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第 41 章


    周命跑了, 这是革委会的人查了两天,将周围掘地三尺,最终得到的答案。


    经过大规模的搜查, 终于问出来,有人曾经在火车站见过周命。


    周命买了一张去向最南方城市的火车票,要一直坐几天几夜的那种。


    如果周命只是自己跑了,革委会的人虽然会生气, 但是不会有任何动作。


    因为大家都能猜出来周命想要去哪里。


    革委会的消息流通,比别人快很多, 基本上都听过对岸那个城市, 据说那里很繁华, 周命既然能从革委会逃脱,并且目的明确的一路向南, 说明就是奔着对岸去的。


    基本上这种时候, 人已经很难找回来了, 革委会也不会废这种精力和时间,毕竟不值得。


    但偏偏周命不是逃命天涯去了,周命跑的时候,是携款逃跑的。


    革委会一整年的暗中利润, 全都被周命一个人卷着跑了, 所以革委会才着急起来,开始和警察局合作。


    警察查案, 自然要一个个开始问起,索性直接来了轧钢厂。


    关蓓和周命没有私下的交集, 静静等着警察一点点问。


    其实可以说整个大院都和周命没什么交集, 毕竟周命经常住在革委会里。


    “在大院之外,你见过周命吗?”关蓓刚准备摇头, 突然想起来,自己其实是见过的,曾经在巷子角,自己和陈美云偶遇的时候,也见到了周命。


    关蓓想了想,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只不过模糊了地点,只说自己曾经买菜的时候见过一次,当时周命正在视察工作,并没有看到自己,所以两人并没有打招呼。


    警察将关蓓说的这些话一一记录,警察身后的几个革委会的人激动起来,觉得这是又一条线索。


    但是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关蓓也说不清和周命走在一起的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因此几个人的问话很快就结束了。


    “回去好好工作,别多想,我这两天就和王霞一起请假在家里待两天。”除了王霞大家都在轧钢厂,方小草还算放心。


    但是王霞是个孕妇,还要独自面对警察的盘问,方小草担心王霞被吓到,更担心王霞像个二愣子一样对着警察问东问西,干脆陪着王霞,等这件事的风波过去。


    “周命跑了,周老太太更没人接盘了。”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吴老太太的大儿媳妇嘟囔了一句,眼珠子一转,又是个主意。


    周老太太没亲人,没朋友,赵翠花现在家里一团乱麻,顾不上周老太太。


    只剩下方小草和自己婆婆轮换,但两人上了年纪,方小草家里还有个不放心的孕妇,肯定没多少精力,不如就自己上。


    要是自己把周老太太伺候好了,到时候可以顺理成章住到周老太太的房子里,等周老太太走了,这房子也正好是自己的。


    但是在看到吴老太太后,又赶紧低头,装作鹌鹑,仿佛什么都没想。


    倒是方小草听到有人提起周老太太,忍不住叹气。


    周老太太身边没人照顾,方小草也向街道办那边反应过几回,自己不可能长久照顾周老太太,毕竟周老太太实在是太难伺候了。


    后来不知道街道办哪个晕头昏脑的家伙,竟然找到了周老太太的前儿媳。


    并且对人家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不管怎么说,她做了周家那么长时间的儿媳妇,现在周老太太没人照顾,就算是为了去世的前夫,也得回家看看周老太太,照顾老太太,全了婆媳两人之间的情分。


    都不等街道办的人把话说完,周老太太的前儿媳,便将人赶出门了,顺带还附赠了两个黑眼圈,是被前儿媳现在的丈夫打出来的。


    “这不是瞎出主意嘛。”方小草想到这点就忍不住撇嘴。


    周老太太的前儿媳确实来了,但不是来照顾周老太太的,而是来嘲讽周老太太的。


    将周老太太骂的狗血淋头,将前些年一直堵在心口的恶气出了,飘飘然离开后,周老太太气的血压飙升,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的身体,瞬间又严重了。


    街道办这下子再也不敢出馊主意了。


    这两天街道办和妇联都派了人照顾周老太太,但都不是长久之计。


    现在周命还卷款跑路,周老太太烈士家属的身份,都要蒙上一层阴影,更不讨喜了。


    关蓓下班的时候,齐成瑾在门口等着,见到齐成瑾的第一句话,关蓓就是问齐成瑾的夜班情况。


    “周一和周二两天,还有一天是周五。”半个月排三天的夜班,倒是也正常,夜间巡逻除了保卫科的三个人,还有一个老大爷。


    老大爷主要是看着门口,防止大门这边有人随意闯入,保卫科的三个人主要是负责厂区内的安全。


    检查是否有地方漏水漏电,是否有小偷进来。


    三个人将厂区分为三份,一个人负责一个地方。


    “和你一起巡逻的两个人,晚上会吸烟提神吗?”毕竟烟头可是罪魁祸首之一,关蓓必须要问清楚。


    “两个人都抽烟。”毕竟现在天黑的越来越早,晚上的温度越来越低,大家到半夜的时候都很没有精神,而抽烟提神,是最有用的。


    只不过齐成瑾一直不喜欢烟味,所以一直没有尝试过。


    再加上他本身就精力充沛,就算是连着两天不睡觉也没问题。


    骑车的时候说话,容易肚子疼。


    两人没再说什么,闷头回家。


    一直到饭后,齐成瑾才再次主动提起夜班的事情。


    “我能具体知道你都梦到了什么吗?”齐成瑾打开天窗说亮话,毕竟这次的事情看起来不同寻常。


    况且秘密已经坦诚了一半,剩下的部分也没有必要一直藏着。


    关蓓说得很详细,毕竟齐成瑾是扭转这件事情的关键,只有齐成瑾的准备充分了,梦里的一切才不会发生。


    听完关蓓的话,齐成瑾一直抱着关蓓不愿意松开,“辛苦你了。”


    关蓓靠在齐成瑾的肩膀上,闻言只是笑笑,“我有什么好辛苦的。”


    最开始拥有这个做梦技能的时候,关蓓其实并没有多么欢喜,毕竟这是牺牲了自己的睡眠换来的。


    但是自从梦到自己下乡之后,关蓓对自己这些预知梦,就只有感激了。


    如果不是连着三场梦境,关蓓根本不会为了留在城里而想尽办法。


    如果没有预知,别说她上大学的梦想了,她自己都要年纪轻轻就没了。


    “接下来夜班我都会小心的。”齐成瑾在关蓓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关蓓顺势又靠在了齐成瑾的肩膀上,“还有件事。”


