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倒v开始)
周连勋吓得忘了叫喊,直到炽烈的吻落下,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剧烈地挣扎起来。
可此时程易璘力气大得出奇,他根本挣脱不开。
程易璘单手就把他的双手控制住,按过了他的头顶。
周连勋心里害怕,大喊:“程易璘,你醒醒,你看清楚我是谁!放开我!”
程易璘真停下了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看来有用,周连勋心中一喜:“程易璘,易璘哥,我是小勋啊,你放开我好不好,我带你去泡泡凉水就不难受了。”
“我知道,你是小勋。”程易璘说得很认真。
他的脸颊红得仿佛能滴血,眼睛也红得可怕。
那眼神里的欲//望没有半分遮掩,就这样一览无余地显露了出来。
周连勋越对视越觉得心惊,他正想出其不意地把人推开,但这次没有前次那么好的运气,他被程易璘逮了个正着,被结结实实地摁住了。
“程唔”
周连勋试图唤醒程易璘的理智,才发出一个音,热烈的吻就封住了他的唇。
程易璘的吻毫无章法,连亲带咬的,周连勋起初很抗拒,也还知道反抗。
但渐渐的,他的脸上越来越热,加上程易璘身上那熟悉好闻的气味扑了他满面,他的脑子慢慢成了浆糊,不自觉开始回吻。
连程易璘去解他衬衫扣子,他都不知道拦了。
程易璘已经完全失去了正常的思维能力。
他伸手解扣子没解开,急躁的他马上换了种简便有效的方式——
他抓住周连勋衬衫的领口,用力向下一扯,在蛮力的作用下,扣子一下子全崩开了。
好几颗扣子砸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周连勋身前一凉,终于神魂归位。
他低呼,想把人推开,可那坚硬的胸膛就像是一堵墙,撼动不了分毫。
于是,他借亲吻的空当,狠狠地咬了程易璘的唇,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
“嘶——”程易璘吃痛退开。
见程易璘的下嘴唇直接被他咬出了血,周连勋喘着气,不自然地移开眼——
天呐,这都是什么事啊
姓程的虽然不亲他了,但整个人还压在他身上,周连勋动了下说:“你应该清醒了点吧,先放开我。”
程易璘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大概是被他咬疼了,那眼眸里泪光闪闪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周连勋努力让语气平缓,争取唤回对方的理智:“你你你、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们有话好好说”
周连勋的心里仍然有些害怕,主要是程易璘脸上的红晕没有消退,而且他能感受到程易璘身上的热意,这些都说明药效还在。
话音未落,程易璘低头要来亲他。
周连勋连忙偏头避开,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他心叫不好,又开始挣扎。
程易璘压制住他,大手裹住了他的手,温/热的气息扑洒在他的耳廓,引得他的身体止不住地掀起一阵阵颤栗。
只听程易璘近乎哀求地在他耳边说:“小勋,小勋,我好难受啊,帮帮我”
这嗓音低得犹如寺庙里沉重的钟声,撞进了周连勋的心脏里,撞得他忘记了挣扎,撞得他不知今夕何夕。
炽热的吻又落到唇上,辗转来回,周连勋被勾得七荤八素、浑然不知了,任凭程易璘带着他的手去摸索
耳边的声音变了味,周连勋的脸已经红透了,他慢慢加快手上的动作。
突然,下方禁地被袭,他浑身一抖。
程易璘按住他,呢喃低语:“小勋,我也帮你”
“啊”
周连勋的眼前白光乍现,仿佛回到了以前,那个燥热的夏天。
他们俩一起玩水,程易璘拿着把水枪,看见他就是好一顿滋。他不甘示弱,边躲边用水枪回敬。
两个人你来我往,玩到最后,全身上下都汗涔涔、湿哒哒的
周连勋张着被弄湿的手,翻身下床,走进了浴室。
看着手上的污浊被水流冲走,他叹了口气,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啊啊啊算了,自作孽不可活,要怪就怪他带姓程的去了那种地方,本来想逼人走,没想到会弄巧成拙。
唉。
周连勋靠着水池缓了缓,见身上也溅到了,去抽几张纸巾擦了擦。
他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上缓过劲来,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了。
他走回床前,把程易璘的手上和身上也擦干净了。
大概是药效过了,程易璘已经沉沉睡去。
周连勋帮他盖上被子,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
发生了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这家伙醒来后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像三年前一样,直接消失不见了。
“叮叮叮——”
恰好此时,门铃响了。
周连勋回过神,应该是家韵姐来了!
他懊恼地一拍额头,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关键是他都用手办完事了
现在又得把人给请回去
此刻,他身上就穿着条内裤,衬衫的扣子全掉了,是彻底穿不回去了。
周连勋急中生智,把酒店的睡袍拿出来披上。
准备就绪,他去打开了门——
郑家韵身材高挑,留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
看见周连勋穿着睡袍、脖子上有不明的青紫痕迹、嘴巴还貌似肿了,她有些迟疑地问:“你们不会已经完事了吧?”
“不是,没有,你想多了,”周连勋连连否认,面对郑家韵探究的目光,他支支吾吾地说,“不过他身上的药效,确实已经没了”
郑家韵点点头:“好吧,那我走了。”
周连勋拉住她:“哎哎哎,家韵姐,既然你都来了,那顺便帮忙看看吧。”
“先说啊,疑难杂症我不会看,”郑家韵说,“有人在等我,我只给你十分钟。”
周连勋:“好好,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就是一道疤。”
周连勋把人领到屋内。
看清楚床上躺着的人,郑家韵惊讶:“程易璘?”
周连勋尴尬地笑了声:“是、是啊”
“怪不得你不敢把人送到医院去,”郑家韵懂了,“是怕程家和你家都知道吧。”
说着,她注意到程易璘嘴上的伤,不禁看向周连勋:“他的嘴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周连勋否认,急中生智找了个借口,“是磕的,他倒下去我没扶稳。”
郑家韵没有再多问:“好吧好吧,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周连勋上去将程易璘的左手从被子下拿出来,把那手腕上的手表摘了,示意郑家韵过来看:“家韵姐,你看这疤。”
郑家韵往前一步,脚下被什么硌到了,移开脚低头一看,是颗扣子。
她又往旁边看了看,地上散落着好几颗同样的扣子。
她抬回头正和周连勋对上了视线,不由得说:“你们挺激烈啊。”
周连勋:“不是,家韵姐——”
“不用解释了,我懂。”郑家韵打断周连勋的话,观察起了程易璘手腕上的疤。
“这应该是用刀割的,而且从角度来看,大概率是他自己下得手。这个疤痕不浅,说明割得挺深的。”
周连勋一开始看见这条疤,就怀疑是程易璘自己割的,现在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他的心里是百味杂陈。
这三年程易璘在国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痛苦到要自残的地步,读博的压力这么大吗?
想起之前程易璘喝醉酒在他家地上滚,像受了极大的刺激,周连勋又问:“家韵姐,那一个人突然有些异常的举动又是为什么?就比如曾经不怕黑,现在怕黑了。”
“应该是期间受到过不小的创伤,然后在某个场景下,他回忆起了那些不好的事,从而产生了应激反应。”
周连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郑家韵嘱咐:“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是正常了,你今天晚上不敢带他去医院的话,还是先守着观察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你也不知道他被人下的药里,有没有什么其它不好的东西。”
“好好,谢谢家韵姐,”周连勋说,“今晚我会守着他的,保险起见,明天我也会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的。”
郑家韵:“好,没什么事了吧,那我走了。”
周连勋:“家韵姐,今天的事希望你能保密。”
“你放心吧,我知道的。之前一直以为你们俩只是单纯的关系好,没想到”郑家韵感慨,她停顿了一秒,又微笑说,“既然你这么信任我,作为回报,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女朋友在下面等我。”
“啊?!”周连勋目瞪口呆。
郑家韵把食指放到嘴前,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说:“回见。”
周连勋:“回、回见。”
直到门关上了,他都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
好家伙,刚、刚才家韵姐是对他出柜了?!
家韵姐居然是弯的?
而且已经有女朋友了?!
等下,
不对啊,程易璘的事跟这没有什么关联吧。
家韵姐怎么像是误会了什么?
周连勋猛地回过味,想解释已经太晚了。
他刚刚没说什么,现在再去找家韵姐也显得太欲盖弥彰了。
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好不容易消停了,周连勋看着陷入睡熟的程易璘,想起来有件事没干。
他拿出手机,走开几步站到落地窗前,给gay吧的老板打去了电话——
也该找人算算账了。
第22章
他跟gay吧老板说了程易璘被下药的事,让老板帮忙查查。
老板的效率很高,不到五分钟就发过来了一段监控视频。
里面是他和程易璘跟那四个人在门口对峙的画面。
老板打电话来问:“小周总,是这四个人吗?”
周连勋回答:“是的,顺便问问他们下的是什么药吧。”
老板:“好的。”
过了十几分钟,老板打来了视频通话。
周连勋关了自己这边的摄像头,接通了——
视频上显示在一个灯光明亮的小房间里,有一群穿着保安制服的魁梧壮汉,对四个人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踢,呼痛哀嚎声连绵不绝。
对面拿着手机拍摄的gay吧老板应该是站在门口的,他把屋内的全景都展示了出来。
周连勋皱眉,他没想到gay吧老板会下这么重的手,正想叫停,视频那边的老板先喊了停。
镜头随着走动慢慢拉近,又慢慢往下,最终定格在了其中一个被打得趴在地上的人的面容上,有一只手狠狠地掐住了那脸庞。
gay吧老板问:“老实交代,你们下了什么药?”
那人满脸是血,血糊得脸都看不清楚了,他痛苦地求饶:“就就就、就只有春药,真的就只有春药,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我是看他长得好看才一时糊涂的,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
“啪——”
老板反手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谁给你的胆子啊!敢在我的地盘干哪些事,你知道被你下药的人是谁吗?!”
“呜呜呜呜我我我不知道,是我是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那人一开口,鲜血就从嘴里流了出来,场面很是血腥。
周连勋忍不住了:“够了。”
听周连勋开口了,老板关了摄像头,接起电话:“小周总,您也听到了,他们下的确实只有春药,接下来您想怎么处置他们?您要是觉得不够,我让人再”
“不要打了,我不讲究这个,”周连勋不是个心软的人,但人都被打成这样了,再追究也没必要了,“我只想以牙还牙,鉴于你已经给过他们教训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老板懂了:“小周总,我知道了,这四个人会上我们酒吧的黑名单,以后不会再让他们出现了。”
“好,”想起这老板和连峻的关系不错,周连勋特意强调,“这件事保密,谁都不要说,特别是连峻。”
老板:“好的,欢迎您以后再来。”
周连勋随口应了声,心里想的是以后再也不去了。
就像连峻说的,那gay吧确实让他“大开眼界”了,着实不适合他。
这件事算是处理完了,周连勋去洗了个澡,洗完他穿着睡袍坐回到了床前的椅子上。
床上的程易璘眼睛闭着,面容安逸,呼吸绵长,似乎做了个好梦。
虽然那些人交代只下了春药,但是周连勋仍然有些不放心,他决定再守着观察观察,一有问题立即送医。
就算没有问题,他明天也会带人去医院检查的,毕竟是他带程易璘去gay吧的,事出于他,好好查一下也能安心。
衬衫被扯坏不能穿了,想着明天还要出门,周连勋联系了微信里品牌的SA,选了两套衣服、两顶帽子和两副墨镜,让人明早送过来。
怕明天姓程的醒来后,气氛太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周连勋想了想,准备先打个草稿。
就这样,他坐着坐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梦中,似乎有人来拉他,他不安地动了动,继续睡了回去。
睡着睡着,好像有什么声音,周连勋迷迷糊糊地醒了,天光从窗帘的缝隙溜了进来,照得室内微亮。
周连勋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今天有事要干,他摸起手机看了看,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缓了缓,不缓不要紧,一缓昨天晚上的事全想起来了。
他整个人一怔,左右看了看。
不是,不对啊——
怎么是他躺在床上了,姓程的人呢?
