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常筠美走后, 林月君担忧又疑惑,“吴慕浈怎么会认为你们是有钱人?”
“我拿去幼儿园给棉棉盖的被子是从廖家别墅带过来的。”芜承把廖嘉棉抱到大.腿上,一口一口的喂他吃东西, “这个小区的房租很高, 能住在这里的,家庭条件不会太差。”
林月君恍然大悟, “那万一日后被识破了怎么办?”
“棉棉读不了几年幼儿园。”芜承知道, 过不了多久,基地就要开始重新办小学了。
基地规定,小学满六周岁就能一年级,绵绵再过个生日, 就六周岁了。
林月君颔首,“是这样。”
她一拍大.腿, “那我得找些好衣服来穿!”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种场合, 首先气势上就不能输。
芜承的眉眼间透着几分无奈, “林姨,您吃饱再回去找衣服也来得及。”
“这哪里能不急。”林月君听不进去, 急匆匆往外走,“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一大早就过来, 你们可不能丢下我先走了!”
“砰!”林月君风风火火的走了,廖嘉棉看看门再看看芜承, 无辜的眨眨眼, “林姨,爱美呀?”
芜承往他嘴里塞了个切碎的酸菜饼, “吃饭。”
“唔。”廖嘉棉不用自己吃饭,也不计较哥哥一时无意的粗鲁。
林月君言出必行,天还没亮,林月君就来敲门了。
芜承被敲门声吵醒,打开门看着林月君,声音透着几分还没睡醒的沙哑,“林姨,棉棉还没醒。”
林月君点点头,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将手里提着的盒饭放在桌子上,小声道:“给你们卷的鸡蛋饼,趁热吃。”
芜承打开饭盒,看了眼里头泛着油光香喷喷的鸡蛋饼,又把饭盒盖了回去。
在末世,鸡蛋是稀罕物,因为鸡蛋易碎,而天热,鸡蛋不易保存。
他一直找不到鸡蛋,空间里的鸡蛋也吃光了,棉棉有一段时间没吃鸡蛋了。
“林姨,一起吃吧,这些我和棉棉两个吃不完。”
“吃不完留着你下午吃,你们这不是有冰箱吗?”林月君舍不得吃,这点鸡蛋饼就用光了她所有的鸡蛋了。
芜承抿了抿唇。
廖嘉棉醒来后,看到鸡蛋饼高兴的眉眼弯弯。
他自己吃的开心,还不忘招呼林月君一起吃,林月君说不好吃,廖嘉棉就把鸡蛋塞到她嘴边,逼的林月君不得不吃几口。
吃完后时间差不多,三个人就锁门外出了。
在门口等了一会,对门的门开了。
常筠美牵着王衷星走出来,王衷盟走在最后,负责锁门。
几个人互相问好后,都没说什么废话,直接往幼儿园走。
平时总是笑呵呵看起来平易近人的王衷盟此时脸上更没有了笑模样,瞧着有点唬人。
王衷星紧紧贴着廖嘉棉,试图牵廖嘉棉的手,廖嘉棉没躲,但是王衷星还是没能牵到,因为芜承把廖嘉棉抱起来了。
王衷星失望的低下头。
他还想跟棉棉说悄悄话呢。
来到幼儿园,远远的便看到吴慕浈站在幼儿园门口接小孩。
他们看到吴慕浈的同时,吴慕浈也看到了他们,她心口一跳,到底是做了亏心事,又看到他们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走来,她主动迎上去,“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常筠美开门见山道:“吴老师,听说你昨天当着全班的面说我们家小孩是坏小孩?”
“哪有啊。”吴慕浈当然不可能认,“小孩乱说呢。”
幼儿园门口这么多家长,她要是认了,那她麻烦就大了。
“吴院长,您知道我的,要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上门来。”常筠美故意说的很大声,“您的亲儿子要坐我儿子的位置,您就硬是把我儿子赶走,威胁我儿子扣我儿子小红花就算了,还撺掇其他小朋友孤立我家孩子,您好歹也是幼儿园的院长,做事可不能这么没有师德!”
家长们纷纷围过来想听听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中班的家长问自家孩子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得到孩子肯定的回答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当老师的哪里能这么做?
吴慕浈笑不出来了,她试图把人带离幼儿园门口,“王衷星妈妈,这事可能有些误会,我们要不进去坐着聊吧?”
常筠美甩开吴慕浈的手,“进去干什么?吴慕浈,你别忘了,你的孩子还是我前天晚上加班带过去跟你相认的,这事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要求你念着我的好,但你至少不能以怨报德啊!”
吴慕浈硬着头皮继续狡辩,“王衷星妈妈,事情不是这样的。”
常筠美咄咄逼人,“那是哪样的!你说,我听着呢。”
吴慕浈一噎,余光瞥见廖嘉棉,她心里头一喜,“昨天是王衷星这小孩先不听话在课堂上捣乱,我一气之下才给他换位置的,至于孤立这种事,更是完全不可能,可能是我当时说话的语气差了点,有些小朋友误解了才会造成这种误会,这事我确实也有错,当时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
她主动认错,给常筠美递了个台阶下,“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棉棉,棉棉是个乖小孩。”
她低头直直看着廖嘉棉,声音温柔,眼神却暗含威胁,“棉棉,老师说的话是不是对的呀?”
廖嘉棉摇摇头,“不对。”
吴慕浈脸色僵硬。
芜承把廖嘉棉护在身后,“吴老师,昨天棉棉回家后跟我哭了一晚上,说因为他跟王衷星好,你就说他是坏小孩,导致我家棉棉被其他小朋友排斥,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吴慕浈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棉棉哥哥,王衷星家长,我知道你们心疼自家小孩,但小孩的话也不能全信啊,特别是棉棉哥哥,你也还小,没有什么分辨是非的能力,这种事你应该叫你们的父母来。”
她早就怀疑芜承和棉棉只是普普通通的孤儿了,正好趁着这次证实一下。
芜承神色淡然,“棉棉的父母很忙,没有时间来,但棉棉小姨来了。”
混进围观人群的许墨源闻言,眉头一挑。
这话说的,难不成芜承跟棉棉不是亲兄弟?
林月君走上前,挡在芜承面前。
吴慕浈面色惊疑交加。
这两小孩还真有爸妈?还是芜承唬她的?
常筠美冷笑道:“吴老师,您怎么不说话了?”
吴慕浈嘴角动了动,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你们一上来就要我把罪名坐实,我不管说什么你们都不信,既然如此,你们就带着孩子走吧。”
她说:“这俩孩子,我教不起了。”
她本想借着幼儿园发展人脉,日后有什么事,好有个关系求上门,但事已至此,王衷星和棉棉这两条人脉算是彻底废了。
众家长脸色一变。
吴慕浈话说的委屈,但如果不是心里真的有鬼,就不会选择将人赶出幼儿园了。
要知道,如今基地就一家幼儿园。
常筠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吴慕浈,我家虽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但不是只有你在星盟高层上有人脉,你能靠着你老公坐上这个位置,我也能豁出这张脸求人将你拉下这个位置。”
她厉声道:“你不想教小孩,有的是人想教小孩!”
常筠美彻底变了脸色。
王衷盟只是普通的士兵,但她听说王衷盟是燕翊言手底下的士兵,难道就为了这种小事,常筠美要求到燕翊言头上去?
她越想心里越没底。
芜承垂眸对廖嘉棉说:“棉棉别怕,我让燕叔叔安排其他人教你。”
廖嘉棉眨眨眼。
棉棉不怕呀。
众人讶异的看着芜承。
王衷盟和常筠美心里更是疑惑。
燕叔叔指的是燕翊言?还是只是同名同姓?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这句话却把吴慕浈吓得够呛。
芜承和棉棉的身份本就神秘,芜承还说出燕这个姓,她很难不多想。
她扯起嘴角,笑得牵强,“你们别冲动,我仔细想想,这事确实错在我,我刚认回孩子,想补偿孩子的心太急切了些,才会误伤了两个小孩,这事我跟你们赔罪,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两孩子的位置我也会给换回去,你们看看还有什么要求,都好说,都好说!”
芜承道:“你不能当中班的班主任。”
常筠美眼神一动,“我听说你们幼儿园最近在招老师,林姐以前也当过老师,我觉得她就挺合适当二班班主任的。”
她一手拉着林月君,笑着问吴慕浈:“你觉得呢?”
吴慕浈咬了咬牙,强忍着情绪,“我们幼儿园的老师要求至少双一流本科的学历……”
这句话当然是胡诌,她就不信眼前这女人有那么高的学历。
林月君马上反应过来,笑着说:“我是双一流本科师范专业毕业,有毕业证、教师证等各种证件,要是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过来让您看看。”
她出生是不好,但好在她足够努力。
吴慕浈一噎,脸色变了又变。
林月君年纪至少四十岁了,在十几年前就能拿到双一流本科师范毕业证的人可不简单。
而这样的人是棉棉的小姨,那至少在末世前,棉棉的家庭也绝对不简单。
常筠美笑得更灿烂了,“哎呦,这不正好吗?”
她只是想着,林月君刚到基地没有工作,如果林月君能进幼儿园,她也不用担心王衷星被欺负。
没想到林月君真这么优秀啊。
事已至此,吴慕浈不得不说:“行,你下午一点带着证件来面试一下。”
林月君淡笑着应,“好。”
常筠美主动道:“那院长您去忙吧,我给两小孩请一天假,明天他们再来上学。”
廖嘉棉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他惊喜的睁大眼睛,看着常筠美的眼里满是崇拜。
常阿姨,超好的!
吴慕浈哪能不知道这是对她的不信任,但她也只能赔笑道:“行,那明天见。”
常筠美一群人轰轰烈烈的来,轰轰烈烈的走。
家长们见没戏可看也接连散去,虽然谁都没有说话,但经此一事,吴慕浈在众家长心里的可信度和威严直线降低。
许墨源虽遗憾今天一天都再见不到棉棉,不过对这个结果也还算满意。
他慢悠悠的走回保安亭,却看到一个人影从保安亭里闪出来,快步走进幼儿园。
他脚步一顿。
那小孩是……吴院长的儿子?
王衷盟急着去上班,事了之后就走了。
常筠美也要去上班,但她一时兴起给两小孩放假了,她又不能不管。
林月君看出她的难处,主动说:“王衷星妈妈,你要是信我,王衷星我可以帮你看着,反正我也要看棉棉,看一个是看,看两个也是看。”
常筠美高兴坏了,“这、这也太麻烦你了。”
林月君笑着说:“不麻烦,说起来今天这事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哪有面试的机会。”
常筠美又想到,“面试的时候两小孩……”
芜承说:“我看着,我今天不出基地。”
“好,那好。”常筠美看了一下时间,边跑边说:“我上班要迟到了,先走了哈,王衷星就拜托你了,他要是不听话,你就揍他……”
王衷星眼神哀怨,“妈!”
廖嘉棉主动握住王衷星的手,感动的说:“常阿姨,大大的好人!”
众人:“……”
林月君虽然下午要面试,但却还惦记着帮芜承卖东西,芜承只能先把两小孩交给她,出去买了个大拖车,用拖车拖回俩麻袋东西。
林月君就算有心里准备,看到这么多东西也愣住了。
她打开袋子一看,袋子里吃的居多,但也有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例如首饰、贴纸卡片、手机壳。
芜承从麻袋里捞了套贴纸卡片给两个小孩玩,两个小孩脱了鞋子趴在床上,翘着屁.股头对头拍卡片,规则是谁先把卡片拍翻面谁就赢。
廖嘉棉拍不过王衷星,输了就噘嘴,王衷星就会主动让出‘战利品’哄廖嘉棉开心。
“油?”林月君从麻袋里掏出两桶1L容量的油,面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芜承接过她手里的油,“这不卖,等会您带一瓶回去。”
林月君看着芜承,“阿承,这些东西别这么轻易拿出来。”
廖家放在林渺院子里的一堆谢礼在芜承消失后也跟着不翼而飞,她再迟钝也能察觉到一些不对。
芜承似乎特别会……藏东西。
芜承只说:“没事。”
林月君再怎么猜也不可能猜到空间的存在。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林月君也值得他给出一些信任。
林月君叹了口气,“剩下的这些都要卖吗?”
“您要什么留下。”芜承从麻袋里捞出几条项链手串,“您可以拿一些去送人。”
经此一事,吴慕浈心里定会对林姨产生不满。
如果林姨真进了幼儿园,林姨拿些不值钱的东西去送礼,跟其他老师搞好关系,也可以让林姨在幼儿园好过些。
“行。”林月君没拒绝。
芜承又招呼两个小孩来挑零嘴,“一个人拿三样。”
不让小孩多拿是怕小孩吃零食吃饱后没肚子吃正餐。
廖嘉棉高兴的扑过来,王衷星虽然心动,但还是红着脸拒绝,“不用。”
他虽然小,但他已经知道食物的重要姓了。
“用!”廖嘉棉凑到王衷星耳边,自以为小声的说:“你帮我拿三样,拿了给我吃。”
芜承:“……”
王衷星这才勉为其难的说:“好。”
挑选零食时,王衷星一直在小声的问:“棉棉,你喜欢吃什么?”
廖嘉棉就会反问:“你觉得什么好吃?”
王衷星说什么好吃,他就拿起什么塞进王衷星手里。
林月君忍俊不禁。
棉棉人小,心眼却多。
两小孩挑完后,芜承拿着东西跟林月君说大概的价格,“首饰手机壳这些可以当饶头,别人买多点的,你就看着送些。”
他一顿,补充说:“如果有人问你这些东西哪里来的,你就说是跟捡漏者收的。 ”
捡漏者就是经常外出基地找东西的人,他们会以较低的价格把东西卖给商贩,商贩再提点价卖给别人。
“行,我知道了。”林月君推着拖车往外走,“如果早上卖不完,我就把东西都拉回来,面试完我再拉去卖。”
芜承颔首。
他带着两小孩,不方便去交易所。
林月君走后,芜承把门关上反锁,开始准备炸肉炸菜。
菜是林姨留下的一点干菜,他不方便把新鲜的菜拿出来,肉是他从麻袋里拿出来的,林姨看到了,并没有问。
肉切成一条条放酱料腌制,干菜洗净泡发,准备好面粉加上适量的水和盐调味,油倒进锅里烧热,夹一块腌制好的肉在面粉里滚一圈,放进滚烫的油锅里,没一会,香味就飘出来了。
王衷星震惊的看着香味的源头,嘴唇一抖,“棉棉你每天都吃这么好吗!”
呜呜呜,他好羡慕啊!
“嘿嘿嘿……哥哥做的东西超级好吃!”廖嘉棉只以为王衷星在夸芜承。
王衷星擦擦从眼里和嘴里流下的泪,往嘴里扔了一颗糖果又道:“棉棉你吃啊!”
“我不爱吃。”廖嘉棉摇头。
“你不爱吃为什么把这个往我手里塞?”
“因为你爱吃呀。”
王衷星心口正中一箭。
他的棉棉是、是、是小天使!
炸肉炸菜刚出锅,芜承就喊两个小孩尝味了。
或许都是小孩,没有林月君这个大人,王衷星也不拘谨了。
他跟在廖嘉棉屁.股后面洗手,廖嘉棉吃一口,他吃一口,俩小孩同时露出满足的笑,齐声道:“好吃!”
芜承也笑了,“端进去吃吧,外头热。”
屋里有空调,阳台可没有。
廖嘉棉把吃的端进去,没一会又拿着滴水的湿毛巾走出来,“哥哥,擦擦。”
芜承满脸都是热出来的汗。
芜承接过毛巾一拧,水哗啦啦的落下,他沉默片刻,展开毛巾胡乱擦了擦脸后把毛巾搭在身上,看着等待夸奖的棉棉,他说:“做的很好。”
廖嘉棉笑了。
芜承又说:“下次不要再做了。”
廖嘉棉脑袋一歪,疑惑。
进屋时,廖嘉棉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阳台。
对面的阳台关的严严实实的,好像对面的主人并不在家,他有些失望。
十二点半,林月君满脸喜意的回来了。
进门后,她顾不上喝一口水,张开便说:“卖光了,全卖光了。”
她卖的价格跟旁人差不多却有送东西,很多人都跑到她的摊位买。
她拿出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交给芜承,“钱都在里面。”
看芜承把手伸进钱袋子里,她一瞬间就猜到芜承的打算,“阿承,你可以数钱,但不要把钱给我。”
芜承看着她眼里的坚定,默默把手拿出来,将钱袋子扔进衣柜里。
“林姨!有好吃的!快来吃!”廖嘉棉朝林月君挥舞着油乎乎的手。
“唔!唔唔!”王衷星已经被美食征服,抛弃他原有的矜持,吃的停不下嘴只能唔唔叫。
林月君看着桌子上的炸菜炸肉,欣慰的笑了笑。
出去卖一次东西,她才真实的了解到基地里的生活水平。
回来路上,她还想着俩小孩定是受了不少苦,可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芜承苦到自己都不会苦棉棉。
吃完饭,林月君收拾一下就去幼儿园,芜承在家负责哄两小孩午睡。
主要是哄廖嘉棉,王衷星不用哄,吃饱喝足往床上一摊就呼呼大睡。
廖嘉棉性子娇,非得跟芜承撒撒娇才愿意睡觉。
芜承哄着廖嘉棉睡着,自己也睡了过去。
敲门声把他吵醒,他猜是林月君回来,开门一看,果真是她。
林月君先报喜讯,“成了。”
事实上,只要林月君条件足够,吴慕浈就不敢不让林月君进幼儿园。
吴慕浈现在被他们两家子人唬的够呛。
“棉棉呢?”
芜承侧身让她进来,“睡了。”
林月君却没走进来,“阿承,今天的摊位下午还能用,我自己正好有些东西想卖,我想着趁现在再去摆几个小时。”
这话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摊位钱是芜承强硬付给她的。
“您去,有些吃的能留就留。”芜承考虑的却是怕林月君吃食卖完自己没得吃。
第52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林月君听懂芜承话里的意思, 正要走,又听芜承说:“我会去找捡漏者打听一下林答哥的消息。”
捡漏者经常在外头走动,如果林答哥幸运的没有被岑之梁抓走, 他或许能在捡漏者口中打听到林答哥的消息。
林月君眼神一柔, “好。”
廖嘉棉和王衷星醒后接着玩,玩的不亦乐乎, 常筠美下班来接人的时候, 王衷星哭嚷着不肯走。
最后常筠美怒了,一巴掌扇在王衷星脑门上,王衷星被迫安分。
廖嘉棉乖乖巧巧的跟王衷星再见,“明天见呀。”
王衷星抽抽噎噎的说:“媳妇明天见。”
常筠美嘴角一抽, 王衷星脸上又挨了个大比兜。
“林姐呢?”常筠美把王衷星塞进家门口,还不忘回头问芜承。
“她面试过了。”芜承知道常筠美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常筠美乐呵呵的笑了, “今天这臭小子没给你和棉棉添麻烦吧?”
芜承摇头,“他很好带。”
这倒是实话。
常筠美闻言心情更好,“那是因为他跟棉棉在一起。”
说来也神奇, 她家这混小子只要跟棉棉在一块, 那就乖的不得了。
回家后,常筠美看王衷星还哭丧着脸, 没好气问:“这么不待见你.妈啊?”
她一时嘴快,又道:“要媳妇不要你.妈了?”
话落,她自己也被雷了一下。
王衷星却没有察觉到她这次嘴瓢, 唉声叹气的说:“妈妈,今天是我末世降临后最开心的一天。”
“多开心啊?”常筠美心里头酸酸的, 自己这宝贝儿子, 还没长大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唉……拐到棉棉那里,她也是真没辙。
谁让人家棉棉是真的可爱啊。
“我今天吃了香香的炸肉炸菜、饮料、糖果、饼干, 还能跟绵绵一起玩卡片、睡觉……”王衷星惆怅道:“如果我能每天都请假就好了。”
常筠美脸色都变了,她一把抓住王衷星的胳膊,“我让你去人家家里待一天,你是想把人家的家底吃光吗!”
她抓狂道:“跟我去道歉。”
还得赔钱,不知道一天的工资够不够赔呀!
她怎么就忘了她儿子有多馋。
“啊?”王衷星茫然道:“是棉棉让我吃的呀,棉棉哥哥说一人只能挑三个零食,我本来不想挑的,但是棉棉骗我说,让我挑他喜欢的零食给他吃,因为他只能挑三个,加上我的份就有六个了。”
王衷星小脸微红,“但最后我挑出来的零食都是我爱吃的,棉棉骗我是想让我吃零食,他真的好好啊妈妈。”
常筠美愕然的看着王衷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也是,如果芜承和棉棉真不想让她儿子吃,就不会在今天把那些吃的拿出来了。
王衷星憨笑道:“在幼儿园,棉棉也经常偷偷塞零食给我吃,别的小朋友都没有!”
常筠美蹲下直视王衷星,眼神难得严肃,“听好了,不管你在棉棉家看到什么,吃了什么,都不可以和外人说。”
芜承毫不掩饰的对王衷星好,一方面是为了感谢他们,另一方面也是表明了对他们的信任。
王衷星似懂非懂的点头,“妈妈,我知道了。”
常筠美揉了揉王衷星的脑袋,从米缸里掏出米和一直舍不得吃的腊肠,“今天做腊肠饭!”
“好耶!”王衷星高兴的跳起来。
他真的不想再吃土豆了。
腊肠饭一做好,常筠美先让王衷星端一碗到对面去。
芜承没拒绝,接过腊肠饭后回了一条大鱼干。
王衷星拿着大鱼干回去的时候,正好让出门倒垃圾的杨脆花看见了,她心里酸溜溜的,从王衷星身后走过时,阴阳怪气的说:“什么亲戚,不就是收了人好处吗?”
王衷星一家有什么好收买的,王衷盟跟的人再厉害,王衷盟自己也只是个小兵,还不如她儿子!
她儿子可是能跟着许温善做事的人!许温善是谁,大科学家!
她儿子努努力跟许温善学两手,日后她儿子也能成为伟大的科学家!前途不可限量!
小孩就是小孩,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王衷星拿着鱼干回家,常筠美看到,深深的叹了口气。
棉棉他家的,也太实诚了些!
廖嘉棉捧着热乎乎的牛奶,眼睛直勾勾盯着腊肠饭,吸了吸鼻子,“哥哥……好香啊。”
芜承往他头上揉了一把,“喝你的奶。”
廖嘉棉抿了一口牛奶,“我就看看,就看看嘛。”
他欲盖弥彰的说:“廖嘉棉没有很想吃哦。”
芜承用保鲜膜把腊肠饭密封好收进空间,廖嘉棉没得看,遗憾的叹了口气。
芜承眼里含着笑,“吃着嘴里看着锅里的?”
他揉了一把廖嘉棉的肚子,“肚子还没我巴掌大,这么能装?”
廖嘉棉拍开芜承的手,“都说棉棉没有想吃了!”
芜承不敢把人逗太狠了,笑着拿走廖嘉棉手里的空碗,“去刷牙洗脸。”
廖嘉棉从椅子上跳下来,自个儿往厕所走。
“啊!”稚嫩却洪亮的惊叫声震得整栋楼似是都颤了下。
在阳台洗碗的芜承手一抖,差点把碗给摔了。
他的脑子一空,什么都没想就冲进屋。
廖嘉棉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出来,扒拉住他的腿后拼命的往他身上爬,急得拖鞋都蹬掉了,“哥、哥!虫子!虫子啊啊啊!”
