杰，“夏油，过来啊……还是说你受伤了不舒服？”
说着动动鼻子，并没有闻到血腥味。
“没受伤。”
夏油杰同样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走过来，还故作轻松的耸耸肩，“现在想要受伤挺难的。”
护守座敷童子抱着礼物，骄傲抬头挺胸，“有我在，想受伤可难了！”
五条悟正抱着一盒泡芙大快朵颐，闻言嬉笑道，“明明是杰有反转术式，没你的事。”
“你！”
小女孩跳脚，忽然，她指着阳台说，“快看，太阳重新升起来了。”
五条悟扭头。
小女孩立马去抢泡芙，半途手被抓住，再抬头，对上五条悟得意的表情，“忘记我有六眼了？想偷吃，没门。”
护守座敷童子垮着脸，转过身，不理他。
几秒后，眼前多了一个泡芙。
她直接忽略拿着泡芙的那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
“嗷……”
她张嘴就要咬，结果咬到空气。
“哈哈哈！”
将泡芙塞进嘴里，白发青年品尝了下，对着几位友人惊呼，“比之前更甜了！”
护守座敷童子：“……”
林羽扶额，“五条你……”
家入硝子对着灯光欣赏红酒，并不去看同期嚣张的模样。
夏油杰无奈摇头，手上动作不停，打开盒子，发现里边是一个个小盒子。
“小不点，”逗玩特级咒灵，五条悟又过来逗特级咒灵的主人，“你该不会给杰准备了一个套娃礼盒吧？”
“如果是套娃，就不会摆这么多。”夏油杰十分镇定的解释，只是拿起第一个小盒子的手有些抖。
毕竟羽偶尔也会恶作剧嘛。
他乐意被羽捉弄，可若是其他人都有礼物，唯独他没有……不可能，绝不可能！
完全忘记五条悟能看清盒子里的物品。
偷偷瞥了眼林羽，发现青年抱着胳膊笑，并不解释。
夏油杰：“……”
慢吞吞打开一个盒子，露出里边一对粉紫色的宝石耳钉。
他微微瞪大眼。
林羽摊开手，笑眯眯道，“我怎么会在这种事上捉弄你呢？”
“嗯，你不会捉弄我，”握着首饰盒的手微微握紧，夏油杰语气尽量沉稳道，“怎么会想到送我耳钉？”
“感觉耳钉更适合你啦。”
说着，目光在夏油杰如今带的耳扩上流连一圈。
林羽还没忘记同学们提供的情报之一——提醒教祖有人觊觎他的身体。
即便当下夏油杰十分反感宗教，还举报过一些组织，可看到耳扩，就会想到日后逐渐被扩大的耳垂，寺庙里那些庄严慈悲的佛像。
送耳钉，一是求个心理安慰，希望情报中的教祖与夏油杰无关，二是……“如果不喜欢这款，还有别的……”
本要脱口而出‘喜欢’二字，听到‘还有别的’后，夏油杰去开其他小盒子。
“都是耳钉？”
“嗯，”林羽有些尴尬的看着他逐一打开，露出款式不同颜色不同材质也不同的耳钉，“店里给的选择太多啦，突然就选择困难症，又不知道你喜欢哪种颜色，就都买了。”
夏油杰认真的开盲盒，全部开完后，目光灼灼的盯着林羽看，“都很喜欢。”
只要是你送的，都很喜欢。
林羽没品出前半句，确定夏油杰接受了，才松了口气。
“不过如果你喜欢耳扩，那还是……”还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林羽开始胡言乱语，“家入，长久戴耳扩是不是会有不良影响？”
他期待的看向家入硝子。
“不良影响？”
家入硝子放下红酒，正要回忆，就见夏油杰摘下了耳扩，不照镜子换上一对黑色耳钉，耸耸肩，“他已经换了。”
“你喜欢黑色啊，”林羽再次松了口气，不用找理由了，“挺好，黑色也适合你。”
“我也这么觉得。”夏油杰飞快瞥了眼那双黑珍珠似的眼睛。
个头最小的护守座敷童子踮脚看礼盒，面露羡慕，“好多啊，夏油大人，能转送我一对吗？”
“小孩子戴什么耳钉。”夏油杰立马将礼盒收起来。
护守座敷童子不服气，“需要的时候我年纪大，不需要的时候我就是小孩子，你们人类真双标！”
林羽正要安慰一句，五条悟已经无比骄傲叉着腰，“就双标！你要咬人吗？”
“嗷嗷嗷！”
·
“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车辆会抛锚！”
辅助监督大泽站在车旁不停的鞠躬道歉。
“没关系，”林羽摆手，“也不算远，我们走回去就行。”
夏油杰点头，“后续就麻烦大泽先生了。”
“不麻烦不麻烦，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并肩步行，朝东京咒高所在的那座山走去。
都没提放出飞行咒灵。
一个是心神不宁没去想，一个是想多些单独相处的时间。回到学校就太热闹了。
两人讨论了会晚餐吃什么。
扎了一半头发披着余下一半的夏油杰手指蜷缩了几次。
他垂眸时，恰好能看到身侧的青年无聊的踢着路边的石子。
“羽，你知道悟最近在看什么电视剧吗？”
“不太清楚，”林羽疑惑，“这取决那群女生看什么吧？”
他和夏油杰都不爱看电视机，没法推荐，五条悟每次只能找女生。
“咳咳，最近硝子她们在看一部校园恋爱剧。”
“啊，青春纯爱？”林羽忍不住抓抓头发，“这就完全是我的盲区了。”
“哎，羽不好奇？我以为青春期的人都会好奇。”
手指又蜷缩了几下。
“与其说不好奇，不如说我接受的教育是好好学习？”林羽努力回忆，“我们中学好像没有人谈吧？我没太关注。至于直升的高中，听说学习压力很大，应该也没人谈？而且大家都没成年呢，成年后再谈会更加慎重更加负责吧？”
夏油杰听到了关键词。
没成年，不恋爱。
他算了算自己距离十八岁还有多久，表情有些木然。
再算算林羽的年龄，表情更加木然。
忽然，林羽放缓步伐，“我想起来还有事，夏油，你先回去吧。”
夏油杰顿住，偏头看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就说不好了，不用给我留晚饭。”
留着微卷发的青年微笑的摆手，“快回去吧。”
夏油杰重新迈开步伐，走出几米后，还是没忍住，如以往许多次那样，想目送林羽的身影消失。
一转身，他就看到目眦欲裂的一幕。
不知何时起半空中出现一条缝隙，无数似蛛丝又更加粗壮的丝线钻出来，丝丝缕缕的捆住林羽，已经拖到缝隙附近。
“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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