就在此时,浴室那边传来了的动静,周连勋循声望去——
程易璘穿着睡袍走了出来,刚洗完澡,他的头发湿漉漉又凌乱地搭在额前,看起来乖顺极了,活像只被淋湿的“大型犬”。
两人对上视线,几乎同时开口。
“你”
“你”
意识到对方有话要说,两人都停了下来,几秒的寂静后,又几乎同时出声。
“我”
“我”
又是几秒的寂静。
周连勋受不了这莫名其妙的氛围,嚎了一声,抢话说:“好了好了,你闭嘴,我先说——”
“首先,你昨天晚上被人下了药,我们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你不用在意。”
“其次,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明知道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还故意带你去那种地方,我向你道歉,也希望你能吸取教训,以后去酒吧那种地方千万不要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了。”
“最后,为防后患,等吃完饭,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这番话,周连勋昨天晚上在心里打好了草稿,说出来是无比流畅。
说完之后,他心里也畅快多了。
留意到程易璘嘴唇上被他咬出来的伤口,他有些心虚地把目光移向别处:“对了,我我、我先澄清一下啊,你嘴上的伤不是我故意咬的,昨天是你硬要来亲我,我迫不得已才”
说着说着,周连勋觉得脸上开始燥热,他迅速结束了这个话题:“反正不是我故意的,我要说的就这些。”
久等不到回应,周连勋看过去,只见程易璘呆呆地站在原地,面红耳赤的。
他真的烦姓程的这种小家子扭扭捏捏的劲,抄起旁边的枕头就砸了过去:“有病吧清朝僵尸臭直男!你脸红个什么鬼啊,搞得像是我调戏了你?!”
程易璘接住了枕头,他面容绯红,耳朵红得都快能滴血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低垂着:“昨天晚上”
周连勋的耳朵也越来越烫,肯定是被这姓程的传染了,他恼羞成怒,又扔了个枕头过去,打断了程易璘的话:“不准再说昨天晚上的事!”
周连勋强调:“我已经解释得够清楚了!不准再说了!”
程易璘抱着两个枕头,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干什么好了。
周连勋扶额,这场景弄得他在欺负程景望一样,明明昨天晚上算起来吃亏的是他吧。
算了,事情是因他而起的,他也懒得计较了。
他看着姓程的湿发就不顺眼:“你先去把你的头发给吹干了,真的是,这破习惯以前说过多少遍了,就不改。明明知道不吹头发容易头疼,还是不吹,洗澡后顺手吹干头发会要你命吗?”
程易璘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不喜欢吹头发。
以前周连勋看见一次就念叨一次,可这家伙怎么都不改,偏偏要被说了才去,没想到三年不见、这货博士都毕业了仍然没有一点长进。
换做是三年前,周连勋看不下去,会直接去拿吹风机帮忙吹干,但是现在他可没那闲情逸致。
程易璘推脱说:“头发不长,一会儿就干了。”
还反驳?周连勋有些暴躁:“我说让你去你就去,哪这么多话啊?”
程易璘看了他一眼,把抱着的两个枕头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转身走回了浴室。
周连勋满意了,他翻身下床,打电话让酒店送早餐过来,等程易璘吹完头发,他去浴室里洗漱。
吃完早餐,昨晚订的衣物也送到了。
周连勋去浴室换好衣服,戴上渔夫帽、口罩和墨镜,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程易璘戴上鸭舌帽,拿着墨镜问:“小勋,我们一定要打扮成这样吗?”
周连勋对着镜子整理戴着的渔夫帽:“不然呢?我可不敢去私立医院,鬼知道有没有你程氏的投资,就算被你爷爷查出来的概率很小,我也不想冒这个险。”
“所以我准备带你去市中心医院,但那里人多眼杂,这是防止被人认出来。”
想起程易璘告状的“前科”,周连勋狠狠拍了他一下:“对了,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把昨天晚上我带你去gay吧的事说出去,要是再敢找我妈告状,我绝对跟你同归于尽!”
“小勋,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程易璘乖乖戴上了这各种装备。
到了市中心医院,两人看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不知道该怎么操作了。
他们两家都聘有家庭医生,一般去医院去得也是高级私立医院,根本不用自己跑东跑西。
现在到了公立医院,两人完全不知道看病的流程是什么
周连勋风风火火地把人带来,不好意思直说不会,便装作有事玩起了手机,实则是在网上搜教程。
网上的教程加上医院志愿者的热心指导,两人总算是把号挂上了。
周连勋也不懂吃了春药该挂那个科,就挂了门诊,怕被查出来,他是用自己的身份信息挂的号。
门诊的人很多,俩人排了一会队才轮到。
走进诊室,医生抬眼看了看他们,问:“怎么了?”
周连勋说:“医生,他昨天晚上吃错药了,不知道有没有事,能安排些检查吗?”
医生问:“吃错了什么药?”
“就、就算是春药吧。”
“春药”两个字,周连勋说得非常快,生怕别人听明白似的。
医生听到了,像是见惯了世面波澜不惊地说:“药效过了应该就没事了。”
周连勋不放心:“医生,还是给他检查一下吧,以防万一。”
“好吧,”医生看着电脑屏幕,敲起了键盘,“那先去抽个血看看。”
“好的。”周连勋拉着程易璘就要往外走。
医生提醒:“把单子带上,去二楼。”
周连勋回来拿上打印出来的单子:“谢谢医生。”
到了二楼,程易璘去窗口排队抽血,周连勋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
他没心思玩手机,单坐着发呆,忽然,他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由得把视线追随了过去,这个人怎么那么像连峻?
周连勋定睛一看,真的是连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连峻这小子来公立医院干什么?
不行,千万不能让连峻发现他,不然那小子肯定会叽叽喳喳追问个不停。
第23章
周连勋低下头,压了压帽檐,努力把自己的整张脸都给遮住。
但连峻貌似注意到他了,那前进的脚步一顿,转而朝他这边走。
周连勋坐不住了,起身离开座位,快步往外走去。
走着走着,他的手机响了。
周连勋心里一惊,拿出来想直接拒接。
仔细一看,是赵知遥打来的语音通话。
按小赵小心翼翼的性格,是不会轻易给他打电话的,应该是有要紧事。
周连勋瞄了眼身后,连峻并没有跟上来,而是在和路过的护士说些什么。
他松了口气,接通了电话——
赵知遥的声音传来:“小周总,不好意思打扰您了,就是您昨晚说决定签公司之前我可以打电话问问您”
周连勋:“你是要签公司了吗?”
“是的,小周总,您有听说过通迈传媒有限公司吗?”赵知遥说,“要签我的经纪人让我今天必须签了,说他那边接触的剧本有个角色要定。”
这个公司周连勋有所耳闻,算是业内知名的经纪公司。
赵知遥明显是没人可以问了,才来找他的。
不巧的是,他目前在医院,没有工夫去打听这个公司的小道消息。
于是周连勋说:“这家公司挺有名的,我现在有事,要不你再拖个一两天吧,我让人找些详细的资料发给你。”
赵知遥忙说:“不用麻烦了,谢谢小周总,我大概知道了,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周连勋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吧。”
赵知遥:“那小周总再见。”
周连勋:“再见。”
周连勋挂断电话,突然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惊得浑身一个激灵,回头去看是哪个不知好歹家伙。
看清楚后,他呆滞了一秒。
是连峻。
连峻脸上挂起了笑,仿佛在说“勋哥,你干坏事被我抓包了吧”。
他打量着周连勋:“勋哥,你来医院干什么呀?怎么这副打扮,帽子墨镜口罩一个不落,跟个不想被人认出来的明星似的?”
说着他凑近,贱嗖嗖地问:“勋哥,我可听那gay吧老板说,你昨晚叫了两个男模呢。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会是玩太野伤到了人,不敢让大姨知道,所以偷偷摸摸来这个医院的吧?”
周连勋回过神,一把将人推远了些:“滚滚滚,什么玩太野了,你天天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能不能不要把那些事挂在嘴边啊,恶不恶心?”
连峻反驳:“勋哥,这就是你说得不对了,什么叫‘恶心’啊,性又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事,不然我跟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周连勋摘下墨镜:“你别跟我在这诡辩,我说你不要把‘玩太野’那种瞎话挂在嘴边,你和我扯谈性色变,这俩能一样吗?你直接把什么不好的都往我身上安得了。”
连峻认输:“好好好,勋哥,我错了。”
连峻想起昨晚程易璘也跟去了gay吧,好奇问:“对了勋哥,你昨天晚上不是故意带易璘哥去那gay吧么,说要给他一些直男的震撼,结果你都给我打电话说待不下去了,那易璘哥是什么反应啊?他是不是被吓得掉头就跑了?”
说起昨晚的事,周连勋就莫名心虚,随口扯了个谎说:“他他他刚进门看见有人在接吻,觉得那个地方太乱了,想拉我走,我不走,他就自己跑了。”
连峻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易璘哥啊,纯情得要死,我就猜他会这样。”
周连勋不想再让表弟问东问西的,他稳定心神,把话题转移到了对方身上:“你呢?你来这个医院干什么?”
连峻挠挠头,小声说:“我昨晚喝了点酒,激动过头,不小心把阿楠弄出血了”
周连勋听得直皱眉:“你也太不小心了吧,你是怕你妈知道,所以把人送到公立医院来了?”
连峻:“对啊,勋哥,你也知道我妈的脾气,要是被她知道我是gay我可能要被关起来喝中药调理了,到时候怕是连只公蚊子都见不到咯。”
周连勋:“哪有这么严重,小姨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
“是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连峻问,“勋哥,那你说,如果大姨知道你是gay会是什么反应?”
周连勋被问住了,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他真的想不出来妈妈知道后会怎么样,是生气,还是悲伤?
他不敢细想,更不敢明说。
当年如果妈妈也知道他喜欢程易璘,恐怕要“世界混战”了吧。
“你看,你也说不出来了吧,”连峻叹了口气,把话题扯回到了一开始,“勋哥,我都告诉你我来医院干什么了,你还没说你来医院干什么呢。”
一听这话,周连勋连连眨眼:“没、没什么,只是顺路做个检查”
“得了吧,还想骗我,就你那从小被大姨宠的样,来公立医院怕是连挂个号都不会吧,”连峻不满地抱起双臂,“勋哥,我都实话实说了,你还要瞒我,是不是好兄弟了?”
“你现在才发现我们不是好兄弟吗?”周连勋想走。
连峻跟着走了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勋哥,你不说的话,可就走不了了。”
周连勋瞪他,威胁说:“怎么?你想让小姨知道你在医院的事吗?”
连峻根本不怕:“你说我也说,我要告诉大姨你喜欢过易璘哥的事!”