廖嘉棉没哭,但吓得够呛。
芜承提着的心往下一落,空调风一吹,只觉得后背发凉。
他被廖嘉棉这一嗓子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呼出一口气浊气,“虫子在哪?”
廖嘉棉指着厕所,一个劲的喊,“里面,里面!就凳子下!”
芜承把廖嘉棉放到床上,“没事,我去看看,你在这等我。”
“不要!”廖嘉棉紧紧搂着芜承的脖子,委屈又理直气壮的吼,“棉棉害怕!”
芜承:“……”
他拉过被子盖住廖嘉棉,“虫子钻不进去被子,你先在被子里躲一会好不好?”
廖嘉棉瘪瘪嘴,勉为其难的答应芜承,“哥哥你小心点。”
“好。”
芜承应着,在狭小的厕所里找了十来分钟都没找到廖嘉棉口中说的虫子,他怀疑虫子是跑出厕所了,结果在房间里搜了一圈也没看到虫子的踪影。
“哥哥,找到虫子了吗?”廖嘉棉将自己整个人都裹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那虫子非常非常的丑!不是普通的虫子,普通的虫子我不怕的!”
芜承:“……”
丑是有范围的。
“哥哥哥哥!”廖嘉棉没得到回应,不安分的叫唤,“你还在吗哥哥?”
“在。”
“虫子呢?”
芜承沉默了一会,“被我赶出去了。”
他要是不这么说,小孩怕是得吓得一晚上都睡不着。
廖嘉棉猛地掀开被子,小脸被闷的红扑扑的。
他朝芜承伸出大拇指,“哥哥!腻害!”
芜承:“……”受之有愧。
“那我去刷牙了!”廖嘉棉还惦记着刷牙的事,正想下床,却发现鞋子没在床底下。
他看着近在咫尺却犹如远在千里之外无论如何都够不着的拖鞋,可怜兮兮的向芜承求助。
芜承走过去帮他拿拖鞋,拖鞋刚提起来,余光就瞥见有什么东西从鞋底掉了下来。
芜承脸色一变,侧身挡住廖嘉棉的视线。
“哥哥,你怎么不动了呀?”廖嘉棉坐在床边晃着小脚丫等他的拖鞋。
芜承看着地上的蟑螂尸体,啪的一下把鞋给按回地上,“没事。”
他走到廖嘉棉身边,从空间里拿出一双新拖鞋给他,“你那双拖鞋有点脏了,我拿去阳台洗洗,你先穿这双。”
“唔。”廖嘉棉没有察觉丝毫不对,“好吧。”
廖嘉棉踩着新拖鞋啪嗒啪嗒的走进厕所,芜承提起拖鞋,用纸巾将蟑螂尸体包起来扔进垃圾桶毁尸灭迹。
隔天,芜承一手提着垃圾袋一手锁门。
对门的门开了,廖嘉棉好奇的回头。
王衷盟急匆匆的走出来,着急上火的吼,“王衷星!你掉进厕所里了吗?快点!我要迟到了,等会你燕叔非得削死我!”
“王叔叔好。”廖嘉棉好奇的往屋里瞅,“你家厕所很大吗?”
得有多大才能掉进一个小孩啊?
王衷盟:“……”
芜承淡声说:“王叔叔,您要是急您就先走吧,我送王衷星去幼儿园。”
“唉!那好,那衷星就拜托你了,走的时候让王衷星用力把门关上就好了。”王衷盟随口道:“要不是今天要提前出发去C市,我也用不着这么赶。”
他家大门关上就会自动反锁,但由于末世里小偷小摸的人太多了,他们出门时才会再加一道锁,但今天他是来不及等王衷星出来锁门了。
芜承眸色一动,看王衷盟急匆匆要走,忙拉住他的手,“您去那边,能顺便帮我打听一下林答哥的消息吗?”
“好。”王衷盟应得干脆果断,芜承手一松,他的人就跑没影了。
王衷星昨天吃的太凶猛,导致他吃坏肚子了,今天一大早就蹲厕所,蹲的手脚发软才慢吞吞的走出来。
走到门口,他没看到急得头上着火的王衷盟,反而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廖嘉棉。
“王衷星,你还好吗?”廖嘉棉问:“你爸爸说你掉进厕所了。”
王衷星小脸涨红,“我没有!他乱说!”
廖嘉棉点点头,“棉棉就说没有那么大的厕所。”
芜承:“……”
今天在幼儿园门口接小孩的是林月君和吴慕浈,吴慕浈脸色难看,林月君看到他们,略微弯了弯眉眼。
“林、”廖嘉棉一激动,差点忘记芜承的叮嘱,结巴了一下才喊,“林老师!”
王衷星也高兴的喊,“林老师!”
“进来吧。”林月君强忍住撸棉棉脑袋的冲动,侧身把两小孩牵进幼儿园。
芜承见着人被牵走,才转身离开。
他背着登山包直奔基地门口,许思婕看到他,以为他是想出基地,“走吧,我换了个队伍,不说人品好不好,至少不会欺负小孩。”
芜承摇头,“今天我不出去。”
廖家的人已经猜到他在A市基地,在基地里,廖家不好对他和棉棉下手,但在基地外,廖家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就算他要出基地,他也不会就这副模样出去。
许思婕疑惑,“你不出基地,你来这里干什么?”
“打听个人。”
“谁?”
“他叫林答。”芜承话音刚落,许思婕的脸色就变了,“你说叫什么?”
“林答,林淼村的人。”芜承盯着许思婕,“你认识他?”
许思婕摇头,“我不认识他,但是我听过这个名字。”
芜承追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在哪见过他?”
“我第一次出基地捡漏的时候,我们的车被拦了下来,拦我们的人身上都带着枪,他们不由分说就闯进我们车里,我们本以为他们是抢劫的,但他们没要我们车上的任何东西。”许思婕回忆起当天,“后来我们才知道他们是在找人,找一个叫林答的人。”
她解释说:“当时他们在我们的车上找不到人,要走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的对讲机发出了声。”
她看向芜承,“对讲机就说了一句话:‘林答已找到,收队。’”
她生在和平年代,末世降临后还是第一次遇到那种事情,因此她对这件事印象深刻。
芜承脸色难看。
林答哥果然被廖家抓住了,许思婕遇到的那一次,应该是林答哥尝试逃跑却没有成功。
他要怎样做才能救林答哥?
许思婕安慰芜承,“有可能只是同名同姓或者同音,他们要找的人,不一定是你要找的。”
芜承摇摇头,“谢谢你。”
他从登山包里掏出几个手串项链递给许思婕,许思婕倒也没拒绝,干脆利落的收下东西,“留个联系方式吧,我要是还有他的消息再跟你说,你日后要组队出基地也可以来找我。”
她一顿,不确定的问:“你有手机吧?”
芜承点头,拿出手机跟许思婕互留了手机号码。
时间还早,芜承换了身衣服带上面具穿上增高鞋垫后拖着一车的货物去交易所卖。
他这次打算卖些防蚊虫叮咬的用品,天气越来越热,蚊虫也越来越多,这些东西不愁卖。
正如他想的那样,蚊香、驱蚊液、止痒的药膏一摆上去就被人疯抢,没一会,他的摊子就被搬空了。
芜承收拾东西想要离开,眼前一暗,一双帆布鞋出现在他眼前,他抬头一看,微愣。
来人竟是许温善。
许温善微喘着气,似是一路跑过来的。
“你好,请问还有蚊香液吗?”这几日蚊子越来越多,他被盯的整晚上都睡不着,一听说这边有人在卖那些东西,他就迫不及待的跑过来了。
芜承看着他手背上的红点点,沉默片刻,借着大口袋的掩护从空间里掏出一个蚊香液和一个止痒药膏。
许温善一喜,“多少钱?我都要了。”
“二十钱币。”芜承卖的就是这个价。
“好。”许温善拿出二十钱币递给芜承,芜承正要把蚊香液和止痒药膏递给他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出现,芜承反应极快的把手缩回来,大手的主人才抓了个空。
芜承抬头一看,竟还是个熟人。
“唉!”杨脆花急了,“你躲什么?二十钱币我也出得起啊,卖给谁不是卖?”
实际上,她也确实舍不得出这个钱,因而刚才她偷偷躲在人群后,想着等会要是有卖不出去的,她也能捡个漏,但没想到这些跟蚊虫有关的东西这么好卖,没一会就被抢光了,她就算后悔也只能离开。
巧的是,她在交易所里绕一圈回来,正好看到摊主跟人交易,这下她可不敢再等了。
如果今天再买不到防蚊的回去,梁耀昂又得闹得她一晚上睡不着。
许温善皱眉,“大婶,东西是我先买的,钱我都付了,您不能这样。”
杨脆花横眉冷眼,“尊老爱幼你懂不懂?你要是想买,那再让摊主给你拿一份啊。”
“只有这一份了。”芜承防着杨脆花直接把东西塞进许温善手里。
许温善松了口气,“谢谢。”
杨脆花不信,“你刚才也这么说的!我看你就是想留着抬价!”
许温善一愣,他来的时候摊子就是空的,他抱着一丝希望询问,摊主直接跟他说有,他还以为是卖剩的……
芜承一句话都没解释,推着空购物车从杨脆花身边走过。
杨脆花气的脸都绿了,但是芜承不卖,她也奈何不了一个‘陌生人’。
许温善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眉眼间满是疑惑。
他怎么觉得,这摊主好像认识他?
廖嘉棉今天在幼儿园过的非常开心,因为他跟王衷星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小朋友们都来找他道歉和好,上课的老师还是他最喜欢的林姨。
他开开心心的上学,开开心心的放学。
芜承接他的时候,他的小嘴叽里呱啦的讲着幼儿园里发生的事,讲到最后还得叹一句,“可惜了,不能跟姨姨一起回家。”
林姨要留下来把所有小孩都送走才能下班。
芜承垂眸看他,“不喜欢我接你回家?”
廖嘉棉立刻讨好的搂住芜承的脖子,“喜欢喜欢!棉棉最喜欢哥哥了!”
同行的常筠美没忍住笑,“哎呦,棉棉分明是个男孩子,怎么比女孩子还像小棉袄啊?”
芜承眼里藏着笑,“他是怂。”
又怂又机灵,心眼子还多。
“棉棉才不怂!”廖嘉棉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棉棉是听话,是乖!”
王衷星无脑附和,“对,棉棉说的都对!”
芜承:“……”
回到家,廖嘉棉进门后先把电蚊香液打开,而后哒哒哒的跑去洗手。
芜承放下东西就开始淘米煮饭。
刚把米洗干净,廖嘉棉就跑了出来,黏糊糊的抱住他的后腰,小脸蛋贴在他的背上:“哥哥,吴院长好凶。”
芜承心里头一紧,“她凶你了?”
廖嘉棉摇头,“我偷偷抹药药的时候,被她看见了,她要没收我的药药。”
他咧嘴一笑,笑得又坏又得意,“但药药已经被我用完了!她收的是空壳子嘿嘿嘿……”
天热起来后,又坏又凶的蚊子就老是往他身上叮,叮的他的肉肉又痒又疼,哥哥就让他每天都要抹药,特别是上学时,一天要抹两次。
一次是早上,哥哥给他抹,一次是在午睡的时候,躲在被窝里偷偷抹。
今天是吴老师值班管他们睡觉,他抹药的时候就被吴老师看见了,吴老师说药药不能带进幼儿园,要没收,就把他手里的药膏抢走了。
芜承把廖嘉棉抱进屋子里,关上阳台门,“她还有说什么吗?”
“她问我还有没有,我说没有啦。”廖嘉棉摇头晃脑的说:“他还想搜我书包,幸亏林姨过来了。”
芜承沉着眸没说话,隔天他没给小孩的书包里塞零食和药膏,只往小孩身上挂了个儿童防蚊卡片。
他交代小孩,“这个卡片不要让吴老师看到。”
廖嘉棉瘪着嘴抱着重量比平时轻了将近一半的小书包,“好哦。”
呜呜呜,早知道就不跟哥哥说吴老师要搜他书包的事了。
芜承知道小孩在不高兴什么,他捏了捏小孩的脸,“晚上回来允许你多吃一个零食。”
廖嘉棉闻言,才有高兴一点点。
把廖嘉棉送进幼儿园后,芜承又戴上面具前往交易所。
他今天摆摊卖的东西很杂,有吃的,但大多是他前几天在外头搜到的不值钱的杂物。
他将杂物按堆卖,没一会就有其他摊的摊主找过来。
他们花钱把杂物买回去,为的是当饶头赠送。
前几天那个女人就是靠送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把生意做起来的。
芜承定价定的低,摊主们付钱也付得很爽快,在芜承忙着打包东西的时候,耳边落下一声,“芜承?”
芜承的手一顿,头都没抬继续打包东西。
王彪虎不死心,又喊了句,“芜承!”
这声喊的有些大,站在王彪虎身边的人纷纷回头看他,可被王彪虎盯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杨昶青皱眉道:“你认为他是芜承?”
王彪虎指着地上那一堆杂物,“你不觉得很眼熟?而且这小子的身形跟芜承也很像。”
第5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他比芜承高。”杨昶青说这句话时, 还特意看了眼芜承的鞋子。
芜承穿的是阔腿裤,阔腿裤很长,长到盖住芜承的鞋子, 杨昶青一眼看过去, 没看出什么不对。
王彪虎不死心。
杨昶青又指着贴膏道:“芜承那小子哪里会有贴膏?”
王彪虎嘴硬的反驳,“怎么不会有?他又不是每天都跟我们出门。”
杨昶青懒得搭理他, 直接喊道:“摊主, 贴膏一盒多少?”
芜承头都没抬的应,“一盒十钱币。”
杨昶青问:“我买十盒有没有送?”
芜承站直身体,指着杂物,“送这些, 自己挑,一盒送一个。”
“行, 那你先包十盒给我。”杨昶青掏出两百钱币给芜承,随即蹲下挑‘赠品’。
王彪虎盯着芜承的个头,终于死心。
芜承确实没有这么高。
他蹲到杨昶青身边, 小声问:“那伙人说的是不是真的?芜承跟他弟真那么值钱?”
杨昶青瞪了王彪虎一眼, 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目光又若有似无的凝聚在芜承身上。
或许是受了王彪虎那句话的影响, 他现在看谁都像芜承。
芜承把十盒贴膏扔进塑料袋里,把没有打结的塑料袋递给杨昶青,一句话都没说就去招呼其他客人。
杨昶青这才松了口气, 随便捡了几样东西扔进袋子里就走了。
王彪虎自觉说错了话,灰溜溜的跟上去。
芜承听着脚步声远去后, 手一顿, 垂下的眼眸中瞳孔剧震。
摊子上的东西没剩多少了,他不敢马上离开, 只能沉下心,把东西卖完后才收拾东西走出交易所。
他摘下面具后戴上口罩和帽子,换了衣服和鞋,急匆匆赶回王盟小区。
他走回幼儿园时,幼儿园还没放学,芜承摘下口罩,找到许墨源,“这两天幼儿园外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许墨源上下打量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芜承紧抿着唇,“没事,我给棉棉请几天假。”
之前在车上时,许思婕和他聊天曾透露过他四点之前要回去,当时车里有不少人都在场,他不敢保证他们之后不会想起这件事,更不敢保证他们不会猜到棉棉在幼儿园里读书。
“发生什么事了?”许墨源开玩笑似的问:“被追杀还是被通缉?”
芜承只说:“有些事。”
许墨源见他不愿意多说,也就没再追问,只是慢吞吞的说了句,“有些事不要自己硬抗,适当的求助大人也是可以的。”
芜承低声道:“谢谢,有需要会来找您帮忙的。”
“你私底下认识吴院长他儿子吗?”许墨源一顿,又道:“就是那吴兴芃,让棉棉受委屈的那小孩。”
他评论说:“那小孩给我的感觉,挺别扭的。”
“小孩不像小孩,大人又不像大人。”
芜承想到吴兴芃那张异常眼熟的脸,还是说:“不认识。”
“不认识他盯着你干嘛?”
芜承诧异。
许墨源解释说:“就你带着棉棉来讨公道那天,他就像只见不得人的老鼠般躲在我这亭子里盯着你,我回来的时候正巧撞见他从我亭子里出来。”
芜承问他,“你怎么知道他是盯着我?那天的事跟他也有关系,他偷看也不奇怪。”
“他偷看才奇怪!他妈是院长,他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看?”许墨源怒道:“你还不相信我了?他盯着你不止那次,昨天你来接绵绵的时候,他借口说不想在外头晒太阳,躲在我这亭子里,那眼睛就直勾勾盯着你看,我这老头子眼睛还没瞎!”
许墨源看了眼时间,“不信你等会看看,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总觉得吧那小孩像是在躲着你。”
实在是那小孩给他的感觉太奇怪,否则他也不会特意把这件事说出来。
“好。”芜承心里也有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蚊香,“天热,您拿着用。”
许墨源本不想要,但看到蚊香,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神色不自然的收了,“行,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芜承看许墨源将蚊香收进抽屉里,猜到他是想把蚊香留着给别人用,“那麻烦您这几天注意一下有没有陌生人在幼儿园附近晃荡。”
“小事。”许墨源说:“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他看芜承紧绷着脸,又说:“这里是基地,燕翊言管着的,没人敢光明正大的从幼儿园里掳走小孩。”
他猜测芜承应该是在外头得罪了一些人,所以才急匆匆带着棉棉去避避风头,但这在他看来,大可不必。
除非是那些大人物,否则没人敢在燕翊言所管辖的基地里乱来。
芜承一个小孩,又能得罪什么大人物?
芜承看他一眼,“燕翊言今早便离开基地了。”
许墨源心头一跳。
怎么会这么巧?
四点半一到,幼儿园的门准时开了,芜承牵住廖嘉棉的手,对吴慕浈说:“吴院长,我帮棉棉请几天假。”
吴慕浈一愣,“具体是几天?为什么请假?”
“我要带棉棉离开基地去找人,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不知道会请几天。”
棉棉小嘴微张。
这泼天的富贵啊!怎么突然就降临到棉棉头上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月结束都不一定能回来?”吴慕浈反应极快的说:“那这个月的学费是不退的。”
芜承颔首,“不用退。”
吴慕浈的眼神变了变,“好,这假我批了。”
一百钱币都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说不要就不要,这棉棉家是真有钱啊。
林月君疑惑又担忧的看着芜承,她想问什么,却见芜承对她摇了摇头。
林月君心里再焦灼也只能闭上嘴。
芜承牵着傻乐的廖嘉棉离开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回头看向保安亭,一眼对上吴兴芃。
吴兴芃瞳孔骤缩,竟一时做不出任何反应。
芜承像是没看到他一般,淡淡的回过头,牵着廖嘉棉离开。
回到家,芜承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廖嘉棉敏锐的察觉到什么,他坐在小凳子上,并着腿乖乖的坐着,书包都不曾放下。
芜承看过来时,他终于问道:“哥哥,我们又要走了吗?”
“嗯。”芜承抱住他,“我们会回来的。”
廖嘉棉闷声道:“林姨呢?”
芜承摇头,“我们不能带她走,会拖累到她。”
话语一滞,他低头看着廖嘉棉,亲吻廖嘉棉的额头,“哥哥说错话了。”
不是拖累,棉棉从来不是拖累。
廖嘉棉紧抿着小嘴,“我们去哪里?”
芜承牵着廖嘉棉往外走,“去找一个老爷爷。”
去梦里他们住过的地方。
他避着人走出王盟小区,却没有去中介所,而是牵着廖嘉棉走到废市场。
天黑后,废市场的摊主收摊,白天热闹的街道此时空无一人,热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破旧塑料袋。
芜承牵着廖嘉棉走到废市场的尽头,敲响了一扇生锈的铁门。
“亦老。”
亦老,名为亦不悔。
在梦中的他们被大人欺负之时伸出援手,给予他们一间能遮风避雨的家。
基地的人只知道废市场不需要交任何钱就能摆摊,却不知道这片地方都是亦不悔。
亦不悔本身就是A市人,虽不知道亦不悔的具体身份,但能在A市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这么大一块地并且在末世降临后还能守得住这块地,足以证明亦不悔不是个普通人。
“干什么?”门内传出一声浑浊的声音。
芜承低声道:“我想找您租房子。”
“不租。”
“亦老,我跟我弟弟没地方可以去了。”芜承比谁都清楚,亦不悔无法对小孩狠下心。
在梦里,亦老是除他之外对棉棉最好的人。
门开了,一个头发发白鼻子上架着个老花镜的老人沉着脸出现在两小孩面前,“你们从哪里听说我这有房子可以租?”
废市场后的一片小矮房都是亦不悔的房子,但是亦不悔没有把房子放到中介所,他租房子完全看缘分,租出去也好,不租出去也罢,因此基地里没有多少人知道这里竟还有房子可以租。
“偷听到的。”芜承脸不红心不跳,“摊主们说你这边有房子可以租。”
亦不悔低头看了一眼廖嘉棉,廖嘉棉也好奇的盯着他,他臭着脸,“一个月十钱币,交得起吗?”
芜承沉默一会才说:“交得起。”
亦不悔钻进屋子里,走出来时手里拎着一串哗啦作响的钥匙,“三天内交齐这个月的房租,敢拖欠,你们就给我滚蛋。”
芜承低着头,“好。”
廖嘉棉抓紧芜承的手,眼珠子一转一转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坏事。
亦不悔将他们带到一间墙壁发黑的矮房,矮房上盖着砖瓦,窗户歪歪扭扭的挂在墙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在地上自我了断。
亦不悔扶了扶老花镜,借着昏暗的月光一根接一根的寻找钥匙,找一会试一下,十来分钟后,终于试到一把能开锁的。
他摘下钥匙,低头看着廖嘉棉,“小孩,你叫什么?”
“我叫棉棉。”廖嘉棉并不怕亦不悔,他反问:“你叫什么?”
“没大没小。”亦不悔呵斥道:“叫我亦爷爷!”
“哦。”廖嘉棉不叫。
亦不悔脸更臭了,“我不租了!”
廖嘉棉忙弯起眉眼笑,“租呀!亦爷爷是说话算话的大人!”
他乖巧的朝亦不悔眨眨眼,撒娇道:“亦爷爷是好人,大大的好人!好爷爷会租房子给我们的,对吧?”
亦不悔依旧板着脸,“小屁孩还想道德绑架我?”
他将钥匙丢给芜承,“明天交房租,交不起滚蛋。”
芜承接住钥匙,“好。”
廖嘉棉鼓鼓脸。
真是小气的爷爷。
亦不悔双手背在身后,走时瞥了一眼廖嘉棉,嘴角翘起一点弧度。
嘿,小屁孩。
芜承打开门,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他走进去的同时抬手往门边一拍。
‘啪’的一声响,灯亮了。
廖嘉棉皱着小脸,观察着眼前这一眼可以望尽的破屋子。
破屋子很破,破到木床都是歪的,角落的石桌上积满厚厚的一层灰,但让廖嘉棉感到欣喜的是,这小屋子后面竟连着一个小院子。
小院子里还有一口破败的井,他小跑到井边,往里一瞅。
井里还有水!
