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被气的牙痒痒的!
关月活动半径小, 没得罪过什么人,当真要计较起来,对关月有恶意的人, 数来数去就那么三两个。
而且, 知道关月来青川城, 知道她具体住在什么地方, 有能力使坏的, 算来算去,也就两个人。
这个时候,顾随没有平日里的散漫、温和, 他很快推出了策划今天这一起恶心事件的人是谁。
顾随叹气,虽然他不想承认, 但是很明显,关月这场无妄之灾,是因他而起。
邓为家带着他们倆走后门离开军区医院,也没回邓家,而是带他们去城边的另一处小院子。
邓为家:“这里原来是我两个徒弟在住,这段时间他们不在青川城, 你们就先在这里住两天。”
邓为家安慰关月:“革委那群人在其他地方还能拉虎皮做大旗, 耀武扬威,在我这里,有军队驻扎,轮不到他们嚣张。你放心,我会跟上面反映情况,尽快把在背后害你的人查清楚。”
关月随意地点点头,如果不能给她满意的交代,她就自己动手。至于会造成什么后果, 就不是她关心的。
邓为家走后,顾随跟关月坦白:“这事儿可能怪我。”
关月不是个蠢人,她抬了一把椅子坐下,双手抱胸,仰起头看他:“是你的红颜知己看我不顺眼?”
顾随不动声色地撇清关系:“我没有红颜,更没有红颜知己,值得我替她做饭的小姑娘,也只有一个。”
关月笑了起来:“说明你真喜欢我的药,要不然你也不能这么快地就决定站在我这边。”
顾随淡淡一笑:“你要这么认为也行。”
这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该准备吃午饭了。
这个小院靠近城边,没什么人过来,安全是安全,但是,厨房里除了一点米和红薯之外,没有什么菜吃。
关月无所谓地摆摆手:“这个简单呀,你去弄一桶土来。”
顾随:“别闹,我出去买菜。”
关月摊开双手:“你不能出去买菜,你出去,万一人家认出你怎么办?那咱们住在这里就没有意义了呀?”
顾随妥协:“那你去屋里。”
关月不屑道:“周围出现其他人,我肯定比你先知道。”
顾随无奈:“小祖宗,去屋里行不行?”
关月哈哈大笑:“小祖宗是什么称呼?”
最后,关月还是被顾随哄到屋里去了。
关上门,两人聊起了今天中午的菜色。
关月从兜里摸出一把种子:“想吃什么菜?”
“蘑菇?你不是喜欢吃蘑菇吗?”
“蘑菇我没有种子,不对,这个要菌丝。”
“那你有什么种子?”
“萝卜、白菜、茄子、豆角、西红柿,还有啥来着,对了还有辣椒。”
“那来一个酸辣白菜、干煸豆角、清炒萝卜丝?”
“也行,我还想吃西红柿炒鸡蛋和红烧杂菌。”
“不是说没有吗?”
“我说有就有。”
关月很快催生出新鲜的蔬菜,拍拍手转身出去。
顾随拿着菜去厨房:“别走远了。”
“知道了。”
关月很快走进丛林,她去干啥?
她先飞身上树偷鸟蛋,然后弄了各种各样新鲜的杂菌、蘑菇才回去。
关月回去,进厨房,把东西往顾随面前一放:“别忘了我的番茄炒蛋和红烧杂菌。”
顾随不太了解这边的野生菌:“都能吃吗?”
“能吃,绝对不会让你躺板板。”
顾随笑着道:“好,你先出去,做好饭我叫你。”
“好吧。”
顾随使出十八般武艺,关月吃上了想吃的饭菜,又想念她的腊肉。
顾随放下碗筷:“相信我,我会尽快解决完这里的事情。”
关月摆摆手:“好,你不行就我来。”
顾随可不敢让她来,他想她就这样高高兴兴地生活,不要沾染上那些脏东西。
关月累了,转身进屋休息。顾随收拾好厨房,把洗好的碗筷放好就出门了。
顾辞接到顾随的电话,他刚刚在医院里换了新药出来。
顾辞:“你说啥,说关月是间谍?有她这样不上进的间谍吗?给她机会都不知道把握。”
临时办公室的其他几位领导听到关月的名字,默默凑过来。
顾辞嗯嗯两声:“放心,这事儿你交给我,你照顾好关月。”
挂掉电话,顾辞骂了一句脏话:“来个人,把张羽叫过来。”
张羽正在医院上班,突然被叫过来,屋里几个团长和营长围着她,尤其是顾辞,目光不善。
张羽下意识后退一步,转身想跑。
顾辞站起来:“你跑什么,做了坏事就跑?你敢跑我就找你老子去。”
张羽气鼓鼓的:“我什么时候跑了?你一个大男人,对我一个小姑娘凶巴巴的,还不准我害怕?你讲不讲理了?”
“呵呵,咱们现在和你讲理,说吧,最近你是不是联系王璐了?”
张羽不认账:“我联系王璐干什么?我从小和她不对付,我联系她,是让她看我现在混得多差,让她看我笑话吗?我是有病吗我?”
顾辞讽刺了一句:“你还对自己挺了解!行了,你有病现在我们都知道,说说吧,联系王璐干什么了?”
张羽崩溃:“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我没有联系王璐。”
旁边一个和张羽的爸爸关系不错的团长劝她:“好好说话,打了就是打了,你照实说。”
其他人好心提醒她:“咱们这里,包括青川城在内,电话都是有数的。咱们这里位置特殊,打出去的电话肯定有监听,就算你不说,咱们想查不过是时间问题。”
张羽毕竟只是一个没经过多少事儿的小姑娘,软硬兼施之下,她终于承认,她给王璐打过电话。
顾辞狠狠瞪了她一眼:“说什么了?”
张羽躲避顾辞的目光:“就是说关月来这里找顾随,顾随和关月在处对象。”
“我都不知道他们处对象,你怎么知道的?”
“关月承认的。”
“啥?”
顾辞震惊了,这事儿他回头得问问顾随,人家小姑娘都承认了,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害羞?
张羽承认了之后,污蔑关月是间谍的人是谁,怎么做的,消息很快串了起来。
张羽知道王璐这个人看着大方温柔,实际上是个十分小心眼的人,她在关月那里吃了亏,肯定要找机会报复回来。
关月在清溪村的时候,虽然她不下山,但是因为关月的药,几乎整个公社的人都护着她,王璐鞭长莫及,拿关月没办法。
但是关月在青川城她就有办法了。王璐直接用家里的关系,联系上了青川城那边他们家的故旧,把关月的事情添油加醋这么一说,事情就有人去办了。
王璐早前查过,关月的来路没人知道,说她是间谍也是合理猜想,万一真审出点什么就有意思了。
但是王璐万万没想到,关月借由邓家,和军区医院搭上关系。还有她出手的神仙药粉,被军区的领导如此看重,愿意给她站台。
她更没想到,对谁都云淡风轻的顾随,会全力维护关月,直接对王家下死手。
王璐那天早晨起床,心情愉悦地打开大门的时候,几辆军车停在她家大门口,把他们全家带走,说要他们配合检查。
看到这些人,王璐的脑子清醒了,不禁苦笑,那个男人啊,对她还真是无情啊!
顾随手里一直有王家的把柄,王璐的爸爸和哥哥心里有数,警告过王璐别去招惹顾随。
王璐不信邪,顾随如果真有本事,也不会被她弄到乡下去了。
现在,军车往不知名的地方驶去,王璐望着背后东升的朝阳,她却与光明背道而驰了。
背后的黑手被解决了,那天去军区医院找麻烦的小混混,有一个算一个,都被一锅端了。
带头动手的人是顾辞。他现在身上的伤还没好,前线也用不着他,他直接请假,带上一帮兄弟去拿人。
顾辞一脚踹开大门:“他么的,老虎不发威还真当爷是病猫,阴沟里的臭虫都敢跑到家门口叫骂!兄弟们,为民除害,别客气。”
“是,老大!”
他们这群人,一看就是正规军,不过衣裳一脱嘛,暂时就不是了。
“干什么的?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革委下属人员!”
“不开眼的东西,敢砸我家,爷爷看你一会儿怎么跪下磕头求饶。”
跟着顾辞来的兄弟们,顿时哈哈大笑:“还让我们求饶,我看你是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兄弟们,动手!”
早上顾随跟关月说,他哥闲着没事儿,去给她出气去了。
关月好奇,让顾随带路,她跑去看热闹。
关月到的时候,那个地方已经围了一群街坊百姓,关月凑过去,听听他们在说啥。
“打得好,打死那个小流氓。”
“整天耀武扬威,没想到还有这一天吧!”
“肯定是惹到什么人了。”
“管他惹到谁,整天除了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能干点啥?打死了干净!”
“那可不,我家前些天丢了一条火腿,我一猜就是这群小流氓偷的。”
关月看了顾随一眼,顾随明白了,这姑娘馋火腿了。
顾随小声说:“等我们回去之前,买几条。”
关月开心地点头。
那天骂关月骂得最脏的几个人,被揍得哇哇叫,露出来的皮肤,青的青,紫的紫,就没个好地方。
关月嘿嘿直笑:“这些人被揍一顿就完了?”
顾随淡淡一笑:“不会,这些人都是黑恶势力,肯定要被送去农场改造。”
关月心满意足了:“行吧,这事儿你办的不错!”
无论是远在北京的王家,还是这群小流氓,对于顾随给的交代,她很满意。
顾随迟疑了一下:“张羽你知道吧?这事儿她也在里面掺和了一脚,你在这里的消息就是她传给王璐的。”
“然后呢?”
“她爸爸毕竟是老革命,关系在这儿,所以事发第二天,张羽就被她爸送到乡下劳动去了,我哥他们也不好追究。”
“做知青啊?”
“对,我哥说,以张羽爸爸耿直的脾气,肯定不会给她经济支持,她要想有饭吃,就只有自己参加劳动。”
关月无所谓了:“下乡当知青也很辛苦,特别是对于她那种娇小姐来说。这就算惩罚过了吧,我很满意。”
在这里围观了一场热闹,关月哼着小调儿跟顾随去买肉,菜就不用买了,关月种出来的菜比外面卖的更好吃。
顾随买了五斤肉,把肉票都用完了。他去一个无名的巷子转了一圈,还弄来一条火腿。
今天中午顾辞要带着兄弟们过来吃饭,那一群人胃口都不小,顾随蒸饭就蒸了一大锅。
关月今天心情好,回屋弄了一大包他们稀罕的不行的止血药粉,就当谢谢他们,一起给送了吧。
中午,顾辞带着人来吃饭,一大桌肉和菜让他满足不已,终于可以打牙祭了。
顾辞:“小子,我这个当哥的,也有吃上你做的饭的一天。”
顾随在边境待了两个多月了,大家都是熟人,不用客气,坐下就是吃。
“哟,顾医生还有这门手艺呢?”
“顾医生做饭的水平不比做手术差呀!”
“啧啧,真香!”
“赶紧拿碗筷,我都好久没吃上肉了,先来一块火腿!”
顾随:“一条火腿三十多斤,我都炖了,放开吃。”
顾随害怕关月抢不过,单独给她盛了一碗火腿汤,一条火腿最精华的部分,都在她碗里放着。
关月早就习惯了生活中顾随对她的照顾,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在场的其他单身狗,那个眼神交流就精彩了。
哟呵,顾营长这个弟弟,挺会的嘛,好好学着,到时候也回去处个对象,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顾辞打趣地看了顾随一眼,顾随不动声色,假装没看到。
饭桌上没有酒,气氛依旧很热闹,关月听他们吹牛、聊天,让关月对这个时代,以及这个时代的人有了更多的了解。
不得不感慨,现在的人,比一百年以后的人关系更亲密,热闹多了。
一百年以后,住了几十年的邻居,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的水平,连邻居家里有几口人都不知道。
比如,一直到末世到来之前,关月都不知道,他们家后面那栋别墅的邻居,居然住着一家八口人。
末世开始之后,开始大家都害怕不敢出门,家里的食物吃完了怎么办?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去邻居家借,借不到就明抢。
要不是她早早觉醒了木系异能,以及他们家的安保系统做得好,他们家三口人,肯定干不过人家八口人。
关月的木系异能,以及她妈妈手镯里存的东西,能让他们不缺吃穿,但是安全没有保障。
也就是因为这次事情,爸妈才决定离开家里,去基地。
去基地的路上,她见证了末世的残酷,她害怕,却要逼自己勇敢,让自己尽快成长起来。
可是,她努力到最后,还是只剩下她一个人。
希望在场的人,以后能平平安安到老,不要让折在这里,让家里的亲人担心吧。
关月跟顾随说:“你去把我准备好的东西搬出来。”
顾辞反应过来,迅速接口:“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关月手里能有什么好东西?脑子转一圈,神仙药粉四个字都爬到他们舌尖了。
顾随把那一大包,将近半麻袋的药粉搬出来,顾辞直接兴奋到跳起来。
“神仙药粉?”
“昂!”关月得意地点头。
她顺便给自己铺垫了个借口:“顾随这段时间都去帮我报仇了,我没事儿就去山里采药,弄来药材,配的止血药粉都在这里了。”
在场的人都疯了,哪里管关月的神仙药粉怎么来的,有就行了!
顾辞挤开顾随,抱住麻袋不撒手:“都是我的!”
“营长,胃口不要那么大,今天揍那群小流氓,咱们兄弟也出力了,你可不能吃独食!”
“对,我们可不答应!”
顾辞一副见到绝世美女的傻样儿,魂都被勾走了,哪管他们说什么。
顾辞:“你们走开,我抱得动,不用你们。”
“顾营长,你身体都还没好,哪里能干重活?还是我来。”
“我来我来,我力气最大!”
“还是我来!”
“我来!”
刚才还勾肩搭背进来吃饭的兄弟,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了!啧啧!
一群大男人又吵又闹,那是对神仙药粉真稀罕。不过他们也知道,这样的好东西,他们不能藏私,送回前线,肯定是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吃完午饭,一群人尽兴而归,顾辞抱着神仙药粉走到半路的时候,才想起他忘了问关月的真实身份。
“营长,没问就没问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另一个人是侦察兵出身,直接说:“观察关月的言行举止,她的出身肯定不差。还有,她说话行事很直接,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也很单纯。”
“会不会是装的?”
“别想太复杂了!她的出现有迹可循的经历就有好几年了,到现在也不过就是十八九岁的姑娘,之前十来岁能干啥?”
“而且她还不爱接触人,长期呆在山上,就算她是间谍,能知道什么消息?哪座山头的草药多?”
“我估计吧,是不是哪个名门望族家的姑娘,家里人没了,被她师傅带在身边养着。”
“也有可能,我们查到她的师傅徐华安不是有钱人吗?现在全家都去了香港。”
“这样一看,好像也串的起来。”
另外一个人看了一眼神仙药粉:“要我说,不管关月从哪里来的,她的立场肯定也没问题。”
这个事情大家都承认!
他们帮关月出气,没有把打探关月身份的事情放在心上,心里面其实也默认,关月不管是什么出身,她的立场是没有问题的。
顾辞吼了一句:“走,赶紧回去,趁几个老小子出去巡视还没回来,我们赶紧把东西分了。”
“走走走,赶紧的,再有两个小时他们就该回来了。”
边境驻扎的部队不少,他们营想多分一点份额,那可得使老鼻子劲儿了。
顾辞心里琢磨着,以后要勤快点给顾随写信,多联络联络感情!
顾辞一跺脚,他还忘了一件事,他还没跟顾随说关月喜欢他呢!
青川城的事情解决完,关月也不想多待,去邓家告完别,就打算走了。
邓白术眼巴巴地望着关月:“我跟你去清溪村行不行?我发现你讲的东西比我爹和大伯他们讲的更容易明白。”
关月还没说话,顾随就温和道:“你爹年纪不小了,你怎么能出远门呢?还是在青川城待着吧。”
邓白术听不懂拒绝:“我走了,还有我几个师兄和堂哥照顾他,用不到我。而且我不在,他还能少生气,对身体好!”
顾随的眼睛已经在放冷光了,这小子怎么那么不识相。
关月嫌弃地瞅了他一眼:“你对我有啥用?你是做饭比顾随好吃还是怎么滴?”
听到这话,顾随笑了,笑的特别真心实意。
邓白术丧气,他吃过顾随做的饭,他远远比不上顾随。
邓白术不死心:“我可以烧火啊!”
给你个眼神体会体会,她是缺烧火的人吗?
总之,邓白术撒泼打滚,都没让关月松嘴。
邓白术默默地回家,他爹和他大伯等在院子里,看到他回来,瞪了他一眼就走了。
他爹走的时候,还骂了他一句:“哼,没用,抱大腿都不会!”
邓白术小可怜,自闭了!人生啊,怎么这么难?
关月和顾随从青川城回去,已经是六月中旬,马上就是端午节了。
火车上,关月跟顾随说:“听说端午节要吃粽子?还有火腿粽?”
“你以前没吃过粽子吗?”
“吃倒是吃过,就是不好吃。”
顾随笑了:“我尽量做好吃一点。”
关月很期待:“不知道李桃的娘给我做的醪糟可以吃了没有?”
“如果是你走的时候就开始做,那应该已经做好了。现在天气热,发酵醪糟用不了多少时间。”
关月伸了一个懒腰:“真好,我想吃醪糟汤圆,还有醪糟鸡蛋。”
顾随眼中含笑,微微翘起嘴角:“好,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他们这一对小年轻,旁若无人地讨论吃的,周围有人竖起耳朵听。
这是什么样的家庭啊?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醪糟鸡蛋、醪糟汤圆,听听,一般人家舍得这样吃吗?
端午节有个鸡蛋吃就不错了,还想吃粽子,还是火腿粽子!这日子过得太好了点吧!
羡慕!嫉妒!
阳光从火车的窗户洒进来,目光转向窗外的风景,绿树红花,河流农田,就像一幅看不完的连环山水画。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不紧不慢地把车上的旅人一个一个送回家,不急不急,总会到的。
他们到了地方,关月下车,火车外面的阳光刺眼。
顾随:“饿不饿?我们吃了午饭再回去?”
“要吃午饭,但是不去外面吃。”
既然都来了,关月肯定要去看一看蔡叔他们。
他们到蔡家的时候,蔡国福刚刚下班回家。
“关月!你来得正好,我还说你再不回来,我就把你师傅给你的信送到青川去。”
“我师父来信了?”关月高兴得不行。
“来信了,还送给你一箱子东西。”
蔡国福叫蔡志明把东西搬出来,一个半人高的箱子,能提着走,说明箱子不算特别重。
关月打开箱子,最上面放着给关月的信,一共有三封。
关月没看东西,她先拆开信,一封是她师傅写的,另外两封是师傅的哥哥和嫂嫂写的,主要是感谢她的药。
关月看他师傅的信,信里面都是对她浓浓的关心,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如果不愿意进城就在乡下好好呆着,山上虽然日子苦了点,但是胜在安全。
后面一大段就是在问她的针灸学的怎么样了?另外,还详细说了徐华平的身体情况,问她这种情况有没有办法治。
蔡国福也收到徐华安给他的信,里面也提到了徐华平的病情。
关月跟蔡国福说:“如果按照师傅说的情况来看,我应该是有办法的。”
“那可太好了!你师傅爹妈去的早,他几乎是他大哥大嫂带大的,两兄弟感情好。如果徐华平能治,他不定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一个在内地,一个在香港,徐华平一个身体虚弱的病人,根本没办法进来。
关月:“师傅说吃我的药有效,等我回去多准备一些药,到时候找人送过去。这个也能顶事儿,慢慢调养吧。”
蔡国福点点头:“你说得不错!”
蔡婶连忙说:“快看看你师傅给你送什么好东西了?”
箱子上面是一件白色的大衣,毛茸茸的,看着又好看又保暖。
蔡婶子小心地摸了一下:“衣领里面还有字,哟,这是外国货吧。”
顾随应了一声:“上面写的英语,好像是英国的一个牌子。”
这件大衣下面,还有放着一些保暖的衣服,还有三身夏天的衣服。
挑选衣服的人很有心,衣服料子好,但是无论样式还是颜色,都很保守,适合现在穿着。
蔡婶子感叹了一声:“肯定是你师傅的大嫂挑的,男人哪里有这么细心。”
箱子最下面还放着一个精美的盒子,关月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肯定装的是首饰。
小姑娘哪里有不喜欢首饰的,何况是这样天然的首饰,里面一整套红宝石的首饰,关月爱得不行。
徐家这位当家主母还挺会做人,并没有因为关月的身份,而轻怠她,给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毕竟,徐华安并不知道关月的具体情况,要是势利一点的人,肯定不会把关月这个孤女放在眼里。
蔡家人都在心里点头,徐家尊重的态度,没有浪费关月送药去的一番心意。
要不,他们都要替关月不值。
顾随看关月跃跃欲试的样子:“别着急,回去你慢慢试戴。”
关月跺脚:“家里没有全身镜。”
顾随:“我当你的镜子,我帮你看。”
关月哈哈大笑:“你怎么帮我看?我能从你眼睛里看清楚我自己吗?”
蔡婶子看了顾随一眼,岔开话:“别聊了,赶紧吃饭。你们坐这么久的火车回来肯定累了,吃完饭关月好回去休息。”
关月和顾随是突然来的,他们到的时候,家里的午饭早就做好了。他们刚才聊天的时候,蔡志明去前头人民饭店买了三个菜回来,午饭才够吃。
吃饭的时候,蔡国福问她:“邓家的医书看的怎么样了?”
关月指了一下脑袋:“都记下来了。”
蔡国福乐了:“这下好了,为了占你便宜,邓为民真是下了大本钱了。”
关月眯眼笑:“也还行,我学会了,还教了两天邓白术,算是谢谢他们给我看那么多医书的机会。”
蔡国福笑不可遏:“你这丫头,让邓为家听到了得气死。”
蔡志明跟关月打听:“听说邓白术学医学得挺好?”
关月难以回答这个问题,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说学得挺好?
毕竟,不客气地说,目前见过的人里面,谁和她相比,都是渣渣。
蔡国福一点都不给儿子面子:“关月,你就说,和你大哥比,邓白术怎么样?”
“那……肯定还是要比大哥强出那么一丢丢。”
蔡志明好气又好笑:“你这语气,不像是一丢丢的样子。”
关月嘿嘿一笑:“吃饭,吃饭,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干啥。”
蔡国福早就对儿子学医这条路死心了,老天爷不赏饭吃,有什么办法?
儿子做事儿做人都挺好,就一点不好,跟他一样,没有学医的天赋,他们蔡家是出不了名医了哦。
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把金针和银针送给关月。
蔡婶子和蔼地看着关月:“你跟你大哥不一样,以后要继续坚持,希望婶子能有看到你成为名医那一天。”
认识关月的人,比如蔡家这样做药材生意的,以及邓家这样世代从医的人家,都觉得她未来可期,但是关月还真没有把成为一代名医当成她的目标。
她的人生目标一直没有改变过,那就是好好活着。学医完全就是误打误撞遇到这么一个从医的师傅,吊起了她的兴趣,就一路学下来了。
比起治病救人,她其实在探索她异能的各种作用。
末世的时候,已经有科学家在研究异能了,不过没什么结果。因为最厉害的科学家都研究丧尸病毒去了。
对于蔡婶子的期望,关月只能说,尽力吧。
去了一趟青川之后,驻守边境的那些人,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医术和做出来的药,对于那些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来说是多么地重要。
在清溪村,她的药丸最多就是给清溪村的人治一治头疼脑热,在极端环境之内的人,她的药可能就是他们的一条命。
吃完午饭,关月和蔡国福商量好,两天之后她来送药,请他帮忙联系人。
“放心,你师傅那边早就已经打点好了人,有人专门跑咱们这一条线路。车马费都是你师傅那边给,你想送什么送什么,不要怕麻烦。”
关月笑了:“我们这里有什么好东西送?”
“你晒的腊肉和香肠就很好吃,给你师傅送一块肉去!免得你师傅每次给我写信,都要问半天,问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啥的。一个大男人,也不嫌自己唠叨。”
关月直接笑喷了:“行,听您的,给我师傅送块肉过去。”
吃完午饭要走。
他们本来就有两条火腿,几十斤呢,这里又多出一个箱子,蔡志明主动提出送他们回去。
关月摇头:“我们带的回去。”
“这个箱子不轻,你搬的动?”
顾随把火腿背在肩上:“放心,都让我来拿。”
蔡志明不放心他们两个,坚持把他们送上车才算完。
他们上的这一辆车没几个人,大家都坐在前面,关月和顾随坐在最后面。车开起来,杂音很大,稍微隔远一点,都听不见人说话。
关月凑顾随耳边跟他说:“等走到没人的地方,火腿和箱子都给我,让我拿回去,一点儿不费劲。”
顾随不同意:“我来拿。”
关月切了一声:“不识好人心。”
关月把脸转过去看窗外,顾随真想捏一捏她的小脸,说了那么多次,怎么就记不住。
青天白日的,万一被谁看到她在树上飞奔,该怎么解释?
到了镇上下车,顾随什么东西都不让她碰,他自己一个搬。
顾随肩上背着,手里提着,头上的汗水止不住地流,额前和鬓角的头发都湿答答的。
而关月,空着双手,悠哉悠哉地跟在顾随身后。
关月:“你累不累呀?”
顾随:“不累!”
关月:“真不用我帮忙?”
顾随:“不用!”
走了一段路,离开镇上的大路,进入乡村小道,关月左看右看都没有人。
关月:“你看你一头汗,还是我来吧。”
顾随挥开她的手:“别闹,你走前面。”
顾随站在原地,让她先走。
关月走了两步,回头看他:“哼,不识好人心。”
走到乡村小道上,道路两边都是树木,炙热的太阳被遮挡住,微风一吹,走在其中特别舒服。
顾随也感觉到好受多了。
在清溪村外面的山谷入口,关月停下来:“先放下休息一下吧,上坡的路不好走。”
顾随嗯了一声,把东西放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好受多了。
关月指着前面:“顾随你看,前面那个人是不是村长?”
顾随扭头去看:“哪儿呢?”
小黑瞬间生长出藤蔓,卷起放在地方的箱子和火腿,路旁的树木主动弯腰接起关月。
这所有的事情都在瞬间完成,等顾随回头,关月已经站在树上了。
关月笑着跟顾随挥挥手:“我先走了哦,晚上记得上山给我做饭呀!”
顾随紧张地左右观察,确定周围没有人才放下心来。
此刻,关月已经跑远了,消失在森林里。
顾随第一次被这个姑娘气得牙痒痒的,就跟不听话的小孩儿一样,不让她做,她非要!
22. 第 22 章 关月心心念念的醪糟汤圆……
顾随回来了!
顾随走进清溪村, 这会儿还没到下午下工的时间,地里干活的人看到他,都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顾随回来啦!”
“路上顺利吧!”
“哎哟, 可算回来了, 这段时间你不在, 我们看病都得去青松大队!”
“这次不走了吧?”
顾随温和地笑了笑:“不走了, 大家有需要看病的, 一会儿到知青点来找我。”
“好好好,一会儿就去。”
顾随正在跟人寒暄,杨国柱赶紧跑过来找他。一个中年汉子, 长年累月风吹日晒的脸上,此刻热得汗水直流而下。
杨国柱擦了一把汗:“你回来了, 那关月呢?我记得你去的地方和关月去的青川应该挺近的吧。”
“嗯,碰到她了,就跟她一起回来了,这会儿她已经走另外一条路上山了。”
“除了从咱们村这里上山,还有另外的路?”
顾随点点头,岔开话题:“你们这几个月还好吧。”
“挺好, 关月给的那个驱虫粉好用, 上半年家里进蛇的少了一大半。就是驱虫粉不多。大家分一分之后就更少了,都快用完了,幸好你们回来了。”
顾随懂杨国柱的意思:“最近她恐怕不行,她要准备一些药给她师傅送去,你要驱虫粉,估计要端午节之后了。”
“端午节之后也行。”
顾随点点头:“那我就先不跟您聊了。一会儿下工后,大家要去知青点看病,我那里缺药材, 我先上山找关月要一些先用着。”
“去吧,顺便跟她说说驱虫粉的事儿。”
“行,您先忙,我就走了。”
杨国柱摆摆手。
顾随走了,杨国柱大声给大家加油打气:“顾随回来了,关月回来了,以后不缺大夫不缺药,日子好过着呢,大家要加油干,多种粮食多干活,才能对得起国家对我们的照顾。”
“好!干起来!”
戴着帽子的李桃,站起来伸了一下腰,松快一下。一直弯着腰在地里干活儿,真是又热又累。
李桃想把帽子摘下来,林海音不让:“热一点就热一点,不能把脸晒黑了。”
张翠花瞪了女儿一眼:“听你嫂子的,秋天你就要和贺文领证儿结婚了,晒黑了不好看。”
李桃抱怨一句:“但是真的好热啊!热得我汗水一直流,一下午我都喝了两大壶水了。”
“那也得给我把帽子好好戴着。”
李桃撇嘴,她本来就不是长得特别白的姑娘,就算戴帽子也没什么效果。
哎呀,要不回头问问关月,有没有什么美白的秘方,关月长得就挺白,说不定她有办法。
吴敏她娘刘玉凤在旁边的一块田里干活,听到李桃娘倆说话,扬起一张还算白的脸,笑话李桃:“你呀,生下来就那样儿,白一点黑一点也没多少差别,别折腾了。”
没人接话,她又说:“这个白不白呀,都是天生的,你看我把我家吴敏生的多好,生下来就是个白皮子,一看就是进城过好日的命。”
她瞟了李桃一眼,反正都是嫁给一个泥腿子,装什么体面?
张翠花不是好惹的,直接一句话摁死了她:“人家都说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你看看你这副德行,以后啊,你的女儿估计也就这样了。还进城?这幅熊样是进城给地主老爷当洗脚丫鬟吗?还嫌弃我家李桃,我呸,你刘玉凤也配?!”
从年轻时就被张翠花压了一头,刘玉凤一辈子都想争口气,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下了面子,顿时要和张翠花干起来。
他们村没有妇女主任,妇女主任在青松大队那边,杨国柱的媳妇儿暂时担当了这个职位,连忙过来劝架。
“干活儿还不够累吗?吵什么?有这个时间,早点把活儿干完,回去休息不好?”
刘玉凤现在正在气头上,谁的面子也不给,直接骂人:“你一个普通社员充什么领导?我的事儿轮得到你管吗?你有空多管教管教你女儿,年纪也不小了,还被退婚,说出去都不够丢人的!”
杨小梅的对象郭传斌,去年因为在大青山上闹了那一场,倒霉受伤不说,还让郭传斌家不满。郭传斌大哥和大姐回家过节的时候听说了这个事儿,年后找了个由头,两人处对象这事儿就算彻底黄了。
郭传斌家也是体面人,当时也没说杨小梅有什么问题。郭传斌大姐传出去的话,意思是给郭传斌在城里找了个临时工的工作,到时候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去上夜校,夜校不毕业,临时工不转正,分不到房子,肯定是没法结婚的。
总之吧,不能因为他们家郭传斌耽误杨小梅的青春,毕竟人家姑娘也到了结婚年龄了,就这样分了也好。
外面其他大队的人不知道底细,只会说郭家办事挺地道。
青松大队以及清溪村还记得去年那件事的人,稍微动点脑子,就知道郭传斌和杨小梅是因为什么事儿黄的。
都是一个大队的人,私下说两句闲话也就算了,长脑子的人也不会说到当事人面前,杨国柱一家就当不知道。
这下被刘玉凤当场戳穿,杨国柱媳妇儿的那个脸色呀,被气得青一阵白一阵,要不是还记得自己男人是村长,她非得冲上去撕了这个烂婆娘的臭嘴!
杨国柱媳妇儿硬邦邦地甩下一句话:“你一颗老鼠屎不要坏了一锅汤,你要再影响大家干活儿,直接扣公分!”
“我呸!真当自己是棵葱了?”
吴敏他爹吴老大,听说他媳妇儿和人干起来了,让他过来劝两句,他不耐烦地走过来,刚好听到这句,直接一巴掌扇过去:“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尽会给老子得罪人!”
刘玉凤对外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对上她男人,瞬间就跟泄了气的皮球,蔫了。
吴老大:“还不滚去干活!”
刘玉凤瞪了张翠花一眼,忍气吞声,转身去后面干活。
张翠花冷笑一声,然后跟李桃说:“看见没,千万别为了争一口气跟人起争执,那完全是自讨苦吃。就跟刘玉凤一样,为了看我笑话酸我两句,她得到了啥?”
林海音看了一眼吴老大的背影:“吴敏她爹打老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还真不怕这个名声传出去,他儿子娶不到老婆。”
“别人家的事儿,和咱们无关。赶紧干活儿,干完赶紧回家休息。”
李桃点点头:“我刚才听到顾随说关月回来了,一会儿我上山找她去。”
“你还是别去了,她回来,肯定累,你要去也是明天去。”
“听大嫂的。”
张翠花说:“明天去,顺便把给关月酿的醪糟搬山上去。”
地头人多,还有一句话张翠花没说出口,让李桃带着林海音去山上,让关月把把脉。
“好勒!”