周连勋:“你!”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刻,周连勋看见程易璘抽完血,按着胳膊出来了。
程易璘起初茫然地东张西望,看向他这边后,神情明显鲜活喜悦了起来。
周连勋心叫不好,眼神示意太容易被连峻发现了,他偷偷对程易璘摆手,想让人先走。
结果程易璘这货根本没注意,直接兴冲冲地跑过来打招呼:“小峻,你也来了啊。”
周连勋无语望天花板,真的是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姓程的原地消失啊!
“啊?”连峻十分意外,“易璘哥,你怎么也在这?”
说着,他狐疑地看了看周连勋,问:“勋哥,易璘哥,你们俩是一起来医院的吗?”
程易璘:“是啊。”
周连勋:“不是!”
两人同时开口。
周连勋彻底无语了,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天呐,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俩货原地失忆啊!
连峻自然知道应该听谁的,他笑开了:“哈哈哈哈哈哈,怪不得勋哥死活不肯说来医院干什么,敢情是和易璘哥一起来的,易璘哥,你这是刚抽完血吗?”
程易璘笑了笑:“是的,我来做个检查。”
连峻注意到他嘴唇上有伤,不由得问:“易璘哥,你的嘴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被人咬了吧?”
程易璘:“我——嘶——”
姓程的这样下去肯定要露馅,周连勋气不过使劲掐了他一把,顺势抢话说:“他嘴上的伤是我没扶稳,不小心磕的”
“我早上路过这,看见他一个人行色匆匆地进了这家医院,出于好奇就追上去问了问。”
“结果,这家伙他吃错药怕程老爷子知道了担心,自己偷偷跑来医院看,我是怕他有什么事,才跟着的。”
要是三年前,连峻还能信这说辞,现在勋哥见到易璘哥就跟见到仇人差不多,能这么好心?
连峻不相信,问程易璘:“易璘哥,是勋哥说得这样吗?”
程易璘看向了周连勋。
周连勋“和善”地微笑,咬牙说:“人家问你话你说啊,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啊?”
程易璘回答连峻说:“是小勋说得那样,他能主动来帮我,我真的很感动。”
得到确认,连峻兴奋地一拍手:“这么说,你们是和好了吧!”
程易璘:“是的。”
周连勋:“没有!”
两人再次同时开口,唬得连峻一愣。
周连勋抿了抿唇,正色说:“程易璘,你别误会,我只是出于好心,不管遇见了哪个认识的人,我都会帮忙的。”
听见这话,程易璘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他垂眸:“我知道了。”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搞得连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眼神乱飘,想找个能缓和氛围的话题,没想到瞟见了周连勋衣领边露出的皮肤上有一点点青紫。
身为“老司机”,连峻觉得这痕迹很可疑,十有八九就是吻痕。
但一直清心寡欲、号称对爱情死心、表示不谈恋的勋哥身上怎么会有吻痕?
连峻不敢相信,为了求证,他伸手去拉周连勋的衣领,借口说:“勋哥,你这有脏东西”
“搞什么,真的假的?”周连勋拍开表弟的手,自己去摸,并没有摸到什么脏东西。
这么一拉,连峻借机看见了全貌,他几乎可以肯定了,就是吻痕!
他难以置信:“勋哥!你是不是背着我们谈恋爱了?”
周连勋莫名其妙:“你在瞎说些什么?”
“那你脖子上的吻痕是哪来的?怪不得你今天穿休闲的衬衫还把最上面的那颗扣子给扣上了,原来是想遮吻痕,”连峻振振有词,像是发现了了不得的大事,还抓着程易璘来看,“易璘哥,你看,就是这!”
程易璘顺势望去,确实能看到一点。
这
记得没错,应该是他昨晚的“杰作”。
意识到这一点,程易璘的脸不自觉开始发烫。
第24章
周连勋急中生智,挠了挠脖子那块地方,用怒气做掩护:“连峻,你有病吧,咋咋呼呼没完了?真的是,不说你你还来劲了,一天天的能不能不要光想那些事啊?”
“这痕迹是我自己抓的,早上在医院被毒蚊子咬了,太痒了。我把衬衫扣子扣上,是怕一直抓会把这块皮肤抓破了。”
“你这什么鬼表情啊,不相信我的话是不是?不信你问程易璘,他早上看见了。”
程易璘的耳朵已经全红了,他微微颔首,附和说:“是、是我早上看见了。”
相较于表哥,连峻更相信程易璘,程易璘的作证让他打消了疑虑,他赔笑说:“哎呀勋哥,你别生气嘛,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乱怀疑你了。”
周连勋瞥见程易璘耳朵通红,心说:这货真是的撒个谎而已,有必要这么不好意思吗?
怕再这样下去会露馅,周连勋开始催连峻走:“不是,连峻,你还在这耗着干什么?快去照顾你的阿楠啊,是你害得人家进医院的。”
“是是是,”连峻点点头,他看了看程易璘,又看了看周连勋,总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忍不住问,“易璘哥,勋哥,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我为什么感觉你们有点心虚?”
周连勋当即给了他一个爆栗:“心虚你个头,你要是有癔症,正好在这医院看看,听说这医院的精神科是全国第一。”
“嘶——”连峻揉着头,“勋哥,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易璘哥,那我先走了啊。”
周连勋:“快走吧。”
程易璘挥手告别:“拜拜。”
连峻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处。
程易璘还念着周连勋脖颈处的吻痕,连脸颊也染上了微红,他低声求证:“小勋,你脖子上的痕迹是我弄的吗?”
周连勋着实没想到姓程的会问这个,想起昨晚的事他又羞又气:“我都说了是毒蚊子咬的了,你是毒蚊子吗?”
“是、是吧”程易璘不知道该说什么,胡乱应了声。
周连勋:“有毛病。”
这年头还有人认自己是蚊子的?
周连勋骂了句,把墨镜戴回去,转身走到等待抽血检查结果的区域坐下。
他之前问过护士,说要半个小时才能出结果。
程易璘跟过去坐下。
坐了一会儿,周连勋越想越难以理解一开始他摆手示意程易璘走,结果程易璘还迎上来的举动。
周连勋忍不住问:“你在国外读这几年的博,是思维已经进化地跟正常人不一样了吗,还是把眼睛读坏了?你抽完血出来,我摆手让你走,你没看见吗?居然直接跑过来和连峻打招呼,还那么高兴。”
程易璘解释:“我以为你挥手是让我赶快过去。”
周连勋:
他真是服气了:“来医院之前我不是说过,为了以防万一,不能让别人看见我们在医院,所以要帽子墨镜口罩全副武装。”
程易璘:“可是小峻又不是别人,他是你的表弟,我看你们在聊天,还以为是你把他叫过来的。”
周连勋:
周连勋不想再和这货说话了,索性玩起了手机。
没一会儿,连峻打语音通话过来了。
周连勋接了问:“怎么了?”
“勋哥,刚才我忘记说了,我要陪着阿楠,今天晚上你替我去店里看着呗。”
“好的,你好好照顾他吧。”
“谢谢勋哥,拜拜~”
打完电话,周连勋见程易璘看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问:“你又怎么了?”
程易璘问:“你晚上要去UN酒吧吗?”
周连勋反问:“和你有关系吗?”
程易璘不说话了。
抽血检查的结果出来了,没有什么异常的数值,给医生看了,医生也表示没问题身体状况很好。
周连勋放心了,把姓程的送回了昨天晚上那个gay吧附近的停车场——程易璘的车还停在这。
到这,昨晚的闹剧算是正式结束了。
周连勋跟着下车走了几步,好声好气地说:“程易璘,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听见这话,程易璘那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不少:“我们不能变回以前的样子吗,不能是好朋友吗?”
周连勋语气坚决:“不能,你要交什么好朋友的话,我劝你赶紧去找别人,之前那个郑家皓不是就很欢迎你么,说什么约了你好几次。”
程易璘沉默了几秒,又说:“你和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来和和气气说话这家伙是听不进去的,周连勋冷笑,“不一样在——我跟你睡过吗?”
程易璘的表情僵住了。
周连勋继续说:“好歹二十多岁的人了,你能不能成熟一点?能不能别没皮没脸地缠着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也不知道,我”程易璘眉头紧锁,似乎也不理解他自己的举动,他顿了顿,又问,“小勋,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去昨天晚上那种地方了?”
周连勋板着脸,双手抱臂。
虽然他已经决定不会再去那个gay吧了,但是一听姓程的这样说,他顿时反叛心起,怎么着也要逞个口舌之快。
他偏偏杠上:“我去什么地方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吗?我就算是死别人床上也和你无关吧。”
程易璘被这粗俗的言论惊到了:“你——”
“我什么我?”周连勋不耐烦地打断,“程易璘,你是有什么理解障碍吗?我觉得我的话和我的态度已经够明确了,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我不会再给你好脸色的。”
“一直扯什么‘变回以前的样子’,大哥,你长这么大,难道不知道人是会变的吗?三年,三年了,小孩到三岁都能上树了吧!”
“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不可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跟你当什么好朋友,我没那么贱!以前我听你的话,是被喜欢的滤镜蒙蔽,是我看得起你,现在你没有资格来管我!”
程易璘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怎么了。
周连勋懒得多说,走回去坐上自己的车,准备开车离开。
还没启动,副驾驶座那边的门飞快地一开一关,程易璘窜上来坐下:“是因为当年的事,你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周连勋听到“当年”和“现在这个样子”就烦:“有病吧,你给老子下车!”
程易璘直接扣上了安全带。
“你!”
周连勋被这个不要脸的举动气得够呛。
他知道,他现在在姓程的眼里,就是专门去那种地方找乐子的自甘堕落的纨绔子弟——
最被程易璘这种乖乖听话的富n代所不齿。
那他更不能让人“失望”了。
周连勋不管不顾,什么瞎话都往外说了:“好啊,我告诉你,我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都是因为你!谁让你当年消失的,谁让你当年不肯见我还说那些话的?”
“远离你之后,我才发现,从小到大跟你一起玩是有多无趣!你活得一板一眼,要听你爷爷的话当个乖孩子是你的事,我混成什么鬼样子是我的事。”
“再说了,我去那种地方找点乐子怎么了?那gay吧的服务多好啊,男模给摸给亲,加钱还能带走,下次去我要叫三个——”
“不行!”程易璘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周连勋被吼得一怔。
姓程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温和友善,很少有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候。
他本来想再说些有的没的把对方气走,但这一愣神就落了下风。
想着再输不能输气势,周连勋严声说:“上我这发什么臭脾气,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你给我下车!”
程易璘意识到自己过激了,他闭眼深深吸气,握拳的手也松了劲:“对不起,是我情绪太激动了小勋,以后不要去那种地方了。”
周连勋:“怎么?我不答应,你就赖我车上不走吗?”
程易璘没有接话,不知道是默认了还是什么意思。
周连勋越想越气,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不会真是在国外信了什么邪//教,把自己当成什么狗屁“救世主”要来拯救他这个“自甘堕落”的凡人吧?
真是纯纯的有毛病。
这样下去可不行,得先摆脱这货,周连勋顺了顺气,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火气一消,脑子也能思考了,真让他想到个能治程易璘的法子。
他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点进程老爷子的微信向程易璘展示:“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下不下车?不下车的话,我现在就给你爷爷打电话,说你硬要缠着我,还赖在我车上不走。”
程易璘的脸色变了:“不要打。”
周连勋强调:“不想我打就下车!”