    关蓓一直让顾大河关注寡妇和寡妇的儿子。


    但是那两人最近一直都安安静静的。


    寡妇照常上工,寡妇那个懒儿子很少出门,顾大河让堂弟一直盯着,也没盯上什么名堂。


    关蓓想让这人自食恶果。


    就算那天那人没有给自己下药,自己也准备把药下到对方的饭菜里。


    反正依照对方不要脸的程度,顾大河结婚的时候,对方一定会去的,根本不愁找不到机会。


    关蓓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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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没想好要不要告诉齐成瑾,只琢磨自己去药房找老大夫配药。


    但是现在梦境都说开了,倒不如全都交给齐成瑾,毕竟齐成瑾多多少少东一些药理,自己却是半点都不懂。


    “你放心,这事情交给我。”齐成瑾将关蓓抱得更紧。


    关蓓却摇头,“这次的事情你要完全听我的。”


    关蓓的态度很坚决,她要亲手解决这次的事情,她可以寻求齐成瑾的帮助,但是齐成瑾不能越过她,成为这件事情的主导。


    “好。”齐成瑾答应下来,他尊重关蓓的决定,他也会在身后一直陪着关蓓。


    “等这件事解决完,我准备去上夜校了。”关蓓之前有这个想法,但还没来得及和齐成瑾说。


    现在事情一串连着一串,还需要先把这些事情解决。


    “我到时候和你一起去。”齐成瑾想都没有想,立刻同关蓓说,“上夜校晚上不安全,我们一起走。”


    “我去上夜校,是已经想好学什么了,你准备学什么?”


    关蓓一句话,齐成瑾说不出来了。


    他之前根本没有夜校这个印象,只是下意识觉得关蓓走夜路不够安全,自己也想同关蓓呆在一起,所以这句话才脱口而出。


    “你准备学什么?我和你学一样的。”


    关蓓推了推齐成瑾,“等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总归要学一样你能用得上的。”反正她想学的,齐成瑾用不上。


    很快就到了齐成瑾的第一个夜班,关蓓一晚上睡睡醒醒,一直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睁眼看到齐成瑾,张嘴就想问昨天的情况。


    “再睡会儿,昨晚没事儿。”有了关蓓的提醒,齐成瑾在夜班的时候仔细排查过一遍。


    并且一再向几个同事强调,夜间巡逻的时候,注意身边的烟头。


    毕竟一旦起火,厂子里肯定是要追责的。


    一同巡逻的两个人虽然觉得被一个比自己年龄小的人教训,面子上过不去,但是两人也都怕追责,答应下来。


    第一天夜班,十分安全度过。


    没有烟头,也没有盗窃团伙。


    与此同时,保卫科的领导也给了齐成瑾反应结果。


    齐成瑾从关蓓那里得知,轧钢厂会遭贼以后,在第一时间就向领导做了汇报,说轧钢厂的防卫不够全面。


    虽然每天都有夜间巡逻的人,而且大门小门都是上锁的。


    但是厂区的墙却不算高。


    如果有心人想要跳过来,努努力说不定就能跳上墙头。


    或者是故意往厂子里扔一些不好的东西,厂子说不定会因此发生不可控制的事情。


    “你有什么想法?”保卫科的科长是个做实事的人,知道齐成瑾说的漏洞,厂子里确实存在,只不过这么多年一直安然无恙,所以众人都没在意过。


    “我们可以把旧仓库那里的木门换成铁门,旧仓库里放着的本来就是一些容易点燃的东西,再加上老旧的木门,一旦附近发生火灾,这里就会变成最严重的区域。”


    “除此之外,我们可以把厂区的墙上,都用上碎玻璃,确保不敢有人翻墙头。”


    齐成瑾一下说了两条,但是他知道第一条是不可能被同意的。


    旧仓库那个大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隐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现在大部分的门其实都木门,把木门换成铁门。


    就算是轧钢厂再有钱,也不会同意这么做。


    但是在墙上加强防护,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而且成本也会低廉很多。


    厂区的墙虽然多,但碎玻璃的成本也很低。


    市里就有玻璃厂,玻璃厂中肯定有堆积的瑕疵玻璃。


    轧钢厂都不用整块的,越碎越好,价格肯定便宜。


    玻璃厂的库存不够,还有啤酒厂和罐头厂的玻璃杯。


    玻璃杯运送途中肯定是有损坏的,这些都能让轧钢厂变废为宝。


    而齐成瑾想的不错,保卫科的科长直接否决了换仓库门,在考虑和打报告之后,同意了在墙头加上碎玻璃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也顺理成章交给了保卫科,具体由齐成瑾负责。