农村里女人们发生一点小争执,都不算什么事儿,杨国柱听了一耳朵就忘了,杨国柱媳妇儿和杨小梅心里,那是万般不痛快。
杨国柱媳妇儿把帐算到刘玉凤脑袋上,杨小梅则是算到吴敏和关月脑袋上。
要不是因为吴敏的怂恿,和关月的不留情面,她也不会和郭传斌分了。如果没分,再过一阵子,郭传斌进城肯定就会带上她。
杨小梅恨这两个人恨得牙痒痒。
刚刚下工,杨小梅看到顾随提着一个包裹从山上下来,她脑子一热,直接冲山上去。
顾随给关月做好晚饭,简单地吃完就拿着药下山,准备给大家伙儿看病。关月吃完饭暂且不想动,就舒服地躺在椅子上,享受着树林里的山风。
小黑从关月手腕上爬到前面的大树上,树上有一窝刚出生不久的小斑鸠,趁鸟妈妈不在,它当临时陪玩儿去了。
突然,小黑从树上缩了下来,以闪电般的速度卷到关月手腕上。
关月睁开眼睛,几分钟后,杨小梅出现在关月的面前。
杨小梅的爹是村长,她也逃不过农活,干了一天农活下来,此刻的她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儿。
但是关月呢,身上干干净净,悠闲地坐在那儿吹风。
杨小梅内心的不甘和不满,几乎要把她自己淹没了。
她现在连一个孤女都比不过了吗?
在末世见惯了杀戮和算计,杨小梅这点小姑娘浅薄的嫉妒,根本不能让她生出任何波澜。关月挑眉:“你找我有事?”
有事,她心里有好多话想说,但是那些话她说不出口,她一个体面人,怎么能把那些不体面的想法宣之于口。
最后,她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从哪里来?你不会是间谍吧?”
杨小梅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个可以整关月的办法。
关月笑出了声,表扬了她一句:“不错,虽然你和王璐出身不同,但是你们的脑子都在一个水平线上。”
突然提到王璐,她是什么意思?
关月并不想和她掰扯,直接告诉她:“王璐也是觉得我是间谍,然后找人抓我,你知道王璐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在什么地方?”
“她现在应该在北方某个农场劳改!”
杨小梅惊了:“你胡说八道,王璐可是北京来的人。”
“对,王璐确实是北京人,她爸爸和哥哥都是当官的,结果呢?”
“你没有证据。”
“我并不需要证明给你看,我只是提醒你,别来惹我,否则你爹在我这里的一点香火情用完了,你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掂量掂量。”
说这句话的时候关月是笑着说的,但是关月的眼风扫过她,杨小梅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觉得她可怕。
几分钟后,杨小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下山的。
杨小梅走了,关月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手指头戳了一下小黑的两片叶子:“走吧,回去睡觉。”
关月飞身上树,一路往深山走,不过不是去树屋,她先去找一找她的猪,不知道还活着没?
去青川城之前,关月通过杨国柱那里弄了一头小猪崽儿,但是她走了之后也没法儿喂猪,就把半大的猪崽儿放到林子里,让它自生自灭。
关月估计,又白又嫩的小肥猪,估计被狼群或者什么动物吃了。
围着猪圈方圆两公里的距离找了一圈,没看到她的猪,也没看到疑似猪骨头的东西。
没找到,明天再扩大范围再找找。实在找不到,就再去买一头猪崽儿。
不知道去年顾随是在哪里买到的猪崽儿?
被关月念叨了一声的顾随,现在正在知青点忙着给乡亲们看病。
头疼脑热这样的病,他们自己就去杨国柱那里拿药丸吃了,因此,今天来找顾随的人,都是那些不好治的慢性病,比如关节炎、腰腿疼痛等等。
这些病没什么好办法,大多是好好调养,尽量保养身体。
这时候,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说起来,要是关月还给人看病就好了,我听人说,她针灸扎得好,说不定扎几次针灸,我这个腿疼的毛病就好了。”
“还真说不准,我媳妇儿去年腰不太好,去关月那里扎了几回,今年夏收这么忙,都没说腰酸背痛。”
顾随开好方子,把药给这人:“下一个。”
听到叫人了,大家停止议论,排队的又往前走了一步。
说到关月不给人看病,那肯定要说郭传斌和杨小梅的婚事,又要说管教儿女之类的话。
在清溪村心里面,杨小梅这个婚事,就是因为嘴巴不好才没的。退了婚,名声坏了,以后再想找好的就难了。
有人说话了:“咱们清溪村,要说嘴巴臭,刘玉凤算得上一个。”
“张翠花也凶啊!”
“那不一样,你什么时候看到张翠花主动挑事儿了?哪次不是人家找她麻烦?被人欺负到面前了还不会说句硬气话,那怎么能行?”
“说得也对!”
“人家都说窝里横,刘玉凤这人是在外面横,在家里被吴老大欺负的说不上话。”
“那可不,听说啊,昨晚上……被打了……不敢回娘家告状……啧啧……”
其他人哦了一声,这个女人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可恨!
看完这一个,顾随面无表情地叫下一个。
排队的人往前挪了一个位置,脑袋凑一起,又开始说八卦。
顾随是去年端午节来的清溪村,这马上又要端午节了,算起来这都一年了。开始不习惯,现在他都能直接无视这些八卦,专心做自己的事。
看完最后一个病人,顾随松了一口气。
还是山上清净,偶尔关月兴致来了,听她叽叽喳喳两句,他都觉得有意思,一点都不烦心。
此刻的顾随,是个妥妥的双标狗,偏生自己还不觉得,他只觉得是关月可爱。
关月不仅可爱,想到在边境丛林里,她为了救他,面无表情地大杀四方的样子,他又心疼了。
湛蓝的夜空群星闪烁,隐隐约约看得到银河,关月在树屋里,抱着被子睡得真香。
她一点都不知道,山下有个男人,在偷偷心疼她。
顾随是个说得少,做得多的人。他表达关心关月的行为,就是一大早上山,给她蒸了一锅腊肉包子,还做了一碗酸辣粉。
关月早上醒来,踩着树枝飞身过来,看到桌上摆着的早饭,眼睛都亮了。
“今天早上又能吃包子又能吃酸辣粉?”
“嗯,你想吃我明天早上再给你做。”
关月笑眯眯的:“那当然好啦,不过做饭辛苦,你做一样就行啦!”
顾随淡淡一笑:“不辛苦。”
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一大早,山下的杨国柱拿着点名簿,点好名,吆喝一声,大家精神百倍地下地干活。
刘玉凤今天倒霉,被分到去挑水,她不满地反驳,但是没人搭理她。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就是她昨天嘴臭得罪了人,今天才分到重活儿。
李桃和林海音今天没有下地干活,李桃抱着一大坛子醪糟去山上找关月,林海音也顺便去找关月给看看诊。
她的肚子已经五个多月了,虽然她自己觉得身体健壮,下地干活都没问题,但是张翠花觉得还是找关月看看才好。
上山的时候,林海音帮李桃扶着坛子:“重不重?我就说,等你哥下工了让他搬。”
李桃摇摇头:“这个坛子不大,不算重。”
结了婚之后,特别是怀孕之后,林海音越来越像婆婆了,一张嘴就停不下来:“我就说吧,我下地干活都没问题,哪里用得着专门找关月把脉,我自己身体什么样我还不知道?”
“看看就看看吧,爹娘和大哥他们也是担心你。”
林海音甜蜜地笑了:“你哥这个人,就这点好。”
她不怕辛苦,不怕劳累,就怕没人爱,没人关心。好在她运气好,她从小缺乏的,那个憨厚老实的男人,都一点点地补给了她。
林海音想起一件事儿:“不是说关月不给人看病吗?你带着我这样去,人家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关月其实很好说话的。就是当初那些人太过分,关月嫌烦,才说不给人看病。”
林海音:“你能和关月处好关系那最好不过了,像她这样有本事的人,一辈子能遇到一个,都是你的运气。不过,有些表面上看起来好说话的人,其实并不好打交道。”
林海音真把李家当一家人,但凡她知道的,都不吝啬告诉李桃这个小姑子。
李桃笑起来有点憨,跟她哥哥差不多:“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是关月的朋友,我其实挺喜欢她,跟她在一起很开心。”
姑嫂两个边走边聊,很快上山了。
关月正在做给师傅带去的药丸,她抬头看到李桃怀里的坛子:“里面装的醪糟?”
“嗯,给你的,当初你说要五十斤米做醪糟,我娘说,你只有一个人,做五十斤要吃好久呢,这个放久了酒味重,也没那么香,就只做了十斤,一共两坛子,回头我给你把另外一个坛子抱上来。”
“好呀!”
关月对这些生活琐事没什么经验,并不知道五十斤米能做多少醪糟,她就是随口一提罢了。
关月跃跃欲试,好想尝一尝是什么味道。
顾随去屋里拿碗和勺子,揭开盖子,闻了闻,随后给她装了半碗:“这个醪糟发酵了一段时间,已经糖化完了,酒味儿比较重,你尝一点就行了。”
关月端着碗喝了一口,砸吧嘴:“怎么不甜呢?”
李桃嘿嘿一笑:“那是因为没有放糖。”
关月渴望地望着顾随,顾随笑了一下:“下午做给你吃。”
林海音在一旁看的很吃惊,顾随这个北京来的人,难道真的喜欢关月?他这样出身的家庭,会接受关月孤女的身份?
虽然顾随从未主动提起过他的出身,但是从王璐那里,林海音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事情。
王璐既然都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难道顾随不行?
她之前还疑惑,顾随为什么要留下来,现在来看,可能真的是因为这个小姑娘?
林海音的目光落在关月脸上,这姑娘长的真好。
关月感觉到林海音的目光,扭头看她:“有什么事?”
李桃拉着嫂嫂的手,连忙说:“过年的时候你不是诊断出我嫂子怀孕了吗?到现在也有五个多月了,我娘想请你给我嫂子看看,现在孩子咋样。”
这个小意思,关月招呼林海音坐下,她给把个脉。
关月把完脉之后,习惯性地让顾随把一下。
等两人都把完脉,顾随先说:“你身体挺好,孩子也好,就是你不要太过劳累,毕竟月份这么大了。”
关月赞同,顾随说的没错。
李桃连忙点头:“我娘也是这样说,我们家现在都挣工分,不差我嫂子那一点,我嫂子偏不听。”
林海音摸着肚子:“我这不是想给大家帮帮忙嘛。我看村里其他怀孕的孕妇都在下地干活,我在家里坐着不太合适。”
李桃:“有什么不合适的,家里的事儿也一大堆呢,要做饭、收拾家里,喂鸡喂鸭。”
林海音不是个不听劝的人,笑着答应:“行,孩子生下来之前,我就在家里帮帮忙,地里的活儿我都不管了。”
李桃:“这就对了嘛。”
顾随:“来这里一年,你看起来适应的挺好。”
林海音知道顾随的意思,她勾起唇角:“心里苦才是真的苦,干点活儿不算什么。”
现在正是夏忙的时候,李桃和林海音要回去,关月也没留他们,去屋里取了一瓶药交给他们:“这是谢谢你娘帮我做醪糟的谢礼。”
林海音看了一下药瓶,上面贴着消暑丸,就没有推辞。
李桃想起一件事:“对了,关月,你会不会做那种能让人变白的药丸子。”
她红着脸:“我秋收后就要领证结婚了,我皮肤黑,我娘说不好看。”
“我有方子,但是没有做过这种药,等我闲下来研究试试。”
李桃连忙点头:“好,你慢慢试,我不着急。”
关月噗嗤笑了:“放心,肯定会让你结婚的时候,变成一个白白嫩嫩的新娘子。”
“那就先谢谢了。”
林海音笑着道:“你真能把桃子变白,我婆婆肯定要给你送一份大礼。”
张翠花就不是个白净的人,生出来一儿一女,都继承了她的肤色。长年累月劳作,风吹日晒,皮肤变得黑黄黑黄的,一看就是乡下人。
结婚么,大多数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能白一点,体面一点,当然最好。
李桃和林海音走后,关月继续做清肺丸和养心丸,知道这个药对症后,关月制药丸的时候,调动异能就更勤快了。
关月保证,这一批药肯定比上次的更好。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送一次也不容易,关月这次一样做了六瓶,一个月一瓶,足够半年的药。
关月做好药丸,顾随就帮忙装起来,再把关月设计复杂的药瓶盖上。
顾随:“你居然还会做这种小机关。”
“这个小东西做起来简单。”
顾随笑了笑,也就是她觉得简单。要不是她提前教过他,他都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浑然一体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的药瓶子要怎么打开。
这次能多送一点东西,除了清肺丸和养心丸,关月另外给了一些常见疾病的药丸子。
不是她嫌弃,他师傅从来都是夸夸其谈厉害,但要说起真本事,他就是响叮当的半瓶水。既然送都送了,不如多送一点,就算她这个做徒弟的一点孝心。
再说腊肉和香肠,关月舍不得,一头猪剔除骨头和内脏,再做成腊肉和香肠晒干,根本没有多少肉。
何况关月这个人爱吃肉,这点肉对她来说真不多。现在离过年还早呢。
站在那一墙腊肉和香肠面前,关月十分小气地选了一块不大不小的腊肉,和两截儿香肠拿下来。
顾随满眼笑意。
关月说出自己的理由:“他们那里不缺我这点肉吃,给他尝尝就行了。”
然后关月又说:“做香肠和腊肉你也是出了力的,我都给我师傅了,要不你挑一块给你爸妈寄过去。”
顾随笑的更夸张:“不寄了,你留着吃,我怕你心疼。”
心疼确实很心疼,不过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关月赶紧说:“你自己不寄的,到时候可不能说我小气。”
“好,我不说。”
关月满意了。
中午,关月饭后吃上了醪糟小汤圆,汤圆是顾随现做的,每个汤圆只有关月小指头大小,煮在醪糟汤里又软又糯,再加一点白糖,酸唧唧的醪糟汤就变成酸甜口,最后点缀几颗红艳艳的枸杞,那个味道,简直绝了。
关月满足地吃了一大碗:“我觉得你做得很好吃,比李桃的娘做得好吃。”
顾随面前的桌上也摆着一小碗醪糟汤圆:“多谢你捧场。”
“客气客气!”
说完关月哈哈大笑,惊飞了站在树梢上梳毛的小鸟。
关月去树屋睡午觉,顾随就留在木屋这里休息。
下午关月再一次扩大搜索范围,最后在一个小山谷里面找到她的猪。
关月站在树上朝下看,原来的白嫩嫩的小猪崽儿,现在浑身已经变成灰扑扑的,估计是在树林里打滚弄成这样的。
猪崽儿旁边还有三头野猪,野猪的那头小猪崽儿亲热地蹭一蹭她的猪,虽然颜色有点差异,看起来还挺和谐。
关月啧啧一声,催生树藤,绑住猪崽儿送到小溪里洗刷一遍,再带着哼哼唧唧的猪崽儿回她的定制猪圈。
一茬一茬的红薯藤催生出来,等到地下的红薯成熟了,直接弄出来堆在一边。
关月拍拍手:“多吃点,要吃的肥嘟嘟的呀,肥嘟嘟的猪崽儿才可爱!”
这下好了,可以省下再买一头猪崽儿的钱了。
第二天一早,顾随天不亮就上山给关月做饭,吃完饭,关月背着行李进城去了。
她把打包好的东西交给蔡叔,蔡国福中午就把东西送过去了。
回来的时候跟关月说:“那人说了,不出意外,下个月初应该就能送过去。”
关月点点头:“那行。”
蔡国福又说药材的事情:“你既然回来了,有空就去采点药材,没有你的好药材供应,我们今年上半年都没有收到多少好东西。”
关月嘿嘿一笑:“原来有存货,这不,这次给我师傅做清肺丸和养心丸,都消耗的差不多了。下一批药材,估计要等一两个月后去了。”
“没事儿,我就顺嘴一提,你放在心里就行。”
“哎!”
送完东西,关月踏上了回家的路,此刻顾随在山上研究火腿粽子。
火腿有现成的,糯米也有,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包。
还有,他只见过包着粽子的粽叶,粽叶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他都没见过。
顾随泡好糯米后,下山找人打听。
“你要包粽子呀?粽叶有啊,你去山神庙后头,那里就有一片粽叶,想要多少自己去摘。”
他们这里地处西南,也算南方。端午节的时候有些人家包粽子,大多数人家还是喜欢蒸包子。
农村人哪里有那么讲究,比起包粽子,还是包子更实在,更方便。
明天就是端午节了,山神庙后面的那片粽叶,就被摘走了一点,剩下大片大片的没人摘。
顾随摘了一大叠长得好粽叶,拿回山上煮一煮,听他们的意思,煮粽叶的时候还要往锅里撒一些草木灰。
关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厨房的大铁锅里面,灰黑色的水煮着树叶子。这是什么东西?
顾随:“这就是你想吃的粽子。”
关月不信:“我知道粽子长什么样儿?这个是粽叶吧?”
“答对了!”
关月瞟了一眼正在泡的粽子,以及案板上准备好的火腿、红豆、腊肉等等。
“想吃点好吃的还真麻烦。”
顾随笑了:“你只出一张嘴的人,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关月哼哼一声:“我帮你说的行不行?”
关月说:“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真的?”
“真的,我关月说话算数,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药丸子?”
“我不要药丸子,我想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关月惊讶:“我住的地方?你想去看我住的地方?也不是不行,就是在深山,有点远哦。”
顾随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现在让他知道树屋也没什么关系。
顾随淡定道:“没关系,你可以像捆狗剩一样,把我捆起来带走。”
关月哈哈大笑:“行,到时候让你体验一下狗剩的乐趣。”
顾随把煮好的粽叶拿出来,放进冷水里泡上。
顾随:“糯米和豆子还要泡一泡,明天咱们再包粽子,我教你。”
“好呀!”
关月和顾随在大青山过得悠哉悠哉,此刻,西南边境上,刚经历了一场遭遇战。
双方都有伤亡,但是他们这边,因为手里有好药,至少把命救回来了。
一个伤到腿上大动脉血流不止的士兵,被神仙药粉救了回来,医生、护士以及守在门口的战友们都松了一口气。
严正文去军区开会回来,听说这里的情况,第一时间赶过来:“谁来告诉我一声,情况怎么样?”
“报告师长,受伤二十三人,危重病人九人,全部成功抢救回来了。”
严正文也松了一口气:“你们干得不错!是神仙药粉吧?”
负责的医生点点头:“是神仙药粉。”
严正文在人群里面找到顾辞:“你跟我出来一趟。”
“是!”
当初还在清溪村的时候,顾随找严正文打听顾辞的消息,严正文就知道这两人是兄弟。顾随和关月的关系,他虽然在清溪村只住了几天,也看的明白。
严正文:“顾营长,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神仙药粉那边……”
顾辞表示明白:“我回头就写信给我弟弟问问。”
严正文拍拍他的肩膀:“情况紧急,信写好之后交给我的勤务兵,我找专人去送,这样快一点。你写信告诉顾随,让他告诉关月,只要她肯出神仙药粉,有任何条件都可以谈。”
大青山这边,顾随洗干净煮了粽叶的锅,准备做晚饭。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舒服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关月期待着明天端午节的粽子,顾随期待着去看她深山里的家。
23. 第 23 章 小心意,以及暴雨倾盆!……
粽子吃甜还是吃咸?南北口味大战在关月这里是不存在的, 她都要。
包粽子是个技术活儿,顾随教关月包了两三个,关月就会了, 最后她甚至会操控藤蔓包粽子。
顾随包完一个, 一抬头, 就看到藤蔓上挂着一串粽子。
顾随笑着道:“恭喜, 又发现了个新用法。”
关月哈哈大笑:“一下就包完了。”
顾随听出了她言语中的意犹未尽:“行了, 咱们就两个人,包太多也吃不了。”
听到有人上山来,关月收起异能, 顾随端着刚包好的各色粽子去厨房煮。
来的人是李桃和李达两兄妹。
还隔着一段距离李桃就喊:“关月,我来给你送包子来啦!你喜欢的腊肉豇豆包子哦。”
去年李桃家给关月送了一次豇豆肉包子, 关月特别喜欢,今天端午节,他们家又做了腊肉豇豆包子,张翠花让李桃送来四个。
还有一坛醪糟没给关月送上来,李达就陪着妹妹一起来了。
关月好久没吃到腊肉豇豆包子了,超开心, 开心的结果, 就是去屋里随手掏了一瓶不知道什么药送给李桃。
礼尚往来嘛!
李达和李桃兄妹俩可高兴了,那简直比关月给块肉还高兴。
顾随煮好粽子出来的时候,桌上的四个包子已经吃了一个了。
关月:“我们一人两个,我的已经吃了一个了。”
顾随拿起一个包子,包子里面还是热乎的,吃一口,腊肉的香味和豇豆的清甜鲜嫩结合的恰到好处。
这么好的包子,她才吃一个?
关月捂住肚子:“我也想吃的, 不过要留着肚子吃粽子。”
顾随忍俊不禁:“你屋里还有腊肉你忘了?你要想吃,回头我们自己整。”
也是,他们现在不缺腊肉吃。
主要是腊肉做好后,顾随就走了,关月自己不会做,那时候山下地里的豇豆还是一根苗苗,关月肯定不能拿出豇豆让李桃给她蒸包子。
关月点点头:“过两天就做!”
“好!”
粽子是糯米做的,好吃肯定好吃,就是特别容易吃撑。
他们的粽子包的挺大,关月吃了一个肉粽,一个红豆粽,再来一碗青菜汤,肚子就饱了。
桌上的盆子里还有好多粽子,看样子一两顿都吃不完。
顾随:“要不送一些给山下的人?”
关月摇头:“不送。”
关月不喜欢和山下的人有太多往来。
这种事情,顾随一向是听她的。
吃完饭,关月站起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顾随:“现在准备好满足你的愿望了吗?带你去我住的地方。”
顾随端起粽子:“你等等,我去放好东西。”
“那你快去。”
顾随放好东西,关上门走过来。关月手腕上的小黑,激动地扭起来。
关月看向他:“准备好了吗?可能有点刺激哦。”
顾随点点头。
“去!”
关月话声一落,小黑飞过去,直接把顾随捆成一根木头桩子,关月飞身上树,提着顾随,一路飞奔。
顾随无奈苦笑,这个小东西是不是看他不顺眼?把他捆得死紧,想挣扎都动不了。
穿行在树丛中,关月速度很快,森林犹如移步换景一般往身后退去,前面越往深山走树林越密。
顾随稍微低了一下头,现在离地十几二十米,一不小心摔下去,凭他现在的这个姿势,估计是直接人没了。
二十分钟左右,关月停下来,扶住顾随站稳。
“小黑,快解开!”
小黑不情不愿地解开树藤,顾随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打量这个树屋。
此刻的他站在树屋外面,树屋外面有个十平方左右的平台,平台右边就是树屋了。
顾随蹲下摸摸地板,他能确定,他脚下踩的地方,是活着的树木。
关月打开树屋的门,阳光流泻进去,里面就摆着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套桌椅。
桌子还是关月喜欢的那种长条大木桌。
顾随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之后,扭头看外面。
关月:“你怎么不进来?”
顾随:“我就不进去了,我站在门口就能看清楚。”
关月笑了起来:“你站在门口看也行,反正我屋里没什么好看的。”
关月走出来,操纵异能,顿时,树屋门口靠墙的位置,长出来两张躺椅,关月躺下去。
“真舒服啊!”
细碎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顾随就站在那儿,看着她的脸,笑了。
关月拍拍旁边的椅子:“过来坐呀!你不是对我很好奇吗?想不想听我的故事?”
“想听。”顾随在她旁边的躺椅上坐下,和关月一起躺好晒太阳。
关月躺好后,如云的长发滑下去,垂在她躺椅上。
她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绿荫、鸟鸣,以及安宁和自由。
树屋太高,夏天微微燥热的风,还没来得及滚过绿叶沾染上森林的气息,就掠过了她的发梢。
发梢弄的额角有点痒,她豪气地把头发都撸到脑后,瞬间,脖颈就清爽了。
指尖摩挲着小黑,关月突然说话:“你之前是不是怀疑我是哪里来的野鬼?或者妖怪?”
“我觉得你应该是森林里诞生的小仙女。”
关月微微翘起嘴角:“那你可猜错了,我是一百年后穿过来的人。”
一百年后?顾随双手撑住椅子,支起上半身,扭头看她。
这不在顾随的知识范围之内。
关月淡淡道:“没错,是一百年后。那个时候,这世界暴发了一场病毒,导致一些人拥有了一些特殊能力,我就是其中十分平常的一个人。”
“其他人呢?其他人依然是普通人?”
“其他人……”
关月睁开眼睛,望着远方,冷漠道:“其他人,有的是普通人,有的变成了丧尸,你可以理解为恶鬼。异能者以及普通人,一直和丧尸互相厮杀,在那样的环境中,随时都有人死去。在生死面前,其他诸如道德、人性,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关月说的轻描淡写,但是顾随,在她冷漠的话语里,听到了不可名状的悲伤。
她死了,她的家人呢?他的父母呢?她有兄弟姐妹吗?她有爷爷奶奶吗?
“你家里……”顾随如鲠在喉,却无法问出口。
“都死了!”
目光落在她的侧脸,顾随脑子闪过很多画面,她开心大笑的时候,她馋东西吃的时候,她给人看病的时候,她不愿意下山和人来往的时候,她冷漠的时候,她毫无顾忌地大开杀戒的时候……
他不曾明白的事情,因为知道她嘴里那个疯狂的时代,她所有的行为好像都有了解释。
关月想起她曾经的家,还有住在房子里的她和爸妈,就算她不肯承认,她也知道,她回不到过去了。记忆中的那些过往,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跟自己说,她该接受,她答应了妈妈,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
顾随想安慰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半天,他问:“想吃醪糟鸡蛋吗?我给你多放糖,特别甜。”
关月扭头看他,笑了起来:“好呀,我要放好多糖,我爱吃甜。”
顾随看着她的笑脸,有点失神。
关月突然站起来:“你难得来一趟,我带你去深山转一转。”
顾随想起刚才他被捆的跟粽子似的,他觉得,坐在这儿听一听鸟叫,吹吹风,也挺好。
关月去拉他的手:“不用小黑,我抱着你。”
“你怎么抱着我?”
“就这样抱啊!”
顾随站起来,关月揽住他的腰,树枝生长过来,关月带着顾随跳上去。
顾随下意识勾住关月的肩膀,关月扭了一下:“你抓的太紧了,不舒服。你手拿下来,像我这样,搂住我的腰。”
顾随把手试探性地挪到她腰上:“这样!”
“嗯,就这样吧。”关月随意地点点头。
关月:“咱们去看看小猪崽儿。”
顾随紧紧地揽住关月的腰,她温热的体温,透过夏天薄薄的衣裳,烫了他的手。
但是他,一点都不想放开。
顾随脑子早就飞出去了,都不知道走出了多远,关月停下来,站在树梢上:“你看,下面就是猪崽儿。”
顾随低头,看到被关在四四方方猪圈里的猪崽儿:“这才几个月,长得挺肥的。”
“我开始都以为,放出去肯定会被什么猛兽吃了,结果它跟着一群野猪,混的还挺好。”
顾随:“狗剩现在在什么地方?”
“狗剩啊?之前我大概知道他在哪片山头,现在我不确定了。”
关月兴高采烈:“狗剩现在已经是头狼了哦,可厉害了。”
顾随夸了一句:“都是你养得好。”
关月嘿嘿一笑:“狗剩自己也很厉害。走,我们去找找。”
狗剩现在依然还在那片山头,关月和顾随很快找到了它,但是,它现在正在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关月瞪大了眼睛,顾随扭头捂住她的眼睛。
关月挣扎:“你放开。”
顾随:“你让树枝伸过来,我们先回去,下次再来看它。”
温热的掌心捂住关月的眼睛,关月挣扎的时候,没控制好,两人直接从树上摔下去。
半空中,两人分开了。两人从树梢坠落,说时迟那时快,地上疯狂长出一丛丛丝绒草,团成一个大大的草球,有惊无险地接住了他们倆。
顾随是男人,体重更重,他最先摔到软软的草球上。
关月的心神都在控制草球上,没注意自己落的位置,直接摔在顾随身上,嘴唇碰到了顾随的下巴。
顾随发出一声闷哼,关月痛呼一声。
这一撞,不轻不重,关月的牙齿在顾随下巴上留了一个牙印儿,磕的最深的地方冒出了一颗血珠。
关月捂住嘴巴,拍了顾随肩膀,委屈地抱怨了一声:“你下巴怎么那么硬啊?”
顾随顾不得自己,大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扭过来:“我看看。”
此刻,关月眼泪汪汪地看着她,眼尾还有点红,一双杏眼,看起来楚楚可怜。
顾随心头一紧。
“张嘴我看看,是不是牙齿断了。”
断倒是没有断,就是牙齿有点酸,刚才要撞到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仰起头,但是下坠的力道,直接把她仰起的脑袋直接摁了下去。
关月哭唧唧:“我要把门牙撞断了,以后可怎么办?”
顾随检查完她的牙齿,低声笑了:“没事儿,万一缺了门牙嫁不出去,以后我娶你。”
关月一巴掌拍他肩膀上:“谁要你娶我啦!”
顾随四肢张开,躺在草球上,当她的人肉垫子,他的手还放在她的腰上,温言细语地哄着小姑娘:“我负责,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此刻,关月趴在顾随的怀里,突然回过神来,他们这样的姿势好像不太好。
草球软呼呼的,不好挪动,关月撑着他的胸口,想爬起来,顾随不知道怎么动了一下腿,她又扑倒在顾随怀里。
关月恼怒:“讨厌!”
顾随忍住笑:“你不是会控制花草树木吗?”
关月脑子恢复正常,控制着草球,让他们爬下去。
关月双脚一落地,刚才还在搞黄色的狗剩,摇着尾巴兴奋地朝关月冲过来。
关月下意识躲在顾随身后,对狗剩一顿骂:“都怪你,要不是你不正经,我也不会摔这么惨。”
狗剩不明所以,关它啥事儿?
总之吧,关月用树藤捆住狗剩儿,捏着一根树枝,抽了狗剩屁股一顿。
叫你不听话!
人家狗剩也很无辜,他做啥事儿了?怎么就挨揍了?
顾随用手碰了一下下巴的伤口,发出嘶的一声。
关月扭头看他:“你很疼吗?”
“还好。”
关月丢下树枝,狠狠瞪了狗剩儿一眼:“你好自为之!”
狗剩儿嗷呜一声。
关月拉着顾随回去。
刚才还没什么,现在他们互相搂住腰,关月怎么感觉有点不自在。
顾随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关月微微侧身,他比她高出一个头,现在他们此刻的姿势,就像是关月趴在她胸口似的。
关月不自在地扭了扭:“你松一点。”
“我害怕。”
关月笑话他:“你还会怕?”
顾随大方承认:“刚才摔那一下,吓死我了。”
关月傲娇起来:“那你把我搂紧一点吧,看你那么高的个儿,没想到胆子这么小。”
回去的时候,关月没有带他去树屋,直接带他回木屋。
等到他们双脚落地,顾随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僵硬的身体才能动。
关月嘿嘿直笑,说下次还带他去深山。
顾随笑着应了一声:“我害怕,你抱着我,我就跟你去。”
关月拍着胸口保证:“我肯定罩着你。”
在山里耽误了几个小时,夕阳都快西沉了,此刻,天空瑰丽的云霞,美得如梦如幻。
关月跑到半截儿悬崖边上,望着夕阳,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声:“真美!”
顾随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她左边的她:“确实挺美。”
顾随也望着远方,这个端午节,过得真愉快!
端午节过后第二天,大青山上来了客人,关月和顾随都认识,来客是严正文的勤务兵。
“关大夫、顾大夫,这是我们师长让我给你们带的信和东西。”
东西是用一个木盒子装着的,关月和顾随先看信。
关月的信是严正文写的,目的是想跟她买一些神仙药粉,不出意外,木盒子里面应该装的是钱。
顾随的信是他哥写的,一个是问神仙药粉的事情,另一个,是八卦他和关月的关系。
顾随看到这一段信,下意识把信举高,关月垫着脚尖也没看到写的是什么。
关月没意思地扭头:“肯定是问止血药粉的事情,你不给我看我也猜得到。”
顾随放下信:“确实说的是神仙药粉的事情。”
关月顽皮的性子起来了,趁顾随不注意,从他手里抢下来一张信纸,扭头就跑。
关月真看到信里写的东西,脸上一红!
糟糕,暴露了!
刚才顾随肯定看到了。
都怪她当时说话不过脑子,她怎么会承认喜欢顾随?
但是,她不喜欢他吗?
好像……
勤务兵站在那儿,摸不着头脑,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感觉气氛不太对劲呢?
勤务兵:“关大夫,那个神仙药粉……”
关月捂住脸:“卖卖卖!”
顾随往前一步,挡住了勤务兵看关月的目光:“知道知青点在哪里吧?上次你们住的那里,今天晚上你先在知青点住一晚上,明天把药给你。”
勤务兵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认识下山的路。”
顾随还是把人送到悬崖那里,目送他下山。
等他回去,关月已经不在了。
顾随轻笑一声,还是个小丫头!
关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躲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把揉的皱巴巴的信还给顾随:“我当时是骗她的。”
关月眼睁睁地看着顾随,你懂我的意思吗?我当时是胡说的。
顾随来了一句:“你说的是谁?”
关月跺脚:“我说的是谁你不知道?”
顾随哦了一声,继续洗菜,没有回头看她。
关月有点不高兴,他怎么不搭理她?