程易璘抿唇不语,依然没有下车的举动。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片刻。
周连勋二话不说,当着程易璘的面去点“语音通话”的界面。
程易璘伸手拦住了他:“小勋不要打,我下车。”
“你最好说话算话。”周连勋挣开手。
程易璘解开安全带:“我先走了,希望有机会我们能静下心来好好聊聊。”
周连勋毫不留情:“不用想了,我没有什么要跟你聊的。”
程易璘下车,对他挥手告别,周连勋装作没看见,开车走了。
第25章
夜幕降临,UN酒吧的招牌亮了,紫蓝色的灯光在这一片迷蒙的夜色里神秘又显眼。
周连勋按时来看店。
连峻的营销确实做得不错,酒吧里可以说是座无虚席。
周连勋招呼了一圈,在吧台旁边找了个位置,观赏调酒师调酒。
坐下没一会儿,赵知遥来了,笑着问:“小周总来啦,您今天是要喝酒吗?”
周连勋循声望去,正好撞进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
在吧台偏暗的灯光下,那眼睛像是黑色画布上一抹深沉的蓝,隐秘又独特。
周连勋不得不承认,这双眼睛真的和某个姓程的家伙的眼睛很像,不过两人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情绪完全不一样——
程易璘的眼神总是温和中带着些青年人特有的清澈纯净和意气风发,而赵知遥的眼神总是有一丝羞怯和不自信。
周连勋微笑回应:“只是看看调酒的手法,今天开车了,不喝酒。”
赵知遥听懂了弦外之音:“那我去给您拿杯奶茶。”
周连勋:“好,谢谢。”
不一会儿,赵知遥就把奶茶端过来了。
周连勋喝了口奶茶,感叹说:“你现在比刚开始的时候看起来自在多了,招呼客人也游刃有余的。”
“是小周总和连老板教导得好,”赵知遥顿了顿,继续说,“小周总,我下周兼职完应该就不来了。”
想起赵知遥早上的那通电话,周连勋问:“签上公司了?”
“是的,就是我跟您说的那家通迈传媒有限公司。”
“挺好的,”周连勋心情不错,随口说,“早上太忙忘了问了,你的经纪人是谁?”
赵知遥回答:“是汪勇平,小周总可能没听说过,他也是最近很火的裴盛途的经纪人。裴盛途和我是一个大学的,是比我大两届的师兄。”
听到“汪勇平”这个名字,周连勋觉得莫名耳熟。
又说起“裴盛途”,他顿时全想起来了——
裴盛途就是之前追到洗手间对他投怀送抱的那个小明星。
当时裴盛途敢那么明目张胆地暗示他,很难说背后没有经纪人的授意或支持。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经纪人大概率也是个不走正道的玩意,没准选择签小赵,也只是看上了小赵出色的外表。
赵知遥在娱乐圈里没背景没人脉,现在合同又签了,很容易会被掣肘,甚至是被逼迫
周连勋隐隐有些担忧。
但这些总归是他的猜想,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万一裴盛途做的事都是瞒着经纪人的呢?
周连勋旁敲侧击地问:“你有调查过这个经纪人的风评吗?”
“谢谢小周总关心,其实签合同之前我也去问过老师,老师说这个经纪人应该挺适合我的。”
听这话,周连勋放心了些,可又觉得“适合”这个词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签上公司的事明显让赵知遥很高兴,他兴致勃勃地介绍:“说起来这件事,多亏有裴师兄在中间牵线搭桥,是裴师兄在网上刷到我在酒吧兼职的视频,和他经纪人提起了我。”
“他经纪人一看我的形象,觉得我可以去演裴师兄最近接的男主戏里面的男三,就去向剧组推荐了我。”
“今天着急签约,也是因为剧组那边要确定人选了,经纪人的意思是我签的话,那个角色也能给我了。”
周连勋奇怪:“剧组会这么着急吗?”
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催人签约的套路?
“可能是因为这部戏要准备开机了吧,”赵知遥说,“裴师兄也劝我早点签,说他自己是从龙套小角色摸爬滚打上来的,如果我第一部戏能演男三,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经历了上次的事,周连勋实在无法对裴盛途有好感。
听赵知遥对人这么赞不绝口,有些话周连勋也不能明说。
不过现在来看,至少那经纪人还算可以,刚签约就给争取了一个男三的角色。
周连勋说:“毕竟娱乐圈那地方也不太好说,反正你多留个心眼吧。”
“谢谢小周总,”赵知遥犹豫了几秒,小心翼翼地问,“小周总,那我以后遇见问题了,还能再联系您吗?”
周连勋客套说:“可以啊,如果我帮得上忙的话。对了,以后成了大明星,记得帮我们酒吧宣传宣传哦。”
赵知遥眉目舒展开,灰蓝色的眼眸里盛满了笑意:“谢谢小周总的鼓励,我会加油的。”
这时,负责门口迎宾的工作人员找过来了,他凑到周连勋耳边说:“小周总,您提到的那个人来了,我不让他进,他就赖在门口不肯走,说要见您。”
周连勋了然,是程易璘找过来了。
白天姓程的问他晚上要不要去UN酒吧的时候,他就猜到程易璘会来。
所以特意嘱咐了迎宾的工作人员,不能放那个大高个蓝眼睛的混血儿进来,还给人看了程易璘的照片。
周连勋言简意赅:“我不见,你让他滚。”
迎宾的工作人员有些迟疑:“我听他好像给连老板打电话了所以才进来再跟您确认一下的。”
周连勋:“没事,你就把我的原话说给他听。”
迎宾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小周总,我明白了。”
工作人员走开没几步,周连勋的手机响了——是连峻打来的电话。
周连勋接了,先发制人说:“如果是程易璘的事,你最好给我闭嘴。”
连峻干笑了两声:“勋哥,你是能掐会算的吧哈哈哈。易璘哥找我说,你不让他进我们酒吧勋哥,你就让他进去呗,毕竟他也是客人嘛。”
“客人?”周连勋不屑地哼了声,“他算什么客人?他有付过钱吗?”
连峻说:“当然有了,勋哥,我怕你有意见还没告诉你,易璘哥他在我们酒吧充了八十八万,算是VIP顾客了。你不让他进,真的不合适。”
“你!”周连勋对他这个见钱眼开的表弟无语了,“我真是服了你了。”
连峻:“勋哥,咱们跟啥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是不是,你就放易璘哥进去吧,求求了。”
周连勋冷笑:“好啊,我这就给程老爷子打电话,让他来管管他的宝贝大孙子。”
“别别别,”连峻阻止,“勋哥,这种小事真的没必要找家长,你也知道程老爷子本来就对酒吧这种地方有偏见,要是他知道易璘哥不光来还充钱不得气死啊,到时候闹起来怎么办?”
周连勋自知理亏,依然嘴硬说:“反正我不会让他进来的。”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留意到赵知遥站在旁边一副惊讶又若有所思的模样,可能是被他吓到了。
周连勋出言安抚:“没事,小赵,你先去招呼客人吧,我看见好多人在拿手机拍你,你现在也是个网红了。”
赵知遥点了点头:“好的,小周总那我先过去了,您有需要再叫我。”
“去吧。”
周连勋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姓程的事还没完,连峻那小子没准要上门来说了。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姓程的不再缠着他呢?
赵知遥担心地看着周连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走开了。
如周连勋所料,不到十分钟,连峻就来了。
连峻“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勋哥,好歹二十多岁的人了,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周连勋寻思这话听着耳熟。
对哦,白天他也这么说程易璘的。
不是,他哪不成熟了?他可比姓程的成熟多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我比你们成熟多了,”周连勋强调,“你来了也没用,反正我是不会让他进来的,他充的钱,我还给他就是了。”
连峻无奈了,知道勋哥一向吃软不吃硬,他吐了口气,在旁边坐下,语气缓和:“勋哥,你和易璘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你有必要一直这么针对他吗?”
周连勋反驳:“是我针对他吗?明明是他缠着我不放。”
“是是是,”连峻顺着话茬说,“勋哥,易璘哥今天应该又是来找你的吧,自从他回来后,都找过你多少回了?除了程老爷子,他就对你最上心了吧”
说着,连峻脑海里闪过一种可能,他怪异地笑了,然后用肩头撞了周连勋一下:“勋哥,你老实交代,你们俩这样搞来搞去的,是不是有戏啊?易璘哥这是在追你吗?你多年的暗恋是不是要成真了?”
周连勋斜眼看他:“你脑子被驴啃了吗?在这瞎说些什么鬼东西?”
“人家是正经纯直男,而且口口声声说同性恋是不对的。”
“还有我声明一下,我早八百辈子就不喜欢他了,你要是再敢乱说,我绝对揍死你。”
“这样吗?”连峻觉得奇怪,“那易璘哥为什么又来找你啊?你之前都没给他好脸色,逼他喝酒,又故意带他去gay吧,他为什么要一直自找没趣呢?”
周连勋摊手:“我怎么知道他哪根筋抽到了?说什么要补偿我,又劝我别去gay吧那些地方,真是闲的。”
连峻认真思考了几秒,想到什么,激动地一拍手说:“我知道了,易璘哥应该是想‘救风尘’!”
周连勋抬手就是一个爆栗:“救风尘?你知道救风尘是什么意思吗?在这瞎说。”
“啊,”连峻捂着头,“勋哥,这是比喻,比喻!像去gay吧玩什么的,对易璘哥那些好学生来说就是‘自甘堕落’啊——”
“勋哥,你好歹是名校毕业,现在你连你家公司的项目都不管了,没准在易璘哥眼里,你就是在天天瞎混呢。”
“你们俩以前关系那么好,结果因为当年的事掰了,他看见你这个样子,肯定‘圣母心’爆发,想救你这个‘风尘’啊!”
“我知道,我现在在他眼里差不多就是个败家的玩咖,”周连勋冷哼一声,微微上扬了嘴角,“那就让他觉得我无可救药好了。”
连峻看着表哥脸上那不阴不阳的笑,有些不安:“勋哥,你想干什么?”
周连勋反问:“你猜程易璘那种纯情的人最讨厌什么?”
连峻思索了一番,明白了周连勋的意思:“勋哥,你不会是想在易璘哥面前演那种戏码吧?”
周连勋不置可否:“你不是想让他进来么,我可以放他进来。不过,在他进来之前,你得帮我找个称职的搭档。”
几番话下来,连峻已经反水站到了周连勋这边,一听要搞事,他乐呵地推荐说:“这不就有现成的嘛,人小赵电影学院学表演的,专业的!”
他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提议:“勋哥,那种戏码是我的强项啊,让我兼任导演和编剧教你们怎么演呗!”
见周连勋点头同意了,连峻兴冲冲地说:“好嘞,我去安排个包厢,把小赵叫上,我们先过一遍,然后再让易璘哥进来,怎么样?”
周连勋不理解:“不是,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啊?”
连峻挠挠头:“这、这平常生活太枯燥了,好不容易来了点好玩的事情调剂,我当然高兴了”
在表哥审视的目光下,连峻如实招了:“说实话,我挺想看看易璘哥会是什么反应的,易璘哥性格温和,待人友善,我就没见他发过脾气,谁不喜欢看老实人被‘逼疯’的戏码呢?”