    保卫科里自然不是所有人都服齐成瑾的,觉得齐成瑾这是没事儿找事,为了在领导面前表现自己,故而给他们增加工作量。


    这点风言风语对齐成瑾不会有任何影响,调整厂子的防卫方式才是当务之急。


    当然齐成瑾也没给这些人面子,直接了当地说,如果不想干,以后夜间巡逻的时候,那么那几个人就要多排班。


    毕竟厂区墙头上放玻璃渣,确实能提高晚上的安全程度。


    至于其它,齐成瑾根本没工夫与人争辩。


    火灾和盗窃近在咫尺,他一定要在这两个到来之前,将这些都安排好。


    一晃来到了齐成瑾最后一个夜班。


    前面两个全都安然无恙,在第三个夜晚到来的时候,齐成瑾就已经开始祈祷。


    一天抓不住那个盗窃团伙,关蓓就一夜睡不好,总会一直想着这件事情。


    为了关蓓的睡眠考虑,齐成瑾由衷希望这天快点到来。


    入夜之后,齐成瑾对每个人都叮嘱了一遍。


    尤其是守大门的人。


    那个盗窃团伙的其中一个人,会从大门直接闯入。


    而齐成瑾则去了旧仓库那边的墙根处,等待着不知道会不会来的纵火贼。


    三个小贼就敢聚众来轧钢厂盗窃,说明他们本身就很关注轧钢厂的一切。


    齐成瑾让大家在墙头上粘碎玻璃渣这件事情,本身并不算兴师动众。


    但是毕竟那么多人,若是有心观察,一定会注意到。


    所以现在一切都是未知的,齐成瑾能做的就是提高警惕等待。


    齐成瑾等待的同时,关蓓也没有睡踏实,翻来覆去,索性披着衣服坐了起来。


    今天没什么月亮,外面乌漆嘛黑的,也看不清什么。


    关蓓索性蜷缩回床上,逼着自己重新入睡。


    而这边守株待兔的齐成瑾,终于等到了小贼。


    那小贼并不知道墙头处已经充满了各色各样的玻璃渣,手掌扒上墙头的一瞬间,惨叫一声。


    齐成瑾立刻行动起来,小贼跳不过来,但是齐成瑾却能跳过去。


    齐成瑾跳上旧仓库的房顶,借势将那小贼即将扔过来的火把一脚踹了下去。


    随后从房顶跳下去,一把擒获放火的人。


    被人抓住之后,那小贼明显惊慌失措起来,两条腿软的像面条。


    要不是被齐成瑾拖着,那小贼能直接跪在地上起不来。


    齐成瑾绕过墙头,从大门往里走,正好看到在大门处躲躲藏藏,还买来得及进去的另一个小贼,索性一把抓了。


    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将两个小贼绑在一起。


    而另一边另外两个同事也顺利抓住了剩下的那个,自此三个小贼成功汇聚到一起。


    齐成瑾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因为厂子离不开人,这三个小贼抓住之后,并未直接送到警察局,而是被关了起来,等着明天一早上班后处置。


    下班时间一到,齐成瑾归心似箭,


    明明时间还早,但关蓓已经起来了,正在洗脸。


    齐成瑾将关蓓抱入怀中,两人相拥。


    “没事儿了。”齐成瑾窝在关蓓的肩头,声音发闷。


    关蓓悬着的心松懈下来,工作保住了!


    关蓓到办公室时,同事已经开始讨论昨天那三个小贼了。


    那三个贼年龄都还很小,最大的不过十七岁,最小的十五岁。


    之所以来轧钢厂偷东西,是听到别人说轧钢厂是他们市里最富有的厂子。


    而且轧钢厂里的东西最值钱,晚上把东西偷到手,第二天白天就能卖出去。


    而这三个孩子想要偷盗赚钱的原因也直白。


    他们想去尝一尝国营饭店里的饭菜是什么味道。


    三个人不是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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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最大的那个爹娘早早没了,一直都是混吃混喝,饱一顿饥一顿。


    当中那个跟着一个瞎眼的奶奶生活,从小就会小偷小摸,周边的邻居全都被他进过房间。


    最小的那个则是家里偏心,当他不存在,所以他想要赚大钱,想要有钱后称王称霸。


    三个小伙子一拍即合,做了这么一个计划,一个负责用放火虚晃一枪,一个负责吸引门卫的注意力,另一个则趁着旁人不注意,直接跑进去。


    三个人互相配合,美其名曰——声东击西,狡兔三窟。


    但是没想到,计划还没开始,就被人识破,胎死腹中。


    但听在关蓓耳中,还是忍不住唏嘘,明明是最简单的计划,但偏偏成了。


    如果不是这次齐成瑾有心提防,各种巧合的混乱下,将会给轧钢厂造成极大的损失。


    齐成瑾白天也没休息,而是跟着轧钢厂的人直接来了警察局。


    三个小贼有两个都是他亲手抓到的,他最清楚情况。


    一场火灾消失无形,齐成瑾是其中最大的功臣,厂子里的反应也很迅速。


    周一的时候,直接举办了嘉奖会。


    齐成瑾是抓贼的头号功臣,也是他提议加强防护,奖品给得很大方,工资也变成了四十二块五,上涨了不少。


    关蓓在台下看着台上正在领奖的齐成瑾,掌心被自己拍的通红。


    倒是方小草一直到齐成瑾登台接受表扬,才反应过来自己儿子做了多大的事情。


    整个人在台下又是哭又是笑。


    哭的是儿子做了这么大事情,她竟然不知道,要是那晚发生了什么危险事情,她后悔都来不及。


    笑的是她儿子终于长大了,从以前的吊儿郎当,变成专心干事,现在更是为厂子做贡献了!


    嘉奖会后,关蓓自告奋勇,要骑自行车载着齐成瑾回家。


    “以前都是你出力,我省力,这次不一样。”


    “这次你是英雄,应该让你享受一下英雄待遇!”关蓓振振有词,不容齐成瑾拒绝,“你不要看不起我,好歹我也是锻炼了几个月!你就当是检查我的锻炼成果。”


    齐成瑾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在路上接受着别人谴责的目光,终于回到了家里。


    “我就说齐成瑾这人不行吧,你看看一个大男人,竟然还要女人骑车载他,我早就说了她就是个天生的懒蛋!”


    “本来还觉得齐成瑾这天天又接又送的,关家闺女也算好命,结果这才几天啊,就原形毕露了!”


    不同于之前齐成瑾载着关蓓,众人只是简单打招呼的样子,这次的议论,可以说是冲着齐成瑾的面门来了。


    偏偏齐成瑾还要强撑着,当做自己是个聋子没听见路上这些人都在说什么。


    两人也算是“热热闹闹”回了大杂院,走进之后发现,原来大杂院里更加热闹。


    李美丽身上背着个小包袱,一左一右分别站着两个人在扯她的胳膊,一个是李美丽的婆婆赵翠花,一个则是李美丽的亲妈。


    两人全都苦口婆心,拦着李美丽的去路。


    “美丽,我知道是林城对不起你,但你想想这孩子也是你的,你舍得打吗?”赵翠花说得可怜兮兮的,一直往李美丽肚子上看。


    而另一边李美丽的亲妈,更是鼻涕一把泪一把,“这孩子月份不小了,你现在打了孩子,最后伤的还是你自己的身子,听妈的别任性,留下这个孩子,好好过日子。”


    “林城长了记性,你们才能好好过。”


    “是啊是啊,而且林城最开始这么做也是为了救你啊!”