“我也不是不喜欢你。”关月以为他不高兴了,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顾随扭头看她:“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
关月张口结舌,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回答?
顾随笑了笑:“出去吧,你去准备一下药粉,做饭我一个人就行。”
关月走出厨房,她怎么感觉自己是被赶出来的?
哼!关月叉腰,总有一天,她要找回场子,也要把他噎的说不出话。
关月不知道,厨房里此刻的顾随,嘴角都要翘上天了。
知青点有人住,晚上顾随就没有下山,关月吃了晚饭,赶紧溜了。
关月不知道,她逃跑的背影,从顾随的角度看过去,着实有点狼狈。
回到树屋,关月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啊,简直太尴尬了。
小黑悄悄从窗户的缝隙爬出去,这个女人今晚上有点疯,惹不起,躲远点吧!
木屋那儿,灯光下,顾随给顾辞写回信,心情十分愉悦。
尴尬到爆的关月不知道,顾随早就知道她当初说的话,只是,她不知道他知道,被骗了呀。
呵呵,顾随恐怕自己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有哄骗小姑娘的时候。
不过嘛,尴尬是尴尬,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第二天早上,关月早早到木屋那里,顾随帮着她,做了两麻袋神仙药粉。
勤务兵看到这么多好东西,都有点不敢相信:“我们师长给的钱够吗?不够我们再补上。”
关月到现在都没看木盒里装了多少钱,她也不再意:“赶紧把东西拿走。”
“好的,好的,我马上搬走。”
两麻袋药粉真不少,他一个人一趟肯定搬不下去,顾随帮着他一起送下山去。
把药粉送到山谷外面的车上后,顾随把信交给他:“麻烦你给我哥带一封信。”
“小事一桩。”
拿到信,勤务兵左右看看没有人,小声八卦了一句:“顾大夫,你和关大夫是不是在处对象啊?我们听说,关大夫当时当着张羽的面承认喜欢你。”
顾随挑眉:“你们怎么知道的?”
“当初审问张羽的时候,屋里那么多人呢。”
顾随笑了笑:“还没有处对象,她是开玩笑的,她还没看上我。”
“我不信,昨晚上你不是住山上?你们两个住在一起?”
顾随:“真没有,深山里面还有一座木屋,关月住那儿,我们没住在一起。你回去也别跟我哥瞎说,对姑娘家名声不好。”
“行啊,你既然说没有,那我肯定不会大嘴巴。”
顾随让开道:“走吧,开车小心。”
“好嘞!”
顾随送走勤务兵,刚进村就被杨国柱拦住了去路。
“你刚才送走的那个当兵的,拿的是啥?搬东西怎么不叫我们帮忙。”
“是止血的药粉,给前线的士兵用。”
杨国柱心有戚戚:“当兵的不容易啊!”
顾随说:“当兵是不容易,但是在农村种地,夏天晒,冬天冷,也挺不容易。没有这么多农民种地,工人和当兵的都吃不上饭。”
杨国柱哈哈大笑:“你小子,不愧是知青,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会说话。”
顾随笑了笑:“关月那里还有以前存的药材,你们的驱虫粉,过几天就能做好。”
“行,咱们不着急。”
有顾随一句实在话,杨国柱背着手走了:“哎哟,马上就要夏至了,现在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
顾随从青川回来之后,一直待在山上,山上头顶有树荫,林间有山风,顾随还真没觉得有多热。
现在听杨国柱这么一说,顾随才上心,天气确实炎热,该准备一些降温解暑的药汤给大家喝。
这一年的夏天,天天大太阳,好长时间没下雨,山下稻田里面的水都已经干涸了。幸好从山上流下来的水没有断流,还能浇一浇地。
沿着溪流两边的地,浇水还算简单,稍微隔的远一点的玉米地,就要靠人力担过去。大夏天的,干这个活儿那叫一个又热又累。
顾随早就配好了草药包,家家户户每天出工之前都会熬一大锅解暑的药汤凉着,等到太阳升起来,就拿解暑药汤当水喝。
李达挑着水刚浇完一块地,林海音挺着大肚子去给他送解暑的药汤。
林海音:“你快点过来喝两口。”
李达抹了一把汗:“这会儿还行,没有特别热。”
“等你都中暑了,喝了还有用吗?主要是预防你知不知道?”
“昨天张家的老二觉得上午不热,就没注意防暑,挑水的时候晕倒在地头,你忘了。”
李达接过水壶:“别念了,我喝,我现在就喝。”
林海音舒心了:“对,喝就完了,哪有那么多话。”
他们家还有关月送的解暑药丸子,上午喝解暑的药汤,下午如果实在扛不住,就吃一颗解暑的药丸,他们家算是不错的了。
李达喝了一肚子药汤,拉着媳妇儿去树荫底下躲着:“你看,溪水越来越浅,山上流下来的水都少了。”
“幸好咱们在山谷里面,溪水是从咱们这里流出去的。不像外面,山谷口的青松大队还能有水用,更远一点的大队,就要去镇上那边的河里引水。”
林海音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说引水别人就让你引?以前水够用没什么,一旦用水紧张了,你等着吧,为着引水这事儿,不知道要闹多少事情出来。”
林海音这个话倒是没说错,水沟从别的大队经过,在前头的肯定会拦你的水,你在后头的就是倒霉。
地头的苗子都晒黄叶子了,水还没引过来,换你,你急不急?
山下村里的人忙,关月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她跑了一趟县城,给蔡叔送药,草药不是主要的,主要是给他们送一些解暑的药丸子。
其他的时间,她都在山上做解暑的药丸,通过顾随分给山下的几个大队。
天气太热,关月无心吃饭,顾随也没做什么油腻的菜,就是熬一锅稀粥,要起锅的时候撒一把青菜叶子下去,下饭菜就是自己做的泡菜,以及一些凉拌菜。
关月不想吃稀粥,就给她做凉面吃。
总之,这几天,桌上几乎就没有出现过热菜。
关月额头上浸出细细的汗珠儿,整个人懒洋洋地趴在桌上。
“山上这么热,我的腊肉和香肠会不会长虫啊?”
顾随端了一碗已经放凉的醪糟水给她:“我检查过了,暂时还没有长虫。”
就是腊肉已经有点湿,不知道是不是要坏了。
关月:“那把腊肉和香肠装上,我拿到深山去,深山里更凉快。”
木屋这里肯定没有深山凉快。
关月为了保护树屋不被白天的太阳晒热,早上出门的时候,催生出壮硕的大树,上面重重叠叠的树叶,把树屋围得严严实实的,等到关月晚上回去,树枝才会展开,恢复原位。
关月跟顾随说:“你晚上要不跟我去树屋吧,我另外给你弄一间屋子,这里太热了,不好睡。”
顾随摇头:“我傍晚要回知青点,看看有没有人生病。而且,我还要把配好的草药包送下去。”
关月往后一仰,靠在躺椅上,她望着天空。
“这会儿我没感觉到什么风,天上都是云,晚上是不是要下雨了?”
顾随:“昨晚上也没有风,天上的云层特别厚,大家都说要下雨,结果今天还是大太阳。”
“唉!”
简单地吃完晚饭,顾随下山,关月提着腊肉和香肠去深山,回去的路上,关月感觉森林里的小动物特别活跃。
动物对环境最敏感了,今晚上是不是真要下雨了?
关月回到树屋,把聚拢在树屋上方的树枝弄开,树屋前面变得亮亮堂堂,关月仰头望着天空,云层又厚又黑,热了那么久,今晚上肯定要下雨吧。
关月把腊肉和香肠收好,去猪圈看了一眼猪,转身去她常去的泉水边洗漱。
晚上九点,天已经黑透了,厚厚的云层遮挡住天上的繁星,关月和山下清溪村的人都眼巴巴地等着,等到晚上十一点,依然无事发生。
平整的广场上,一群村民手里拿着破破烂烂的扇子,一边和人吹牛一边等下雨。
杨国柱看时间不早了,吆喝一声:“别等了,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工呢。”
张翠花站起来,一手拿着一把罗汉扇,一手提着小板凳:“雷公电母干啥去了?都准备大晚上了,你倒是打一声雷啊!”
“雷公电母靠不住呀,昨晚上不下雨,今晚上也不下雨。”
“我看啊,不如去拜一拜山神婆婆,让小溪不要断水,要不然,咱们这里就惨了。”
“可不是,咱们山谷口就是个葫芦嘴儿,地势还比外面高,山上的水要是真断了,外面的水都没法子引进来。”
“我看不用操心,大青山这么大一座山,怎么会断流。”
“老天爷真不开眼,□□之后,咱们才过上几年好日子?”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回家了。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干活儿。
关月叹了口气,也回屋睡去了,今晚上又失望了。
半夜,关月突然睁开眼睛,她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户,感受到空气里面的异常。
她穿好鞋走出去,树屋外面,黑沉沉的夜空突然被一道闪电撕开一角,轰隆隆的雷声大的仿佛在灭杀渡劫的大妖,紧接着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过了一会儿,黑夜中不断传来树枝被大风刮断的声音。
关月躲进树屋,关好门窗,她能感觉到树屋在狂风暴雨中晃动。
此刻,山下的清溪村,大家被一声惊雷闹醒,鞋子都顾不上穿,从床上爬起来,赶紧出去看看。
李达跑得快,他刚冲出门,就被瓢泼大雨浇湿了全身。
李达哈哈大笑,跑回去喊:“爹,娘,下大雨了。”
张翠花也跑出来,脸上都是笑:“雷公和电母真禁不起念叨,一念叨就来了。”
“可不是,早知道咱们早点念叨念叨,也不用干等这么久。”
张翠花瞪了一眼傻儿子:“神仙老人家自有打算,用得着你说?说话放尊重点,小心雷公和电母听到了。”
那么大的雷声,几乎把清溪村所有人家都闹醒了,大家在大雨里又跳又闹,热闹的跟过节一样。
顾随站在门口,一道闪电劈过来,照亮了大青山的一角。
顾随有点担心,树屋那么高,这样急风骤雨的,关月那里安不安全?
大青山上,关月持续输出异能,支撑树屋的大树持续不断地生长,越长越大,直到关月感觉到树屋没再动了,才停下来。
门窗外面,还有树枝持续不断地被大风刮断,噼里啪啦的树枝坠落或树木倒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一场大雨,下到后半夜,杨国柱估计地头都已经被浇透了。
关月睡不着,一直听着外面的声响,山下清溪村的人,也慢慢觉得不对劲。
开始还兴高采烈地庆祝下雨了,现在这会儿,地都要被暴雨泡烂了,还没有雨停的意思。
再这样下去,地里的粮食就要遭殃了。
这么大的雨,雨伞、斗笠、蓑衣这样防雨的东西都没用,不少人冒雨冲到田间地头,查看地里的情况。
稻田里情况还好,但是其他粮食就不行了。
杨国柱急了,这该怎么办?
天空出现了鱼肚白,慢慢天亮了,但是暴雨依然不停歇,小溪里的水已经漫出来了,逐渐漫过稻田,漫过低处的田地,水位还在不停地往上涨。
下了一晚上的雨,大青山也被浇了个透,多出来渗不下去的雨水都往下流,山上的雨水都集中到山谷里。
不止田地,一些低处的房子已经被淹了一半了。
村里的老人家们,急得都哭出来了,老天爷啊,怎么变成这样了?
水位快到山神庙脚下的时候,杨国柱当机立断:“通知所有人,赶紧出去,山谷里不能待了。”
水漫到山神庙脚下就已经很危险了,因为,水位再涨高一米,就要淹到山谷口了,到时候想出去都出不去。
“我不走,我们躲山上去。”
杨国柱怒吼一声:“快走,小心山洪!”
山洪两个字,吓得大家心里一哆嗦。
“快走,赶紧!”
顾随心头一紧,所有人都往外撤,他一个人往山上跑。
24. 第 24 章 没良心的小混蛋!
头顶的天空, 犹如破了洞的漏斗,雨势大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杨国柱浑身湿透,光着脚在村里跑着, 挨家挨户地去敲门。
“水淹上来了, 快点走啊!”
“都这时候了, 还扛什么箱子?”
“两床破棉被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愣着干什么, 跑啊!”
女人抱着孩子, 男人扛着家里的财产,雨水顺着下巴流下来,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
“我的粮食啊!”
“老天爷怎么不开眼啊~”
心疼粮食的老人, 还想回去抢救一下粮食,怎么拖都拖不走。
顿时, 暴雨倾盆的声音,小孩儿的哭闹声,女人的斥骂声,杨国柱吆喝大家赶紧逃命的声音,不绝于耳。
此时,山谷里的低处已经被淹了, 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趟水从大青山脚下上山。
顾随想去找关月, 只能绕路从小青山一路跑过去。
现在已经天亮了,但是山里面却还是十分昏暗,风雨中摇摆的大树,雨打在树叶上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森林中浓重的水汽,都让此刻的森林没有了往日生机勃勃的样子。
胆子小的人,望着恐怖的森林,恐怕都没有勇气往山里走。
顾随去木屋找了一顶斗笠, 勉强能遮一下雨,让他能睁开眼睛。
戴好斗笠后,他毫不迟疑地往山里狂奔。
深山里的关月,此刻心绪不宁。
她的树屋温暖干燥,但是外面急风骤雨,犹如修罗场。
异能探出去,她都能感觉到奔涌的山洪已经形成气候,不用仔细想,她都能猜到山下清溪村是什么样的场景。
关月想到了顾随,他那么聪明,应该会躲得好好的吧?现在应该很安全吧?
关月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还是还睡不着,干脆坐起来。
“算了,就当日行一善吧。”
先去山脚下看看,看能不能帮一把。
应该用不着她帮忙吧,又不傻,山谷里被水淹了,肯定要赶紧往山谷外面跑。
关月手持一根木棍,异能催生之下,木棍很快变成一件覆盖她全身的雨衣。
下山之前,她先去看了一眼猪崽儿。
猪圈下面的木头是有缝隙的,但是下了一晚上的大雨,来不及流出去的雨水已经快淹到猪崽儿的肚子了。
关月把木板之间的缝隙扩大一点,让猪圈里的水流出来,这才飞身上树,往山下跑。
山下,杨国柱嘶吼着让那些回去抢救财产的人赶紧走。但是,没人听他的话。
山里,顾随一边往山里跑,一边艰难地辨别方向。
他又一次不确定该往哪边走,焦急地在原地打转,突然,上空飞下来一条藤蔓,缠着他的腰,把他往空中拉。
顾随松了一口气。
关月把他拉起来,揽住他的腰,不停往山下跑,直到几分钟后,她落在木屋的院子里。
两人跑进屋里,顾随全身湿透,关月只有鞋子湿了。
关月着急地吼了他一句:“你傻不傻?下暴雨山里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幸好我出来碰到你了,要不你就完了知道吗?”
“你也知道山里危险?我怕你在山里面出了事没人知道。”
顾随一笑,关月心里的气就瘪下去了。
关月一跺脚:“我这么厉害怎么会出事。”
顾随看着她:“但是我担心。”
关月扭头不看他,昏暗的屋里,隐隐约约看得见,她的耳朵,爬上了一层粉色。
一声惊雷劈下来,短暂地照亮了昏暗的森林,也照亮了屋内,关月扭头的时候,看到顾随湿漉漉的样子。
“你快去换身衣裳,别着凉了。”
“我身体好,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现在要下去看看,你是待在这里,还是跟我一起下山?”
“我待在这里。”
顾随要下山去看看村里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顾随走后,关月上树,往山的右边跑,那里是山谷出口的方向。
山谷犹如一个葫芦嘴儿,溪流暴涨之后,葫芦嘴儿那里已经变成瀑布,把老人孩子送出去,回来抢救粮食的人都被拦在里面。
“现在怎么办啊?”
“这里过不去,我们干脆上山,翻过小青山,直接去青松大队。”
“不行,现在山上的土早就被泡软了,我们还带着东西,一不小心从山上滚下来就完了。”
顾随跑过来,看到三四十个人扛着行李,被拦在山谷口。
杨国柱:“东西别要了,咱们游过去,反正离山谷口也就几十米远。”
“我不干,我家夏收分的粮食都在这里了,扔了粮食,我们一家老小吃啥?”
“就是,死都不扔。”
家里老人和小孩儿已经送到青松大队了,山里水没有退下来之前,人家可以勉强腾地方给他们凑合住一段时间,难道还能给他们粮食吃?
粮食现在可是金贵的东西,谁家都没有多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粮不要命,杨国柱简直想骂娘。想到这一家子几张吃饭的嘴,他又骂不出口。
正在这时候,小溪对岸,大青山上咔嚓一声响,一棵大树倒下来,向他们站的位置砸下来。
顾随最先注意到:“小心,大家赶紧往后退。”
紧接着,咔嚓一声,又倒下来一棵大树,不偏不倚,刚好砸在山谷口。
两颗大树形成一个三角形,一头接着他们站的地方,一头接着山谷口。
顾随知道肯定是关月的意思,他率先迈上大树,很快走到对岸,然后通过另一棵树走到山谷口。
“等着干什么,快走啊!”
杨国柱吆喝一声,赶紧上树跑了起来。
看到大家都走到山谷口,顾随才松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右边大青山的方向,转身跟着大家伙儿走了。
关月回到木屋,用异能催生出木板,把木屋又加固了一遍,然后在屋里烧了一个火盆,驱散一点屋里的湿气,也能暖和一点。
青松大队这边,清溪村的人已经安顿好了。
有亲戚的就暂且住在亲戚家,没有亲戚的就去知青点或者大队办公室,或者粮食保管室将就一下。
清溪村一共不到四十户人家,安顿下来很快。
一些身体不好的老人孩子,淋了雨之后,有不少人感冒发烧,顾随和青松大队的赤脚医生,忙着给人看病。
“治发烧的药还有没有?”
“有,我这里还有。”杨国柱从随身的包里面掏出一瓶药,赶紧递过去。
别人回去搬粮食,杨国柱除了把换来的药带上之外,其他的啥也没顾上。
刚才杨国柱过来的时候,他媳妇儿还在埋怨他。
给孩子喂了药,顾随连忙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多给孩子喝点热水。”
“哎,谢谢顾大夫。”
“别客气。”
这时候,两个浑身湿透的年轻男人跑进来:“刚才我们去看了一眼,咱们山谷里全被淹了,刚才我们出来的时候还架在山谷口的大树,都被水冲出来了。”
“哎哟,山洪这么大呀,幸好我们提前跑了。”
“说起来那两棵树可帮了我们大忙了。”
“就是,没有那两棵树,我们当时就被堵在山谷里面了。”
“说不定是山神婆婆又救了我们一次呢。”
“得了吧,山神庙都被淹了。山神要是真那么厉害,怎么还会有山洪?”
“怎么说话呢?人家山神婆婆也尽力了。她只是个山神,天上的神仙要下雨,她有什么办法?”
“对哦,张老婆子,你说得还挺有理。”
张老婆子得意了:“我就说嘛,我们的山神庙灵验着呢。”
顾随正给一个孩子把脉,听到他们说的话,不禁想到了关月,不知道有没有听话待在木屋里。
李桃一家冒雨从山谷里面跑出来,当时刚走到大队部,就被贺文一家接了回去,李家就去贺文家住下。
李桃洗完澡,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出来,她擦头发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
“糟了,关月还在山上呢。”
林海音紧张:“她会不会有事?”
张翠花肯定道:“不会,她长期住在山里面,她肯定心里有数。即然没有下来,那肯定没问题。”
李达也说:“应该没问题吧,木屋那里地势那么高,山洪再厉害也淹不到那里。”
李桃心里忐忑:“雨赶紧停吧,我想回去看看关月,顾随也下来了,关月一个人待在山里肯定害怕。”
一家人坐在一起,李达他爹望着外面的大雨:“我们地头的粮食算是废了,秋收没指望了。”
李达:“等雨停了,山谷里洪水退下来,我们赶紧种上,说不定还能收一茬。”
“万一又遇上暴雨呢?”
屋里的人都看向发言的贺文。
贺文挠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山谷里面平时还好,要是遇到这样的暴雨,有山洪不说,说不定还会有滑坡,你们住在里面太危险了。”
“应该不会吧,涨大水也没遇到过几次。”
“那可说不准。”
不仅李家在讨论山洪,暂住在大队部和保管室的人也在讨论这个事儿。
虽然他们村里的房子大多是石头修建的,不怕雨水泡,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要不搬到青松大队来?
这个事情说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都是嘴上说说,都没有动真格的,这次要好好讨论一下。
杨国柱:“赵二爷,你是我们清溪村最德高望重的人,你怎么看?”
赵二爷浑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们要是问我的意见,我觉得应该搬。”
有人提意见:“我们要搬出来,青松大队的其他人肯定不同意,粮食和房子的事情就不好解决。”
杨国柱想了想,搬出来,也不是不行。
青松大队靠近小青山的位置还有一大片荒地,要是把地开出来,也够他们这些人种。至于房子,要是不怕辛苦,把清溪村原来的石头房子拆了,把石头搬出来重新搭建起来也行。
“开荒不要时间?荒地前几年的收成可比不上养熟了的地。”
“我们本来就是青松大队的人,他们敢不管我们。”
屋里说什么都有,叽叽喳喳闹腾得厉害。
杨国柱站起来:“先安静,等雨停了把其他人都叫来,我们举手表决,看看要不要搬,如果真要搬,我们再好好商量怎么办。”
现在这儿的人,赞成从清溪村搬出来的人似乎更多。
顾随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站起来伸了一下腰。如果大家都赞同搬出来,他作为清溪村的赤脚大夫肯定要搬出来,那关月呢?
她搬不搬?
以她的性子,他猜大概率是不会搬出来。
大家焦急的期盼中,中午的时候雨势慢慢变小,大家不禁欢欣鼓舞起来。
“走,我们回去看看,水位有没有降下来。”
那当然是没有,雨水虽然停了,但是山上的水还没泄完,山谷里的水位涨势还没有跌下去。
下午,清溪村的人聚在一起开会,要不要搬出来,今天要出一个结果。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老问题,大部分人想搬,又怕外面青松大队的人排挤他们。
“村长,要不等水退了,我们回去再看看?”
“对,再看看再说。”
杨国柱叹口气:“行吧,再看看。”
杨国柱操心大家以后的日子,愁得不行,没想到,周保和主动找到他,说他们接受清溪村的人搬出来。
“实话实说,咱们村现在的地,再多出四十户人家,确实有点紧张。不过也就是今年的事情,等荒地开出来后,明年就好过了。”
“咱们都是老农民,这么多人,还怕伺候不出几块地?”
周保和话说得挺好听,杨国柱问他一个关键问题:“秋收后,粮食怎么分?粮食分给我们,你们的人不会有意见?”
“我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接受,但是大多数人肯定还是站你们这边。你想想,这些年,虽然你们没搬出来,咱们互相之间的嫁娶也不少,清溪村嫁出来的女儿不会帮着娘家?女婿不会帮着丈母娘?”
周保和拍拍杨国柱的肩膀:“你也不要心思那么重,咱们都是一个大队的,打断骨头连着筋。”
杨国柱笑了:“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等水退了,我回去看看再说。”
杨国柱心里觉得,估计这次真要搬出来了。
周保和:“你们搬出来对我们也有好处,以后大青山上流下来的水就直接供咱们用,就算干旱,也不用和镇边上的大队抢水。”
清溪村的人住在山谷里面的时候,他们浇地和生活用水都指着溪里面的水,如果他们搬到山外面,以后生活用水可以用井水,溪水可以都拿去浇地。
周保和还有一个事儿没说出口,清溪村的人和关月关系好,他们搬出来了,以后杨国柱他们换的药,他们都有份。
都住在一起了,总不会厚此薄彼了吧。
山谷还被淹着,顾随不放心关月,跟人打听了进山的路,他从小青山南面翻过去,翻过小青山才到大青山。
此时,山谷里面,山神庙淹了一半,位置更低的房子现在还在水里泡着。
顾随走到木屋那里,关月无聊,在屋里看医术。
看到顾随来了,关月娇娇地埋怨一声:“你总算来了。”
顾随进屋:“吃午饭没有。”
“我自己煮了一碗面,将就填饱肚子吧。”
“今晚上想吃点什么?”
“吃什么都行,反正我不想吃面了。”
顾随:“吃粥,我给你炒两盘小菜。”
“行呀,我想吃酸辣土豆丝、干煸豆角,还有清炒笋片。”
“嗯,我先去做饭,你弄菜。”
“交给我。”关月去拿种子,蹲到屋檐下的木桶边,先催生豇豆,再催生土豆和莴笋。
一个小时后,关月这一天,总算吃上一顿正经饭菜了。
吃饱肚子后,关月才关心他怎么过来的:“山谷口那里还堵着呢。”
“从小青山翻过来的。”
“岂不是要走很远的路?”
“嗯,有点远。”
顾随想到他们商量搬出去,如果真搬出去,以后他每天上山来给她做饭,路上花的时间就更多了。
听说清溪村的人想搬出去,关月没什么感觉,但是顾随也要跟着走,她心里就不舒服了。
“你也要走?”
“我是清溪村的赤脚医生,他们走,我没有留下来的道理。”
顾随搬到外面去住,那以后给她做饭就不方便了。
关月想了想:“要不我以后一天吃两顿饭吧,这样你也轻松一点,或者我给你多一点报酬。”
看着她嘴巴都嘟起来了,委屈巴巴的样子,顾随笑了:“放心,虽然路远一点,我肯定让你一日三餐能吃上饭。”
关月嘿嘿一笑:“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好,不反悔。”
山上路滑,天黑了更不好走路,顾随收拾完厨房,匆匆忙忙走了。
关月也回山里休息。
第二天阳光普照,经过一日一夜,山谷里的水位终于开始下降了,但是还是不能进人。
青松大队这边已经开始上工了,清溪村的人肯定也不能歇着,也跟着去干活。
周保和给他们记工分,根据他们的能力分配工作。
这一天劳作下来,青松大队的人感觉有点不一样。毕竟多了这么多人,大家分一分,干活儿都更轻松了。
昨天听说清溪村的人要并进来,有些人还不愿意,清溪村被淹了,秋收肯定没戏了,到时候要分他们的粮食呢。
今天干完活之后,大家觉得,多出这么多人干活,也还行。
清溪村这边的人,适应了一天,倾向于搬出来的人态度更坚定了,不想搬的人也有点动摇。
青松大队的人,好像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排外。
周保和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回到家里,跟媳妇儿说:“都是一个大队的人,有什么好排外的?不团结一心,难道等着被外面大队的人欺负?”
周保和媳妇儿还不知道他:“得了吧,你就是想多要点药丸子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善心人了?我呸!”
周保和嘿嘿一笑:“别出去乱说。”
过了几天,山谷里面恢复正常,清溪村的人回去看,房子都还在,就是屋里都积了一层厚厚的淤泥,石头垒的墙也是湿漉漉的,短时间内,肯定没办法住人。
至于地里的粮食,彻底被霍霍干净了。
没有办法,就算想搬回来也不行,只能先回青松大队继续住着。
顾随也跟着清溪村的人出去了,他暂时住在青松大队外面的知青点。
今年大批知识青年下乡,青松大队的知青点现在住了十几个知青,住房紧张,顾随只能暂时和他们挤一起住着。
顾随每天除了给人看诊,下地干活,其他的时间都花费在来往大青山的路上,以及给关月做饭上。
周保和和杨国柱找到他:“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你工作的重点不在干活儿上,你好好给大家看病,多弄点药,把这两项工作做好就行。”
周保和话没说透,顾随一听就明白,虽然他们搬出来了,但是关月那里的关系还是不能断。
顾随笑了笑:“那行,我知道怎么做了。”
周保和呵呵一笑:“顾大夫是聪明人。”
青松大队表示出接纳的态度,一些愿意在外面安家的人,就开始准备修房子了。
外面除了极个别家里有钱的能住上砖房,其他人都是泥瓦房,差一点的就把房顶的瓦片换成茅草,再差一点的,整个房子都是茅草扎的。
不过,一般人缘不是太差,都能请人帮忙修一座泥瓦房。就算是茅草顶,至少墙是泥土砌起来的。
李桃他们家决定搬出来住,就想赶紧把房子修起来。趁着现在是夏天,天气热,打好的泥墙很快晒干就能住。
房子修好后,李桃去了一趟山上,邀请关月去他们家做客。
关月今天心情一般,不想出门。
李桃也不失望:“那我以后还能上山来找你吧?”
“来呀,想来就来。”
李桃笑了,欢欢喜喜地回去了。
有像李家这样早早做好决定修房子的人家,也有的人家想回山谷里住,上完工有空闲的时候,就回去收拾被水淹的房子。
结果没几天,又下了一场大雨,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厉害,但被泥沙抬高了河床的小溪,还是漫出来了。
这一次之后,再没人提要搬回去,都安安心心在青松大队申请一块宅基地,赶紧修房子吧。
别等冬天来了,还没有自己的房子住。
清溪村的人搬出来的事情,现在已经定下来了,有些事就可以打算起来了。
周保和带着杨国柱跑了一趟公社,一个劲儿地卖惨装哭,反正就是他们今年秋收不好过,山谷里被淹了,又多出这么多人口,他们今年的粮食不够分啊!
都是一个公社的人,这么大的事情,公社书记怎么会不知道。
“行了,别在我面前演。你们的意思我知道,申请减免税粮的事情我做不了主,我先帮你们努力争取一下。”
周保和嘿嘿一笑,从兜里掏出来一封信:“这是我们的情况说明,我们大队的人都是按了手印儿的,绝对真实有效。”
杨国柱连忙说:“县里的领导如果不赞同,我们带他们去山谷里看看。”
“哟,这准备得挺齐全的,这是有高人支招啊?”
周保和和杨国柱一个劲儿地傻笑,就是不说话。
书记又问:“清溪村的人都搬出来了,大青山上的那个小姑娘搬了吗?”
“没有,没有搬。虽然她的户籍落在我们大队,书记你是知道的,我们也不管了,毕竟,军方那边……”
书记点点头:“她也不领口粮,她既然不想下山,那就不下山吧。”
“我们也是这样想。不过关系还是要维持着,以后想换点什么也方便。”
书记敲敲桌子:“去年换的那个解毒药,真是好东西。”
“那可不,不止解毒药,关月做的其他治发烧感冒的药也好用得很。”
周保和是个会做人的,直接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纸包,每个纸包上面还写着字。
书记拿过来一看:“解暑的?”
“没错,刚从关月那里换来了不少,给书记带一点,试试好不好用。”
书记笑了一声,把纸包揣兜里,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块钱,拍到周保和手里:“老规矩。”
“懂,我们都懂。”
办好事,周保和跟杨国柱回去,路上杨国柱问:“这事儿有没有谱?”
周保和笑叹一声:“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要是真成了,咱们这个冬天也不用没饭吃。”
“也不至于没饭吃,实在不行,咱们去山上捡一些干果什么的回来,也能顶饿。”
“得了吧,大青山那里,能不上山就少上山,这五六年过去,山上的狼群肯定壮大了。又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了一口吃的去拼命,不划算。”
“也是,咱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让大家把自留地好好用起来,多种点菜。”
“你说得没错。”
顾随住到知青点后,跑一趟大青山,至少要一个小时。万一顾随看诊耽误了时间,关月就吃不上饭,只能一个人蹲在半截儿悬崖那里,等呀,等呀。
今天,顾随又来晚了。
顾随刚走到山神庙附近,就远远看到悬崖上蹲着一个小姑娘。
顾随无奈地笑了笑,说了怎么不听?不在家好好待着,又跑到大太阳底下蹲着。
关月也看到顾随了,估计他差不多上来了,拍一拍晒红了的脸,准备回去。
她站起来一点,又蹲下去了,嘴里还发出嘶嘶嘶的声音,挤眉弄眼的。
顾随看见她不对劲,小跑过去:“怎么了?”
小可怜关月:“我腿麻了。”
顾随去拉她:“站起来走两步就好了。”
“我不,我不想动。”
“那我背你回去。”
“哼,我不回去,以后你也别来了,饿死我算了。”
关月肚子饿得咕咕叫,现在脾气就有点暴躁。
顾随看完病人,就跑过来给她做饭,这小丫头还不领情,顾随脸一下沉下来:“真不要我做饭?”
关月言不由衷:“不要,你走吧,你都不关心我的死活。”
顾随简直被她气笑了,他直接蹲到她面前。
关月扭过头不看他,顾随捏着她白嫩的下巴,强迫她看着她:“小没良心的,我每天花那么多时间来回跑给你做饭,难道是我闲得慌?没有其他事情做?我自虐不知道休息?”
关月的眼睛左瞟右瞟,就是不看他。
顾随嗤笑一声,摇摇头,他这是在干嘛?
顾随拉着关月起来:“走,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关月乖乖地被顾随拉着走,她的腿还麻着呢,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她气愤得很:“我要吃红烧肉!”
“没有!”
“我要吃东坡肘子!”
“没有。”
“我要吃佛跳墙!”
“还是没有。”
“你自己问我想吃什么,我说了你又不给我做。”
顾随回头看了她一眼,关月低下了头:“好吧,那我吃腊肉炒蒜苗。”
“这个行!”