周连勋纠正:“你说得太夸张了,算不上逼疯,只是让他死了当‘拯救者’的心而已。”
“随便是什么啦,”连峻跃跃欲试,“勋哥,我们快去吧。”
第26章
连峻真不愧是经验丰富的玩咖,轻佻的话语、轻浮的举动简直信手拈来。
他们三人飞快地过了一遍,就让工作人员去把程易璘请到包厢里来。
周连勋嘴角蓄着恶作剧的笑,连峻提的一些话,连他都有点受不了,更别说程易璘了——
他已经预见姓程的气得摔门而出的画面了。
不一会儿,程易璘来到这个包厢。
他顺手关上门后,就站在门口不动了。
那灰蓝色的眼睛幽怨委屈又有点小心翼翼地看着周连勋,仿佛在问“你为什么不让我进来”?
连峻兴奋地冲人招手:“易璘哥,过来坐啊。”
程易璘点点头,这才走到周连勋身旁坐下。
周连勋翘着二郎腿,闲适地靠在沙发上。
他目光虚焦在桌面摆放着的酒吧标志上,也不看坐到他旁边的那个人,问:“你来干什么?”
程易璘答:“想来这看看你。”
周连勋又问:“看我干什么?”
程易璘不说话了,他沉默两秒,憋出一句:“我说了你又会生气。”
周连勋:
“哈哈哈,”连峻尬笑几声,身为“导演”他得拉进度啊,他拍拍手,“易璘哥,你来了正好,给你尝尝我们酒吧新出的一款饮品。你放心,这款饮品酒精含量很低很低,绝对不会喝醉的。”
程易璘欣然同意:“好啊。”
话音刚落,赵知遥推门进来了。
他手上端着托盘,托盘上放了三杯蓝紫色渐变的饮料,看起来很不错。
他笑着跟在座的三人问好,先把其中的两杯分别放到程易璘和连峻面前,又把最后一杯给周连勋。
是时候了,好戏开场了。
周连勋放下二郎腿,趁赵知遥在他面前放饮料的功夫把人手给握住了,他嘴角蓄着笑,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佻:“小赵,你长得真好看啊,给你一万陪我一晚怎么样?”
程易璘去拿杯子的手顿住。
“噗咳咳咳咳咳”连峻听着直接破功笑喷了,急忙用咳嗽遮掩。
勋哥的演技也太差了吧,那语气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演戏啊,跟译制片似的。
连峻给自己“加戏”,起哄说:“哎?勋哥,你什么意思啊?上次是谁教育我说不能打员工的主意,你自己呢?”
“你管得着吗?小赵是来兼职的,又不是正式员工。”
周连勋偷瞄程易璘的反应,果然,那家伙的脸色已经开始不对。
于是,他又对赵知遥说:“怎么?不够吗?那三万呢?”
赵知遥“慌乱”地眨眨眼:“小周总,我”
周连勋再加码:“五万。”
赵知遥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边程易璘蹭地起身,他用力拉开周连勋的手:“跟我出去,我有话要和你说。”
周连勋被拽得站了起来,甩了一下没甩开那紧箍住他的手,他喊:“你放开我,你一天天哪来那么多话啊?有病吧!你松手!”
他根本比不过程易璘的力气,眼见就要被拽走了,幸好赵知遥和连峻及时冲上来把他拉了回去。
连峻打圆场劝说:“易璘哥,易璘哥别激动,我们又不是外人,你和勋哥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好啦,没必要一定要出去吧。”
程易璘没有回话,只瞟了连峻一眼。
连峻对上视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
就是易璘哥生气的样子吗?
怪吓人的。
程易璘冷着脸又要去拉周连勋。
周连勋机敏地躲到了赵知遥和连峻后面。
连峻心叫不好,易璘哥的反应也太大了,不会是他们演戏演过了吧?
他拦住仍想上前的程易璘,开始和稀泥:“易璘哥,你别激动,别激动,我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有两个人挡在前面,周连勋硬气了不少,看程易璘被气得不轻,他继续说:“程易璘,我没有什么话要跟你说的,你要出去就自己出去,别莫名其妙地拉上我!”
程易璘闭了闭眼缓和情绪,但言语里的不满完全遮掩不住:“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些什么吗?”
周连勋梗着脖子,火上浇油:“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了,我怎么不知道了?我看小赵好看,让他陪我一晚怎么了,人家都没有说什么,你激动个什么鬼啊?地球是你家吗?你管这么宽?”
说完,他故意扯开嗓子问:“小赵,我刚才的提议你愿意吗?”
赵知遥自然配合地说:“愿、愿意”
周连勋:“听到没有,人家愿意,你给老子让开,挡到我们路了!”
“不行,”程易璘胸前剧烈地起伏着,灰蓝色的眼眸怒火尽显,“你跟我走。”
话音未落,他又要上前,周连勋瞅准时机,把连峻往程易璘那边一推,拉着赵知遥跑出了门。
“小勋!”程易璘把连峻扶好,转身追了上去。
这一来一去,搞得连峻直接在原地转了一圈。
他脑子有点懵,不是,现在的情况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他晃了晃脑袋,也追了上去:“哎,勋哥,易璘哥,你们慢点啊!”
周连勋拉着赵知遥一路跑出酒吧,跑到停车的位置。
他刚坐上驾驶座关上车门,见程易璘追了上来,他赶紧启动车把车门锁了。
程易璘走到驾驶座那边,敲了敲车窗。
现在这个情况,量姓程的也拿他没办法,周连勋摇下一半的车窗:“怎么,程大少爷,您还要发表什么高见吗?”
程易璘看了一眼副驾上的赵知遥,眉头紧锁:“小勋,你出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我说过了,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聊的,”周连勋冷笑一声,出言挑衅,“你跟上来干什么?难道是想看‘现场直播’吗?抱歉啊,本店可没办法提供这项服务。”
程易璘只觉得脑子里有根筋在突突突地跳,要绷不住了:“小勋——”
周连勋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关上车窗,踩下了油门。
程易璘迈开长腿要去拦车,被赶过来的连峻一把拽走了:“易璘哥易璘哥,你别想不开啊,这也太危险了。”
程易璘紧盯着驶离的银色大G,开口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连峻:“啊?”
其实是今天现成演给你看的
程易璘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连峻顾不上喘口气,小跑着跟上:“易璘哥,易璘哥你慢点,你这是要去哪啊?”
程易璘没有回答,他走到自己的车前,解锁上车。
见此情景,连峻又问:“易璘哥,你不会是想去追勋哥他们吧?”
程易璘没应声,只冲他微微颔了下首,就开车走了。
“哎哎哎,易璘哥你——”
连峻站在原地,看着程易璘那辆低调的黑色SUV车型的阿斯顿马丁消失在眼前,仰头朝天出了口气。
他算是弄明白了,其它什么的全是借口,勋哥怕不是就想惹易璘哥生气,然后上演这种你追我赶的戏码。
幼稚,真的是太幼稚了!
他以后再也不陪勋哥演戏了,免得搞得自己像是什么play中的一环。
*
另一边,银色大G在市中心宽阔的道路上飞驰,直到遇上红灯才迫不得已停下。
车内,周连勋问坐在副驾上的赵知遥:“这戏算是演完了,谢谢你的配合,这个月我会额外给你一笔奖金的。接下来我送你回电影学院吧,你在哪个门下车?”
“小周总,我”
赵知遥正想回答,余光瞟见了后视镜中有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
这辆车他只见过三四次,虽然车的颜色和车型都很低调,但是留给他的印象很深,因为这车的车牌号是“江A11111”。
他不由得提醒说:“小周总,后面那个好像是程总的车”
听言,周连勋看了一眼后视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有病吧,居然还追过来了。”
赵知遥:“小周总,那刚才的戏”
周连勋:“算了,你不用管了,我先送你回学校吧。”
赵知遥垂下眼眸,他抿着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小周总其实我我我、我可以把戏继续演下去的,我们我们可以去酒店”
绿灯亮了。
周连勋以为赵知遥是“敬业”地想帮忙帮到底。
他继续开车,随口说了句:“谢谢你啊,但是去酒店的话也太奇怪了,被别人看到对你也不好,凡事都要有个度,没必要这样演下去了。”
赵知遥的心越跳越快,他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小周总,你放心,我是干净的我我我、我没有喜欢过别人,也没有谈过恋爱,我愿意——”
“别说了,”周连勋总算是听明白了,小赵会说这种话着实在他意料之外,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告诫说,“不要作践自己。”
“不是的”
赵知遥哈了口气,既然已经说了,那就一股脑全说出来好了。
做好决定,他的心反而轻松了很多,一直压着的大石头似乎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赵知遥攥紧的手松开了,他微微上弯嘴角:“小周总,我没有在作践自己,我只是在遵循我内心的想法——”
“我一直很想说,但是又不敢。小周总,我喜欢你”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不奢望能和你在一起,只希望你能接受我”
第27章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周连勋无所适从。
他没有想过赵知遥会喜欢上他,甚至不求名分
换做别人遇上这么一个大美人献身,可能会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但他做不到,因为他知道这是不对的。
周连勋凝视着前方的路,昏黄的路灯伫立在道路两旁,彼此相接,照亮了这一片天地。
他从小到大算是比较受欢迎的类型,收到过的表白不少,拒绝人的经验可谓是丰富,也知道该怎么“对症下药”断绝别人的心思。
对于小赵这种性格的人,不能旁敲侧击地暗示婉拒,就应该拒绝彻底,不让人留下半点念想。
周连勋思量一番,开口说:“首先,我不喜欢你。”
赵知遥似乎预料到了,低低地笑了声,像是在自嘲。
“其次,你这样也是在作践自己,甘愿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献身,说好听点叫‘遵从本心’,说难听点——叫‘贱’。”
一听这话,赵知遥的笑僵在了脸上。
“最后,我前面的话并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想明白,或许只是因为我之前帮过你,你错把好感当成了喜欢”
赵知遥辩解:“不是的,小周总,我分的很清楚,我就是喜欢你。”
周连勋叹了口气,他莫名想起了曾经小心翼翼喜欢着程易璘的自己。
可那时的他没有赵知遥这么有勇气,敢清醒着面对面说出来,结果就是把一切弄成了最混乱不堪的模样。
他好言相劝:“喜欢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的,最没劲了”
“你现在好不容易签上公司,接到了戏,就好好把握吧,其他不要多想,也不要再多说了。”
“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但这并不代表着你有哪里不好,只是我不喜欢你。”
赵知遥沉默了,随后他扯出一丝微笑:“小周总,我明白了,谢谢你,麻烦你送我到学校的东门吧。”
看来是说通了,周连勋面色和缓:“好。”
虽然一切在意料之中,赵知遥也知道自己该释怀、该向前看,但是他的眼睛仍不自控地泛起温热。
他打开了一半的车窗吹风透气,看着后视镜里紧追不舍的阿斯顿马丁,他想起之前无意中看到过的周连勋和程易璘之间的往来。
他心中冒出一个想法,不禁问:“小周总,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你喜欢的是程易璘吗?”