“棉棉!”芜承推开窗户通风,一回头就见廖嘉棉半个身子挂在井边,顿时吓得手脚发凉,大跨步冲过去将小孩捞起来抱进怀里。
“啪啪!”小孩肉乎乎的屁股又挨了两大比兜。
廖嘉棉看着芜承黑沉的脸,自觉做错事,讨好的抓住芜承的手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嘟着小嘴吹气,“呼!呼!不疼了哦。”
他小心翼翼的瞅着芜承,“下次打我要轻点哦。”
“手手都打疼了呢。”
芜承满腔的怒火就这么泄了,他放下廖嘉棉,警告道:“不许靠近这口井!”
廖嘉棉乖巧的应,“嗯嗯,棉棉知道啦。”
“进来。”芜承走进屋子里,廖嘉棉迈着小短腿跟上他,边走边揉屁股。
呜呜呜,屁屁好疼。
芜承先把门关紧,从井里打水打扫卫生。
廖嘉棉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芜承屁股后面,芜承洗个窗户,他都要站着看芜承洗窗户。
芜承无奈,洗好窗户挂上窗帘后,开始清洗破旧的木床。
木床的一只脚断了,但只断了一半,另一半还顽强的支撑着床,这导致芜承刚爬上去,木床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芜承面不改色,廖嘉棉却吓得够呛。
芜承回头的时候,就看见廖嘉棉蹲在地上直勾勾盯着木床断裂的那只脚。
他爬下床,问:“你在干什么?”
廖嘉棉揣着两只小手手,认真的说:“我在用意念让它撑住。”
芜承:“……”
他大手一捞,将人捞到小凳子上坐下,从空间里拿出小面包塞给小孩垫肚子。
“坐着别乱动。”
廖嘉棉不安分的扭着小胖腰,“棉棉不想坐着。”
芜承从空间里拿出一整套的修理工具,从中找出几根长钉子,“那你想干什么?”
“想打扫卫生呀。”
芜承指着搭在盆边的抹布,“好,你把抹布拿过来。”
廖嘉棉兴奋的站起来,看到抹布的那一瞬又凝固在原地。
原本米黄色的抹布擦完床后似是被暗黑物质污染,整块抹布脏的似是都能看到实质化的臭味。
廖嘉棉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僵直着身体坐回去,脊背挺得板正,“哥哥,棉棉觉得坐着挺好的。”
芜承早料到如此,压下嘴角的弧度,将钉子钉进床脚。
三根钉子,固定住断裂的床脚。
破屋子实在是脏,芜承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桶水才将整间屋子清理干净。
他又从空间里拿出酒精,喷洒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消毒之后,又拿出蚊香点燃。
做好这一切,他呼出一口气,“棉棉,过来洗澡。”
天气热,他没空烧热水,直接用井水给棉棉擦身体。
廖嘉棉被凉毛巾冷的一个激灵,笑着躲,“哈哈哈,哥哥!凉!好凉!”
芜承‘无情’的固定住廖嘉棉,把廖嘉棉涮干净后,才给人套上睡衣睡裤。
“哥哥,我给你擦擦。”廖嘉棉有心报复回来,不怀好意的跑到芜承面前献殷勤。
芜承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不用。”
他脱掉衣服用井水冲了几下,随便的擦擦身体套上睡衣,又把脏衣服扔进盆里,倒上洗衣粉泡水。
今天太累了,衣服明天再洗。
廖嘉棉目瞪口呆。
哥、哥哥都不怕凉的吗?
芜承揉了把他的小脑袋,眼里藏笑,“进屋。”
关上连接院子的小门,芜承从空间里拿出小毯子铺在连凉席都没有的木板床上,廖嘉棉爬上床就被咯的瘪嘴,“哥哥呀,不好睡。”
芜承知道小孩睡不舒服,但是他的空间里没有这么大的凉席,小的凉席留在王盟小区那屋了。
他总得留点什么才能制造出他匆忙离开的假象。
“下来。”
他走到冰凉的石椅上坐下,从空间里拿出番薯干和泡面。
晚饭没吃,总得吃点什么垫垫肚子。
廖嘉棉走到芜承身边坐下,一坐下就高兴的笑:“哥哥,好舒服!屁屁好凉快呀!”
芜承往泡面里倒上热水盖住,撕开番薯干的包装袋递给廖嘉棉,廖嘉棉两只手握住一整个的番薯干,嗷呜咬下一大口。
泡面泡好了,芜承一边吃泡面一边啃番薯干。
廖嘉棉瞅着他,“哥哥,是那些人吗?”
是那些把棉棉抓走的人吗?
“不用怕。”芜承摸了摸廖嘉棉的头,“哥哥在,不用怕。”
廖嘉棉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番薯干,闷声道:“常阿姨和王叔叔很爱王衷星,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不爱我?”
“他们不爱我,为什么还要我回去?”
“如果他们爱我,又为什么要逼我回去?”
芜承心口一疼,他沉默很久,终于说出真相,“棉棉,他们不是你的爸爸妈妈。”
他怕了。
他怕棉棉会后悔,怕棉棉离开他,怕棉棉被廖家以‘父母’二字哄骗,陷入廖家那暗无天日的泥潭。
他至今不清楚廖家找棉棉回去的目的,但他至少能猜到廖家想要从棉棉身上得到什么,为了达到目的,他们甚至不管棉棉的死活。
廖家并不把棉棉当成人、当成一个小孩。
廖家把棉棉当成了他们达到某种目的的工具。
廖嘉棉的手一抖,番薯干掉落到地上他也没有反应,他只是低头看着地板,眼神空洞,“哥哥,棉棉不懂。”
芜承把廖嘉棉抱到怀里,“棉棉,你不是他们的孩子。”
他心疼的轻吻着廖嘉棉的额头,“我的棉棉这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他们不喜欢你是因为他们是坏人。”
“那、那棉棉的爸爸妈妈呢?他们在哪呀……”廖嘉棉的眼睛看着虚空,找不到凝聚点,“为什么棉棉会是廖家的孩子,是棉棉的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吗?”
芜承抱紧了廖嘉棉,“棉棉,哥哥要你。”
他不知道廖家为什么要秘密收养一个没有血缘的小孩,更不知道棉棉出生时曾经历过什么。
他无法回答棉棉的问题。
他只能重复的说:“棉棉,哥哥要你,哥哥要你……”
廖嘉棉把脸埋进芜承的怀里。
芜承胸前一阵湿热。
小孩哭了,无声的哭,哭的惹人疼。
这晚,廖嘉棉趴在芜承怀里睡着了,芜承躺在硬的咯人的木板床上,把廖嘉棉牢牢禁锢在身上,一晚上都没松开过。
醒时天已经大亮,芜承的手下意识的往身上一摸,手心是空的,他心口一跳,猛地起身,“棉棉!”
“在这!”院子里传来廖嘉棉的声音。
芜承下床走过去,廖嘉棉蹲在院子里,正撅着屁股刷牙。
他刷牙刷出一嘴的泡泡,回头看着芜承笑。
芜承走到他身侧,蹲下勾起他额角的黑发,“什么时候起的?”
廖嘉棉吐掉满嘴的泡,“刚起呀。”
“昨晚睡觉前没刷牙,嘴巴臭臭的。”
他漱漱口,朝芜承哈出一口气,“哥哥,你闻闻还臭不臭?”
芜承抵着他的脑袋将他推开,嫌弃道:“臭。”
廖嘉棉也不生气,嘟囔道:“那棉棉再刷几遍。”
芜承夺走廖嘉棉的漱口杯,将人提起来,“再刷牙齿要掉光了。”
廖嘉棉害怕的捂住嘴,闷声说:“才不会!棉棉是小孩,小孩的牙齿才不会掉光。”
芜承将人提进屋,把人放到石椅上,“记住了,棉棉这几天不止是小孩,还是小女孩。”
廖嘉棉拉开裤腰带,低头往里瞅一眼,确认道:“不对,棉棉是男孩。”
“不,是女孩。”芜承想着他空间里好像有童装。
“是男孩!棉棉有小鸟。”廖嘉棉急得站起来脱下裤子,“快看!棉棉是男孩!”
芜承提上他的裤子,“我知道你是男孩,但这几天棉棉要装女孩。”
“棉棉装女孩,他们就找不到棉棉了。”
廖嘉棉睁圆眼睛,“棉棉不想当女孩子呀。”
芜承反问:“那棉棉想被坏人抓走?”
廖嘉棉瘪瘪嘴,委屈的说:“那、那好吧。”
芜承拿出在打工人小区找到的几箱童装,在里头翻来覆去的找出几件适合廖嘉棉穿的裙子和睡衣。
廖嘉棉看着那些裙子,眼神哀怨。
第54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芜承随手挑了一件裙子给廖嘉棉套上, 廖嘉棉把头扭过来时,他愣了下。
廖嘉棉穿裙子,竟意外的合适。
廖嘉棉别扭的抓着裙摆, “很、很丑吗?”
芜承皱着眉, “很好看。”
好看的招人眼。
他从空间里拿出剪刀,在廖嘉棉还没反应过来时, 给廖嘉棉剪了一个狗啃般的齐刘海, 放下齐刘海后……还是很可爱,但勉强没有刚才那么惹人眼,他又拿出一根粉红色的小皮筋,在廖嘉棉的脑袋上绑上一个不伦不类的冲天辫, 眉头这才缓缓松开。
廖嘉棉小嘴微颤,“哥哥, 你对我的头发做了什么?”
芜承脸一僵,心虚的说;“给你剪了一个好看的发型。”
廖嘉棉摸着自己的齐刘海,“镜子!”
芜承硬着头皮拿出镜子给他。
“哇——”哭吼声震得瓦片一颤, “坏哥哥!”
芜承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把廖嘉棉哄好, 廖嘉棉绝望的说:“丑了,棉棉变丑了……”
他颤声说:“棉棉从出生到现在, 从来没有这么丑过!”
芜承绷紧脸,再次强调,“是好看的。”
他说:“你去洗个脸, 洗好后再来看看。”
看顺眼就好了。
廖嘉棉信以为真,转身跑去后院洗脸时, 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他猛地回头,正好看到芜承来不及压下的嘴角。
他恼羞成怒, 大吼出声,“哥哥!我要把你剃成光头!”
芜承:“……好。”
廖嘉棉手不稳,没法亲手剃,但他像个小监察员一般,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监督芜承自己剃。
芜承剃完头发后感觉脑袋一凉,倒是清爽许多。
廖嘉棉高高兴兴的把镜子拿给芜承,“哥哥,快看看!丑不丑?”
芜承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没什么感觉,但还是顺着廖嘉棉说:“丑。”
廖嘉棉哈哈大笑,又要虚伪的说上一句,“其实棉棉觉得还挺好看的。”
芜承也不揭穿廖嘉棉的小心思,“以后你就叫小棉,我叫小承。”
简单的吃完早饭,芜承穿上增高鞋垫,戴上口罩,又给廖嘉棉套了一件粉嫩嫩的防晒衫,牵着廖嘉棉走出屋。
屋外有一个小孩正挥舞着塑料剑,看到廖嘉棉的一瞬,他眼睛一亮,挥舞着剑跑过来,剑尖直指廖嘉棉,“妖精,看我一剑!”
芜承沉下脸,一把将廖嘉棉抱起来,廖嘉棉顺势一蹬腿,一脚便将男孩蹬的往后退了几步。
男孩愣了一下,嚎啕大哭,“我要告诉我妈妈,你死定了!你们死定了!”
芜承没理会他,因为男孩的妈妈没下班。
男孩八岁,叫徐之智,父亲变成丧尸死了,留下他跟他的母亲陈逸巧相依为命。
虽说都是苦命人,但陈逸巧并不好相处,徐之智也不是什么好小孩。
梦中他带着小孩住在这里的时候,没少被陈逸巧欺负。
虽都是些芝麻大小的事,但是很膈应人,这也是他进入基地后没选择来这里住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则是,这里很乱,非常乱。
梦中的他和棉棉住在这里的时候,不仅被小偷偷过东西,还有大人看他们小,大半夜光明正大的闯进来抢东西还威胁他们不能讲的。
廖嘉棉用手指刮脸,“羞羞哦,被欺负了也只会找妈妈。”
徐之智红了眼,挥舞着拳头冲上来,哭吼道:“我弄死你!”
芜承没动,廖嘉棉看准时机又是一踹。
徐之智被踹的一屁股坐地上,边哭边骂,满嘴污言秽语,“贱人!我……”
芜承冷下脸,猛地抬脚。
徐之智看着芜承的鞋底在他眼前极速放大,他吓得尖叫出声,但芜承的脚却在他眼前停住了。
芜承放下脚,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被吓傻的徐之智,“还骂吗?”
“不、不、不骂了……”徐之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芜承从徐之智身边走过,廖嘉棉回头,看到徐之智坐在地上,一直没有站起来。
他被芜承吓得腿都软了。
廖嘉棉得意的哼了一声。
哥哥在,谁都欺负不了棉棉。
废市场已人声鼎沸,芜承牵着廖嘉棉一路逛过去,逛回来时,身上扛着一包东西,头上戴着一顶手编的草帽,手上还拎着一把菜刀。
有不怀好意的人想靠近他们,看到芜承手上的菜刀后纷纷歇了心思。
“亦老!”廖嘉棉哐哐敲门。
“来了!叫魂啊!”亦不悔的声音逼近,没一会铁门就开了。
看到廖嘉棉的一瞬,他一愣,“你是女娃子啊?”
廖嘉棉瘪瘪嘴,不说话。
芜承把十钱币交给亦不悔,亦不悔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挥手赶人,“滚,快滚。”
芜承点点头,牵着廖嘉棉离开。
廖嘉棉走的时候,勉为其难的跟亦不悔挥手,“再见哦老爷爷。”
亦不悔眉毛一横,“老什么老!叫亦爷爷!”
廖嘉棉嘴一咧,嘿嘿笑着就是不叫。
亦不悔被气的黑脸。
回家后,芜承关上门,打开悬挂在屋顶的大风扇,把买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好。
廖嘉棉跑到院子里,迫不及待的脱衣服,“哥哥,洗澡!要洗澡!”
芜承走到院子里,打出两桶井水,用刚买的水瓢舀水倒在廖嘉棉身上。
廖嘉棉抢过水瓢,“我自己来。”
冲完水还不够,他见大水盆里水多,干脆一屁股坐进去,舒服的咧嘴笑。
芜承没搭理他,用井水冲了冲澡,把脏衣服洗了晒起来,回屋时把小孩提进屋里头去。
廖嘉棉不舍的看着大水盆里的水被芜承倒掉,心不甘情不愿的套上睡衣。
芜承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他,“下午想吃什么?”
廖嘉棉坐在石椅上晃着小脚丫,“棉棉想吃腊肠饭。”
“好,”芜承把空间里的腊肠饭拿给廖嘉棉吃,自个儿从石桌底下拿起一包泡面。
“哥哥,你怎么又吃泡面。”廖嘉棉拿着碗把饭往芜承碗里拨,“我们一起吃饭饭呀。”
“不够吃。”芜承倒是没拒绝小孩的投喂,因为他知道那一碗饭,小孩吃不完。
“好叭。”廖嘉棉瞅芜承一眼,“我们晚上吃饭,吃有肉肉有菜菜香香的饭饭。”
芜承自动翻译,“好,晚上是咸饭,放肉放菜放蘑菇。”
廖嘉棉咽咽口水,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腊肠饭。
“哪个天杀的瘪犊子……”隔壁传来刺耳的咒骂声,芜承提前穿上增高鞋。
“砰砰砰!”脚步声逼近,芜承在对方砸门前先一步把门打开。
门外的女人愣住,张嘴想说什么,话还未说出口就看到芜承手里提着的菜刀。
她吓得往后连退好几步,“你、你拿刀想干什么?”
芜承不以为意的看了眼手中的刀,“切点东西,有事?”
女人回过神,恼羞成怒道:“切东西就切东西,你提着刀来开什么门?就你家有刀是吗?”
“我告诉你,再欺负我儿子,我拿刀劈了你的门!”
芜承冷笑道,“那你看看是我的门先破还是你的儿子先死。”
女人厉声尖叫:“你敢!我告诉你!我陈逸巧不是被吓大的!就你这毛都长齐的小屁孩还敢威胁我,你要是敢伤我儿子,我把你妹妹给撕了!”
她的声音太过尖锐,芜承皱了皱眉,“你试试?”
轻飘飘三个字落下,陈逸巧就如同被扼住喉咙的鸭子般,一声都吭不出来了。
芜承晃动着菜刀,“我妹妹在这里受到一点伤,我都会加倍还到你儿子身上。”
他淡声道:“大不了我们几个,都别活了。”
陈逸巧浑身发凉。
她是横!但横的怕不要命的!
她觉得眼前这疯子是真不想活了。
“神经病!”
她得让儿子远离这种疯子!
她转身就跑,脚步匆忙的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
芜承没有立刻关门,而是漫不经心的看向附近偷看的人。
那些人对上他的眼皆将脑袋一缩,砰的一下关上门。
芜承这才把门关上,继续吃他的泡面。
吃完饭,芜承哄着廖嘉棉午睡。
廖嘉棉在新买的凉席上滚来滚去,终于睡着。
芜承手机嗡嗡嗡的震动,拿出来一看,是许思婕。
他接通电话,话筒里传来许思婕急促的声音,“你在哪?你知不知道有人在找你?”
“知道。”芜承没有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
“我不管你在哪,你最好赶紧带着棉棉躲起来,那些人告诉所有的捡漏者,只要将你们兄弟俩带到基地外,就能拿到一车的物资,整整一车!”
“我们正要出基地。”芜承不是不信任许思婕,而是担心许思婕被利用。
杨昶青知道他和许思婕关系好,找不到他,第一个监督的就是许思婕。
“什么?!”许思婕尖叫出声,“你现在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芜承只说:“我有办法带着棉棉安全离开,你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手机出了基地就没信号。”
许思婕问:“要我帮你吗?”
“不用,我都安排好了。”
许思婕叹了口气,“行。”
电话挂断后,芜承等了十分钟才将手机卡拔掉。
电话那头,许思婕收起手机走出面包车,丝毫没注意到贴着她刚才所坐位置的面包车外正有人匆忙离开。
王彪虎急匆匆找到杨昶青,“坏了,那小子要逃出基地!”
杨昶青脸色一变,“不可能!”
他一顿,很快反应过来,“不对,他是怎么知道有人在找他?”
许彪虎也很纳闷,“谁知道啊!我就听到许思婕说你现在出去就等于自投罗网,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芜承那臭小子已经准备逃出基地了吗?”
杨昶青一瞬间想到卖贴膏的摊主,“我们去交易所!”
“啊?”王彪虎一头雾水,但还是跟了上去。
杨昶青在交易所逛了一圈,终于找到那天在芜承摊位附近摆摊的摊主,“那个捆绑卖杂物堆的摊主是什么时候走的?”
“东西卖完才走的啊。”摊主羡慕的说:“我很少看到有摊主能把东西都卖光。”
杨昶青不得不打消对贴膏摊主的怀疑。
如果芜承真是贴膏摊主,得知自己和弟弟正在被人追捕,怎么可能还敢继续摆摊?
王彪虎气冲冲的说:“肯定是其他捡漏者坏的事!”
捡漏者那么多,肯定有一两个不靠谱的走漏了消息。
杨昶青现在也只能这么想。
“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走?”
“没啊,许思婕想帮他,他好像还拒绝了。”王彪虎猜测说:“他好像很有把握。”
“走,去基地大门,我们轮流盯着。”杨昶青咬牙道:“我就不信盯不到人!”
他们从天亮盯到天黑,连芜承的影子都没瞧见。
“他不会已经出基地了吧?”王彪虎说完又自我否定,“不可能,他还带着他弟,目标那么明显,其他捡漏者又不是瞎,怎么可能半点消息都没有。”
杨昶青脑海里闪过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赫然是穿着小西装板着脸的廖嘉棉。
“你说,芜承会送他弟弟去上幼儿圆吗?”
“不、”王彪虎想着芜承供不起,但话到嘴边,他猛地瞪大眼睛,“会!会!芜承之前说过他要四点前回去!幼儿园放学是什么时候?”
杨昶青将照片捏在手心,“不清楚,但我记得基地里就只有一间幼儿园。”
“我们俩去,让其他人继续在这里守着。”王彪虎拉着杨昶青想走,但没拉动。
杨昶青指了指天,“天都黑了,你还指望幼儿园开着?”
他说:“我们明天去看看。”
王彪虎强忍着激动,“好,一定没人能想到这点!如果芜承他弟真的在幼儿园读书,咱们就发了!”
那些人说了,抓到小的,也能得到一大半物资。
早上,廖嘉棉醒后就开始发呆。
他不用读书,他应该很开心的,可他觉得好无聊啊。
他看向在一旁锻炼的芜承,“哥哥,林姨会想我们吗?”
芜承微喘着气,“会。”
廖嘉棉双手撑着下巴,“棉棉也想姨姨。”
芜承看他,“你很无聊?”
廖嘉棉点着小脑袋,“是啊,棉棉好无聊。”
芜承掏出纸笔压在石桌上,“抄课文。”
廖嘉棉呆滞的睁大眼睛,“棉棉不是没读书了吗?”
他有些生气的拍着桌子,一字一句的说:“为什么棉棉还要写作业!为什么!”
芜承双手抓着顶部的门框,靠着手臂的力量将自己整个人提起来再往下放,“我只是给你请假,没给你退学。”
廖嘉棉抱着自己的双手,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写,棉棉不写!”
“那你跟我一起锻炼。”
“怎么锻炼呀?”
芜承动作没停,“跟我一样。”
廖嘉棉仰头看着似是悬挂在天上的门框,咽了咽口水。
“棉棉觉得,棉棉还是抄课文吧……”他眨巴着眼,“抄课文挺好的呀,棉棉喜欢。”
呜呜呜,那么高,棉棉会摔死的!
芜承回过头,藏住眼底的笑,“嗯。”
廖嘉棉拍拍胸口,握笔盯着眼前空白的作业纸,小脸严肃。
棉棉现在,强的可怕!
小小课文,难不倒棉棉!
十分钟后,廖嘉棉侧着脸趴在桌子上,小脸挤出一圈肉,“哥哥,棉棉还要抄多久的课文呀?”
芜承看了一眼他的进度,“再抄一篇课文。”
廖嘉棉直起腰,“好!再抄一篇,棉棉可以的!”
芜承眼里含笑,“喝不喝排骨粥?”
廖嘉棉抬头问他,“有菜菜吗?”
“有。”只是菜少肉多。
他总觉得棉棉瘦了,多吃点肉胖的快。
“吃哦。”廖嘉棉认真的说:“棉棉可是不挑食的乖小孩。”
芜承:“……嗯,是。”
廖嘉棉手一顿,笔尖在纸面上顶出一个黑点,“哥哥,今天幼儿园要开始教新课文了。”
棉棉没去读书,会不会跟不上呀?
芜承揉揉他的小脑袋,“没事,哥哥教你。”
“哦。”廖嘉棉低头抄课文,没一会又说:“我想林姨和王衷星了。”
“我们很快就会回去的。”
廖家的人早就知道他们在基地里,却偏偏等到燕翊言离开后才动手,这足以证明他们忌惮燕翊言。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燕翊言回来。
……
幼儿园,许墨源坐在保安亭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在幼儿园门口晃来晃去的陌生人。
芜承那臭小子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人,这么大阵仗!
王彪虎躲在正对着幼儿园大门的大树下,伸手狠狠拍向大腿,“啪!”