走到悬崖的尽头,两人手牵手回木屋。
*
香港那边,徐华安六月底就收到了关月送过去的药,当然,同时收到的还有关月送的腊肉和香肠。
徒弟孝敬的腊肉和香肠,他早早就享受了。
别说,味道还不错。
今天中午吃完最后一截儿香肠,徐华安跟大哥和嫂子说:“等今年过年,让小丫头多寄一些过来。”
徐华平笑了笑:“你这个当师傅的,都不给徒弟送东西,还尽想着占徒弟的便宜。”
江芝也站关月那一边:“就是,华安啊,等过年,咱们可要给关月送一份大礼才行。”
徐华平握住妻子的手,江芝顺势在他身边的沙发坐下。
“这次拿到的药,也吃了快一个月了,我感觉药效比上次还要好。”
徐华平又说:“昨天我出门碰到老魏,他看到我还很惊讶,说我现在看起来,跟正常人没什么差别。”
江芝:“我感觉你这段时间,白天精神头儿不错,晚上睡觉也睡得安稳,确实又好了不少。”
徐华安万般得意:“你们要是早信我,大哥也不用受一年多的罪。”
刚开始出事的时候,中医西医都没有用,徐华安就想到关月,不过他当时也不太自信,他提了一次,大哥大嫂没放在心上,他就没再说了。
“那是人家关月能干,看把你得意的。”
“我带出来的徒弟,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不允许我骄傲?”
徐华平和江芝哈哈大笑:“你这句话说得好。”
“哟,老徐,老远就听到你的笑声,身体挺好的呀,我还说介绍一个中医名家给你认识一下。”
来人是徐华平的老朋友,魏宗南,祖上是做南北货的,建国以前家里还做进出口贸易,家里掌握着海上航线,后来就搬到香港来了。
徐家原来做药材生意,避免不了要运货什么,一来二去,就和魏宗南熟悉起来。
他们徐家从上海来香港,魏家也搭了把手。
徐华平、江芝和徐华安都站了起来,请魏宗南进来坐。
魏宗南给他们介绍:“这位是穆立言穆大夫,浙江人,今年才到的香港。”
穆立言温和一笑:“好久不见,徐先生看起来已经大安。”
徐华平赶紧叫人给上茶:“多谢穆大夫惦记,现在好多了。”
魏宗南惊讶:“你们认识呀?”
徐华平点点头:“那段时间穆大夫在上海,当初我受伤,也请穆大夫看过。”
穆立言:“没错,那时候我给徐先生把脉,情况不太好。”
当初给徐华平把脉之后,穆立言甚至觉得,徐华平最多熬个两三年肯定就撑不住了。所以,他从魏宗南这里听说徐华平大好了,特别好奇,就想上门拜访一下。
徐华平坦言:“你当时没说错。别看我现在看着挺好,不久之前,我确实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魏宗南十分好奇:“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昨天在商行看到你,我就想问你了,就是那会儿忙,没来得及。”
徐华平看了一眼徐华安,徐华安嘿嘿一笑,就开始不厌其烦地夸奖起自己的徒弟。
魏宗南和穆立言不太信,特别是穆立言,他自己就是中医名家,他都没有办法的病人,一个刚学医才一两年的小姑娘就能比他厉害?
“徐先生,方便给我看看你正在吃的药吗?”
“当然可以。”
江芝去屋里拿出来两瓶药,分别倒出来一颗:“清肺丸和养心丸。”
穆立言用指甲刮下来一点药粉,亲自尝了尝,过了一会儿,他眼睛陡然增大,他居然尝不出药的成分。
按理说,对于不知道配方的药丸,不可能每味药都猜对,但是对于他这样水平的人来说,猜个七七八八还是没问题的。
魏宗南看穆立言表情不对,连忙问:“怎么样?”
穆立言:“我猜不准,我只知道这个药效很猛,用的应该都是好药材。”
徐华安得意地笑道:“那可是我亲徒弟,不可能给次货。”
“徐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给你把把脉?”
“请。”徐华平伸出手。
把完脉之后,穆立言下诊断:“你的身体确实是在好转,但是根儿上的问题还是没解决。”
魏宗南激动道:“华平这样的病,能□□就很厉害了。不知道其他的心肺有问题的病人能不能吃这个药?”
魏宗南有一个客户,在香港的富豪里面,绝对能排上前十。这人很有商业手腕,但是身体不太好,据说是心脏上有问题。
魏宗南一直想和他交好,或许,现在就有一个机会。
魏宗南看了一眼桌上的药瓶子,兴奋不已,他要好好打算一下。
25. 第 25 章 直男的表白!
魏宗南对关月动了心思, 想请关月到香港来定居,这样一位天才,不该只局限在那样的环境中, 她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徐华安不同意了:“香港虽说不错, 咱们老家也不差, 不要忘了, 大夫再厉害, 没有好的中药,一切都是空谈。”
徐华平赞同:“对,清肺丸和养心丸关月都给了药方, 前段时间新的药没送过来,华安按照药方配过, 药效和关月配的相比,相差甚远。想必是药材的问题。”
穆立言来了兴趣:“不知道,这个药方可否借我一观?”
徐华安硬邦邦地拒绝:“药方是我徒儿的,你想看,你去问她的意思。”
“华安!”
徐华平淡淡斥责了徐华安一句,然后笑着对穆立言说:“不好意思穆大夫, 华安也是护徒心切。”
“明白, 我都明白,是我太唐突了。”
魏宗南想要徐华平手里的药:“你知道章先生吧,听说他心脏不太好,这些年也一直在看医生,你的药如果对他也有用,真是大好事一件。”
江芝握住丈夫的手,笑着推脱:“老魏,咱们都是多年的朋友了, 实话告诉你吧,华平现在根本离不得药,这个药我们手里的存货也不多。你也知道,现在两岸管得严,现在想弄一点什么东西过来真不容易。”
徐华平:“江芝说话直,老魏你也别生气。我这个身体你是知道的,千疮百孔的,经不起一点事儿,江芝也是担心我的身体。”
魏宗南表示理解:“我就是觉得这是个交好章先生的机会,没有强抢你的药的意思哈。”
“我们知道你的意思。咱们都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了,有话就直说,挺好。”
说完后,徐华平提出一个办法:“按理说,章先生这样的身份,他肯定不缺名医,但是如果他真对这个药感兴趣,让他写一张病历,送回去让关月看看,或许她有办法。”
“就是,药再好,不对症也是白搭。”江芝看向徐华安。
徐华安感觉到大嫂的眼神,只能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我可以帮忙寄信回去问问,成不成就看关月的意思。”
魏宗南抚掌大笑:“这样就挺好。”
此刻,他们还不知道,魏宗南想凭借养心丸搭上章先生,章先生也在调查他们。
章先生原名章明锐,从小身体弱,三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去医院检查,西医说是有心脏病。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到处求医,医生说,和徐华平一样,要么换心脏,要么就吃药好好调理着。
有钱人,就没有不怕死的,徐华平这样的都不敢豁出去做换心手术,章明锐这样的大富豪就更加不敢了。
和一般人家比起来,徐家算是有钱人。但资产和魏宗南这样的都比不了,更不要说章明锐这样的,大家根本不在同一个交际圈子。
章明锐会知道徐华平也是他的一个医生告诉他的,这个医生专精心脏方面的疾病,徐华平曾经也是他的病人。
徐华平原来一个月要去他的医院几趟,自从开始吃关月给的药之后,就一直没去过。开始他还以为徐华平出事了,前几天在街上碰到徐华平,这个人看着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医生上门给章明锐做检查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当作谈资说给章明锐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章明锐就上心了。
章明锐着人去调查后,亲自给徐家打了招呼,要上门拜访。
章明锐这样身份的人怎么会来他们家拜访?
徐华平想不明白。
章明锐和他们家毫无交集,唯一扯得上一点关系的人,徐华平和江芝马上就想到了前几天来他们家的老魏。
魏宗南接到徐家的电话,听说章先生要去他们家拜访,立马从椅子上蹦起来:“我还没搭上章先生,肯定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无缘无故的,又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人家一个大富豪上我们家来干嘛?”
徐华安一点不操心,随意说道:“不是说明天来吗?等人来了不就知道了?”
家里生意上的事情都是江芝和徐华平在操持,他们考虑的事情比徐华安多太多了。觉得不能这样随意处置。
徐华平问魏宗南明天要不要来家里做客?
魏宗南谢过他的好意:“我明天来,不过要等章先生走了之后我再来。人家没邀请我,我去不太合适。”
“那行,到时候我给你电话。”
挂掉电话后,徐华平和江芝面面相觑,对于什么都不缺的章先生来说,人家肯定不是单纯地来他们家拜访,肯定有其他事情。
至于是什么事儿?
想了又想,他们家现在能被章先生看得上眼的东西,估计就是养心丸了。
徐华平迟疑了一下:“江芝,万一……”
“没有万一!”
江芝懂他的意思,她握住他的手:“没有万一,你的药,不管谁来要都不能给,无论多少钱多少资产,都没办法和你的命相比。”
徐华平笑了笑:“别那么紧张,关月送来的药够我吃半年,我现在才吃一个月,还有五个月的药,章先生真要,我们给他一个月的药也行。再派人回去拿药也来得及。”
徐华平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人家真铁了心想要,他们这样的人家也对抗不了,没必要交恶。
徐华安撇了撇嘴:“行了,早点睡吧,着急有啥用?”
江芝看着徐华安转身上楼的背影,笑着跟丈夫说:“华安年纪不小了,还是这样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起来,结婚生子。”
“不怕,他不想结婚就不结,都随他。我早就跟老大和老二说了,以后他们要给华安养老送终。”
江芝和徐华平有两个儿子,现在都不在香港,出国留学去了。
“嗯,他们两个要是对华安不好,我肯定饶不了他们倆。”
章明锐第二天一早上门,徐家三人都在大门口迎接。
徐华平往前迈一步:“这就是章先生吧,久闻大名。快,里面请。”
章明锐今天也没什么架子,温和地应了一声:“打扰了。”
两方人马坐下,章明锐打量徐华平的脸色,笑着说了一句:“徐先生看着身体很康健啊,不像我,出门都要带着医生才行。”
人家都这么说了,徐华平心里有谱了,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摊牌:“主要是遇上了好医生。”
章明锐别有深意地笑了:“名医难求啊!”
坦诚交流之下,双方沟通的很顺畅。
章明锐提出想看药方,徐华安拒绝了,章明锐也没有强求。
章明锐在徐家待了半个小时,走的时候,带走了一瓶养心丸。
送走这尊大佛,下午,魏宗南来了一趟,听江芝说完上午的谈话,魏宗南觉得,他们应该把关月请过来,这件事,要尽快。
章先生拿走了一个月份额的药,他们去接人,来回一趟,就算再顺利也要将近一个来月。
魏宗南:“这件事要是办好了,对你们徐家来说,就是一架升天梯。”
徐华平和江芝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弟弟:“还是那句话,关月的事情我们做不了主,来不来,看她的意思。”
徐华安是想关月来香港看看,如果她愿意留在香港也挺好,这里生活富足,多得是好吃的,随便她每天换饭店,他们家供得起。
如果她不喜欢这里,愿意回去也没问题。他知道,她这个弟子,对山林有一种别样的情感在。
魏宗南听完徐华安的话:“喜欢住在林子里啊,这个小事一桩,香港也有森林啊,就是小了点。”
不管魏宗南怎么劝,徐华安还是那句话,看她自己的意愿吧。
第二天,一封信,和一箱子礼物,从香港出发,往对岸送去。
关月还没收到师傅的来信,顾随先收到了。
他年后就收到过一封爸妈送来的信,时隔小半年,这是他今年收到的第二封信。
拿到信,顾随来不及看,赶紧往大青山去。
这会儿马上就十二点了,他要是去晚了,关月肯定又眼巴巴地守在悬崖那儿等他。
顾随刚走,一个男知青调笑道:“顾随这是养女儿吗?每天操心人家姑娘的一日三餐,来回这么远的路,也不嫌累。”
“人家累什么?我们一天到晚下地才累呢。”
“哟,抱怨累就抱怨吧,何必带上顾随,顾随从关月那里拿来的解暑丸难道你没吃?”
那人脸上挂不住,反讽一句:“这么帮着顾随说话,你难道喜欢他?可惜啊,人家已经有心上人了,你这样的,人家看不上!”
“你……”
火药味儿越来越重了,其他人见情况不好,赶紧来拉架。都是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吵吵闹闹的,多不好。
赶紧把两人拉开,走走走,去厨房帮着做饭,吃完午饭还能休息一会儿。
青松大队家家户户的厨房都冒青烟了,这个时候,顾随刚走到半路上。
关月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她猜顾随肯定有事儿耽搁了,她才不傻傻地蹲这儿晒太阳呢。
关月选了两棵小树苗,估摸了一下位置,直接催生到十几米高,把太阳都给挡住了。再催生出一张摇椅,她躺在这儿等,舒服。
顾随到了山谷口,习惯性地抬头看悬崖处,看到两棵大树,还有树下的那个小人儿,连忙飞奔过去。
“快点把树收拾好,万一被人看到了可怎么办?”
悬崖这里光秃秃的,突然长出两棵大树,要是被人看到了,那时候大家可能不会说是山神婆婆显灵,只觉得山里有妖怪。
关月笑着跳起来,驱动异能,利索地把两棵大树变成一捆捆木材,搬到树屋旁边去,慢慢晾干。
清溪村的人搬走后,山谷里就她一个人住着,这小姑娘现在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顾随念念叨叨半天,让她注意隐藏自己的秘密,关月嗯嗯地应和,实际上一点都没听进去。
顾随有些泄气:“今天想吃什么?”
“我今天想吃凉拌藕片,莲藕我已经种好了,在厨房外面的水缸里。”
顾随去水缸那儿看了一眼,清澈见底的水里,一截儿粗壮又嫩生生的莲藕躺在缸底,浮在水面上的荷叶还是鲜绿色的。
顾随把两片荷叶剪下来,放到簸箕里:“等荷叶晒干,你可以做荷叶茶。”
关月在他面前没遮没拦的,顾随早就知道,关月异能催生出来的药材药性足,催生出来的蔬菜和水果也更好吃。
顾随去厨房做饭,他顺手拿来的信放在桌上。
关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水杯放桌上的时候没注意,力道重了点,水溅出来,洒在信上。
关月拿起信赶忙甩掉信封上面的水,看了一眼寄信的地址,是顾随的爸妈寄过来的。
“顾随,我把你的信打湿了。”
顾随在厨房忙着呢,没空:“没事儿,你把信封拆开。”
关月假惺惺的:“哎呀,你爸妈的信我能看吗?我看了多不好呀。”
让你把信拆开,什么时候让你看信了?
关月拆信的时候瞟了一眼厨房,她暗搓搓地想,啊,好想偷看。
“你想看就看吧,估计也没什么事儿。”顾随把她的心思拿捏的稳稳的,直接让她自己看。
关月嘿嘿一笑:“是你让我看的。”
“嗯。”
里面有两封信,怪不得这么厚呢。
顾爸爸写信说了一点家常的事儿,说他们在东北过得挺好。顾妈妈写的信,比起说他们的生活,则是更关心顾随,还说顾随年纪不小了,给他介绍一个对象,是个很有学问的姑娘。
关月拿着信跑去厨房找顾随:“你妈给你介绍一个对象。”
说这句话的时候,关月都没发觉,自己的语气有多酸。
顾随笑了笑:“谁啊?”
关月哼了一声:“听说长得很好看,很有学问,比我这个大字不识的好多了。”
顾随正在洗菜,手上都是水,他曲起食指碰了一下关月的鼻尖:“尽胡说,你出去,我忙着呢。”
关月跺脚:“不行,你说清楚,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姑娘?你妈信里写,说你们从小认识呢。”
顾随原来想着不着急,慢慢来,此刻,看到她着急的样子,忍不住和她挑明:“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人多了,我为什么要喜欢她?我只喜欢你,你不知道?”
关月惊愕地张开嘴,一下从脖子红到额头,但是,好像又没有那么惊讶。
关月又想跑,顾随不准,拉着她的胳膊:“我说了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她如果说她没感受到顾随喜欢她,那就是在说谎。
但是,她真的没想到他会这时候对她表白,还逼问她喜不喜欢他。
又羞又惊,迟疑了一下,关月还是决定诚恳面对自己的内心,她点点头:“我是喜欢你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慢慢地扎进了她的生活,她每天都在期待着他,期待他给她做好吃的,期待他对他笑,期待他陪着她。
一直到刚才,一想到他不要她,转头去对别的女人好,她心里就很难过。
一句喜欢说出口,关月感觉,心里面有颗悬在空中的种子,突然落地,开始生根发芽。
没想到她会如此干脆地回答他,一点都没有逃避,顾随不禁笑了起来。
不是抿嘴笑,不是微笑,而是笑出了声,从嘴角到他的眉眼,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表达着他的高兴。
顾随手上一使劲儿,关月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他凑在她耳边说:“小丫头,总算没白费我给你做的那些好吃的。”
关月推开他,虚张声势:“快点做饭,我饿了。”
“好,祖宗!你去外面等着。”
关月捂住发烧的耳朵,小跑出去,偷偷笑起来。
要是爸爸和妈妈在就好了,她好想跟他们炫耀,她找到了喜欢的人,这个人还会照顾她,每天给她做好吃的。他真的,特别棒!
可惜啊,你们不在,但是我还是会好好过完这一辈子的。
关月对着山林,大喊了一声:“啊~”
顾随从厨房小跑出来:“你干什么?”
关月扭头看他,她又害羞了:“没事,你快去做饭啦!”
顾随摇摇头,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觉得这姑娘不喜欢和人相处,骨子里散发出一股冷漠的气息,还特别在意和人之间的距离感。
现在嘛,原来是一只害羞又蠢萌蠢萌的小狐狸。
两个人刚刚互相表白,中午这顿饭吧,吃起来特别快。
因为关月低着头,专心干饭,都不会和顾随扯闲话。
她不好意思,顾随也由着她。
吃完饭,关月想溜,顾随拉住她:“先别走,我要给我爸妈写回信,告诉他们我有对象了,你想不想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她能说点什么?
此刻,她的表情有点呆。
顾随笑了:“先坐着,等我一会儿。”
关月被顾随按在椅子上,她一直扭头去看他。
过了一会儿,顾随拿着纸和笔出来,没管关月,直接写起了信。
关月坐在他旁边,很想知道她写的是什么。
顾随身高比她高,他的手臂放在桌上挡着,她看不见。
关月暗中催生脚下的植物,慢慢地把她坐的椅子顶起来,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关月坐的椅子都快和顾随的肩膀齐平了。
关月脑袋伸过去偷看。
顾随写好信,关月也偷看完了,看到他在信里夸奖她聪明、美丽、可爱,关月捂住脸,她真的这么优秀吗?
顾随专心致志地写信,一转身,好家伙,不过一会儿没看到她,又在搞什么?
顾随站起来,拦腰把她从椅子上抱下来,转身把他放在桌上,关月的小腿在他腰边晃荡。
顾随站在她面前,他的手撑在桌子上,朝她靠过去,关月下意识地往后仰。
仰的太猛,差点没直接摔在桌上。
顾随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把她拉了回来。
关月一下扑到顾随怀里。
关月坐在桌上,顾随站在她□□,搂住她的腰,此刻的姿势,嗯,有点说出不的暧昧。
顾随低声笑了,直接把信交到她手里:“信写好了,你看吧,你要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再改。”
刚才偷看已经看完了,关月害羞地勾住他的脖子:“不用改了。”
“那就是很满意了?”顾随故意追问。
“满意,满意,你快放开我。”
顾随没再逗她,松开她的腰,挪开位置,关月从桌上跳下来。
顾随一松开关月,关月就跑得没影了。
轻笑一声,顾随去抽屉里找新的信封和邮票。
这时候,关月又回来了,去她放药材的屋里,翻出几瓶药塞顾随手里,转身又跑了。
最显眼的那个瓶子,上面写着十全大补丸。
这个名字,怎么看怎么像假货。
顾随又随手写了一张纸条塞信封里,提醒爸妈,药是正经药,别丢了,也别给别人,留着自己吃,这是他们未来儿媳妇的心意。
啧啧,这个男人,才刚表白确认关系,就敢预支以后了。
下午,顾随回清溪大队,碰到顾随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杨国柱问了一句:“有啥好事儿?”
“怎么了?”
“你回去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张脸,嘴角都恨不得翘到耳朵根了。”
顾随噗嗤一声笑了:“有这么夸张吗?”
杨国柱打量他一眼:“是不是关月那里有啥事儿?”
顾随没接话,扬了一下手上的信:“我爸妈给我寄信了,明天上午我请个假,去镇上寄信。”
“去吧,大队上也没你什么事儿,离开半天不要紧。”
“嗯。”
第一天确定关系,关月有点不习惯,后来几天,习惯了,使唤起顾随来就更加明目张胆了。
“顾随,我要吃橙子,给我剥。”
“我现在没空,用刀切行不行?”
关月撒娇:“不行,切的橙子粘一手的水,不舒服。我就要剥的,我要一瓣一瓣吃。”
顾随放下手里的活儿,去给小祖宗剥橙子。
过了一会儿。
关月:“顾随,我想吃皮蛋。”
“吃不了,还没到时间,还是生的。”
“可是我现在想吃。”
“那我给你烤一个?”
“行啊!”
过了一会儿。
“顾随,我想……”
顾随走出来:“说,你还想干什么?一次性说完。”
关月嘿嘿一笑:“我想睡觉,你抱我进去。”
真是拿她没办法,顾随抱她进去,放下她的时候,突然也扑到床上,压得关月动弹不得。
刚才还嚣张耍赖的关月,此刻结结巴巴的:“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不知道?”
关月紧张地咽口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顾随低下头,盯着她的嘴唇,关月紧张地闭上眼睛。
忍了又忍,顾随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强迫自己站起来。
他背过身去,声音都变得低沉暗哑起来:“真是个小祖宗。”
顾随出去了,关月抱着毯子打滚。啊,怎么不一样?
怎么和她爸妈不一样。
原来在家里的时候,他爸妈就是这样相处的,她妈妈说什么,爸爸就去做,顾随怎么不一样,刚才摁住她的时候好凶呀!
这两个人谈恋爱,看起来是关月占主导地位,实际上,大多时候被顾随牵着走。
不管闹什么脾气,顾随一哄一个准儿。
在顾随看来,这也不算什么闹脾气,这只是他们之间的小乐趣。
追了好久的小姑娘也喜欢他,双向奔赴的关系,就足够顾随内心喜悦不已。
顾随的好心情,藏都藏不住,再加上秋收忙得差不多了,顾随去大青山的时间越来越多,就让一些有心人看出了不对劲。
顾随这天准备出门,被李桃拦住去路:“你不是和关月在处对象?”
顾随挑眉:“确实在处对象,”
“我就说嘛,我昨天去给关月送东西,关月一直在问你的事情。”
顾随笑着道:“问我什么事儿?”
“问知青点的人怎么样啊,有没有仗着人多欺负你啊!”
顾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李桃看了顾随一眼:“你会和关月结婚吧?你不会等以后回城了,就把关月撇下吧。”
“我们会结婚,会一直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李桃才放心下来:“那就好,你们两个其实挺合适的。等我下个月结婚,请你们一起来参加我的婚礼。”
“好,提前先恭喜你们。”
得知关月跟别人打听他的消息,顾随去大青山的一路上,心情都特别好。
他走到清溪村山谷口的时候,看到他哥从车上下来。
顾随诧异:“哥,你怎么来了?”
顾辞嘿嘿一笑:“这不,我休假,想来看看你。”
顾随才不信:“有事儿直说。”
车子后座上下来两个人,王铁军顾随认识,在青川城的时候,关月给他治过病。
另外一个,顾随发觉这人有点不对劲,眼神有点憨,但是他身体的姿势,却像顾随在军队见过的特种兵。
精兵!这种人只要站在你面前,你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王铁军冲顾随点了点头:“顾大夫好,我们是来找关大夫的。”
顾随扭头看顾辞,神情有点严肃。
顾随解释:“我也不是故意要来麻烦关月,野蜂对我们真的太重要了。”
野蜂是来自特殊部队,他执行一项特殊任务的过程中被敌方发现了,撤退的时候从高处摔下去伤了脑袋,虽然战友把他救了回来,但是记忆都没了。
顾辞:“能试的办法我们都试了,最后还是邓为民邓大夫说,我们或许可以来找关月,试试针灸。”
顾随不会替关月做决定,只能说:“你们自己去问关月的意见吧。”
“那行,那行,你给我们带个路。”
顾随:“关月在山上。”
顾随带着顾辞他们进山谷,顾辞看到左边山脚下一排一排的房子,怎么没看到人啊?
“夏天的时候来了两次山洪,山谷里面被淹了,山谷里的人都搬到外面去了。”
山洪过后,小溪里面积满了泥沙,后来青松大队的人把小溪里面的泥沙清出来,让小溪恢复了正常。
小溪两边的地就没人管,杂草丛生,杂草中间偶有活下来的玉米苗,现在叶子都老了,前天顾随还掰了两个,磨成粉,做成玉米粥给关月吃。
顾随带着顾辞他们从小青山过去,走到大青山那边悬崖处,顾辞才看到树丛掩映里面,一座木房子。
“现在这里只有关月一个人在住?”
“嗯。”
“小姑娘胆子挺大的呀。”别说小丫头了,就算换成一个大男人,一个人住在荒无人烟的森林里,心里肯定也打鼓。
白天的森林,和晚上的森林是两回事,别说那些凶猛的野兽,就是黑暗里窜出来一只野兔子,也能吓死个人。
关月看到顾随过来了,欣喜地跑过去。
顾随顺手拉住她的手:“我哥来了。”
“我看到了。”
顾辞眼睛落在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上:“你们这是?”
顾随:“我们在处对象,我已经写信告诉爸妈了。”
顾辞一拍大腿:“怎么没有写信告诉我?上次严师长的那个勤务兵还跟我说,说是误会。”
关月马上反应过来顾辞说的什么事儿,不好意思道:“当时我还不知道自己喜欢顾随。”
顾辞倒吸一口凉气,现在的姑娘这么大胆?当着外人就敢说喜欢他弟?
啧啧,不得了了!
顾随岔开话题:“不说这个,哥,你不是有事找关月吗?”
说起正事,顾辞严肃起来,他给关月介绍:“王铁军你认识,这位我给你介绍一下,他的代号叫野蜂。”
代号?真名不能透露,那必定不是普通的兵。
关月请他们去那边坐,顾随去厨房做饭。
顾辞挑选着能说的事情,能告诉的都告诉关月,只盼望着她能让野蜂恢复记忆。
关月来了兴趣,她还没遇到过这样的病人呢。
“你伸手,我给你把把脉。”
叫伸手就伸手,此刻的野蜂,老实听话得很。
把完脉,关月确定,他的身体很健康,脑子的问题,她靠把脉把不出来。
关月:“介意我用银针试试吗?”
这句话是对野蜂说的,野蜂点点头。
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
关月去屋里把装银针的盒子拿出来,她从里面拿出一根又细又长的银针。
王铁军如果还记得,他就会发现,这就是当初关月插进他脑子里的那根银针。
顾辞和王铁军一起见证奇迹,一回生二回熟,异能顺着银针这个媒介,一丝一丝地输入,刺激野蜂的脑子。
关月在努力回忆,她爸爸以前专门给她讲过人体构造课,掌管记忆的部分在哪里?
顾辞紧张得都站起来了,他娘的,这么长一根针,一个弄不好,别直接让野蜂变成二傻子。
现在这样憨了一点,但至少看着还算正常。
关月当时用银针给王铁军针灸的时候,他突然醒过来,根本就没看到那根长长的银针,他在军区医院住了那么久,也只听别人说起过他是怎么醒过来的。
这个时候,现场看到那么长的针都刺进脑子里,他吓得后退一步。
关月很有分寸地控制进针的深度,她估摸着差不多了,一点一点地把针撤出来,突然,野蜂晕了过去。
顾辞三两步冲上去接住野蜂:“兄弟,你怎么了?快醒醒?”
关月拉起野蜂的手,给他把脉:“放心,人没问题,先找个地方让他睡一会儿。”
“真没事?”
“没事,你摸摸他的人中,你试试,是不是还有呼吸?”
这是有没有呼吸的事情吗?他怕野蜂的脑子被扎坏了,那么长一根针呢。
关月对自己的针灸技术很自信,顾辞半信半疑,等野蜂醒来再看看?
顾随烧好水,准备做饭了。顾辞和王铁军把野蜂送到屋里休息之后,顾辞去厨房找顾随。
“哟,手艺不错嘛!”
顾随看都没看他哥一眼。
顾辞一点都不见外,去灶台前面坐着:“做点好吃的,哥哥给你烧火。”
顾随不将就他:“别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就吃什么。”
“你对关月也是这副死样子?”
顾随看了他一眼,给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体会,你也能和我的小姑娘比?
顾辞秒懂,哼哼唧唧,骂顾随不尊老爱幼,有了对象忘了大哥。
顾随被他吵得烦了:“今天中午还想不想吃饭?”
“想吃!”
“想吃就闭嘴!”
关月站在门口:“顾随,不要那么凶嘛。”
顾辞看了一眼不乖的弟弟,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关月。
嘿,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啊!
他们不吵了,关月转身出去,两兄弟聊起了爸妈。
东北和这里隔得太远了,顾辞没有那么长的假期去探望父母,顾随准备今年过年去看看爸妈。
顺便,也带关月出去走走。
顾辞小声问顾随:“你想好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顾随嗯了一声,至于下一步,还要看她。
顾辞表情酸溜溜的:“你运气挺好,下乡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居然还能遇到真爱。”
顾随淡淡一笑,英俊的笑脸,沐浴在氤氲的水蒸气里面,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26. 第 26 章 她不在乎名利!
今天人多, 加上有三个当兵的,都是能吃的主儿。害怕不够吃,顾随就做了五菜一汤, 特别是肉菜, 做了好大一盆。
顾辞和关月一样喜欢吃肉, 没有新鲜肉, 顾随做了半盆腊肉炒蒜苗。
一上桌, 顾辞就盯着这道菜,其他的素菜和汤,看都不看一眼。
王铁军开始还不好意思下筷子, 顾辞给他夹菜:“客气什么,这是我弟弟和弟媳家, 也是我家,来我家吃块肉你还客气?”
顾随眼皮子都没有抬,想必是习惯他哥的不要脸。
关月也不是真害羞的人,除了刚开始和顾随在一起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现在脸皮已经厚起来了。顾辞开个小玩笑,她都没放心上。
关月冲王铁军说:“别客气, 多吃点。”
顾辞接话:“这么一看, 以后你们家,当家做主的人就是你了。我这个弟弟啊,内向,不爱说话,不会和人打交道,唉,幸好你肯要他。”
关月偷笑,看了顾随一眼, 他内向吗?他不爱说话吗?还不会和人打交道?
顾随瞟了他哥一眼:“这么多菜都塞不上你的嘴?”
顾辞嘿嘿一笑:“他还不好意思了,我不说了。来,王铁军,多吃点菜,我给你夹。”
王铁军端着碗接过来:“谢谢团长。”
顾随挑眉:“你升了?”
顾辞点点头:“刚升的。”
顾辞身上的伤好了之后,前段时间又立了一个大功,刚好有个团长的位置空出来,他就被升职了。
“挺好。”
他们爸妈虽然不是被下放,是主动去东北支援,但是他们的出身没办法否认。顾随原本以为,他们这样的家庭背景,他哥升官估计很难,没想到这么快就升了。
“说起来,还是要谢谢关月给我的药,执行任务的时候帮了我大忙。”
丛林里面,危机四伏,有时候弄死你的不是你的敌人,可能是丛林里的环境。
顾随回来后,给顾辞寄了一些关月做的杂七杂八的药,特别是解毒药,帮了顾辞很大的忙。
慢慢地,严师长他们认识到关月的价值,比他们知道的更高。
她不仅仅是在配神仙药粉上面很厉害,她配的其他的药,比如解毒药,药效也非常好。危急关头的时候,真的能救命。
顾辞:“关月,有没有考虑长期稳定地和咱们合作?”
关月没说话,顾随就先拒绝了:“你以为好药材跟地里的大萝卜似的,你想要就能随便拔?”
顾辞三两下解决完碗里的饭,给自己舀了半碗汤:“药材的问题,我们可以帮忙解决,关月只需要帮我们生产药粉,或者关月能够把关,带一些徒弟出来也行。”
关月皱眉,她并不想给自己找那么多事情做。
顾辞无奈:“如果能找到其他人,我肯定也不会来麻烦你们了。现在对面的傻逼蹦跶得厉害,咱们不把他们打疼,以后不知道还要出多少事。丛林里面,你们也知道……”
他们来之前,就开会分析过,关月的性格比较散漫,属于那种有能力,但是就是不想出力的类型。
但是,他们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不管成不成,他们都得要来关月这里试试。
拉拉杂杂说了一堆,该说的都说了,卖惨也卖了,顾辞试探着说出他的最终目的:“我们想在青松大队附近建一个药厂,建厂、找原料、工作人员以及管理这些都不用你操心,你只要有空去帮忙配药就行了。”
王铁军帮腔:“现在清溪村的人都搬出去了,地方空出来,在山谷里就能建厂,更方便。”
关月看了一眼顾随,顾随给她夹菜:“别看我,你不愿意就让他们走。”
顾辞气得在桌子底下踩了顾随一脚,胳膊肘往外拐,不帮他说话就算了,还拖后腿。
关月一眼就看穿顾辞的小动作:“你是不是欺负顾随了?”