    赵翠花说着,眼看拦不住李美丽,噗通一声跪在了李美丽跟前,抱着李美丽的大腿开始哭。


    关蓓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腿,又无意和王霞对视一眼,赶紧回了自己房间。


    第042章 第 42 章


    不一会儿, 王霞就扶着自己的腰,慢吞吞走了过来,和关蓓分享大院的最新消息。


    之前关蓓在轧钢厂看到的那个传单, 就是李美丽的手笔。


    李美丽虽然没了工作,但是手上还有积蓄,所以花钱让人印了很多传单,并且还找了两个不用上学的小孩子, 守在附近厂子的大门,见到一个人就发一张。


    不仅轧钢厂有, 旁边的制衣厂, 供销社, 还有林城所在的邮局,全都收到了。


    “我觉得李美丽要不是害怕革委会, 革委会的人也得人手一张传单。”王霞坐在关蓓跟前嘀嘀咕咕。


    “我看李美丽这次真是恨透林城, 她准备离婚把孩子打了, 不过她婆婆和亲妈都不同意。”


    李美丽的传单,虽然让更多的人知道了林城和钱颖的丑事,但是革委会并没有让李美丽如愿,只是重新将林城抓了进去, 至于会不会游街, 还不知道。


    而钱颖的情况要比林城好一点,钱颖毕竟是革委会的人, 手上也有其它人的把柄,还有谈判的资本。


    不过现在钱颖的情况, 也强不到哪里去了, 说不定之后比林城的情况还要惨,因为她的谈判资本跑了。


    这些都是关蓓从革委会几个人嘴里偷听来的。


    现在之所以市里的黑市这么宽松, 是因为黑市已经全都在革委会的掌控之下了,黑市中隐藏的部分已经变成了革委会的钱袋子。


    这部分的收入,主要是由钱颖管的,所以钱颖才能轻轻松松拿出很多钱,房子也说买就买。


    而随着钱颖对周命的信任程度越来越高,钱颖便逐渐放权,将其中一部分的收入交给了周命管理,自己定期过问,知道周命在工作上没有出过岔子,就足够了。


    所以最初钱颖被革委会的程主任抓住尾巴的时候,并不急。


    房子的事情,她没买到手,很轻易就能脱身。


    和林城的事情有点棘手,所以钱颖就拿出了自己的态度——革委会将她轻轻放过,她将革委会的钱袋子交出来。


    如此钱颖既能保全自己,又能坐看革委会的其他几个人重新闹腾起来。


    这边钱颖想的很好,但是周命跑了,并且是带着钱跑的。


    钱袋子没了钱,钱颖的谈判失去了主动权,剩下的几个革委会主任是不会放过钱颖的。


    这些话是关蓓在轧钢厂厕所听到的,几个革委会的人跟着警察局去轧钢厂询问关于周命的蛛丝马迹,但是没什么收获,所以忍不住抱怨。


    而关蓓将这两人的抱怨听完之后,才惊觉原来周命一早就计划着跑路。


    周命和周老太太一直都不亲近,所以从最开始周命可能就入了革委会,最初可能并没有那么受重用。


    后来周命举报周老太太进革委会,自己在革委会中也逐渐升职,那个时候就已经在想着跑路的事情了。


    她缺钱,所以将主意打到了房子上,但是吴家妯娌两个人迟迟拿不出钱,周命干脆准备将房子卖给别人。


    同时将革委会钱袋子里的钱也全都搂到了自己手里。


    最后房子虽然没卖出去,但周命还是依靠黑市那部分钱,成功跑了。


    周命跑了,大家找不到,所有怒气肯定都会涌向钱颖。


    “你说李美丽咋想的呢?她公公婆婆都不同意,到时候娘家婆家都没了,工作也没有,到时候怎么办啊?”王霞说着又向外看了一眼。


    李美丽被拦着去路,根本走不动,最后被亲妈和婆婆重新架回了房间,再也没出来。


    关蓓摇头,她不是李美丽,不知道李美丽怎么想的,但不论李美丽怎么做,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弟妹,要是你,你会咋做?”王霞攒了一肚子话想说,方小草已经很烦她了,她只能找关蓓说说自己憋了一肚子的话。


    关蓓抬眸就是盯着她,一直不说话。


    “嫂子问我之前,不如先问问你自己?”这又不是什么好问题,有这么问别人的吗?


    “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我也没想过啊?”王霞缩缩脖子,不知道为什么关蓓突然间就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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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不过也不敢再说什么。


    同关蓓生活在一起半年多的时间,王霞也算了解关蓓,平常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是一旦冷了脸,就不好招惹了。


    而且这个时候方小草一定会站在关蓓那一边,这是王霞多次的经验。


    所以她对关蓓笑笑,找了个借口回了自己房间。


    本来关蓓看王霞这么好奇这么八卦,还想着劝王霞可以尝试转到妇联去。


    到时候王霞高兴,妇联的同志说不定也开心,以后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安排王霞去。


    但是在听到王霞这样的问句后,关蓓撤回了自己的建议。


    要是王霞真的对妇联跃跃欲试,制衣厂还同意王霞的调岗申请,以后王霞那张嘴,还不知道要捅出什么样的篓子。


    不如老老实实在车间做衣服做扣子,省得到时候被人找上门。


    顾大河的婚事已经很近了,但是关蓓依旧能在巷子角发现顾大河的行踪,基本上都是风雨无阻。


    “趁着结婚前,多赚点。”每次顾大河都是这句话。


    顾家的人也都劝顾大河不用这么拼,马上就要结婚了,不能只为了赚钱而耽误了和媳妇培养感情。


    而且今年顾大河确实丰收,轧钢厂要了那么多兔子,价格给的并不低,可以说今年是顾大河收入最多的一年。


    再加上顾大河只要出工,必定是满工分。


    所以顾大河今年的收益,在他们顾家村大队那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但就算是这样顾大河还是不愿意休息。


    “都要结婚了,没必要那么拼吧?很缺钱用?”关蓓从顾大河口中问不出什么,回家的时候顺带问了问陈美云。


    陈美云也摇头,说自己并不清楚。


    关蓓和顾家的关系缓和之后,陈美云和顾大河之间的交集更多了。


    最初的时候陈美云还以为顾大河缺钱,也提出来说要是缺,可以先借钱给顾大河,让顾大河慢慢还就行。


    但顾大河说不用,家里有钱用,他就是想多赚钱。


    陈美云为此也专门打听过顾大河给的彩礼,发现确实比村里正常来说要高一点,但也算是正常范围内,顾家不至于拿不出来。


    “可能就是喜欢赚钱吧。”陈美云说着,将自己缝好的兔皮手套拿出来,“我刚做好的,你和齐成瑾都试试,以后骑车的时候手不冷。”


    “专门用了兔皮,还缝了新棉花,比你以前冬天的手套暖和多了。”陈美云将自己一早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让关蓓试试。


