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没和老二这么长时间分开过, 所以觉得不适应？”再关蓓又一次吃饭发呆的时候，方小草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啊……”关蓓其实没反应过来方小草在说什么，但是在听到话之后, 下意识点头。
“你和老二关系好，我们也高兴，但也不能想人想得连饭都不好吃吃。”
关蓓拿着筷子的手僵了一下，“妈, 我不是。”
“你说不是就不是。”方小草瞥了关蓓一眼，抱起齐成国怀中的思思, 催着王霞和齐成国块吃饭。
其实关蓓到不是觉得想念, 只是没由来的担心, 之前梦里梦见齐成瑾遇到轧钢厂大火的时候，虽然也忧心, 但也相信齐成瑾能够处理好一切。
可是这次的情况不一样, 人贩子在全国各地游走了许久, 手上还有枪。
枪支危险，而且是在外地出差，这两个都是不确定的因素，关蓓忧心忡忡, 担心齐成瑾在抓捕行动之中受到危险。
关蓓了解齐成瑾, 他是一个做事情就想做到极致的人，就连做一把假枪吓唬吴老太太, 齐成瑾都想尽可能地将枪做的逼真一些。
这次的抓捕活动，只要有机会, 齐成瑾肯定不会看着人贩子跑掉。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关蓓连睡觉的时候都不算踏实，开始做各种奇怪的噩梦。
有时候是自己在梦里叫齐成瑾快跑, 说只要跑快点就能解决问题。
有时候是齐成瑾身形模糊地和关蓓告别，说自己短时间内暂时不会回家，希望关蓓自己在家的时候，也能好好照顾自己。
有时候，是穿着古装的齐成瑾，说自己要回去当将军了，所以趁现在有机会，专门和关蓓道别，以后就见不到关蓓了。
第一次做噩梦的时候，关蓓以为是真的，以为是自己的金手指梦境给出的提示。
但是她发现她并没有来月经，之后关蓓又专门用警局的电话联系齐成瑾，知道齐成瑾一切都好。
齐成瑾暂时选择了梦中那个司机所在的小县城。
一般情况下，关蓓的梦境和真实情况不会有太大的误差，所以只要盯住那个司机，那么抓住人贩子的几率就会变大。
而且按照梦境的推测，在司机的小县城落脚之后，人贩子应该是分成了两路，两路人手应该走的不是同一个方向。
因此在小县城抓住人贩子的几率是最大的。
齐成瑾简单和关蓓说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又一再保证自己的安全。
关蓓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太紧张，所以精神压力过大，才会做噩梦。
连着几天都没睡好，关蓓决定回去和陈美云一起睡几晚。
这个时候，关中华也去送货了，因此家里只有陈美云一个人。
看到关蓓住回家里，陈美云当然是高兴的，但是又怕方小草不高兴。
毕竟关蓓已经结婚了，现在齐成瑾刚刚不在家，关蓓就住回娘家，陈美云担心方小草多想。
为此陈美云还专门去了一趟齐家，说是自己家里就一个人，所以想要关蓓回家陪着自己。
“你们母女俩平常上班忙，是该多见见，而且这段时间老二出差，我看着蓓蓓实在是太担心了，你帮着劝劝。”方小草还收拾了不少东西，让陈美云带回了家。
晚上母女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陈美云想要用自己作为例子和关蓓谈谈。
毕竟关中华这个工作性质，从一开始陈美云就经常自己在家操持，最开始当然也担心，但是总不能一直胡思乱想。
“我就是不习惯，毕竟这次出差归期都没定，不过我借了警局的电话和齐成瑾打了电话，心里踏实多了，我就是想回来陪陪您。”关蓓没对着陈美云说实话。
最开始的时候关蓓没说这件事情，到了现在关蓓更不会说，否则也只是让陈美云跟着担心。
但没几天，陈美云自己就看出来了。
“你是不是知道这次齐成瑾出差会有危险？”饭桌上，陈美云的表情严肃。
“没有，这出差是临时决定的，我怎么会知道有没有危险，本来齐成瑾说这个时候能休假呢。”关蓓假装镇定和陈美云对峙。
但陈美云压根不信，冷哼一声。
“你是我养大的，别以为你想什么我看不出来，说吧，到底梦见啥了？”
“你要是不说咱们今晚就都别睡。”
陈美云只要睡不好，就容易头晕，听到陈美云这么说，关蓓也不敢真让陈美云动气，陪着自己耗时间。
“梦见路上会遇到人贩子，我担心人贩子抓不着，回来之后齐成瑾跟着吃落挂。”关蓓还是没敢将真实情况说出来，只好说一半留一半。
“你这担心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吗？齐成瑾那小子可靠着呢
依誮 。”陈美云拍着关蓓的手背，语气瞬间放松下来。
“要我说，你就是两个人没分开过这么久，你平常除了上班也没什么事儿，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你要是有个孩子，能占一部分心思，你也不用光想着这么一件事情。”
“而且我和你说，男人有了孩子之后，想法到底是不一样的，就算是有个什么情况，想想一家老小，也会更拼命。”
“你爸脸上那个疤，你还记得吧，就是出车路上出的事情，当时不仅脸上有伤，身上还有伤，上了医院之后，还高烧不退，输液都没用。”
“当时医生都说，要是烧退下去，你爸就算是闯过来了，要是一直高烧不退，迟早会出问题，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当时孩子还小，关中华是整个家里的顶梁柱，一旦出事，整个家都接受不了。
陈美云半点不敢离开，整夜守在关中华的床前，一刻不停地和关中华说话。
说两人相遇和结婚，也说几个孩子。
后来关中华高烧退下，人也清醒过来，告诉陈美云自己一直在做梦。
梦里有个模糊不清的声音一直在对关中华说走吧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关中华本来想老老实实跟着那个声音走的，但是突然听到了陈美云的声音，听到陈美云一直说孩子们怎么怎么样。
所以觉得自己不能走，自己一旦走了，老的老小的小，陈美云一个人根本撑不过来。
关蓓听到陈美云催生，本来想立刻避而不听，结果没想到陈美云讲了这么一件事情。
关蓓只知道关中华脸上的伤，从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有了，但是并不清楚关中华还曾经差点没了命。
她翻过身抱住陈美云，“时间不早了，妈咱们快点睡吧。”陈美云担负得，远比关蓓想象中要多。
这一晚关蓓没再失眠，也没再做噩梦，踏踏实实睡了一整晚，早上睡醒之后，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要是再不能踏实睡觉，关蓓就要准备去医院看病了。
“大河那孩子跟我说，厂子建成了，要是你周日有时间不如和我一起去看看？”陈美云想着换一个环境，让关蓓看看别的东西，精神上也能更放松一些。
关蓓知道陈美云的意思，答应了，况且她本来就对顾家村的厂子感到好奇。
毕竟要是这厂子如果真的能够起来，她还能分到其中的分红呢。
“怎么样，虽然没有你们轧钢厂的厂子大，但咱们大队这个厂子，也算是什么都有吧。”大队长带着关蓓和陈美云在厂子里转了一圈，和关蓓介绍厂子里的各种设施。
厂子已经完全建成了，做罐头的机器已经摆在了厂房里，家家户户养的小兔子也在一点点向厂子转移。
厂里还格外配了保卫科还有门岗，这些人手也是现成的。
顾家村大队将安保队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平常就是巡逻厂子，一部分继续巡逻村里。
而且这段时间，因为年轻人外出学习的事情，顾家村大队可以说家家户户都动作起来。
顾家村本来就因为养兔子赚了钱，招了附近十里八乡的眼，时不时就会有别的大队的人过来，看看顾家村有没有什么变化，看自己大队能不能学过去。
现在顾家村大队直接建了个厂子，之前的羡慕，有的直接成了怨恨，不想让顾家村厂子建起来的人多的是，自然也就少不了小偷小摸，还有悄悄搞破坏。
从建厂子开始，大队长就安排了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在村口村尾等地方巡逻，一旦抓住不怀好心的人，不用讲情面，直接送到警局解决。
这段时间过来捣乱的人少了许多，但也依旧是有，所以大队长已经在给厂保卫科的人申请枪支了。
除此之外，还专门用铁丝网和玻璃渣加固了厂房的墙头。
“咱们大队没那么多钱，厂房的墙不敢盖太高，不过在墙头放玻璃渣的方法不错，之前大河说自己在轧钢厂见到过，听说还是你们夫妻想到的办法，你们夫妻都是脑子灵活的。”
大队长带着关蓓到处看了看，现在虽然还没有正式投入生产，但是已经在招人了。
厂子不大，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进厂工作，力求每家每户，至少有一个人在厂子工作。
“嫂子。”关蓓在厂房里转悠了一圈，看到了正在喂兔子的苗红春，主动上前打招呼。
苗红春背对着关蓓，听到声音，下意识一个哆嗦，将手中的东西往裤腰里塞进去，用宽大的衬衫遮掩自己的动作。
虽然关蓓看个正着，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和苗红春说了几句。
苗红春本来不打算进厂的，毕竟依照大队的规定，一家进一个人，顾大河肯定是板上钉钉的，这样苗红春就不能进厂。
但顾大河本来是想去畜牧站学技术的，现在变成了去轧钢厂学管理，顾大河觉得不靠谱。
再加上这厂子能真的建起来，顾大河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所以大队就决定让顾大河和苗红春两个人一起进厂。
苗红春不能去城里的畜牧站学技术，就先在厂里养兔子。
“来都来了，中午就在家吃饭吧，爹娘前几天还说起你呢。”苗红春的态度热情，落落大方。
关蓓对牛棚那个人，还有一定好奇心，听到苗红春的邀请，没有拒绝。
回到顾家，顾大河的父母很热情，关蓓也照旧喊人。
苗红春将孩子抱出来给关蓓看。
几个月大的孩子，养的虎头虎脑，看见关蓓就笑。
“你抱抱孩子，你抱抱孩子。”身边的大伯母还有陈美云都让关蓓抱着孩子感受一下。
大伯母想要孩子蹭蹭关蓓身上的聪明劲儿，陈美云则是单纯觉得孩子能带来喜气，多抱抱，关蓓说不定就改变主意，就会有生孩子的打算了。
饭后，孩子睡着，陈美云和大伯母坐在一起说话，关蓓则跟着苗红春进了房间。
“蓓蓓，你瞅瞅，看有没有用。”苗红春的表情有点紧张，“这东西是牛棚那人给我的，说是他以前的经验，让我先看看。”
关蓓将苗红春手中的拿过来，是用针线缝起来的纸张书籍，从笔迹的时间看，这本书应该断断续续写了很久。
上面还写着日期，应该是对方年轻时候的总结。
又关于工厂设置，人力设置，奖赏和惩罚，还有成本和利润各种方面的知识。
前面大部分都是个人感悟，应该是刚刚行商不久写下的。
到后面开始分析国际经济局势，分析各种变化，上面的字迹也越来越潦草。
一直到六六年，戛然而止。
“这是那人给你的？”关蓓没有什么开厂的经验，对各种经济方面的政策也不算上心，但是只看对方的写的东西，关蓓就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看起来应该都是对方的经验，你好好学，有大用的。”关蓓将书重新递到苗红春手里，让苗红春不看的时候，好好将书收起来，毕竟让别人看到这些东西，还是有危险的。
“对方愿意和你说话了？不是哑巴？”关蓓追问了一句。
苗红春摇头，“不说话，只是把这东西给了我，但我知道听到他和别人说话了。”
但是只要一遇到村里人，对方就不说话。
所以每天的交流对象基本上都是住同住在牛棚里的另外一位同志。
关蓓低声询问，“这个时候他们在牛棚吗？我能不能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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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你过去，但我们不能离得太近。”
顾家距离牛棚有一段路，但这会儿是午休时候，路上没人，两人脚步匆匆到了牛棚附近。
因为带着关蓓，苗红春没有直接去牛棚，而是让关蓓先在附近等着，自己去和牛棚的两人说一声。
关蓓顺势站在了草垛后面，悄悄观察着牛棚里的人。
但是却发现牛棚里并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
除了之前关蓓见过的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年轻小伙子。
关蓓抓住了苗红春的衣袖，“那小伙子也是大队里的人？怎么以前没见过？”
关蓓虽然来顾家村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回来都挺热闹的，将村里的人都见了个遍，但牛棚里那个人，关蓓一面都没见过。
而且按理说村里人应该不会特意来牛棚这里。
“是隔壁大队的知青，据说和牛棚的俩人认识，隔三差五就跑过来，过来送点东西，我遇到过几次。”
“据说这知青过得也不咋地，十几岁，没爹没娘，城里活不下去了，自己报名跑乡下来的。”
“这人已经找了大队长好几次了，希望自己能从隔壁大队调到咱们大队来，但是大队长都拒绝了。”
现在顾家村大队好过了，顾家村大队的公分，也比别的地方公分值钱，其实不仅那个知青小伙子希望加入顾家村，还有不少人也都过来问过。
甚至还有专门人打听顾家村有没有哪家招赘的，自己要过来做上门女婿。
这年头找个上门女婿简直是难上加难，要不是家里快饿死，一家子都是拖累，要不然就是有点小毛病，普通男人听到招赘两个字就直接绕路走。
现在竟然还有毛遂自荐的，足以证明顾家村的条件变化。
“我能看出来大队长应该是挺喜欢那个小伙子的，要不是那小伙子和牛棚两个人走得近，大队长说不定就同意那小伙子的请求了。”
“我先过去看看。”苗红春环顾了一下四周，向牛棚的方向走去。
关蓓站在草垛后面，看得一清二楚，那个年轻小伙子听到脚步声之后，立马警觉地观察四周，一直到发现来人是苗红春后，才放下高强度的警备心。
看起来苗红春同那个年轻小伙子应该已经见过好几面了。
苗红春到来，年轻小伙子很快离开，走之前又专门向草垛的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对方没有过来，但关蓓却觉得对方一定是看到自己了。
苗红春很快从牛棚走回来，领着关蓓过去。
关蓓想要见牛棚里的人，更多的是一种敬意。
毕竟能写出那样感悟和笔迹的人，肯定是个很厉害的人，但是这么厉害的人，现在竟然在牛棚里受苦。
关蓓觉得惋惜，所以想要来见见。
如果是以前的关蓓，见到有人下放到牛棚，肯定是避之不及的，但现在她知道了未来走向。
下放到牛棚的人，并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也有可能完全是时运不济。
但是没几年了，对这些大才们来说，再熬一熬，之后会越来越好。
“谢谢你。”或许是因为不爱和人说话，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粗哑，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关蓓摇头，自己什么都没做，当不得一声谢谢。
“苗同志和我说了，她之所以给我带东西，是因为你的提醒，谢谢。”说着朝关蓓拱了拱手，关蓓侧身，稍稍躲开了一些。
关蓓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觉得牛棚这个环境，说什么都不合适。
因此匆匆说过几句话之后，关蓓就同牛棚里的两人告别。
两个人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身上并没有看出求死的意志，关蓓也就没说那些冠冕堂皇鼓励的话。
不过关蓓走之前还专门给苗红春留下了一些票证，希望苗红春能够再帮着照顾一下牛棚里的两个人。
牛棚的两个人都是首都过来的，其中一个还是老师，等重新高考的时候，肯定能顺利回城。
关蓓大学目标也在首都，虽说人海茫茫，不一定能遇到，但关蓓觉得现在结一份善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呢。
“你可以和大河商量商量，找个机会和大队长透露一下，毕竟那位同志是个人才，要是村里的厂子能得到对方的指点，说不定会有大用。”关蓓离开时，对着苗红春叮嘱。
苗红春点头，看着关蓓要走，急忙让关蓓等一等，自己有东西送给关蓓。
“你把这东西给我做什么？”
苗红春拿出来的东西就是牛棚那人的笔迹，之前苗红春在厂子里喂兔子的时候，就一直在看这本书。
关蓓能看出来这本书对苗红春来说肯定十分珍惜，结果现在苗红春，竟然将这本书给了自己。
“你拿回去，这书对你对顾大河都很有用的，是那位老同志的心血。”关蓓使劲将东西重新塞进苗红春手里，但是苗红春巍然不动，坚持要将这本书给关蓓。
“这书在我手里，我虽然天天看，但能看懂的也没多少字。”
“蓓蓓你是个读书人，知识学问比我这种高多了，书到你手上肯定比我在手上好。”
“你看完要是觉得没用，把书给大河，让大河也看看，等大河看完之后，回来给我讲讲。”
“我这段时间就抽时间在大队的扫盲班好好上课，等我识字全乎了，这书再到我手上也不迟。”苗红春笑笑，重新将书塞进关蓓的包裹中，往下压了压，不让别人看见。
关蓓没再推辞，同顾家人告别之后，骑车回了城里。
齐成瑾还没到回来的时间，关蓓虽然依旧担心，但不再是之前忧心忡忡的模样，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之中。
她从顾家村回来不久，就去了报社，她想好了给报社开源节流的办法，现在可以试着谈一谈了。
第092章 第 92 章
关蓓的想法其实不是什么新方法, 早在民国的时候，大家就经常用这个的方法——在报纸上刊登广告。
只不过现在大家都是国营厂，所以在报纸上刊登广告的方法, 基本上消失不见。
“这确实是个方法，但是厂子不来找我们，难不成我们要去找厂子吗？”报社领导之前想过这个方法，但是觉得不太合适。
总觉得自己一个报社, 去找厂子，有些丢面。
而且市里的厂子, 基本上都是多年的老厂了, 资源稳定, 市里的份额基本上都是这些厂子瓜分的。
这些厂子就算是想要打广告，也不会找市报社的。
市报社的覆盖范围只有市里, 但是这些厂子想要的份额, 肯定是别的城市的, 所以在市报社上打广告，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多出一笔无用的支出。
“可以不只将目光放在我们市区内部, 周边县城公社, 乃至大队里都有不少厂子，这些厂子的规模有大有小, 如果市报社刊登这些厂子的广告，想来是十分合适的。”
这种想法, 之前就在关蓓的心中隐隐成型, 这次去了顾家村之后，尤其是大致翻了一下那位同志的笔迹后, 关蓓更觉得是个不错的想法。
周围县城和公社的工厂，有不少都是和市里厂子差不多的，涵盖的基本上也就是本地的市场，所以厂子并不大。
如果能在市报纸上打广告，肯定十分乐意。
而且有了竞争对手后，厂子也会更加有进取的动力，反而能让厂子更好发展，毕竟总不能在大本部的地盘里，被县里的厂子打倒。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报社领导对关蓓的提议很感兴趣，但是依然有自己的顾虑。
“这是我从政府要来的咱们市涵盖范围内，所有的厂子名单。”
“除开市里的厂子，我们报社依然有不少选择。”
“我们可以先用一个选题，采访一下其中一个厂子，如果这个厂子在我们报纸的采访后，销量增加，之后肯定会有别的厂子，主动找到我们报社。”关蓓随手点了点剩下的厂子，这些都是她体现筛选过的，成立时间不算很久，但是生产品质一直都很稳定的工厂。
“确实是个好办法，那咱们报社就试试。”报社领导在关蓓分类出来的下县厂子，最终目光落在其中一个食品厂上。
关蓓交上来的这份数据报告中，已经表明了，这个厂子已经成立五年了，经常在当地县供销社上新品。
看到食品厂，市报社就想起市里的食品厂。
那款难吃的饼干，不仅轧钢厂每年的节日福利里会有，市报社也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所以领导才会选定食品厂，想要看看采访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事情就……”说到一半，领导突然想起来，关蓓并不算自己报社的正职人员，只是一个兼职，平常的工作就是稳定供稿而已，剩下的话吞了下去。
关
依譁
蓓又同领导客气了几句，离开了报社。
天气逐渐变暖，关中华已经出差回来了，关蓓也重新搬回了大杂院住着。
她想和齐成瑾打电话，但是又只能克制自己，为了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关蓓现在比之前还要忙碌。
因为脑海中有点乱七八糟的，关蓓停了供稿，只安心在宣传科上班，下班之后就埋头学习。
关蓓已经将高中知识整体学完了一轮，现在正在整理错题集。
这些题基本上都是关蓓，陈梦溪还有齐成瑾三个人出的，因为三人的出题重点和出题思路都不同，关蓓在做题过程中也累计下来错题。
关蓓现在将这些错题集分门别类整理起来，等之后重新学习一遍。
不仅关蓓在这么做，陈梦溪也在这么做。
陈梦溪之前和关蓓结伴学习，主要是用来学英文的，但是发现关蓓在学英文的同时，也没有丢下其他知识。