一声脆响,他把手伸到眼前一看,掌心躺着一只已经被拍扁的蚊子尸体,“妈的,都末世了,人都快死光了,这些蚊子怎么还在?”
杨昶青盯着大门,脸色难看,“今早上来读书的人并没有廖嘉棉。”
“不会是躲起来了吧?”王彪虎说着看了眼在幼儿园门口站着纳凉的人,纳闷道:“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能想到这儿呢。”
毕竟芜承那种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供得起弟弟上幼儿园的人。
太阳晒的人难受,王彪虎有些受不住了,“走不走?”
杨昶青想走,但到底还是不甘心。
他看向在保安亭里纳凉的许墨源,“幼儿园里有没有廖嘉棉,只有幼儿园里的人最清楚。”
王彪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立刻猜到他的想法,“他会说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杨昶青大跨步走向保安亭。
不少在门口晃荡的人都看向他,眼神不善。
杨昶青还没走到保安亭就先大喊,“大伯,侄子来看你了。”
许墨源掀起眼皮瞥他一眼,“我没你这么大的侄子。”
“大伯,我小时候您还抱过我呢,这才过去多久啊,您就把我忘了。”杨昶青走进保安亭,将保安亭的门一关。
王彪虎站在保安亭外,用自己的大块头挡住别人窥探的目光。
杨昶青借着王彪虎的掩护拿出十钱币塞进许墨源手里,“我妈关心您的身体,特意叫我来看看您。”
许墨源笑了声,接过十钱币揣进兜里,“是吗?你妈还叫你来干什么?”
杨昶青从口袋里掏出廖嘉棉的照片,“大伯,我弟弟走丢了,有人说看到他在这边读书,我就想过来问问您。”
许墨源没接廖嘉棉的照片,只是垂下眼眸淡淡的瞥了一眼,“没见过。”
杨昶青脸色一僵,把照片往许墨源眼前推,“您再看看,他叫廖嘉棉,五岁了。”
许墨源的视线凝固在照片上三秒,掀起眼皮,“你说他叫廖嘉棉?”
杨昶青把照片翻面,照片的背面上正写着廖嘉棉的名字,“对,就是这几个字,您仔细想想,幼儿园里有叫这个名字的小朋友吗?”
“你让我想想。”许墨源闭眼思索片刻,“没有这么个人,这张脸我也没见过。”
杨昶青彻底的黑下脸,他伸出手,“把十钱币还给我。”
许墨源懒洋洋说:“什么十钱币,我不知道。”
杨昶青怒道:“别他妈给我装傻!”
“怎么?想强抢?”许墨源冷笑,“那小孩不是你弟弟吧?”
他一顿,打量着杨昶青,“我猜你们是捡漏者,有人要这个小孩,你们帮忙找,找到有佣金。”
他分析说:“如果你们背后的人真是小孩的家人,就不至于雇佣你们这些人偷偷摸摸的找小孩,我猜你们不敢把事情闹大。”
杨昶青脸色青绿,“你是谁?”他竟是看走眼了,这死老头子一点都不简单。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保安。”许墨源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不巧,我这个保安在基地里有点人脉,找一个小孩对我来说不难,但是背后之人许诺给你多少,我要一半。”
“你!”杨昶青没想到许墨源胃口这么大,竟是想来跟他分一杯羹!
许墨源慢悠悠的晃荡着老头椅,“不想就出去,别打扰我挣钱。”
杨昶青听到挣钱二字,牙齿都快咬碎了。
这死老头子的意思是,外头多的是人想跟他合作。
如果这死老头子在基地里真有人脉,想找到一个小孩确实不难。
现在这么多捡漏者在找廖嘉棉,狼多肉少,谁先找到小孩那一整车的物资就是谁的,时间就是金钱。
“行!我跟你合作!”
“诚意呢?”许墨源闭眼假寐。
第55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你要什么诚意?”
“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许墨源声音微冷。
杨昶青警惕的问:“你要知道这些干什么?”
“干什么?老头子我从不给人打白工。”许墨源冷笑道:“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好多, 别想在我面前耍小心思。”
杨昶青神色阴冷,“我告诉你了,我就得给你打白工了。”
如果他把一切都告诉死老头子, 这死老头子就可以直接带着小孩去基地外领物资了。
“怎么?你认为我这把老骨头能亲自去抓小孩?”许墨源知道杨昶青担心的是什么, “我只负责打探消息,你负责抓人。”
“如果你连这点合作的诚意都没有, 那你出去。”
杨昶青眼眸微闪, “好,我说。”
许墨源在他再次开口前提醒,“我劝你别骗我,我想打探这些消息并不难, 跟你们合作,只是因为我需要打手。”
杨昶青心口一沉。
他确实有这个心思, 但现在他确不得不说了。
他说完后,许墨源闭着眼,似是睡着了。
他不耐烦道:“老头子, 你有没有再听!”
许墨源慢悠悠的应, 似是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聋。”
“你连那些人是什么身份都不清楚, 你怎么确定那些人不会杀人越货?”许墨源讽刺道:“到底是太年轻。”
杨昶青脸色一变。
他竟丝毫没有考虑到这点。
“说说看,那些人除了身上带着枪,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特殊的标志?让老头子我猜猜到底是哪一拨人……”敢在A市基地里闹事!
杨昶青犹豫半晌才道:“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像士兵。”
也是因为这种感觉, 他才没有怀疑过那些人可能会杀人越货。
许墨源的老人椅不晃了,“基地外的士兵?”藏头露尾的小人。
“照片留下, 你去探听一下他们的身份, 小孩我去找。”许墨源从抽屉里抽出纸笔拍在杨昶青面前,“写下你的号码。”
杨昶青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对劲, “你没带手机?”
许墨源将关机的手机掏出来,“玩没电了。”
杨昶青:“……”
留下手机号码,杨昶青走出保安亭却没有走,他躲到保安亭看不到的角落偷偷看着许墨源。
他是个多疑的人。
他怀疑许墨源在说谎,甚至怀疑许墨源可能认识廖嘉棉。
可是他们走后,许墨源就闭着眼睛睡觉,有人效仿他们去找许墨源探听消息,许墨源都挥挥手没怎么搭理。
被闹得烦了,许墨源直接关窗落锁。
捡漏者一个接一个的离开,王彪虎的肚子饿的直叫,“杨昶青,走吧!”
杨昶青紧绷着脸,迈步离开。
幼儿园放学时,在门口晃荡的陌生人还是不少。
吴慕浈皱皱眉。
幼儿园是基地里唯一一家幼儿园,能读得起幼儿园的,家庭条件都不会太差。
这些人怕是没安好心,她得让许大爷警醒点。
如果小孩在幼儿园里出了事,她的责任可就大了。
林月君也注意到门口多出来的陌生人,心里有些魂不守舍。
许墨源倒是该干嘛干嘛,下班时间一到,他慢悠悠的晃回家。
回家后锁上家门,拉上窗帘,他的脸色才彻底沉下来。
他拿出照片,细细的摩挲着‘廖嘉棉’三个字。
廖嘉棉,廖润海的幼子。
廖家那老头死之前提出一个条件,廖家二子谁先让他抱上孙子,谁就能继承廖家。
外界都认为这条件是在偏心廖家大少廖润湖,因为廖润湖已经成家,廖润海身边连只女苍蝇都没有,但廖润海却在一个月内闪婚,还是奉子成婚。
没过多久,廖润湖的妻子也怀孕了,两女人跟赛跑似的,比谁先生下小孩,比谁命好生下男孩。
最后是廖润海赢了,因为他的妻子早产,先一步生下了男孩。
当时圈子里都在传廖润海的妻子早产是廖润海一手设计的,为的就是争夺家产。
传言真假他不知道,当时他只把这当个笑话听,但他没想到棉棉就是廖嘉棉。
末世降临前,他从没见过廖嘉棉,因为廖润海继承廖家后就对外说廖嘉棉由于早产身体不好,从不带廖嘉棉出席各种宴会,只有廖家人见过廖嘉棉。
他翻过照片,看着照片上廖嘉棉的小脸,笑了。
这小孩哪里有半点体弱的模样?
廖润海将人藏着掖着,多半是心里有鬼。
末世降临并不是毫无预兆,他不信廖家得不到消息。
如果廖润海真的如外界传言那般心疼幼子,就不可能把廖嘉棉遗漏在外头。
如今不止是遗漏了,还出动政府私军想偷偷摸摸把人找回去?
这事怎么想怎么奇怪,燕翊言虽然看不惯廖家人,但燕翊言身为星盟大将,不至于阻拦廖家寻亲。
如果说是廖家太在意小孩的安危怕燕翊言因为私怨对小孩动手所以才防着燕翊言,那廖家又怎么会那么粗心大意的把小孩搞丢?
他把手机开机,掏出口袋里的纸条,拨通杨昶青的号码。
“谁?”杨昶青一顿,“老头子?”
许墨源就问了一个问题,“有要求死活吗?”
“对方说,活着最好。”
许墨源挂掉电话,眼神晦涩不明。
小矮屋,廖嘉棉困的眼皮打架,“哥哥,好吵哦。”
陈逸巧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从一个小时前开始就在隔壁敲锣打鼓。
他们和隔壁的院子的只有一墙之隔,陈逸巧在院子那头吵,他们即使把小门关上也隔绝不了声音。
芜承捂住廖嘉棉的耳朵,“你睡。”
陈逸巧蹦哒不了多久。
这一片隔音都不好,他们不说什么,自有人去说。
果然,片刻之后,不远处响起了咒骂声,“陈逸巧你大半夜发骚啊!想男人了就自己找根木头!”
陈逸巧正想骂回去,又听另一头传来骂声,“他妈的再吵老子今晚就过去干.死你!”
陈逸巧见惹了众怒,只能恶狠狠的瞪了眼隔壁院子,压低声音咒骂一句,“死杂种,吃那么好怎么不吃死你们。”
自从隔壁搬进来后,每天都飘过来不同的香味,偏偏又没见那小子出去干活,他们那些吃的到底是哪里来的?
不止陈逸巧有这个疑问,暗中观察芜承的人也有这个疑惑。
他们总想找个芜承不在的时间进去偷点东西,偏偏芜承就是不出门!
……
石椅上,廖嘉棉皱着眉头抄课文,小嘴嘟囔着抱怨。
“又要抄课文,每天都要抄课文,为什么哥哥不用抄课文?为什么棉棉就要抄课文?”
芜承往廖嘉棉嘴里塞上一颗糖果,成功堵住廖嘉棉的嘴。
“你们干什么!”陈逸巧的声音及其尖锐,芜承听着其中伴随着的脚步声和踹门声,心口一沉。
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
几个大男人冲进隔壁,没一会就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徐之智拽了出来。
其中一个男人手上拿着照片,他看了一眼徐之智的脸,满脸晦气,“不是他,没这么丑!”
抓着徐之智的男人一把松开徐之智,“不是他跑什么跑?害老子白高兴一场!”
“我杀了你们!”陈逸巧拿着刀冲出来,几个男人低咒一声,扭头就跑。
眼前这丑小孩又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不跑等着惹麻烦吗?
陈逸巧看人跑远,哐的一声扔下刀,把徐之智牢牢抱进怀里,“没事了没事了,妈妈在!”
徐之智吓尿了,他呆呆的看着陈逸巧,忽的哭吼出声,“妈!他骂我丑!”
芜承:“……”
徐之智似是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侮辱,缠着陈逸巧帮他报仇,恶狠狠的要求陈逸巧砍死那些人,说到最后竟然埋怨起陈逸巧刚才出来的慢,把人放走了。
陈逸巧没觉得自己儿子不对,只觉得是自己没用。
芜承放下窗帘,走到廖嘉棉面前盯着廖嘉棉的脸看。
廖嘉棉抬头看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哥哥,棉棉脸脏了吗?”
“棉棉,你能帮哥哥一个忙吗?”
廖嘉棉精神起来,声音嘹亮的回应,“能!”
他拍着胸口,“棉棉很厉害的,什么忙都能帮的哦!”
芜承微微一笑,“哥哥想要一个黑黑丑丑的棉棉。”
他温柔的问:“棉棉能把自己变黑变丑吗?”
廖嘉棉眨眨眼,小屁股往后一挪,再一挪。
芜承凑近他,他伸出小手狠心把芜承的脸推开,绷紧小脸一字一句的说:“棉棉绝 对不可能把 自己变黑变丑!”
他怒道:“哥!你死了这条心吧!”
芜承:“……”
“叩叩。”门忽然被敲响,芜承神色惊变,一把将廖嘉棉拉到身后,警惕的看着门,“谁?”
“收租的!”亦不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芜承神色一松,放开廖嘉棉走到窗口。
他撩开窗帘,确认门口只有亦不悔一个人才将门打开。
亦不悔毫不客气的挤进来,在屋里头扫荡一圈,目光落在廖嘉棉脸上,极其不耐的啧了一声,“你们两个麻烦精!”
芜承看他一眼,走到桌子旁,给他倒上一杯水,“没茶。”
亦不悔爱喝茶,他也爱喝,但他还没来的及去找茶叶。
亦不悔哼了声,“你小子消息挺灵通啊!”
芜承垂着眼眸,“不灵通不行。”
亦不悔从兜里掏出一个绣着花纹的小包,小包上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
“这东西,你要拿什么来给我换?”
芜承走到床边,趴下后扒拉出一袋地瓜干,他拎着地瓜干走到亦不悔面前,“这个可以吗?”
亦不悔瞅了一眼地瓜干,眉尾一挑,似是讶异他们竟还有这种好东西,“你就不好奇我手里的是什么?”
芜承只说:“我相信亦老的为人。”
亦不悔曾有个孙子,被丧尸咬死的时候,跟廖嘉绵差不多大。
别人会害他们,但亦不悔不会。
亦不悔面上微缓,“我不管你们招惹了谁?又为什么躲到这里来?总之,别给我惹麻烦。”
芜承并不意外,“是。”
燕翊言不在,捡漏者找他们找的这么轰动,亦老知道这事也不奇怪。
亦不悔看向廖嘉棉,吐出一句,“小哑巴。”
廖嘉棉小脸一鼓,“我不是小哑巴。”
“不是小哑巴怎么不说话?我之前怎么教你的?”
“老爷爷。”廖嘉棉从来不吃亏。
“嘿!”亦不悔故意板起脸,“叫亦爷爷!”
廖嘉棉就是跟他唱反调,“亦老爷爷!”
亦不悔走到廖嘉棉面前,“把老去掉。”
廖嘉棉摇头,“不要。”
亦不悔直接上手扯廖嘉棉的脸,“喊不喊?”
廖嘉棉被扯的哎哟哎呦直叫唤,偏偏就是嘴硬,含糊不清的喊,“搂爷爷!”
“不是搂爷爷,是亦爷爷。”亦不悔跟个老小孩一样,非要跟廖嘉棉较劲。
廖嘉棉只能向芜承求助,芜承看小孩眼巴巴的看着他,走过来将小孩从亦不悔手里解救出来。
廖嘉棉快速的躲到芜承身后,揉搓着小脸,嘟囔道:“坏爷爷,欺负小孩!”
亦不悔翘着嘴角,心情挺好。
走之前,他提醒道:“年轻人就得多出去走走,老在屋子里带着,别人还会以为你们是有多见不得人呢!”
芜承颔首,“知道了。”
廖嘉棉在他走出去后才道:“我们不是年轻人,我们是小孩!小孩!小孩可以不多出去走走!”
芜承低头看着他红扑扑的脸,“捏疼了?”
“不疼。”廖嘉棉眼里燃烧着小火苗,“一点都不疼!”
棉棉要自己报仇!
芜承:“……”
“还想抄课文吗?”
廖嘉棉小耳朵一颤,小手抓住芜承的衣角,轻轻的晃了晃,“棉棉是想抄啦,但是如果哥哥不想棉棉继续抄,棉棉也是可以不抄的。”
他眨巴着眼,小心思都写在脸上,“毕竟棉棉这么喜欢哥哥,哥哥说的棉棉怎么会不听呢?”
芜承故意逗小孩,“哥哥喜欢棉棉继续……”
廖嘉棉听到继续二字,小脸就直接耷拉下去,抓着芜承衣角的手都放开了。
芜承的嘴角溢出一抹笑,“继续玩。”
廖嘉棉灰暗的眼睛又迅速亮起来,他高兴的抱住芜承的腰,嘴上却偏偏还要说:“哎呀,那棉棉只好继续玩了。”
芜承微笑,“想玩亦老带来的玩具吗?”
廖嘉棉没有问亦不悔带来什么玩具,出于对芜承的信任,他点点小脑袋,“哥哥跟我一起玩!”
“好。”芜承牵住廖嘉棉的手,“既然开始玩了,那中途就不能反悔了。”
廖嘉棉天真的回,“好哦。”
半个小时后,小矮屋的瓦片再次被哭声震得颤了颤。
廖嘉棉被勒令不能哭出眼泪,只能干嚎着。
芜承耐心的等他嚎完,才抱住他轻哄,“棉棉好看。”
廖嘉棉直勾勾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嘴唇抖了抖,吐出几个字,“棉棉,要瞎了!”
被自己,丑瞎了!
镜子里的棉棉两颊通红,眼圈乌黑,不丑,但也不好看。
芜承忍着笑,把镜子对准自己,“哥哥陪棉棉。”
他也给自己的脸抹上了两坨腮红,鼻子还点上很多小黑点,看上去像是高原人。
廖嘉棉有受到一点安慰。
芜承牵着廖嘉棉的手,“走吧。”
廖嘉棉不动,“去哪?”
“出去。”
廖嘉棉震惊,“你让棉棉顶着这么丑的脸!出去?”
芜承:“……棉棉,你反过来想想想?”
“怎么反?棉棉没学过,幼儿园没教。”
“我们为了出去……才变丑。”
廖嘉棉捂着小脸,疯狂摇头。
芜承把他抱起来,“棉棉,你现在是女孩子,没有人知道丑小棉是棉棉的。”
廖嘉棉幽怨的看着芜承,“哥哥,你别忽悠小孩。”
他悲愤道:“难道哥哥你不是人吗?”
芜承:“……”
打开门,陈逸巧因为徐之智的事没去上班,这会儿正在屋檐下洗土豆。
看到他们,陈逸巧脸更臭,但到底是怕芜承真发起疯来砍人,忍着没挑事。
芜承没搭理她,抱着廖嘉棉走远。
廖嘉棉问:“哥哥,我们去哪啊?”
芜承反问:“棉棉想去哪?”
他带着廖嘉棉出来,只是不想惹邻居怀疑。
“棉棉想林姨了。”廖嘉棉一顿,不待芜承回应,就懂事的说:“但我们不能去,会拖累姨姨。”
芜承轻轻吻了吻廖嘉棉的侧耳。
小孩懂事的让人心疼。
“有什么想买的吗?”
廖嘉棉看着芜承,“买衣服。”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防晒衣,“买跟棉棉一样的衣服。”
他有防晒衣,哥哥没有。
“好。”芜承抱着小孩往交易所的方向走。
廖嘉棉趴在芜承的肩头上,左张右望,小声嘀咕,“哥哥,棉棉觉得好奇怪。”
芜承问:“哪里奇怪?”
廖嘉棉说:“路上有好多盯着小孩看的变.态,而且他们只看男孩,不看女孩。”
他严肃的说:“更变.态了。”
芜承:“……”
前方转角处出现几个人影,芜承脚步一转,走进一侧的巷子。
廖嘉棉好奇的看过去,小脸一白,“哥哥!”
他捂住嘴,生怕自己喊的太大声招惹来人的注意力,“是大块头!是看棉棉小鸟的变.态!”
芜承:“……”大块头指狂笑宇,变.态指梁丹弘。
那群人,是狂念小队的人。
他加快脚步,绕了一大圈才走到交易所。
廖嘉棉看芜承满脸是汗,拿着纸巾往芜承脸上一擦,擦出来的纸巾是红的。
他看着芜承一半白一半红的脸,心虚的眨眨眼,“哥哥,棉棉好吗?”
“好。”
“棉棉乖吗?”
“乖。”
“那棉棉做错事哥哥能原谅棉棉吗?”
芜承:“……”
他问小孩,“你做错了什么事?”
廖嘉棉把染红的纸巾递给他看,他沉默半晌,问:“我的脸还红吗?”
廖嘉棉:“一半是红的。”
芜承深吸一口气,“帮哥哥全擦了。”
脸一半红一半白更容易露馅。
“好哦。”做错事的廖嘉棉非常听话的把芜承的脸擦干净。
芜承在交易所逛了一圈,终于看到一个卖化妆品和护肤品的。
他蹲下挑了个腮红,又问:“有什么办法能让汗水不把这些东西冲掉吗?”
摊主笑得说:“定妆散粉啊。”
芜承认真的听摊主介绍,廖嘉棉四处张望,找卖防晒衣的摊子。
结果防晒衣没看到,却看到了姚席念。
他眼睛一瞪,用小手揉了揉眼睛。
“哥哥……”他轻轻推着芜承。
芜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姚席念、黄发男人和豆子。
他抬手将廖嘉棉的脑袋压下,装作专心的看化妆品。
豆子三人并肩朝这边走过来,“早知道那钢镚小孩那么值钱,当初我们在别墅时就该把人扣下,现在好了,还要满基地找人。”
黄发男人皱眉道:“少啰嗦了,抓紧收完钱走人。”
“你急什么?指不定他们刚好就在这呢,来都来了,我们不找找再走?”豆子指着廖嘉棉,“看,那里有个小孩。”
“你脑子秀逗了吗?”黄发男人不客气的咒骂,“我们要找的是男的!”
“那小孩长那么好看,男扮女装也有可能啊。”豆子不服气。
黄发男人脚步一顿,姚席念从他身边走过,“那是化妆品摊子,芜承和小少爷脑子有病在这时候出来逛化妆品?”
黄发男人嘴角一抽,不得不承认姚席念说的有道理。
他大踏步往前走,豆子摸了摸鼻子跟上。
芜承拽着廖嘉棉的手心被汗水浸湿,他打断摊主滔滔不绝的介绍,“这两个多少钱?”
摊主一喜,“十钱币就够了。”
芜承付完钱,拉着廖嘉棉急匆匆往交易所的门口走。
还没走几步,他就看到豆子三人停在一个杂货摊前。
豆子三人刚才是从里往外走的,摊子的位置正在出交易所的必经之路,他只能低下头抱着廖嘉棉,缓步走过去。
豆子没好气的问:“怎么就这么点?”
“这两天生意不好,我家孙子又生病了,目前只能给出这些。”
熟悉的声音让芜承脚步微顿,廖嘉棉眼睛微睁,想抬头看却被芜承压住后脑勺。
黄发男人没好气的说:“黄姨,我们看在你和狂哥的情分上才给你这批货,就这么点货款,你都拖延多久了。”
黄姨正想说什么,却无意中瞥见从他们身后走过的芜承和廖嘉棉,她心口一跳,还想再仔细看看,姚席念挡住了她的视线,“黄姨,剩下的货款明天能给吗?”
“那么多货款,我给不出来……”她的目光不自觉的追寻着芜承和廖嘉棉的身影。
虽然没有看到脸,但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那两个人……
“席念,你之前说廖家的人在找小少爷是吗?”