顾辞尴尬地笑笑:“没有的事情,我和他闹着玩儿。他现在有你护着,我哪里敢欺负他啊?”
顾随的嘴角都翘起来了。
关月态度比较坚决,不管顾辞说的条件多优厚,她并不想参与。
而且,她也想得明白,她做出来的药只能少量供应,要不然,她没办法解释这些药是怎么来的。
整个下午,顾辞不厌其烦,撒泼打滚,关月视而不见。
关月说要回山里休息,顾辞也要跟着去,被顾随拦住了。
关月一走,顾辞就把矛头对准顾随,骂骂咧咧的,对顾随嘴里就没有一句好话。
顾随撇了他一眼:“你再说,你再说我就跟关月说你欺负我。”
顾辞跳脚:“你好好的一个大男人,现在怎么还学会告状了?”
顾随不搭理他:“滚开,别挡我的路。”
顾辞跟在他后头:“你上哪儿去?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说话?我是你亲哥!”
看到顾随从墙上取了一条火腿下来,顾辞嘿嘿一笑:“晚上吃这么好?太罪过了。”
“你可以选择不吃。”
顾辞大声反驳:“那怎么行?这么大一条火腿,我不帮忙,你们吃得完吗?”
王铁军听到厨房那边团长说话的声音,他的目光落在野蜂身上。
正在这时候,野蜂突然睁开眼睛。
他身体紧绷,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的环境,王铁军和他对视一眼,就知道他的记忆恢复了。
王铁军连忙站起来:“你记忆恢复的是不是?我去叫团长过来。”
“什么?醒过来了?”
顾辞还在和顾随瞎扯,听到野蜂醒过来了,立马跑过去。
野蜂已经从屋里出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野蜂率先说话:“顾营长,现在在哪里?”
顾辞哈哈大笑:“醒来了就好。还有,我现在不是营长,老子是团长!”
野蜂点点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有重要的情报要报告,耽误不得。”
“那行,既然你醒过来了,我们等一会儿就走。”
“怎么不现在走?”
“不着急,你这一天都还没吃过饭,咱们吃过饭再走。而且,你虽然醒过来了,身体有没有问题还不知道,得让大夫看一看。”
“大夫呢?”
大夫?顾辞跑去厨房找顾随:“关月去哪儿了?赶紧让她回来给野蜂看看。”
火腿刚下锅,顾随正在灶台前看着火。
顾随:“关月进山了,可能要等到吃晚饭再出来。”
“我去找她去。”
顾随阻止他:“你可别,关月住的地方你肯定找不到,你还不如就在这里等着。要不然你在山里面迷路了,我们还要进山去找你。”
顾辞不屑:“西南丛林我都不会迷路,何况大青山?”
“人啊,还是谦虚一点好。”
这时候刚吃过中午饭不久,离晚饭还有几个小时,锅里的火腿煮得差不多了,顾随用火腿汤给野蜂下了一碗面,再撒一把小葱,鲜香扑鼻。
野蜂谢过之后,端着碗去外面吃。
火腿汤下面,简直太香了,顾辞馋了,干脆离野蜂远远的。眼不见,嘴不馋。
木屋就这么大,他东逛逛西逛逛,最后发现了关月后面放药材的屋子。
主人没在,他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关上门。
顾辞去找顾随:“屋里靠墙的柜子里面,装的都是药?”
“不知道。”
“问你啥你都不知道。”
顾随:“知道也不告诉你。”
顾辞被气着了。
等到下午五点多,关月才慢悠悠地从山里面出来,手里面还提着一篮子松树菇。
“我想吃这个。”
顾随接过篮子:“好,野蜂醒了,你先去给他看看。”
关月刚才就注意到了,此刻的他和她中午见到的他,整个人气势都不一样了。
关月给野蜂重新把脉:“身体挺好,不过我建议你最好休息一段时间。”
野蜂沉默,他们三人马上就要赶路回去,最近可能没法儿休息。
顾随还要炒个菜,还有时间,关月看完野蜂,扭头跟王铁军说:“你过来,我看看你的脚现在怎么样。”
王铁军过去,在关月对面坐下。
关月把完脉,还看了王铁军的脚。
“你恢复的挺好,以后走路慢慢走,没什么问题。”
王铁军笑着点点头:“邓老先生他们也没少为我操心,我的脚开始走路还有点跛,养了几个月就基本恢复到和以前一样。平日里只要不跑,就看不出什么问题。”
顾辞见缝插针凑过来:“弟妹,那你给我看看。”
接着给顾辞把脉,过了一会儿,关月皱眉了,他的身体,不说和野蜂相比,他连王铁军都比不过。
顾随端着火腿汤出来,看关月神情不对:“他怎么了?”
“身体有点差,估计是上次受伤没有调理好。”
顾随的眉头也皱起来。
顾辞上次受了重伤,流了那么多血,养得差不多了,还没好全,又着急出任务。在丛林里面,别说调养身体,能好好地吃饭睡觉,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顾辞挠头:“也还好吧,我感觉没什么大问题。”
没有大问题,意思是小毛病很多。
顾随留他在这里住两天:“野蜂要回去汇报工作,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关月感受到顾随的担心,补了一句:“你不是想说服我开药厂吗?我考虑考虑。”
顾辞眼睛亮了:“真的考虑?”
关月:假的。
野蜂:“药厂,什么药厂?”
王铁军简单说了一下领导想在清溪村开药厂的想法,关月还没同意。
野蜂用过关月的药,他直接说:“我和王铁军回去,顾团长先在这里留两天,你好好和关大夫商量,等事情成了,我们到时候来接你。”
顾辞震惊,好家伙,难道这件事谈不成,还不让他回去了?
总之,最后的结果,王铁军和野蜂抛下顾辞,直接开车走了。
吃过晚饭,关月给顾辞针灸,趁这个时候,顾随回了一趟青松大队,把他的被褥搬去大青山。
知青点的人都问顾随,这是怎么了?
顾随说了一句:“我哥来看我了,要在这里住几天,知青点住不下,我让他住清溪村。”
“哦,清溪村挺好,本来空房子就多。”
顾随点点头,没有多解释。
等顾随一走,知青们又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听队长说过,顾随的哥哥是个军官啊。
军官工资高啊,待遇也好,算是非常好的结婚对象了。
“不知道顾随的哥哥结婚了没有?”
“哎哟,咱们知青点太挤了,要是有空床位,请顾随的哥哥来知青点住两天也行。”
这群女人,越说越露骨了。
也是,比起在乡下地方种田,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去,找个工人或者当兵的人嫁了是最好的归宿。
他们知青点今年来了一批新人,这还没有满一年呢,已经有一个熬不住的男知青,娶了队上的姑娘,搬去丈母娘家了。等今年秋收后,还有两对准备结婚。
顾随来回跑一趟的工夫,针灸已经做完了。顾随回去的时候,顾辞睡得特别香,一点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
顾随铺好床,去药房里找关月,推门开门的时候,小黑的尾巴迅速滑到关月背后。
发现进来的人是顾随,小黑又跑出来,妖娆地扭了起来。
顾随笑了:“给我哥做药?”
“嗯,一会儿等他醒了你拿给他吃。”
顾随伸出双手,敞开怀抱,关月笑着扑了过去。
关月在他胸口蹭了蹭,哎呀,抱着好有安全感。
顾随摸摸她的长发:“谢谢。”
“不客气啦!”
顾辞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顾随叫他吃药。
顾辞睡眼惺忪,接过药和水杯,一口闷。
关月搓的药丸子不小,顾辞直接被哽住了,连喝两口水才咽下去。
就这么一点时间,药味儿就在嘴里散开了。药是真的苦,顾辞一下就被刺激得万分清醒。
顾辞下床,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关月真厉害哈,这才针灸一次,我感觉肩膀和腰都舒服多了。”
顾随嗯了一声:“你自己的身体你要自己有数。你的职业,出生入死,万一出任务的时候身体不好拖后腿,你觉得自己安全回来的几率有几成?”
顾辞脸色淡淡的,也没有平日里插科打诨的精神头:“有什么办法,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我不是不让你去做,我只是提醒你多注意一下身体。一个人只有一条命。”
灯光下,顾随的表情冷得吓人,顾辞不敢说什么辩解的话。
顾辞走过去,拍拍顾随的肩膀:“哥知道了。”
顾辞就在大青山住下来了,白天顾随去青松大队给人看病,或者是下地干活,他也去凑热闹。晚上回大青山针灸,在木屋睡觉。
顾辞耕作顾随跑了两三天后,周保和就找上顾随,问他哥什么时候走?
“怎么了?”
周保和不好意思地说:“也不关你哥的事情,就是吧,有些女青年因为你哥闹了点矛盾,影响不太好。”
这几天顾随白天在青松大队,晚上都在大青山,没有回知青点,也没有和人交流过,他现在一头懵,闹什么矛盾?
顾辞的身份不是秘密,这个消息传开了之后,顾辞就成了香饽饽。特别是有几个在家娇生惯养吃不了苦的女知青,顾辞一句话都还没说,她们就先吵起来了。
顾辞听说之后,静了半晌才说:“我哥是来养病的,过几天就会走。我让他在清溪村待着,后面几天就别过来了。”
“这样挺好。”
下午回大青山,顾辞听说有几个女知青为了抢他打起来了,顾辞还不敢相信:“我现在糙成这样,还有女人看上我?”
关月打量了一下顾辞和顾随:“看卖相嘛,你比顾随差一点,但也不是很差啦。”
顾辞生气,瞪向关月:“你这踩我捧顾随的行为是怎么回事?不厚道哈!”
顾随笑了:“别生气,关月也没有恶意。不过你要有合适的对象,可以谈了,等爸妈收到我的信,知道我和月月在处对象,肯定会催你。”
顾辞和顾随是双胞胎兄弟,他们的生日是正月初八,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他们马上就要满二十四周岁了。
听到这话,顾辞就更生气了,真是锅从天上来,他什么都没做,就要承受老母亲和老父亲的念叨和嫌弃。
顾辞直接躺椅子上:“算了,都这样了,你们赶紧结婚生个孩子,有孙子抱,爸妈估计就会放过我了。”
只能说,这是个美好的愿望。
顾随扭头看了关月一眼,关月听到孩子的时候,脸红了一下,没敢看顾随。
从第二天开始,顾辞就待在大青山上,他没事儿做,就让关月带他去采药。
关月正想让他看看,正经采药有多麻烦,就答应了。
站在一个悬崖边上,顾辞往下面看了一眼:“药材在哪里?”
“就在悬崖下去两米远的地方,你没看到?”
“那个,是什么草?不是,是什么药材?”
关月拴好绳子,然后把另一头交给顾辞:“你不是说想帮忙吧,去采吧,止血药粉要用这个药材。”
顾辞做过危险的任务多了去了,这点事情难不住他。
他重新检查了一下树上的绳子绑紧了没有,检查完之后,才把另一头绑腰上,下去采药。
关月趴在悬崖边上指挥他:“那一棵不要,还没到年份。右边,右边第二棵,勉强能用吧。”
不只是悬崖,这一天,关月带着顾辞跑了好多地方,上山下水,可别提多辛苦了。
顾辞这样长期高强度锻炼的人都觉得辛苦,关月这样的小姑娘肯定更辛苦吧。
下午,顾随上山来做饭,听顾辞说了一长串感慨的话,他勾起了唇角。
顾辞:“你这是什么表情?笑话我?”
顾随:“没有笑话你,我是感慨,你总算知道采药的难处了。”
顾辞认真说:“关月的药都是好药,就算之前不知道采药的难处,关月给的药,我们也是一点都没有浪费。”
顾辞嗯了一声:“等药材晒干之后就可以做药了,做的药到时候都给你。”
“你能做主?”顾辞不相信顾随的话。
顾随轻笑一声:“关月本来就是个挺大方的人,你辛苦采的药,她不会占你便宜。”
顾辞不信顾随的话,跑出去问关月,药是不是给他的?
关月点点头。
顾辞来劲儿了:“我明天还要去采药,多做点。”
顾随听到这话,在厨房里无声地笑了。关月需要药材,根本不用那么麻烦,就能得到最好的。
顾辞开始还想着尽快回去,不过说到神仙药粉,他就不着急了。
后面几天,即使关月不去,顾辞每天也早出晚归去找做神仙药粉的药材,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关月实在看不过眼,等前面晒的药材干了,她就赶紧制成药粉。
顾辞采了一天的药回来,看到他前几天的工作成果,已经有小半袋药粉了,工作就更起劲儿了。
关月私下跟顾随说:“你哥身体已经彻底好了。”
她的意思是,他可以走了。
顾随握住她的手:“他自己也知道,估计这两天就要回去了。”
这几天顾辞试探着聊起药厂的事情,关月都拒绝了,之后顾辞就再也没有提过。
两人在林间散步,走到小溪边,关月看到对岸水草里面有一条鱼,她催生出藤蔓,把鱼抓回来。
顾随提着鱼:“约莫两三斤,想怎么吃?”
“吃酸菜鱼。”
“好,咱们回去。”
回去的路上,关月说:“我想过了,药材那边我可以多给他们提供一些,不过要想办法解决药材和效率的事情。你有什么办法?”
顾随一手提着鱼,一手牵着她,他的小姑娘啊,真的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
“你要想好了,这些都好解决。药材的事情,他们可以提供,生产上面的问题,可以用机器。”
“机器?”
“嗯,拉一根电线进来,弄一个磨粉机,有了磨粉机,你就只管配药。这样,就算你做的药变多了,外面的人也不会怀疑其中有什么蹊跷。”
晚上吃饭的时候,关月主动提起药厂的事情,顾辞眼睛都亮了,这是打算同意了?
关月:“药厂开在我这儿没用,我不会教弟子,教了他们也学不会。”
顾辞再一次失望:“那你的意思是?”
顾辞说道:“药厂开不了,不过可以借助其他办法提高一下生产效率。”
拉一根电线进来,弄一台磨粉机来,确保药材供应,换取以后长期稳定供给他们神仙药粉。这个结果也不错啊!
顾辞欢喜起来:“没问题,这个不费什么事儿。我回去就找人来办。”
关月这边松口了,王铁军很快来接顾辞,同时带走的,还有一大袋止血药粉。
王铁军冲顾辞竖起大拇指:“团长厉害啊!”
顾辞嘿嘿一笑:“这还不是最厉害的,走,先回去报告消息。”
顾辞一走,山上就清静了。
顾辞这个人,有他在的地方,就很少有冷场的时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躺椅上,关月扑在顾随怀里,顾随抱着她。
关月:“抱紧一点。”
顾随收紧手臂,低头吻她的发丝:“舒服吗?”
“嗯。”
和顾随在一起之后,关月特别喜欢拥抱,他的怀抱,又暖又有安全感。
顾随轻抚着她的背,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她。
顾随问她:“因为我,让我哥他们发现了你,给你带来了好多麻烦。”
关月抬头看他一眼,又扑他怀里:“不麻烦,当初给你药是我自己愿意的。再说,他们也辛苦,我力所能及,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顾随嗯了一声,没有再提这件事。
不用问他也知道,以她的性格,会做到这个份上,肯定也有他的原因。
“大白天的,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一声愤怒的声音,关月松开顾随,连忙跳起来。
怎么回事,她怎么都没注意到有人上山了?
蔡国福生气地快步走过来,指着顾随:“你说,你是不是骗关月了?”
刚才顾随第一时间挡在关月前面,关月看到来人是蔡叔和大哥,她赶紧站到顾随面前解释:“顾随没有骗我,我们在处对象,已经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
“那我怎么不知道?”
顾随温和地笑了笑:“关月原本想跟你说,只是这段时间有点忙,没有时间进城见你们。”
顾随又说:“我大哥亲自来这里见过关月了,我爸妈那边我也写信告诉他们我和关月的事。我们真的是在认真处对象,绝对没有欺骗。”
已经跟家里人说了?蔡国福的心情这才好一点,但是他还是不满:“就算处对象,也不能,不能……”
蔡志明怕他爹说出什么让人尴尬的话,连忙说:“我和我爸是来给你送东西的,徐叔那边又给你送了一大箱子东西过来,还有信。”
关月有点奇怪:“这个时候给我写信?我上次送去的药足够吃半年,现在时间还早吧。”
“不知道,徐叔写给我爸的信没有说清楚,你快看看给你的信。”
打开箱子,上面放着两封信,一封是她师傅写的,另外一封是她师傅的哥嫂写的。
看完两封信,关月跟顾随说:“我师傅问我去不去香港,想去的话他找人带我过去。”
顾随心头一紧:“你想去?”
关月把信装起来:“想去看看,但是太远了,过去又麻烦。还是等以后方便了再说吧。我现在还是更喜欢住在大青山。”
关月说话一波三折的,顾随心都提起来了。
关月话声一落,顾随连忙说:“住在大青山挺好,清净,又安全。”
这句话戳到关月的心上了,她就想过这样的日子。
关月:“还有一件事,香港那边有一个很有钱的富豪,得了心脏病,想找我过去看看。”
蔡国福:“虽然我这个人很爱国,但是摸着良心说,以你的本事,你去那边肯定有更好的发展,你真不去?”
关月摇摇头:“我不在乎那些,我只想好好活着。”
关月扭头看顾随,冲他笑:“和顾随一起。”
蔡志明听得牙酸,啧啧,才在一起多久,这就要约定白头到老了吗?
蔡国福此刻看顾随万般不顺眼,哼哼了一声:“你师傅还不知道你处对象了呢?”
“我一会儿就写封信回去,蔡叔帮我送过去。”
顾随转移话题,说起关月后面的工作安排,要加大产量,给军队那边供药。
蔡国福正经起来:“关月,真要成了,名啊利啊都是其次,你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有大功德!”
关月笑着学他说话:“功德之类的倒是其次,我就顺手帮一下,无愧于心吧!”
蔡国福哈哈大笑:“你这个小丫头!这事儿记得给你师傅提一提,让他替你高兴高兴。”
“好,一会儿我就写信,你们老远来一趟,吃了饭再走?”
“行,吃了饭再走。”
蔡国福和关月师傅是朋友,这些年对关月也很照顾,算是关月的长辈。为了讨蔡国福的欢心,顾随中午做饭的时候,特别用心,凑了六个菜。
顾随本来手艺就好,再加上还认真做了,真是让人一点毛病都挑不出。
吃了午饭,关月去屋里写信,顾随给蔡家父子上了消食茶。
顾随去厨房洗碗,蔡志明小声劝他爸:“人家顾随不错了!照顾关月不说,还有一手这么好的厨艺,你一中午都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还哼哼唧唧嫌弃人家,有什么意思?”
摸着良心说,蔡志明连顾随的一半都赶不上,他媳妇儿还觉得他是好男人。顾随这样的他爹都看不上,要什么样的男人他才看得上?
蔡国福撇了撇嘴:“你知道什么?男人靠不靠谱,只看表面是不够的。”
“不看表面那看啥?你还能火眼金睛,看穿他的心肝肾?”
蔡国福扭头就是一巴掌:“怎么跟你爹说话的?不孝子!”
蔡志明利索躲开,真是的,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关月写好信出来,交给蔡叔:“您还要药材吗?我这里有一些晒干的,您要就直接带走,这一两个月我应该不会去县城。”
“要,都给我,一会儿我带回去。”
“行呢。”
药材都给蔡志明背着,关月送他们到山谷口,目送他们走远了才回去。
师傅送的那箱子东西还在桌旁放着,关月打开箱子,最上面放着的都是衣服,都是裙子。
下面装着一盒护肤品,有擦脸的,还有口红之类的。
关月拿起一面镜子,仔细看自己的脸,她身负异能,本来身体就比常人好,皮肤白白嫩嫩的,根本用不到这些护肤品。
关月拿起一只口红,揭开盖子看着颜色挺深,上嘴之后,薄薄涂了一层,颜色有点偏橘红,还挺好看的。
护肤品旁边放着的是一盒首饰,比起上次送来的红宝石,这次送的都是一些小东西,五颜六色手链,珍珠耳环等等,估计是那边现在时兴的东西。
关月对这些十分感兴趣。
现在的首饰和服装,和一百年后还是有很大的差别。在关月眼里,这些东西并不是正流行,而是复古。
关月戴上珍珠耳环,又去换了一条珍珠白的连衣裙。
她换好衣服后,光着脚走出来,看在顾随眼里,他的小姑娘,美得发光。
关月拎着裙摆转圈:“好看吗?”
“好看!”
关月哈哈一笑:“那我以后要穿裙子。”
顾随抱起她,把她放在椅子上,蹲下身,拍掉她脚底的灰尘:“你穿什么都好看,你的鞋子呢?”
“鞋子在屋里。”
顾随让她不要动,他去屋里拿鞋子。
关月撑起身,把桌子上的镜子拿过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缺点什么。
顾随给她穿鞋,她的脚被他握在手心,关月兴致勃勃地问他:“你会编辫子嘛?”
编辫子?他没有小妹妹,没有试过这个技能,不过现在他可以试试。
“那你试试,盒子里面有漂亮的发带,我想要。”
“好!”
顾随毕竟曾经是外科医生,手还是很巧的,摸索了一下,就能把头发编得有模有样的。
关月照了一下镜子:“哎呀,你编得真好看。”
关月放下镜子,拉着顾随的衣摆撒娇。
顾随笑着抱着她:“别闹,时间不早了,今天还要回树屋睡午觉吗?”
“那你一会儿要回去吗?”
“不回去,等晚上再回去。”
“那我也不回去,我陪着你。”
两个小年轻,现在真是有情饮水饱,凑一起,也不干什么正事儿,就甜甜蜜蜜地谈恋爱。
顾辞回到边境,第一时间去找严师长,严师长对关月提的条件全部答应。
严师长还提出一个要求:“关月的针灸真的厉害,你问问关月,既然现在清溪村没有人,我们能不能去清溪村建一个疗养院。我们聘请关月当特聘医生,级别和工资,都按照最高的来。”
“师长,关月的性格您肯定也知道一点,她不是在乎名利的人。”
严正文也很头疼,这种不求名不求利的人,要怎么招揽?他除了名利,还能给人家什么?
“你有什么想法?”
顾辞两手一摊,他也没有任何想法。
严正文怒火上头:“没有办法你还说那么多废话?滚出去!”
“是!”顾辞转身滚了。
严正文又叫住他:“回来!”
顾辞回头:“啥事儿?”
“你把后勤部长叫过来,这事儿还要他去办。”
“好嘞!”勤务兵不用,就使唤他。
他现在好歹是个团长,居然沦落到跑腿了,啧。
顾辞转身就去找后勤部长李定邦。
顾辞前后没花费半个小时,等他回去,他带回来的那袋神仙药粉,只剩下一个底儿了。
顾辞暴跳如雷:“混蛋,谁偷了我的神仙药粉?这些药都是我辛辛苦苦地上山下水采回来的。”
勤务兵不敢说话。
顾辞气得原地转圈,他一想就知道谁偷了他的东西,肯定那几个臭小子知道他回来了,过来打秋风。
“说,刚才谁过来了?”
勤务兵一板一眼地报名字:“张团长、李团长、赵团长,还有咱们医院的刘院长,还有严师长的勤务兵……”
呵呵,这还是团伙作案。
可把顾辞气着呢。
再说回关月那里,知道关月肯配合之后,李部长那里行动还是相当快。当天和严师长谈完之后,把手里的工作交代好,马上就让司机开车送他去青山县。
第二天下午到了地方,一点不含糊,马上联系各个部门,准备先把电通上,至于磨粉机他已经通过军区的关系去联系了,到时候肯定第一时间送过来。
关月需要的药材,最便利的还是从青山县的药材公司直接调货。
作为青山县药材公司的负责人,蔡国福接到调货的通知,马上反应过来,这肯定是军队那边给关月要的药材。
关月开了一张药材名单,除了止血药需要的,还有着解毒丸等等需要的药材。
外面的人,想凭借她开的单子揣测药方是不可能的。
而且,就算给了药方他们也配不出来,关月有这个自信。
清溪村要通电的事情,周保和他们是在李部长到青山县的第二天接到的通知,那时候,电线已经牵到半路上了。
周保和摸不着头脑:“清溪村现在已经没有人了呀?那里通电干什么?”
公社书记摆摆手:“那是上面的意思,咱们配合就行了。咱们公社从此以后也通上电了,真是好事一件。”
周保和想了想:“会不会,是因为关月?”
公社书记点了一句:“军队的关系。”
“那肯定就是了,关月也在给军队供货。”
公社书记早就猜到了,清溪村那个地方,除了关月这个能耐人儿,还能有谁?
他嘿嘿一笑:“通电多大的喜事儿?咱们就偷着乐吧。我跟你说,肯定不会无缘无故通电,后面说不定还有其他好事呢。”
“那我得回去问问顾随,他和关月处对象,肯定知道内幕。这个小子嘴巴真紧,这都快通电了,他都没有跟我提一嘴。”
“通电了好啊,以后放电影的都可以来咱们公社了。”
“不止呢,通电了之后,咱们就可以筹钱买机器,听说现在已经研究出来很多农业机器,农忙的时候有机器帮忙,人就能轻松点。”
说起通电的好处,两个大男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越来越来劲儿。
比电工更早一步,李定邦已经到清溪村了。
他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木屋究竟在哪儿,还想着先四处转转,踩踩点,如果关月同意,他们马上就能把疗养院修起来。
李定邦望着大青山,如果真找不着路,再听顾辞的话,到时候去青松大队找他弟弟顾随带路。
李定邦还没走多远,关月已经发现他了,顾随亲自下去接他。
27. 第 27 章 结婚太早不好!
李定邦一见到关月就笑, 看起来特别和蔼可亲:“关月呀,你要求通电,电工那边正在赶工, 估计着, 最迟后天电线就能牵上来了。”
“那挺好。”
“还有你要的磨粉机, 我们正在联系机械厂, 一定给你弄一台最好的过来。至于药材那边, 我们已经从青山县的药材公司调过来了,明天一早就能运到。”
说完这些,李定邦话锋一转, 说起顾辞,说关月给他调理好身体, 现在体质好得很,其他伤残老兵都羡慕得很啊。
关月看了一眼李定邦,这又是要出啥幺蛾子?
李定邦唉声叹气半天,直到关月都快不耐烦了,李定邦才说:“我们就想在清溪村修一座疗养院,让那些伤残老兵住进来。同时特聘你当顾问, 帮他们看看病, 你看怎么样?”
李定邦怕关月拒绝,立马又说:“放心,给你的待遇肯定是最好的。我们也不会什么事儿都指望你,到时候肯定还会有其他医生帮忙。”
关月心头不愿意,直接推了:“再说吧。”
李定邦心头一凉,这个再说吧是什么意思?
李定邦追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名啊,利啊,名垂青史啊?”
关月摇摇头, 这些身外之物她都不在意。
李定邦看了一眼顾随:“名利你看不上眼,人呢?顾随你关不关心?你要同意来疗养院,我们就让你对象顾随当院长。你想想,顾随以前可是外科医生,你就愿意他像现在这样混日子?”
关月看向顾随,顾随轻声笑了:“李部长,别拿我威胁关月,我不同意。”
李定邦能坐稳后勤部长的位置,可不是顾随一句话就退缩的:“疗养院就修在清溪村,以后你也不用每天在青松大队和清溪村之间来回跑,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不就多了?这也不愿意?”
关月和顾随对视一眼,这样听起来,好像还挺好。
李定邦看着有戏,继续说:“顾随你自己就是医生,应该很清楚,不接诊病人,不时常温故知新,这样下去,还怎么进步?邓为民和邓为家两位老先生都说过,关月有成为中医界领头人的潜力,你们就这样荒废?”
不得不说,李定邦非常适合当说客。
关月被他说得有点心动了。名医不名医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她在意的是顾随以后不用每天这样在青松大队和木屋之间辛苦奔波,每天能多点时间陪她。
顾随淡淡一笑:“李部长,你也累了,这事儿以后再说,我给你倒杯水。”
李定邦:臭小子,我不累,我现在就想知道关月同不同意加入疗养院!
这场李定邦强行开启的对话,被顾随强硬地划下一个句号。
李定邦很有眼色,他猜这两人肯定有事儿要商量,就先走了。
顾随不想关月被胁迫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实际上,关月觉得没问题,可以去做。
关月无所谓道:“从和他们接触上开始,我就知道可能有这么一天。”
顾随:“你不会觉得自己被强迫,被利用?”
关月笑了:“你太担心我了,人生在世,除非真的与世隔绝,利用和被利用,难免的事情。”
关月笑话顾随:“开始的时候你不是一直想哄我下山吗?让我多和人接触。怎么现在我愿意和人接触了,你还不愿意了。”
顾随很心疼她:“我想通了,你不愿意接触人也没关系,你现在有我。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可以去做。现在我不赞同,是因为我不想你因为其他原因勉强自己。”
特别是,她妥协的原因是因为他,他更加接受不了。
“我并没有觉得被强迫,只要不触犯我的底线,做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你的底线是什么?”
关月笑眯了眼:“我不想别人打扰我的生活。”
顾随反应过来:“你想要大青山?”
关月眨巴着眼睛:“可以吗?”
“可能有点难。”
山和地都是国有的,不属于个人,但是应该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比如租赁。
关月:“那我跟他们说,我答应当他们的特聘医生,工资就换成大青山。只要我还是他们的特聘医生一日,大青山就租赁给我一日。这样就算他们住在山脚下,也不会上山来打扰我们。”
大青山对普通社员来说很危险,但是对于那些长年活跃在丛林里的老兵来说,那肯定是进出自由。
深山里有她的树屋,以后说不定还会冒出来更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些都不能让外人发现。
而且,在清溪村修疗养院有一个好处,到时候山谷口肯定会有人把守,周围其他大队的社员就不会过来,对于关月来说,也相当于有个守大门的人。
她计算完让他们在山脚下修疗养院的好处,越想越划算。
关月:“你觉得怎么样?”
顾随亲昵地捏着她的手玩儿,迅速反驳自己刚才的坚持:“你想好了就成,你觉得喜欢就答应,我没有问题。”
“好,那就跟李定邦说,如果他同意我的条件,就让他们修疗养院吧。”
关月又说:“他们修疗养院肯定会送很多砖头水泥之类的建筑材料进来吧?”
顾随:“嗯?”
“我想在树屋旁边的山坡上修一座房子。”
“让他们进去修?”
“不用他们修,给材料就行了,我自己修。”
她要把她记忆中的家复制出来,她和爸妈的家。
关月冲顾随笑,和他在一起之后,她越来越有勇气,甚至敢触碰心里的伤疤。
只要肯面对,就有愈合的一天。
关月下定决心之后,李定邦欣喜若狂,恨不得立马就把疗养院修起来,把伤兵都送进来。
顾随提醒李定邦:“大青山的归属你还没有处理好,这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关月要看到相关文件,真实有效的文件。”
李定邦:“你们提的这个要求稍微有点难度,大青山面积太宽,这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事情,我要先往上打报告。”
顾随:“我们也知道这事儿不好办,也没有强迫其他地方的人不准上大青山,我们只要求咱们公社的人不要从这里上山就行。”
大青山太大,其他地方的人就算进山,肯定也走不到关月的树屋那里去。
李定邦一拍巴掌:“照你这样说,事情就好办多了。放心,这事儿我肯定给你办成,不办成我们的疗养院就不修了。”
李定邦把他的助手小马留下协调电工的工作,他去想办法解决大青山的事情。
电线牵到木屋,屋里亮起了电灯。
加班加点地干了两三天,这事儿总算干完了。
关月笑着说:“辛苦了,你们先休息几天,过几天山下修疗养院肯定还要你们来。”
“不辛苦,都是工作,应该的。”
关月暗搓搓地想着,山下修疗养院,那她山上的别墅肯定也要通电。
其实不通电,用太阳能发电也行。她的玉佩空间里面有不少太阳能发电装置。
送走电工,关月觉得木屋的空间有点小,等他们把磨粉机搬过来,屋里肯定放不下。
顾随:“再修一座木屋?”
“也行。”
吃过中午饭,关月睡了一个午觉起来,在现在树屋的左边,平出来一块地,直接原地起房子。
顾随傍晚上山,看到崭新的木屋,被惊着了:“你真是我的祖宗,这两天李定邦肯定就会找过来,你让他们看到这座木屋怎么想?你动作太快了。”
关月跺脚:“哎呀,我忘记了。”
顾随叹气:“没事儿,李定邦去解决大青山的事情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上来。就算他来了,也坚决不能让他们上山,有事儿下去说。”
顾随气恼地把关月的头发揉成鸡窝:“以后能不能仔细点?”
关月撒娇:“知道啦,下次不会啦。”
顾随冷笑,他现在已经不相信她了,每次都来这一套。
关月抱着顾随撒娇,往他身上蹭,脑袋上的头发都弄得毛躁起来。
顾随忍不住笑了,揉一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别闹,以后别这样了。”
“嗯,我保证。”
关月不允许周围的人上大青山,确实不太好办,因为这个山是国家的,周围的人还会去大青山砍柴,采药。
你说不太好办吧,其实也没那么难办。因为大青山上多蛇虫鼠蚁,还有狼群,周围的人一般情况下也不会上山。
李定邦找严师长商量这个事情,严师长不遗余力地到处托关系,他够不到的,就请司令员想想办法。
总之,西南军区花了不少时间和人情,总算把这个事情办下来了。
事情闹得太大,军政系统里的不少人都知道这事儿,为了请一个医生,费这么大力气,值得吗?