陈梦溪追问了两句，原来关蓓一直觉得高考不会一直停下去，各行各业一直都需要新鲜人才血液的补充。
但是只依靠每年名额极少的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根本满足不了国家的发展，所以高考重开不过是时间问题。
陈梦溪觉得关蓓说得十分在理，询问了关蓓的学习计划之后，同关蓓开始同步学习。
后来关蓓找来了顾二丫一起，顾二丫的学习进度跟不上两个人，但是更为刻苦，同陈梦溪关系也还好。
看到顾二丫这个从来没有上过学的同志，现在竟然有这么大的学习劲头，陈梦溪十分震惊，也想要自己的朋友过来一起学习，但是坚持不了多久，大都是不了了之。
“咱们错题订正之后，再互相交流着看看。”陈梦溪将自己整理好的错题集拿出来，数学是她的相对弱项，数学错题也是最多的。
“行，等我全都整理好。”关蓓同陈梦溪的想法一样，共同交流进步。
“你说是不是结婚之后，家里人就不会继续催了。”两人聊完学习上的话题，陈梦溪想到自己的现状，“我爸妈准备向办法把我调动到广播站里去。”
之前陈梦溪选择家属扫盲班，完全是因为扫盲班的独特优势——相亲方便。
但是从陈梦溪到扫盲班之后，基本上将能见的都见过一遍了，始终没有找到合心意的。
因此家里人觉得扫盲班这个工作，给不了陈梦溪丝毫帮助，所以商量着让陈梦溪调岗的事情。
现在家属扫盲班的老师也是正式职工，而且也比较清闲，相对来说比较抢手，现在家里人已经和广播站的一个人说定了，到时候两人会换一下工作。
“广播站也属于宣传科的，等我到了广播站后，就请关科长多多指教了。”陈梦溪开玩笑地说道。
“放心，放心，到时候我肯定亲自选我们陈广播员每天的稿子。”两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嘻嘻哈哈，话题又回到了催婚上。
“催婚结束，还有催生，催了一胎还有二胎，催这个字会贯穿始终。”关蓓觉得这完全就是自己的生活经验，好像每个人都在被催着向前。
“确实如此。”陈梦溪的兴致不高，两人又随便说了两句，各自回家。
“婶婶，花。”思思正在院子里扑腾，看到关蓓过来后，将自己手中糟蹋差不多的花，递给关蓓。
“思思真好。”关蓓接过那朵已经没有花的花，蹲下身将其接到手中。
思思看关蓓接过，瞬间眉开眼笑，用手指指着大门的方向，“出去，玩，婶婶。”
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抓着关蓓的手指向外走。
“不用管她，这孩子今天在外面玩疯了，到吃饭的时候还不想回来。”
“她要是再出去玩儿，今晚睡觉的时候一准儿要哭，到时候谁也睡不踏实。”方小草向关蓓解释完，又对着思思说，让思思回房间休息。
看见奶奶沉下脸喊自己，思思松开牵着关蓓的手指，不再向外挣扎，但也不过去找奶奶。
关蓓看着思思突然想起来之前一些毫无逻辑的话，重新将思思抱在怀中。
“思思，你说你小叔回来了吗？什么时候能回来？”关蓓问出来之后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
那些说小孩子嘴巴灵验，说什么成什么的，不过是一些没有根据的猜测，结果现在竟然当个正儿八经的事情来问，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思思还小，太长的句子，根本理解不了。
关蓓又抱了抱思思，牵着思思的手往房间里走去。
但思思却突然停下脚步，“回来，小叔回来！”
后面四个字，吐字格外清楚。
关蓓的脚步一顿，随后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她重新将思思抱起来，“你也想小叔啊，小叔很快回来的。”
但是谁也不知道很快会是多块，又是一个休息日，陈美云和筒子楼的邻居约好了去山上挖野菜，关蓓没跟着过去。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关蓓又一次开始给房间大扫除，将各种角落全都清扫出来。
还将之前齐成瑾从首都得到的那些东西翻了出来。
之前齐成瑾翻过，说是看起来像是香膏的方子，但是两人当时工作忙，一直没来得及看第二遍。
现在关蓓重新拿出来看，关蓓本来还想着一边看，一边按照上面的步骤提示，一边自己动手试试。
但是上面很多东西都是医院里才能买到的中药材，关蓓只好无奈放弃。
不过即便是这样，关蓓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关蓓。”
“关蓓，我回来了。”
关蓓抬起头，发现齐成瑾正拿着行李，站在房间门口，第一反应是自己眼花了。
揉揉眼睛，向门口小跑过去，对着齐成瑾左摸右碰，终于确认，是活生生存在的人。
不是自己在做梦，也不是自己眼花。
“我回来了，你放心，我平安回来了。”齐成瑾将包裹放在地上，给了关蓓一个大大的拥抱。
房间门没关，夫妻两个在房间门口抱在一起，很快周围邻居还有方小草就听到了动静。
关蓓戳了戳齐成瑾，让齐成瑾放开自己，毕竟周围有人看着，关蓓也不好意思抱下去。
“妈，我回来了。”齐成瑾松开关蓓，由拥抱改为牵手。
夫妻两个牵手去了方小草的房间。
方小草喜得掉泪，“累了吧，饿了吧，快坐下歇会儿，我给你煮面，马上就好。”
方小草勉强止住自己的眼泪，撺掇着齐建设帮自己烧火煮面。
最开始方小草对齐成瑾的出差，虽然担心，但也就是儿子出远门的一种记挂，不觉得齐成瑾在这次出差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
毕竟齐成瑾说这次出差是突然安排的，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处理完出差的公务，还能帮着打听葛一全老家的情况。
所以方小草一开始是放心的。
但是齐成瑾出差之后，关蓓就成了食不下咽的状态，甚至晚上也睡不好。
方小草就猜出来，齐成瑾应该是没有同自己说实话，但那个时候，关蓓已经够忧心了，如果她也将担忧表现出来，这个家的氛围就不能过了。
所以方小草一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忍着瞒着。
如今看到齐成瑾安全回家，自然是喜极而泣。
齐成瑾昨天一整夜都没睡，今天天不亮就出发往家里赶。
一碗
铱驊
面下肚，原本紧绷的精神放松，也顾不得其它事情，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关蓓看齐成瑾睡着，将房间里的窗帘拉上，自己也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齐成瑾终于回家，关蓓连着几天的心惊胆战终于踏实了，也跟着小睡了一会儿，但她到底不困，半小时后就醒来了。
关蓓索性将齐成瑾放在地上的行李袋拿了上来，将行李袋中的衣服拿出来，出差不好洗衣服，里面的衣服估计都是脏衣服，关蓓将上衣和裤子分开，准备分成两回洗。
方小草看关蓓开始洗衣服，将思思递给齐建设，自己也拿着盆子去水龙头帮忙。
关蓓给衣服倒上洗衣粉，又将搓衣板拿出来，仔细搓领口和袖口。
来回颠倒衣服的时候，发现其中一件外套的袖子上，竟然有一块血迹。
关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去看别的衣服，上面并没有。
不过即便是这样，关蓓还是放下衣服，坐在炕沿上，轻手轻脚，将齐成瑾右胳膊的衣袖卷上去。
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伤口。
关蓓掉泪，恨不得将齐成瑾推醒，现在直奔医院。
但齐成瑾一点清醒的意向都没有，而且那伤口包扎得不错，没有血迹渗出，应该是被好好处理过。
关蓓将血迹清洗干净，没让方小草看到。
等到晚上吃完饭，关蓓还是忍不住将齐成瑾的衣袖重新卷上去，让齐成瑾好好看看自己的“罪证”。
“怎么搞得？伤口深不深，我明天陪你去医院换药。”关蓓本来不觉得自己想哭，但是一张口就是止不住的哽咽。
不想让齐成瑾看到自己稍显狼狈的模样，关蓓索性背过身悄悄抹眼泪。
齐成瑾从身后抱住关蓓，“是刀伤，伤口不深，过几天就能好，我发誓，我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回来的时候我刚换过药，医生说三天后去换就行。”齐成瑾没打算去轧钢厂的医院换药。
齐成玉在医院上班，说不定会遇到，到时候齐成瑾受伤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你怎么搞得啊？”关蓓将脸埋在齐成瑾的肩膀上，声音里全是后怕。
“追犯人的时候，一心防备着其中一个人的手枪，没想到另一边有个人拿着刀，没防备到位，不小心被划了一下。”
齐成瑾说得轻描淡写，但关蓓依旧止不住后怕，一边是枪，一边是刀，齐成瑾当时肯定很危险。
但关蓓还是止住了自己的眼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我明天去买点羊肉，再买点骨头，炖汤好好补一补。”
“你把衣服脱了。”关蓓稍稍退开一些，指挥齐成瑾的动作。
齐成瑾还想要再说两句，但看关蓓通红的眼眶，将衣服一件件脱下来，“我保证，就这一处伤口，而且马上就快好了。”
关蓓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才将睡衣递给齐成瑾，让齐成瑾快点穿上。
齐成瑾看自己检查过关，悄悄松了口气。
其实齐成瑾胳膊的伤口并不是齐成瑾说得那么轻松，齐成瑾之所以出差时间长，也都是为了养好伤口。
齐成瑾当时在县城的运输队附近盯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但是人贩子经过多次的行动，反侦察意识格外强，齐成瑾和同事被发现了。
当时齐成瑾一心躲避那个开枪的女人贩子，等注意到自己身后还有一个拿着刀急速奔跑的男人时，想要彻底躲开已经是不可能了。
情急之下，只能本能选择危险最小的动作，刀插进了齐成瑾的胳膊，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那人将到刀插进齐成瑾的胳膊时，也彻底被齐成瑾制服，而拿枪的女人那里，有好几个同事从不同的方向围攻。
最开始女人还试图用手中的枪打出一条路，但是手中的枪很快没了子弹，最后被生擒。
这次行动任务，可以说是成功完成。
人贩子团伙都被制服后，齐成瑾第一时间被送去了医院。
人贩子也随之被关押到了当地的警局，警局的领导和上面联系。
因为人贩子牵扯甚广，所以这次的案件，省城会专门派人审理此案。
齐成瑾几人本来就是出差，现在人贩子被抓住，齐成瑾的出差任务也完成了，本可以和警局的同事们一起返回。
但是齐成瑾却拒绝了。
人贩子抓住了，但是车上的小孩还要想办法安置，所以齐成瑾主动请缨留了下来。
一边是好好安排这些孩子们，另一边也是想要将自己的伤口再养养，不想让关蓓知道实情。
“这次跟着我回来的，还有许多没找到家的小孩子，暂时被安排到了福利院，我接下来几天还要盯着这件事情，给这些孩子找家人。”齐成瑾回来不代表着清闲，反而是另一种忙碌的开始。
这次解救出来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齐成瑾在好几个地方的福利院都安置了这些暂时找不到家的小孩子。
但是福利院的承受能力有限，还有不少被齐成瑾安置在了本市。
这些孩子少说也有十几个，齐成瑾要盯着这些事情安排下去。
这属于齐成瑾的工作，关蓓无权干涉，但是关蓓却主动提出要和齐成瑾一起去福利院看看。
“刚刚联系了医院，等上午十点会有医生过来给这些孩子们检查身体。”福利院的院长之前见过齐成瑾，看到齐成瑾过来，连忙迎上去说了自己的安排。
齐成瑾和其余的两个同事，都穿着警服，身份是好辨认。
福利院院长便将视线落在了关蓓身上。
关蓓穿着普通，但是脖子上却挂着相机，一时间不敢让人确认身份。
“院长同志好，我是市报社的关蓓，我过来是给咱们这些孩子拍照片，好早日将孩子的照片通过公安机关，散发到全国各地，早日让孩子和母亲团聚。”关蓓伸出手，主动向院长介绍自己。
“好好好，热烈欢迎市报社的同志，咱们福利院这里还有上次破获人贩子案件时，遗留下来的小孩，同志可以先拍他们。”
这些孩子大都刚刚回说话，或者是压根不会说话，什么都问不出来，之前警局将孩子送到福利院，有的找到了父母被领了回去，但还有几个，一直都在福利院被照顾着。
关蓓跟着福利院院长的脚步往里走，心中却很沉重。
福利院距离轧钢厂并不近，关蓓之前听说过这个地方，但是走进来却是第一次。
福利院不大，墙体和房屋也很老旧，走过前院廊檐的时候，关蓓还注意到房顶有将落未落的瓦片，十分危险。
关蓓低声提醒院长，前院这边虽然没有孩子，但是廊檐附近也是经常过人的通道，要是不小心砸到人，说不定要直接住院。
“谢谢，多亏你的提醒，我这些日子忙昏了头，我这叫人来修房顶。”院长回头看了一眼，一脸后怕。
她经常前后院来回走，廊檐上的瓦片掉落，很大概率会砸到她的身上。
福利院原本有二十多个孩子，小的孩子大概一周岁，大的孩子差不多有七八岁。
而福利院一共有四个人手。
现在齐成瑾又安置了一批刚刚获救的小孩子，可以说是忙得晕头转向。
福利院是公益性质，属于妇联的管辖，每个月的经费都紧紧巴巴，福利院的经济来源，一方面是妇联的拨款，另一方面则是各大厂子每逢节假日时，对福利院的捐款。
不过这些加在一起，也仅仅能够维持基础运转，想要买新瓦片，新水泥修整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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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是做不到的。
“咱们这儿把孩子基本上就是养到十四岁，十四岁之后就通过政府的帮助，给孩子们介绍个糊口的工作，工作实在安排不过来的时候，这些孩子就会提前下乡。”
但是下乡的孩子很少，因为福利院的孩子，大部分人的身体都不好，根本无法负担下乡的重任。
福利院的男孩子长到一定年岁，有的会直接选择跟着建筑队学手艺，建筑队虽然不太稳定，但是养活自己足够了，而且这活儿也是最好安排的。
但是福利院里，基本上都是女多男少的状态，而且为了身体健康考虑，很多女孩都要特意等着妇联给安排工作。
关蓓听着福利院院长的介绍，踏进了后院。
“就是这几个孩子，一直都没有父母过来，我们希望如果这几个孩子找不到亲生父母的话，也能找一些好人家将孩子领养出去。”
这几个孩子上医院检查过，身体都是健康的，而且年纪还小，要是能找到合适的领养人，不管是对孩子本身，还是对福利院都是好的。
关蓓将孩子们的照片都拍了一遍，最后将这些照片拿回了报社。
“这些照片太多了，依照我们报社的报纸版面，报纸上一次最多印一个孩子的走失信息。”
“没关系，慢慢来吧。”至少登报之后，被人看到的几率更大，孩子找到家庭的机会就会更多。
关蓓口中虽然说着慢慢来，但实际上却一直揪心福利院的孩子们。
她将洗出来的照片随身带了几张，回了轧钢厂。
但是却没有去宣传科，而是直奔妇联贾芳芳的办公室。
“好久不见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和我分享？”刚刚开会回来的贾芳芳，看到关蓓坐着等自己，开口笑着。
关蓓自从首都之行回来后，经常变得忙碌，和贾芳芳来往的机会不如以前多，但逢年过节的两人依旧照样走动。
关系并没有生疏。
“好事儿没有，倒是有一桩麻烦事儿。”
“你尽管说，要是我能帮上忙，肯定不推辞。”贾芳芳给关蓓倒了杯热水，让关蓓慢慢将自己的来意说出来。
关蓓将自己带过来的照片拿出来，摆到贾芳芳跟前。
“你说这个主意行不行？”这想法是关蓓突然想到的，有了想法之后就直奔贾芳芳这里，还没有细想，担心其中有考虑不对的地方。
“你这哪是给我添麻烦来的，这简直就是给我送功劳来的。”贾芳芳知道关蓓经常会有些灵光地想法，交到关蓓手中的事情，经常能出色完成。
但是没想到，现在这事情完全不属于关蓓的负责范畴，关蓓还能想出这样的方法。
而且还将这么好的功劳往外推，想要自己成为这件事情的发起人。
“你真让我写成报告交给妇联？你不自己来？”贾芳芳喝了口热水，平复自己心中的激动。
“这事情做好了，肯定能得到市里的嘉奖，我不能平白分你的功劳。”虽然诱惑很大，但贾芳芳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这也不是我的功劳，这就是妇联负责的，我就是说个想法，到底能不能行，应该怎么做，具体还要妇联来协商。”
而且之后的报告和后续，肯定也是贾芳芳来负责的。
关蓓就是动动嘴皮子。
况且关蓓现在觉得就算是自己能够做成所有事情，可是该放手的时候也要放手，总不能将事情都背在自己身上，实在是太累了。
“虽然还没写报告，但我觉得妇联一定会同意的，你放心报告我来写，你就回去等消息吧。”贾芳芳看出关蓓是真的不在意名誉奖励，索性不再推辞，开始在心中琢磨，自己有什么东西能送给关蓓的。
贾芳芳的行动力很强，不过一天的时间，关蓓就收到了贾芳芳的消息，报告已经交到市妇联了，之后就等着妇联回信儿就可以了。
“你这脑子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呢，想法说来就来。”轧钢厂的午饭食堂，贾芳芳特意和关蓓凑在了一起。
关蓓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那些走南闯北的火车司机和乘务员，每次出行的时候，都会特意带上这些走丢儿童的照片。
利用这些人将走失儿童的信息扩散出去，这些儿童本来就可能是各个城市丢的，只依靠公安机关内部的通知，信息传递还是太慢了。
有了火车和货车的帮助，能够更大程度扩散信息，孩子们寻找到亲生父母的可能性也会更大。
“市里决定交给省里看看，所以回信方面我们还要等等，不过我看市妇联对这事儿挺关注的。”
贾芳芳简单和关蓓说了几句进展，但是并没有提到自己在报告里，将关蓓名字写在首位的事情。
“你就等着好消息吧！”贾芳芳对着关蓓打包票。
事情也正如贾芳芳说得那样，妇联的行动很迅速，很快市里范围内，各个厂子以及运输队的司机都接到了开会通知。
市妇联将孩子的照片交到货车司机手中，希望司机在旅途过程中帮着孩子们寻找家庭。
关中华本来就对这种事情很关注，在知道这件事情中还有关蓓的出谋划策之后，就更上心了。
整天拿着照片在货车转悠，想着将照片贴在哪里合适。
只拿在自己手中，还需要自己特意将这些照片拿出来和人讲解，关中华想要将照片贴在最显眼的地方，这样注意到的人才会多。
但是照片都是纸质的，如果就这么贴在车上，一旦刮风下雨，肯定没了，而冲洗一张照片的花费并不算便宜。
关蓓看出关中华纠结的地方，主动毛遂自荐，决定在货车上作画。
虽说能画的地方有限，但总归是个办法。
不过这是厂子的货车，在决定画之前，还需要和厂子打报告。
厂长对关中华的想法十分满意，不仅关中华的车上批准画画，还要求将厂里的大货车都画上。
这项工作本来属于关蓓帮助自己爸爸私下完成的事情，现在成了一项正儿八经的工作，但感觉也不错，毕竟这样说不定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每一次出车回来，车上的画像都需要重新画，相当于给宣传科增加一项固定的长期工作，好在大家的工作热情都很高涨。
而关蓓在上班之余的每个周末，都会去福利院看看。
有时候会送点东西过去，有时候就是单纯去帮忙。
关蓓去的次数多了，住在对面的李美丽也注意到了关蓓的行踪。
因此在关蓓又一次准备骑车去福利院的时候，李美丽提出了和关蓓一起去的想法。
福利院的几个小朋友看到关蓓来了之后，各个都表现得很激动。
福利院院长见到关蓓，表现得更加热情，询问之后才知道，自从火车和货车上开始发布走失儿童的信息后，最近一段时间，福利院里已经有三个孩子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而且关蓓的脾气好，福利院的小孩子们都很喜欢关蓓。
“关阿姨你来啦！这是我们一起画的画，你喜欢吗？”年纪最大的小女孩，将手中的画作递给关蓓。
拿到手，关蓓才发现上面画的是自己，应该是自己上次过来给小朋友分糖的场景，没想到竟然被孩子们画了下来。
“谢谢，阿姨很喜欢你们的礼物。”关蓓笑笑，从兜里掏出一把花生，让几个孩子拿去分分。
李美丽看到关蓓的动作，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有些尴尬地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带。
“我也是最近才养成这个习惯，孩子们不在意的。”关蓓不知道李美丽为什么突然对福利院感兴趣，但也是一桩好事。
关蓓带着李美丽看了看那些孩子，正巧到了孩子们喝奶粉的时间，关蓓和李美丽就上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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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一人抱着一个，用勺子一点点喂奶粉。
“这些孩子还能找到亲爹妈吗？”李美丽的动作有些生疏，但很快就调整过来。
“尽可能找吧，要是一直找不到，还要重新想办法。”福利院的承受能力有限，如果这些孩子一直找不到父母，肯定还要找别的福利院为之分担。