姚席念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廖家那么有钱,小少爷躲什么?回廖家才能过好日子啊,不像我孙子……因为我穷,只能被我拖累。”黄姨直直的看着芜承和廖嘉绵,“你们之前说的,如果我能提供小少爷的消息,你们就给我把货款全部免了是吗?”
姚席念唇角一抿。
芜承抱着廖嘉棉狂奔而出。
豆子还没反应过来,“是啊。”
黄发男人眉头一跳,回头正好看到芜承和廖嘉棉消失在交易所门口。
他犹如当头棒喝,瞳孔骤缩,“追!”
“哈?”豆子下意识的跟上,大吼,“追什么?徒彦帛,你说清楚啊!”
姚席念深深的看了黄姨一眼,迈步追去。
黄姨低下头,拽着钱袋子的手不停的发抖。
“回去是好事,好事啊,小少爷该回去的,两个小孩,在基地里怎么活呢……”
第56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芜承抱着廖嘉棉没法跑太快, 他扭头拐进小巷子里,徒彦帛三人紧追不舍。
穿过小巷子,芜承和廖嘉棉来到了基地最大的一条街, 他正想着该往哪边跑, 正前方的建筑物里却有人朝他们招手。
徒彦帛追出来,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大街, 脚步一顿。
豆子紧随其后, “我们不是找男孩子吗?”
徒彦帛喘着气咒骂道:“你脑残吗?谁规定男孩不能穿女装?”
豆子怒了,“你刚才还骂我脑子秀逗,合着话都让你说了!”
徒彦帛看向姚席念,“黄姨一眼就能将人认出来, 你没能将人认出来?”
“你是不是有病?我连他们的脸都没看到,我怎么认?”姚席念冷眼看他, “脸上那两窟窿不是只有我长了,少说这种智障话。”
徒彦帛恶狠狠磨了磨牙,只能咒骂道:“草!这样都给人跑了!”
豆子说:“那小子抱着个大胖小子, 肯定跑不快, 应该还在这附近,我们找找。”
徒彦帛抹了把脸上的汗, “你找左边,我和姚席念找右边。”
他一顿,又拿出手机, “还得把这事告诉狂哥。”
豆子奇怪的看了徒彦帛一眼。
这黄毛不是最讨厌姚席念吗?怎么今天还想跟他一组?
姚席念垂眸,压下眼底的讽刺。
他讨厌黄毛, 就是因为黄毛这个人太聪明对狂笑宇又太忠心。
徒彦帛边打电话边示意姚席念跟上, 豆子跟他们背对而行。
在他们分开地点的正对面大楼里,芜承和廖嘉棉肩并肩的坐在沙发上擦汗。
许温善靠在窗边,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到豆子三人走远,才回头看向芜承和廖嘉棉。
“你们得罪什么人了?”许温善眉眼间满是担忧,“这几天家也没回。”
芜承垂着头,目光落在桌脚的蚊香上,蚊香燃了一大半,底下掉了一堆的灰。
“我没有恶意,就是我挺喜欢棉棉的,回家后总忍不住关注你们家,但你们家两三天没传出饭菜香了。”
芜承垂眸看向廖嘉棉,廖嘉棉坐的笔直,小嘴紧抿,低着头直勾勾的看着地板。
小孩紧张了。
他拿过小孩手中被汗浸湿的纸巾,“那些人是捡漏者。”
“捡漏者找你们干什么?”许温善又想到王盟小区里多出来的陌生人。
芜承没应,只是问:“这里是哪里?”
“我办公室。”许温善缓声道:“你们放心,没人敢从这里把你们带走。”
因为这里是基地里最受人尊敬的地方——A市研究大楼。
而研究大楼的隔壁,就是军队驻扎的星盟大楼。
“你是什么人?”芜承眼神警惕。
“我是一名科学家。”许温善并不介意芜承流露出来的防备,他看看着廖嘉棉,心疼的问:“他是不是被吓到了。”
芜承面无表情的说:“不是。”
“那他怎么不说话?”
芜承感受到身侧的手被紧紧拽住。
“哥哥……”
廖嘉棉抬起小脸,眼神严肃又认真的说:“我是丑小棉,不是棉棉。”
他绝对不能让许叔叔知道这么丑的棉棉是棉棉!
呜呜呜……为什么棉棉每次出现在许叔叔面前都这么丢脸!
许温善:“……”
芜承:“……嗯,这是小棉,不是棉棉。”
不顺着小孩说,小孩真的会哭的。
许温善眼里含笑,“小棉你好,我是许温善,你可以喊我许叔叔。”
廖嘉棉努力绷紧脸,“许叔叔好,我是小棉。”
他一顿,欲盖弥彰的解释,“不是棉棉!”
“好。”许温善握拳抵唇遮掩住嘴角的笑意,“许叔叔知道了。”
廖嘉棉用力的点头。
许温善看向芜承,“你们俩在这待会,这件事很快就会解决的。”
芜承问他,“你想做什么?”
许温善眼神微冷,“这里是燕翊言管辖的基地,不是那些宵小能撒野的地方。”
芜承眸色一闪。
许温善走出去,把门轻轻带上。
“啊!”廖嘉棉抓狂的扑到芜承身上,将脸埋进芜承胸前,“哥哥,棉棉没脸见人辣!”
芜承:“……”
他不带感情的安抚说:“没关系,他现在以为你是小棉,不是棉棉。”
“对哦!”廖嘉棉不要脸的自夸道:“棉棉,真聪明啊!”
芜承面无表情的揉搓他的脸,“嗯,你聪明。”
哪天被别人卖了都不知道。
门开了,许温善走进来,“喝茶吗?”
他坐在他们面前,“小孩子不能喝太多茶,泡点枸杞吧。”
芜承听到外头传来喧闹声,是军队集结的声音,有人吼道:“听好了,A市基地与人贩子不共戴天!”
芜承震惊的看向许温善,“你到底是什么人?”
许温善淡笑道:“我是个普通的科学家,但我有个不普通的爱人。”
芜承沉默片刻,“你的爱人是燕翊言?”
许温善微讶,“你认识他?”
芜承心情复杂,“有过几面之缘。”
他问:“你为什么帮我们?”
许温善看向廖嘉棉,温润的双眸里似是带着化不开的忧伤,“他很像我想象中的儿子。”
芜承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燕翊言脑袋有点绿。
许温善垂眸笑了笑,补充道:“只是想象中的小孩。”
芜承:“……嗯。”
天渐渐黑下来,许温善依旧没让他们走。
他从外头端来三份有肉有菜的饭让他们吃,吃完饭,许温善的手机响了。
许温善接起手机,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淡声道:“龟壳那边不是一直招不到人?”
电话挂断后,许温善写下一串号码递给芜承,“你们可以回去了,有事联系我。”
芜承接过纸条,走的时候,廖嘉棉忽然回头语速极快的说了一句,“拜拜漂亮叔叔!”
许温善一愣,脸上荡开温柔的笑。
他们从研究大楼走出来的时候,狂念小队的人正被士兵们押着从他们面前走过。
廖嘉棉咧嘴笑了,“你们好呀!人贩子小队。”
他的声音不小,不止狂念小队的人听到了,押送他们的士兵也听到了。
看到廖嘉棉,有个士兵笑道:“哟,这不是照片上那小倒霉虫吗?”
他们抓这些人,可截获了不少照片。
而此时廖嘉棉小脸的丑妆已经被哭没了,此时正仰着张小脸大大方方的看着他们,瞧见廖嘉棉身上穿的裙子,士兵又笑骂道:“看看你们这些没脸没皮的,把人好好的一男孩都逼的穿女装了。”
他一顿,“别说,还怪好看的。”
狂笑宇脸色阴沉,“你们倒是运气好!”
正巧赶上军队要整治基地治安,抓上他们这些倒霉虫来杀鸡儆猴。
徒彦帛脸都扭曲了,“你们最好别被我逮到机会!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话音刚落,一士兵就先给了他一脚,“放过谁啊?精力这么充足等会我帮你申请多罚几天。”
今天他们抓的人可多,足够解决龟壳那边缺人的问题。
徒彦帛被踹的往旁边踉跄,撞到了身侧的豆子。
豆子满脸晦气,“你站好啊。”
梁丹弘恶狠狠的瞪着俩小孩,“你们命怎么这么好?”
正常小孩哪里能在末世里活这么久?还次次都能遇到贵人相助?
一群人中,唯有姚席念一声不吭。
廖嘉绵小手一摊,“可能是因为棉棉可爱吧。”
梁丹弘的脸色顿时比吃了屎还难看,
士兵们忍俊不禁,噗嗤噗嗤笑出声。
这小孩可太逗了!
士兵们押着狂念小队的人走进星盟大楼,廖嘉棉还开心的跟他们招手说拜拜,那嘚瑟的模样气的狂念小队的队员牙根发痒。
“哥哥,我们能去找林姨了吗?”
芜承摇摇头,“现在太晚了,明天吧。”
他一顿,看着廖嘉棉,“你也不想现在这样去见林姨吧?”
廖嘉棉眼睛一瞪,“你说的对!”
回到家后,廖嘉棉迫不及待的的脱下裙子,光溜溜的跑到院子里用井水冲澡。
芜承看着明显被挪动过的床脚,心知今天家里被小偷光顾过。
他走到石桌旁蹲下,看着他特意放在桌底下的三包方便面已经不知所踪后,他的嘴角勾了勾。
“哥哥,棉棉的头发什么时候能变回来?”廖嘉棉哒哒哒的跑到他面前,仰着脑袋看他。
他沉默,良久才道:“三个月吧。”
“三个月!”廖嘉棉眼睛都睁大了,不敢置信的吼,“哥哥你要棉棉当三个月的丑八怪吗?”
芜承撩起盖在棉棉额头上的齐刘海,“哥哥给你绑个发型,可以让棉棉变成好看的棉棉。”
廖嘉棉气鼓鼓的,“真的吗?你不会是骗棉棉的吧?”
接连被哥哥坑过之后,棉棉终于长心眼了。
芜承扯了扯嘴角,“不会。”
他把棉棉刘海束成一团绑了个朝天的小啾啾。
棉棉精致的眉眼不再被遮掩在刘海之下,一眼看去少了笨重感,多了几分灵气。
廖嘉棉一照镜子,惊喜的吼,“哇,是不一样的小啾啾!”
白天的小啾啾就不好看,但现在的小啾啾好看。
芜承也挺满意的,“是棉棉好看。”
棉棉不好意思的笑,“棉棉也这么觉得。”
诚实的棉棉从不知道自谦为何物。
他只知道自己好看,那就是好看。
芜承放下廖嘉棉,走到院子里洗笋。
廖嘉棉好奇的看过去,“哥哥,你在干嘛呀?”
“炖一锅油焖鲜笋。”
趁今天还有时间,他做点吃的放空间里,以后想吃就盛点出来当一道菜。
笋是之前他独自上山时在山里摘的笋,摘出来正鲜嫩就被他放进空间里,如今拿出来也新鲜的很。
笋很多,一锅放不下,他便将剩下的笋做成酸辣脆笋。
酸辣脆笋可以给小孩当零嘴吃,但是不能吃太多。
廖嘉棉坐在凳子上看他忙活,“哥哥,我们以后会回来吗?”
“会。”这里虽破,但好处也多。
廖嘉棉高兴了,他也舍不得这里,“哥哥,我帮你呀!”
“要么老实坐着要么写作业去。”芜承一句话便让廖嘉棉老实了。
油焖鲜笋做好之后,时间还有富余,他又从空间里拿出三条大鱼,一条做红烧鱼,一条做糖醋鱼,一条做酸辣鱼。
这些鱼里还加了不少从山里摘的菜,又放了不少鲜蘑菇,味道香的左邻右舍都闻到了。
陈逸巧最先受不了,她拿着凳子爬上墙头,想看看芜承到底是在做什么好吃的?怎么会这么香?香味还都不一样!
她可还记得小杂种家里唯一的泡面都被她带走了,难道是小杂种家里还有藏吃的,只是她没找到吗?
不可能,她没找到,后来偷偷摸摸溜进去的人怎么可能也没找到?
这些好吃的,定是这俩小杂种刚带回来的。
芜承在做菜时就一直注意着隔壁的动静,陈逸巧脑袋刚探出来他就知道了。
他仰头看着陈逸巧,颠了颠锅里的酸菜鱼,“想吃吗?”
陈逸巧被抓包也不觉得心虚,闻言更是眼睛一亮,“想啊,我现在就过去拿。”
芜承淡声道:“行,一百钱币。”
陈逸巧脸一僵,随即破口大骂,骂到一半被廖嘉棉一拖把顶回了隔壁。
她哎哟一声摔地上,气急败坏之下还想继续骂,回头就见徐之智留着口水直勾勾的盯着她,“妈妈,给我一百钱币,我要一百钱币。”
他听到了,只要一百钱币,就能吃到好吃的。
“之智,你别听他那小杂种瞎说,妈没那么多的钱。”
“你有!”徐之智转身跑进屋子里,“我知道你的钱藏在哪里,我自己拿!”
陈逸巧脸色大变追上去,“哎!之智啊!不能拿!”一百钱币都够她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隔壁鸡飞狗跳的闹腾,廖嘉棉坐在芜承身边,仰头张嘴就能收到芜承的投喂。
鱼做好后,芜承本来还想把空间里的河虾做了,但是小孩都困的打哈欠了,他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他知道他走后,家里肯定还有人不死心来光顾几下,所以值钱的东西他不会留,但是不值钱的生活用品他会留下,毕竟他和棉棉日后还要回来住。
……
许温善刚回到家,手机就响了,他打开手机一看,神色一喜,接通了通话。
“爸。”他这话说的小心翼翼。
许墨源在电话那头冷着脸,“燕翊言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大将军吗?怎么他一走这基地就乌烟瘴气的,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不怀好意的陌生人在幼儿园附近晃荡吗?”
许温善一愣,忙道:“爸,这其中的原因有些复杂,但你别担心,这事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许墨源顿了下,“燕翊言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如今各基地都有各自为政的趋势,翊言这次去C市基地,也是因为廖润海克扣士兵们的伙食和钱币,局势对翊诺极为不利。”
许温善坐在床上,神色疲惫,“翊言走时跟我说过,最坏的打算就是把翊诺和翊诺手底下的士兵都接回来,那位死在丧尸手中,军政分离,势力分散各霸占一方天下,今后如何,太难说了……”
许墨源沉默许久道:“旱种培育出来了吗?”
许温善沉默,“爸,这事还得您来。”
“要么等我找到孩子,要么等这星球真正分家,燕翊言成为基地主,否则别想我去干活。”许墨源的声音带着怒气,“你放弃了孩子,我没放弃我的孙子!”
许温善死死咬着下唇,极力控制着情绪才道:“爸,别找了。”
“嘟、嘟、嘟——”许墨源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许温善蜷缩着身体,肩膀不住的发抖。
孩子,他的孩子……
……
廖嘉棉心里记着要回去找林姨,一大早就睁开眼睛。
芜承从空间里找出一套浅蓝色的背带裤给他穿。
这套背带裤男女可穿,廖嘉棉穿上背带裤配上绑着粉红色头绳的小啾啾更是男女不分。
附近的人看见这般模样的廖嘉棉,依旧会认为廖嘉棉是女孩子,但幼儿园的人看到廖嘉棉,只会认为今天的廖嘉棉穿的真可爱。
走回王盟小区的时候,幼儿园正要上学,芜承并没有将小孩送进幼儿园,只是站在人群后跟林月君隔空相望。
林月君看到他们眼圈就红了。
那天她下班后就去了303,可是她怎么敲门都没人应,她当时便觉出不对,隔天幼儿园门口便多了很多陌生人,她心里就猜到什么了。
她知道芜承一直没联系她是怕拖累她,她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般继续上班,煎熬的等待,看着幼儿园外来来去去的陌生人,她反而还觉得心安。
陌生人还在,就代表小孩还没被抓。
“林姨!”廖嘉棉开心的朝林月君招手,林月君含泪朝他们点了点头。
“棉棉!”王衷星在进幼儿园的前一秒看到廖嘉棉,常筠美还没反应过来,王衷星就挣脱掉她的手跑了。
“王衷星!”她又气又无奈,只能追过去。
远远的,她便看到自家儿子抱着廖嘉棉嚎啕大哭,“呜呜呜呜……棉棉,你去哪了?我差点以为我没媳妇了!”
她嘴角一抽,给气笑了。
芜承黑着脸将王衷星撕开,常筠美上前把王衷星抱起来,“你们回来了?”
她是有听说他们要离开基地去找人,她还担心了一下。
外头那么乱,万一遇到丧尸可怎么办?
现在看来,芜承这小子是有能耐的,否则也不会把棉棉养的这么好。
芜承点点头,廖嘉绵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王衷星,“常阿姨好。”
“哎,棉棉好。”常筠美没忍住刮了下廖嘉棉的小脸。
廖嘉棉不好意思的抿唇嘿嘿笑。
阿姨跟他玩是喜欢他。
常筠美看向芜承,眼里带着点希冀,“棉棉今天去上学吗?”
棉棉要是去上学,王衷星肯定巴巴就跟着去了。
芜承摇头,“今天刚回来,先休息一下。”
常筠美看了眼芜承身上背的大包,遗憾道;“也是。”
“那你们好好休息,我先把这臭小子塞进幼儿园。”
“棉棉——我不想离开你!”王衷星崩溃的哭吼,奈何胳膊拗不过大腿,他终究还是被他老母亲手关进幼儿园。
吴慕浈一早就注意到廖嘉棉和芜承,看他们没有走过来打招呼的打算,就把幼儿园的门关了。
她猜廖嘉棉大概明天就会来上学了。
许墨源站在亭子里看着廖嘉棉,眉头紧锁。
回到家,芜承东西一放就开始打扫卫生,打扫完卫生后,正好十一点。
他拿出空间里的河虾和莴苣,把拇指大小的河虾用油爆熟后加上莴苣翻炒,红绿相撞,撞出诱人的鲜香。
廖嘉棉在一旁哇哇个不停,“哥哥哥哥,你这两天怎么做这么多好吃的啊!”
“要送人。”芜承把菜盛进大盆里,廖嘉棉自告奋勇端起比他的脸大两圈的盆,晃晃悠悠的走进屋子里。
芜承在锅里倒上水降温,跟着走进屋子把阳台门带上。
廖嘉棉把盆砸在桌子上,喘着气问:“哥哥,你要送谁啊?漂亮叔叔吗?”
“嗯。”芜承从空间里拿出两个保鲜盒,在保鲜盒里有两格,一格放油焖鲜笋,一格放莴苣炒河虾。
“哥哥,还有一个是送给谁呀?”廖嘉棉眼睛睁的大大的,眼里装满了求知欲。
“亦老。”亦老对他们帮助颇多。
“棉棉去送吗?”廖嘉棉嘿嘿笑着凑近芜承,“让棉棉去嘛。”
“一起。”芜承将剩下的菜放回空间里,把两个保鲜盒盖上平放进登山包,拉上拉链。
廖嘉棉扭头往阳台的方向看,“许叔叔在家里吗?”
“不在。”在的话刚才就出来跟他们打招呼了。
“那我们要去哪里找许叔叔?”
芜承牵着廖嘉棉走出门,“昨天那里。”
“哥哥呀,送完盒饭,我们能不能去一趟交易所吗?”
“你想买什么?”
“衣服呀!哥哥的衣服都没买到。”廖嘉棉嘟了嘟嘴,“哥哥记性真差,棉棉可都还记着呢。”
芜承捏了捏廖嘉棉的小手,“嗯,棉棉记性好。”
廖嘉棉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哥哥的记性也很好啦,哥哥就是对自己的事记性差。”
“哥哥对自己记性要好点。”
廖嘉棉一路念叨到研究大楼,芜承脚步一顿,“到了。”
第57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廖嘉棉仰起脑袋, “哥哥,我们可以直接进去吗?”
芜承看大门口没人守着,便牵着廖嘉棉走了进去。
他们不知道他们俩在进去的那刻就被监控锁定并汇报给许温善了。
许温善走下楼时, 就看到他们俩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 他主动出声,“你们找我?”
芜承回头, 从登山包里拿出一个保鲜盒递给廖嘉棉, 廖嘉棉把饭盒递给许温善,“许叔叔,这是哥哥做的,超级超级好吃哦!”
许温善本来不想收, 但看到廖嘉棉眼里的期待,他不忍心拒绝。
他接过饭盒, 笑道:“好,那我试试看是不是超级超级好吃。”
“嗯嗯!”廖嘉棉一副光荣完成任务的模样走回到芜承身边。
“喝枸杞茶吗?”许温善想留下他们,莫名的, 他总想跟棉棉多待一会。
芜承摇头, “还有事。”
许温善有些失望,但还是说:“好, 我把饭盒洗干净再还给你。”
他看着芜承牵着廖嘉棉走远,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眼。
一个高马尾少女从楼上急匆匆的走下来,“温善, 又失败了。”
她懊恼道:“没有最初的病毒母本,我们单靠自己根本研制不出疫苗!”
她咬了咬牙, “当初所有实验数据明明都被销毁了, 丧尸病毒为什么会在六年之后突然爆发!”
“如悦。”许温善声音很轻,“我们不能放弃。”
石如悦抿唇, 欲言又止。
许温善越过她走上楼,石如悦突然问,“温善,你当初偷偷研制出的疫苗,真的也被销毁了吗?”
许温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如悦,亦老带着人销毁数据的那天,你也在。”
那天销毁的不止有实验数据,还有整栋实验大楼。
石如悦沉默。
……
亦不悔不在家,芜承便把保鲜盒顺着门缝塞进去。
走的时候,廖嘉棉问芜承,“哥哥,亦爷爷会吃吗?他都不知道这是我们送的呢。”
芜承淡声道:“他能猜到。”
他昨天做油焖鲜笋时夸张点便能说是香飘十里,亦老不可能不知道。
“哦。”廖嘉棉握紧芜承的手,“那我们去买衣服吧。”
“好。”
走进交易所,廖嘉棉开始频繁东张西望。
芜承看到一摊卖衣服的,正要走过去,却感觉到廖嘉棉不动了。
他低头,只看到廖嘉棉直直的盯着一个杂货摊。
摊子上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和一个呆坐着的小男孩。
小男孩很瘦,眼神呆滞,口水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很明显不是个正常的小孩。
老人拿布擦掉小男孩的口水,眼前压下一层阴影,她以为是客人来了,抬头一看却僵住。
“小、少爷……”
廖嘉棉弯起眉眼,“黄姨。”
黄姨似是被他的笑容刺到一般,猛地低下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廖嘉棉似是没有察觉到黄姨的异样,问:“有茶叶吗?”
“有,有的。”她手忙脚乱的从袋子里找出一小罐红茶。
“茶叶贵,我只有这一点。”她将红茶递给廖嘉棉,不敢直视廖嘉棉的眼。
“多少钱?”
黄姨沉默一瞬,终究还是说出了价格,“五十钱币。”
这是她的进货价。
廖嘉棉拿出五十钱币放在摊子上,什么都没说就抱着茶叶走了。
黄姨低头将五十钱币收到钱袋子里,抬手轻触眼角。
“哥哥,茶叶!”廖嘉棉献宝似的把茶叶捧给芜承看。
“棉棉真厉害。”芜承接过茶叶放进登山包里,又拉着廖嘉棉去买防晒衫。
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再提黄姨的事,只偶尔廖嘉棉会装作不经意的回头往黄姨的摊子看。
买完防晒衣回家的时候,林月君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
芜承脸一僵,硬着头皮走过去把门打开。
他知道他少不了得挨一顿骂。
林月君跟着他们走进屋,门一关,芜承不待林月君问就先老实交代了。
林月君听完后一阵后怕。
如果没有那个贵人,俩小孩现在怕是已经不在基地了。
她气的伸手拍了下芜承的胳膊,廖嘉棉激动的跳起来抱住林月君的手,“姨姨消消气呀!”