周连勋没想到赵知遥会问这个问题,一口气没顺上来呛住了,引得咳嗽不止:“咳咳咳”
好不容易缓过劲,他找了个借口说:“咳咳抱歉,风吹进来有点冷。”
赵知遥赶紧把车窗关上了。
周连勋以为这样算是糊弄过去了,谁料到赵知遥又说:“所以小周总你是真的喜欢程易璘吧,我听连老板说,程易璘是程氏集团的继承人,还是博士毕业,你们从小又是一起长大的——”
不等人说完,周连勋抢着否认:“没有,我不喜欢任何人,我早就对喜欢什么的事情不感兴趣了。”
“可你今天的举动就是想惹程易璘生气吧,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们之间的氛围”
见周连勋的脸色不太好,赵知遥自觉闭嘴,不敢说下去了。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两人就这么一路无话地到了电影学院东门。
下车前,赵知遥偷偷看了周连勋一眼:“小周总我以后还能给你发微信吗?”
周连勋:“如果是娱乐圈方面的事,可以。”
“好的,谢谢小周总,”赵知遥笑了笑,解开安全带,下车挥手道别,“拜拜。”
周连勋微笑点头:“再见。”
周连勋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他准备回酒吧,毕竟他答应了连峻今晚看店的。
开出去没多久,连峻打电话来了——
“喂勋哥,你们现在怎么样?易璘哥好像追过去了。”
周连勋看了眼后视镜,那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依然孜孜不倦地跟着:“我把小赵送回学校了,姓程的还跟在我后面,我现在打算回UN,怎么了?”
“勋哥没事,你不用回来了,这个点阿楠已经睡了,我在店里就好,”说着,连峻极为操心做作地叹了长长地一口气,苦口婆心地说,“勋哥,你要不趁这个机会跟易璘哥说开吧,你们这样闹也不是事啊”
提起这事周连勋就来气,反驳说:“我怎么闹了?我有闹吗?还让我跟他说开,我之前好声好气地跟他说了多少次了,嘴巴都要说干了,他就是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啊?这种话你不要再来找我说了,去找那个姓程的说。”
连峻认怂了:“好好好勋哥,抱歉,是我多嘴了。唉,一提易璘哥你就这样,真怀念以前时刻情绪稳定的勋哥啊”
周连勋:“好啊,你让我打你一顿,我保证时刻情绪稳定。”
“别别别,勋哥,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小的再也不敢多嘴了。”
“懒得和你说。”
挂了电话,车内终于安静了。
周连勋把车停到左转车道上等待红绿灯变绿,他打了个哈欠,又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不用去酒吧看店也好,正好回去早点睡个觉。
但一瞥见后视镜里的那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他闲适的心情就被一扫而光了。
看来今晚姓程的是跟他杠上了。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姓程的有死皮赖脸的“跟屁虫”属性呢?
正思索着,周连勋的眼睛被某辆车的车灯晃了一下。
他定睛一看——对面直行车道上的那辆车,是妈妈最近在用的,这是他妈妈让司机跟他打招呼呢。
巧了,看样子妈妈是办完事要回家去,周连勋面上浮现出笑容,也闪了一下灯,算是回应。
过了几秒绿灯亮了,周连勋掉了个头,准备回公寓。
他记得程家并没有在云湖华府小区购置房产,因为程老爷子偏好别墅山庄之类的风格,不喜欢大平层。
云湖华府的安保一直号称是全国前列,前一次应该是有喝醉的他带着,所以作为陌生人的程易璘才能进去。
这一次没有他的允许,姓程的肯定是进不去了。
周连勋“自信满满”地开进地下车库,结果看见程易璘的车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跟了进来。
他满脸问号,号称安保很好的小区就这样让陌生人的车进来了???
难道是因为他喝醉那次,程易璘开车带他回来,所以这辆车也被录到他名下了?
他把车停好后,那辆黑色阿斯顿马丁还“扬威耀武”地停到了他旁边的车位。
周连勋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坐在车上,直接给公寓的管家打了个电话。
周连勋:“我想问一下,现在小区业主的车辆信息是怎么录入的?之前有人用他的车送我回了小区一次,今天那个人的车居然毫无阻碍地跟在我后面开进了地下车库,他的车是不是被误记到我名下了?”
“小周总,每次陌生来访车辆进出小区,我们都会登记并询问业主的意愿的,按理说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公寓管家想了想说,“这样吧,小周总,麻烦您报一下跟您进来的那辆车的车牌号,我查一下是怎么回事。”
一听这话,周连勋下意识看向了停在旁边的那辆阿斯顿马丁——
车已经熄火了,程易璘也下了车,但姓程的并没有走,而是双手抱臂靠在车前,像是在等什么人。
透过贴了深色膜的副驾驶车窗,周连勋能看见程易璘的脸色不太好,大概是被他气得还没缓过劲来吧。
“喂,小周总,您还在吗?”
直到管家提醒,周连勋才回过神,他其实记得程易璘这辆车的车牌号。
“江A11111。”
“哦哦是这辆车啊,”公寓管家恍然大悟,解释说,“小周总,这是个误会。这辆车是程易璘程先生的,程先生大概半个月前在我们小区买了房。”
周连勋惊讶:“什么?他在这买了房?”
“是的,这辆车就记在他的名下,所以并不存在误记的情况,”管家说,“听您刚才的描述,程先生应该是您的朋友吧。对了,程先生买的房是八幢一单元的901,就在您楼上。”
什么鬼?
姓程的居然买了他楼上的公寓?
周连勋疑惑不解又莫名觉得气愤,他尽量让声量平缓:“行,我知道了,多谢。”
“小周总客气了。”
打完电话,周连勋开门下车,径直朝电梯走去。
在等电梯的空隙,程易璘走到了他身边,他懒得给反应,不看来人,也不说话。
很快,电梯到了,周连勋进去按了八楼,程易璘也跟了上来但没有按楼层。
刚刚在外面还好,当电梯门关上后,两人独处在一个密闭狭小的空间里,周连勋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幸好八楼很快就到了,周连勋快步走出电梯,程易璘又跟着他出来了。
周连勋忍不住了:“你有病吧!还跟着我干什么?你的公寓不是在九楼吗?”
听言,程易璘怔了一秒:“你知道了。”
周连勋问:“你为什么要买在我楼上的那套房?”
程易璘垂眸:“看你住在这我也想”
“看不出来啊,程大少爷还是个学人精,”周连勋嘲讽,“那你现在站在我门口干什么?你应该去901啊!”
程易璘没有回答,但也不走。
周连勋不想再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转身走到门前。
程易璘拉住了他:“小勋,你不是要那个赵知遥陪你怎么又把他送回学校了?”
“他有急事,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强迫人家吧,”周连勋挑衅地反问,“怎么?你没有看到‘现场直播’不爽吗?”
程易璘脸色一变:“小勋,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周连勋瞪他:“不能。”
周连勋用指纹解开门锁,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冒出了个想法。
见姓程的的还杵在后面,他问:“既然到门口了,不进来坐坐吗?”
一听这话,程易璘灰蓝色的眼睛一亮,有些惊喜地说:“好啊,正好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开门一踏进室内,全屋的灯自动亮了,舒缓的纯音乐随之缓缓响起。
周连勋最近心绪很容易烦躁,想着回公寓能放松点,于是设定了这些。
平常他一个人回来没觉得什么,今天让程易璘一起进来,倒显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周连勋懒得管了,他自顾自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看着跟来站在眼前的程易璘,他说:“脱吧。”
程易璘不解:“什么?”
周连勋勾唇,刻意让语气变得轻佻:“你深更半夜尾随我回家,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易璘解释,那灰蓝色的眼眸略带委屈。
周连勋:“那你跟我进来是什么意思?”
程易璘抿唇:“我——”
“你什么你?”周连勋不耐烦地打断,想到些更气人的话,他故意玩味地看着程易璘,“你之前不是说要补偿我吗?好啊,那就这样吧,你陪我睡一晚,我们之间的事就一笔勾销。”
“你”程易璘睁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周连勋:“我什么我?你不接受就滚咯。”
程易璘站在原地没动,他深深吸气,攥紧了拳头:“那你以后能别找小赵他们吗?”
第28章
这话一出,搞得周连勋有些不自在了。
这货什么意思啊,是在跟他讨价还价吗?
不对啊,姓程的那么骄傲又道德底线高的人,听到这么冒犯的话应该扭头就走啊,怎么还跟他商量上了?
他本来是想借此让这块狗皮膏药知难而退的,结果这和他心里预想的怎么完全不一样。
但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姓程的不走,他也不能认怂,不然太丢脸了。
既然姓程的还不生气,那他就再加把火。
周连勋微昂起头,目光刻意地打量了程易璘一番。
“你凭什么跟我讨价还价?”周连勋绷着脸,尽量让自己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值不值,我得先验验货吧。要么脱,要么滚。”
程易璘盯着他,灰蓝色的眼睛里情绪翻涌,犹如波澜起伏的海面。
周连勋满意地欣赏着姓程的“多云转雨”的脸色。
这回总该被气走了吧。
没想到程易璘憋了一会,憋出一声“好”,然后真开始脱衣服。
眼见程易璘把卫衣脱了,又开始脱上身最后穿着的T恤。
周连勋微微偏开了目光,有些坐立难安。
不是,这家伙是跟他杠上了吗,还是现在底线降到这么低了?被这样“羞辱”不生气也不骂他,居然还配合起来了?
这架势,姓程的不会是打算“奉献”自己,好让他“改邪归正”吧?
舒缓的纯音乐仍旧在响着,给这莫名其妙的氛围增加了几分诡异的浪漫。
喊停他就输了,他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周连勋移回视线,努力让自己显示出一种久经情场、游刃有余的浪荡感。
程易璘的上衣已经全脱了,锻炼得当的上半身完完全全地显露了出来。
这家伙平常都穿着偏宽松休闲的衣服,只让人觉得瘦瘦高高的,没想到原来里面这么有料。
这标准的宽肩窄腰,配上明晃晃的胸肌腹肌,还有那隐入裤腰的人鱼线,简直可以和那些健美的雕像媲美了。
看姓程的停止了动作,周连勋决定再赌一把——他就不信姓程的会在他面前脱裤子!
“看不出来啊,身材练得这么好,”周连勋煞有介事地挑了挑眉,故作轻浮地微笑,“继续啊,这不是还没脱完么。”
程易璘定定地注视着周连勋:“小勋,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去gay吧那种地方了?”
听到这话,周连勋就来气:“哪种地方?有病吧你!大哥,你是信了什么邪/教吗,把自己当成圣人了?想‘牺牲’你自己来拯救我这个‘自甘堕落’的凡人?怎么?下一步,你是想飞升吗?”
程易璘垂眸不语。
周连勋冷笑:“要我不去可以啊,那你来做我的床伴好了,哦不对,在这之前要看看你硬件条件够不够格。”
程易璘站着不动。
周连勋静静地看着他,等他什么时候落荒而逃。
谁料到,过了一会儿,程易璘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慢慢解开了牛仔裤的扣子。
周连勋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已经波涛汹涌。
姓程的疯了吧!
真不要脸了?
竟然真要当着他的面脱裤子?!
不行,不能继续下去了。
周连勋要抓狂了。
他才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他要找个借口把人打发走。
周连勋正想出言阻止,忽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惊呼。
他面色一滞,循声望去——是妈妈来了!
周连勋脑袋空白了一秒,反应过来后,他慌不迭地抄起一旁的T恤扔给了程易璘。
连蕙背过身,她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不轻,语无伦次地说:“没、没事,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边说,边往外走。
周连勋连忙上去拉住妈妈,解释说:“妈,妈,你误会了,我们我们不是”
他急中生智找了个借口:“今天晚上程易璘去UN玩,不小心撞到人,衣服上被泼到了酒,我这离得近,就带他回来换个衣服,你千万别多想!”