“你说我领养一个孩子怎么样？”
关蓓抬头看向李美丽。
李美丽触及到关蓓的目光，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连摇头，“我刚刚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关蓓没做声，她觉得李美丽说不定真的在考虑这件事。
李美丽同关蓓在福利院呆了一整天，回去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又过了两天，关蓓下班，刚走到轧钢厂的大门，竟然又一次遇到了李美丽。
“关蓓，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一趟福利院？”
“想好要领养了？”
李美丽点头，“想好了，养个孩子总归是值得的。”
领养孩子是个大事儿，她专门和周老太太商量了一番，两人都觉得应该养个孩子。
而且从福利院领养，也算是积德积善。
为此周老太太还专门上了一炷香，说是大吉的事情。
周老太太腿脚不好，不能和李美丽一起去福利院，但李美丽又想找个人壮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关蓓最为合适。
第093章 第 93 章
第93章
“我和大娘商量过, 希望能抱养一个还不记事儿的小男孩，这样养大了，也能顶立门庭。”去福利院的路上, 李美丽和关蓓说起自己的想法。
年龄小的孩子，福利院有不少。
但是依照方才李美丽说得那些，年龄小，男孩, 还要健康的，只有一个符合其中的条件。
是之前警局在火车站捉获人贩子之后, 交给福利院抚养的小孩。
关蓓想要说些什么, 想要说男女其实都一样, 好好养孩子，不管是男是女, 都是能顶立门庭的存在, 但是看李美丽兴致勃勃的样子, 最终咽下了这些话。
院长看到两人再次来了福利院，已经是熟门熟路的状态。
“孩子们刚刚讲故事的时候还说起你们呢。”院长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
市里开始利用各种条件搜寻这些走失儿童的父母信息后，福利院也被更多的地方看到了。
现在有不少组织团体都在给福利院捐钱，福利院账上的钱财宽裕了不少。
院长也攒够了其中一个小女孩的手术费, 准备过几天就手术了。
“院长, 我过来是想领养一个孩子。”简单的寒暄过后，李美丽直奔主题。
“那是好事儿啊！我们院里的孩子都希望能找到一个幸福的家, 您这边领养孩子都有什么需求？”
孩子们正在吃饭，院长带着两人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些都是我们平时记录的, 院里孩子的脾性和生活习惯, 您再看看，您想要领养哪个？”福利院院长将自己写的笔记递给李美丽。
与此同时, 又拿出自己的另一个笔记本，准备简单登记李美丽的信息。
“这些就不用看了，我准备领养那个小男孩。”李美丽并没有打开院长的笔记本，而是说出了自己的人选。
“李同志不再想想吗？”院长一直都知道男孩子在领养这方面比较吃香，但是李美丽连着来了几次，院长一直觉得李美丽对院里的男孩女孩都是一样的。
甚至因为女孩更乖巧，李美丽还会专门奖励女孩，没想到真准备领养了，还是决定领养男孩。
院长有些为难。
院长一直觉得那个能找到亲生父母。
毕竟那个男孩被送到福利院的时候，身上用的布料是所有人最好的，针脚细密，没有一丁点补丁。
虽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亲生父母，但院长一直觉得，那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如果李美丽真的要领养这个孩子，估计和原本的亲生父母就无缘了。
“院长我想先去看看孩子行吗？”李美丽在院长沉思时，再次提出自己的要求。
“孩子刚刚吃了东西，说不定睡了。”
“没关系，我就是先去看看，要是睡了，我也不会打扰。”李美丽去了后院。
小男孩刚刚吃过东西，正蹲在角落里，旁边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两人正在一起玩儿。
小男孩看到李美丽几人，没什么反应，依旧玩弄着地上的土堆。
倒是那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看到李美丽和关蓓后，很高兴地过来打招呼。
关蓓摸了摸自己口袋中，还剩下一块糖，悄悄递给小女孩，小女孩看见糖，脸上笑的更加明显，但是没舍得吃，而是十分珍惜地放在自己口袋里。
“最近小花经常喝苦苦的中药，我帮她先存起来。”
李美丽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向小男孩走去，想要将小男孩抱起来。
“关阿姨，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是小弟弟找到亲生父母了吗？”
七八岁的小女孩，已经懂得很多事情了。
她知道最近福利院里多的这一批小弟弟和小妹妹和自己不一样。
自己是从小没有父母，被院长妈妈带回来的孤儿，但是最近福利院的这些孩子，都是有父母的，只是不小心和父母走失了，再等等他们还可以和父母团聚。
关蓓没有开口，她站在一旁观察小女孩和李美丽。
小女孩显然是很喜欢李美丽的，这种喜欢更多是一种亲近的感觉，看到李美丽抱起小男孩，女孩眼中的羡慕一闪而过。
而李美丽抱起小男孩，小男孩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刚刚堆出来的土窝上，挣扎着要下地，李美丽对抱孩子这件事情经验不足，有点把控不住。
最终还是将小男孩放了下去。
“弟弟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子的啊？弟弟找到爸爸妈妈后就能回家好好睡觉了。”小女孩语调中的羡慕恨明显。
关蓓默不作声，她可以日常帮扶小女孩，但是将小女孩领养回去，关蓓暂时没有考虑。
事实上关蓓正在考虑另外一件事情。
院长听到小女孩这么说，原本还算平静的表情，颤抖了一下，好在很快就维持住了。
“对，弟弟马上就有妈妈了。”
小男孩住进福利院的时间不短了，按照时间来算，李美丽想要领养这个孩子合理合规。
来后院的路上，院长也同李美丽说过，她觉得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会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但是李美丽却说自己不在意，她想要领养这个孩子，如果领养回去之后，孩子的亲生父母找来，同福利院也没关系。
院长将能说的都说了，但是始终没有改变李美丽的想法。
“院长您这边看看领养需要什么手续材料，我回家准备一下，也顺带把家里收拾一下。”李美丽又同小男孩说了几句，才走到院长身边，说起之后的安排。
“李阿姨要领养弟弟？”院长还没开口，小女孩的声音里已经足够震惊。
“是的，李阿姨想要领养弟弟，将弟弟带回家。”李美丽解释了一句，随后看向关蓓。
事情已经差不多说定了，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院长送关蓓和李美丽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小女孩竟然还一直跟在身边。
“李阿姨，我很乖的，你能领养我吗？”
“我会洗衣服做饭，还能收拾卫生，我什么都能做的，您能领养我吗？”小女孩的声音很大，眼泪已经溢出了眼眶，眼巴巴看着李美丽。
李美丽张张嘴，看向院长，一时间没有说话，向小女孩的方向走了一步。
但小女孩后退半步，转身离开了。
“这……”李美丽看看关蓓，又看看院长，不知道事情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这孩子是我们院里最懂事的小孩儿，大家也都听她的。”院长看着小女孩跑回福利院内，才回头和李美丽解释。
前两年的时候，有一对一直怀不上的年轻夫妇来了福利院，说是夫妻两个身体都不好，所以准备领养个孩子。
夫妻两个经过相处选中了小女孩，小女孩开开心心跟着年轻夫妻走了。
因为就是本市的人，最初的两个月，院长经常会趁休息日的时候，去年夫妻家里看看小女孩。
发现小女孩确实越来越好，院长就渐渐不去了。
毕竟小女孩已经有了新家，院长一次次出现在小女孩身边，就是在提醒小女孩自己来自福利院。
年轻夫妻也不愿意院长经常和小女孩见面。
之后院长有意避开了那对年轻夫妻的家，但是没想到紧紧半年的时间，小女孩再一次回到了福利院。
院长大早上打开福利院大门的时候，看到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还以为是自己起的太早，眼花了。
仔细问过之后，才知道小女孩已经在大门口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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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了。
而之前领养小女孩的那对年轻夫妻，已经申请工作调动，买了火车票去了别的城市，至于去的哪里，小女孩也不知道。
将小女孩领回家的第三个月，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孩子的两人，上医院体检的时候发现竟然怀孕了。
发现怀孕之后，夫妻两个就不想养小女孩了。
之前领养的时候，说小女孩懂事，什么都能自己做。
现在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后，又觉得小女孩年纪大了，不是自己亲手养大了，而且还时不时想着福利院，觉得小女孩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小女孩说自己不是白眼狼，向夫妻两个保证等弟弟或者妹妹出生，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妹妹。
但是年轻夫妻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就开始觉得领养的孩子哪里都不行。
所以第一次男人将小女孩肚子扔在了福利院门口，希望小女孩从哪里来的，就回到哪里去。
小女孩虽然腿短，但是记忆力很好，从福利院到家门口怎么走，小女孩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男人将小女孩扔到福利院之后，第一次小女孩凭着自己的记忆力走了回去。
男人看福利院不行，就完全找了个陌生地方将小女孩丢弃，但是没想到小女孩还是自己安全回家了。
夫妻俩干脆不准备让小女孩进门，但是却被邻居发现了。
夫妻两个不想养小女孩的心思越来越明显，眼看着如果一直留在市里，根本无法摆脱小女孩。
尤其是这个时候女人去医院检查，查出来自己是双胎，养孩子的压力比之前要大，对待小女孩已经由不喜，变成了厌恶。
所以夫妻两个商量后决定，还是申请调动离开这个城市，为了方便调动，夫妻两个主动申请去了西北的开荒城市，因此调动手续下来的很快。
为了不让小女孩发现两人的计划，两人选择慢慢将家里搬空，一个人收拾行李，将行李通过邮局邮寄到调动城市。
另外一个人先带着小女孩去了火车站。
等到夫妻两个在火车站碰面的时候，找机会甩掉了小女孩。
本来上火车的人就多，行李也多。
小女孩没能挤上去，眼睁睁看着火车开走了。
火车站的工作人员说可以帮着小女孩联系火车上的乘警，等下一辆车发车的时候，让乘警带着小女孩上车，去找自己的父母。
但是小女孩摇了摇头拒绝了。
再一再二再三，小女孩知道夫妻两个是故意丢下自己的。
因为有了亲生孩子，所以不想要她这个野孩子了，这次工作调动的地点，她完全不知道，就算想找，也不知道怎么找。
小女孩在火车站停留了许久，还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最终晃晃悠悠靠着自己的记忆回了福利院。
“这孩子被退回来了一次，之后再有人领养的时候，哪怕指明是她，这孩子也不愿意。”
“没想到竟然和李同志这么投缘。”院长想要再劝劝李美丽。
毕竟李美丽平常看起来也挺喜欢这孩子的，这孩子也喜欢李美丽。
李美丽默不作声，拽了拽关蓓的衣袖，“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没吃饭呢。”
李美丽一路上都很沉默，关蓓也默不作声。
两人骑车到胡同口的时候，正好碰上齐成瑾骑车出来找关蓓，李美丽看着夫妻两个并肩推车的背影，步伐越走越慢。
关蓓一边检查齐成瑾的伤口愈合情况，一边和齐成瑾说起福利院的事情。
“很好，伤口差不多都好了。”关蓓拍拍齐成瑾的胳膊，脸上带了笑意。
“那我是不是能……”齐成瑾剩下的话没说出来，紧紧抱住关蓓，行动已经表明了一切。
齐成瑾回来的时候负伤，虽说齐成瑾一再强调，自己的胳膊根本没事儿，但是关蓓却始终觉得齐成瑾不能做运动。
而现在伤口恢复程度好不容易得到了关蓓的首肯，齐成瑾可以说是迫不及待。
齐成瑾伸出手臂，想要将床头那个小盒子打开，那里面放着他们从医院领回来的计生用品。
今天是久旱逢甘霖，一次显然是不够的。
但那计生用品，可能是一段时间不用，也可能是今晚太激动，一次之后，竟然破了。
齐成瑾箭在弦上，但是又不得不忍。
紧紧抱着关蓓，准备翻身下床，准备自己解决。
结果刚准备起身，就被关蓓抓住了手指。
“没关系的。”
“不行，你可能会怀孕的。”齐成瑾不想让孩子匆忙来到这个世上。
“要是真有了，你能做个好爸爸吗？”
“会的。”这两个字，齐成瑾回答的十分清楚。
“那就够了。”关蓓主动环住齐成瑾的胳膊，彻底阻止了齐成瑾的动作。
关蓓之前总觉得生孩子这件事情不急，但是经过齐成瑾这次出差，关蓓的想法彻底变了。
齐成瑾虽然尽力隐瞒自己这次出差受伤的真是情况。
但是齐成瑾每次换药，关蓓都是跟着的，还专门和医生打听过，知道齐成瑾胳膊上的伤口，根本没有齐成瑾自己说的那么轻。
但齐成瑾有心隐瞒，关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这个伤口，关蓓时不时想起陈美云之前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齐成瑾身为警察，并且没有转岗的想法，遇到危险的情况比平常人多许多。
如果真的能早点有个孩子……
为此关蓓还瞒着旁人专门去了一趟医院，最近又和福利院的孩子们接触很多。
种种原因，让关蓓下定决心要个孩子。
夫妻两个人的私房密话，旁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关蓓也照常上班，周五快下班的时候，收到了报社送来的礼物。
“是食品厂送来的，领导说你在其中立了大功，多分你一份。”报社的同志指了指自己自行车上的一大箱东西，这些都是送给关蓓的。
市报社利用采访厂长的由头去采访县食品厂，正巧赶上食品厂推出一种新口味的麻花。
刚刚在县供销社不久，但是因为价格问题，并不受欢迎，市报社的记者到的时候，正巧赶上食品厂的人开会反思。
报社的记者也跟着沾光尝了尝新品小麻花，最后在撰写文稿的时候，还专门夸了小麻花的美味。
报纸发布之后，麻花一炮而红，成了县食品厂最畅销的东西，连市里的供销社都有了县食品厂的麻花。
食品厂为了感谢报社，特意给报社送来不少东西当做谢礼。
而有了食品厂打头，陆陆续续就有不少厂子试图搭上市报社这条线。
市报社的盈利和职工福利，彻底有了着落。
第094章 第 94 章
第94章
关蓓带着一箱吃的回了家, 收到了全家上下一致的关注。
关蓓回来之前已经将东西分好了，简单分成了三份。
一份留给了陈美云，又给自己留了一份, 剩下的一份就是给齐家人分的。
“你这上哪里买了这么一箱？这里面还有不少麻花吧？我听说这麻花现在可难买呢。”方小草看着关蓓一点点将东西拿出来，看见麻花的时候不禁咂舌。
这麻花她听隔壁大院的一个人说过，除了价格贵，没有别的缺点。
方小草本来也打算买点回来让家里人尝尝鲜, 结果连着去了两次供销社都没抢到货。
没想到关蓓这一下子就拿出来这么多。
“市报社的职工福利，食品厂的领导说多亏了报社给厂子打广告, 所以麻花才能卖这么好, 送过来感谢报社的, 我跟着沾了光。”关蓓将箱子清空，空箱也折叠起来好好放着。
就算是以后用不着空箱子, 留着也能卖废品。
“这市报社的福利可真不错。”方小草看着满满当当的橱柜, 同关蓓说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家里多了这么多吃的, 还都是精贵吃的，应该去国营饭店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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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回来庆祝一下。
“你在警局办公室，随身的包里都放点, 你们出任务时间不定, 饿了就吃点。”关蓓挑出几种不易碎的饼干和糕点，塞到了齐成瑾的包里。
又在自己的包里也塞了一点。
而后趁着食堂吃饭的时间, 关蓓找到了顾大河，同顾大河说了市报社能打广告的事情, 如果到时候顾家村厂子生产出来的肉罐头不好卖, 可以用这方面使使劲儿。
“你这次学习是不是还有半个月就结束了？结束之后别着急走，你来我家一趟。”
“行, 那到时候我去找你。”顾大河不知道关蓓这次找自己是什么事情，但是根据两人接触这么长时间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吃亏的事情。
“李美丽真去福利院抱了个孩子回来，你知道吗？”下班路上，刚刚走到胡同口，李美丽就碰上了同样下班的王霞。
王霞见到关蓓就忍不住分享自己刚刚听来的八卦。
“刚刚路过街道办的时候，我进去问了一嘴小孩的副食品补贴什么时候下来，结果正看到李美丽也在里面，给一个小女孩办户口呢。”
“你说李美丽这当初……”王霞的话说道一半，李美丽牵着小女孩从后面追了上来，剩下的话自然没能说出来。
“关阿姨。”小女孩见到关蓓之后，笑容甜甜地和关蓓打招呼。
“关阿姨，今天我请你吃糖。”小女孩十分宝贵地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万分珍惜地递到关蓓手中。
大白兔平时可不便宜，据她所知，李美丽近一年多的时间日子过得很节俭，哪怕是过年的时候，都没买这种大白兔奶糖。
“今天是个好日子，总该庆祝庆祝。”李美丽牵起小女孩的手，对关蓓笑笑。
两人先走一步。
“你知道她领养孩子的事情啊？”王霞看看李美丽，又看看关蓓。
看到关蓓点头，王霞又紧跟了一句，“我以为她就算是领养，也会领养个男孩呢。”
“女孩不好吗？”关蓓反问了一句。
王霞的面色一滞，“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家里就她和周老太太两个女的吗！”
王霞说话含糊不清，两人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思思本来正和齐成国在房间门口玩，看到亲妈回来，眼巴巴走到王霞跟前。
王霞将闺女抱起来，又小声嘀咕了一句，“闺女确实很好。”
关蓓没看王霞，眼神落在周老太太房间的窗户上。
周老太太想要抱养个男婴，现在李美丽领回来一个半大不小的小女孩，也不知道和周老太太商量过没有。
别到时候再情绪激动地吵起来。
好在周老太太好像一直都很安静，没折腾出什么动静。
第二天，李美丽带着小女孩和大院的各个人认识。
“我给她起了个名字叫李悦悦。”
李美丽先带着李悦悦来了齐家，齐家正在吃早饭。
就连思思都坐在她的专属儿童座椅上，手里拿着半个鸡蛋，慢慢吃着。
大院的孩子少之又少，平常思思出去玩，方小草也都是带着她去公园找同龄的小孩。
突然看到一个小姐姐，思思也顾不得吃饭了，昂着脖子盯着李悦悦看。
李悦悦在福利院已经习惯照顾小孩子，看到思思盯着自己看，李悦悦也上前一步，逗了逗思思。
“这名字好，这名字好。”方小草将李悦悦叫到身边，上上打量着，手边没别的东西，索性塞了个白面馒头到李悦悦手中。
周老太太晚一步过来，算是祖孙三代人都齐全了。
李美丽还准备带着李悦悦到吴家那边看看，没有久留，倒是周老太太说自己腿脚不好，在齐家坐了下来，不准备和李美丽一起走动其他家。
李美丽知道周老太太的脾气，周老太太不愿意去吴家，李美丽也没强求。
方小草顺势和周老太太聊了起来。
李美丽领养孩子这件事情，最终的决定者是周老太太，所以方小草本来以为这孩子会跟着周老太太姓，没想到竟然跟着李美丽姓。
“老方，你说我姓什么呢？”听到方小草的疑问，周老太太将自己手中的拐杖敲得梆梆作响。
“你不就是姓周……”最后一个字，消失在方小草的尾音中，被方小草囫囵吞咽下去。
她突然想起来，周老太太不姓周的，周是周老太太丈夫的姓氏。
但是没人知道周老太太姓什么。
年轻的时候，周老太太刚刚结婚，那个时候被人叫小周媳妇，后来叫周嫂子，再后来周婶子，到现在的周老太太和周奶奶。