林月君没好气道:“消不了!你哥哥做错事就是得挨打!”
廖嘉棉伸手啪啪啪的打芜承的大腿,“棉棉帮姨姨打!姨姨打哥哥,手疼,棉棉不会!”
“棉棉打人可疼了!”
芜承只感觉廖嘉棉那几下似是打在他心口,把他的心都打软了。
林月君都给气笑了。
廖嘉棉鼓着脸,装出凶巴巴的模样,“还敢不敢了哥哥?”
芜承垂眸,十分配合,“不敢了。”
廖嘉棉立刻回头对着林月君露出讨好的笑,“姨姨,你看,哥哥说不敢了。”
“行了。”林月君点了点廖嘉棉的额头,“知道你心疼你哥。”
芜承说:“林姨,冰箱里有一块里脊肉,我不会处理。”
林月君毫不留情的点破他,“你哪是不会处理,你是想留我下来吃肉!”
芜承没吭声,廖嘉棉捧场的喊,“棉棉想吃姨姨做的饭!姨姨做的饭好吃!”
林月君笑着打开冰箱,“好,姨姨做饭给你吃。”
吃完饭,林月君便回去了。
廖嘉棉洗好澡滚进芜承怀里,“哥哥,棉棉今天做的棒不棒?”
芜承问他,“你指什么?”
廖嘉棉撑起身体,居高临下的看芜承,“要不是棉棉,哥哥你刚才就被林姨打了!难道棉棉不厉害吗?”
芜承笑着压下廖嘉棉的脑袋,“厉害。”
廖嘉棉满意了,“嘿嘿……”
或许是几天没去幼儿园,廖嘉棉竟然还挺期待的,不需要芜承喊,他闹钟一响就起了。
芜承把廖嘉棉送到幼儿园门口,廖嘉棉头也不回的朝他挥挥手就跑进了幼儿园,芜承在幼儿园门口站着一会,想着晚上要让棉棉多抄一篇课文。
手机一震,是一条信息。
他看了眼信息,走到阴影处坐下,待幼儿园关门后,他才走进保安亭。
信息是许墨源发的,内容就四个字:‘等会找我’
或许是发的匆忙,许墨源连标点符号都没加。
许墨源上上下下的打量芜承,“廖嘉棉。”
芜承神色一变,许墨源甩出照片,“翻过来看看。”
芜承翻过照片,看到了‘廖嘉棉’三个字。
他什么都没说,正想把照片揣进兜里,许墨源大手一伸就给抢回去了,“谁说要给你了?”
芜承唇一抿,“捡漏者手里拿的?”
“骗的。”许墨源满脸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芜承:“……”
许墨源笃定的说:“你跟棉棉没有血缘关系。”
廖润海可没有第二个儿子。
芜承没有否认。
许墨源似是好奇的问:“那你跟棉棉到底是什么关系?”
芜承跟锯嘴葫芦似的一声不吭。
许墨源脸一沉,“你还防着我了?”
芜承只是不想说,但看许墨源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还是说:“末世前,棉棉把我从街上捡回了家。”
“我们的关系……”他顿了下,“他是小少爷,我是他的小跟班。”
许墨源怎么想都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就因为他把你捡回去,你就护他到现在?廖家都不管他了。”
芜承掀起眼皮看他,眼神微冷。
许墨源神色淡然,“廖润海有个宝贝儿子叫廖嘉棉在我们那圈子算不上什么秘密。”
他问:“林月君跟棉棉又是什么关系?”
“你问题太多了。”芜承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你知道我这些天帮你们防了多少人吗?问你两句,你还不高兴了?”许墨源不耐烦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林月君那么在乎棉棉,应该是之前在廖家伺候过棉棉。”
他一顿,眼里快速闪过什么,“棉棉是她带大的吧?”
芜承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皱眉看着许墨源。
许墨源挥挥手,“行了,不烦你了,滚吧。”
芜承抬步就走,一秒钟都不多停留。
许墨源看着他走远,唇角缓缓绷紧,大拇指一下一下的抚摸过照片上棉棉的脸。
他还是急了。
从第一次看到棉棉,他就对棉棉有种难以言说的喜爱。
看到棉棉笑,他总会想到小时候的许温善,明明棉棉和温善长的一点都不一样。
得知棉棉的身份时,他脑海里只浮现一个念头——棉棉不是廖润海的亲儿子。
如果棉棉是廖润海的亲儿子,廖润海就算再不喜欢棉棉,也不会允许廖家的血脉流落在外。
而真正让他确定下这个猜测的是杨昶青的那句话——‘最好活着。’
这四个字足以证明,廖家不在乎棉棉的死活。
他至今不明白廖润海抓棉棉干什么?更不明白廖润海为什么要避着燕翊言做这件事,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去调查了廖嘉棉。
廖家公布的廖嘉棉出生日期是3017年8月6号23点17分,而他的孙子是在3017年8月6号早上八点被扔在孤儿院门口。
得出这个信息后,他一夜没睡。
当初得知那辆车的车牌是虚拟车牌时,他很害怕,害怕这是针对许家的报复,因为太怕了,所以才遗漏另一种可能——带走他孙子的人,并不知道他孙子的身份。
那个人带走他的孙子,只是因为他的孙子是还没来得及被孤儿院记录在册的男娃。
这样的男娃,除非扔掉孩子的父母找过来,否则根本找不到出处。
男娃的身份无从查起,只要知情人死守秘密,谁也不知道这个男娃不是某人亲生的。
虚拟车牌,是因为身份见不得人,更是因为收养小孩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
离开幼儿园后,芜承直奔基地门口。
他想打听一些消息。
他出现的那刻,不少捡漏者都注意到他,但却没人敢上前。
“芜承!”许思婕拍了下芜承的肩膀。
芜承回头看她。
许思婕笑得嘴都合不拢,“你小子行啊!太行了!”
她说的自然是昨日捡漏者被抓的事。
接任务的捡漏者根本没想到一向管理松散的基地会突然开始严抓治安,那些捡漏者毫无防备,全给一锅端了。
现在还在外头晃荡的捡漏者都是当初没接任务的。
为什么不接?自然是因为看不惯。
“运气好。”芜承问许思婕,“外头那些人还在吗?”
“你还不知道啊?”许思婕笑着说:“昨儿个,基地就派士兵出去抓人了。”
“抓到了?”
“跑了。”许思婕耸耸肩,“不过基地专门派了人在基地附近巡逻。”
芜承点点头,又问:“你知道燕翊言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燕大将?这我怎么可能知道?”许思婕无奈,“捡漏者是知道的比别人多,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能知道的好吗?”
她反问,“你问他干什么?”
她一顿,后知后觉,惊悚道:“你还敢直呼他姓名?”
芜承:“……有燕大将在基地,就没有宵小敢作乱了。”
“你这话说的倒是有道理。”
芜承拿出手机,调出相册里的照片,“见过这个小孩吗?他现在应该五岁了。”
许大爷刚才一直逼问他棉棉的事,他猜许大爷是想到自己孙子了。
虽然觉得希望渺茫,但还是得问问。
许思婕瞅一眼照片再瞅一眼芜承,“你是不是有病?”
芜承:“……”
他收起手机,转身就走。
许思婕怒道:“没病你拿棉棉的照片问我有没有见过?”
“他不是棉棉。”芜承脚步一顿。
许思婕愣了下,“不是吗?”
她觉得很像啊。
“不是。”芜承十分笃定。
许思婕撇撇嘴,“那我没见过。”
她说:“照片传一张给我,我帮你找。”
芜承神色一缓,“谢谢。”
许思婕搓了搓胳膊,“你别这么客气,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芜承:“……走了!”
许思婕嫌弃的摆摆手,“赶紧走。”
……
课间休息,许墨源晃悠到办公室,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林老师。”
办公室只有林月君一个人,她看到许墨源,笑着走出来,“许大爷,怎么了?”
“我在保安亭捡到一张照片。”许墨源掏出一张塑封过的照片,“刚才只有芜承来找过我,我猜应该是他丢下的。”
他把照片递给林月君,声线平和,“是张小婴儿的照片,跟棉棉挺像的,我拿来给你认认,你看是不是棉棉?”
林月君接过照片,笑了,“是棉棉。”
她纳闷道:“不过这张照片我倒是从来没看到过。”
“真的是棉棉吗?”许墨源的声音带着细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孩都长的差不多,会不会是认错了?”
“不会。”林月君看着照片,满脸宠溺的笑,“棉棉自小就长的比其他小孩好看,我怎么可能会认错?更何况他还是我一手带大的。”
“可……”许墨源已是老泪纵横,“这是我孙子的照片啊!”
林月君猛地抬头,笑容僵在脸上。
……
幼儿园后院。
“棉棉,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吴兴芃站在滑滑梯下,仰头看着正要从滑滑梯上滑下来的廖嘉棉。
廖嘉棉哧溜一下滑到底,“去玩了。”
他爬起来,拍拍屁股,又排在其他小朋友背后准备再滑一次滑滑梯。
“去哪玩了?”吴兴芃排在廖嘉棉身后,锲而不舍的询问:“都玩什么了?”
“玩好玩的。”廖嘉棉觉得吴兴芃有点烦。
吴兴芃:“……你们真的出基地了吗?”
“应该是出了吧。”廖嘉棉爬上滑滑梯,小心翼翼的坐好,“棉棉要下去了!”
滑滑梯下面的小朋友急忙躲开。
吴兴芃拉住廖嘉绵,忍着火:“棉棉,你很讨厌我吗?为什么一直在敷衍我?”
廖嘉棉不高兴的挣开他的手,“敷衍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吴兴芃,“棉棉觉得你好奇怪哦。”
吴兴芃脸色一白,“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里奇怪了!”
廖嘉棉不想跟他说话了,他哧溜一下滑到底,站起来拍拍屁股,正想继续去排队,就感觉身后被什么东西用力怼了一下,他啪叽一下往前摔。
“棉棉!”
“吴兴芃把棉棉撞了!”
“棉棉受伤了!”
“快去叫老师!”
小朋友被吓坏了,上完厕所的王衷星看到廖嘉棉脸朝下倒在泡沫垫子上,崩溃的扑到棉棉身前哭吼,“哇——棉棉你别死啊!”
“呜呜呜呜……”其他小朋友也跟着哭。
“棉棉被吴兴芃撞死了!”
“吴兴芃是杀人犯!”
吴兴芃站在一旁,眼神冷漠的不像个小孩。
一片混乱中,廖嘉棉顽强的举起一只手,“棉棉,没死!”
小朋友哭声一滞,喜极而泣。
“棉棉没死!”
“棉棉不会死!”
“棉棉有不死之身!”
“棉棉好厉害啊!”
王衷星勉强靠谱一回,他一边哭一边使出全身力气把廖嘉棉翻过来。
廖嘉棉看着蓝蓝的天空,小脸闷的通红,王衷星瘫坐在廖嘉棉身边大喘着气,“棉棉,你好重!”
廖嘉棉:“……”
摔倒的时候没哭,现在想哭了。
他看向吴兴芃,吸了吸鼻子。
还是不哭了。
库噜侠从不在敌人面前掉眼泪!
林月君很快就来了,比她先一步到的是许墨源。
许墨源刚和林月君自曝完,林月君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听说棉棉被撞飞了。
他们顿时脑子一空,哪里还管得了其他事,先后便跑了过来。
“棉棉,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许墨源半跪在廖嘉棉身前,想把廖嘉棉抱起来,但他刚有动作,廖嘉棉就哎哟一声喊疼。
他吓得浑身一僵,“哪疼哪疼?爷爷错了,爷爷弄疼你了……”
“屁屁疼!”廖嘉棉皱着张小脸,愤怒的瞪着吴兴芃,“打人不打屁!你不讲武德!”
吴兴芃:“……”
“屁屁疼?”许墨源避着屁股小心翼翼的把廖嘉棉抱到怀里,伸手要扒廖嘉棉的裤子,“爷爷看看。”
廖嘉棉眼疾手快的伸出两只小手死死拽住自己的裤腰带,涨红着脸憋出一句,“屁、屁屁不让看!”
许墨源一愣,林月君无奈的笑了。
她伸出手,“好好,不看不看,姨姨抱好不好?我们去没人的地方偷偷看。”
廖嘉棉朝林月君伸出手,许墨源就算不舍也只能放开。
林月君把廖嘉棉抱到怀里,看了眼许墨源,“许爷爷也很担心你,我们也给许爷爷看好不好?”
廖嘉棉把脸闷进林月君肩膀,“还有哥哥,给哥哥看。”
许墨源连忙道:“我现在就把你哥哥叫过来!”
廖嘉棉脑袋点了点。
吴慕浈姗姗来迟,“怎么了?棉棉受伤了?”
她甚至没有问事情经过,沉着脸斥责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老师不都说了,滑完滑梯要马上离开吗?”
林月君脸色一沉,“吴院长,您的意思是棉棉受伤棉棉还有错了?”
吴慕浈连忙否认,“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您是哪个意思?”林月君厉声道:“我们可不止教过小朋友滑完滑梯要马上离开,还教过小朋友要求确认滑梯下面没人才能滑下去!你一过来不先问问棉棉的伤势,也不去问吴兴芃,反而先来责怪棉棉?难道我家棉棉合该被你们欺负吗?”
“林老师,你这话怎么能这么说?我来的路上就已经跟小朋友打听清楚了,就是棉棉霸占着滑梯不走,兴芃才会撞到棉棉的。”吴慕浈这话说的,就差没有当场说廖嘉棉活该了。
“棉棉没有!”廖嘉棉怒了,“棉棉想走的,但是棉棉刚站起来就飞了。”
廖嘉棉前座的小胖子小声的说了句,“吴兴芃是故意的,他明明看到棉棉了。”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小朋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他还跟棉棉说话呢。”
“棉棉没有霸占滑滑梯,他一直在排队。”
“棉棉刚下去,吴兴芃也滑下去了。”
吴慕浈脸色一黑,恶狠狠的瞪着小胖子,许墨源挡在小胖子面前,怒道:“吴院长,谁跟你说棉棉霸占滑滑梯的?”
吴慕浈心口一缩,心虚的不敢看许墨源,大喊道:“梁耀昂!”
梁耀昂低着头从角落里走出来。
吴慕浈走到梁耀昂面前,抓着梁耀昂的肩膀,直勾勾的盯着他,“梁耀昂,老师刚才说的是不是对的?”
梁耀昂讨厌棉棉,所以梁耀昂会承认的。
梁耀昂红了眼,“我、我……”
第58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王衷星大吼, “梁耀昂刚才在厕所!他不在这里!好多小朋友都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吴慕浈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她竟质问梁耀昂, “那那刚才为什么骗我?”
梁耀昂哭了, “我、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吴慕浈一怒, 对着梁耀昂嘶吼, “你就有!”
梁耀昂被吓得两眼一空,双腿之间有液体淅淅沥沥的落下。
他被吓尿了。
林月君实在担心廖嘉棉的伤,她背过身小心的拉开廖嘉棉的裤腰带往里瞅一眼。
廖嘉棉的屁股没有破皮,隐隐可见一大块青紫, 她抿着唇,又听见吴慕浈的吼声, 顿时怒火涌上心头。
“吴慕浈!你配当个老师吗?明明就是你儿子故意撞倒棉棉,你还非这样颠倒黑白!你把人当傻子吗?”
“林月君,你只是幼儿园的老师, 我是院长, 你没权利跟我这样说话!”事已至此,吴慕浈干脆也不装了, “这件事就是棉棉的错,但看在棉棉受伤了,这事我就不追究了。”
“你他娘的放屁!”许墨源红着眼, 面目狰狞。
他的宝贝孙孙自小就没有大人依靠,现在还被这样欺负, 他心疼!心疼啊!
“院长?院长算个狗屁!”他怒道, “从今天起,幼儿园的院长就是林月君!”
吴慕浈愕然, 皱眉道:“许大爷,你是疯了吗?”
她一顿,冷声说:“你别以为我不敢辞你!”
她当初留下许墨源当保安的原因只有一个——许墨源不要任何工钱。
这代表,上头批下来的保安的工钱最后都会落入到她的口袋。
也是因此,她私心里才不愿意许墨源找到孙子。
许莫源没应她,只拿出手机,手指翻飞,似是给谁发了一条消息。
吴慕浈荒缪的笑出声,“你当真是老人痴呆了!”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便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她心口一跳,竟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接通手机,还来不及问好,就被对方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要不是因为老曹,别说院长了,你连老师都没得当!”
扔下这句话,对方挂断了手机,与此同时,林月君的手机里收到一条升职通知,发送单位:基地民生局。
吴慕浈脸色煞白,不敢置信的看向许墨源,“你、你是谁?”
她崩溃的嘶吼,“你到底是谁!”
她的老公是基地民生局副局长!院长的位置是她老公千辛万苦给她抢来的,凭什么许墨源一句话她就什么都没了?
许墨源不满的皱着眉。
他虽然没有明说要吴慕浈如何,但换做以前,那些人定会把吴慕浈赶出幼儿园。
林月君满脸讶异,心思涌动。
如果许墨源真是棉棉的亲爷爷,或许他有能力护住棉棉。
“现在我是院长了。”林月君抱着廖嘉棉往医务室走,冷声道:“吴老师,吴兴芃,麻烦你们跟我走一趟。”
吴慕浈纵然满脸不愿意,也只能咬紧牙关牵着吴兴芃跟上。
吴兴芃看着许墨源的背影,瞳孔骤缩。
怎么会?吴慕浈怎么会被拉下院长的位置?
许墨源紧紧跟在林月君身边,眼巴巴的看着廖嘉棉。
廖嘉绵趴在林月君的肩头,奇怪的看着许墨源,“许爷爷,你怎么了?”
许墨源擦掉眼角的泪,笑着说:“爷爷没事,爷爷没事。”
廖嘉棉更奇怪了。
许爷爷明明就是哭了。
“棉棉!”芜承风一般冲过来,廖嘉棉眼睛一亮,还没喊哥哥,就被抱到芜承怀里上上下下的检查。
豆大的汗珠从芜承的鬓角滑落,廖嘉棉用小手轻轻擦掉芜承眼睫上挂着的汗珠,“棉棉没事。”
“真的没事?”芜承紧绷着脸。
他确实没在棉棉身上看到什么明显的伤口。
廖嘉棉扭扭小胖腰,贴到芜承耳边,“屁屁、屁屁疼。”
他委屈的瘪嘴,“他踹我屁屁。”
芜承的眼神骤然阴沉下来,林月君安抚道:“我刚才看了,没破皮。”
吴慕浈咬牙道:“那就只是小伤,小孩子玩本来就容易受伤,林老师,不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吧?”
林月君冷冷睨了吴慕浈一眼,“受伤和恶意伤害是有区别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医务室。
医务室没有专门的医生,只有一个兼职医生的女老师,她一听说有小朋友受伤,就先一步到这里等着了。
“棉棉,来。”她伸手要接过棉棉,芜承没放手,而是坐下后让棉棉趴到他的大腿上。
棉棉察觉到什么,小手紧拽着裤子,又羞又气,“这、这么多人要看棉棉的屁屁吗?”
众人:“……”
芜承冷着脸说:“谁让你要受伤的?”
他无情的脱下廖嘉棉的裤子,廖嘉棉一声哀嚎,把脸死死埋进芜承的大腿。
女老师都被逗笑了,“好了,没伤到骨头,抹些去淤药膏就好了。”
她捏捏廖嘉棉没受伤的地方,“幸亏棉棉屁股肉多。”
大人们皆松了口气。
女老师给廖嘉棉抹上药膏,叮嘱道:“想好得快些,就去买些活血祛瘀的药膏给小孩抹,每日涂抹患处两次,早晚各一次。”
幼儿园里的药膏是公家的财产,不能让小孩带回去的。
“好。谢谢。”芜承提上廖嘉棉的裤子,想抱廖嘉棉,却发现抱不动。
廖嘉棉像块狗皮膏药似的死死的扒拉住他的双腿,不肯把头抬起来。
芜承:“……”
林月君看向吴兴芃,“吴兴芃,你来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吴兴芃低着头,似是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低声道:“对不起,我脚滑了。”
众人眉头一皱。
这件事,无法证明真假。
吴慕浈却是一喜,觉得自己的儿子真聪明,“林老师,你听到了吗?我儿子是脚滑了,他不是故意的。”
她讽刺道:“你身为老师,怎么可以用这么恶毒的想法揣测一个五岁的小孩?”
林月君没搭理吴慕浈,问吴兴芃,“吴老师冤枉棉棉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我太害怕了。”吴兴芃的声音带着哭腔,“棉棉,真的很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妈妈会负责你的医药费的。”
许墨源和林月君互相对视了一眼。
吴兴芃这话说出口,他们再追究下去就显得得理不饶人了。
芜承看着吴兴芃,眼神晦涩。
吴慕浈虽然不愿意给钱,但是自己宝贝儿子都说出口了,她也只能不情不愿的拿出十钱币。
芜承没收,许墨源说:“六百钱币。”
不多不少,六百钱币正是他当保安被吴慕浈贪下的总工钱。
吴慕浈脸色一变,却只能说:“我没带那么多,明天我带过来。”
许墨源没应,林月君看向芜承,“阿承,你带棉棉回去休息吧。”
许墨源眼睛一睁,刚想说什么,林月君就看向他,“您跟我走一趟,我有话跟您说。”
她一顿,又看向吴慕浈,“麻烦吴老师把院长的办公室清一下,我等会就要搬过去。”
吴慕浈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应下。
芜承看了眼许墨源和林月君,抱着廖嘉棉离开。
许墨源直勾勾的盯着廖嘉棉,直到廖嘉棉不见人影后才不舍得收回眼,跟着林月君走到空无一人的楼梯间。
林月君开门见山的问:“您是谁?”
许墨源也没再隐瞒身份,“末世前,我是星盟农院院长。”
林月君瞳孔微张,“您找棉棉多久了?”
“你知道棉棉不是廖家亲生的?”许墨源话音一滞,“棉棉知道吗?”
“棉棉不知道。”林月君解释说:“我也是意外得知的。”
“我找棉棉五年了,从棉棉被扔后,我就在找了。”许墨源浑浊的眼里满是酸涩的泪意,“芜承知道吗?”
“知道。”
“那你怎么确定芜承没有跟棉棉说?”
“他答应过我……”林月君迟疑了,转瞬又沉声问:“棉棉是被扔的?”
她又道:“既然是被扔的,为什么还要找?”
“扔孩子的又不是我!”许墨源想起这个就生气。
孩子他爸简直有病!自个十月怀胎生的孩子说扔就扔,扔完了又想找回来,找着找着又不找了。
他问许温善为什么扔?为什么找?又为什么突然不找?