    陈美云做了很多手套,一人一双。


    关蓓试了试手套,又看见缝纫机旁边还有兔皮,看起来陈美云准备用这些剪鞋垫用。


    “堂哥这段时间陆陆续续送来了不少兔皮?”关蓓家里也有,都是顾大河送去的。


    兔子皮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点异味都没有。


    方小草帮关蓓缝了缝,变成床单,现在正铺在关蓓炕上。


    “冬天了,吃得少,兔子也长不起来,个头都不大,大河卖兔子就卖的少了。”


    “兔皮都是之前轧钢厂买兔子剩下的,兔子皮还不如兔子好卖,大河送了不少过来。”


    关蓓看着那堆兔皮,又看看自己手上的手套。


    整块的兔皮卖不出,但是做成手套肯定有人买。


    关蓓觉得抽时间问问顾大河那里还有多少兔皮可以做成手套,要是时间来得及,趁着冬天还没过去,大家还没买年货,说不定还能赚一笔。


    关蓓去参加顾大河的婚礼,和陈美云是分开送礼的,两人都带了不少东西。


    陈美云先关蓓一步到了顾家。


    顾大河穿着一身改良军装,带着大红花,骑着一辆八成新的自行车,身边围着不少人,都等着吉时到了,出发去接新娘子。


    关蓓混在人群里,和齐成瑾对视了一眼。


    关蓓需要的药粉,齐成瑾已经全都准备好了,只等着目标人物出现。


    齐成瑾和关蓓都属于顾家村的生面孔,两人商量好之后,齐成瑾索性提前和郝东一起离开了。


    今天顾大河结婚,顾二丫身为本家也来帮忙,郝东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为了确保不被人注意,齐成瑾和郝东干脆一直呆在顾二丫家里,准备等到吃饭的时候再过来。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齐成瑾将自己配好的药粉,一分为二,确保两人身上全都带了一份,可以随机而动。


    关蓓本来想要亲自将药下到寡妇儿子的饭菜里,但是仔细考虑过后,自己上不能确保成功。


    关蓓和寡妇这个儿子,以前见过,而且两人的关系,不论关蓓用什么态度对待这个人。


    但只要靠近,对方肯定会有警惕心。


    而齐成瑾却完全相反。


    只要齐成瑾不和关蓓坐在一起,在场很少有人知道齐成瑾和关蓓的关系。


    两人商量好一切,兵分两路


    就连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没坐在一起。


    顾二丫和关蓓坐在一起,郝东和齐成瑾则坐在了另外一桌上。


    关蓓没来得及关注别的事情,只是埋头苦吃,毕竟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做别的事情。


    在吃饭的空档,关蓓没有看到那个寡妇,但是却看到了寡妇的儿子。


    寡妇的儿子似乎也认出了关蓓,对着关蓓微笑。


    这个笑容让关蓓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搓了搓胳膊。


    “你在院子里冷?要不然我们现在去房间里看看新娘子?”顾二丫也吃得差不多了,很快注意到关蓓的异样。


    现在房间里基本都是新娘子的亲戚,但是两人和新娘子的年纪差不多大,又是顾家自己人,进房间看新娘子,娘家人不会阻拦。


    关蓓想了想准备点头,她想先看看换个地方,对方还会不会跟上来。


    但是没想到顾二丫刚站起来走了两步,就突然捂住肚子,哎呦叫了一声。


    “你看你是等会儿我,还是自己先去房间里看新娘子?”肚子疼来得十分突然,顾二丫根本顾不上别的,和关蓓说完就直接往厕所的方向跑去。


    关蓓看着顾二丫离开,眼睛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齐成瑾和郝东在哪里。


    她便准备自己一个人先去房间,结果还没走上几步,就被寡妇儿子挡住了去路。


    “关蓓你好。”来人直接站到了关蓓跟前,不让关蓓离开。


    “太久没见了,差点没认出来你,我知道你怨我恨我,但实话实说,当年也不能怪我。”


    “我和你差不多大,我一个小孩,自己都做不了太多,当然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


    “这样,我们好不容易今天遇到,我先给你道个歉,以前的事情我们就一笔勾销了。”对方一边说着,一边递过来一杯水。


    “我看你有点冷,这是我刚从房间里倒出来的热水,杯子也是顾爷爷给我的,肯定是新的,你拿着喝点暖暖手。”


    关蓓看着这杯水挑了挑眉,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对方下药,但是关蓓知道,这人肯定动手了。


    但是没想到就这么直白,他的东西自己怎么敢喝?


    但关蓓还是将这杯水接了过来,这杯水说不定就能成为证据。


    齐成瑾这会儿脱离人群的包围,抬头正好看到关蓓接过水杯的一幕,下意识想要走到关蓓身边。


    关蓓轻微摇头,举了举自己手中的水。


    没再和对方说话,转身离开进了房间里面。


    齐成瑾慢了关蓓一步,走到寡妇儿子身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站着,和我们坐一起吧。”


    齐成瑾自来熟地揽过这人,拍了拍对方,轻易察觉出对方兜里有东西,应该是药粉一类的,瞬间齐成瑾的力气变大。


    而关蓓也拿着那杯水走进了房间,她本来想直接去找顾家村的赤脚大夫辨别一下这水里到底有没有药性。


    但是走了一圈也没看到对方到底在哪里,


    弋


    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


    关蓓也不敢将这杯水随意放置,只好先拿着这杯水去找顾爷爷。


    顾爷爷正坐在小板凳上和一个人说话,看到关蓓走进去,顾爷爷乐呵呵的。


    “快来快来,这里清净,你在这里坐会儿。”顾爷爷看到关蓓过来,立马指了个地方。


    “怎么一直端着这水?凉了?要不然我给你倒点热的?”顾爷爷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找热水。


    关蓓连忙阻止,“我就是拿来暖手,不喝。”


    况且就算是她真的渴了,也不敢喝这杯水。


    “同志,你不喝的话,能不能让给我?”旁边一个声音传来,关蓓扭头看去,对方还在解释,“我到了吃药的时间,但是水温不合适太烫了,如果你只是用来暖手的话,不如先把这杯水让给我?”