但是周老太太自己到底姓什么呢？好像没有人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姓啥。”周老太太又敲了敲自己的拐杖，“反正我也没个名，没个姓，那丫头跟着美丽姓正好。”
周老太太说着，身体前倾，缩短自己和方小草之间的距离，压低声音：“而且姓周不行，姓周的命不好！”
周老太太可能是年纪大了，耳朵也聋了，说话声音不自觉变大。
虽说已经刻意压制，想要说悄悄话，但是不妨碍关蓓等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看我跟着那个死鬼姓周，我现在过得是啥日子。”
“那两个姓周的男的，都是早死鬼，好不容易有个孙女，看着有指望，结果还是个白眼狼，自己跑了不知道是生是死，还拖累我这个老太太。”
“所以说姓周有什么好，咱们把孩子领养回来，不就是想要让孩子安安稳稳踏踏实实长大吗？”
周老太太说道激动的时候，又一次敲击起了自己的拐杖。
“我上香看过的，姓李才好，姓李和她的八字合，以后能成大事。”
本来关蓓在旁边听着周老太太说自己姓氏的事情，还觉得有些难过。
但听到周老太太又开始扯这些，当机立断走人。
之前周老太太瞎编，可能还找个依据，现在可真就是张嘴就来了。
李悦悦是被福利院院长捡回来的，根本没人知道李悦悦的生辰八字。
院长给李悦悦过生日，选在了捡到李悦悦那天。
所以说周老太太的生辰八字理论，完全就是胡说一通。
关蓓走不走，都不影响周老太太继续说自己的理论，毕竟自己的主要讨论对象是方小草。
去墙根处推自行车往外走，关蓓透过窗户看了眼方小草，心中由衷敬佩。
和周老太太在一个大院里同住这么多年，三天两头就要经受周老太太这种封建迷信的理论荼毒，方小草愣是没被迷惑，不得不说心智是真的坚定。
李悦悦有了自己的名字，有了自己的家，李美丽还用自己的衣服给李悦悦改了几件合身的衣服，又去小学报名，等九月份开学，李悦悦就能去上学了。
大院里有了个孩子，到底是不一样的，方小草每天都对李悦悦赞不绝口。
李美丽最近去了五金厂帮人代班。
厂子离得远，李美丽不在家的时间长，家里就只有周老太太和李悦悦在。
李悦悦每天中午和晚上都主动承担了做饭的任务，平常家里的卫生也很勤快。
每天固定时间，太阳落山不热的时候，会督促周老太太出去转转。
剩余时候，还会专门和思思玩游戏。
随着思思的年龄越老越大，精力也越来越旺盛。
这几天方小草还要时不时上街道办去开会，本来还琢磨着将思思送去托儿所待两天。
但是托儿所的孩子太多了，老师少，卫生上也得不到足够的保证，方小草考虑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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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决定去开会的时候带着思思。
但是悦悦的出现，给方小草帮了好大的忙。
大院里的小孩子稀少，虽说现在吴家两个儿媳妇都怀孕了，但是肚子都还没显怀。
除了吴老太太对两个儿媳妇严阵以待，大院里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实感。
或许是受了李美丽的启发，没过多久，陆庭也去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孩子。
福利院女孩多，院长一般都想要优先将女孩领养出去。
但是考虑到陆庭说自己孤身一人，没有再婚打算，跟一个孤寡老头子住在一起。
这种家庭，领养女孩显然是不合适的，在询问过陆庭之后，向陆庭推荐了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
关蓓对这个小男孩很有印象，因为这个孩子异常沉默。
关蓓前两次去福利院的时候，小男孩每次都带着口罩。
最开始院长解释说男孩感冒了，感冒传染性比较强，所以特意找了口罩带上。
后来关蓓去的次数多了，碰到过小男孩一个人躲起来吃饭，院长才将实情告知关蓓。
小男孩有唇腭裂，一般情况下，在几个月的时候进行手术，恢复情况会很不错，基本上看不出来。
但很多人都不觉得唇腭裂是一种疾病，他们会认为这是一个生下来就带着诅咒的孩子。
将这样的孩子养在家里，会给家里招来灾祸和不幸。
心狠一点的，在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会直接将孩子溺死。
这个小男孩的亲生父母没有主动害了自己的孩子，但也抛弃了他。
福利院没钱，自然不可能给小男孩及时做手术。
因此小男孩沉默寡言，习惯了隐藏自己，只要福利院有外人过来，他总会带上口罩，躲在最角落的地方。
如果说那个小女孩在福利院中的领头羊，那么这个小男孩则是小女孩相反一面，沉默寡言。
福利院最近账上的钱宽裕了，能陆陆续续开始给孩子们动手术，但按照轻重程度排序，暂时还排不到小男孩。
陆庭时不时出现在福利院里，也同小男孩有些接触，院长在听到陆庭准备领养孩子的时候，推荐了小男孩。
陆庭虽然觉得小男孩不喜欢说话，但看着也是个聪明孩子，索性就领回来。
他领养孩子，一方面是受李美丽的影响，一方面也是为了石老头考虑。
石老头最近在那个交流会上，基本上没什么用武之地了，陆庭担心石老头清闲下来，再给自己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领养个孩子，也能让石老头分分心，不再折腾别人。
毕竟石老头都快成大院的公敌了。
陆庭认了石老头当干爹，两人搭伙过日子，别人被石老头找了麻烦之后，肯定会找陆庭告状。
陆庭也被折磨个够呛，索性说起了领养的事情。
起初的时候，石老头是不同意的，石老头一直想要让陆庭再找个媳妇。
“就咱家这个条件，别说一个媳妇，就是两个媳妇也能娶得起。”石老头振振有词，说媒的心不死。
陆庭是退伍军人转保卫科的，每个月工资不低。
石老头之前的存款，虽说被人卷走了，但他每个月都有退休金。
赖上陆庭之后，每个月的钱基本上都能存下来，所以两个单身汉，可以说是整个大院里过得最滋润的。
当然石老头自己并不这么觉得，石老头觉得自己日子像个苦水，自己不想找媳妇就算了，反正没几年了。
陆庭能干，洗衣做饭全都一手包了，还会缝缝补补，有没有媳妇已经不重要了。
但陆庭还年轻啊，年轻就应该找个媳妇，最好能生个自己的孩子。
在别的方面，陆庭都很好说话，但是一说让陆庭找媳妇这个话，陆庭的反应就很大。
石老头想了很多办法，甚至都让女同志专门去陆庭下班路上等着了，陆庭都没有中圈套。
石老头耗不过陆庭，彻底不提让陆庭结婚的事情，后来陆庭说起领养孩子的事情，石老头也只好答应。
小男孩来大院的第一天，全天都带着口罩，陆庭让他喊人的时候，他就乖乖喊人，别的一句话都不多说。
休息日这天，大家都起的很早。
关蓓和齐成瑾准备上医院再检查检查，两人决定要孩子，希望做好完全的准备，至少要确保两人的身体都足够康健。
或许是一个大院的邻居，连上医院都变成了扎堆。
齐成瑾和关蓓早早出门，然后在医院二楼遇到了李美丽带着李悦悦来抓药。
“悦悦今天一大早就肚子疼，大娘说应该是肚里有虫，之前在福利院吃的也不算好，索性带过来都查一查。”李美丽见到关蓓和齐成瑾也不惊讶。
只以为两人过来是看齐成玉的。
互相寒暄了几句，另一边陆庭带着小男孩，跟着一个护士走了过来。
三户人家，在医院走廊上就这么相遇了。
“这么巧啊，我过来问问手术的事情，医生说今天先住院观察指标，如果指标正常，三天就能手术。
小男孩的情况并不严重，手术之后留下的疤痕也不明显，就是个正常小孩，所以陆庭才着急带着小孩过来做手术。
都是邻居，还在医院碰上了。
关蓓和李美丽索性跟着一起去了小男孩的病房。
“孩子身边不能离人，晚上我在医院，白天的时候，就是干爹过来。”石老头满口打包票说自己可以一整天都在医院，让陆庭好好上班就行。
但陆庭不放心石老头。
石老头同意养这个孩子，主要是指望以后有人养老。
但是这孩子唇腭裂，从领回来第一天，石老头就不咸不淡的，要石老头在医院照顾孩子，估计也不会有多上心。
白天还好，人多，护士查房也勤，石老头松懈一点没什么，晚上肯定不能出问题。
病房是三人间，不过另外两张床还没有住人，这会儿挺宽敞的。
知道要住院，陆庭将东西准备的很齐全。
小男孩已经换上了医院的病号服。
病房里站着的人，都是小男孩相对熟悉的人，这次小男孩没再戴着口罩，而是和小女孩说起话来。
当然主要是小女孩在说。
李美丽担心李悦悦开学之后跟不上小学课程，最近自己陆陆续续教李悦悦识字。
李悦悦正和小男孩分享自己昨天学会的字。
“我给孩子起了个名，叫陆石岩。”这名字其实是石老头拍板的。
最开始石老头想要孩子叫陆石延。
孩子虽然姓陆，但也是他石头的延续。
不过陆庭没听石老头的，换了个字。
陆石岩很乖，陆庭收拾东西的动作也很快。
关蓓几人看陆庭这里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便商量着离开。
去供销社给陆石岩买点东西，毕竟住院了，作为邻居拿着东西探望一下是应该的。
李美丽和关蓓商量着买点什么，这个时候供销社经常有水果，不过也要看运气。
两人在前面走着商量着，齐成瑾则牵着李悦悦的手，在后面跟着。
这会儿医院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几人索性也不着急去供销社，李悦悦要上厕所，索性大家都帮着一起找厕所。
“看，那边是不是吴家老大两口子？”关蓓正准备找个长椅坐下，突然被李美丽抓住了袖子。
“鬼鬼祟祟在哪里做什么呢？”李美丽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关蓓过去凑热闹。
吴家老大两口子，在厕所旁边的杂物房后面，那地方是个夹道，又挨着厕所，很少有人在哪里停留。
李美丽利用不远处的长椅做遮掩，将夫妻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的表情都越听越精彩。
原来，吴家老大的媳妇根本就没怀孕，她之所以说自己怀孕了，完全是因为和老二媳妇斗气，希望自己能压老二媳妇一头。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吴家老大根本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这会儿夫妻俩正吵架呢。
“你这肚子到底行不行啊？都一个月了，怎么还没怀上？”
“之前借种的时候，我特意打听过的，这个大哥能很快就让人怀孕的。”
“而且这大哥也不是第一次借种了，以前借种一个月基本上都能怀孕，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
“肯定是你自己的问题。”吴老大越说火气越大，但偏偏要压着自己的声音，表情逐渐变得狰狞。
“怎么就是我的问题了？你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
“要不是你不能生，我何至于找人借种？”
“医生说了我的身体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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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肯定能怀孕，你要是不愿意咱们就离婚，等离了婚，让大家看看，到底是谁不行。”吴家大嫂也被说起了火气，不再忍让，噼里啪啦就和吴老大吵起来了。
“还好意怪我？你怎么不在自己身上好好找找原因？”
“好好的一个大男人不能生也就算了，这会儿找人借种，也不舍得花钱找个年轻力壮的。”
“为了贪便宜找个快四十的，你掉钱眼里了吧？我跟你说要是我没怀孕这事儿瞒不住了，别怪我的嘴是个漏勺。”
“到时候你看咱们两个谁不好过！”
“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问题，这样我立马就去找年轻人借种，媳妇你也努点力，要不然你这肚子对不上，到时候还得露馅。”
“知道知道，你先去找借种的人再说。”
夫妻两个又吵了两句，又开始聚在一起亲亲热热，也算是当场给关蓓表演什么叫做床头吵架床尾和。
关蓓和李美丽面面相觑。
倒是稍远处一些的齐成瑾，面色还算平静。
“这医院里什么事儿都能被我们碰上哈。”李美丽干笑了两声，牵着李悦悦先行一步。
关蓓和齐成瑾倒是不急，又回医院大楼，取了两人的体检报告，才骑车回家。
到家之后，吴老太太正坐在门口，询问吴家老大夫妻两个今天的产检结果。
夫妻两个面不改色，也不知道从哪里搞出一张假单子，对吴老太太说肚子里的孩子一切正常，只是医生没说男女，暂时不知道是男是女。
“那你们下次去检查的时候，给医生送点礼，老二媳妇的医生就说了，是个男娃。”
“要不然这样，下次我陪你媳妇去医院，我怕你们连送礼怎么送都不知道。”吴老太太说着忍不住皱起眉头，送礼是门学问，还要额外花钱，她有点心疼。
但是检查出来是男是女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依照吴老太太的想法，如果老大媳妇的第一胎是个女儿，就应该直接打掉。
两个儿子结婚这么长时间才有孩子，必须一举夺男，她才能在这街坊邻居中抬得起头。
如果是个女儿，好不容易养大成吴敏那样，说跑就跑，那岂不是白养了，还是儿子好。
吴老太太已经完全忘记，吴敏当初为什么会离开，只一心记恨吴敏离开家后，不肯联系家人的事情。
关蓓对吴老太太这种想法嗤之以鼻，不愿意同这人多打交道。
不过大院里的氛围倒是好了很多，思思有了小哥哥小姐姐陪玩，说话也越来越流畅。
吴老太太天天在大院里宣扬孙子好，气的周老太太和她大吵一架。
周老太太虽然现在看着平和，想当初也是见找谁怼谁的主。
尤其周老太太还自带玄学能力，再加上李美丽应该是把医院的见闻告诉了周老太太。
每次两个老太太吵架，周老太太就往吴老太太心窝戳。
说吴老太太盼了这么多年的孙子，就算生出来也不是自己亲生的，而是白白帮别人养孩子。
吴老太太觉得周老太太故意诅咒她们家，气的脸红脖子粗。
倒是吴老大夫妻两个开始躲着周老太太走。
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了，还专程给周老太太送了礼。
说是替他亲妈赔礼道歉，让周老太太多担待，不要计较。
这礼周老太太一点没耽误的收下了，但是不妨碍继续戳人心窝子。
大院里闹腾正急的时候，关蓓和齐成瑾去了一趟省大礼堂。
两人都是以出差的名义去的。
齐成瑾过去接受省委表彰，关蓓则是市报社派出的代表，专门采访齐成瑾。
并且试图让关蓓说服齐成瑾，只接受他们一家报纸的采访。
第095章 第 95 章
市报社知道齐成瑾和关蓓是夫妻, 所以才故意这么安排的，就是想走走枕头风这个路线。
为此还专门补贴了关蓓的差旅费。
但是对于市报社的要求，不论是关蓓和齐成瑾都不同意, 不过关蓓也承诺，会在报纸上写独家消息，市报社同意了。
“人贩子的案件尘埃落定了？”齐成瑾手头上的大案子基本上就是这个，除了人贩子大案, 别的案子解决效率虽然也不错，但也不至于让省里专门开表彰会。
“结束了, 抓获了幕后黑手。”齐成瑾将能说的事情同关蓓说了一遍。
齐成瑾出差围堵货车, 那个手上拿枪的女人就是之前在首都搜查线索, 却又突然断掉的轻轻。
自从齐成瑾帮着首都的警方抓获了利用中医门诊拐卖儿童的案子之后，全国各地, 大大小小的警局公安全都动员起来, 清查户口, 重新登记户口人数，抓获了不少隐藏很深的人贩子团伙。
让一直找不到踪影的人贩子团伙，元气大伤，之前能用的人手少了很多, 所以才会在路上想出用陌生司机换车的办法, 并且打算一抵达目的地，就将司机杀害, 毕竟只要人死了，一切事情都可以就地掩埋。
因为人手不足, 这次这位轻轻亲自出动了, 并且车上装的孩子，比以前的数量都要多。
按照轻轻的交代, 这是她们干的最后一次，干完这一票，她们这个团伙就彻底散了，以后天南海北，谁也不认识谁。
结果没想到，最后一次，竟然被警方抓获了。
而且轻轻并不是人贩子的最高指挥，她之所以看起来地位比较高，是因为她有一手以假乱真的手艺。
介绍信上的红章，基本上都是出自轻轻之手，平常人看不出来。
关蓓在表彰大会上没有见到轻轻，不过听人描述过，据说其实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努力将自己朝年轻时候打扮，而且平常说话的时候，自带笑脸，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温和无害的。
根据轻轻的交代，再加上全国警务的联系，最终大家在一个南方小城，找到了轻轻口中的老大。
但是去的时候这个老大应该是已经提前得知了消息，自己在家吞药自杀了。
死之前还专门留了一封信嘲讽警局的人，说如果不是自己这辈子活够了，主动求死，就算是再给警局的人十年，警察也找不到他。
除了这封信，警察还在这人的家中搜罗到了很多金条，但是在核对过数量之后，大家都觉得金条缺失。
毕竟那人将装金条的箱子统一编号，全都整整齐齐放在了床底下，但是清查的时候从中间少了两箱，大概有五十根金条。
但将这人家里的耗子洞都翻了，也没有找到丢的那两箱，只好作罢。
人贩子大案能够侦破，齐成瑾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最初中医馆那里是齐成瑾先发现不对，这次能抓获轻轻，案件彻底突破，也是齐成瑾的功劳。
齐成瑾在表彰大会上被省公安厅授予荣誉称号。
除了荣誉奖励外，齐成瑾再次升职了。
齐成瑾被调去了市局，成了刑侦大队的大队长。
表彰会后，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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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接受报纸采访，关蓓自然也混在其中。
关蓓很少在家里看到齐成瑾完全穿警服的样子，因此抓紧时间拍照，采访反而没有那么急。
毕竟齐成瑾能说的，都已经告诉关蓓了。
关蓓的采访重点，也放在了齐成瑾的破案经验上，通过报纸，分享齐成瑾的破案思路，抓住重点。
报纸一刊登，当天就卖脱销了。
齐成瑾在省内警局众人中，再次成名，所有人都想知道齐成瑾是怎么破案的。
关蓓身为新闻报道的记者，自然也得到了报社的奖励。
报社这段时间陆陆续续一直有不少厂子过来找合作，而且受到了上级的夸奖，说报社的这个办法，提高了工厂的生产效率。
最明显的就是市里的食品厂。
之前那个难吃的饼干终于停产了，全市人民再也不用每次节假日，看到职工福利就愁眉苦脸了。
而且现在市供销社里，因为县食品厂出了个爆品的麻花，一直供不应求，也彻底刺激了市里的食品厂，一直在积极出新品，调整配方。
并且为了将市场份额抢占回来，还将价格订的比县里的食品厂低一分，让大家欢欣鼓舞。
市报社因为这些事情受到了上级的表扬，脸上有光，对关蓓的奖励也很大方。
关蓓拿到奖励之后，第一时间去了国营饭店，有了好事情，当然要庆祝一下。
但现在庆祝的方式太少了，关蓓最喜欢的还是上国营饭店买吃的。
一顿充满油水的饭菜下肚，能让人高兴好几天。
关蓓这次不仅买了红烧狮子头，还买了鱼汤，摆在桌面上，连思思这个小孩都乐得不能再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拍手。
为了不惹人注意，吃饭时门窗都没敢开，主要是为了防吴老太太。
吴老太太自从两个儿媳妇怀孕之后，颇有点不要脸的意思。
和周老太太吵架吵不过，也招惹不起石老头，再加上和方小草家距离更近。
一旦方齐家有什么好吃的，吴老太太就像是有了个狗鼻子，总能第一时间出现。
一次两次说是给孕妇解馋，次数多了方小草自然也不乐意。
但是身为管事儿，就是要帮扶大院里的人，方小草也不好为了这么点事儿就和吴老太太吵，只能尽可能不让吴家发现自家的伙食又提高了。
关蓓庆祝的方式简单至极，在齐家大吃一顿后，又买了东西回家找陈美云。
现在还是暑假时间，关熙和关荣都在家里，关中华也在休息期间，关家热热闹闹的。
关蓓这次是和齐成瑾一起回的娘家，陈美云还特意在筒子楼楼下等着。
遇到的每个人，陈美云都会特意停下来打招呼。
一个女婿半个儿，齐成瑾在省内扬名了，她陈美云身为齐成瑾的丈母娘，当然也十分有面儿。
“你这女儿女婿都是个好的，夫妻两个各个都给你长脸。”楼下的邻居听到陈美云上楼的动静，拿着做饭的锅铲，特意来楼梯口这里凑热闹。
好听话一句接一句。
“你们家是该好好热闹热闹，你这女儿女婿都是干大事的人，轮流上报纸！”邻居说着各个都竖起大拇指，一溜烟地夸陈美云会教孩子。
关晨在同一批进厂的年轻人里，永远是最先考级的，每次都能考过，现在都比别人工资高一级了。
关蓓和齐成瑾夫妻两个更是了不得，两个人轮流上报纸。
下面的关熙关荣也都是中专学生，等毕了业学校分配工作，也都是大好的前程。
大家说起关家这几个孩子，都说陈美云以后肯定是个享福的命。
这次过来，不管是齐成瑾还是关蓓，手上都拎着满满当当的东西，邻居看了之后也只有羡慕的份，愈发和陈美云交好。
关蓓从结婚之后，就经常回娘家，而是十次里有八次都拿着东西。
最初的时候大家都说依照关蓓这种回娘家的频率，还次次都拿东西，齐家人肯定不愿意，两个人迟早要离婚。
后来关蓓有了工作，用自己的钱买东西，这话也算打脸了。
所以就换了一种说辞，说齐成瑾是个二混子，现在关蓓是瞧着面里光，但过日子不仅要有面子，还要有里子。
关蓓和齐成瑾一起过日子，肯定有一肚子苦水。
结果呢，二混子摇身一变成了警察。