别人都觉得西南军区的人脑子坏掉了,只有他们自己在偷着乐。
等着吧,到时候有你们求咱们的时候。
关月拿到盖着大印儿的文件,总算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清溪村下面的疗养院准备动工修建了,建筑材料一车一车地运进来。
关月另外要一些建筑材料,李定邦一挥手就同意了,还答应帮她修起来。
修起来就不用了,把东西运进去就行。
修建疗养院是个大工程,再加上夏天的时候山谷里还涨过洪水,防洪这些都要考虑到,需要的时间不少。
这时候,刚忙过秋收,差不多到了农闲的时候,周围大队的人都过来找点活儿干,还能挣点钱。
现在农村和城市之间的户籍管控得很严格,农村人除了年底队上分的那点钱,根本没有其他挣钱的机会。
现在借着修疗养院的机会,在家门口就把钱挣了,多好的事情。
其他大队都上赶着来报名,和清溪村离得最近的青松大队,更是恨不得全大队出动。
李桃他们一家,除了她大嫂林海音之外,其他人都报名了。
第一天上工之前,李桃提前出门,特意去山上找关月说话。
李桃:“你都不知道我们多感谢你!因为你,咱们这里能修疗养院,以后疗养院住人了,说不定还要在我们这里买菜。大队长说,这个以后肯定是长期买卖。”
关月还没想过这些:“你们想得真远。”
“嘿嘿,也不远,我也是听他们说的。也是因为修建疗养院,咱们大队也通电了,我娘一咬牙,也给家里装了电灯,晚上的时候,屋里可亮了,比煤油灯好多了。”
“对了,我听说我们这里的路也要修,现在路面已经平整出来了,以后说不定要修水泥路呢。我嫂子说,水泥路特别干净,走在上面,脚上都不会粘土。”
青山县这么大的地方,就县里面的两条主干道是水泥路,李桃没进过城,还没见过水泥路。
说起这段时间的改变,李桃眼睛都笑弯了。
关月:“你不是秋收后要结婚吗?”
“对呀,但是最近不是忙嘛。我们家和贺文家商量好了,先挣钱,等钱挣到了再结婚。要不然,到时候我们也跟我哥嫂一样,选过年杀年猪的时候结婚。”
时间不早了,下面要开工了,李桃留了一会儿就走了。
关月跟顾随说:“就因为修疗养院这么一件事,我感觉大家精神头都不一样了。”
怎么说,就像人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对未来充满希望。就像,日复一日劳累的生活中,突然照进一束光。
顾随:“你不要小看这一件事,对于当地人来说,那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就说通电和修路,住在城边上都盼不来的好事,他们这个偏远的地方却马上就能有了。
关月一拍大腿:“哎呀,我还没问大青山的事情呢。”
“放心,大青山放在你名下,本来对他们来说就没什么影响。现在还有你带来的这些好处在,这个小问题就更加不值一提。”
公社书记已经带着人去每个大队宣扬过了,大青山以后就是关月的,大家可以在山脚下砍柴,但是不要进深山。
听到这个事情,外面的人第一反应,是不是关月想保护山里面的药材?
后面紧跟着就开始修疗养院,关月还是特聘医生,大家对关月封山保护药材的事情就更加深信不疑了。
疗养院肯定要来很多人,药材需要肯定很大。
顾随也是疗养院的医生,他现在彻底从青松大队的知青点搬出来了,以后他就长住在木屋这里。
山下的疗养院开始修建了,顾随问关月:“你的小别墅准备什么时候修?”
关月:“我还不知道怎么修房子,我要研究一下。”
她不仅要修房子,还想修个三层的地下室,用来做研究。
她慢慢放下过去,心里就开始担忧这个世界的未来。如果一百年后,病毒再爆发,这个世界的人要何去何从?
到时候,无数的人会经历她经历过的苦难,她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吗?
这些事她还没想好,她现在的水平也还没到能研究这些病毒的程度,但是,她可以先准备起来。
关月越喜欢顾随和这个世界,内心的忧虑就越深。
关月:“你研究过病毒吗?”
“病毒?稍微有一些了解。”
关月:“我想研究病毒,有没有办法弄一些书籍来?从最初级的开始。”
她爸爸留下的文件和资料都太复杂高端了,她现在的水平,根本看不懂。
说到病毒,顾随一下联想到丧尸。
顾随一口答应:“放心,资料我去找。你也别着急,时间还长着呢,不着急在这一会儿。”
关月突然想到:“都不用我的孙子辈,我们的儿女如果能长命百岁,说不定他们就能活到那一天。”
他们的儿女?顾随看她的眼神发烫:“你答应嫁给我?”
关月傲娇地哼哼一声:“看你表现。”
还没等顾随说下一句,她扭头就跑。
顾随笑了,合着只准她说,他问问都不行。
山洪过后,清溪村沉寂了一个夏天,现在又热闹起来。
此刻香港徐家,看完关月的信,屋里很安静。
魏宗南不能理解,香港这么好的地方,关月怎么会拒绝?
徐华安:“我早说了,关月喜欢住在大青山,不来的可能性很大。”
江芝说:“不管怎么样,章先生那里我们要去说一声。”
徐华平点点头:“确实该说,这个事情没什么好隐藏的。”
章明锐当天下午就得到了消息,那位厉害的中医不来香港,这就有些难办了。
章明锐这段时间一直坚持吃养心丸,不用医生下诊断,他自己都感觉身上好多了。
不少西医听说章明锐的情况后,一直联系章明锐,上赶着免费帮他检查身体。
特别是一个英国来的医生,名叫罗伯特,他是最激动的。
作为一个西医,他不远万里从英国来到香港。来之前他听过一些关于中医的事迹,在他看来,中医看诊的方式完全不合逻辑,是神秘主义的产物,治病救人简直是无稽之谈。
他来到这片土地之后,认识到越来越多厉害的中医,他轻视中医的观念慢慢被改变,章明锐这个病例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罗伯特今天也找借口上门,免费给章明锐看诊,听说那位厉害的中医不来香港,他十分失望。
罗伯特:“章先生,她不来,我们不能去找她?”
章明锐脑子转得飞快,人家不来,他肯定不能勉强。他有求于人,上门求医是应该的。现在两岸是这个情况,他要怎么光明正大地过去呢?
章明锐暂时想不到办法,但是药还是要继续吃。
章明锐找穆立言过来给他把脉,把他的病症仔仔细细地写清楚。为了给关月参考,他还把自己心脏的片子一起给关月送去。
和章明锐的病例一起送过去的,还有一箱子黄金。
徐华安啧啧一声:“章明锐真是有钱。”
徐华平苦笑:“我吃了关月这么多药,都没给过什么好东西。”
“怎么没有,关月写信给我,说大嫂送的首饰和裙子她特别喜欢。”
江芝笑了笑:“咱们这里还暖和,关月那边已经深秋了,天气马上要转凉了,这次我们送一些厚衣裳过去。”
只送衣裳还不够,江芝往箱子里面又放了一件压箱底的首饰。
二十天后,蔡国福带着两个大箱子来找关月,清溪村外面的山谷口已经装上了大门,还有看守的人。
蔡国福说他要去找关月,人家要他登记之后才能进去。
“你们等等,我们的人去叫小马过来,一会儿小马带你们上山。”
蔡国福和蔡志明两个人登记完毕后,蔡志明连忙说:“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知道路。”
“知道也不行,必须有人带路才能进去。”
爷俩不说话了。
他们在大门口那儿等了约莫几分钟,一个脸上长着小酒窝穿着军装的士兵跑过来。
他自我介绍,他就是那个小马。
小马:“你们是去找关大夫吧?”
蔡国福:“对,我是关月的叔叔,来给她送点东西。”
“您是关大夫的叔叔啊,里面快请。”
总算进门了,两人跟着小马走进清溪村,山谷里面的一切都大变样。
山谷的右边,大青山脚下还是维持现状。山谷的左边,小青山脚下修了两排宽敞的房子,门是关着的,房子里面看不见,房子外面都刷了白灰,看着特别新。
路也不是之前的泥巴路,都成了水泥路。
小青山上面一些地方,山林里零散地分布着一些小房子,点缀在山间,特别好看。
山上的房子还没有完工,还有人在山间走动,远远地传来交谈的声音。
蔡国福跟带路的小马搭话:“这还没有一个月吧,你们动作挺快的呀。”
“嘿嘿,不算快了,我们李部长说必须要高标准,严要求,要不然早就修完了。”
“这么宽的房子,住一两百人应该没问题吧。”
“不止呢,等全部修好了,李部长说,至少要放三百张床位。”
“好家伙,关月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嘿嘿,肯定不能让关大夫一个人忙活,还有其他医生帮忙。”
因为知道蔡国福是关月的叔叔,小马对他特别亲切,能说的都说给蔡国福听了。
三人走到木屋那儿,院子里没有人,只有左边的木屋里传来机器的声音。
小马高兴得合不拢嘴:“你们不着急吧,不着急就先等等,关大夫肯定在做神仙药粉,不能打扰。”
上周关月要的磨粉机送过来了,这才不到十天,关月已经给了他们两袋神仙药粉了,这些药全部送到前线去了。
蔡国福和蔡志明都是识相的人,连忙说不急,他们先等等。
看小马这个样子,他们敢去打扰关月,估计得马上把他们撵下山。
来了一趟后,蔡国福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上面领导对关月的重视。现在这样的情况,关月想走也不容易。
想到徐华安给他写的信,蔡国福觉得,还是要好好跟关月她师傅说一说,那些个富豪想看病,有能耐,就自己找过来吧。
关月是不可能出去的。
过了一会儿,机器声停了,那边还是没有动静,蔡国福他们只能继续等。
等啊等啊,都日上中天了,关月和顾随才从屋里出来。
关月看到经常来给他们送肉的小马站在院子门口,朝他招招手:“你来了呀,正好,这两天配好了一袋止血粉,你现在带走吧。”
小马兴高采烈地道谢:“哎,谢谢关大夫,我现在就带走。”
他兴冲冲地跑到半路上又停下来:“关大夫,您有客人来了,是你的叔叔。”
关月已经看到院子里的蔡国福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好嘞!”
小马走了,关月看到蔡叔脚边的箱子:“我师父送东西来了?”
“不止你师傅的,还有一个病人送来的。”
“病人?”
难道是上次那个有心脏病的?
关月拿出信,一目十行地看完。放下信,她打开那个小箱子,箱子里面,一个厚厚的文件袋下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箱黄金。
蔡国福和蔡志明倒吸一口凉气,不愧是富豪,有钱啊!
关月扫了一眼黄金,拆开文件袋,里面全是那位章先生的病历,中医西医的都有。
西医的关月看不懂:“顾随,你来看看。”
顾随是西医,他看完西医的诊断和片子说:“这个病我不是很懂,但是结合中医诊断来看,他这种只能算是先天不足,还不是很严重的那种。”
关月一边看诊断说明一边应声:“对,要不然也不会等到成年后才彻底发病。”
顾随凑过去看穆立言写的中医诊断:“他是因为一次重病引发的心脏病,这种有治好的可能吗?”
“几率很大,我还是那句话,要让我见到人才能下诊断。”
章明锐的诚意关月已经看到了,给他定制养心丸没问题,不过要等一周后才能做好。
蔡国福点头:“一周的时间已经算很快了。”
蔡志明:“那我一周后过来拿药。”
关月摇摇头:“不用你来拿,我叫小马给你送过去。”
“这,不合适吧?”
他们这样的,和香港有联系,让人知道了,肯定逃不过一劫。
“放心,没有问题,我师父那点关系,早就让他们查得透透的了。他们用得着我,知道该怎么办。”
蔡志明惊恐:“那我们?”
关月歉意道:“他们既然查了我师父,你们那边,可能也查到了。”
蔡国福到底稳得住:“别慌,既然我们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应该没有问题。”
蔡国福和蔡志明在山上吃了午饭才下山,出去的路上,碰到那些当兵的,蔡志明心都在颤抖。
走到山谷口,小马正在大门口,看到他们,咧嘴一笑:“你们要走了?”
蔡国福淡淡一笑:“东西送到,我们先走了。”
“那行,慢走哈,下次再来。”
“好,回见。”
蔡志明低着头跟在他爹后头,走出门卫的视线范围,蔡志明才松了一口气。
蔡国福哼哼一声:“看你那点出息。”
蔡志明吓得一身冷汗:“爹,难道你不怕?那么大一个把柄在人家手里,人家想整我们,随时都能要了我们一家人的命。”
“放心,有关月在,要不了你的命。”蔡国福对关月相当自信。
章明锐送的黄金,关月随便找了个地方放着。江芝送的衣裳和首饰,那才是她感兴趣的。
这时候已经是初冬了,关月挑了一件长款的白色大衣穿在身上,又换上牛仔裤和长靴,真好看!
关月兴致勃勃地把一箱子衣裳换了个遍。
这期间,顾随啥都不用做,只负责关月问他好不好看的时候,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好看!”
关月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杏眼里面仿佛都有光:“那我以后换着穿。”
“嗯,想穿什么穿什么。”
这些衣裳无论是布料还是做工,一看就不是国内生产的。
就跟关月说的那样,她那点人际关系早就让李定邦他们查了个遍,没什么好隐藏的。
傍晚,关月穿着她最喜欢的那身白色大衣下山,李定邦看到了,还夸她的衣裳好看。
“你这衣裳的布料,一看就死贵吧!”
关月笑着说:“我师父送的,我不知道贵不贵。”
“你这个师傅不错,隔得那么远还关心你的吃穿。想想你在青川的那个便宜老师,啧啧,不行啊!”
李定邦说的是邓为民,关月噗嗤一声笑了。
今天关月又给了他们一袋神仙药粉,疗养院也要完工了,李定邦心情不错:“房子修好了晾一晾,过年前后,医生和护士估计就要搬进来了。年后病人也要陆续进来。”
关月表明态度:“我肯定不会一直在医院,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放心,你的规矩我知道。你还要忙着制药,一般不严重的病人肯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关月点点头,顺嘴说了一句:“我要给我师傅送一些东西过去,到时候你们找人帮我送到我蔡叔家里。东西和信你们都可以检查,放心,没什么机密情报。”
关月这么大方,李定邦肯定不会主动拒绝:“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做什么有损国家利益的事情,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你别介意就行。”
关月的师傅在哪里,东西和信送往什么地方,他们都心知肚明。
关月先写好给师傅的信,准备开始做药的时候,提前把小马叫上来。
关月:“我做的是药丸,里面肯定没有藏任何纸条之类的,你看着我做,你们到时候也不用再把药丸切开。”
小马挠头,嘿嘿一笑:“关大夫你等等,我再去叫个人来。”
隔了一会儿,一个当兵的跟着小马上来。
小马是李定邦手下的兵,搞后勤工作,性子有些八面玲珑。小马带上来的这个人,第一眼看,长相十分平凡,丢进人堆里面都找不到的那种。多看几眼,就觉得这人有些不简单。
关月的直觉,这个人是搞情报工作的。
关月把配好的药粉,以及其他辅料准备好,放到长桌上。
关月坐下:“你们看好了,我要开始做药丸了。”
小马:“关大夫你慢慢做,当我们不存在就行了。”
关月开始搓药丸子,她现在做这个已经很熟练了,做起来的时候,手快得都能有残影。
小马一直盯着关月的手,眼睛都转圈圈了。
另一位大众脸的小哥儿,眼神依然十分清明,一直看着关月的动作。
给徐华平的药,还有给章明锐的药,两个人都是半年的量,关月很快搓完。
顾随端来三杯水:“歇一歇。”
关月活动了一下手:“嗯。”
小马接过顾随递过去的水:“谢谢。”
顾随:“不客气。”
顾随在关月旁边坐下,把贴着标签的药瓶拿过来装药。
顾随装好一瓶后,小马看出了药瓶子的特别之处。
小马:“这个药瓶子好不一样。”
顾随拿给他看:“是不是一点缝隙都没有?”
小马连连点头。
顾随:“你试试,你能不能打开。”
顾随把刚才盖好的药瓶子递给小马,小马研究了好一会儿,一筹莫展。
一旁的大众脸,他仔细观察顾随是怎么盖上药瓶子的,思索了一下,费了点时间,把药瓶子重新打开了。
“很厉害!”
顾随笑着说:“关月想出来的办法。你们别看药瓶子是木头的,你们看接口的地方一点缝隙都没有,放在水里都不会进水。”
关月哼笑:“小手段罢了,军队里面肯定有比我这个更高明的办法。”
大众脸没说话,小马嘿嘿直笑,也没接话。
所有的药都装好后,关月把没有封口的信封递给小马:“你们检查完就送出去吧。”
“好嘞!”
关月给师傅送出的信送出去没几天,山下的疗养院彻底完工了。
李定邦问关月需不需要帮忙:“你们两个人想修房子,那得修到猴年马月去?太耽误时间了。还不如我们找人来干,几天就干完了。”
“不用,我想自己修。”关月很坚持。
“那好吧。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我明天就回去了。这里的事情以后都交给小马管理,你有什么需要都找他。”
李定邦走之前,给帮工的社员们把工钱结清了,大家欢欢喜喜准备过年。
李桃结婚的时间也定下来了,腊月八号那天,刚好杀猪,有肉又有菜,适合待客。
腊月初六,李桃一家上山来找关月。一个是请关月初八去参加她的婚礼,顺便吃杀猪菜;二个就是请关月给李清溪小朋友检查一下身体。
去年年底的时候,林海音新婚就怀孕了,今年年底生的林清溪,今天刚好满三个月。
关月听说孩子叫李清溪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清溪是清溪村的清溪?
脸色红润,还略微有点发福的林海音笑着说:“我和清溪村有缘,我们商量过后,孩子的名字就叫李清溪吧。”
张翠花不是那种欺负媳妇儿的那种恶婆婆,虽然林海音相当于没有娘家人撑腰,张翠花待她不比亲生的闺女差,看她红润的脸色就看得出来。
林海音把孩子放到关月怀里:“你抱抱。”
关月还没来得及反应,孩子就被塞她手里了,她抱着这软软一团的,都不敢动了。
小孩儿是个不怕生的,还冲关月笑,红嫩的小嘴儿还吐泡泡。
关月笑着说:“这个小姑娘真好看。”
李家人哈哈大笑,关月一脸懵:“笑什么?”
李桃差点笑岔气:“你不是第一个了,咱们大队,凡事听说我侄子名字叫李清溪,都以为是个小姑娘。”
关月啊了一声:原来是男娃!
关月连忙补了一句:“男娃也挺好。”
林海音笑了笑:“儿子女儿都好。第一胎生了儿子,下一胎我想要个女儿。”
关月一只手小心地搂住孩子,单手给林海音把了一个脉,身体还可以,但是她还是建议她:“你才生育没多久,为了身体健康着想,你还是等两年再怀第二胎吧。”
李达呵呵直笑:“咱们不着急,我们还年轻呢。”
林海音含羞带臊地瞪了他一眼:“问你了吗?”
李达这个耙耳朵,媳妇儿一瞪眼,他只敢笑,不敢说话了。
这样被家人和幸福围绕着,结婚后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关月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给怀里的孩子把脉,都挺好。
希望他以后健健康康长大,一生顺遂。
李家全家出动上来找关月,关月没有推脱,答应到时候肯定会去参加李桃的婚礼。
张翠花笑眯了眼:“李桃结婚穿的红衣裳,还是去年你给海音的红布做的。”
关月:“我这里还有红布,我还说送给李桃呢。”
李桃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你给的布料宽,我娘给我做了两件,够穿了。”
关月让李桃等等,她去屋里翻首饰盒,找出一朵缎带扎的红花,找了个盒子装着,送给李桃。
“提前送给你,祝你结婚快乐。”
李桃打开盒子:“哎呀,这朵红花真好看!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花。”
林海音看了一眼:“这个是绸子还是缎子做的?”
关月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布料做的,反正挺好看,你拿着吧。”
李桃:“这个会不会很贵啊?”
“不贵,我师傅的嫂子送给我的,我还有很多,送给你就拿着。”
李桃拿着红花爱不释手:“关月,你师傅真好。”
“我师父确实挺好的哈。”
李家人在山上待到中午才下山,送走他们,关月的心情特别美妙。
顾随拉着她的手:“想不想也过上那样的日子?”
关月装傻:“哪样的日子?”
“幸福婚后的日子。”
这个啊,关月诚实地说:“我现在年纪还小,我妈说,年纪小不成熟,结婚这样的大事,最好迟一点。”
一百年以后,不结婚的人不稀奇,就算结婚也普遍晚婚。
“你觉得多少岁结婚合适?”
关月想了想:“三十?”
顾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三十岁?意思是他想结婚还要等十年?
顾随叹气,一脸生无可恋,他蹲在关月面前,不要脸地把脸埋在关月的膝盖上:“三十岁有点晚了,我们早一点好不好?”
“多早?”
顾随心想,当然是越早越好。
28. 第 28 章 关月:我也有幸福肥的一……
自己结婚的日子还遥遥无期, 看着人家热热闹闹地准备婚礼的时候,顾随眼里都是羡慕。
青松大队有一个顾随负责的病人身体不舒服,大队上的赤脚医生看不了, 让顾随去看看。
顾随看完病出来, 路上碰到贺文, 贺文乐呵呵地和他打招呼, 请他明天来家里玩。
顾随笑着说了声恭喜, 就赶紧回大青山。
关月在院子里烤火,看到他回来了,就说:“刚才小马过来问我, 明天腊八节,我们吃不吃腊八粥。想吃的话, 让我们明天早上去食堂。”
顾随笑着说:“想吃了?”
关月连忙点头:“想吃,小马说腊八粥里面要放好多豆子。”
关月不满:“你去年都没有做。”
顾随回忆一下,去年腊八节他在干什么?不记得了。
“去年没做,那我们今年多做点,让你吃个够。”
关月嘿嘿一笑,数着手心里的各种豆子的种子:“也不用做很多, 你忘了, 我们明天要去吃杀猪菜,李桃他们明天结婚呀。”
顾随欲言又止,关月猜出了他想说什么,小碎步跑过去,扑他怀里:“咱们不着急哈,再等等。”
他现在真是被她拿捏得死死的,顾随笑了笑:“好,不着急, 等我带你去见完我爸妈,等你带我去见完你师傅,我们再商量结婚的事情。”
关月想了想,她师傅这几年估计是不会回来,她立马一口答应:“成,听你的。”
顾随都快被她气笑了,这时候就听他的了?臭丫头!
顾随:“我原本想过年的时候带你去东北转一转,见一见我爸妈,今年估计不成了,要等明年。”
关月还挺盼望去东北的:“怎么不去了?你不是说等我们杀完年猪,就去东北过年吗?”
顾随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关月:“刚才回来的时候,周队长交给我的,今天刚收到的信。”
信封已经拆开了,关月拿出信来看:“哎呀,他们准备回北京?”
顾随点点头:“还要谢谢你,因为你的原因,他们查了我爸妈,我爸妈没什么嫌疑。他们在东北支援建设那么久,还有我爸妈朋友们帮忙,就顺利地把他们调回北京。”
“那也得是你爸妈自己厉害,要不然,靠我有什么用?”
顾随猜测,他爸妈事发之前就走了,动乱就没有波及到他们。但是,其他被波及的医生不在少数。
很多医生都下放了,散落在天南海北,估计医院里现在缺有经验的医生。否则,就算有人帮忙,他爸妈回去不会这么顺利。
医生这个职业和其他职业不一样。人家原来是老师,是某个机关单位的领导,你把人斗下去,还能换自己人顶上。医生你试试?你敢让半瓶水响叮当的人给你看病做手术?
信里面,除了说让他们不要去东北,他们要回北京的事情,后面顾爸顾妈都在说关月的好话,敲打顾随好好对人家小姑娘,不要因为人家单纯就欺负她。
关月笑了起来:“你爸妈觉得我除了给人看病,其他啥都不会吗?”
“什么都不会难道不好吗?其他的事情有我来做。”
关月扑到顾随怀里撒娇:“你好会哄我。”
顾随笑出了声,等以后她就知道,他是不是在哄她。
顾随这个心机鬼,自从发现自己认定关月之后,每次给爸妈写信的时候,都在说关月的好话。
他自己这样干还不算,还让他大哥给爸妈写信,吹嘘关月有多厉害,帮了他多少忙。
开始的时候,顾辞很震惊,心眼儿都用到爸妈身上了?这是什么品种的孝顺儿子?
顾随就问他,以后还想不想从他这里拿药了?
顾辞诚实地点点头。
既然想要,那就老老实实地给爸妈写信,好好说一说关月的好话。
因为顾随的这些骚操作,他爸妈虽然没见过关月,但是对关月已经很熟悉了。都对这个小姑娘很有好感。
信里面还提到,顾随想要的关于病毒方面的书籍,等他们回北京之后找一找,到时候给他们寄过来。
想吃腊八粥,至少今天就要开始泡豆子了,黑豆、白芸豆、绿豆、红豆、莲子等等。
小马给关月送了一些豆子来,关月觉得口感一般,她决定自己种。
这会儿快中午了,顾随去准备中午饭。
关月一个人蹲在药田旁边种豆子。
种好白芸豆后,关月喊了一声:“豆子可以收啦!”
顾随正忙着呢:“我一会儿来。”
“哦。”
关月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又种下两颗红豆。
关月用异能催生出来的豆子,不仅更好吃,卖相也比外面的豆子好。就比如红豆吧,豆子形状饱满,颜色也好看。
还没烘干的红豆,色泽是深红色的,看着特别有质感。烘干之后,红豆外皮收紧,颜色变成暗红色,还能隐约看见光滑的豆子外皮上,有淡淡的光泽。
关月把玩着红豆:“这个豆子像是透明度差一点的红宝石。”
“长得再好看,等明天早上,也要进你的肚子。”
关月哈哈大笑:“那你做好吃一点呀,不要浪费它长得这样好看。”
“我尽量。”
中午要去参加婚礼吃杀猪菜,腊八粥早上吃最合适。
吃完午饭,顾随就开始准备煮腊八粥需要用到的食材。
顾随东西都准备好之后,才发现,家里没有糖了。既没有冰糖,也没有红糖。
关月:“那我们下山问问小马,他那里说不定有。”
“不用找小马,正好我们下午不忙,我们自己做红糖。”
“怎么做?”
“你的工作,就是催生一片甘蔗,再把甘蔗汁儿挤出来,后面的事儿交给我。”
“那行,这个简单。”这对关月来说,就是顺手的事情。
山上没有甘蔗,关月下山去找找,山脚下肯定有。
乡下地方不像城里,想弄到糖票很难。乡下人想吃点甜的东西,就要自己想办法。
所以,凡是宠孩子的人家,地里都会有一丛甘蔗,种给孩子解馋。
夏天山洪过后,清溪村的人搬走,地里的甘蔗根还在,关月现在就去弄一根回来。
半个小时后,关月搞了两大桶甘蔗汁儿,顾随拿去厨房熬糖。
顾随:“你去干点其他事情,这里不用你。”
“哦。”
去睡午觉吧!
第二天天还没亮,顾随就起床开始熬八宝粥。此刻,外面一片昏暗,只有打开门的厨房里,灯光正亮堂着。
关月早上下山来的时候,厨房里面已经飘出清甜醇厚的香味了。
顾随:“别看了,还没做好。”
关月没事儿干,就去药房配药粉。
西南的冬天,太阳没出来之前,山谷里、森林里,都被淡淡的雾气笼罩着。
等到太阳从厚厚的云层里跋涉过来,洒下一片阳光,森林里的雾气,才慢慢消散,化成万物的养分。
天彻底亮了,顾随守在灶台前,慢悠悠地搅拌着锅里的腊八粥,腊八粥的香气在空气里四处飘散。
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关月,早就忍耐不住从药房里出来了。
她哪里都不去,就蹲在灶台前,看一眼灶眼里猩红的火炭,再看一眼气定神闲的顾随。
她第一百零八次发问:“可以吃了吗?”
这一次,顾随没有拒绝她,笑了笑:“可以吃了。”
“好耶!”关月原地蹦起来,跑去拿碗。
顾随给她盛了半碗:“别着急,慢慢吃,腊八粥刚做好,烫得很。”
顾随说晚了,关月偷吃了半勺子,舌尖被烫了一下,她不敢声张让顾随知道,赶紧调动异能缓解一下。
顾随感觉到她不对劲:“怎么了?”
关月嘿嘿一笑:“好好吃,甜得恰到好处。”
“哼,还挺识货。”
啊,腊八粥太好吃了,关月有点不知道怎么选,中午还要吃杀猪菜呀。李桃让她早上别吃,空着肚子,中午吃顿好的。
顾随问她还要不要,关月哼哼唧唧:“想吃又不想吃。”
听完她想吃又不想吃的理由之后,顾随曲起食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瞧你那点出息,你养的大肥猪马上也要杀了,你还能再吃一次杀猪菜。”
顾随又说:“下面疗养院食堂的老陈,听说特别擅长做杀猪菜,他肯定做得比村里的好吃。”
“真的?”
“那肯定的。”
关月把碗递给顾随:“再来一碗。”
顾随笑了:“再来一碗有点多,半碗吧。”
“那么大一锅,不努力吃,吃不完呀。”
顾随:“那也不能吃撑了。本来就煮得多,一会儿拿下去送给小马他们吃。”
“对哦,我看过纪录片,以前大家都要互相送腊八粥。”
顾随去厨房给她又盛了半碗:“什么纪录片?”
“纪录片,就是那种没有啥故事情节,专门记录事件的片子,比如,记录你做饭呀,记录你熬糖呀。”
那些经久不衰的美食纪录片,是一百年以后大家最好的下饭菜。
“嗯,知道了,快点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嗯。”
关月吃得起劲儿,顾随看时间不早了,就赶紧把锅里的腊八粥给小马他们送去。
小马他们正要准备吃早饭,看到顾随:“哟,顾大夫,你端的是啥呀?”
“熬的腊八粥,给你们送点。”
“哟,今天咱们能尝到顾大夫的手艺了。”
顾随把粥放下:“趁热吃。”
“谢谢顾大夫哈,兄弟们,快拿碗过来。”
顾随笑了笑:“你们先吃,我就先回去了。”
“好,一会儿我们给你把盆子送山上去。”
“来吧,关月这几天做好了一袋止血药,你们一会儿顺便带走。”
“行,谢谢啊!”
小马把顾随送到食堂门口,等他小跑回去,腊八粥就剩下一个盆地儿了。
“你们这群牲口,吃得也太快了吧,都不知道给我留一点儿。”
“叫唤什么呀叫唤?”
“就是,不是给你留了个盆底儿吗?”
“哎呀,这顾大夫看病厉害,还能有一手好厨艺,简直服了。我看这个粥,熬的比老陈好多了。”
老陈,食堂掌勺的,祖上是杀猪的,后来参军后就当了火头军。
老陈刚才也抢了一勺子顾随做的腊八粥,不得不承认,人家确实做得好吃。
不过心里认,嘴上不能服输:“这做大锅饭跟做小锅饭能一样吗?我要用小锅做饭,精心一些,一样好吃。”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厨,大家笑嘻嘻地哄老陈:“顾大夫肯定有一个地方比不上你,做杀猪菜你是最棒的。”
老陈也得意起来:“那可不,顾大夫亲自请我初十去山上杀猪,做杀猪菜。”
小马用勺子把盆地儿都刮干净了:“关大夫也是个有意思的人,看着跟仙女似的,没想到她居然喜欢养猪。”
“高人嘛,总要有点特别的爱好。”
大家分着吃完顾随送的腊八粥,对于军队出来的大肚汉们来说,肯定不够。
老陈拿着一柄大勺子,敲着盆沿儿:“分腊八粥啦,大家都排好队,一人一碗,没有多的哈。”
缺吃的年月,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还管其他。不过,有一说一,老陈熬粥的手艺,比起顾大夫,不,根本就不能放在一块儿比。
关月也觉得,这一顿吃得太满足了,关键是,顾随没让她吃够,刚好还有点意犹未尽,正是想得慌的时候。
顾随回去,关月摸着暖乎乎的肚子跟顾随说:“我明天还想吃。”
“乖,咱们明天不吃,过几天。”
关月追着顾随问:“过几天是哪天?”
“过几天啊?那就是过几天!”顾随逗她,就不说是哪一天。
关月一跺脚:“你不给我做,我自己做。”
顾随冷笑:“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做的腊八粥,那还是今天的腊八粥吗?”
关月瞅了一眼自己白嫩嫩的手指头,中看不中用!
放弃了,还是等顾随以后给她做吧。
两人笑笑闹闹着,小马上来送洗干净的盆,顺便带走一袋神仙药粉。
这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他们跟着小马一起下山,准备去青松大队吃午饭。
路上,小马说:“你们去吃饭,如果有人问你们疗养院招聘护士的事情,你们就直接拒了。我们疗养院的护士,到时候要从其他医院调人过来,不在当地招人。”
关月一直没下山,不知道情况:“有人来打听了?”
“不知打听,之前修疗养院的时候,来干活儿的人,还想直接把闺女送到我们这儿来,人家还不要工资。”
“啥,不要工资?”
小马哈哈一笑:“不要工资我们更不敢用。”
顾随牵着关月:“反正你和他们不熟,他们问你,你就说不知道就成了,别搭理。”
“放心,我又不是什么老好人,他们的闺女当不当护士,和我有什么关系?”