看妈妈的脸色还是不对,周连勋回头冲程易璘使眼色,让他也开口说话。
程易璘已经把T恤套回去了,他配合说:“连阿姨,确实是小勋说的那样”
连蕙干笑了一声:“没事,我知道了。”
周连勋想起来问:“妈,你这么晚来我这干什么?”
“刚才在路上碰见你,就想着顺路过来看看,没想到”
连蕙脸上的笑要绷不住了,她看了看程易璘,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她轻轻叹气,拍了拍儿子挽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小勋,易璘,为了安全着想,同性之间的性/行为也是要戴套的,还有在发生关系之前,最好双方都去做个检查。”
一听这话,周连勋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原地去世”,他要炸了:“妈!真不是你想的这样!”
程易璘附和:“连阿姨,您真误会了。”
连蕙虚咳两声:“没事没事,也没别的事,那我先走了。”
“好吧,”为了打消妈妈的怀疑,周连勋把姓程的也往外推,“妈,程易璘刚好也要走,你们俩一起下去吧。”
程易璘却说:“不是啊,我没说要走。”
周连勋皱眉,抬眼瞪姓程的。
连蕙尬笑一声:“没事,你们继续聊,继续聊”
说完,她一把抽回手,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跑去。
“妈!你慢点,你听我给你解释!”
周连勋想追,被程易璘拉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在他眼前关上。
他挣开手,纯音乐还在响,他烦躁地去关了。
然后他走回沙发坐下,双手抱头。
都怪这破音乐声和臭姓程的,害得他连妈妈解锁开门进来的动静都没有听见。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妈妈到底有没有相信他的说辞啊,他以后该怎么解释啊?
程易璘跟过来坐,他拍了拍周连勋的肩,安慰说:“没事的小勋,连阿姨应该不会怀疑的。”
周连勋甩了下肩,摆脱程易璘的碰触:“你给我出去,让你走不走,你留下来干什么?”
程易璘:“我不是你说”
“我说什么?”周连勋没好气地说,“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我说的那些都是故意气你的!你能不能离我远点,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着?滚!”
见小勋这么激动,程易璘怕刺激到他,想了想说:“好吧,那你好好冷静一下。”
他起身走开几步,想到什么,又走回来问:“刚才连阿姨说,为了安全着想但我记得我们三年前的那次没有戴你没事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关键这货的语气还很认真,是真的在担心,周连勋怒吼:“滚!”
看姓程的站着不动,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好好,你不走是吧!那我走!”
他蹭地站起来要走,程易璘拦住了他:“小勋,你消消气,这是你的公寓,我走,我走。”
*
第二天,周连勋睡到早上十点才醒。
昨晚的闹剧,让他上床后翻来覆去很久才不知不觉睡过去。
周连勋打开手机,长长地叹了口气,又哀嚎了一声。
睡之前他给妈妈发了好几条语音解释,但是妈妈都没有回他。
姓程的倒是给他发了很多信息,他才懒得看。
周连勋翻身下床去洗漱。
正刷着牙,门铃响了,他漱好口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来人是妈妈。
周连勋奇怪:“妈,这门锁不是录了你的指纹吗?你之前都直接开锁进来,今天怎么按门铃啊?”
连蕙笑了笑,并不着急进门,而是往里张望:“小勋,你、你刚睡醒吗?”
周连勋算是明白了:“妈,你别看了,里面没有别人,只有我。怪不得还按门铃,是怕碰上什么吗?妈,我和程易璘真的什么都没有,昨天晚上的事你别误会了。”
“好好好。”连蕙进来走到餐桌前,把带的饭盒放上去打开,一股鸡肉的香味弥漫开。
“妈,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呀。”周连勋正饿得慌,兴冲冲地去厨房拿了碗筷。
连蕙一边给儿子盛,一边说:“我让张姨给你煮了鸡汤面,鸡汤熬了一晚上,又加了红枣枸杞和人参,很补的。”
周连勋看妈妈给他盛了一碗后,还剩下很多。
看来妈妈是带了两人份的。
他轻叹:“妈,我跟程易璘真的没有什么”
连蕙:“我知道了,你先吃吧,吃完我们再聊。”
第29章
周连勋应声,然后伸手去拿辣椒酱。
连蕙看见,咳嗽了一声。
周连勋停下动作,看了妈妈一眼,老老实实缩回手,吃起了面。
面里没有添加过多的佐料,把鸡肉原本的鲜香发挥地淋漓尽致。
他大快朵颐地吃完,又解释说:“妈,我先说明啊,昨天的事就是个意外,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程易璘之间什么都没有。”
“没事的,小勋,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释,”连蕙轻拍儿子的手,“我和你爸早就商量过了,不会干预你的感情生活——”
“不管你是喜欢女生还是喜欢男生,不管你和易璘之间有没有什么,我们都不会过问。”
“当然,如果你乱来的话,像是什么一次性/交五六七八个女朋友或男朋友,那妈妈还是要管管你的。”
“妈,我不会的”
说着,周连勋起身走到妈妈身旁蹲下,像小时候那样靠进妈妈的怀里。
他回抱住妈妈,闷声问:“妈,真的吗?如果我喜欢男生也没事吗?”
“没事呀,能有什么事?同性之间的爱也是爱,而且同性婚姻在一些国家都合法了,”连蕙感叹地笑了笑,“小勋,你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儿子,我们不求你有什么大的出息,只希望你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平安开心地生活下去”
“妈”周连勋觉得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被轻轻撞了一下,他热泪盈眶,把头埋进妈妈的怀里,小猫似的蹭了蹭。
“这么大了还撒娇,”连蕙宠溺地摸了摸儿子的头,“说来爸爸妈妈也有不对的地方,这么多年都没有找个时间认真和你探讨探讨感情方面的问题,害得你到现在还是一只单身狗。”
周连勋不满:“妈!你说了不会管我,现在又来取笑我!”
连蕙笑眯了眼:“好好好,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和你爸在一起了。”
“那是因为你们是同学,老爸近水楼台先得月,”周连勋从妈妈的怀里出来,很有原则地说,“谈恋爱什么的太没劲了,我要先找到自己的事业。”
连蕙问:“你之前不是说要投资电影什么的吗?现在怎么样了?”
周连勋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我要求太高了还是什么,感觉都不太行,最近又有项目来联系我,我打算再观望观望。”
连蕙想了想:“一直等别人来找你,很难会等到心仪的项目吧。小勋,你要是真对娱乐圈感兴趣,可以直接成立一家公司,专门从事那方面的工作。要是资金不够,妈妈可以帮你。”
周连勋拒绝:“不用了,妈,我手头有资金,本来投资影视就是想找个家里未涉足的方向,我想独立。”
“我儿子有野心了,”连蕙伸手扯了扯儿子白净的脸,又揉了揉,“小勋,你真是完美地遗传到了我和你爸长相的优点,越长越好看了,你没考虑过自己去演吗?”
周连勋站起来退后一步,让自己的脸从妈妈的“摧残”里解放出来:“妈,你别开玩笑了,我对演戏不感兴趣,而且我哪比得上人家专业院校出来的。比起站在聚光灯前,我更喜欢做背后的资方大佬。”
连蕙:“好吧,有困难随时找我,妈妈永远是你向前冲的后盾。”
“好好,我世界上最最美丽大方又善解人意的妈妈,”周连勋笑了,“不过,说实话,希望不会有找你的那一天。”
连蕙斜了儿子一眼,嗔道:“你这小子啊”
送走妈妈后,周连勋回来高兴地在原地转了个圈,扑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一下子倍感轻松,之前因为怕自己的性取向会成为家庭关系不睦的导火索,一直不敢坦白。
没想到所有的一切在今天都迎刃而解了,他以后再也不用纠结这个问题了。
他翻了个身,摸出手机查看消息,脸上的笑在看见程易璘发的微信的那刻凝固了——
其实程易璘发给他的只是类似于朋友间最简单的问候,问他起床了吗?
关键在于发消息的人不是他想看见的。
周连勋骂了声“有病”,随手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
加回微信后,程易璘发的消息,他从来没回过。
姓程的也不觉得热脸贴冷屁股,还在坚持不懈地单方面联系他。
他真的是服气了。
他好话说尽,各种好的不好的办法都试过了,姓程的仍旧要缠着他。
而且每次他故意找茬想搞姓程的,总是会节外伸枝,比如上次去gay吧的事,又比如昨天晚上
周连勋叹了口气,继续翻微信的未读消息,看见有影视项目方的人邀请他去公司看看,地址就在临市。
周连勋心动了。
刚才妈妈提醒他可以自己开公司,他正好借此机会去考察考察。
顺便能让自己摆脱程易璘的纠缠,清净几天。
他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于是,周连勋联系好影视项目方后,谁也没告诉,就独自开车去了临市。
第一天,影视公司的人接待了他,带着他逛了一圈。
第二天,听说有剧组在附近拍戏,他正好跟那导演认识,就跑过去探班了。
这么两天看下来,他发现自己对影视制作什么的越来越感兴趣了。
妈妈说得对,他之前“守株待兔”式地等别人找上门,很难遇上喜欢的项目。
要真想玩,就玩个大的。
周连勋生起了开文娱公司的念头。
第三天,他去了临市小有名气的寺庙。
他不信佛,只是偏爱寺庙里那种特有的古色古香的氛围。
其实也有点受他爸的感染,他爸一年大概要给菩萨上供个百来万,但他爸也算不上什么虔诚的佛教信徒,只是单纯地给各个寺庙捐点香油钱,找个心安。
最近他的心绪被姓程的搅得一团乱,他要去求个心静。
这寺庙依山而建,已经有七八百年的历史了。
门票只要二十块钱,还会送三柱香。
周连勋拿着香往里走,祥和安宁的氛围,让他的心平静了不少。
寺庙里的风景很不错,能赏山光,又有水色。
这个点里面的人已经不少了,周连勋一路经过各种佛殿。
他看见有人嘴里念叨着什么,举着香依次朝四方拜,也看见有人随意地拍照留念。
看来大家进入寺庙的目的都不相同啊。
最后,他把香点燃,插到了主殿前的香炉上。
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希望他能顺利地开个文娱公司吧,也希望
也希望程易璘能尽早看清前路,不要再缠着他了。
在寺庙里逛了一圈,周连勋打算去另外个景点看看。
结果刚一出寺庙的门,碰上一个摆摊算命的道士。
好家伙,这算是搁人门口抢生意吧?
周连勋好奇地看了一眼,就被那留着长须的道士叫住了。
“哎哎哎,这位善人留步,见善人气度不凡,是大富大贵之相啊,善人可愿来抽上一签?”
周连勋摆手回绝:“我不信这个。”
道士不放弃:“没事没事,相逢即是缘,来来来,试试吧。”
看人家这么求了,周连勋闲得无聊,真过去坐下抽了一签。
一看,是下下签。
他都没来得及看签上的判词,这签就被道士抢回去了。
“善人刚才那签抽得太急了,不算不算,您再试试。”
“好吧。”周连勋笑着摇摇头,又抽了一签,还是下下签。
道士又把签给拿了回去:“这次也不算,您抽得太慢了,请再试试吧。”
还能有这操作?