现在齐成瑾是整个轧钢厂大院里，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最著名代表。
关蓓则是有眼光，有能力，有脑瓜的三有姑娘。
见到的人都说关蓓和齐成瑾是天生一对。
在邻居热热闹闹的夸赞声中，关蓓和齐成瑾到了家门口。
“姐！”关荣听到动静，第一个跑出来，紧紧抱住关蓓。
关蓓手上的东西也都被关晨和关熙拿了进去，自己搂着关荣走了进去。
关荣已经和关蓓差不多高了，但偏偏要腻在关蓓的怀中，陈美云说了好几遍都没用。
姐妹俩在一起有不少话要说，这次回来关蓓还专门带了衣服给关荣，姐妹俩回房间换衣服。
“这衣服好看！”关荣打开衣服后就爱不释手。
“穿上看看。”关蓓点点下巴，示意包里还有。
这些衣服，有的是制衣厂处理的瑕疵品，有的是最终没被采纳的样衣，关蓓低价买回来好几件。
自从上次仓库的衣服被偷之后，制衣厂就改了规则，不再将库存积压，而是当月处理。
因为处理得勤了，职工还搞限购，制衣厂职工买衣服的欲望反而不那么强烈了。
关蓓赶上了好时候，按照关荣的码数拿了几件。
“要不然等我毕业再穿吧。”关荣手中拿着衣服，站在镜子前比划，始终不敢穿上身。
这么好的衣服，应该选个好日子穿上才行。
“毕业的时候还有新衣服呢。”关蓓将房间门关上，在外面等着关荣换衣服。
“嚯，还真成大姑娘了。”关荣换了衣服走出去，关中华最先发出感叹。
关荣是家里最小的，在关中华眼中，一直都是小孩子，现在突然发现闺女变化很大，当父亲的给自己倒了杯酒，独自消化情绪。
“姐，你吃这个鱼，这鱼是我亲自去挑的，很新鲜。”关荣坐在关蓓身边，时刻注意着关蓓。
溜达了一天，关蓓回家挨到床就睡着了。
齐成瑾本来还准备和关蓓商量一件事儿，看关蓓这么累的样子，自己也早早熄灯躺下。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顾大河和关蓓一块回来的。
今天是顾大河在轧钢厂学习的最后一天，本来打算一结束，就直接回家的，出厂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关蓓，想起关蓓之前的交代。
索性跟着关蓓回了家。
“时间不早了，家里也有地方，哥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顾大河准备摸黑走回家，关蓓不同意，就算是个大男人，走夜路也充满了未知。
出了城区之后，路上黑漆漆的，这两天晚上基本上都是阴天，根本看不见什么月亮星星。
“你就住一晚，要不然你走夜路，大家心里都不踏实。”
“而且我那房子许久都不住人了，你今晚先住进去，就当是帮我们检查检查，里面有没有招老鼠。”
听关蓓这么说，顾大河留了下来，关蓓也将之前苗红春给自己的笔记还给了顾大河。
“我觉得这上面写的有很多都很有意思，你要是有时间回去不如也看看。”
顾大河：“这东西红春和我说过，我们俩都是大老粗，这东西放在我们这里也是浪费。”
“只要你们抽空就看，没什么浪费不浪费，而且我已经抄了一遍，留在我这里才是真的浪费。”
听关蓓这么说，顾大河才将这个笔记本好好收起来。
“要是以后有机会能学给家禽家畜治病，哥你要不要去学？”关蓓继续问道。
“真有机会啊？要是有机会我肯定不能再错过。”顾大河在养兔子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这些事情感兴趣。
现在可能是养出感情来了，就愿意多学一学，了解一下怎么给这些家禽家畜治病。
“肯定有机会，但前提是不能忘了以前上学学过的东西。”高考恢复这种事情，现在无论跟谁说，大家都会觉得天方夜谭。
关蓓也不想大张旗鼓，只是委婉提醒顾大河。
“你们夫妻两个有空的时候都可以看看，多看看书总归是没错的。”
送走顾大河，关蓓继续自己的上班日常。
天气也逐渐变冷，调到市局的齐成瑾，也将市局的事情捋顺，不再不分昼夜的加班。
与此同时，齐家开始准备另外一件大事，齐成玉要结婚了。
齐成玉订婚的时候，是小订，基本上就是亲戚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方小草、齐建设和葛一全的爸妈，相谈甚欢，一见如故，齐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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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葛一全的婚事就定在了农历十月底。
齐家这会儿开始准备齐成玉出嫁的嫁妆。
被褥的棉花，都是方小草一早就准备好的，关蓓那边也还有顾大河之前送来的新棉花，也加到了里面，给齐成玉做了件新棉袄。
除此之外，暖壶，脸盆，桌椅板凳，基本上只要过日子能想到的东西，方小草全想了一遍。
一旦发现葛一全那边没有，方小草这边必定会补上。
而另一边方小草也联系了顾家村，让顾家村给自己留了一头猪，准备等到齐成玉结婚和回门那天吃。
关蓓和齐成瑾对顾家村熟悉，两人被方小草指派来顾家村拿猪肉。
这会儿天气冷，田里没什么活儿，关蓓和齐成瑾一人一辆自行车，直接到了工厂门口。
“关蓓同志，这么早就到了？快来快来，进来喝口热水。”工厂门岗处，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看到关蓓后，十分热情地迎了上去。
“大河叔和我们打过招呼了，你们先在这里坐坐，我去找人。”
小年轻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外跑，关蓓喊了两声都没喊住。
“我们也去看看？”顾家村的工厂正式投入生产之后，关蓓还没来过，此时也充满了好奇。
两人转悠没几步，顾大河就走了过来，跟在旁边仔细介绍。
“猪毛已经拔了，猪血也给你留着，这个点了，吃顿午饭再走吧，这样蹬车子也有劲儿。”顾大河热情相邀，关蓓没拒绝。
知道关蓓今天来，饭菜是顾大河提前准备好的。
去食堂的路上，关蓓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用眼神无声询问是什么情况。
“刚刚那两个人是我们大队之前牛棚里的两个人，但是经过我们大队的商讨，认为那头牛是我们队里的贵重财产。”
“让两个坏分子，整天住在我们牛棚里，大家都觉得不放心，万一哪天把我们珍贵的老黄牛害了呢。”
“所以经过大队人员的一致投票，将这两个坏分子调到了厂里来，给我们厂子扫厕所。”
顾大河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在一旁的人都听到了，众人也都配合点头，这是他们队员一起商量的。
打扫了厂里的厕所之后，会将这些运到田里给土地增肥，依旧是村里最累最重的活。
为了方便这两人早晚收拾厕所，厂里专门允许这两人住在厂里的杂物间，但平常在厂子里不允许乱跑。
这样的方式，对双方都有好处。
厂里的杂物间，虽然面积小，但至少不像牛棚一样，四面透风。
而大队的人，也不用担心，万一哪天两个人半夜饿急眼了，把队里的牛给杀了。
“大队长也知道这两人是有用的知识份子，但是咱们这事情也不能做的太出格。”顾大河找机会低声解释道。
附近几个大队里，只要是有这种改造份子的，隔三差五还要接受游行批判，他们大队不游行，已经有点扎眼了。
真要好好对这两个人，这两人最终怎么样不知道，但顾家村肯定没什么好结果。
关蓓吃了顿饭，回去的时候自行车上都满满当当。
齐成瑾驮着猪肉，关蓓的自行车上则是顾家村专门收拾出来的各种粗粮山货，前前后后都塞得满满当当。
东西太多，两人又着急回家，担心太阳落山后起风，蹬不动自行车。
所以这会儿骑得很快，
以至于关蓓丝毫没有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
第096章 第 96 章
“有人喊你。”齐成瑾率先停下自行车。
关蓓也随之停下, 扭头向后看，但是身后什么都没有。
两人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但是身后始终没人追过来。
“可能是听错了, 有点起风了，咱们先回去吧。”关蓓等了等，又专门将自行车骑回去了一段路，但是始终没有看到人影。
齐成瑾也回头看了一眼, “可能是我听错了，咱们走吧, ”
两人离开之后, 在不远处的道路两旁, 两个人从树后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树枝都光秃秃的，好在树干粗大, 再加上视线上的遮掩, 足够挡住两个瘦弱的人影。
“老师, 您叫住我做什么，我就是想说声谢谢。”被拉住的年轻人，看到关蓓走远之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你谢什么？你突然冲上去谢人家, 到底是谢谢人家, 还是额外给人找麻烦呢？”
“还有，跟你说过多少遍了, 不要叫我老师，你就装不认识我, 不要让别人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
“之前在牛棚, 我拦不住你，现在我都住到厂子里了, 你可千万不能再来了。”
“顾家村大队的队员都是好心，现在这情况你也看见了，以后别往这里跑了，你好好赚公分填饱肚子，省得到时候别人把你举报到知青办，把自己给耽误了。”
如果关蓓这个时候绕到大树之后，就会发现，说话的两人并不算陌生。
年老的那位是住在牛棚里，送出笔记的人。
另外一个年轻人，关蓓也与其有过一面之缘，是之前牛棚里的那个年轻人。
“小凯，你听话，至少翻工厂墙这件事情别在做了。”老人看了一眼年轻人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工厂的住宿条件比牛棚好很多，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两个老头子了，倒是你自己，以前学的知识别忘了，国家不会一直这样的。”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再不回去，同住知青会有怨言的，你还小，性子不要那么独。”
老人轰着年轻人离开，自己找了个棍子，慢慢走回了工厂内。
“严梅行，拦住了吧？”工厂杂物间里，另外一个人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迫不及待打开门。
“拦住了拦住了，人家是好心，我们也不能给人家添麻烦，我和小凯说了，以后让他别来了。”严梅行走了一路，颇有些气喘吁吁。
“快来，专门给你留的。”一边说着一边将之前藏在床底下的东西拿了出来，是半张油饼，还有点白菜粉条炖肉。
“你走后不久送来的，有人敲了敲窗户，但是没看见人。”荀中礼没有多解释，催着严梅行快点吃。
“我们这是遇到好人了。”严梅行咬了一口油饼，又分了一半给荀中礼。
“我吃了，你自己吃吧，吃不完了还有下一顿。”
“行了，你吃不吃我还能不知道吗？咱们一起分一分。”严梅行不由分说将一半的油饼塞到荀中礼手上。
“这个冬天，我们都能熬过去。”严梅行透过狭小的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
方才还有太阳，这会儿却逐渐变得阴沉，外面的枯树枝随风晃动，发出难听的声音。
自从夏天过去，天气变凉之后，两人都觉得自己肯定熬不过这个冬天。
毕竟牛棚四面透风，两人也没有什么可以抵抗寒冷的衣服，死亡似乎是他们必然的道路。
但峰回路转，两人从牛棚到了工厂。
虽说这个杂物间，除了两张床和一个不大的桌子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活动空间，但两人还是很激动，冬天似乎能活下来了。
还有一点令两人高兴的发现，顾家村的村民们，对他们的态度缓和了。
以前都是默不作声，或者直接将厌恶的表情摆在明面上。
但是现在他们也能时不时收到一些善意。
有时候早上会发现门口放着棉被，或者是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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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两人来说，弥足珍贵。
两人通过苗红春之口，知道这其中关蓓也曾帮自己说过话，是关蓓认可了自己的价值。
关蓓一直觉得自己对顾家村没有什么参与感，平常如果没事儿也不会过来走亲戚。
但是在顾家村的人看来，却完全不一样，关蓓的话在顾家村很有影响力。
关蓓已经到了家里，对于顾家村几人的谈话，自然是一无所知的。
齐成玉马上结婚，这两天齐家人一直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
为此齐建设又专门和别家买了点煤炭和木柴，总之家里的一切都为结婚做铺垫。
齐成玉这个新娘也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为了防止结婚那天有黑眼圈，齐成玉专门和医院请假协调，最近只有白班，不上夜班。
婚期前一天，齐成玉的嫁妆已经整整齐齐摆在了炕上。
葛一全那边借了自行车，还租了一辆驴车，将准备好的嫁妆，运到了葛一全早就准备好的婚房里。
“我帮你化个妆？”结婚那天，齐成玉穿上崭新的衣服，头上还带了一朵用干花做成的花环。
关蓓帮着齐成玉画了画眉毛，又描了描嘴唇，整个人看着更精神了。
齐成玉坐在葛一全的自行车后座上，眼巴巴看着方小草和齐建设。
方小草也强忍着泪，送女儿出嫁。
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关蓓和王霞，还有齐成玉的朋友，一直陪着齐成玉到晚上，几个人才终于回来。
结婚折腾了一整天，关蓓早起上班的时候，一个劲儿打哈欠，总觉得自己没睡够，同样没睡够的，还有方小草。
闺女结婚了，一想到以后闺女回家的时间就更少了，方小草就觉得难受，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踏实。
因此大早上起来就发面准备蒸包子，准备等齐成玉回门的时候，让齐成玉把这些包子带走。
葛一全老家有个长辈病了，当初葛一全的爸爸没少受对方的照顾，长辈早些年儿女都没了，葛一全爸爸准备回老家给对方养老。
所以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这样家里只有葛一全兄妹和齐成玉三个人。
齐成玉做饭的手艺生疏，葛一全虽然说自己会做饭，但是厨艺过不了方小草的眼。
方小草担心齐成玉到时候吃不惯，所以准备多蒸点包子，到时候早上只需要熬粥就好了。
回门这天，齐成玉和之前没什么变化，看起来精精神神的，葛一全也都听齐成玉的安排。
“这门婚事好，这门婚事好。”方小草送齐成玉和葛一全出门，看着两人走远之后，一个劲儿地小声嘀咕。
最初方小草满意葛一全，是知道葛一全和齐成瑾是一个单位，低头不见抬头见，到时候葛一全有个什么事情，齐成瑾也能在一边看着管着。
结果还不等两人结婚，齐成瑾就升职了，相当于从葛一全的同事，变成了葛一全的领导。
这样葛一全以后就更不敢对齐成玉不好了。
而且葛一全父母看起来就是知道感恩的人，葛家在老家的风评不错，总归来说葛一全这人，方方面面都让方小草感到满意。
热热闹闹的婚事过去，很快就是过年。
过年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雪，将院里的小孩都高兴坏了。
思思跟着李悦悦和陆石岩两个人在院里疯跑，鞋袜都湿了，但怎么也喊不住。
关蓓坐在火炉跟前，下面还塞了几个红薯，李美丽也跟着坐在一起，手里还拿着衣服，正在缝缝补补。
“吴家大嫂那肚子可是越来越大了，这是真有了？”李美丽透过窗户正好看到，吴家两个儿媳妇在屋檐下小心翼翼走着。
雪停之后，大院里的人就已经将大部分雪都清理了，只剩下一小块给三个孩子玩。
但是没有雪的地方，路面湿滑，两个孕妇都不敢有大动作。
而且两人像是在进行什么比赛一样，你走路小心翼翼，那我就要比你更小心。
一时间两人的动作，都显得有些滑稽。
“看样子是真怀孕了。”李美丽伸着脖子观察了一会儿，下定结论，“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以后借种的人，不会过来闹吧？”
“应该不会。”
关蓓还没来得及插嘴，李美丽已经自说自话结束了。
“别到时候那孩子不像爹也不像妈，也不知道吴老太会不会多想。”李美丽只想着，就忍不住发出幸灾乐祸的声音。
她实在是看吴老太太不顺眼，想到吴家闹心，她就高兴。
本来李美丽和吴家就有点旧怨，自从李美丽领养了李悦悦之后，吴家老太太更是找到机会就说女孩不好，女孩不行，就该要个男孩。
然后说自己两个儿媳妇肚子里都是男娃，他们老吴家马上就要发达了。
李美丽面对这些话，自然不甘示弱，“对对对，你们老吴家就要发达了，你这两个孙子，一准像他们小叔，自小就知道孝顺，等两个孩子长大，你们吴家就直接发达没边了。”
自从吴家小子下乡后，就成了吴家人的不可说。
李美丽专门提起来戳吴老太太心窝子，让吴老太太心口疼。
正月十五这天，方小草除了包饺子，还去供销社买了汤圆，一人分了三个。
吃饺子的时候，关蓓吃的津津有味，比往年吃的都要多。
但等吃汤圆的时候，才咬了一口，还没下肚，关蓓就忍不住干呕。
虽然恶心的感觉很快消退，但家里人还是全都看见了。
“明天请一天假，陪你媳妇去医院查查。”方小草将水递给关蓓，眼睛却看向齐成瑾。
“明天一早就去医院。”
去医院的时候，不仅有齐成瑾，方小草也在旁边。
说是路上滑，两个人一起陪着去才能踏实。
虽然还没到医院检查，但是大家都觉得应该是怀孕了。
检查结果出来很快，大家的想法得到证实。
关蓓怀孕了！
方小草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小声絮絮叨叨，看起来十分激动。
倒是在一旁的关蓓和齐成瑾，看着太过冷静，表情都不怎么变。
关蓓还好一点，拿到单子，确认自己怀孕之后，手就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肚子，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小心。
而齐成瑾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被方小草瞪了好几眼，胳膊上还被打了一巴掌。
但就算是这样，齐成瑾依旧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方小草狠狠瞪了齐成瑾一眼，打发齐成瑾去接热水，自己则和关蓓留在医生的办公室里，询问关蓓现在的身体情况，之后几个月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从医院回来，方小草终于是没忍住自己的脾气，又在齐成瑾的胳膊上打了一巴掌，“你去供销社看看，买点红糖，再看看有没有花生核桃之类的，多买点回来。”
方小草一直觉得齐成瑾是个机灵的人，和儿媳妇感情又好，听到儿媳妇怀孕，肯定会乐得不行。
结果现在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呢，看着就让人生气。
家里还有肉，方小草准备晚上炖肉吃，叮嘱关蓓好好休息之后，就去厨房忙碌了。
房间里剩齐成瑾和关蓓两人。
关蓓伸出手在齐成瑾的眼前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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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晃，“这么长时间还游神呢？”
“醒醒，醒醒，你是有孩子了，不是成仙了。”看齐成瑾还是没有反应，关蓓也忍不住学着方小草的样子，打了齐成瑾一巴掌。
“怀孕了？真有了？”齐成瑾像是刚刚游神归为一样，对周围一无所知。
关蓓翻了个白眼，将医院的检查单子递给齐成瑾，“你自己看。”
“看过了就去和妈一起做饭，我先睡会儿。”
关蓓翻身躺下，没再理会呆呆愣愣的齐成瑾。
这件事还是需要齐成瑾自己消化才行。
关蓓躺下之后，自己忍不住在被子里笑，她实在是没想到齐成瑾会是这样的反应。
从听到自己怀孕之后，齐成瑾就像是还没来得及上发条的座钟，一举一动都变得缓慢。
方小草一直嫌弃齐成瑾毫无表情，但其实是齐成瑾压根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
关蓓知道齐成瑾期待孩子，但是现在才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齐成瑾想要孩子的心情。
关蓓怀孕一个多月，本想抽时间告诉陈美云，结果连着几天都没在厂里看见陈美云。
直到休息日的时候，关蓓专门回了趟家，才知道陈美云回了趟老家。
陈美云姐妹两人从小就相依为命，没什么亲戚，但每年都会回老家扫坟，只不过之前都选在清明左右。
今年突然提前，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和关蓓说一声。
“怀上了？几个月了？早知道我就晚两天再去上坟。”陈美玉絮絮叨叨，眼中已经有了泪光。