    “这杯水……”剩下的话关蓓没说出来,在看清对面到底是谁时,彻底没了声音。


    是那个知青,按理说这人和顾家没有任何关系,平常知青和村里人的关系也很平常,不会出现在本村的婚礼上。


    但偏偏这人就出现了,还和顾爷爷相谈甚欢。


    关蓓还没说话,但是顾爷爷已经行动起来,“喝药要紧,喝药要紧,我给蓓蓓换个更热的水。”


    一直到手中的水杯被人挪走,关蓓才恍惚回神儿,“这杯水是刚刚那个人儿子给我的,我就一直没喝。”


    顾爷爷和知青都听清了关蓓的话,但是两人都没在意,知青更是将那杯水一饮而尽。


    关蓓没再阻止。


    关蓓其实是有过报复这人想法的,毕竟梦里的婚后过得着实不算好,而这个知青都要负主要责任。


    但凡这个人上心一点,是个男人,梦里的自己当时就不会那么难。


    但是来了顾家村之后,关蓓冷静下来,她现在和这个人没有任何交集,自己突兀去找这个人,反而会引来麻烦。


    但是没想到自己按下这个想法后,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喝下这杯并不安全的水。


    关蓓和顾爷爷寒暄了两句,随后出门找齐成瑾和陈美云。


    陈美云正在和顾家的大伯娘和婶婶凑在一起,三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齐成瑾看到她之后,则冲着她点了点头。


    关蓓水井旁边找到了顾二丫,顾二丫正帮忙刷碗。


    关蓓拍了拍顾二丫的肩膀,“我这会儿有点困,这边乱糟糟的,想回你家躺躺,一会儿早点回城。”


    关蓓的精神确实不好,顾二丫连忙点头,洗手之后就和关蓓一起回家。


    而关蓓离开后,被齐成瑾一直盯着的寡妇儿子,也悄悄离开了。


    冬天的路边都是灰扑扑的,好在今天太阳不错,照在人身上倒是暖烘烘的。


    顾二丫和顾大河家距离并不远,不过两人都走得很慢。


    所以身后的人很快就追了过来,“二丫,二丫,刚刚那叠碗是你收的吧?现在找不到在哪里了,着急用,你先跟我回去找找吧。”


    来人看起来很急,话还没说完,拉着顾二丫就想往回跑。


    顾二丫停住脚步,扭头看关蓓。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顺便晒晒太阳。”


    关蓓知道,这差不多就是寡妇母子两人搞的鬼,跟自己梦境中叫走顾大河的方式一样。


    但是这一次关蓓做足了准备。


    果然很快,寡妇的儿子便追了出来。


    “心情不好在这里坐着啊?”来人看起来暂时还很清醒,拦住关蓓的路。


    关蓓看着对方晃晃悠悠的身形,忍不住想笑,讽刺的笑。


    这么简单的手段,但是她偏偏中招了。


    好在,今天的她早有准备。


    关蓓还没说话,身后的齐成瑾已经赶了过来,上去一把制住了对方。


    “我看你困得不行了,我扶你回去。”齐成瑾一边说着,一边给对方脖子来了一下,确保晕的更加厉害。


    “把这人送去哪里?”


    “送山上去吧。”这会儿天气冷,山上的温度更低。


    至于这人在山上呆一夜,还能不能下来,就不是关蓓考虑的问题了。


    如果没下来,也只能是他自己运气不好。


    如果下来了,自己正好和他算账,报警抓进警察局。


    两人随意找了条路上山,一路拖着对方,走到山顶,将人随意丢弃。


    准备下山的时候,却听到不远处好像有另外一个人。


    关蓓依靠树干作为掩体,向声音的来源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那个知青。


    那个知青好像已经精神迷糊了,一个人哼哼唧唧地靠坐在树干上,低垂着头,明明是最冷的冬天,但是对方却一直在撕扯自己的衣服,脸上都是潮红,一眼就让人看出不对劲。


    关蓓靠在树干上没有动作,心却在一直下坠。


    原来这次寡妇儿子准备的药,竟然是春药。


    与此同时,心中又忍不住庆幸。


    关蓓和齐成瑾对视一眼,齐成瑾干脆将寡妇儿子转移到了知青身边。


    “天寒地冻两个人做伴儿也是好的。”


    齐成瑾和关蓓抓紧时间下山,回了顾家,之后就一直赖在陈美云身边,准备到时候和陈美云一起回家。


    这会儿五点多天就要黑了,因此三点出头的时候,陈美云就去和顾爷爷打招呼,准备先一步离开,不会留在顾家吃晚饭。


    只是自行车还没推出来,就看到一个人风风火火闯进了顾家。


    “你们看到我儿子了吗?我儿子丢了?”


    关蓓站在陈美云身后,牵着齐成瑾的手也紧了紧。


    “你把我儿子呢?你见到我儿子了吗?”来人直接往关蓓身上扑,及时被陈美云拦住。


    陈美云只感觉莫名其妙,“你谁啊?你儿子谁啊?好端端地往别人身上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你!”陈美云看到自己新衣服上的泥巴,只觉得更生气了。


    “是那个寡妇。”关蓓低声在陈美云耳边解释,陈美云更生气了。


    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给了对方一脚。


    寡妇忍着痛,狠狠瞪了陈美云和关蓓两眼,最后哭喊着让众人帮自己找找儿子。


    说自己儿子今天在顾家吃了饭之后,人就不见了,顾家村所有人都要负责。


    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大家都不愿意将事情闹大,所以大队长很快将人分成几支小队,分开去找寡妇儿子。


    关蓓自然也留了下来,跟在了上山小队的后面。


    关蓓走在最后,心中不知不觉期待着。


    随后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啊啊啊啊!!你们!你们……”


    “两个男人睡一起了!两个男的在山上搞流氓啊!!!!”


    第043章 第 43 章


    尖叫声并没有让正沉浸于亲吻的两个人分开, 反而更加投入了。


    那知青中了药,意识不清,只知道下意识攀附在寡妇儿子身上。


    而寡妇的儿子虽然也中了药, 但只是一些容易让人昏睡的药材,但或者是下意识还记着自己做了什么,所以即便意识不清,也下意识回应着。


    一个小时不见, 两人身上厚重的棉袄已经全都被脱下。


    关蓓探头向前看了一眼,看到两条白花花的大腿。


    还想再仔细看的时候, 突然间被齐成瑾捂住了眼睛。


    关蓓试图扒拉开齐成瑾的手指, 从指缝间再看看风光。


    但根本掰不动齐成瑾的手指, 反而被齐成瑾转了个身,整个人被齐成瑾抱在怀里。


    “别看, 脏眼睛。”齐成瑾说着, 自己也扭过头去, 多看一眼都嫌脏。


    关蓓撇撇嘴,不看就能不看,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这次不过是两个男人,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支小队的领队人是大队长的儿子, 看到两个人又亲又抱的样子之后,先是愣了愣, 反应过来之后,就赶紧让人将这两人分开。


    寡妇的儿子还好, 毕竟还属于昏睡的状态, 刚刚也都是在被动承受中,所以把身上的人拉开之后, 对方也毫无动静,反而翻了个身,似乎又无知觉地睡去。


    但剩下那位知青,可就不一样了。


    知青身上的药性很强,意识到方才那个人离开自己怀中后,就开始下意识挣扎,发


    忆樺


    现周边也是人的时候,就往对方说身上倒,开始对着身边拉他起来的两个人又摸又抱。


    吓得那两个人连忙松手,对方重新摔在了地上,又在地上哼哼唧唧,将自己身上本来就所剩无几的衣服全都扒光,将在场人全都吓了一跳。


    但是没人敢碰。


    万一对方真的缠上自己怎么办?