周连勋真是长见识了,觉得这道士挺有趣的,就配合地又抽了一签。
这回是上上签了。
道士欣喜地拿过签子,高兴地说:“恭喜善人,这签上的意思是,您最近红鸾星动,好事将近,多年夙愿终会成真啊。”
周连勋无情拆台:“我不求姻缘,问的是事业。”
道士立马改口:“这签上也有关于您事业的揭示,定能顺风顺水,一路坦途。”
话音刚落,周连勋的手机响了,是连峻打来的。
不出意外应该是问他在哪。
前两天这小子打电话过来,帮程易璘问他的下落,他直接给挂了,后续的电话再没接过。
这次他也拒接了,但那小子马上又打电话过来了。
怕有什么急事,他还是接了。
周连勋说:“如果是替程易璘问我在哪的,你最好闭嘴。”
电话那边连峻无奈地说:“勋哥,我也是没办法了。你这么一消失,易璘哥天天来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问了没有一百次也有九十九次吧,我真的是熬不住了”
“哼,你也知道他烦了吧,你直接把他拉黑不就得了。”
“这我哪敢啊,”连峻长叹,“再说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这两天天天晚上准时准点来UN堵我,搞得我是玩也玩不尽兴。勋哥,你到底在哪里啊,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救救我吧。”
周连勋被连峻着急又颓唐的语气逗笑了:“你之前不是还向着他说话吗?你不是很稀罕你的易璘哥吗?这就受不了了啊?”
“勋哥,我亲爱的勋哥,你就大发慈悲告诉我你在哪里吧,让我好交个差啊。”
“我说你傻,你是真傻给我看啊,”周连勋提示,“你长嘴了不会编吗?你就说一个让程易璘很难去找我地方不就得了,真的是。”
连峻恍然大悟:“嘿嘿还是勋哥聪明啊,要是今天晚上易璘哥再来UN堵我,我就瞎编一个给他。”
第30章
周连勋打完电话,那道士冲他和蔼地笑了笑,然后指了指旁边收款的二维码:“善人有善缘结善果,不知道您是否满意刚才的签?如果满意的话,还请善人扫一下这个码。”
周连勋:
这年头算命的也真是与时俱进啊。
周连勋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问:“多少钱?”
道士摸了摸长须,没有明说,只答:“一分一厘皆是缘,全看善人的心情。”
周连勋:
这说白了就是让他看着给。
周连勋想了想,转了个六十六过去,以表达对道长的敬佩之情——
毕竟能那么快把下下签抢回去,没个几十年功底怕是做不到的。
下午,周连勋去另外一个景点逛了一圈,晚上在酒店休息。
这么三天下来,摆脱了那些有的没的,他真是感觉神清气爽啊。
于是他打算继续开车去附近的其他县市玩一玩。
他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瘫在床上打开手机。
连峻那小子没有发消息,也没有打电话过来,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小子到底有没有成功把程易璘糊弄走。
一看时间,七点五十,UN酒吧还没开门,可能要等八点开门后,连峻那小子才会来找他“汇报情况”。
另一边,UN酒吧。
八点到了,连峻准时开门。
看见在门外等着的程易璘,他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笑容满面地把人迎了进来:“易璘哥来啦,我们去包厢说吧。”
进了包厢,程易璘忙问:“小峻,怎么样,有小勋的消息吗?我发微信、打电话给他,他都不回。我问了连阿姨,连阿姨说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易璘哥你先别着急嘛,坐坐坐,”连峻拉着人坐下,又把桌上的罐装可乐打开,递过去,“你看,我大姨也不知道勋哥去哪了,她都不着急,你急什么呀?”
程易璘:“你的意思是小勋是在躲我吗?”
这话真是说到点子上了,连峻尬笑一声,安慰道:“也不能这么说易璘哥,我实话实说啊,我真的觉得你回来之后的精神状态有点太”
他本来想说“不正常”的,话到嘴边及时换成了:“太紧绷了,对就是太紧绷了,你看看你以前是多么骄傲自在啊,根本不会这么缠着一个人”
“易璘哥,你和勋哥之间到底怎么了?”连峻问,见程易璘垂下了眼眸,似乎不太想说,他立马改口,“当然了,你不想告诉我也没事啦,但是易璘哥,你的状态真的有点不太对现代人嘛,总或多或少地有些什么心理方面的问题,我可以理解,因为我之前就被说是抑郁症来着——”
铺垫了这么一大堆,连峻说出了真实的意图:“易璘哥,我认识一个心理医生,可牛了,我之前的抑郁症就是他帮我控制住的。要不你先别管勋哥了,我问了那医生,他今晚刚好有空,你去做个咨询看看?”
程易璘抿唇不语,过了好几分钟才说:“你知道小勋在哪。”
嘚。
刚才的话全白说。
见这个办法行不通,连峻只得采纳了勋哥的建议——
编一个让易璘哥很难去找的地方。
“其实勋哥他去T国了,易璘哥你不是gay圈的应该不知道,那里每年都会举行派对,简直就是gay的天堂,”说着,连峻装模作样地惋惜起来,“这三年我和勋哥年年都去的,结果今年我要看店去不了了,真的是太可惜了”
程易璘不懂:“什么派对?”
“我们都叫它deep bule party,挺好玩的,不过不适合易璘哥你这种纯直男。”
程易璘没有听说过,拿出手机在网上搜。
连峻正为自己想到这个借口沾沾自喜呢——
不出意外,易璘哥已经好几年没去过T国了,签证肯定过期了,而且从国内飞到T国要十几个小时,加上那party不欢迎直男。
易璘哥就算真想去找勋哥,怕也是有心无力啊。
连峻喝了口可乐,瞄见程易璘看着手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易璘哥,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程易璘黑着脸把手机屏幕转向了他:“你说的就是这个party吗?”
连峻带着问号看起了程易璘手机里的内容。
里面是在某个论坛上,有人发的关于那个party的图片和科普,下面还有网友们的评论——
【怪不得最近网上那么多网红gay去T国,敢情是有这啊】
【哇满屏的腹肌胸肌,我要晕肌了】
【咦咦咦这party不就是群/p现场吗,看见这消息感觉都要被传染了】
【真是梅/毒与艾/滋齐飞,HIV共HPV一色】
【要是gay子都是这副死德性,我绝对一天拿出二十五个小时反/同!】
【太恶心了吧!怪我手贱,偏偏要点进来看】
连峻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这party在网上的风评原来这么差的吗?
他想解释:“不是,易璘哥——”
“让他回来。”程易璘直接冷脸打断了他。
连峻:“易璘哥,这”
程易璘冷声强调:“我说让他回来。”
连峻吓了一跳,这样的易璘哥也太罕见了,看样子是被气到了。
没想到事情会弄巧成拙,现在他再解释就显得太欲盖弥彰了。
连峻懊恼地拍了下脑门:“那那我去给勋哥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联系得上他。”
连峻找了个借口走出包厢,给周连勋打电话。
幸好勋哥还肯接。
他不敢直说刚才的事,便半遮半掩地劝:“勋哥,今天晚上易璘哥又来UN找我了,我按照你说的随便编了个地方,但是易璘哥听了之后说想让你回来,要不你回来吧。”
此时周连勋正美滋滋地躺在床上看电影,一听这话,他十分不悦:“他谁啊他,让我回去我就回去?你告诉他,我不回去!”
连峻:“不是勋哥,你听我说”
周连勋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嘟嘟嘟”声,连峻无奈,回包厢的路上他想了个缓兵之计,他跟程易璘胡诌:“易璘哥,勋哥他他订了明天的机票回国,从T国回来坐飞机也得十几个小时,你要不先回去等两天吧。”
程易璘:“你别给他找借口了,他不回来是吧。”
连峻急忙摆手:“不是不是”
程易璘的脸色已经可以跟冰山媲美了。
他话不多说,用手机打出了个电话,对电话那头说:“景望,帮我个忙,找二十个安保人员来UN酒吧清场。”
电话那边的程景望应该是答应了,程易璘道谢:“好的,谢谢。”
连峻在旁边没听太清楚:“易璘哥,你这我们酒吧安保人员是够的,不用你再找人过来了。”
程易璘看了他一眼:“接下来酒吧不用开了,让进来的人都走,我包场了,直到小勋回来为止。”
连峻神色大变,敢情易璘哥是想这样逼勋哥回来。
连峻急了:“不不不是,易璘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现在开门客人都进来了,你这样让我赶人走不合适吧!”
程易璘丝毫不为所动。
连峻缓了口气,实话实说:“易璘哥,我刚才说勋哥去了T国是骗你,我也不知道勋哥去哪了,我今天上午好不容易联系上他,他不肯告诉我,说让我随便编一个,我就编了刚才那个”
程易璘的脸依然绷着:“我不管到底是什么,我要见他,既然你说他没有去T国,那我今天就要见到他。”
“你!”连峻无奈地嚎了一声,“啊哎易璘哥你真的是”
连峻要抓狂了,他只得去包厢外面再给周连勋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勋哥没接,他给周连勋发微信说:【勋哥,有急事,接一下电话吧】
他再打过去,这才接通了。
周连勋问:“又怎么了?你最好是真的有急事。”
“勋哥不好了!易璘哥让程景望给他找了二十个安保人员来酒吧,要把我们的客人都赶走,说他要包场,见不到你就不罢休。”
周连勋一听,居然敢威胁他,顿时更来气了:“他要包场让他包好了,收他五十万一晚,老子就是不回去!”
连峻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继续好言相劝:“勋哥,这酒吧好不容易有起色了,这样搞会被搞死的,求你回来吧。”
周连勋牛劲上来,怎么说都不听:“我绝对不、回、去!”
说完,他又直接给挂了。
连峻仰头长叹,又回包厢去劝程易璘。
可是程易璘已经完全从冰山进化成了冰川,任凭他怎么解释都听不进去。
连峻甚至偷偷打电话给程景望,想求对方不要派人过来,但程景望一句“你觉得我是会听程易璘的,还是会听你的”就把他噎住了。
连峻夹在程易璘和周连勋中间,偏偏两个人都是油盐不进的主,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眼见程景望派来的安保人员进酒吧赶人了,怕起冲突,加上程景望那家伙也不好惹,他不敢让保安上去硬碰硬,就亲自上阵劝说客人们今晚先回去,好说歹说才把人都劝走了。
连峻真是越想越气,他什么时候这么卑微地成为“食物链最底层”的了?
不行,他要让“欺负”他的人都付出“代价”!于是,他准备把价格再往上提提,让口口声声要包场的程易璘给六十六万。
去他们的什么狗屁回不回来。
有钱不赚白不赚,他在两边受了那么多气,不多薅点钱补偿怎么行啊?
但他依然觉得心里憋得慌,堵着股气,特别是进包厢看见程易璘后,他就更来气了。
钱还没到手呢,连峻忍着性子说:“易璘哥,因为最近我们酒吧的生意比较好,所以包场的价格也比较高,要六十六万。”
程易璘二话不说付了钱。
看着六十六万进账,连峻也不好说什么了。
可是一看见易璘哥在包厢里杵着,他心里的那股气就不减反增。
看来不解决这件事,他是不得安宁了,而且凭什么他留在这里受气,勋哥就能躲在外面逍遥自在啊?
于是,他想了想,又给周连勋打去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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