关蓓知道将这个消息告诉陈美云，陈美云肯定会高兴，但是没想到会喜极而泣。
“有后了，有后了，是个好事儿，等孩子月份再大点，给你妈也去上柱香。”陈美云将泪水抹干净，拉着关蓓怎么也看不够。
“到时候我和齐成瑾两个一起去。”关蓓也有这样的想法，她打算等清明的时候去看看。
她对陈美玉没什么印象，但是只听陈美云的描述，就知道应该是个很好的人。
“你现在双身子，一切都小心为上，别以为自己年轻，怀孕还不当回事儿。”
“等你生了，到时候我去照顾你。”孩子还没显怀，但陈美云已经想到了生产的事情。
关蓓静静听着，嘴角带笑。
最终忍不住抱住陈美云，如果没有陈美云，关蓓不会是今天的关蓓。
……
时光如梭，一晃几年过去。
天还没有彻底亮起的时候，关蓓已经被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
眼睛都没睁开，关蓓就知道谁在旁边折腾。
“齐雨佳，一大早你又找糖？不想要你的牙了？”关蓓的眼睛还没睁开，只靠声音来源，就摸到了齐雨佳的所在地，双手将齐雨佳镇压。
“宝宝乖，陪妈妈再睡一会儿。”关蓓昨晚熬夜画稿，一直到将近一点才睡觉。
现在还没六点，关蓓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方才齐成瑾起床晨跑的时候，小孩子也跟着一起醒过来。
但是在齐成瑾离开前，却一直在闭着眼睛装睡，一直到齐成瑾彻底出门，小孩子才鬼精灵一样爬起来，想着昨天关蓓拿糖的地方，一大早开始折腾。
齐雨佳今年三岁，眼睛很大，笑起来的时候嘴边有个若隐若现的梨涡。
这会儿身体被妈妈压住，却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模样，大眼睛眨了眨，伸出自己的小手，拍拍妈妈的胳膊，像妈妈哄自己睡觉一样，哄妈妈。
关蓓听不到动静之后，很快又陷入深度睡眠。
一觉到天光大亮。
刚睁眼，关蓓就看到女儿的笑脸。
高兴的心情还没抒发出来，就看到了齐雨佳嘴角的口水。
“拿出来。”关蓓沉下脸，在齐雨佳的面前伸出手。
齐雨佳眨眨眼睛，似乎完全不懂妈妈再说什么。
看妈妈手心向上，还伸出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你拍一，我拍一。”
关蓓不为所动，毕竟每次齐雨佳都是这个样子，想要蒙混过关。
“我数到三，看看谁是咱们家的诚实宝宝。”
“妈妈，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特别甜，你尝尝。”齐雨佳一边说着，一边磨磨蹭蹭从口袋里拿出糖块，想要往关蓓口里塞。
“宝宝准们把最好吃的糖留给妈妈。”
看着女儿的笑脸，关蓓到底是没忍住自己的表情。
将糖块收起来后，轻轻戳了戳齐雨佳的额头，闺女是个鬼精灵，让关蓓又爱又恨。
“自己偷吃糖，接下来十天，你都没有糖吃。”
齐雨佳泫然欲泣，但还是没反驳。
等关蓓写好保证书之后，乖乖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关蓓牵着齐雨佳走出来，齐成瑾正在摆桌椅板凳，“快来洗手吃饭，等饭后我顺路送你上托儿所。”
齐雨佳点头，又专门走到方小草身边表达情感，“奶奶今天的早饭实在是太好吃了，我最爱奶奶做的饭了。”
小孩将方小草哄得眉开眼笑之后，又跑去齐建设旁边，“爷爷早饭要吃慢点，太快了肚肚疼，姑姑会给你扎针的！”
随后又是王霞和齐成国，还有两人的女儿齐雨思。
可以说但凡这个家，就没有她不叮嘱的人。
“从小就是操心又嘴甜，也不知道到底随了谁。”看齐雨佳坐上自行车离开后，方小草才小声嘀咕。
要不然被齐雨佳听到，齐雨佳能说得更多。
“这孩子和孩子怎么就能这么不一样。”方小草还是忍不住感叹。
当初思思到了上托儿所的年纪之后，每天去托儿所之前都要先大哭一场，说自己不喜欢托儿所，所以托儿所上的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一直到今年送进小学一年级，情况才稍微好一点。
而齐雨佳则是完全相反。
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每天早上吃完饭，方小草就会带着齐雨佳去胡同口的开阔地方玩。
有几次齐雨佳都看到几个背着书包，哭的惨痛的小孩子从自己面前走过。
齐雨佳心生好奇，听说别人是背着书包上托儿所，她自己也闹着要去。
方小草本来觉得齐雨佳还小，托儿所这种地方，最多就新鲜一两天，就会扯着嗓子要回家。
结果没想到齐雨佳还上出滋味来了，每天都要做齐成瑾的自行车去，确保自己是第一个到托儿所的，说自己要永争第一。
“这会儿天不冷，骑车带着她正好，等天冷了咱们还是别让她去了，又不是上小学。”
托儿所里也不学什么有用的东西，主要是为了方便职工，上不上都行。
“不用您提醒，等过两天觉得冷了，您让她去她都不去。”
之前齐雨佳看齐成瑾每天早上出门跑步，觉得稀奇，一直都要跟着。
最开始的时候自己慢慢走，走不动就被齐成瑾背着。
这两天早上天凉有风，齐雨佳就不愿意去了，但是她又不肯从自己嘴里说放弃。
所以每天哪怕醒了，也装自己没醒，等齐成瑾出门跑步之后再睁眼。
“这孩子……”方小草哭笑不得，从小就是个争强好胜的。
“我今天应该会加班，晚饭就不用等我了。”关蓓出门前特意同方小草说了一声。
今年就要高考了，她准备将自己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认真准备高考冲刺。
第097章 第 97 章
关蓓昨天熬夜画稿, 也是为了处理后续，稿子是供给省里报社的，今天她将最后的稿子寄出去, 在考上大学之前，关蓓应该不会再和省报社合作。
虽说现在广播还没有正式通知恢复高考，但关蓓知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从今年年初, 各种风气就有了松动的意味，之前黑市基本只有巷子角那里, 完全是受革委会控制的。
现在很多地方也出现了零星换东西的, 虽然看见人多就会跑掉, 但还是能感觉出来不一样。
除了轧钢厂的正式工不能动，关蓓准备把制衣厂和市报社的活儿全都停了。
市报社的不急, 关蓓先去了制衣厂。
制衣厂没什么变化, 依旧是老样子。
关蓓直接去了领导的办公室, 表示自己接下来这段时间不会再供稿了，以后还能不能合作，还要看机会。
制衣厂的领导，对关蓓准备走人的事情, 其实已经差不多心知肚明, 之前关蓓就用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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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修养这样的借口, 停了一段时间的供稿。
去年制衣厂的领导班子换人，新上任的领导, 对关蓓的能力并不是十分认可。
以前制衣厂想要获得外贸单子, 基本上稿子都会采用关蓓的，但是这几年, 制衣厂也培养出了几个年轻人。
在外贸单子的设计图上面，不再是关蓓单打独斗的战场。
而且关蓓不是制衣厂的正式员工，采用关蓓的画稿，还要额外分钱，所以在关蓓说出来之后，领导很快就同意了。
关蓓从制衣厂出来，直接去了轧钢厂，关蓓现在依旧分管轧钢厂的宣传画报，手底下还带了一个年轻人当徒弟。
画报这事情是关蓓做熟的，并不费精力，中午准时准点到食堂吃饭。
打饭刚刚坐下，陈梦溪就坐在了自己跟前。
“没回家吃饭？”看到陈梦溪，关蓓有些惊讶。
陈梦溪去年结婚，公公婆婆都已经退休，播音室不忙，陈梦溪基本到点就回家吃饭。
“好久不吃食堂的菜，我还挺想念的。”陈梦溪喝了一口汤，看了一眼附近热闹的人群，压低声音。
“你真觉得要……”会高考这件事情，关蓓之前就找机会和陈梦溪说过。
陈梦溪虽然也相信关蓓的说辞，毕竟几年过去，大家都能看出来，工农兵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根本不够国家发展所需要的人才。
但陈梦溪总觉得这事情还很遥远，之前关蓓也不怎么说起这件事。
但是自从进入今年之后，关蓓在学习上的态度更端正更努力。
两个人本来就是高中毕业，又经过这么多年的刻苦自学，陈梦溪觉得自己都能将课本上的知识倒过来背了，但今年关蓓显然是不一样的。
前段时间还一口咬定说今年就会高考，陈梦溪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想归想，陈梦溪更多还是认为这是关蓓的一种愿望和祈求。
直到关蓓开始处理手头的工作，陈梦溪才惊觉关蓓是认真的。
“就是今年，不会错的，你们夫妻两个也可以好好准备。”关蓓说得笃定。
陈梦溪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选择相信关蓓，毕竟如果能考大学，谁不想考呢。
“那我回去和我爱人说说，咱们一起考。”
陈梦溪的丈夫，是陈梦溪同学的邻居，经过同学介绍认识的，在客运中心工作，比陈梦溪大三岁，是个积极进步的分子，每天下班后和陈梦溪一起学习，之前还一直申请工农兵大学，但是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选上。
如今听到能考大学，肯定会积极准备。
过了两天，关蓓将写完的稿子，送到了市报社，顺带将市报社给自己的记者证也还了回去。
“不再考虑考虑？”不同于制衣厂的态度，市报社这边很不舍关蓓，这两年市报社靠着各个单位的福利赞助，越办越好，还开始出版各种小人书，并且越来越受欢迎。
而且关蓓供稿的质量一直很稳定，报社舍不得这样一员大将。
但是关蓓已经决定好了，报社显然无法动摇关蓓的决定。
关蓓除了在轧钢厂工作，就是埋头学习。
陈梦溪觉得自己已经能将课本知识翻来覆去倒背如流的，其实关蓓也不遑多让。
但关蓓总想再周全一点，再周全一点。
高考暂停了十年，积攒了不少想要高考的学生，这其中不止关蓓自己一直没有放下学习，还有很多很多人。
关蓓想要万无一失，就必须一遍遍学习，将课本的知识吃透。
马上就要国庆，轧钢厂准备举行联欢会，关蓓身为宣传科的一员，也在为这个联欢会做准备。
下班时间比平时推迟了半小时。
下班骑车回家，发现胡同口竟然围着很多人。
关蓓推着自行车过去，发现人群中心竟然听着一辆四轮的军用车。
在自行车都属于奢侈品的年代，一辆军用轿车，足够吸引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市里的部队家属院同轧钢厂这边相距甚远，平常几本没有看到轿车的机会。
所以看到轿车停在这里，所有人都过来看热闹。
关蓓也站在外围向里面张望了两眼，推着自行车走过了这一段路。
“关蓓同志。”刚刚将自行车推进来，关蓓就听到有人喊自己。
“同志你好。”关蓓愣了一下，随后认出了来人，顾家村住在牛棚里的那个人，据说是个老师。
现在这样子，明显是回城了。
“关蓓同志，我就要回城了，专门过来和你说一声谢谢。”
“关蓓同志，高考恢复在即，希望同志继续努力，不要放弃。”后面这句话，荀中礼压低了声音，只有关蓓一个人听到了。
“恭喜您回城，以后还有好日子等着您呢。”关蓓没想到对方来找自己，毕竟之前关蓓从未和这位老同志说过话。
“我姓荀，名中礼，如果关蓓同志有去首都的打算，到了首都之后，可以联系我。”荀中礼对关蓓其实也很陌生。
他专门过来，也只是想要当面对关蓓道声谢。
几年前就应该说出口的道谢，因为时机不好而搁置，如今终于说了出来。
“希望有再见的机会。”荀中礼说完，就准备离开。
按照计划，他本应该直接从顾家村离开，抵达首都。
但是他始终记挂着这件事情，所以他离开顾家村之前，专门打听了关蓓的住址，让来接他的人，在市里停留，就是为了见一见关蓓。
荀中礼从顾大河那里听说关蓓一直没有放弃学习，最大的梦想就是上大学。
他就是大学老师，本来是可以帮到关蓓的，但是下放这些年，他为了不在惹出其余的麻烦，将以前存留的教学资料全都烧了。
而一直到接他的人来到工厂，荀中礼才知道自己能回城了。
仓促之间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就算是想送礼物，也做不到。
因此荀中礼下定决心，等自己回了首都，就收集一些习题资料寄回来。
现在恢复高考的事情还没传出来，各种资料也会相对比较好找。
关蓓送荀中礼出门，这才意识到，胡同口那辆引起众人围观的军用车辆，是荀中礼带来的。
关蓓将荀中礼送上车，目送车子离去。
自己也瞬间被人群湮没，不少人都围在关蓓跟前，询问关蓓为什么会认识这么厉害的人。
“这位同志以前被下放到了顾家村大队，大队队员和这位同志相处不错，听说这位同志要来城里，所以特意让同志给我捎了句话。”
“大家也看到了，我就进去两句话的功夫，对方就走了。”
对于关蓓这样的说辞，有信的自然也有不信的，但也没继续围着。
“这人来了有多半个小时，听说是来找你的，我让对方进来坐坐，对方还不肯。”方小草看关蓓重新回来，眼中都是好奇。
“这人是大学老师，受了几年苦，听说要回去教学生了，真的要高考了？”关蓓在家里学习这件事情，一向都是光明磊落的，没有藏着掖着，方小草撞到过很多次。
尤其是齐成瑾夜班不在家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方小草催关蓓快点睡觉。
对于关蓓要上大学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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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草是高兴的，毕竟上了大学，就是正儿八经文化人了。
方小草自己差不多是半文盲的程度，简单的识字都是解放后，在夜间扫盲班学的，对读书人文化人，一向都格外有滤镜。
否则按照齐成瑾上学时候的成绩，普通人家里，绝对不可能让齐成瑾上到高中。
家里要出大学生，方小草当然高兴，但高兴下面还有一层忧虑。
他们市里也有大学，但是没那么出名，依照关蓓的劲头，肯定是往最出名的学校努力的。
到时候如果齐成瑾和关蓓都去上学，那齐雨佳怎么办呢？
孩子还那么小，总不能让孩子和亲生父母分开。
但如果不分开，两个人都过去上学，孩子谁看呢？
方小草只这么想了想，并没有说出来，毕竟高考恢复的通知还没出来呢。
十月份，高考恢复的通知下来了。
通知是从轧钢厂的广播中听到的，这个消息发出来之后，整个轧钢厂的氛围都变了。
轧钢厂有不少年轻人，都是上完高中就进厂的，如今突然通知高考恢复，众人的心情也很复杂。
相比较，关蓓是最为镇定的一个，毕竟她一早就知道了，而且一直在为之努力。
“真要考试了，真要考试了。”王霞收到恢复高考的通知之后，面对关蓓的时候，忍不住絮絮叨叨。
之前王霞见关蓓那么努力，还说过两句，觉得关蓓努力学习，不如去争取轧钢厂的大学推荐名额。
毕竟关蓓的能干是有目共睹的，推荐名额虽然难拿了一点，但只要努努力，关蓓还是有机会的。
可是关蓓好像从来没有主动申请过，所以王霞一直很不解，认为关蓓再做无用功。
结果没想到高考竟然就这样恢复了，关蓓不是无用功，是未卜先知啊。
“嫂子也要复习准备考试吗？”关蓓看了眼王霞，不知道王霞在嘀咕什么。
“不了，不了，我不是那块料。”王霞连连摆手，她对自己的日子挺满意的，对读书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王霞放下手中的筷子，清清嗓子，“我还有件事要说，我怀孕了，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两个月了。”
王霞自从生下思思之后，倒是没人在她耳边说她不能生了，但还是会时不时听到说一个闺女还是太少了，应该多子多福，又说还是应该生个儿子。
王霞心中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想法，因此在思思两岁之后，王霞一直都想再次怀孕，现在终于怀上了。
关蓓听到王霞的话之后，第一时间去看思思。
思思正拿着勺子喝粥，听到王霞的话，也只是好奇地看着王霞的肚子。
齐雨佳的反应倒是很直接，听王霞说自己怀孕了，孩子现在就在自己肚子里，齐雨佳很好奇，想要动手摸一摸王霞的肚子，感受一下有小宝宝的肚子，会是什么样的。
但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关蓓用眼神制止了，只好无奈放弃。
“妈妈，你肚子里也有小孩子吗？那我什么时候能有弟弟或者妹妹。”晚上睡前，齐雨佳看着关蓓的肚子，发出疑问。
“妈妈肚子里没有小孩子，妈妈这辈子只会有你这一个宝宝。”关蓓蹲下身，和齐雨佳的身高齐平，一字一顿和齐雨佳说着。
“没有弟弟妹妹？”齐雨佳歪了歪头。
“没有。”
不会生二胎这个决定，是齐成瑾和关蓓共同决定的。
关蓓在怀齐雨佳的时候，除了嗜睡，并不算难熬，但是到了生产的时候，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关蓓在预产期前三天住进了医院待产，身边一直有人陪着，但关蓓在生产上还是吃足了苦头。
齐成瑾隔着产房的大门，听着里面的动静，背后全都被冷汗浸湿。
等关蓓从产房出来，齐成瑾第一句就是再也不生了。
当时关蓓虽然听到了，但是没力气说话。
一直到齐雨佳即将满周岁的时候，两人又专门就这个问题谈了一次。
就关蓓来说，她不愿意再经历一次生产的痛苦。
她足够爱齐雨佳，在孕期的时候，齐雨佳也足够听话，但随着月份变大，关蓓还是感到越来越难受。
关蓓不想再有第二次这样的经历，夫妻两个达成一致。
十月份通知要高考，高考的时间定在了十二月一日，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关蓓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顾家村。
荀中礼因为是老师，提前回城，但是严梅行还在顾家村。
这几年顾家村的工厂发展一直不错，顾家村对严梅行和荀中礼也还行。
尤其是荀中礼提前回城，顾家村对严梅行的待遇更好了，就是希望严梅行回城之后，记得顾家村的好。
关蓓是来给顾大河送资料的。
这几年关蓓一直在出题做题，那些习题都没扔，挑了其中几本给顾大河，
“广播里说了，第一年招生，医学院校，师范院校和农业院校，都会重点招生，如果你还想考大学，可以试试。”关蓓将自己带来的资料送出去。
顾大河有些紧张地将东西接过去，“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还能参加高考。”
顾大河不上学之后，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地里刨食的命，结果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竟然都快变成文化人了。
“我们夫妻两个肯定会努力的。”顾大河表情有些紧张，但更多的还是感谢。
自从高考恢复的消息传来之后，村里的知青就像是疯了一样，一个劲儿找课本和资料。
顾大河自然也被感染，心中紧张不已，关蓓送来的东西，都是他现在正需要的。
关蓓送完东西，又去厂子看了看严梅行。
自从荀中礼走后，严梅行的工作已经从厕所的挑粪工变成了门岗。
严梅行苍老了很多，但看起来精神头不错，尤其是最近高考恢复，有不少人都找上了他，想要请她帮忙，所以日子过得很不错。
晚上关蓓回家，准备和齐成瑾商量到时候学校怎么报，但是还不等她张口。
齐成瑾先给了关蓓一个“惊喜”。
“我不报考大学了。”齐成瑾坐在炕沿上，表情认真。
关蓓正在收拾资料，听到这句话，手中的书本全都滑落，发出沉闷的声音。
“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见。”关蓓走到齐成瑾跟前坐下，盯着齐成瑾。
“我不考大学了，警察学院的人今天来找我，邀请我过去当讲师。”
第098章 第 98 章
第98章
“去当老师？”关蓓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警察学院今年重新招生, 老师人手不够，找上了我。”齐成瑾在警察学院的人找上门的时候，也十分惊讶。
后来找上门的老公安说, 警察学院今年准备招生，本来是想要找那些办案经验的老警察来教学，但是这一个多月，几个老警察适应一下, 觉得警察学院的教课任务还是太重了。
他们虽然经验丰富，但是精神头已经不如以前了。
而且一个警察学院, 总不能所有的老师, 都头发白花花的, 看起来一点精气神没有。
所以便推荐年轻人去教课。
其中一个老警察想起了齐成瑾，当初首都人贩子的抓捕行动, 是这位警察退休前办的最后一个案子, 印象一直很深刻。
后来人贩子集团彻底侦破, 齐成瑾在其中也是一等功。
虽然齐成瑾离开首都之后，这位警察就再也没有见过齐成瑾，但依旧对齐成瑾印象深刻。
而且齐成瑾前两年的时候，曾经提出来一个新的课题——犯罪侧写师。
侧写师们通过对作案手法, 现场布置, 犯罪特征等分析，勾画犯罪心态, 对犯罪嫌疑人的性别，年龄还有外貌等进行预测。
这个理论还很新颖, 现在刚刚起头, 而齐成瑾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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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职业最熟悉的人。