许温善却从不回答他。
林月君犹豫了。
许墨源是真的爱棉棉,可棉棉的父母似乎并不待见棉棉。
棉棉从小就渴望父母的关爱,如果让他再经历一次父母的冷眼,何尝不是对棉棉的又一次伤害。
“许大爷,这事您让我回去和阿承商量一下。”林月君叹了口气,“我看得出您很爱棉棉,但您的家人呢?我希望您能先处理好这些问题再来跟棉棉相认。”
许墨源沉默了。
良久,他点了点头,“吴院长,我请个假。”
以前没找到棉棉,他还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但现在不行了。
……
廖嘉棉趁着自己受伤就撒娇,“哥哥,我要吃冰水水……”
芜承给他倒了一杯果味饮料,他握着杯子,被杯子冻的手指头发白都舍不得松开,“好舒服呀。”
芜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碳酸饮料,三两口喝完后,他把杯子扔进垃圾桶,边脱衣服边往厕所走。
廖嘉棉趴在床上,翘着小脚丫吹着空调吸着果汁,舒服的嘴角都要翘上天了。
芜承冲完澡从厕所出来,打了盆水给小孩擦擦。
天气热,小孩在幼儿园后院玩滑滑梯,也玩出一身的汗。
廖嘉棉任由芜承摆弄,丝毫没有刚刚在外头那屁屁不让看的矜持。
给廖嘉棉擦完身子后,芜承又给廖嘉棉扑上爽身粉,避免小孩长疹子。
廖嘉棉趴在芜承的大腿上,摸着自己的手,嘿嘿的笑,“棉棉滑滑的,嫩嫩的,粉粉的,像棉花糖。”
他咂吧咂吧嘴,“棉棉想吃棉花糖了。”
芜承好笑的瞅他一眼,给小孩抹去淤膏的手用了点劲,小孩疼得哎哟哎哟叫。
是不是真疼芜承不清楚,但小孩的叫声是挺洪亮的。
抹完药,廖嘉棉捂着屁股一蹦三尺远,“哥哥坏!搞偷袭!”
芜承从空间里拿出散装的棉花糖零食,“吃吗?”
廖嘉棉跑回来,看着他甜甜的笑,“吃呀哥哥。”
芜承把包装袋撕开,拿着棉花糖在廖嘉棉面前晃了一下,“说清楚今天发生的事。”
廖嘉棉咽了咽口水,一边说一边眼巴巴的盯着棉花糖。
说完后,芜承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许大爷哭了?”
廖嘉棉扒拉着芜承的手将棉花糖往自己嘴里塞,含糊不清的应,“素啊素啊。”
芜承脑海里闪过许思婕的话,他拿出手机,调出婴儿照片,“棉棉,这是谁?”
廖嘉棉瞅一眼,不确定,再瞅一眼,还是不确定。
他哒哒哒的跑到厕所照镜子,又哒哒哒的跑回来拿走芜承的手机。
芜承跟过去,看见他踩在凳子上,看一眼手机,再看一眼镜子。
最后,像是终于确定下来般,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认真的说:“是棉棉。”
芜承瞳孔骤缩,一瞬间想起很多事,“真的是你?”
“是!”廖嘉棉跳下板凳,走到芜承面前,指着手机说:“你看!这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黑黑的头发……”
他仰起脸,捧着自己的脸给芜承看,“还有这可可爱爱的小脸蛋,这,不就是棉棉吗?”
“谁家小孩能有这么好看?”他理直气壮的说:“只有你家小孩这么好看啊!”
他震惊的问:“难道你真的认不出棉棉吗?”
芜承:“……”
他揉着额角,拿回自己的手机。
“这是小婴儿,不是棉棉。”
他糊涂了,棉棉怎么会记得自己刚出生时的样子。
廖嘉棉鼓起脸,生气了,“哼!就是棉棉呀!”
芜承拿出棉花糖‘封口’,廖嘉棉得了好处才消停。
阳台对面。
许温善急急忙忙的赶回家,打开门便先闻到茶香味。
许墨源坐在沙发上泡茶,看到他回来,温声说:“坐下喝口茶吧。”
“我们父子俩,好久没有好好聊聊了。”
许温善坐在许墨源身侧,接过他手中的开水,“我来吧。”
许墨源没跟他抢,“最近工作累吗?”
“还行。”许温善垂着眼眸,不敢看许墨源。
自从他说不再找小孩后,许墨源就‘离家出走’了。
打听到许墨源住在这里,他才追过来租下这间房,房钥匙是他塞给许墨源的,他以为永远也等不到许墨源用这钥匙的时候了。
“温善,爸老了。”许墨源的声音很轻,“爸想来想去,还是不想让自己带着遗憾去死,当初你扔下孩子,现在你又抛弃孩子,爸想不通。”
许温善手一颤,热水瞬间烫红了手背。
他缩回手,没让许墨源注意到,只强装平静的问:“爸,你想说什么?”
许墨源看向许温善,“告诉我,告诉我真相!”
许温善的两只手搅在一起,“爸,我不想说。”
“你必须说!”许墨源激动的站起来,“你小时候看到流浪猫狗就往家里捡!我不相信你能狠得下心扔掉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骨肉!”
许温善蜷缩起肩膀,只将头埋得更低。
许墨源颤抖着唇,“你扔了,又想要找回来,末世降临后,你又不敢找了?温善,我是你爸爸,亲爸!你瞒着别人!但你不能瞒着我!”
许温善一声不吭,许墨源颓丧的坐回沙发,“你就真想我这辈子带着遗憾死去吗?”
许温善浑身一颤,终于,他开口了。
“爸,你还记得‘涅火计划’吗?”
许墨源瞳孔骤缩,“什么?”
3005年3月9号凌晨3点28分45秒,星盟气象研究院检测到水蓝星气候异常。
3007年7月18号凌晨5点48分31秒,水蓝星个别动物出现返祖现象。
3008年6月19号15点06分56秒,北极冰山极速消融。
……
3012年7月6号12点00分,星盟气象研究院推算出:最晚至3032年,全球气候崩溃,水蓝星将迎来世界末日。
3012年8月8号,星盟启动‘水蓝星计划’——集全人类之力拯救水蓝星。
3013年12月1号,‘水蓝星计划’失败。
3014年1月1号,星盟启动‘涅火计划’——通过改变人类的基因使人类能适应末世的极端环境。
3016年11月3号,‘涅火计划’宣布失败,实验数据全部销毁,实验大楼被炸成粉末,档案封存,保密级别为绝密。
“丧尸,是我们创造出来的。”许温善的声音发颤,重复道:“是我们创造出来的……”
他们想改变人类的基因,却无意间创造了恶魔。
许墨善身体一软,瘫倒在沙发上。
“这、这跟我孙子有什么关系?”
“爸,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胆子小,我怕啊!实验室那么多人,参与实验的研究员更是有十三个,这么多人,只要有一个人心怀不轨,丧尸病毒就有可能再次被研究出来,所以在实验大楼被炸毁前,我用最初的病毒母本研制出一支疫苗。”
许温善看向许墨源,“我把疫苗注射进了自己的身体。”
许墨源脑袋一空,耳边一阵嗡鸣。
疫苗里存着唯一一份病毒母本,如果丧尸爆发,那唯一注射过疫苗的人就是人类唯一的希望。
可人类的希望,意味着奉献。
“爸,我没想到我会怀孕,我是男人啊。”许温善唇角发颤,“我更没想到,没想到疫苗会被宝宝吸收。”
他以自己为病毒的容器,便做好若真有一天病毒爆发,他将献身科学的准备。
可是他没想到他做的决定,最后却降临到他的孩子头上。
为什么末世降临后他不找孩子?因为孩子找回来意味着他的宝贝要被送进实验室,被抽血、被注射各种针剂、吃下各种有可能对身体造成伤害的药,像个物品一样被管控监督。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被这样对待。
许墨源眼前发黑,他一字一句的问:“所以,你把他扔了?”
“实验室有人透露了我研究出疫苗的事,廖润海带着人找上了我,可是他们没有在我身体检测出疫苗。”
如果不是这件事,他又怎么会那么快的意识到疫苗转移到了孩子身上。
“销毁‘涅火计划’是那位批准并严格要求执行的,廖润海当时又颇得那位的信任,如果让廖润海知道孩子的存在,我的孩子还能活吗?男人生子虽稀罕,但世上并不是没有出现过……我、我就想着先把孩子送出去避避风头……”
话还未完,许温善已泣不成声。
当时燕翊言不在他的身边,他也还没想好怎么跟燕翊言说孩子的存在,后面孩子不见了,他更无法开口。
“爸……我没办法……”
身为孩子的爸爸,他宁愿孩子永远在他不知道的角落活着。
可是身为人类科学家许温善,他必须找到孩子,尽快研制出疫苗。
水蓝星太大,大到星盟无法顾及到每个地方,在水蓝星的很多个角落,丧尸病毒依旧在疯狂的施虐。
……
林月君下班后就往303赶,她急着把许墨源的事告诉芜承,走到一半,却撞见了佝偻着背的许墨源。
她脚步一顿,“许大爷?”
许墨源似是没听见,脚步虚浮的往前走。
林月君察觉不对,拉住许墨源,“许大爷,你怎么了?”
短短几个小时没见,许墨源似是苍老了许多,他两鬓发白,双眼红肿,神色憔悴。
他回过神,看着林月君,扯了扯嘴角,“林老师啊,我正好找你。”
不待林月君问什么事,他就说:“我老糊涂了,我孙子早就死了,棉棉不是我的孙子。”
“啊?”林月君愣住了。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墨源低着头,声音沙哑,“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去幼儿园了,我要回归老本行了。”
他没敢把棉棉的存在告诉温善。
他的棉棉只需要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
大人的事,交给大人来做。
林月君无法挽留。
许墨源是有才能的大人物,确实不应该将时间浪费在小小的幼儿园。
可是……
她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许墨源没再多说什么就走了,林月君揣着疑惑来到303。
第59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芜承猜到林月君会来, 连她的饭都给准备好了。
廖嘉棉坐在小椅子上朝林月君挥舞着手,“姨姨姨姨,快来吃饭饭!”
林月君脸上荡开笑, “来啦。”
吃完饭, 芜承拿出一个大盆,往盆里倒满水, 打出泡泡, 放上小黄鸭,打发棉棉去泡澡。
廖嘉棉开心的扑进盆里,芜承交代说:“泡好喊我。”
廖嘉棉乖巧点点头,他看着芜承走进屋子里把阳台门关上, 缓缓叉起腰,眯眼咧嘴, 露出邪恶的笑容。
想背着棉棉最坏事!休想!
他轻手轻脚的从盆里站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阳台门边。
凉飕飕的空调风从门缝里渗出来,他撅起屁股将耳朵贴在门缝上, 偷听!
哥哥可从来没让他在阳台上泡过澡!
聪明棉棉, 从不上当!
屋子里,芜承问起白天的事, “许大爷是不是怀疑棉棉是他孙子?”
否则许墨源没道理这么帮棉棉。
“不止是怀疑,他拿出了棉棉小时候的照片。”林月君神色复杂,“我不可能认错, 那就是棉棉,可许大爷刚才又跟我说他的孙子早就死了。”
芜承愣了许久, 差点没听懂。
林月君细细的跟芜承解释, 芜承越听神色越难看。
他问:“你让他去处理家里人的问题,再遇见他就跟你说他孙子死了?”
林月君点头, 芜承又把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给林月君看,“你再看看,会不会真是你看错了?”
林月君笃定道:“我不可能看错!棉棉出生后就是我带的!”
芜承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那就是许大爷不想认棉棉了。”
林月君也是这么想的,“棉棉现在知道他的身世吗?”
“我前几天跟他说了。”芜承把手机收起来,“这件事当没发生过。”
许大爷不想认棉棉,那就当棉棉没有家人了。
许温善冷静下来后走到阳台上透透风,一抬头就被棉棉白花花的肉肉晃了一眼。
他看着棉棉可可爱爱的小翘屁,莫名的,心口的郁气散去不少。
他本想开口跟棉棉打招呼,但嘴刚张,就看到棉棉突然站直身体,一动不动。
他觉得奇怪,喊道:“棉棉?”
棉棉似是听到了,身体动了一下。
他低着头转过身,一步一步走进泡泡盆里,蹲下抱着双腿,低着头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许温善心口一紧,“棉棉!”
廖嘉棉挪了挪小身体,把后背留给许温善,似是在跟许温善说不要打扰他。
许温善从没见过小孩这般模样,心里急得想过去看看。
但他跟两小孩到底算不上多熟,贸然登门拜访又怕吓到他们。
“棉棉,你不高兴吗?你跟叔叔说说好不好?”
他趴在阳台上,喊的大声了些。
屋子里的芜承和林月君听到了,连忙走出来,看到小孩蹲在盆里当蘑菇,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
许温善主动说:“刚才他趴在门口不知在干什么,然后就这样了。”
他其实心里也有点猜测,但是到底是别人家的事,他说太多怕讨人嫌,只能隐晦道:“棉棉很聪明,什么话都听得懂。”
芜承和林月君脸色一变。
许温善以为他们偷偷说小孩坏话被听见了,可事实哪里有那么简单。
芜承顾不了廖嘉棉满身泡泡,弯腰把廖嘉棉抱起来。
“谢谢啊。”林月君朝许温善道了一声谢,满脸愁容的跟在芜承身后走进屋子里带上阳台门。
廖嘉棉蜷缩在芜承怀里,任凭芜承怎么哄都不吭声。
林月君担心的不敢走,熬到第二天早上直接去幼儿园上班。
棉棉醒来后也不说话,芜承实在不放心,不敢让小孩去上学。
一整天的时间,他都在家里陪廖嘉棉。
廖嘉棉很乖,让吃饭就吃饭,让穿衣服就穿衣服,可就是这样的乖更让人心疼。
因为廖嘉棉不笑了,也不主动说什么话,就像个没有灵魂的玩偶般,任人折腾。
芜承心疼到发怒,“廖嘉棉,你是不是只要你的亲人,不要我这个哥哥了?”
廖嘉棉猛地抓住芜承的手,眼里溢出恐慌,“要!要哥哥!”
棉棉只有哥哥了。
芜承一把将廖嘉棉揉进怀里,红了眼,“要哥哥就别再折腾哥哥了,哥哥难受。”
廖嘉棉惊慌失措的想检查芜承的身体,“哥哥受伤了?”
“没受伤。”芜承一顿,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般,好半晌才哑声道,“棉棉没事,哥哥就没事,你别吓哥哥好不好?哥哥想要开开心心的棉棉。”
廖嘉棉嘴一瘪,终于哭出声。
他哭吼着问:“哥哥,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棉棉?”
芜承心口酸涩。
他对棉棉再好,也无法弥补棉棉缺失的父爱母爱。
他可以当棉棉的哥哥,却无法当棉棉的爸爸妈妈。
廖嘉棉不懂。
棉棉很坏吗?棉棉是没人要的小孩吗?
芜承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廖嘉棉的后背。
哭出来就好了。
“棉棉不坏,棉棉是最好最棒的小孩。”
“哥哥要棉棉,哥哥要。”
棉棉哭累了,哭饿了,心里的郁气发泄出来后,终于想着吃东西了。
芜承心疼小孩,小孩想吃什么都给,吃到小孩撑了,他就拉着小孩的手下楼散步。
这时候正是幼儿园放学的时间。
常筠美牵着王衷星往回走,王衷星远远看到廖嘉棉,就激动的狂奔过来。
“棉棉!我的媳妇啊!”
廖嘉棉已经习惯了王衷星的热情,他再次纠正,“棉棉不是你媳妇。”
王衷星不以为意,亲亲密密的贴着廖嘉棉,见芜承没有阻止,得寸进尺的牵住廖嘉棉的手,“棉棉,你的屁屁好了吗?”
廖嘉棉小脸一红,“好了。”
“真的吗?我看看。”王衷星说着要去脱廖嘉棉的裤子。
廖嘉棉慌张的往后躲,“不许看!”
王衷星锲而不舍,“我就看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廖嘉棉挣开王衷星的手躲到芜承身后,告状,“哥哥!王衷星要看我屁屁!他羞羞!”
王衷星红着脸,“你上厕所的时候我就看过你屁屁了。”
“你的屁屁跟我屁屁一样,有什么不好看的。”
廖嘉棉震惊,愤怒,大受打击!
他不敢置信的大吼,“你!你怎么可以偷看棉棉的屁屁!”
王衷星疑惑,“不、不能看吗?”
常筠美哭笑不得的敲了下王衷星的脑门,“棉棉说不能就不能。”
“哦。”王衷星老老实实认错,“对不起棉棉,我以后不看了。”
廖嘉棉委委屈屈的说:“没关系……棉棉大肚子。”
芜承好笑的解释,“大人有大量。”
廖嘉棉皱皱鼻子,“对!棉棉大人有大量。”
常筠美乐得合不拢嘴,“棉棉真好玩。”
王衷星看着廖嘉棉的肚子,又低头看看自己,嘟囔道:“棉棉的肚子确实大,比我大。”
常筠美:“……是你太瘦了。”
廖嘉棉鼓起脸,扒拉着芜承的手要抱。
芜承把他抱起来,他就不跟王衷星说话了。
谁让王衷星说他胖的。
常筠美将王衷星拉回家,王衷星边走边回头,“棉棉,明天你上学吗?”
廖嘉棉没应,因为他也不知道。
小朋友都走完,幼儿园的老师也能下班了。
芜承抱着廖嘉棉在幼儿园门口等林月君下班,廖嘉棉看着空荡荡的保安亭,抿抿唇,失落的低下头。
林月君远远的便看到芜承和廖嘉棉,她把幼儿园的门锁好后,快步走向他们。
“棉棉。”她伸出手,看着廖嘉棉的眼里满是心疼,“姨姨抱好吗?”
廖嘉棉张开手,倒在了林月君怀里。
林月君轻抚着廖嘉棉的后背,同芜承说起今日的事。
“吴慕浈请假休息了,吴兴芃他爸带着吴兴芃来幼儿园,说要当面跟棉棉道歉,我婉拒了。”
芜承问:“他为难你了?”
“没有,他的态度很好,看上去倒像是诚心道歉的,跟吴慕浈的性子倒是南辕北辙。”林月君一顿,又道:“但这人给我的感觉……该说,不愧是当官的。”
芜承问:“什么官?”
林月君说:“星盟民生局副局长。”
到家了,芜承打开门,径直走到阳台准备晚餐。
林月君放下包,拿出包里的六百钱币塞进廖嘉棉怀里,笑着说:“拿好了棉棉,这是你的私房钱。”
廖嘉棉平白得到一笔巨款,高兴的睁圆眼睛。
“这么多这么多都是棉棉的吗?”
林月君刮了刮廖嘉棉的鼻子,“没错,都是棉棉的。”
廖嘉棉鬼鬼祟祟的往阳台看了一眼,抱着钱就噔噔噔跑到衣柜旁。
衣柜很大,他爬进衣柜里,大半个身体都被衣服遮掩住,只留着个圆屁屁在衣柜外头晃动。
“姨姨,哥哥进来了吗?”他问的小心,跟做贼似的。
正要走进屋的芜承停在门口和林月君对上眼,随即退出去悄无声息的关上门。
林月君应说:“还没呢。”
她问:“你还没藏好吗?”
“马、马上了……”廖嘉棉藏钱藏得气喘吁吁的。
林月君瞧着又想笑,“要棉棉帮你吗?”
廖嘉棉钻出来,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不用!”
他咧嘴笑得开心,“棉棉藏好了!”
林月君蹲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细汗,“空调都开了,怎么还热出这么多汗?”
廖嘉棉中气十足的应,“棉棉不知道!”
吃饭时,林月君问芜承,“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芜承沉默片刻道:“出去捡漏。”
天气越来越热,外头有些东西再不去拿就要热坏掉了。
“不行!”林月君脸一沉,“你想出去送死吗?廖家人肯定都藏在外头等着抓你!”
“他们抓不到我,除非岑之梁亲自在基地外守着我,但这种可能性极低。”
“你怎么确定他们抓不到你,芜承,你如今也才十一岁啊!去外头捡漏的人有几个是十一岁的,你出去就是活靶子你知道吗?”
“我有办法。”芜承用指腹擦掉廖嘉棉嘴角的油渍,“他们认不出我的。”
“什么办法?”林月君气的饭都吃不下了,“你能有什么办法?”
芜承本来不想说,但看林月君一副你不说我这关你就别想过的模样,他抿抿唇,沉默了一瞬才说,“他们找的是十一岁的男孩。”
林月君一怔,“你……”
她的神色逐渐变得怪异,“也、也行,也算是个法子。”
廖嘉棉鬼鬼祟祟的瞅他们一眼,把不爱吃的鸡肉偷偷夹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回盘里去。
计谋得逞,他抿唇偷笑。
“棉棉,不要把肉夹回盘里。”林月君的声音在廖嘉棉耳畔响起,廖嘉棉眼睛一睁,脱口而出问:“姨姨怎么知道是棉棉的肉肉?”
姨姨明明没看见呀!
芜承把肉夹回廖嘉棉的碗里,“沾上米粒了。”
廖嘉棉瘪瘪嘴,戳了戳白米饭。
下次棉棉一定要把肉肉身上的米粒剃干净再给放回去!
林月君揉了下廖嘉棉的小脑袋,“我听家长说清理过的地方好像又出现丧尸了。”
她叹道:“还是基地里的人,瞧着应该是捡漏者。”
燕大将在时,基地里的士兵会定期去清理出去巡逻,但燕大将走后带走基地一部分兵力,基地里的士兵就再也没有出去巡逻了。
整个A市这么大,A市郊区又是一片山连着村子,士兵们清理的再干净,也难免有漏网之鱼。
只要有一个漏网之鱼,那便有可能出现一群、甚至是数以万计的丧尸。
丧尸最可怕的从不是战斗力,而是那超强的感染力。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您放心。”芜承隐约记得,梦里有人研制出涅火疫苗,注射过疫苗的人,即使被丧尸咬到也不会被感染,而后经过数月,丧尸彻底灭绝。
他没去注射疫苗,因为他自杀了。
涅火疫苗研制出来时,全球气温回降至正常范围,恐怖高温和丧尸成为星盟史书上寥寥数笔的记载。
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很高兴,他心里却未能泛起一丝波澜。
他弄丢了他的棉棉,活着和死了,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
天气热的吓人,芜承戴着齐肩直刘海假发,只觉得整个脑袋像是被裹着扔进烤炉里烘烤的地瓜。
他身上穿着正常的长衣长裤,脚上穿的运动鞋里垫了十厘米的鞋垫。
他站在屋檐底下,冷着脸,眉眼间似是泛着杀气。
许思婕在芜承面前走了好几个来回都没找到人,就在她失去耐心、想给芜承打电话时,芜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在这。”
许思婕猛地回头,视线却并不在他身上停留,而是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最后才迟疑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芜……承?”她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这么拼的吗?”
芜承只说:“你来晚了。”
许思婕心虚的笑了笑。
转念一想,“不对啊,你刚才怎么不喊我?我都在你面前走多少回了?”
她不是没看到芜承,而是她一眼看过去,下意识就将芜承给忽略了。
毕竟她要找的是十一岁瘦巴巴小男孩,不是一个冷酷的黑发少女啊。
她往芜承身边一站,再次沉默。
芜承这会儿比她还高!