    最后还是大队长的儿子从山上的陷阱里找出一条绳子,将知青手脚全都绑起来,匆匆穿上衣服,将人抬下了山。


    寡妇正在山脚处转悠,看到自己儿子被人抬下来,急忙扑了过去。


    但是很快就发现自己儿子衣衫不整,并且怎么都叫不醒。


    村里人直接将这两人带到了大夫跟前。


    “这是中了春药吧?等我配个方子。”大夫诊脉之后,立马说出了知青的情况。


    一直守着儿子的寡妇,听到春药这两个字,耳朵动了动,原本抽泣的声音也像是被固定一样,不可置信地看向那知青。


    随后又下意识在自己儿子兜里寻找起来,但是还不等她找到东西,很快就被制止。


    “这人看起来没事儿,就是睡得太死了,还有点感冒,不过不严重,等睡醒多喝点热水就行。”


    寡妇听到大夫的诊断,下意识不信,扯住大夫的衣袖,“我儿子都这样了?你说我儿子没事儿?你再看看,看看他是不是也被下药了!”


    “我儿子就算是晚上睡觉也不会这样的,肯定有问题!”


    寡妇下意识哭闹起来,但是她的哭闹没有任何用处。


    这个寡妇一直都欠着村里医务室的钱,而村医务室的钱和大夫一年下来的工分还有钱财收益直接挂钩,所以对寡妇一向都没有什么好脸。


    现在寡妇又在质疑自己的技术,自然更不开心。


    因此更没理这人。


    此时大队长已经带人到了医务室这里,脸黑沉沉的,看起来很难看。


    但依旧态度良好地同关蓓打了声招呼,毕竟关蓓可以算是他们顾家村的财神爷了。


    “这位知青喝了药之后什么时候能醒?”大队长看了一眼,脸更黑了。


    又叫人把寡妇的儿子喊醒,“哪怕是用凉水冲头,他今天也必须要醒。”


    大夫都说了一点事儿没有,还在那里装睡,今天这事情肯定和他拖不了关系。


    说着又瞪了寡妇一眼,母子两个,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给大队丢脸惹祸的存在。


    大队长之后,村里的几个知青也过来了,神色不算好。


    顾家村的村民和村里的几个知青关系都不算好,如今知青竟然在村里中了药,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


    而且这知青虽说做出了丢脸的事情,但是追根究底,也是村里有人使坏的缘故,所以更要同大队的领导好好掰扯掰扯这件事情,省得还以为他们知青全都好欺负呢。


    “我扎两针,喝了药过会儿就能醒。”大夫毕竟也行医多年,医术上还是值得信赖的。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知青就迷迷糊糊醒来了。


    大队长赶紧问发生了什么,知青醒了之后,迷瞪了一会儿,就将方才的一切都想起来了,脸色涨红,拳头紧握,但是又不得不克制住自己。


    “你今天都吃了什么?”大队长盯着知青,很快从知青口中问出了全部。


    知青早上在知青点吃的,中午则是参加了顾大河的婚礼,很许多人同桌吃饭。


    随着知青的描述,众人逐渐将目光落在寡妇的儿子身上。


    寡妇立马暴躁起来。“你这是诬陷,那水又不是我儿子给你的,凭什么赖到我儿子身上?”


    “是不是诬陷,你们找一找证据,说不定那药还在你儿子身上呢!”知青看起来打击很大,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唯独一双手紧紧握住。


    而另一边,在冰凉的冷水冲击下,寡妇儿子终于醒来了,“你们做什么!做什么!”


    刚刚睁眼的人,还意识不到自己在哪里,也意识不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大队长瞥了一眼,准备去审问寡妇的儿子。


    却见那人突然间开始哼哼唧唧脱下自己的衣服,一边扯一边哼唧,“好难受,好难受。”


    这一变故,让人都措手不及。


    众人都转头去看大夫,大夫把脉之后,眉头皱起,“他也中了春药。”


    “可是刚刚还没事儿啊?就在这儿睡着睡着就中药了?”大夫的话音落下,周围讨论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这药是不是就在他身上,刚刚冲凉水的时候冲到了?”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大队长迅速地在寡妇儿子身上摸来摸去。


    寡妇想要冲上去挡住,但是根本来不及。


    大队长很快就摸到了拿包被水浸湿的药。


    关蓓和齐成瑾坐在后面的人群中,连连惊叹,他们两个着实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事情已经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大夫接过春药检查之后,确认无误,就是这种药。


    而另一边还在床上的知青忍耐不住了,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狠狠给了寡妇儿子两拳。


    场面重新混乱起来。


    “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最后那个知青大喊。


    身后的知青也纷纷支持,“不仅要报警,我们也会告知知青办,说顾家村大队迫害知青。”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和关蓓半点关系都没有了,看热闹也要有个度。


    接下来属于顾家村解决自村矛盾的时间,自己再继续留下来就不合适了。


    因此和大队长还有顾爷爷打了声招呼之后,关蓓几人就离开了。


    顾爷爷出去送关蓓,“快回去吧,今天的事和你们没关系。”


    关蓓点头,在顾爷爷的注视下,距离顾家村越来越远。


    回城之后,关蓓的心情很不错,而厂子里为了调动大家的生产积极性。


    也很快组织了员工活动,在大礼堂放电影。


    这天轧钢厂还专门放假,关蓓和齐成瑾坐在中间超前的位置,抬头盯着巨大的屏幕,心中期待。


    陈美云也关蓓几人坐到了一起,同关蓓说起顾家村的后续。


    知青被流放到了西北农场,而寡妇的儿子直接被抓进去,据说会被枪毙。


    至于寡妇在得知儿子即将死亡的事实之后,当天就找了老鼠药喝了,村里人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已经硬了。