走到山下,他们和小马分开走。到了山谷外面,顾随松开关月的手。
他不牵着她,她怎么感觉有点不习惯呢?
两人并排走着,关月去牵顾随的手。
顾随捏了捏她的手心:“挺暖和的。”
说完这句,他又松开她的手。
关月不死心,绕到他的另一边:“你牵我这只手。”
顾随牵了一下:“也挺暖和。”
说完他又松开了她的手。
关月停在原地,凶了顾随一句:“你怎么不牵我?”
顾随停下来,轻声一笑:“别闹,在外面呢,让人看见了对你名声不好。”
关月两步跟上去,主动牵他的手:“牵手跟名声有什么关系,我们光明正大地处对象,难道还不能牵手?”
她没有生扑他,都算是她爸妈家教严格。
顾随拿她没有办法,只能一直牵着她,走到青松大队那里,才松开她的手。
他们算是女方家的客,顾随带她去李桃家。
李桃今天穿的一身红,脑袋上编了一条又长又粗的辫子,发尾绑着关月送给她的红花,特别好看。
村里的姑娘都围着李桃:“哟,你这红花真好看,我结婚的时候,你借给戴一天行不行?”
“我不用戴一天,桃子,你借给我戴半天就行了。”
“桃子,咱们这么好的关系,你不会不同意吧?”
李桃确实不想借,她自己都舍不得戴,更不想借给别人。
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李桃看到关月来了,眼睛一亮:“关月,你来了。”
关月笑了,打量她一番:“你今天真漂亮,红色特别衬你。”
李桃笑得特别开心:“那要多谢你给我的美白丸子,我娘都说,看起来都不像她生的姑娘。”、
李桃连着吃了几个月的美白丸,后头又注意防晒,她现在的皮肤,比城里来的几个女知青还要白。
皮肤白,穿着红色,特别美。
陪着李桃的几个姑娘,看到李桃和关月有说有笑的,眼里闪过羡慕的光。
和关月关系好,没想到有这么多的好处。早知道他们当初也上山找关月,她们做饭的手艺也不比李桃差呀。
关月来了之后,刚才叽叽喳喳的人都不说话了。
关月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顾随适时走过来:“时间要到了,贺文带着迎亲的小伙子已经走到半路上了,赶快准备一下。”
“哎呀,他们来了。”
“桃子你快进去,把门关上。”
张翠花跑出来喊了一声:“李达,你去堵门。”
“娘,我早准备好了。”李达拿着一根外面缠着红布的棍子守在大门口。
“哎哟,我的醪糟蛋。”张翠花又转身往厨房跑。
这个地方的风俗,迎亲客上门的时候,女方家要招待一碗醪糟蛋才体面。不过要是舍不得蛋,你端一碗糖水待客也行。
关月想去凑热闹,顾随拉着她不让:“你就在院子里等着,一会儿他们要进来。”
林海音抱着儿子过来,笑着说:“顾随说得对,在院子等着就行了。你要想看热闹,去堂屋里端张椅子出来,放院墙边上,站在椅子上看外面。”
关月跃跃欲试,顾随拉着她:“爬墙看热闹的都是小孩儿,你是大人了。”
关月哼哼一声,不看就不看。
说话的工夫,贺文带着迎亲的兄弟们到了。
贺文大吼一声:“李桃,我来接你了。”
屋里屋外,众人哈哈大笑。
李达拿着喜棍拦门:“没那么容易,你说来接就能带走人?哼,你想得太美了!”
贺文卖乖:“大舅哥,你说要怎么办?”
贺文低声下气,李达就抖上了:“嘿嘿,先叫十声大舅哥让我感受一下。”
贺文叫了一声大舅哥,李达笑眯了眼。
贺文一边拍李达马屁,一边给兄弟们使眼色,两个人拉住李达,其他人,翻墙的翻墙,开门的开门,吆喝着冲进屋。
李达愤怒地跺脚:“贺文你个臭小子,耍赖!”
贺文已经拉着李桃跑出来了,嘿嘿一笑:“大舅哥担待一下,等回门的时候我给你赔罪。”
张翠花嫌弃了一句:“我就知道李达是个憨的,这么容易就让人进来了。”
林海音微微一笑:“憨有憨的好。”
醪糟蛋端出来,迎亲客吃完醪糟蛋,一群年轻男女,笑着闹着往贺文家去。
关月跟顾随走在后面。
关月:“明明一无所有,结个婚还挺高兴的。”
顾随捏了一下她的手:“你结婚想要什么才会高兴?”
关月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要你就行了。”
此刻,顾随的嘴角都快翘到后脑勺了!
林海音抱着孩子跟在后面,看到前面两个人亲亲密密地走在一起,不禁笑了起来。
大家都过得很幸福啊!
张翠花接过孩子:“你抱了一早上了,休息一会儿,我来抱抱。”
“哎,谢谢娘。”
“一家人,谢啥谢。一会儿把清溪给李达抱,他一个当爹的啥事儿不管那可还行?一年只能吃一次杀猪菜,你空出手多吃点。”
林海音甜甜地应了一声:“还是娘心疼我。”
李桃的婚礼简单而又热闹,关月参与其中,每一张热烈质朴的笑脸,关月都记在心里。
这个时代,也挺好。
简单的婚礼之后,外面来传话的人吼了一句:“吃杀猪菜了。”
“饭做好了呀!”
“走走走!”
“哈哈,我要和小孩儿坐一坐。”
“你小子真阴险。”
围在贺文家的人顿时如鸟兽散,纷纷往吃饭的地方跑,贺文和李桃也是这样。
李桃把红花摘下来让贺文给她藏好了,她又赶忙去厨房拿碗和筷子。
李桃顺手塞给关月两个碗,两双筷子:“拿着,咱们快走。”
关月一脸懵逼,这是怎么了?
顾随:“一会儿桌上只有一大盆杀猪菜,筷子和碗都要自己带。”
抢饭的时候怎么能慢?关月被李桃拉着往前跑,到了地方,看准一个位置,李桃迅速拉着关月跑过去。
关月刚站稳,顾随就把碗和筷子塞她手里,下一秒,一盆热气腾腾的杀猪菜端过来。
盆子还没放到桌上,心急的人已经把筷子伸过去了。
“着什么急?这点功夫都不能等?”
没人听上菜的人瞎叨叨,拿起筷子就是干!
关月开始还跟在家一样,慢慢悠悠地夹了一筷子,但是看到大家都那么凶猛,关月也被带动起来,筷子舞得飞起。
吃不吃不重要,重要的是享受抢饭吃的成就感。
关月那个手速,她要认真了,毫不客气地说,桌上的都是渣渣。
关月沉迷抢菜不可自拔,自己的碗装满了,她直接把她的碗往顾随那里一推,把他的碗拿到自己的手里。
战况这么激烈,关月还有空嫌弃顾随一句:“你动作太慢了。”
关月抢得凶,但是她自己真没吃几筷子菜。
顾随赶紧拉住她的手:“知道你厉害,你给人家留一点行不行?”
顾随赶紧把碗里的菜,倒了一半给她:“快吃,都是你喜欢的菜。”
“那好吧。”
关月撤出战斗,端起碗乖乖吃饭,顺便看其他人抢菜。
李桃抢了一大碗,扭头一看关月:“你碗里才这么点菜?你呀,太斯文了,你这样可吃不饱,我帮你抢一点。”
关月笑着摇头:“不用了,我够了,你多吃点。”
“真不要?杀猪菜可好吃了。”
“不要了,你快吃。”
李桃对面是个小伙子,吃起饭来特别凶猛,李桃不甘落后,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没空和关月闲聊。
吃完这热闹的杀猪菜,关月满足了。
要说做的菜多好吃,也不至于,不过吃这种饭,吃的就是个气氛。
关月跟顾随说:“等后天我们杀猪,也请小马他们吃饭。”
“行,不过要多做点,少了不够吃。”
“好呀。”
顾随和关月正说着话,几个知青走过来。
“顾随,好久不见呀,你这一走,都不回来看看我们。”
顾随放下碗,淡淡一笑:“哪里的话,我昨天还来队上给社员看病。”
“哈哈,我们不是没看见嘛,不好意思哈。你现在有没有空?我们去知青点坐一坐。”
旁边一个人帮腔:“对,去聊一聊,以后你在疗养院上班,我们见面的时间就少了。”
这几个人一个劲儿地想把顾随往知青点带,关月马上就反应过来,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原来以为这些人会来找她说情,没想到他们居然找上了顾随。
关月都能明白的事情,经常和他们打交道的顾随就更明白了。
顾随:“疗养院和青松大队隔得近,以后你们有空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关月拉着顾随:“我们去把碗还了就赶紧回去吧,下午还有工作。”
“好,你先在这里等等我,我跟他们说两句。”
顾随没有兴趣去知青点,他们想知道答案,他就告诉他们。
关月端着碗等顾随,李桃他们也吃完饭准备回去。
李桃:“你把碗交给我,我拿回家洗。”
“那谢谢了。”
“嗨,这不算什么,我还要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关月笑了笑:“杀猪菜很好吃。”
“哈哈,确实好吃吧,明年你再来。”
“嗯。”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顾随就回来了。
顾随:“我们回去。”
走出青松大队,顾随主动去牵关月的手。
关月:“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跟他们说,疗养院很特殊,不会从外面招工。”
关月:“我还以为他们会找我说话呢。”
顾随淡淡一笑,他也以为会找关月,毕竟,女人之间更好说话。
他们不找关月的原因,主要是和关月没有交情。但凡他们有人和关月搭上话,他们肯定会绕过顾随求关月。
顾随跟关月说:“以前你要是下山,杨国柱、周保和他们都凑你面前来了,知道这次为什么没有来找你吗?”
“为什么?”
“杨小梅也想进疗养院当护士,逼她爹想办法,杨国柱没有同意,杨小梅就骂了你,还有小马他们,周围的邻居都听到了。杨国柱怕杨小梅做出什么事情来,上个月就把她嫁了。”
“嫁了?”
关月不能理解:“这怎么嫁?”
“杨小梅嫁给她舅家同大队的一户人家,听说那个男人是他们大队的代课老师。”
“这也太快了吧。”
顾随笑了笑,现在这个时候,能够自由恋爱结婚的还是少数。特别是农村人,父母是最现实的,只要男方家日子过得红火,人还不错,这就是好的结婚对象。
再说,杨小梅也不是没有自由恋爱过。
顾随在青松大队住了一段时间,不得不说,郭传斌家是好人家,可惜了。
两人走到山谷口,守门的远远看到他们,就把门打开了:“顾大夫、关大夫,你们回来啦!杀猪菜味道怎么样?”
“哈哈,挺好吃的。”
关月又说:“后天我杀猪,请你们吃杀猪菜。”
“我们吃得多,你家的米可能不够哈。”
“放心,只管来吃,绝对够。”
两人上山后,顾随提醒关月:“请客吃饭就煮杨国柱他们送来的米,你种的那些米别拿出来。”
以后山下有小马他们在,这方面要注意一些。像以前那样,一年到头不下山,每天吃得还那么丰富,就惹人怀疑了。
关月:“放心,他们平时也不和咱们一起吃饭,发现不了。”
顾随:“冬天吃夏天的菜,肯定不行。厨房里的新鲜豇豆、茄子都收起来。”
山上要来其他人,顾随把木屋里不该出现的东西都藏起来。
初十一大早,关月拎着大肥猪出来。
老陈提着杀猪刀上山,看到肥猪:“嚯,这头猪怕不是有三百多斤吧?养得也太肥了?去年养的猪?”
“不是,今年年初养的。”
小马也惊讶了:“真会养,比我们部队里面养的猪还肥。”
关月十分得意:“去年那头猪只养了半年,一样很肥。”
“你们打算怎么收拾?”
顾随:“留出今天吃的肉,其他的全部做成腊肉和香肠。”
老陈打量一番:“这头猪肚子里的油膘肯定很厚,你们明年一年都不缺油吃了。”
小马撸袖子:“别废话了,兄弟们,赶紧的,杀猪吃肉。”
老陈:“着啥急,先去小溪边挖个灶,先烧热水,热水烧好了再杀猪。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吃肉,这点规矩都不懂。”
“哈哈,老陈你懂就行了,不愧是杀猪匠哈!”
小马他们一群六七个大小伙儿,收拾一头大肥猪,就跟玩儿似的。
和去年一样,杀猪没关月什么事儿,她只负责准备香料。
专业的就是专业的,有老陈指挥,还没到十一点,一头肥猪就被收拾利索了。
老陈和顾随钻进厨房做杀猪菜,小马领着几个小伙子在院子外面切肉做香肠。
小马把磨成粉的香料往切好的肉里撒:“这里面除了花椒、辣椒之外,还有什么香料?这个也太香了吧!”
关月笑着说:“那可多了,十好几种。你们要喜欢,一会儿香肠装好了,拿几截儿回去晾着,晒干了吃着试试。要是喜欢吃,明年你们做香肠来找我要香料。”
“那可以,我们计划好了,明年食堂至少要养十头猪。”
“你们买猪崽儿的时候多给我买一头,我给钱。”
“哈哈,说这个话就见外了吧,不用这么客气,顺带的事儿。”
厨房的香味飘过来了,院子里的人赶忙吸鼻子,这个味道太香了!
“老陈做杀猪菜确实有一手哈!”
“说不定是顾大夫做的。”
早上吃得饱饱的,这时候闻到这个味道,关月觉得自己饿得不行了。
她不着痕迹地捏捏腰上的肉,最近吃得太好了,是不是长胖了?
关月跑回屋里照镜子。
关月捂住脸,完了,又肉嘟嘟的了。
顾随:“关月,出来洗手吃饭。”
关月:“来了,来了。”
杀猪菜必须吃,下次再吃,就要等明年啦!
幸福肥呀,真是让人又快乐又惆怅。
同时和关月一样惆怅的还有远在香港的徐华平。
这一年吃着关月给的药,他身体好转后,胃口也好了,去年冬天穿的衣裳,今年居然已经穿不下了。
江芝忍住笑,试图帮丈夫把扣子扣上。
徐华平无奈:“扣不上就算了。”
江芝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去华安那里拿一件衣裳穿,我们下午出去买新的。”
“也只能这样了。”
江芝安慰他:“好事儿,说明你现在身体好了。你原来身材就有点偏瘦。”
徐华平笑了笑:“难为你前些年撑着家里,我都帮不上什么忙。下午我们一起去商场,给你也买几套新衣裳,咱们一起高兴高兴。”
江芝心里舒坦,眉目都舒展了:“我哪个月不买几身衣裳?”
“那不一样,我们一起去。”
“好。”
徐华平夫妻亲亲热热地出门逛街,遇上同样来逛街的章华锐。
章华锐看到徐华平圆润的脸,笑道:“看来我们都一样。我的身材,十来年没变过了,没想到今年就长胖了。”
徐华平也笑:“刚好,新年买几套新衣裳,吉利。”
章明锐赞同:“明年一定平平安安,大吉大利!”
29. 第 29 章 邓白术小可怜:呜呜,关……
章明锐有意和徐家交好, 既然碰上了,那肯定要邀请他们一起逛逛。
章太太蔡锦主动挽住江芝的手臂,笑语嫣然:“既然咱们能碰到, 那就是缘分, 千万别客气, 商场里看中了什么, 尽管拿。”
江芝笑着道:“那多不好意思。”
江芝他们随便挑了一家商场, 倒是没注意到,他们进来的这家商场是章家的产业。
蔡锦不由分说地挽着江芝进了一家名品店:“咱们以后要常来常往,拿几件衣服不算什么。以后呀, 你也别叫我章太太,太生分, 我比你大几岁,我娘家姓蔡,本名蔡锦,你叫我一声蔡姐,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 蔡姐你做主。”
江芝轻声笑了出来, 和章家交好,她求之不得。
章家主动递来橄榄枝,江芝也不藏着掖着,主动透露出他们今天逛街的目的:“今天来给华平买几身合适的衣服是一方面,另外,我还想给关月买些合适的衣裳,蔡姐眼光好,帮我参考参考?”
蔡锦眼睛一亮, 跟江芝靠得更近了:“我听明锐说,那个给他配药的小神医,仿佛就是这个名字?”
“正是!”
蔡锦:“哎哟,那我可要给小神医挑几身好衣服,谢谢她帮我们明锐配那么好药。小神医长得怎么样,身材多高?”
“我在华安那里看到过照片,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眼睛大大的,长得人特别乖,身材比较苗条,身高嘛,大概这么高。”
江芝看到前面一个试衣服的女孩,大概比了一下。
章明锐和徐华平跟在夫人后面,聊一聊生意场上的事情,章明锐听到她们说的话,转头问徐华平:“你们还会给小神医送生活用品?”
徐华平含笑点头:“华安说,关月对生活琐事不太关心,虽说现在那边有人照顾他,他还是担心关月吃不好穿不好。自从两边联系上了,每次送信的时候,就顺便送些穿的用的过去。”
章明锐:“小神医医术好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有的是人帮她操心。”
“我们也是这样觉得。”
江芝和蔡锦热情高涨,一家接一家地逛。
徐华平和章明锐跟在后头帮忙提东西,商场上的杀神,此刻仿佛是最寻常不过的跟着妻子逛街的男人。
快过年了,魏宗南和妻子带着儿女出来逛街买东西,看到这两人坐在休息区等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章明锐:“我有个朋友认识外交部的人,我想请他们牵个线,找机会去见见关月,你有没有兴趣?”
徐华平正色道:“如果章先生能找到途径,我们一家也想回去看看。特别是我弟弟,当时要不是因为我身体太差他不放心,他也不会跟着我来香港。他早就想回去看看关月了。”
章明锐颔首:“这件事我会想办法。”
江芝花钱大方,蔡锦更甚,如果不是江芝劝着,蔡锦恨不得把每家店里适合关月的衣服都打包带走。
除了买衣服之外,蔡锦还买了照相机、首饰、一些吃的特产,甚至还买了一套高端瓷器。
章明锐无奈:“瓷器不好送。”
蔡锦振振有词:“怎么不能送?你多花点钱,让他们送东西的时候小心一点不就好了。小神医那样精致好看的人,还不能用点好瓷器?”
章明锐扶额:“好,你说的都对,我花钱还不行?”
江芝和徐华平站在一边笑,以前没接触过还真不知道,在商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章先生,在家原来是这样的。
最后,给关月送去的年礼打包好,一共有十个箱子。
现在交通不便,路上还有那么多关卡,送这么多东西过去可不容易。给的运费都快比这十箱子东西贵了。
这时候,比章明锐他们给关月的送的年礼更早一步回去的情报人员,此刻人已经在西南军区了。
“关月的师傅徐华安所在的徐家,原来家住上海,祖上是做药材生意的。一年多以前,通过盘踞在两岸的其他势力联系上,他们之间的主要来往就是关月给那边送药,徐华安给送一些吃的用的过来。”
“我们的人调查发现,章明锐通过徐家联系上关月,也在关月那里拿药。徐华平和章明锐都是心脏上有毛病,据说关月给的药很有效,但是无法彻底根治,所以他们在想办法回国,找关月看病。”
屋里坐着一群领导,司令员身体往后一仰,背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在身前:“所以,关月的身份没有问题?”
确实可以说没有问题。但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和那边有来往,就是最大的问题。
当然,也要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只要他们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关月这种情况,就处在可以再商量的范围内。
严正文问:“他们想怎么回来?”
“听说章明锐通过别人牵线搭桥,已经和外交部那边联系上了,要赠送给咱们一整套化肥生产线。”
“啧,真有钱!咱们国家去年想买国外的生产线,几个部门吵了好几场架,就是为了外汇的问题。”
司令员点点头:“北京那边怎么说的?”
“送上门的东西肯定要收着,目前双方还在谈。不过我们估计,外交部那边还不知道章明锐想送生产线的真实目的,只把他当作爱国商人处理。”
如果不是他们从关月这条线摸过去,一般人也想不到章明锐费尽周折,只是想去西南山区,找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看病。
“对关月的调查就到此为止,北京那边你们去通知一声,答不答应,就看他们的意思。”
严正文哼笑:“有钱人的命值钱得很,现在知道他们捐生产线的目的,不趁机搞一笔大买卖,难道还推出去?”
屋里的人都是这样的看法,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作为后勤部长的李定邦甚至还提出了一个办法:“一锤子买卖有点亏,我们如果以把章明锐作为突破口,以后说不定还能和他们换其他东西。”
李定邦神秘地笑笑:“外面的国家都封锁我们,香港那边可没什么人管,有些事情,通过他们就好办了。”
另一个师长笑话李定邦:“不愧是后勤部长,搞物资就是有一套哈。”
司令员思索之后,没有否决李定邦的说法。他是务实的人,比起那些虚头巴脑的,他更在乎实际的好处。
别说他立场不坚定,缺物资的时候,靠那些只会攻讦对家获取好处的人,只是白日做梦。
司令员:“定邦,这件事你继续关注着,时机合适的时候,你……”
李定邦懂了:“司令员放心!”
严正文补充:“这事儿还是要跟关月通气,她才是关键人物。”
李定邦:“年前第一批医生和护士去清溪村疗养院,我跟着一起去,到时候我亲自跟她谈。”
“你心里有数就行。”
大青山这里,杀完年猪后,一连好多天都是好天气,他们做的腊肉和香肠已经可以吃了。
尝过今年新做的香肠,关月说:“我觉得比去年的香肠更香。”
顾随:“今年做的香肠,用松树枝和柏树枝熏过的,烟熏之后的腊味味道更加醇厚一些。”
“香辣味儿的香肠还是挺适合烟熏的哈。”
顾随捏了一把她肉嘟嘟的脸颊:“你最近是不是圆润了一点。”
关月哼哼一声,不搭理他。
顾随故意惹她:“是不是最近肉吃得有点多?”
关月跺脚:“顾随,你怎么那么讨厌!说我胖,你是不是想独吞我的腊肉和香肠?”
顾随哈哈一笑:“骗你的,你一点都不胖。”
关月才不信呢,真以为她不照镜子?
关月觉得自己要加强运动:“今天我要出去采药,顺便去打野鸡,咱们做一些风干鸡。”
“怎么尽逮着鸡吃,不吃兔子?”
关月砸吧一下嘴,兔子嘛,也行,但是比起兔子,她还是更喜欢吃鸡。
吃完午饭后,关月一个人进山。
顾随想跟着一起去,关月不带他,顾随一转身,她就跑了。
顾随咬牙,这个小丫头肯定记仇了。
大青山各种中药材种类十分丰富,但是关月采的不多。关月平日里主要用她自己催生的药材,即使上山采药,主要是去找新的药材,把药材催生长大后,取药材的种子,收藏起来。
她现在已经存了两百多种各类药材的种子。她想在山上修一栋别墅的原因之一,是她想建一个药材种子的保存库。
其他矿物入药,动物入药的药材,没办法用异能催生,也需要有个地方来存放药材。
关月去山里打猎,随便寻一寻新的药材,转了一圈回来,手里拎着十只野鸡。
把野鸡交给顾随:“你收拾,我去山里搞一搞房子。”
顾随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他炖了山药辣排骨汤,早点回来吃晚饭,关月人又不见了。
别墅所在的位置,在大青山的山腰处。
如果靠脚走进去,从清溪村这里进山,就算是小马他们这样经常锻炼的人,至少也要走六七个小时。
如果因为天气原因耽搁走得慢,或者因为对路线不熟悉的原因,进去一趟,可能花费十个小时都不止。
关月选这个地方的原因,就是因为,就算是专业登山的人,也不能一天走个来回,这就意味着,这里人迹罕至,相对安全。
如果几十年后,卫星监控技术覆盖全球,山里的别墅再也藏不住,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她也管不了。
别墅地下三层已经修好了,地上的两层房子,框子已经搭起来了,但是还没有装修。因为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关月需要的那些装修材料。
空间玉佩里面其实存着这些东西,关月现在还没有勇气打开。
关月站在别墅宽敞的前院,她的表情很淡,安静地打量这座灰扑扑的清水房,房子的大概样子和她记忆中一样,但又是如此的不同。
小黑从关月的手腕上爬上去,用两片墨绿的叶子蹭蹭关月的脸。
关月笑了,伸手把小黑扯下来:“别蹭,痒。”
关月带着小黑去后院。
这栋山间别墅建的时候,为了活动范围更大一些,关月在前院和后院都平整出一个小广场。不过现在只是把泥土夯实了,打上了水泥,也没来得及装饰。
前院和后院地方虽然宽敞,但是和房子一样,都是灰扑扑的。
关月转了一圈,在房子四周一公里的地方,催生出一排树墙,阻止山里的小动物跑到别墅这里来。
做完这些,关月才转身回去。
隔天,腊月二十八,山下过节的气氛越来越浓,顾随和关月还去镇上凑热闹。
镇上其他时间是不允许私人买卖的,但是在过年的这两天,允许开集市,公社下面的社员们,好些人拿着东西去镇上卖。
关月第一次在年关来镇上看热闹,简直大开眼界。
平时一点都看不出,这些朴实的农民里面,居然还有好多手艺人。
卖编织的特别精致的竹器,在西南这边都是常规操作,其他还有卖木器的,他们把一些小动物雕刻的惟妙惟肖,关月看上了一只小老虎,花一毛钱买下来。
还有卖剪纸、卖对联、卖刺绣鞋垫儿、卖风筝的,用最简单的材料做出最精致的日常艺术品,关月喜欢得不行。
比起这些卖手艺的,最受欢迎的还是卖吃食的。比如麦芽糖做的叮叮糖,面做的大饼子、油条、蒸包子、蒸馒头等等。
街上偶尔还能看到提着一条腊肉叫卖的。
过年前队上分了肉,一家也分不了多少,大多都留着自己吃。也有人自己舍不得吃,做成腊肉拿出来卖。
肉的价格贵,围绕着卖肉的人,看的人多,肯出钱买的人少。
碰上那么一两个家里光景好的城里人,他们知道乡下地方年前赶集允许私人买卖,专程从城里过来买东西。他们和买主你来我往地砍价,好不热闹。
关月问顾随:“这样多热闹啊,为什么平时不这样?”
顾随:“因为现在国家总体的物资,不能够支持每天都这样。”
关月:“没事,等这段时间过去之后,以后会越来越好,物资过剩到让人挑花眼。”
顾随淡淡一笑:“还逛不逛,不逛我们就先回去。”
“不逛了,回去吧,我们买了好多东西了。”
关月对那些小东西感兴趣,看到喜欢的就买,顾随背着刚买的精致小背篼,里面装满了各种对联、剪纸、鞋垫儿。
她自己手里还拿着一只风筝。
他们两人刚从镇上出来,就碰到小马。
小马咧嘴笑:“你们买了啥?”
关月:“买了好多小玩意儿。”
小马凑过去看了一眼背篼:“哎呀,你喜欢这些东西啊,我跟你说,青川那边过年的时候,集市上卖的东西更多更丰富。那边少数民族多,他们擅长织布和染布,你要看了,肯定喜欢。”
“我上次去青川的时候没碰上,可惜了。”
小马:“没事儿,以后有的是机会去,或者到时候让人给你带回来,反正我们也要经常回青川那边接送病人。”
顾随:“对了,你们李部长不是说年前医生和护士要过来吗?”
小马:“对,李部长给咱们这边打了电话,说今天下午人就能到,我刚从县里回来,就是去粮站那边协调送粮食的事情。”
顾随:“疗养院装电话了?什么时候装的?”
“嘿嘿,就前几天。李部长说咱们这里装电话很有必要,就协调那边帮我们装了一个。这几天你们没下山,就不知道。”
顾随:“我能用一下你们的电话吗?”
“可以呀,只要登个记,顾大夫随便用。”
顾随点点头。
回到清溪村,小马带顾随去打电话,顾随拨了一个电话过去,那边接通后,叫他等一等。
十几分钟后,电话打过来,顾随听到熟悉的声音,笑了:“爸,你们现在怎么样?”
电话那头,顾景德严肃的脸上也带着笑意:“很好,已经安顿下来了,昨天我就到医院恢复上班了。”
关月瞪大眼睛,顾随在跟他爸爸打电话?
顾随又问了几句他们现在的情况,扭头看到关月暗搓搓地想跑,他把电话换到另一只手上,腾出一只手拉住关月。
顾随:“爸,关月和我在一起,她想和你说两句。”
说完,顾随就把电话怼关月手里。
关月紧张,爪子都在抖,她瞪了顾随一眼,她什么时候说想和他爸说两句了?
现在的电话和关月那时候的电话不是一回事,电话筒还握在关月手里,离耳朵还挺远,电话那头顾景德叫关月的名字,关月和顾随都听得清清楚楚。
就跟开了扩音似的。
关月:“叔叔,我在。”
关月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个小姑娘,只生了两个儿子,没养过小闺女的顾景德,此刻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顾景德:“我和顾随妈妈吃过你送的药,效果特别好。关月啊,不要浪费你的天赋,你现在还年轻,别因为和顾随处对象就耽误学习,误了自己的前途……”
顾随越听越不对劲,冷着脸把电话从关月手里拿过来:“爸,你说这些干什么?”
顾景德冷哼一声:“你说我说这些干什么?你自己混日子,可不要耽误关月。”
关月听到了,捂嘴偷笑。
顾随无奈地听他爸念叨他。人家爸妈,都盼着儿子赶紧成家生孙子。就他爸不一样,生怕他耽误关月的天赋。
顾随这个行为,属实是自己把自己坑了一把。
“爸,我们要的病毒方面的书你别忘了。”
顾景德:“没忘。这些书籍大多是国外出版的书,打听到有个朋友是研究这方面的,不过人被下放了,我们正在联系他。”
“嗯,辛苦爸了。”
顾随跟他爸说,这个电话是清溪村疗养院的,以后找他,打电话可以打到这里。
挂掉电话,顾随去牵关月的手,关月把手背在身后,不给他牵。
“哼,叔叔刚才说的话你忘了?你不要拉着我处对象,耽误我学习。”
顾随也哼了一声:“报复我是吧?”
关月得意:“没有的事,我只是跟你说,要听叔叔的话,当个乖儿子。”
顾随趁她正得意的时候,一下捉住她的手:“在当乖儿子之前,我先要当好你的对象。”
两个人打情骂俏的,一个撒娇一个哄,开开心心地回家。
小马和几个当兵的,揣着手,蹲在路边看热闹,腿都蹲麻了。
他们很疑惑:“这两个人都住一起了,怎么还不结婚?”
“只处对象不结婚,这不是耍流氓吗?”
“就是,顾大夫是不是对关大夫耍流氓?”
小马清了一下嗓子:“据我所知,他们没住在一起。而且,好像,是关大夫对顾大夫耍流氓。”
“啥?关大夫不肯对顾大夫负责?”
“又会看病,又会做饭的好男人上哪儿找?”
刚才还站关月那一边的人,瞬间倒戈:“顾大夫好可怜。”
小马站起来:“散了散了,人家有什么可怜的,像你们,像我,连个对象都没有的人才真可怜。”
唉,心疼自己一分钟。
山上,关月和顾随还是和以往一样过日子,十分清净。下午,顾随研究他自己的笔记,关月去深山了。
关月刚走没多久,李定邦带着人到了。把人都交给小马安顿,他第一时间上山找关月。
顾随:“关月进山采药了,估计要等傍晚才会回来。”
李定邦着急地跑上山,热得一身汗:“需要什么药材就让药材公司那边送,何必那么辛苦地进山采药。”
“有些好药材,药材公司那里也没有。”
李定邦在顾随面前坐下:“既然关月傍晚才回来,你现在先跟我下去,疗养院的医生护士到了,以后你也是副院长,要去认认人。”
李定邦当初说的是让顾随当院长,顾随推脱了。刚好,李定邦他们其实有院长的人选,顾随就往下挪一下,当了副院长。
李定邦:“来的院长你和关月都认识,就是青川城军区医院的张念北张院长,他主要负责处理疗养院的日常事务。病人方面,以后你是负责西医方面的副院长,还有邓为民老先生,他是专门负责中医的副院长。”
顾随挑眉:“我以为你们会任命关月当中医方面的负责人。”
你以为他们不想?这不是考虑到关月的实际情况,所以才推对关月很熟悉的邓为民当副院长。
“邓为民负责中医没错,但是中医方面主要还是关月做主,邓为民老先生来之前就知道,早就同意了的。对了,邓白术你认识吧,他以后就是关月的助理,关月负责的病人都由他统一管理,给关月腾出手。”
这家疗养院是因为关月建立起来的,但是他们不能让其他杂事浪费关月的时间。其实,他们也怕关月觉得烦,撒手不干了。
顾随点点头:“等关月后回来以后,我会跟她说。”
李定邦站起来:“走吧,先去见人。”
顾随锁好门,跟李定邦一起下山。
刚在宿舍放好东西的邓白术,看到熟人,立马跑出来:“顾随好久不见,关月呢?”