“实验一下。”芜承其实并没有大费周章的装扮,他甚至没有特意涂抹什么东西去改变自己的脸,他唯一做的最有效的装扮是往自己头上戴了一顶齐刘海假发。
假发正好可以挡住他浓密的眉毛,他年纪又小,还没有完全长开,单看他露出的下半张脸也分辨不出男女。
许思婕:“……”
她不得不对芜承竖起大拇指,“你牛。”
“走吧。”芜承越过她往前走,她静静看着芜承走远才道:“走错了。”
芜承脚步一顿,默默转身。
许思婕哼笑一声,带路往前走。
“你说的那里,真有好东西吗?”
今天要去的地方,是芜承指定的。
幸运的是,她在队里还能说的上一些话,提前跟队长商量之后,队长也就应允了。
“末世前,那附近不是种茶就是种番薯。”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这种好地方,军队一定都搜过了。”
“农村人一般有地窖,地窖那么多,你怎么确定没有漏网之鱼?”
许思婕笑了,“我也是这么跟我队长讲的。”
许思婕的队长是一个憨厚的汉子,看到芜承,他迟疑的问:“小姑娘,你真不跟我们一起找?听说外头又出现丧尸了。”
这话并没有什么恶意,芜承摇摇头拒绝了。
洛才秀没有强求,收了芜承十五钱币的车费后就让人上车了。
人到齐后,车就开了。
许思婕简单跟其他人介绍了一下芜承,“我妹子,承承。”
芜承:“……”
车里的人跟芜承打招呼,看芜承好看又是新人,就爱跟他说话。
许思婕说:“我这个妹子内向。”
车里的人便不再缠着芜承聊天,车停了,芜承跟洛才秀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梦里的他在这里找到一地窖的茶叶,他知道茶叶在哪里,先去将茶叶收了。
收完茶叶后,他徒步三个小时走到另一个村子,这个村子专做即食汤包,村子里有好几个小厂。
小厂子都被军队扫荡过了,去也找不到什么,但是村子里也有一些人家想做即食汤包但是没有钱建厂子,所以他们会买一些基础设备,直接在家里做即食汤包,俗称小作坊。
这些小作坊自然也被士兵搜过,但是士兵们搜小作坊主要是检查有没有遗漏的丧尸,其次才是搜东西,因此他们不会搜的很仔细,这就给了芜承捡漏的机会。
芜承收了一堆接一堆的各种口味的即食汤包,走的时候,他绕另一条路,在一个山沟沟里找到一辆倒栽的货车。
货车司机已经死了,死于正常车祸,如今尸体已经腐烂生蛆,臭不可闻。
以腐烂程度判断,司机正好死在末世降临那段时间,也正是因此,才没人知道司机死在这里,而司机的家里人就算还活着,也无法探听到司机的消息。
在末世,一旦失散,再相见就难了。
他打开货车车厢,车厢里是一箱接一箱的酸梅汁料包。
这种料包一般是卖给饭店,一小包就能煮一大锅,或是卖钱,或是免费赠予客人饮用。
芜承把酸梅汁料包收走,戴上口罩和手套,把司机拉下车。
老一辈的人讲究入土为安,收了司机一车的料包,他总得给一些报酬。
他挖了个浅坑,把司机推进坑里,司机的手撞到坑里的石头,手里拽着的东西掉了出来。
是一个吊坠,吊在车里的装饰品。
吊坠上有一张全家福,一男一女和一个傻笑的小男孩。
阳光毫无遮挡的照在照片上,照在小男孩的脸上。
他见过这个小男孩,在黄姨的摊子上,那个再也笑不出来,双眼空洞的小男孩。
他从空间里拿出一张白色的湿纸巾,隔着湿纸巾将吊坠捡起来包好揣进兜里,“我没办法带你回家,但我能把这个带给你的家人。”
风吹过他的身侧,轻轻拂过他的裤兜。
莫名的,芜承竟觉得这风是冷的。
安葬好司机后,他的肚子已经饿的直叫唤,但刚亲手埋了个人,芜承没什么胃口,就硬是饿着往回走。
走进一个村子里,村子里有一条河,他蹲在河边洗手洗脸,勉强才找回点胃口。
他找了一户距离他最近的人家,想推门进去,但门推不开,他敲了敲门,等了一会,门内没有传来什么动静。
他只好翻墙进去看看,刚落地,就看到一个丧尸佝偻着身体扶着墙,张着没有牙齿的嘴巴,坚持不懈的朝他靠近。
芜承:“……”
显然,这是一只不服老的丧尸。
他解决了丧尸,打开水龙头,又洗了一遍手。
洗完手,他从空间里拿出米饭、酸菜鱼、油焖脆笋,又拿出一包即食汤包,撕开放进碗里后冲上开水,压缩的紫菜蛋花遇水膨胀开,他喝了一口,味道不错,还没坏。
吃完后,他没急着走。
这户人家住的不算隐蔽,士兵不可能漏掉这只漏网之鱼。
唯一的可能是,士兵来时老人还是人,老人被感染而不自知,不想跟着军队离开,所以才将门锁上。
这意味着这户人家没有被军队搜过。
第60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他走进厨房, 厨房里只有半袋米是能用的,其他能吃的东西全坏了。
他又找到老人的地窖,进去一看, 他沉默了。
地窖很大, 但……全是地瓜。
幸运的是,这些地瓜还没坏。
他把地瓜收进空间里, 转身离开。
回到停车点时芜承并没有看到车, 他也不急,坐在阴影处等了一会,就看到许思婕等人或是扛着或是拖着东西走过来。
他们每个人都很开心,乐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大收获。
许思婕看到芜承, 第一眼先看芜承的登山包,见芜承的登山包鼓鼓囊囊的, 她露出欣慰的笑。
“等会啊,车开回去了。”
为什么会开回去,自然是因为他们找到的东西一车装不下, 只能赶紧载一车回去再来载人。
芜承点点头, 洛才秀皱眉,“妹子, 你就找到这么点东西啊?”
他是觉得芜承找到的东西太少了。
如果是跟着他们,怎么着也不会是只有这么一点。
他们今天收获太多了。
想了想,他从他身后的大麻袋里掏出一大把姜放到芜承怀里, “叔送你了!”
芜承愕然一瞬,“谢谢叔。”
洛才秀哈哈笑, “谢什么啊?听思婕说还是你建议她来这边的。”
车来了, 芜承坐上车,许思婕坐在他身边问, “明天来吗?”
“来。”
“那我们明天去哪?”许思婕尖笑。
芜承:“……新开发区那边。”
“行,就去那里。”许思婕甚至不问为什么。
接下来几天,许思婕指哪打哪,芜承跟着洛才秀小队,将他所能找到的物资全收进了空间。
回去路上,许思婕抱着一袋子红糖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承承,你真是我们的福星啊!”
跟着芜承,他们真是什么稀罕物都能找到。
芜承跟他们相处几天,也放松许多,难得幽默一回,“福星从明天开始就不来了。”
他们今天去的是厂区,许思婕找到一袋红糖,他找到了数以吨计的红糖。
“为什么!”众人齐声哀嚎。
许思婕夸张的抱着芜承的胳膊,“承承,你难道要扔下你阿姐吗?你好狠的心啊!”
芜承:“……”
他挣开许思婕的手,“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了,我能想到的地方已经全部找完了。”
众人一愣,洛才秀倒是想得开,“行了,承承说的没错,A市说小不小,可说大也不可能大到找不完,咱这些天都去多少地方了?找到多少东西了?知足吧。”
许思婕唉声叹气,“罢了,到底是有缘无分,你要走,就走吧。”
芜承冷酷无情的回答,“好。”
许思婕怒,手痒痒想掐人,幸亏理智尚存,没敢对福星动手。
回到家,还没敲门,门就开了。
芜承往后一退,避开廖嘉棉爱的抱抱,手指抵着人的额头,“我脏,回去抱。”
显然,廖嘉棉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廖嘉棉又一次没能偷袭成功,不高兴的瘪着嘴。
林月君带笑的声音从屋里头传出来,“他为了偷袭你都在门口蹲大半个小时了,你让他偷袭一下又怎么了?”
“我脏。”芜承走进厕所,脱衣服洗澡。
洗到一半,帘子被拉开,探进来一颗鬼鬼祟祟的小脑袋。
“嘿嘿嘿……”
廖嘉棉长的很可爱,但现在的笑声着实很猥琐。
芜承:“……”
“想干什么?”
廖嘉棉猛地掀开帘子,帘子外是林月君笑眯眯的脸。
他赤.身.裸.体的站在淋浴头下被同样光溜溜的廖嘉棉扑个正着。
帘子落下,廖嘉绵大笑,“哈哈哈!棉棉偷袭成功!”
芜承面无表情的把廖嘉棉推开,蹲下,疯狂揉捏廖嘉棉的脸。
廖嘉棉是偷袭成功了,他的脸也丢大了。
虽然他只有十一岁,但十一岁也有羞耻心!
“哎哟哎哟哎哟……”廖嘉棉被揉的哎哟叫,芜承解气后松开廖嘉棉,廖嘉棉摸着小脸心有余悸,“好险好险,差点被哥哥揉皱了。”
芜承:“……”
他把小孩拉来涮干净,“明天放假?”
“是呀,有小朋友中暑了。”廖嘉棉抱着芜承的腰,“哥哥,带我去玩!”
“很热。”
“廖嘉棉不怕热。”
“好。”芜承答应的果断,廖嘉棉愣了一下,欢呼出声,“好耶!”
洗好澡,吃饭时,林月君发愁道:“听说棚子里的作物都热死了,基地里连土豆都涨价了,又有好些人热出病来,唉……基地里的人都过的这么困难,基地外的人可怎么办?”
最后这句话,指的是林答。
“林答哥应该在C市基地。”芜承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
在基地里,岑之梁至少不会让林答哥饿死。
林月君不想他们两个小孩担心太多,只道:“没事,你林答哥命硬着呢,不过你也是,天这么热,你歇几天?”
芜承颔首,“姨,我想卖冰饮。”
林月君都懵了一瞬,“卖什么冰饮?”阿承这小孩思维跳跃的实在是快。
“酸梅汤。”梦里的他,做过同样的事。
但因为梦里的他没有空间,带回来的酸梅料包不多,挣冰饮的钱也就挣了那么一段时间。
后面有人效仿他,听说也挣了不少。
“你前阵子带回来的酸梅汤料包没多少啊,怕是不够你卖。”这种天气,林月君是不怀疑冰饮卖不出去。
可这种天气卖冰饮,就算拿出去是冰块,走到基地门口就得热成开水了,他们想卖冰饮就得买冰柜、买保温桶……还必须要有电。
买东西要钱,电费也要钱,这一套折腾下来,他们卖完那点酸梅汤怕是还得往里倒贴钱。
“够的,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
林月君知道芜承在外头有一个能寄放东西的‘朋友’,闻言问:“那你要去哪里摆?”
“在基地大门旁边租个铺子。”梦里的他是只租电,躲在三米大伞下摆摊卖冰饮,他热就算了,小孩也跟着他一起受罪。
现在他手里头有钱,自然不想带着小孩受那个罪。
“那行,租金应该不高。”在末世前,从基地大门进来一整条街都是铺子,但是末世降临后,那些铺子就都开不下去了。
因为想卖吃食的没原料,想卖其他的又不值钱,卖的钱可能还不够付房租,渐渐的,那些铺子大多变成人住的房子了。
“要我帮忙吗?明天我不用上班。”她知道芜承有些秘密,所以她怕自己贸然决定帮忙反而会妨碍到芜承。
“您帮我跟房主讲价吧。”
“这么说是已经看好地方了?”
“恩。”他看好的位置,离基地大门很近,正是捡漏者拉人拼车费的地方。
“行。”林月君兴致勃勃,“你跟我说哪一间,我明天一早就去讲价,讲好了我再联系你。”
当了院长没有手机不方便,她前几天就去买了个手机。
林月君走后,芜承牵着廖嘉棉下楼交电费。
仅仅这一会的功夫,两人就热出一身的汗。
走的时候,正好遇到杨脆花。
杨脆花一问电费,当即炸了,“光电费就九十九钱币!你们怎么不去抢!”
物业的工作人员解释说:“电的单价涨了,这不是我们涨的,是整个基地都在涨,这个价是上头决定的。”
“放屁!我们交那么多税是白给的吗?凭什么要我们交这么多的钱!我不交!”
工作人员闻言冷下脸,“不交您就别用。”
这么热的天,谁又能忍得住不用空调。
“你家的用电量是整栋楼最高的,不想交这么多钱,怎么不省着点用?”
杨脆花恼羞成怒,指着工作人员的鼻子吼,“我要举报你!”
电量用的多当然是因为他的宝贝孙子受不住热,开空调还要开风扇。
工作人员直接说:“去举报。”
杨脆花气的跳脚。
最后竟真的没有交钱。
芜承把这件事当个笑话看,哪知道当天晚上,笑话就降临到自家门前了。
他和棉棉正要睡,外头拍门声就响了。
芜承没开门,先问:“谁?”
门外的人不说话,芜承便不开门。
刚躺上床要继续睡觉,门又被敲了,这下敲的力气更大,速度更快。
芜承没下床,冷声问:“谁?”
敲门的人没应,开始砰砰砰的砸门。
廖嘉棉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想睡觉又被吵得睡不着,他气的拍打着空调被,大吼,“再敲棉棉要喊人了!”
敲门声一顿,随即才响起杨脆花的声音,“棉棉,我家停电了,耀昂热的睡不着,你跟耀昂是同学,你看能不能让耀昂跟你一起睡?”
“不能!”廖嘉棉可记仇了。
杨脆花不甘心,“棉棉,耀昂都热晕过去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一定不忍心看到耀昂这么难受吧?”
廖嘉棉嚷嚷道:“你骗小孩呢!”
刚才还说梁耀昂睡不着,现在就成梁耀昂要热晕了?
如果换做平时,杨脆花早就破口大骂了,但现在门外却诡异的平静。
没一会,又响起另一道声音,“棉棉你好,我是耀昂的爸爸,我们家确实没电了,想通电只能等明天白天工作人员上班,耀昂闹一晚上,他闹得已经都没力气了,实在是没办法,叔叔才来打扰你的。”
廖嘉棉没吭声,他看向芜承。
芜承拒绝,“不好意思,我们帮不了。”
他不信任杨脆花一家,更不想惹这个麻烦。
门口沉默一瞬,又响起梁耀季的声音,“叔叔给你们钱,五个钱币,好吗?”
“不好。”芜承不缺那五钱币。
门外,梁耀季彻底沉下脸。
杨脆花破口大骂,这次梁耀季没阻止。
他觉得这两个小孩自私冷漠又不识好歹,难怪是孤儿。
他走到另一户人家敲门,最后用十钱币把梁耀昂送进了一户有空调的人家。
两个大人则热到睡不着,生生熬到天亮。
芜承和廖嘉棉倒是一夜好梦。
芜承醒时,廖嘉棉还想赖床,芜承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那我先出门了。”
廖嘉棉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手脚并用的扑到芜承怀里,“休想丢掉棉棉。”
他现在倒是不困了。
芜承将廖嘉棉撕开,扔给廖嘉棉一套衣服,“换上。”
廖嘉棉幽怨的瞅芜承一眼,唉声叹气,“唉……棉棉啊,是失宠了。”
芜承:“……”
廖嘉棉给自己套上衣服,继续念叨,“以前的哥哥给棉棉穿衣服,抱着棉棉刷牙洗脸,现在的哥哥,把衣服往棉棉脑袋上一扔,就让棉棉自己穿。”
芜承揉了下廖嘉棉的脑袋,“你提醒我了,自己刷牙洗脸去。”
廖嘉棉脸一鼓,大大的哼了声,“自己洗就自己洗,棉棉又不是不会自己洗!”
洗漱完,廖嘉棉拿着驱蚊药膏给自己抹上,抹完后把药膏放进自己的小包包里,又拿着空杯子找到芜承,“哥哥,装水。”
芜承接过杯子,往他杯子里放上两朵野菊花和冰糖,倒上温水,旋好递给廖嘉棉。
廖嘉棉迫不及待的吸了一口,眼睛一亮,“是菊花茶!”
芜承从空间里盛出两碗之前煮好放空间的白粥,配上林月君做的酸菜,味道正好。
吃完早饭,芜承牵着廖嘉棉出门,301的门也正好开了。
门内走出一个眼底青黑神色疲惫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腋下挎着公文包,看到他们时,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他把门关上,一声不吭的从他们身边走过,芜承牵着廖嘉棉走在梁耀季身后,神色淡淡。
王盟小区有大门和后门,不巧的是梁耀季和芜承廖嘉棉都要从正大门走,梁耀季黑着脸,芜承只当没看见。
“棉棉。”许温善远远的就看到廖嘉棉的背影,他心里一喜,快步追上来。
他总想去看看棉棉,但一是没时间,二是没理由,心里再想也只能隔着阳台往303看。
这次遇到棉棉,对他而言是意外之喜。
芜承和廖嘉棉停下,梁耀季竟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许温善。
“许博士。”梁耀季先一步开口打招呼,许温善这才注意到梁耀季,他脸上的笑意微微敛去,朝梁耀季淡淡的点了个头。
梁耀季倒是没觉得什么,许温善待人一向如此。
他本应该就这么走了,可是看到许温善停在两个小孩面前,他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许博士,这两位是?”
许温善不喜旁人问他的私事,心下已是有些不悦,只不冷不热的说:“对门的小孩。”
梁耀季笑容有些勉强,他认为许温善是在骗他。
芜承不想给许温善惹麻烦,只说:“对阳台门。”
梁耀季恍然大悟,但是对芜承依旧不喜,“许博士,这两小孩家里都没有大人。”
没大人,没人教,不是什么好小孩。
许温善听出梁耀季话里的意思,“没大人怎么了?”
梁耀季一噎,没再敢多说,讪笑几声先走了。
廖嘉棉趁机告状,“许叔叔,他昨晚敲我门,吵我睡觉!”
许温善心口一紧,“他敲你门做什么?”
芜承把昨晚的事告诉许温善,许温善皱了皱眉,“下次再有这种事发生,你们就喊我,我一般都是有在家住的。”
只是经常很晚才回去。
想了想,他问芜承,“有手机吗?”
末世前,梁耀季是他的实习助理,但因着一些事,他对梁耀季没什么好感。
若不是末世后实在缺人,他也不会允许梁耀季继续在他手底下做事。
“有。”芜承拿出手机跟许温善互换了电话号码。
许温善问:“这么热的天,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廖嘉棉激动的说:“我们要去挣钱。”
“挣钱?这么热的天?”许温善觉得不行。
芜承解释说:“我打算在基地门口租个铺子,卖酸梅汤。”
“酸梅汤?”许温善觉得这主意不错,不过天这么热,两小孩哪里受得住吗?
他问:“那铺子,有空调吗?”
“有。”
许温善略微松了口气。
走到路口,许温善就跟他们分开了,廖嘉棉笑得眉眼弯弯,“嘿嘿,棉棉喜欢许叔叔。”
芜承垂眸看他,觉得他笑得真不值钱。
“喜欢他长的好看?”
“好看呀好看呀!”廖嘉棉一顿,心虚的瞥芜承一眼,“哥哥也好看。”
芜承问他,“哥哥和许叔叔,谁好看?”
廖嘉棉眨眨眼,“哥哥好看。”
芜承揉了一把廖嘉棉的脑袋,“小骗子。”
他们穿过无人的矮巷,出来时,两人推着带轮子的大冰柜,大冰柜上堆着一堆的杂物。
虽说是两人推,但主要是芜承推,廖嘉棉努力的跟上芜承。
芜承裤兜里的手机嗡嗡嗡的响,廖嘉棉伸手往里一掏,掏出手机接通,奶声奶气的问:“喂,谁呀?”
“我是你林姨啊。”林月君带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跟中介说好了,一个月八十钱币,水电费自付,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廖嘉棉放的扩音,芜承说:“马上到。”
“哎,好,那我们等你。”
通话挂断,廖嘉棉把手机塞回芜承的裤兜,擦了一把汗,“好热哦。”
芜承垂眸看着廖嘉棉满头的汗,眉头皱了皱。
林月君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远远看到他们后连忙跑过来帮忙。
“你们怎么这么贪心,一次性拿这么多东西,也不怕拿不动停在半路上了?”
芜承只说:“姨。你先把棉棉带过去。”
林月君看到廖嘉棉被热红的脸,又是一阵心疼。
“棉棉自己过去!”廖嘉棉生怕林月君真的抱他,迈开腿就往店里跑。
芜承脸一黑,大吼,“慢点!”
大热天跑那么快,想中暑吗?
林月君重重的叹了口气,帮着芜承推东西。
店铺门口安着一条条隔断帘,隔断帘能防止空调风外露,推开隔断帘,芜承便感觉周身一凉,呼吸都畅快不少。
廖嘉棉坐在椅子上大喘着气,一个眼熟的中介惊疑的看着芜承,“是你们啊?”
这个中介就是当初帮芜承租房的中介。
芜承也有些意外,他一手把廖嘉棉提起来,“刚跑完不要坐下。”
廖嘉棉像是没骨头似的粘着他站着,吐着舌头说:“哥哥,棉棉好像一个热乎乎的大包子啊。”
芜承:“……”
他拿出八十钱币递给中介,中介比起大拇指,对芜承刮目相看,“小孩,你是这个!”
芜承:“……谢谢。”
中介走后,林月君打扫卫生,芜承着手煮酸梅汤。
廖嘉棉跑到芜承身边问:“棉棉做什么呀?”
芜承拿起冰块机,教廖嘉棉怎么使用冰块机。
冰块机结出冰块后,就要倒进桶里,放进冰柜,否则一会儿就融化了。
“会了吗?”
“会了会了!”廖嘉棉兴奋的撸起袖子,做的比谁都认真。
第一锅酸梅汤煮好,芜承把酸梅汤倒进大桶里,再把大桶放进冰柜里放凉,又开始煮第二锅酸梅汤。
第二锅酸梅汤煮好后,第一锅的酸梅汤差不多能卖了。
芜承把第一锅酸梅汤倒进保温铁桶里,扛到台面上。
他租的这个铺子在末世前便是奶茶店,虽然这里面的设备全被卖了,但这个大理石做的点餐台却是卖不了的。
林月君收拾完卫生,走过来问:“冰块要扛上去吗?”
“不用。”芜承直接把冰柜拉到身边,把冰柜门打开,拿了个铲子放在冰桶里。
冰块拿出来没一会就化了,这样做虽然费电,但冰块放在冰柜里就不会化。
林月君点点头,又道:“那我去外面揽客。”
他们连个牌子都没有,谁知道他们在卖酸梅汤。
芜承拉住他,“不用。”
他从他带来的那堆东西里翻找出一个喇叭,走到廖嘉棉身边,“棉棉,说几句话。”
“说什么呀?”廖嘉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冰块机上的红点点。
红点点跳成绿色,冰块就好了,他要赶紧把冰块倒到冰桶里去。
“我说一句你说一句。”芜承按下录音键,“冰冰凉凉的酸梅汤。”
“冰冰凉凉的酸梅汤呀!”
“一钱币一杯。”
“一钱币一大大大大杯!”
“自带杯子可外带,没带杯子只能在这喝。”
廖嘉棉疑惑,“为什么呀?”
“因为我们的杯子不多,只能回收利用。”杯子是他前几天从外头的奶茶店收集来的塑料杯,不算少,但经不住消耗。
“好哦,那……”廖嘉棉已经忘记芜承刚才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了,他只能说:“那你们要记得带杯子呀,我们没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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