所以不论是从哪个方面考虑，齐成瑾都是最合适的讲师人选。
经过商讨, 最终决定让齐成瑾入职警察学院。
而收到这个通知之后，齐成瑾才再一次正视，原来这个国家真的很缺人才。
齐成瑾的身份，瞬间就从要备考警察学院的学生，变成了警察学院的老师。
“齐成瑾你真厉害。”关蓓听完齐成瑾的话，将齐雨佳抱起来，“爸爸是不是很厉害？”
“爸爸最厉害，爸爸成老师了，老师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在齐雨佳的认识中，老师能管着很多小朋友，所有小朋友都要听老师的话。
爸爸当老师，就能管着很多小朋友，所以爸爸超级厉害。
齐成瑾笑着，将齐雨佳抱在自己怀中，慢慢哄着齐雨佳入睡。
但关蓓和齐成瑾两人并没有入睡的打算。
两人将之前从首都带回来的地图拿出来研究一番，看看到时候如果租房的话，把房子定在哪里比较合适。
毕竟两人决定带着齐雨佳一起去上学，到时候肯定不能住在宿舍，两人寻找距离学校不远的地方，还要考虑到齐雨佳上学的因素。
两人选定了几个位置，但具体能不能租到房子，还是要看到时候的情况。
除了去顾家村，关蓓还专门将一部分资料送到关晨手中。
“这么多习题，都是你自己出的？”关晨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关蓓手上收到资料了，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关蓓都能拿出新的习题，关晨还是忍不住惊讶。
“不是我自己，是我们几个商量的。”关蓓将东西递给关晨，“最后一个月了，哥我相信你。”
陈美云最终还是悄悄找了个算卦的，确认关晨就是适合晚婚的命，陈美云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折腾过。
毕竟算卦的都说了，如果她强撑着让关晨早早结婚，最终的结果也只会是夫妻不和，整日争吵，说关晨的八字一看就是晚婚有好处。
再加上关晨连着两次都碰到糟心事，似乎也彻底没了相亲的心思，陈美云只好随关晨去。
几年过去，关晨已经成了筒子楼里，有名的单身汉了。
但关晨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用相亲，他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学习，自觉过得很充实。
听到高考恢复的消息后，关晨反而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他跟着关蓓学习，其实是当做一种放松，至少陈美云看到他认真学习，就不会催他相亲，所以关晨觉得挺划算的。
但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关晨肯定不会放弃。
“我打算还是依照之前的节奏，正常上班，休息的时候再学习。”高考通知出来后，厂里有不少年轻人都想要考大学。
有的人比较冲动，上午在轧钢厂听到广播说会恢复高考，下午就辞职了，准备全心全意备考大学。
关晨不想这样，他觉得不辞职比较稳固，万一到时候考试失败，自己也能有个退路。
“哥哥你自己想清楚就行。”关蓓也打算等收到录取通知书之后，再辞职。
高考的日子越来越临近，关蓓那些许久不联系的同学，陆陆续续找上了门。
自从高考恢复之后，又不少同学都去联系了高中的老师。
这些人或许是从王老师那里听到了关蓓一直在学习的消息，所以想要来关蓓这里借习题和课本。
几个人结伴过来，最终每个人都花一块钱从关蓓这里买了习题回去。
一传十十传百，高考前，倒是又让关蓓得到了一个赚钱的机会。
高考时间越来越临近，本来应该夫妻双双去考试，结果现在成了关蓓一个人的单打独斗。
齐成瑾倒是越来越清闲了。
齐成瑾要去首都任职，因此手头的一些案子都在进行交接。
高考那天，齐成瑾带着齐雨佳一起送关蓓进入考场。
“妈妈加油。”齐雨佳亲了亲关蓓的脸蛋，晃动着胳膊为关蓓加油。
关蓓又抱了抱女儿，拿着自己收拾好的文具，转身去了考场。
考试结束，关蓓松了一口气，不论如何，至少结束了。
和关蓓一起参加考试的人不少，关晨，顾二丫夫妻，陈梦溪夫妻还有顾大河夫妻。
几个人在考试之后聚了一次，互相询问各自的目标。
关晨报了省内的理工大学，准备去学机械设计。
陈梦溪夫妻两个则是报了首都，陈梦溪选了英文，陈梦溪的丈夫则选了中文。
顾二丫报了省内的会计学校，郝东跟着顾二丫也报了省内的师范学校。
顾大河夫妻两个一个报了医学院，一个报了师范。
而关蓓选择了首都大学的金融系。
众人听到关蓓的选择，都觉得十分好奇，毕竟金融听起来实在是太远了。
唯有顾大河夫妻两人相对平静。
顾大河来小聚，还带了一个消息给关蓓，一直留在顾家村的严梅行也回城了。
就在高考结束之后离开的，顾大河没看到严梅行离开的场景，只是听大队的人说了几句，听说也是有专门人过来接的。
除了见顾大河几人，关蓓还专门等关荣和关熙休息的时候，回去了一趟。
关熙已经毕业，在铁路系统上班，每次休班的时间不定。
关荣则是在毕业之后，被借调到了其它医专学校，这次回来也向家里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她要留校任教了。
关荣的打算原本是毕业之后，进市医院，虽然可能累点，但是体面。
结果快毕业的时候，她们学校和另外一个学校搞联合教学，关荣跟着老师去了另外一个学校，暂时任职学生的带教。
联合培养的项目结束后，关荣这边去医院的手续都快要走完了，高考恢复的通知下来了。
不仅是大学开始正常招生，她们这种一直在招生的中专学校，也开始扩招。
学校人手不足，关荣之前有一段时间的带教经验，所以关荣现在成了医专学校的老师，只等着开学后过去上课。
陈美云对于关荣的工作调动十分满意。
去医院当护士，经常会有夜班，但当老师就不一样了，还有寒暑假。
“等你们开学去了首都，我和你们一起去？”饭后，陈美云同关蓓商量。
大家都觉得关蓓考上首都大学的事情，十之八九，再加上齐成瑾的工作调动已经确认。
到时候肯定不会将女儿留在家里。
齐雨佳虽然看着鬼精灵又懂事，但毕竟是个孩子，又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离不了大人。
“我听说你嫂子怀孕了，你小姑子也快到生了吧？你婆婆那边肯定脱不开身，我先跟着你过去。”
关蓓听到这话，一时间没有开口，倾身抱住陈美云。
她考虑到，考虑不到的，陈美云都帮她想好了。
“我们准备过完年就先去一趟首都。”关蓓说着自己的计划，他们准备去租房子或者买房子。
这几年关蓓一个人相当于拿三份工资，齐成瑾除了工资之外，还有额外的奖金，两人炕底下还藏着谁也不知道的金条。
真要买房子，两人也能拿出钱来。
如果可以，两人当然希望是买房优先，不过现在住房情况还说不准，所以两人才决定提早过去。
“妈妈，那我们搬家以后就不回来吗？”关蓓和齐雨佳说起这件事情，齐雨佳的小眉头皱起。
她喜欢奶奶，喜欢爷爷，喜欢大院里的人。
如果以后都不回来了，她会很伤心的。
“等妈妈放假，我们就回家。”关蓓力求只要涉及齐雨佳的事情，都会同齐雨佳说清楚。
虽然她年纪小，有些事情理解得很缓慢，或者是压根理解不了。
但关蓓还是全都告诉她，小孩子也有喜好，关蓓想要齐雨佳从小就是自己能做决定的人。
关蓓和齐成瑾这次去首都，主要是去找房子，本来没打算带着齐雨佳，但陈美云主动说带着齐雨佳过去最好，自己也会跟着过去照顾。
所以暂定四个人一起行动。
离开前，齐成瑾和关蓓清点家中财产，首都的各种物价肯定和家里这边是不一样的，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车票是齐成瑾去买的，买到了软卧包厢。
因为知道不会久留，四人没带多少东西。
齐雨佳不晕车，路上除了睡觉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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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一直都很精神。
还专门让关蓓在火车上买了红烧肉，并将火车上的红烧肉评价为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火车晃晃悠悠，终于抵达首都。
这是关蓓和齐成瑾第二次来首都，心情已经截然不同。
第099章 第 99 章
第99章
几年过去, 首都的火车站并没有什么大变化，只是看起来更加热闹了。
社会风气逐渐开放，那些被下放的同志, 陆陆续续都在回到原来的地方。
而火车站这里，还多了许多人力三轮车，帮忙运送货物和拉人。
齐成瑾拦了一辆车，陈美云本来想说浪费, 但是看了眼昏昏欲睡的齐雨佳，将话咽了下去。
之前在车上一直很兴奋, 到时间也不睡觉的齐雨佳, 在离开火车, 双脚接触到地面后，困意突如其来。
火车站人多, 陈美云将孩子抱在怀中, 火车站还没走出去, 齐雨佳已经要睡着了。
四个人定了两间房，陈美云照顾齐雨佳入睡，关蓓和齐成瑾则继续拿出地图研究。
这份地图是刚刚在招待所办入住的时候，专门和对方要的。
警察学院和关蓓考的首都大学, 距离不算远。
两人比较了几条线路, 最终将买房或者租房的目标选定了一处四合院附近。
关蓓拿着地图下楼向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自己选定的范围。
据说那片四合院, 有不少都是一些人的私产，后来收归房管所管理。
不过现在很多人都回城了, 现在市里也正在准备将这些私产还回去。
不过毕竟是一项麻烦工程, 不少四合院里都住了人，突然间让人搬家, 肯定会生出不少事情。
“而且就算是还回来，听说有的人也不愿意要。”招待所的人这会比较清闲，一边缝衣服，一边同关蓓说起自己的小道消息。
有些人觉得这四合院给自己带来了灾难，因为四合院的存在，所以才会经受下放游行这样的苦。
因此国家虽然将四合院还回来，但是对方却不愿意要，尤其是有的四合院里还住着人。
因此那些四合院原本的主人，就会让四合院里住着的人出钱，将他的房子买下来，以后自己和房子再无一点关系。
“我听说有人不要房产，只要钱是为了出国做准备的。”这话说得神神秘秘，遮遮掩掩，但这些消息也不是空口胡说的。
被下放牛棚的那些人中，有不少都是有海外关系的影子，所以才会被牵连。
现在从牛棚中解放出来，但是精神烙印一时间消除不了，不免有人想要逃离伤心地。
“不过现在房子这么贵，没人会去买房的，还都是老房子了，现在大家都等着单位分房子呢，那些人的房子肯定不好卖。” 招待所的人知道关蓓考上了大学，关蓓的丈夫是警察学院的老师之后，说话更是热情。
而这些消息，对关蓓来说也确实有用。
毕竟只有有人愿意卖房子，她们才能有买房子的资格。
齐雨佳第一次出远门到首都，对大城市里的一切都觉得好奇。
陈美云也不遑多让，既然来了首都，肯定都想去看看。
关蓓和齐成瑾没着急找房子，而是带着两人，将北京有名的地方都看了一遍。
关蓓去了一趟房管所，房管所这边的房屋资料齐全，但里面没有卖房的资料。
关蓓和齐成瑾只要在自己选定的范围内，大致看了看。
确实让他们找到一座空闲的院子。
但大门紧闭，两人没能进去看看，只是同邻居打听了一下。
院子看起来不大，但是从外围上看，这些青砖都是好东西，损毁并不严重。
“这之前是街道办的办公处，听说这房子之前的主人回来了，街道办就搬走了，但是我们也没见人来过。”住在周围的邻居同关蓓说起这个房子。
虽说关蓓很喜欢，但暂时找不到房子主人，也不确定对方到底会不会出售。
几人只能继续寻找目标。
这会儿天冷，在招待所里也不能做饭，所以几个人吃饭都是出来吃。
今晚的晚饭四个人去吃了大名鼎鼎的铜锅涮肉。
店里热气腾腾的，十分热闹，汤底咕嘟咕嘟冒泡，散发出香味，让人流连忘返。
齐雨佳是个爱热闹的，一进来就爱上了这种氛围。
四个人埋头苦吃。
雾气蒸笼间，关蓓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两个眼熟的人。
还不等关蓓继续确认，其中一个人就走了过来。
距离变近，关蓓终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确实是认识的。
“关蓓同志，没想到我们竟然在这里见到了。”严梅行同关蓓打招呼。
随后又指了指自己吃饭的桌子，荀中礼也过来了。
“不如一起吃点？”陈美云对这两人早已经没了印象。
现在的两人完全看不出之前在牛棚时候的沉默寡言和颓废。
陈美云以为两人是关蓓之前来首都出差认识的人，看了一眼对方桌子，还什么东西都没上，应该是刚来。
索性建议拼桌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也方便。
而且首都本地人，打听房子的事情也更容易。
严梅行和荀中礼没有拒绝，六个人同桌而食。
严梅行将自己口袋里的手表送给了齐雨佳，荀中礼则是送了一根钢笔。
不管是哪样东西，都足够珍贵，关蓓不同意，但两人却十分坚持。
并且说，如果关蓓不让齐雨佳收下两人的礼物，两人就不吃这顿饭了。
关蓓最终没能犟过着两人。
齐雨佳也充分发挥自己人小嘴甜的优势，一口一个爷爷好，将两人哄得眉开眼笑。
“距离开学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严梅行知道关蓓的大学后，和荀中礼对视一眼。
感叹几人的缘分，但只是盯着关蓓看了会儿，没有同关蓓明说。
关蓓觉得严梅行和荀中礼的眼神，可以用意味深长来总结，但也不清楚两人在想什么。
只老老实实说自己开学后不准备住宿舍，想要在首都找个房子，但是看了两天都没有遇到合适的。
“那可真是赶巧了，我还真有一套房子要卖，距离大学不远。”严梅行的笑意加深，再次觉得他们和关蓓有缘。
“你要是想买，明天我带你去看看。”
严梅行之前是资本家，家底不俗，有不少房子。
这些房子在他回城之后，有些已经回到自己手中，有些尚且没有。
但严梅行现在孤身一人，对房产没有多大兴趣，而且从他回城，就因为工作性质，给他提供了额外的住处。
现在那些还没到自己手中的房子，严梅行不准备要回来了，就当是做贡献，反正他无儿无女，要那么多房子也没用。
已经回到自己手中的房子，严梅行也打算处理掉几个，只留下一个给自己以后养老的房子。
几人约好了时间，第二天一早在大学的学校门口见面。
这会儿还不到开学的时间，但学校里已经在为开学做准备了，有不少教职工都投入到工作中。
只是大门依旧不让外人进，关蓓只能从门口张望一下，自己以后度过四年的地方。
几个人都没有骑车，而是步行慢慢走去。
今天的太阳不错，走在路上并不冻人。
“这房子从我回来就把钥匙给我了，但是具体里面是什么情况，我没有看过。”路上，严梅行先打了预防针，担心齐成瑾和关蓓对房子有过高的期望。
“位置还不错，厕所就在家里，不用额外跑出来上厕所。”说完缺点，严梅行又说起了房子的优点。
不知不觉间，几人已经抵达了房子。
“这房子就是您的房产？”关蓓看看房子，又看看严梅行。
正巧隔壁邻居出门买菜，热络地同关蓓打招呼，“又来看这房子啊？确实不错，但这一片都不清楚这房子到底是谁的，你总不能把锁撬了吧。”
邻居说着，严梅行已经从口袋里拿了钥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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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锁打开，木门发出稍显沉闷的声音。
邻居呆了呆，骑车走人。
“据说之前是个办公场所，里面应该保留的还不错。”打开大门，严梅行没动，只让关蓓随意往里走走看看。
院子不算大，但是相对平整，并没有多少坏砖。
但也不是毫无缺点。
因为是当办公地方使用的，最初这个房子规划出来的厨房彻底被改造了。
房间里也没有床，显得空荡荡的。
西厢房房顶的瓦片有点脱落，会漏雨。
但是别的都还算不错，整体来说是一个保存很好的房子。
东西厢房都直接和北边的正房相连。
南边的角落是厕所和洗澡的地方，还有一个不算大的杂物间。
院子里还种着一棵石榴树和一棵柿子树，只不过这会儿是冬天，光秃秃的没什么好看的。
“你们觉得这房子怎么样？”等关蓓看的差不多，严梅行开口询问，“要是这个房子不满意，附近不远的一个胡同，我还有个房子，不过那地方比这里大，里面也更破旧。”
另一边的房子，严梅行去专门看过，那房子之前被房管所的人租给了好几户人家，里面损坏很严重。
虽然在严梅行回城之前，住在那个房子里的人都已经分房搬走很久了。
但严梅行看着那些痕迹就不高兴，所以剩下的房子再也没看过。
“这房子很好，我们想买下来。”关蓓之前就很喜欢这个房子的位置，进来转了一圈，虽然觉得房子确实需要修整，但是需要大改的地方不多。
而且这几天因为经常过来，同左右邻居都已经打过照面了，看起来都是好说话的人，不用担心邻里争吵麻烦。
而且就位置来说，这一套对齐成瑾来说也是最合适的，早上齐成瑾去上班的时候，还能顺带送齐雨佳去托儿所或者小学。
一个诚心想买一个诚心想卖，双方敲定的很快。
严梅行回去找地契和交易合同，齐成瑾和关蓓两人则回去筹钱。
两人来首都的时候，不仅将所有的家庭存款都带上了，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拿了两根金条，以备不时之需。
严梅行给了一个足够实惠的价格，两人最终不需要动用金条，只是辛辛苦苦攒了几年的钱，也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钱，除了之后的基本日常开销，两人准备找建筑队过来修一修房顶和院子。
买好了房子，关蓓和齐成瑾也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件事已经解决了。
之后齐成瑾还要去警察学院提前报道。
齐成瑾本来打算在学校报道之后，再回家待几天，结果没想到开学前学校事情很忙，齐成瑾报道当天就被抓了壮丁。
不能按照原计划回家了。
两人商量后，决定关蓓和陈美云带着齐雨佳回去，回去同家里人好好告别。
齐成瑾则留在首都，一边上班，一边盯着建筑队修复房子，如果还有空余，可以打听打听街道附近的托儿所，方便齐雨佳以后上学。
等学校那边的事情捋顺，如果还不到开学的时间，再回家一趟。
总归，谁也不清闲。
方小草听闻齐成瑾没有回家，有些失落，但抱着齐雨佳，很快又调整回来。
听说两人已经买好了房子，还是以前熟人的房子，方小草彻底放心下来，觉得欣慰不已，尤其为齐成瑾开心。
齐成瑾成为市局刑侦大队的人之后，加班已经成了齐成瑾的常态，还经常遇到各种各样的案子。
齐成瑾虽然很少在家里说警局的事情，但方小草会向别人打听，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
因此一直很担心齐成瑾遇到危险。
但齐成瑾现在从警局调去了警校，方小草瞬间觉得，安全多了。
现在儿子也是在大城市安家立业了！
回家告别不止有关蓓，齐雨佳也很忙。
齐雨佳上托儿所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是在托儿所里已经有了几个好朋友。
齐雨佳一一道别。
还有院子里的小伙伴，除了李悦悦和陆石岩之外，齐雨佳还专门同吴家的两个孩子告别。
这两个孩子比齐雨佳稍微大一点，但是一直都没有去托儿所上学，平常三个孩子也经常在一起玩。
关蓓这边也在道别，还专门去看了看高中的王老师。
将亲朋好友都走访过一遍之后，关蓓开始打包行李，准备寄到首都。
“我听说已经有知青回城了，那再等等吴家那两个下乡的是不是也会回来，到时候吴家肯定又要热闹起来。”
“就是你要去上学了，不一定能看到。”王霞说着有点惋惜。
关蓓走了，以后听她说八卦的人就少了一个。
其实还可以同李美丽说一说，但最近方小草已经正式辞职大院管事儿这个职务了，李美丽成了大院的一把手。
王霞就觉得李美丽有点端着，还经常告诉自己，不要在背后议论别人长短。
王霞可不觉得自己是在议论他人长短，她觉得这是大院里的信息共享。
被李美丽说了几次后，王霞就不和李美丽说这些事情了，等关蓓走了，整个大院连个让她分享八卦的人都没有。
这么想想，王霞深深觉得无聊。
“你最近厂子里不是挺忙的吗？还有心情想别的？”关蓓虽然已经不在制衣厂了，但对于制衣厂的情况，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尤其是涉及到王霞自己，王霞更会仔仔细细说清楚。
王霞之前被提拔成了车间组长，每个月多了五块钱的工资。
结果正好撞上王霞怀孕。
车间提拔王霞，本来是看王霞手脚快，想要王霞当个表率，提高车间的生产效率。
结果王霞这边突然怀孕了，车间主任越想越不舒服。
虽然不至于用工作量来压王霞，但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儿，也足够王霞头疼的，再加上月份大了，王霞本身也会觉得累。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王霞竟然还能想到分享八卦。
在这方面，关蓓对王霞感到佩服。
关蓓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扭头却看到思思拿着笔，正抬头听着两人说话，显然很感兴趣。
关蓓到嘴边的话，瞬间咽了下去，随意找了个借口将思思支开。