顾随:“关月上山采药去了。你这次算是得偿所愿了。”
顾随意有所指。
邓白术嘿嘿一笑:“感谢我有个好爹,知道有这个机会,就把我塞进来了。”
李定邦笑了起来:“你小子,是个实诚人,以后好好协助关月,自己也多学点东西。”
“李部长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他这大半年在家背医书,背得要死要活,好多东西他都不懂,他爹他大伯他的师兄们,要么是他们讲了N遍他也没搞明白,要不干脆他们自己也没闹明白。
经过这大半年之后,他终于搞明白一件事,别要脸了,赶紧抱关月大腿。关月肯给他讲一讲,比什么都强。
疗养院来的大部分医生和护士,都是青川军区医院过来的。顾随先去见张院长和邓为民,邓为民把他介绍给其他人。
第一次见面,虽然顾随年轻,但也没人挑刺儿,都挺客气的。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顾随的水平,摆出履历,人家顾随正经医科大学毕业,在北京当过外科医生,他爸也是医生,家学渊源。有什么好说的?
认完人,张院长、邓为民和顾随去办公室开会,顺便把关月未来的助手邓白术带上。
张院长:“这里的条件比我想象中的好,手术室以及常备药都准备得很妥当,第一批病人大年初三就会转运过来,到时候大家都要忙起来了。”
“等病人到了之后,我们会对病人进行分级,一至三级。最严重的一级病人交给关月,邓白术要重点关注。”
邓白术点点头。
“二级病人看情况进行判断,我们会定期会诊,到时候关月也参加,她如果有更好的治疗方法就让她来,如果我们能解决就咱们自己来。三级病人不用说,我们自己看。”
张院长看向他们三人:“上面领导交代,尽量不要耽误关月的时间,至于原因,你们肯定也知道。”
关月制的很多药,大部分送去前线,还有一部分药送到他们军区医院,邓为民爷倆都清楚。
至于顾随,那就更不用说了。
“关月傍晚回来肯定晚了,顾随你回去记得转达一下,让她明天下来一趟。”
顾随点点头。
说完正事儿,张院长站起来:“咱们在清溪村好好过一个年,你们还能好好休息几天,年后就要忙起来了。”
开完会,邓为民和邓白术跟着顾随先出去。
刚来的医生护士对这个地方好奇,正在讨论:“大青山这么大,山上肯定有很多野鸡和野兔子吧,咱们什么时候上山去打猎?”
“肯定有,咱们明天就去吧,明天就腊月二十九了,多抓一些野鸡野兔子,咱们过年吃顿好的。”
小马笑嘻嘻地跑过来:“不行哦,咱们的活动范围只在山谷里,以及背后的小青山,大青山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上去?”
张院长走出来,严肃道:“这是规定,不需要问为什么,遵守就行了。”
小马试图缓和一下气氛:“我们也是为大家好,大青山上多蛇虫鼠蚁,特别是夏天,上山很危险。如果被毒蛇咬一口,还没下山就死翘翘了。冬天虽然好一点,但是山上有狼群,冬天山里缺吃的,指不定他们就要咬人。”
有人害怕:“这里这么危险,为什么要把疗养院选在这里?”
“放心,大青山脚下有人值守,很安全。”
有人值守,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偷偷上山的机会。
想上山的人,都歇了心思。
顾随微微翘起嘴角,小马他们确实很有契约精神,说了这一片山是关月的,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上过山。
也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关月对小马他们的观感好了不少,小马他们想要什么药丸,只要不是太麻烦,关月都会考虑给他们做。
傍晚,关月采药回来,看到邓为民和邓白术:“老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这一声老师,真是叫到邓白术的心坎儿里去了,他得意地抚了一下胡须:“下午到的,刚安顿好,顾随请我们来你家吃顿饭。”
关月笑道:“欢迎啊!你们山下住宿环境怎么样?”
邓为民对住宿环境不甚在意:“还行,给我分了一间屋,新修起来的房子,宽敞又明亮,还有电灯,条件挺好。”
邓白术委屈巴巴地望着关月:“你怎么不问我,以后我可是你的小助手。”
“啥,什么小助手?我不知道?”关月放下背篼,去厨房外面的水缸那里洗手。
厨房里的顾随听到这话:“医院为了不耽误你的时间,派邓白术当你的小助手,你有事儿就叫他去做。”
关月嘿嘿一笑:“想得挺周到嘛。”
邓为民:“以后让白术好好配合你,他要是不听话,哼,跟我说,我好好教育他。”
从小到大活在他爹棍棒镇压下的小可怜,关月都想为他掬一捧同情的泪水。
还是她爸妈好,对她从来没有过一句重话。
关月擦干净手,邓白术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端过来,讨好道:“温的,刚好可以入口。”
关月笑眯了眼,接过喝了一口:“说吧,有什么事儿求我。”
“有,我这大半年又背了几本医书,好多地方我都不懂,请关大夫给小的讲一讲。”
“哟,姿态摆得这么低?”
“哎呀,求学嘛,应该的,应该的。”
关月只在嘴巴上占他便宜,比他动辄言语攻击,偶尔夹杂着棍棒教育的爹,温柔多了!
所以,别羡慕他爹是名医,因为他的日子,比惨兮兮的学徒工好不了多少。
“哪里不懂,拿出来我看看。”
邓白术学医之初,继承了邓家行医的风格,看诊开方都是稳重为主,这就意味着,他们开的方子,一般都有十几味药,甚至更多。
邓白术受了关月的影响,想走那种少而精的路线。但是,走这种路线,比开大方子难多了。
开单方,或者只有几味药的药方,考验的不仅是医生对患者病情的掌握程度,还有对药性的熟悉程度。
邓为民他们这样行医几十年的老医生,已经很难突破了,给不了邓白术更多的指导。关月在这方面却是佼佼者,邓白术想学,邓为民全力支持。
邓白术翻开他的笔记:“我对比了很多类似的方子,我不明白,一样的病症,药材加减背后的缘由是什么。比如,《方剂要略》和《张氏方剂笔记》里面,有两个相似的病例,他们开出的药方……”
关月瞅了一眼,就知道他的疑惑是什么:“这个简单,我跟你说,你看这里……”
关月轻松解答邓白术的问题,邓为民也凑过去听。他是有几十年行医经验的老中医,针对两个药方的不同,他提出的问题,就比邓白术更深一些。
关月和邓为民、邓白术相比,她最突出的优势,就是她有异能,导致她对病人患病的真实原因,以及药材药性的掌握比他们高出一大截儿。
高屋建瓴之下,她对中医掌握得特别透彻,再用具体病例展示出来,厉害到让邓为民这样的老中医都要甘拜下风。
邓为民要不是舍不得放弃关月老师的这个虚名,他都恨不得自己拜入关月的名下当徒弟。
邓白术做了他爹不敢做的事,直接下跪,强迫拜师。
邓白术小可怜儿:“师傅,你收了我吧,做饭洗碗端洗脚水,我啥都会做。”
顾随端着菜出来,冷着脸 :“这些活儿有我做了,用不着你。”
关月干脆地拒绝他:“我不收徒弟,你还是好好当小助手吧。”
加上青川城那次,邓白术第二次被拒绝了。
邓白术小可怜:想哭!
邓为民瞟了一眼傻儿子:“吃饭了,还不快去端菜!”
邓白术蹦起来:“哦,我马上去。”
吃完晚饭后,又给邓白术解决了一些疑问,邓为民扯着儿子的耳朵下山,骂他贪多嚼不烂。
走之前,邓白术还不忘提醒关月,明天下山一趟,张院长和李部长找她。
邓白术嗷嗷叫:“爹,我耳朵要掉了,您轻一点!”
30. 第 30 章 震住了场子!
邓家父子俩刚走, 关月问顾随:“张院长找我还能理解,李定邦找我做什么?”
顾随:“问你止血药粉?”
“不会吧,我这段时间可没少给他们。小马前几天不是还在说, 边境上最近比较安生, 止血药粉消耗得不多, 他们还有空余的挪给其他军区用。”
顾随:“除了药, 他找你还能有什么事?”
“也对, 算了,明天问问他就知道了。”
第二天上午,关月下山, 张院长和李定邦都等着她。
张院长先开口:“我要说的事情简单,用不了多少时间, 我先来。”
李定邦:“我的事情比较重要,我先。”
这时候,小马跑过来:“部长,有北京的电话。”
“我马上来。”北京的电话耽误不得。
张院长得意地对李定邦说:“看来老天爷都帮我,你快走吧,关月先跟我去办公室。”
李定邦白了他一眼, 转头跟关月说:“你先跟张院长去, 一会儿别着急走,我马上过来,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李定邦急急忙忙地走了,关月跟张院长去办公室,邓白术也跟上。
为了表示郑重,张院长今天叫她来,就是给她颁发特聘医生的聘书,还有她的工资待遇什么的都一一交代清楚。
张院长:“这个月还有三天就过完了, 刚好下个月一号,也就是正月初三,疗养院正式开始接待病人,你就从下个月开始领工资。”
关月惊讶:“张院长,李部长没有跟你说吗?我的工资已经给我了。”
当初说好的,她上班一日,大青山就租赁给她一日。
“我知道,李部长跟我说过了。不管怎么说,工资该给还是要给。你别往外面推,先听我说,我们单位待遇好,除了工资还会发各种票证,你买粮食、买布、买肉这些不要票?”张院长也是一心为关月考虑。
关月很想诚实地点点头,她真用不上这些。
你说粮食,周围几个大队换给她的粮食,她和顾随两个人都吃不完。再说肉,家里还有那么多腊肉和香肠,根本不缺肉吃。至于买布,她的衣裳根本穿都穿不过来。
张院长直接拍板:“行了,别推辞了,给你你就拿着。以后有什么事儿邓白术负责通知你,就这样。”
“哦,院长,那我先走了。”
“出去吧,估计李部长也要过来找你了。”
李定邦这个电话打得有点久,关月在医院办公室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李定邦都还没过来。
邓白术很有眼色,赶紧麻溜儿地去端了一张椅子过来:“老师,你这边坐,这里太阳照的到。”
关月坐过去:“谁是你老师,别乱叫。”
“嘿嘿,你不认我当徒弟,我认你当老师成不成?三人行必有我师,你给我答疑解惑,我叫你一声老师,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啧啧,这小伙子,脸皮厚这点,像他爹邓为民哈。
邓白术见关月没有反驳他,立马顺杆儿爬:“老师,你昨天说的我没太明白……”
关月心情好,一边晒太阳一边给他上课。
又等了十几分钟后,小马跑过来:“关大夫,李部长请你过去。”
关月站起来拍拍衣裳,扭头跟邓白术说:“自己回去好好想想,不要有点不懂就来问我,你自己的脑子呢?”
邓白术跟着关月走了两步,得,又被老师嫌弃了。
等关月走远了,邓白术高兴地蹦起来,赶紧跑回去找他爹,关月答应当他的老师了。
关月以为,李定邦找她,大概率是想和她商量药的事情,没想到,他们居然联系上了她师傅和章明锐。
关月不敢置信:“他们的身份那么敏感,你们怎么会联系上他们?”
李定邦:“你以为你和香港那边联系做得很隐秘?我们想查还能查不到?”
“那倒不是,我做得很明目张胆。但是我联系,和你们联系,这根本不是一个性质的事情。”
李定邦叹息一声:“所以,我们需要你的支持。”
李定邦就把他们计划的看病名额换物资的事情,给关月说了一遍,现在问她怎么想。
关月对这个其实挺无所谓,她并不在意她的病人是哪个地方来的,只要不是敌人就行。
敌人,也不可能略过李定邦他们,走到她的面前。
李定邦继续说:“我们现在农业生产太原始,现在的产量难以养活如此庞大的人口。还有工业,我们缺得太多了,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们都愿意去尝试。现在的情况再艰难,我们也要砥砺前进。我们会用找你看病的机会,去换取一些利益,这对你个人来说……”
关月打断他:“我无所谓。”
“李部长,不用铺垫那么多话,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们去做吧。”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甚至她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小姑娘随手给出一根头绳一样随意,李定邦却忍不住喉头哽咽。
做出这个抉择的李定邦他们,在这样的时局之下,承担了多大的压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李定邦:“你有什么要求,你说出来,能做到的我们都尽量满足你。”
“还真有。”
关月想要病毒学方面的书籍,顾随爸妈都在找,但是还没找到。另外,研究病毒需要很先进的仪器,她手里一样东西都没有。
李定邦笑了笑:“你要的我们还真没有。但是你放心,我们没有无所谓,到时候自然有人把你要的东西送到你手里。”
关月答应后,所有的关节都打通了,大年三十早上,香港的徐华平和章明锐,接到了一个电话,以及一张清单。
两人挂掉电话后,大年三十中午都顾不得呆在家里,在章家碰了个头,两人当即找关系去办清单上的东西。
清单上最重要的两条生产线,章明锐早就准备好了。除了生产线之外,还有一些外国书籍,以及医学仪器,现在时间紧张,他找不到新的,就直接找关系去把香港几家私立医院以及化学研究所的仪器买下来。
徐华平那边,他的资产比不过章明锐,他想回内地看病,给不起生产线,但也需要提供另一些东西。
江芝说:“这些东西不便宜,但也不会让我们家伤筋动骨。”
徐华平:“章先生说,那边应该已经提前调查过我们。”
徐华安得意地翘起脚:“你忘了上次送过来的信?关月现在已经是疗养院的特聘医生,肯定很让他们重视。其他的事我不管,大哥你回去看病,我肯定要跟你一起回去看看我徒弟。”
每次都在信里听蔡国福说他的徒弟有多优秀,惹得他心痒痒。还有那个叫顾随的臭小子,他要回去看看,居然敢勾搭他的徒弟,他要打断他的腿。
“放心,肯定带你去。”
江芝:“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去?安不安全?”
“应该很安全。章先生说,他那边两天之内就能把东西准备齐全送过去,剩下的就是消息。”
江芝有些高兴:“等关月把你的老毛病治好了,咱们以后都顺顺遂遂的。”
“大嫂别担心,肯定可以!”徐华安对关月相当有信心。
去年的大年三十,徐家还是一片愁云惨雾,今年的大年三十,一家人脸上都带着笑,内心都是对未来的期许。
会越来越好吧。
清溪村这边,顾随从早上就开始给年夜饭做准备,到晚上七点多钟,蒸笼里的蒸菜、腊肉、香肠,散发出迷人的香味,随着水蒸气不停地往外面飘。
另外一个锅里,顾随洗干净大锅,准备做最后的炒菜。菜籽油炙锅,洒下一把干辣椒、大蒜、生姜、花椒,强烈的香味在空气里面扩散。
守在灶台前看火的关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顾随:“你去屋里等着,马上就做好了。”
“我不。”
关月离灶台远一点,蹲到墙角的火炉子前。火炉子上坐着一个砂锅,里面有她喜欢的红烧毛芋儿。
熟练地掏出一双筷子,揭开盖子,选了一个看起来最软烂的芋儿,三两下吹凉,嗷呜一口吃掉。
芋儿外面凉了,里面还是滚烫的,她仰着头,一边哈气一边吃。太好吃了,舍不得吐出去。
这一下午,顾随在厨房忙活准备年夜饭,关月就在厨房随时准备偷吃。
顾随正在炒菜,抽空看了她一眼:“你想吃就端个碗,别烫着自己。”
关月嘿嘿一笑,端碗没有意思,偷吃才香呢。
“顾大夫,关大夫,你们在不在,我们给你送菜来了。”
院子外面传来小马的声音,关月跳起来:“你把厨房的门关上,我出去。”
关月一出去,顾随就把厨房的门关上。
他们厨房里有好多菜,都不是这个地方和这个季节会有的菜。
关月:“小马,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来了?”
小马:“嘿嘿,咱们疗养院吃团年饭,请你们,你们又不来。这不,李部长叫我给你们送两个菜上来。”
“谢谢啦,大老远跑一趟,你等等,我给你两个菜带回去。”
小马连忙道:“不用不用,你们慢慢吃,我们就先走了。”
没等关月去厨房端菜,小马把菜篮子塞关月手里,转头就跑了。
关月关上大门,这次特地把门拴上。
厨房里,顾随已经把最后一个菜炒好,看到她手里的篮子:“里面装的菜?”
“嗯。”
顾随打开一看,一碗回锅肉,一碗土豆烧鸡,都是肉菜。
顾随:“一路上山,菜都凉了,先放锅里蒸一蒸,一会儿你想吃再过来端。”
“行。”
终于可以正式开始吃了,他们两个人,桌上放了八个菜。虽然每一样量都不多,但是看着特别丰富。
“开吃!”磨筷霍霍向美食。
开吃十分钟后,关月败下阵来:“啊,我吃得好饱啊!”
顾随慢条斯理地吃饭,微微翘起嘴角:“你偷吃了一下午,我还以为你饿得能吃下一头牛,这就败下阵来了?厨房里还有两个菜,我给你端出来?”
关月瘫椅子上揉肚子:“放着吧,我们明天吃。”
顾随给她盛了一碗汤:“你吃饱了,就陪我吃。”
关月端着汤喝了一口,和顾随说:“这是咱们一起过的第二个春节了。”
“嗯,以后我们还会一起度过好多个春节,直到……”直到我们死去的那一天。
关月:“直到什么?”
顾随:“直到地老天荒。”
关月哈哈大笑:“顾随,你好矫情呀。”
顾随也跟着她笑:“一会儿咱们守岁到十二点,再放鞭炮,你留在这里睡吗?”
关月想了想:“好吧,太晚了,我也不想回树屋。”
顾随嘴角翘得更高:“放心,这里一样安全,有我在呢!”
关月嫌弃了一句:“你能干啥,还是靠我吧,我保护你。”
“你保护我也行。”顾随一点都不怕嘴上承认自己弱,伤了男人的面子。
关月满意了,还给他夹菜:“你多吃点哦,都是你辛苦做的呀。”
两人有说有笑的,好像聊了很多东西,又好像没说什么,时间就过去了。
手表的时针和分针都指向十二点,关月捂住耳朵,顾随燃了一枝香,点燃鞭炮。
同时,山下面也噼里啪啦地响起来。
关月吓得跺脚,顾随抱着她,她也伸手搂住他的腰,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乐得脸都红了。
一阵轻轻扬扬的风吹过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关月抬头看他,顾随也垂眸看她。
六六年的夏天遇到他,现在已经是六八年了。
鞭炮的硝烟味儿,烘托出一种热闹的节日气氛,即使只有他们两个人,也丝毫不觉得冷清。
这一瞬间,是如此地心动。
关月踮起脚,手臂不自觉地爬上他的肩膀,搂住他的脖颈,吻了他!
顾随反应过来,收紧胳膊,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恨不得和她好成一个人。
天上的月亮啊,繁星啊,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地上这一双人,交织的呼吸,熏红了脸。
爱呀,就该是这样滚烫。
这一晚的一个吻,就像阳光驱散了冬日林间的雾气,两人之间的相处,变得更加清晰、笃定、坦荡起来。
就是那种亲亲抱抱的坦荡。
牵手和拥抱,都不足以表达内心的躁动和喜悦。
挨挨蹭蹭,搂搂抱抱,傻笑着,大年初一,大年初二,不知道怎么就过去了。
大年初三,邓白术上来通知他们,说下午病人要到了,他们两个都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是隔了三天不见,邓白术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不一样了:“你们两个怎么了?”
关月:“什么怎么了?好了好了,你说的我知道了,下午我就下去,你走吧。”
邓白术的问题还没有答案呢,就直接被关月轰走。
顾随站在院子里笑:“抓紧时间,再抱一抱。”
“抱抱就抱抱。”
关月张开手臂扑到他怀里,顾随亲亲她白嫩的脸颊:“李部长说已经和你师傅联系上了,等你师傅过来,我就跟你师傅提亲。”
关月马上从他怀里蹦出来:“提亲干什么?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结婚。”
顾随脸黑了:“那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别说三十岁,不现实,我不同意。”
关月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那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嘛?”
“今年结婚。”
亲都亲了,还不结婚,这怎么可以?他爸妈知道了,得打死他。
关月撒开手:“今年不行,再等五年吧。”
关月大方地打个对折。
顾随哼笑一声:“今年下半年结婚。”
关月:“再等四年!”
顾随:“今年过年结婚,不能再晚了。”
关月:“再等三年,这是我的底线。”
顾随捧着她的小脸:“关月,你是不是看上谁了?你都亲我了,难道还想拖着我,再观察观察其他男人?”
关月跺脚:“不是,我没有吊着你!”
顾随:“那你说,今年结不结婚?”
关月咬牙:“再等两年,再过两年我们就结婚。”
“好!”顾随一口应下,估摸着这真是她最后的底线了。
顾随随口问道:“为什么选两年后?”
“两年后就是七零年啊,整数啊,以后结婚纪念日好记。”
顾随无语了,关月哈哈哈大笑。
顾随牵着她的手去厨房:“从今以后,你给人介绍我,我不是你的对象,我是你的未婚夫,知道吗?”
关月嫌弃地瞅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计较,没结婚之前,是什么关系有什么区别?”
顾随:“有区别,未婚夫比对象关系更近一步。”
以前山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无所谓。现在山下来了那么多年轻的男医生,还有当兵的,他要提前抢占地盘。
关月懊恼:“失算了,原来你是个小心眼儿。”
顾随笑了:“我要和其他女医生、女护士每天亲亲热热地聊天,以后不给你做饭了,你能忍受?”
关月化身凶巴巴的母老虎:“你敢!”
“哈哈,我不敢,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关月心里舒坦了,她最喜欢听的就是这句话。
顾随还是很有分寸的人,两个人在家里打打闹闹不算什么,下山之后,他就很注意分寸,和关月的相处,让外人感觉亲昵,但是没什么身体接触。
看在别人眼里,都知道他们两个是一对。
下午,大家都在办公室休息,张院长开玩笑道:“你们两个准备什么时候办喜酒呀?”
关月:“不着急,再等两年。”
张院长瞟了一眼正在给关月倒热水的顾随:“哟,咱们顾副院长这么精神的一个小伙儿,不赶紧抓牢,还要等两年?”
顾随:“不着急,都听她的。”
顿时,办公室里的众人都笑了起来,问顾随是不是在西南呆久了,变成了耙耳朵。
顾随笑了笑,没接话。
此时,一个小护士跑进来:“院长,人到了。”
张院长站起来:“走,先去看看我们的病人。”
第一批一共来了六十七个病人。按照张院长他们的分级,其中被列为一级的病人有十一个,他们都在一级住院部,等着关月。
顾随、邓为民带着手下的医生、护士走了。邓白术拿着一叠病历,跟在关月身边。
送到关月这里的病人,十一个人里面,没有一个是自己走进疗养院的,都是被抬进来的。
有些是腿动不了,有的是伤了腰,还有的人全程昏迷。
关月给病人把脉的时候,一旁的邓白术简单地提了一下病人的情况。旁边一个护士拿着关月装银针的盒子。
大多数病人,伤处很明显,而且都是非常适合针灸治疗的病人,关月一连扎了三个病人,银针不够用了。
护士赶紧拿过来两盒银针:“我们有备用的。”
关月点点头:“去看下一个。”
接连看了十个病人,对于关月来说,还是有点累,针灸的时候花了不少异能。
看到最后一个病人,关月坐下歇一歇:“是什么情况?”
这个人就跟睡着了一样。
邓白术翻开病历:“病历上面写的是,在丛林出任务的过程中,突然晕倒,被带回医院之后,医生说他睡着了,结果一睡就是五天,怎么都弄不醒。算上送到咱们这儿的时间,已经是第六天了。”
“让我看看。”
关月站到床边,拉着他的手把脉。
邓白术看关月面无表情,以为她没诊断出来,连忙说:“这个病肯定不是一般的病,军区医院那么多大夫都没诊断出来,肯定是疑难杂症。”
给关月拿着银针的小护士说了一句:“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可能是哦。”
“那怎么办,脑子又不能打开看,这个怎么治?”
关月放下病人的手:“脑子是好的,他这是中毒了。”
邓白术惊呼:“中毒?”
中毒怎么没查出来?他大伯可是非常擅长治中毒的病人。
邓白术想试试,他绕到病人另外一边,给病人号脉。
半晌之后,他摇摇头:“我诊断不出来。”
关月在开药方,邓白术叫人跑了一趟,把他爹叫过来。
邓为民那边正忙着呢,快步跑过来:“小兔崽子,你最好有重要的事儿。”
邓白术:“爹,你快来把脉,老师说这个人是中毒。”
“中毒?既然是中毒,你大伯怎么没看出来?”
邓为民和邓白术一个看法,如果是中毒,邓为家不能一点都没察觉。
邓为民仔细把脉之后,不得不承认,他没有查出任何问题,在他看来,这个病人就是睡着了。
关月开好药方,护士去药房领药,中药还要花时间熬。
药还没有熬好,腾出手的医生们,听说这里有个奇怪的病例,都过来看热闹。
邓为民带领的中医们,大家排队去把脉,啥也没把出来。
西医们动作更粗暴一些,扒眼皮,扣嘴巴,检查黏膜,最后还抽了一点血。所有能搞的办法都试了一个遍,没有结论。
顾随这样中医和西医都学的人,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大家都把目光落在关月身上:“关大夫,你是怎么发现的?”
关月老神在在地说:“把脉呀,把脉就知道了。”
西医们不自信了,人家中医把脉就能知道的事情,他们连病人得的什么病都不知道。
邓白术安慰了一句:“自信一点,你们西医检查不出来,我们中医也没搞明白,不是每个中医都像我老师这么厉害。”
中医们沮丧了,他们确实不行。
邓白术又转头安慰中医们:“我爹年纪这么大了,号称行医几十年,也就这样了,你们别灰心。”
邓为民暴走,追着邓白术揍,邓白术边跑边求饶:“爹,我开玩笑的,你别揍我,哎哟,这么多人呢,我面子不要了。”
关月微微一笑,看着西医道:“通过西医的手段,这个毒其实能被检测出来。你们没检测出来,主要是因为现在的仪器太落后了。”
都不用等到一百年后,西医再发展几十年,人体内的毒素都能被查得明明白白。
顾随:“虽说是仪器的问题,这也说明,西医太依靠外在工具了。”
药熬好了,放到刚好能入口的程度,大家一起帮忙,把药灌进去。
药灌进去十分钟后,关月给他针灸,加快药效的吸收。
十五分钟后,她撤针,病床上的人,慢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被他爹揍得一头包的邓白术跑回来:“我艹,怎么醒了,我错过了什么?”
在场的中医、西医们:我们看完全场,同样啥也没看明白。
几个西医凑过去:“你怎么样?能说话吗?你是怎么中毒的?”
“中毒?”
那人嘴里蹦出两个字,眼睛陡然增大:“我就说,刚才一个什么东西咬了我后脑勺一下,我都还没来得及挠一挠就晕了。”
“你不是刚才晕的,你已经晕了六天了。”
他急了:“六天?!我现在在哪儿?我的战友们呢?”
“别激动,你战友们都挺好,就你倒霉……咳咳,你现在在清溪村疗养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我感觉有点累,身体就跟生锈了一样,我肚子还特别饿!”
“正常正常,晕了六天了,都是正常的。”
“那谁,去食堂给病人弄点饭菜来,记得弄清淡点。”
西医们还要去巡视病房,看他醒过来没什么问题,就先走了。中医们一脸敬仰地盯着关月看,心里面激动地吼出鸡叫。
啊啊啊,关大夫也太强了吧!
疑难杂症一副药就见效,牛啊!
邓白术站在关月身边,下巴都扬起来了:嘿嘿,这么厉害的人是我的老师。
关月瞅了邓白术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下巴脱臼了?”
旁边的人,扑哧笑出了声。
关月:“撤针会吧?还有两个病人没有撤针,你去。”
“哦。”邓白术扬起脑袋,又默默垂下来了。
关月看完病人,后面的事情就由邓白术接手。
顾随也忙完了,两人准备回家了。
张院长叫住他们:“时候也不早了,将就在食堂随便吃一点。”
顾随牵着关月的手:“谢谢张院长,饭就不吃了,我们先走了。”
等两人走后,邓为民端着一碗面条出来:“别管他们,关月吃东西挑嘴得很,要顾随做的她才吃。”
“顾随做饭就那么好吃?”
“哼,肯定比食堂做得好吃。”
张院长鄙夷:“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上了。”
说完张院长转身就走,都不给邓为民反驳的时间。
邓为民对着他的背影凶了一句:“这话有本事你对关月说去。”
第一批来的病人不多,关月手里有十一个人,除了当天就病愈的那位中毒的小哥,其他十个人,根据病情的程度不同,大部分都在一周到半个月的时间里,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时候,疗养院的所有人,见识了关月的厉害,心悦诚服四个字都不足以表达他们的感受。
张院长跟李定邦说:“关月简直是我们疗养院的半壁江山。我现在感觉,任何不好治的病人分到她手里,我都更有信心一点。可惜,她每天最多来疗养院一两个小时。”
李定邦:“她手下的病人都治好了,她下来干嘛?病人有护士照顾着就行了。”
张院长就是感慨:“这么厉害的大夫,让她没事儿干,总觉得有点浪费。”
李定邦:“关月手里的事情多着呢,再次强调,你们别耽误她的时间。”
“知道,她还要制药是不是?我听说她在研究那种让人昏迷的毒药?”
不是在研究,而是已经研究出来了,他们实验过了,只要吸入了药粉,人当场昏迷,就跟第一天送来的那个士兵一样。
药已经送去前线了,李定邦肯定不会跟他说。
李定邦:“第二批病人明天下午到,你有个准备。第一批痊愈的人,后天坐车原路返回。”
“知道了。”
“还有,月底疗养院要来两个特殊的病人,你跟他们交代一下,别瞎打听。”
“什么特殊的病人?”
“让你别瞎打听你还问。”
张院长:“嘿,你这人,那么凶干什么?”
大半个月过去,徐华平和章明锐把谈好的诊费交给外交部那边,外交部也给了他们确切的时间,他们二十五号到北京,然后由外交部的人把他们送到清溪村。
因为不方便带太多人,徐华平身边跟着徐华安,江芝留在香港打理生意。章明锐带着妻子蔡锦。
他们一路坐火车过来,到青山县下火车的时候,徐华安激动起来:“我们今天就能到清溪村。”
章明锐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笑容:“我都迫不及待了。”
蔡锦担忧地看了眼丈夫:“是不是胸口不舒服?现在吃颗药?”
“嗯,吃一颗。”
关月给的药他已经快吃完了,这次要不来这一趟,他早就要开始找关月定下半年的药了。
负责带他们过来的外交部工作人员方霖,带着他们出站,外面有一辆越野车等着他们。
方霖开车,唯一的女士蔡锦坐副驾驶,方霖的同事跟徐华安他们在后座挤一挤。
从青山县去清溪村的路上,没有想象中的颠簸,路还挺好。
徐华安好奇地看了一眼:“哟,土路怎么变成水泥路了?”
方霖:“清溪村建了一个疗养院,为了运输病人方便,去年修了水泥路。”
“那挺好,那挺好。”很多重病的病人,都经不起颠簸。
路好,速度就快,中午之前就赶到了清溪村。
方霖把车停在山谷口外面的停车场,带他们去门口登记。
徐华安一边登记一边问门卫:“关月在哪儿?”
今天看门的是王铁军,他的脚虽然好了,但是肯定没办法上前线。他不想退伍,最后就调到这里来上班。
王铁军:“请问您是谁?找关大夫干什么?”
徐华安:“我是谁?我是她师傅,你说我找她干什么?”
王铁军激动起来:“原来您就是关大夫的师傅啊,您能教出关大夫这样的徒弟,简直太厉害了!”
被王铁军这么一夸,自己中医水平很一般的徐华安,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哪里哪里,都是她自己肯努力。”
“关大夫太厉害了,当时我昏迷不醒,关大夫拿一根老长的银针戳我脑子里,把我救醒了。”
王铁军一夸起人来,就打不住,现在天气还冷,他一点都不怕,扯了一下裤子,露出脚脖子:“我的脚也是,当时我的脚中了子弹,医生都说我的脚没救了,以后肯定是个跛子。你猜怎么着,关大夫用几根银针就把我治好了,我现在走路,人家都看不出我的脚有问题。哈哈哈。”
王铁军兴奋地走了几步:“你们看,我的脚看起来正不正常?”
章明锐夫妻倆排在徐华平后面,刚做完登记,看着王铁军走路,真看不出来脚上中过枪,还被判定以后是跛子的人。
蔡锦紧紧握住丈夫的手:“我们有希望。”
章明锐含笑点点头,望着山谷里面的房子,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因为他们身份,没让他们直接进去,他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张院长和李定邦亲自到山谷口来接他们。
张院长带路,他们直接从山谷口的左边上山,治病的这段时间,他们都将住在山上的小房子里。
到了地方,张院长说:“一套房子里有三个房间,你看你们住一起还是分开住?现在山上的房子宽敞,你们想分开住也行。”
章明锐和徐华平商量了一下,跟张院长说:“我们住一起吧。”
张院长点点头:“治病期间,你们就住在小青山上,不要下山,到饭点我们的人会给你们把饭送上来,请你们理解配合。”
徐华平和章明锐表示理解。
他们刚才在山谷口听王铁军说话就发现了,这不是普通的疗养院,而是军队的疗养院,他们现在的身份,不适合知道太多。
尽量减少接触,这对双方都是一件好事儿。
徐华安等不及了:“我的徒弟呢?我能不能从这里去大青山?”
李定邦和方霖对视一眼,李定邦说:“抱歉,不能,木屋那里是关大夫的居所,里面有些东西不方便你们知道。”
“那关月什么时候过来?”
“关月就在山下,你们来的时候她正在给人看病,忙完就上来。”
徐华安站在那儿往山下看,树木影影绰绰地阻挡了视线,只听得见山下的人声,根本看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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