“嫂子，你以后和人说事情的时候，避开点思思，至少避开她写作业的时候。”
“要不然光顾着听故事，都不记得写作业了，现在能考大学了，我们思思更应该好好学习，上个好大学。”
“行行行，我以后避开她。”王霞之前对考大学这件事情没什么兴趣，但看到关蓓考上之后，又开始有点羡慕。
上学不用交学费，开学之后学校还给补贴粮票，连吃饭都不用掏钱，最重要的是，大学毕业出来之后，妥妥是坐办公室的。
王霞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没有什么指望了，但是思思还能指望，以后她就能享到思思的福了。
“弟妹，你跟我说说你这孩子怎么养的，学习怎么学？你是咱家最厉害的，你说了我肯定听。”王霞找了纸笔，想要将关蓓的话全都记下来。
这些以后就是她教思思时候的至理名言了。
关蓓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又回关家吃饭。
陈美云也在陆陆续续收拾东西，她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和关蓓去首都，关晨也去上大学，关荣和关熙因为工作原因，基本上都会住在单位宿舍。
整个家里就只剩下关中华，但关中华也经常外出。
所以家里的门窗都要统一检查一遍，省得到时候下雨刮风的时候，房间里的东西遭殃。
“我婆婆到时候她会经常过来看看，还有关荣和关熙两个也都细心，家里肯定不会有问题。”关蓓帮着陈美云一起收拾东西，又将这套房子里里外外全检查了一遍。
开学的时间临近，关蓓几人再次踏上火车。
齐雨佳上火车之前，一直腻在方小草身边，奶奶长奶奶短，向方小草诉说自己的不舍。@无限好文，
忆樺
尽在晋江文学城
关蓓本来还担心齐雨佳上车之后会哭闹，毕竟每次和齐雨佳说起，至少需要半年才能看到奶奶的时候，齐雨佳都显得很不开心。
所以上车后，关蓓就观察女儿的情绪，想要及时安抚。
结果没想到齐雨佳虽然有些低落，但很快就调整过来。
等火车开动，齐雨佳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拿了个东西出来，放在面前的小桌板上。
关蓓看了看，竟然是本万年历。
“你怎么把家里的万年历拿来了？”
“奶奶给我的，奶奶说我每天撕掉一张，撕完一半的时候，我们就能见面了。”
齐雨佳一边说着，一边将铅笔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拿出来。
“我准备把爷爷奶奶画到这个上面，这样我每天撕掉这些的时候，都能见到爷爷奶奶。”
女儿有自己的想法，关蓓没再干涉。
火车已经不是第一次坐了，又因为有女儿在身边，关蓓也没工夫过多关注其他人，顺顺当当下了火车。
上火车之前，关蓓借火车站的电话联系了齐成瑾。
因此一出站就看到了齐成瑾在那里站着。
可能是担心人多看不见，齐成瑾还专门做了一个牌子。
这次依旧是坐三轮车离开火车站。
关蓓早前将行李已经寄到了首都，齐成瑾也都放到了家里。
建筑队更换了一些破旧的瓦片和青砖，齐成瑾还提前打扫过。
虽说院子里依旧是光秃秃的模样，但这次感觉明显不一样了。
他们现在这宅子，坐北朝南的也有三间大屋。
中间那个当做堂屋，左右两边当卧室，还能连上东西厢房。
西厢房的两间屋子打通，用来当厨房和餐厅，东厢房的两间则用来住人。
为了冬天取暖，齐成瑾在左右两间的主屋里重新砌了火炕，并且一早就烧起来了。
一进屋就觉得暖烘烘的。
房间里应该添置的桌椅板凳也都一个不缺。
“这么大，都是我们家吗？”上次来看房的时候，齐雨佳虽然也跟着，但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齐雨佳的心思也没再房间上面。
而且之前家里的院子虽然很大，但是能属于她们的房子却很小。
所以在听到这个院子里的所有房子都是自己家的时候，齐雨佳激动的跑来跑去。
并且一个劲夸房子好看。
“以后有机会，爸爸给你买更大的房子。”看女儿这么给面子，齐成瑾也再次许诺。
关蓓瞥了齐成瑾一眼，知道齐成瑾还没放弃他的梦想。
这亲闺女也真是随亲爸，就要大房子才开心。
毕竟她爸齐成瑾是一个想要将整条胡同都买下来的人。
第100章 第 100 章
第100章
齐成瑾这段时间已经将附近全都转悠熟了。
供销社, 粮站，托儿所，小学……只要是日后生活会用得到的地方, 齐成瑾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还专门和陈美云说了小公园的方向，小公园免门票，每天早上都会有人练太极，陈美云如果有兴趣的话, 到时候也可以加入进去。
“你这段日子可真是没白待。”陈美云连声赞叹，连小公园里有人早起练太极都知道, 观察得不是一般仔细。
齐成瑾笑笑, 继续和陈美云介绍, 其实他不仅记下来了，还专门画了路线图。
就是为了方便几个人出门。
简单带着家人识路之后, 接下来大家还有一个任务。
需要去买两辆自行车。
之前在家里的自行车, 一辆卖给了顾大河, 一辆留在了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到了首都，他们需要重新置办。
两人没有第一时间去百货大楼，毕竟两人手上这会儿并没有自行车票。
所以先去了几个修车铺还有废品站，齐成瑾拼拼凑凑, 真的组成了两个自行车。
重新上漆之后, 看起来倒也干干净净的。
但或许是车架子时间久远，骑车速度变快之后, 总会响动。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总归是有自行车的人了。
关蓓开学前, 先敲定了齐雨佳的托儿所。
家附近有两个托儿所, 一个是街道办下属的托儿所，收费便宜, 距离家门口也更近一点，一个是附近厂子办起来的托儿所，距离稍微远一点，价格也更贵一点。
关蓓选了后者，后者的托儿所里，都是一个有经验的老师，带上两个年轻老师。
这两个年轻老师虽然不一定生育过，但是一定照顾过下面的弟弟妹妹们。
而且这个托儿所每个班级的学生也更少一点，卫生情况也更好一点。
陈美云和方小草的想法一样，觉得齐雨佳这个托儿所可上可不上，到时候直接上一年级也没问题。
而且托儿所里孩子多，也容易生病，老师们照顾小孩，也没有家里长辈细心。
但关蓓拒绝了陈美云的提议。
陈美云的顾虑确实有道理，但之前在家的时候齐雨佳还会每天都会去上托儿所。
没道理换了个新地方，就不去上托儿所了，何况齐雨佳对托儿所这样的地方没有丝毫抵触的情节，反而觉得开心。
“这个学校里的玩具比以前学校里的玩具多。”这是齐雨佳的原话，所以齐雨佳一直在等着托儿所开学。
而且将齐雨佳送进学校，齐雨佳能认识更多同龄的小伙伴，陈美云也能有更多的时间。
关蓓清楚陈美云对公园早上那些练太极的人很感兴趣，但如果齐雨佳在家，陈美云肯定是不会去的。
托儿所没有明确得寒假时间，孩子的父母大都是厂子里的职工，很早就开工。
所以托儿所的假期基本也很短，齐雨佳比关蓓开学还要早。
“这是小猫，我书包上的小猫好看。”第一天上学的早上，全家人聚在一起，听齐雨佳的“开学感言”。
这个书包是关蓓设计的，陈美云缝出来的，齐雨佳今天第一天用上。
从看到书包之后，就舍不得撒手。
连吃饭的时候，都要把书包背在身上，并且一再说书包里有自己的宝贝。
但那书包是关蓓给她收拾的，除了一支铅笔，一个本外，就只有一点小麻花和一杯水。
里面根本没什么宝贝。
但齐雨佳就是格外看重。
今天齐成瑾也要去上班，四个人一同出门送齐雨佳上学。
齐雨佳在还没有进托儿所的时候，已经给自己做好了计划。
书包里一共有六个小麻花，上午吃两个，下午吃两个。
剩下两个她准备分享给别人，看看哪个小朋友长得好看，她就分给哪个。
关蓓默默给齐雨佳竖起拇指，不愧是她闺女，从小就有规划，以后一定能成大事。
关蓓开学的时候，还带了一套行李去学校。
担心学校课满，中午回不去，就在宿舍里休息。
关蓓的宿舍是六人间，关蓓将行李送到宿舍时，宿舍已经来了四个人。
这四人都不是首都本地人，所以提前一天就到了。
几个人相互了解了一下，基本上都已经结婚有孩子了。
有一个是之前下乡的知青，她丈夫也考上了大学，就在首都大学不远处的首都师范，两人还有了两个孩子，暂时将孩子放在了老家，由孩子的奶奶带着。
夫妻两个准备到学校之后，勤工俭学，将每个月省出来的票证都都寄回老家去。
剩下三人也差不多。
几人都是省吃俭用，一分掰成两半花的人，关蓓也没说一起吃饭这样的话。
这个点也到了齐雨佳放学的时间。
齐雨佳知道关蓓今天开学，自告奋勇要来送，但被关蓓拒绝了。
如果自己晚上还不去接齐雨佳，齐雨佳肯定要生气的。
关蓓打开宿舍门向外走的时候，正巧宿舍最后一个女孩也来了。
看起来很年轻，不超过二十岁，麻花辫黝黑发亮，皮肤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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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也没有什么茧子，一双小皮鞋，在脚上熠熠生辉。
关蓓匆匆和对方打了声招呼后，骑上自行车去接齐雨佳。
齐雨佳果然嘴巴撅起来，觉得妈妈故意不让她去妈妈的学校看看。
好在关蓓早有准备，看到齐雨佳出来，就将自己买到的糖人递了上去。
齐雨佳很好哄，看到糖人，听到妈妈对自己道歉。
随后又和妈妈约定，等下个休息日的时候，她们要一起去妈妈的学校看看。
关蓓一一答应了，这次开学不让齐雨佳来送，主要是担心开学人太多，齐雨佳会不适应，而且人多一旦走散了，大家也不好联系。
休息日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母女两个手牵手回家。
回到家，看到齐成瑾和陈美云，齐雨佳还故作大度地调解矛盾。“姥姥，爸爸，你们不要怪妈妈，妈妈不是故意不让我们去学校的，是担心学校人多，我会生病，所以才不让我去的。”
“如果你们要怪的话，就怪我吧，谁让我是个小人儿呢。”齐雨佳双手一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动荡过去之后的第一届大学生，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学习，学校取消了军训，准备等到他们升大二的时候，再将军训补上。
因此报道之后，就是正式上课。
经济系的学生并不多，这些年过去，学生对经济系的了解可以说都十分浅薄，所以一个班级三十个学生，至少有一半学生都不了解经济系到底学什么。
关蓓和宿舍的几人坐在一起，静静等着老师来上课。
上课铃声响起，老师也缓步走上讲台。
看清来人之后，关蓓突然反应过来，当初房子交易完成后，严梅行为什么对她说下一次见了。
关蓓本以为是严梅行的一句客套话，没想到严梅行竟然是自己的老师。
怪不得严梅行说现在自己不住自己的房子，还说自己有单位提供住所。
竟然成了大学老师。
严梅行对着关蓓微微一笑，开始了自己的第一堂课。
严梅行在国外留学过，学的就是金融，自己还曾经做生意，所以一节课下来，全班同学都听得津津有味。
课程结束，关蓓也顺势被严梅行点为这节课的课代表，放学后，等着严梅行布置作业。
“没想到我的老师竟然会是您。”关蓓陪着严梅行回办公室，还是觉得奇怪。
“无巧不成书，等明天你还能见到老荀。”严梅行上课之前，已经根据一个学期的教学任务设置了教学大纲，每节课的课后作业，也是提前想好的。
将题目发下去之后，让关蓓拿去和同学们说，并且要求在下次课前交上来。
关蓓联系了每个宿舍的寝室长，将作业布置下去，自己也和同宿舍的几个人聚在一起吃饭。
这是关蓓宿舍第一次集体聚餐，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六人中最小的那个是报道那天关蓓在宿舍门口碰见的人，名叫蓝丽英，今年刚刚十八岁。
本来是正常在读高二，发了高考通知后，蓝丽英就直接报名高考了，考上了大学。
蓝丽英是首都本地人，父母都是正式职工，上面有一个还没结婚的哥哥，是整个宿舍里，家庭条件最好。
蓝丽英和关蓓虽然都有东西在宿舍，但晚上基本不留宿。
关蓓是因为家里有孩子，蓝丽英则是父母不放心，所以每天上完课后还会回家。
几个人简单了解了一下，关蓓也正式开展了自己的大学生活。
关蓓为了节省时间，多陪陪齐雨佳，除了被严梅行指定来的课代表职务，没有争取任何班干部。
同宿舍的柯露茗则竞选成为班长。
柯露茗是宿舍年龄最大的那人，今年已经三十七岁了，孩子都已经在上初中了。
而柯露茗从来到首都之后，目标就十分明确，她想要毕业之后留校，将孩子也接到北京来。
柯露茗来自东北的小城，是一个矿产资源城市，市里大部分壮劳力的工作都是下矿，柯露茗的丈夫也不例外。
柯露茗的家乡，每年一过九月份气温就会骤然下降，但偏偏柯露茗孩子身体不好，每年冬天都很难熬。
所以柯露茗想要留校，将孩子也接到北京来。
虽然开学才几天的时间，但柯露茗已经将一些都打听清楚了。
当上班长后，综合测评会加分，留校也会参考这个分数，而首都大学有配套的中小学的，教师子女入学的话，会有额外优惠。
柯露茗不仅有想法，也很有能力。
当上班长后，班级里基本上没出过什么岔子，还组织同学进行各种交流比赛活动。
一时间经济系的同学，在学校里都成了名人。
而关蓓一边积极参与学校活动的同时，一边思考自己的事情。
她毕业后会去哪里工作。
齐成瑾被调动到了警察学院，如果不出意外，齐成瑾近几年，工作不会再频繁调动。
所以关蓓的目标也是留在首都，但关蓓不太想要留校。
而且除了毕业的去向，关蓓还想找点挣钱的门路。
学校的补贴基本上就是关蓓一个人的量剩余一点，多不了多少。
齐成瑾每个月工资虽然不少，但齐雨佳逐渐变大，花销方面也会越来越多。
家里的存款因为买房，现在只有小三位数，虽然听起来不少，但经历过更多的存款后，这个数额这让关蓓极度没有安全感。
虽说家里还有那些金条作为底气，但关蓓总觉得太虚了，不如存折上的数字变化让人安心。
这么想着，关蓓离开学校的时候，专门去了校门口的报刊亭，准备多定几样报纸。
写文章目前来看是她最擅长的事情，做回老本行，每个月多多少少也能有收入。
但关蓓不准备继续给市报社和省报社投稿了，首都这边的报纸种类更多，关蓓想要试试大名鼎鼎的日报。
因此关蓓不仅定了未来一年的报纸，还让报刊亭找出前半年的报纸，全都买回去，仔细研读。
报刊亭这边和邮局进行了合作，为的就是方便这些大学生们和家里人联系。
因此不仅设立了邮寄窗口，还专门接了一台电话机。
关蓓等报纸的时候，隔壁的小房间里，正好有人打电话。
这对大学来说是常事儿，关蓓稍微离远了一些，等着自己要的报纸。
结果小隔间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是让关蓓听得一清二楚。
“妈，我都跟你说了，要是他来我们家，我就不回去了，你愿意怎么交代怎么交代。”
“我能考上首都大学，是我厉害聪明，我表弟学不会，就是他脑子不好用，就算一趟趟来找我，我也没办法。”
“他要是不走，我这周就不回家了。”打电话的人越说越气，最终愤怒地将电话挂断。
推开小隔间的门走出来，正好和关蓓四目相对。
关蓓这才发现竟然是同宿舍的蓝丽英。
两人虽然是同宿舍的，但并没有那么熟悉，最多就是见面打个招呼的程度。
蓝丽英看到关蓓后，尴尬笑笑，原本打算离开。
但看关蓓颇有闲情逸致地翻看着报刊亭中的报纸，索性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关蓓同学，听说你女儿已经上学了？”蓝丽英之前见过关蓓丈夫和女儿来接关蓓放学。
虽说只是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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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匆匆一瞥，但因为一家三口都是颜值出众的人，蓝丽英还是记得很清楚。
“你平常辅导你女儿作业的时候，会头疼吗？”
“我女儿还托儿所呢。”托儿所没有作业，每天放学就是玩儿，不过最近齐成瑾倒是给齐雨佳制定了学习计划。
每天必须认识三个数字，还开始教齐雨佳画画，准备等到天气暖和的时候，重新带着齐雨佳跑步。
陈美云觉得孩子还小，不用那么辛苦，但齐雨佳反倒都答应下来。
不过提了另外一个条件，如果这些事情她每天都能做到，齐成瑾至少一周给她做一次炸肉丸，父女两个算是等价交换。
蓝丽英听到关蓓女儿还在上托儿所，有些惊讶，之前匆匆一面，蓝丽英觉得关蓓女儿的个头虽然不高，但是说话条理很清楚，还以为早已经上小学了。
没想到竟然还在托儿所，彻底问错了人。
但反正电话声音关蓓肯定都听到了，事情已经说一半了，蓝丽英索性直接说了出来。
蓝丽英自从考上大学后，就成了亲戚朋友，街坊邻居口中的高材生，人见人夸。
有不少亲戚朋友找上门来，希望蓝丽英能帮自己孩子补补课，不求考上首都大学，只要能考上大学，就是胜利。
蓝家人知道蓝丽英不喜欢热闹，能推的人基本都推了。
但还有不能推的。
蓝丽英有个表弟，马上就要上高中了，但是成绩一直都是班级垫底，蓝丽英的姑姑就找了蓝丽英来给自己的儿子补课。
给这位表弟补了两次课之后，蓝丽英彻底崩溃了。
她觉得很简单的问题，在表弟眼里就好像是天书。
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问题，表弟死活理解不了。
补了两次课之后，不仅表弟身心俱疲，看到蓝丽英就想躲着走，蓝丽英自己也要疯了。
本来还挺聪明的表弟，补了两节课后，在蓝丽英眼中，直接变笨蛋了。
原本还算深厚的姐弟之情，即将走向破灭。
所以在知道姑姑和表弟又去家里做客的时候，蓝丽英就不想回家了。
蓝丽英发泄了一通，情绪也好了很多。
关蓓也等到了自己需要的报纸，两人在报刊亭分开。
毕竟之前写过不少稿子，关蓓这次买报纸，也只是想关注一下不同报纸类型的收稿内容都有什么侧重点。
在搞清楚之后，关蓓动笔开始写作投稿。
休息日的时候，陈梦溪专程过来找了关蓓。
陈梦溪夫妻两个和关蓓是一个学校的，但因为各自忙碌，在学校基本没有见过。
陈梦溪这次过来，是有事情找关蓓。
两人已经是几年的朋友了，陈梦溪没客气，直接将东西递到关蓓跟前。
“你们要期中考试了？这么早出试卷？”
“这是我自己出的卷子，我想让你先看看，之后再交给老师。”
高考之前她们互相出习题就是这种模式，陈梦溪已经习惯了，所以在上交任务前，还是想要关蓓给自己把把关。
陈梦溪是英语专业的班长，开学之后一直忙得转不开身。
因为大家的口语能力大部分都不好，陈梦溪先联合同学们组建了口语交流角。
随后班里有不少人都悄悄和陈梦溪反应，自己跟不上老师的教学内容。
所以陈梦溪才会想起来用卷子检测一下这段时间大家的学习成果，如果真的不理想，还需要重新找老师补课。
陈梦溪对外文很熟悉，出题方面也很经验，来找关蓓更多的是图一份安心。
但陈梦溪的到来，倒是给了关蓓另外的启发。
等陈梦溪离开后，关蓓在房间里找到了自己之前存留的习题资料，这些都被她打包邮寄过来了。
高考前关蓓虽然卖了一部分，但还留着不少，拿了数学和物理两本。
到学校之后，关蓓将这两个习题册交给了蓝丽英。
“这是我高考之前用的习题册，你不如拿回去让你表弟看看有没有用。”
高考之前卖习题，对关蓓来说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插曲，要不是陈梦溪拿着卷子去她家，关蓓根本想不起这件事。
可一旦有了提醒，关蓓就能想起更多的事情。
她这次和家人朋友告别的时候，还有不少高中同学说是要谢谢她，说有了关蓓的那些习题，自己在复习上才会突飞猛进。
关蓓没在意这些道谢，觉得这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客套话。
但现在有了不同的想法，索性拿给蓝丽英，让蓝丽英的表弟试试，如果自己这些习题真的有用，自己说不定还能凭借这些习题赚一笔，填充一下存款余额。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关蓓找了个放假的时间，准备去看看严梅行和荀中礼两人。
这两人现在都是关蓓的老师，严梅行是关蓓的专业课老师，荀中礼是关蓓的英语老师。
因为上课，关蓓同这两人的接触更多，了解的情况也多了一些。
严梅行和荀中礼都是孤家寡人。
学校本来给两人分了两栋房子当邻居。
但是两人现在搬到一起去了，据说是前面下乡那几年两人住一起习惯了。
严梅行以前有孩子老婆，但据说出事的时候，就和严梅行划清了关系，带着家产想办法出国了。
荀中礼的妻子早死，唯一的儿子是个狼心狗肺的人，当初荀中礼下乡就是因为荀中礼的儿子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特意检举了自己的父亲，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知道荀中礼回城之后，荀中礼的儿子过来找过几次，但荀中礼一直都没见儿子。
关蓓觉得两个老头子长时间住着，应该挺无聊的。
这次登门拜访不仅是关蓓自己，还有齐成瑾和齐雨佳。
一家三口齐齐出动。
到了地方之后却发现家里还有一个人。
是之前牛棚里那个有一面之缘的年轻人。
“关蓓同志，你好，我姓翟，叫翟白凯。”见到关蓓之后，翟白凯率先做了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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