    陈美云说得唏嘘,但是关蓓听着却没有什么波动。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恶有恶报。


    尤其是寡妇母子两人,罪有应得。


    说完顾家村,陈美云又向关蓓打听大院里的消息。


    陈美云没有见过林城和李美丽夫妻,但是这两人在轧钢厂足够出名了。


    “那男的被抓进去了,女的真的要离婚?”这些都是陈美云道听途说来的,如今迫不及待向关蓓打听第一手消息。


    “真的要离婚,李美丽已经把孩子打了。”关蓓小声同陈美云嘀咕,所有人都没想到李美丽真的能做出这件事情。


    毕竟肚子已经很大了,这个时候流掉孩子,很有可能伤害到母体,就算是去医院,医生也不会给做手术。


    但李美丽就是把孩子打了,现在赵翠花已经回了老家,李美丽的亲妈倒是会出现,但是每次出现都会和李美丽发生剧烈争吵。


    据说李美丽前些天,选了天气最冷的一天专门跳河,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各种偏方,一碗一碗喝下去,就是为了弄掉自己的孩子。


    为了弄掉这个孩子,李美丽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被人从河里救上来之后,李美丽连着高烧了三天,一直都属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但是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关注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掉了。


    听到孩子虽然危险,但是依旧存在的时候,李美丽脸上的失望溢于言表。


    因此在出院之后就开始倒腾各种偏方,孩子终于掉了。


    与此同时,李美丽也收获了另外一个消息——她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赵翠花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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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个消息之后,毅然决然回老家的,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觉得自己儿子虽然做的不对,但是孩子已经在儿媳妇肚子里了。


    儿媳妇可能只是嘴上厉害,并不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


    等儿子从革委会出来,她就压着儿子磕头道歉,到时候夫妻俩还能过下去。


    虽然两个人都丢了工作,市里住着是不可能了,但是回老家可以。


    家里只要干活,就能有工分,虽然回老家,肯定要被人耻笑,但好歹能正常生活,并不比城里差。


    但这一切都是赵翠花自己的想法,李美丽根本不听这些话,一心打掉孩子。


    孩子没了,林城现在还关在革委会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李美丽迫不及待想要离婚,索性采取了登报的方式。


    将林城的过错全都细数了一遍,通过报纸的方式,宣告两人婚姻结束。


    最初李美丽还没打掉孩子离婚的时候,李美丽的妈妈总是劝李美丽再想想,过日子都是磕磕绊绊的,林城只是一时出了错,以后还能好好过日子。


    但是李美丽不听,坚决把孩子打掉,李美丽的妈妈也毫无办法。


    因此在李美丽离婚之后,飞速和李美丽介绍相亲对象。


    李美丽虽然没有工作,又是离婚的,但是她年轻,而且以后都不能生。


    因此有不少人家愿意找这种。


    李美丽登报第二天,李美丽的妈妈就带着李美丽去茶馆相亲。


    然后母女两人就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据说李美丽以后都不准备结婚了。”关蓓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细细告诉陈美云,满足陈美云的好奇心。


    “她妈这两天又来了两次,一次是劝李美丽去相亲,一次是劝李美丽回家住。”但是两次都被李美丽打了出去。


    不是装模作样地打,而是真的拿着院子里的大扫帚,狠狠向她妈身上招呼,并且从家门口,一路上打到了胡同口。


    “你不是我妈,我也不是你闺女,想要我再嫁人当后妈,你死了这条心吧!”


    “以后你要是再来,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李美丽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李美丽的亲妈没在意,总觉得就是女儿气头上的话。


    结果没想到第二次过来打得更厉害了。


    从那之后,李美丽的亲妈就再也不来了。


    “那李美丽现在干啥呢?”没工作,只靠着基本的人口供应粮,根本就不够吃。


    “房租交了一整年,冬天的白菜白萝卜什么都是一早屯好的,现在家里只有她自己,家里的粮食差不多能够她吃到开春。”


    “街道办帮李美丽接了一批手工活,主要是糊火柴盒,李美丽最近在忙这个。”


    至于之后李美丽想要做什么,谁也不清楚。


    陈美云听完,又是长叹气,看起来十分发愁。


    关蓓趁机说道:“我哥最近不想找对象,你也不要强逼着,要过年了,大家都顺顺利利的。”


    陈美云沉默下来,动作缓慢地点头。


    她本来是想趁着过年放假这几天,好好催一催关晨的。


    关家没什么熟悉的亲戚要走动,但是关中华却有一帮朋友,每年过年都会聚在一起。


    陈美云本来想着趁着聚会的时候说起关晨,让关中华的朋友帮着介绍介绍相亲对象。


    到时候关晨肯定不好意思反驳长辈的面子,相亲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要相亲足够多,总能找到合适的相亲对象。


    但是听关蓓说完李美丽,陈美云当即否定自己原有的想法。


    别到时候催婚不成,母子反目,把儿子催走了。


    齐成瑾那个大院里,除了李美丽可还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呢,就是石老头。


    石老头的子女调到外地,每年都不回来。


    陈美云一想如果关晨以后也调到外地,再也不回来,心里就难受的无法呼吸。


    催婚这事情只能暂缓。


    电影散场,关蓓和陈美云说再见,跟齐成瑾一起回了家。


    到家时李美丽正在院子里洗刷刷,看到几个人回来,还心情不错地和几个人打了个招呼。


    很快就是过年了,关蓓趁着年前去夜校问了问,现在夜校分两种情况。


    一种是工厂推荐过来继续深造学习的,这部分的学费由工厂承担,相当于免费入学。


    而剩下一部分,则是个人承担,每个人一学期的学费是三块五。


    而且因为临近过年,夜校这边已经结课了,想要报名的,只能等正月十五之后再来。


    具体学什么专业技能,也只有等到开学之后才能挑选。


    因此关蓓只拿了一张夜校招生宣传单就回家了。


    “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夜校上课?”关蓓回到家,将这张宣传单好好保存起来,抬头问齐成瑾。


    “我们一起去。”齐成瑾依旧只有这一句话。


    “可是我看你挺忙的。”齐成瑾最近虽然结束了那个木匠活儿,但是好像又开始闷头研究的别的事情。


    偶尔晚上早早休息,上床之前,还总是会把之前从废品站那里拿到的那张图纸看了又看。


    每次关蓓问齐成瑾到底看出了什么,齐成瑾也总是摇头。


    说什么都没看出。


    样貌改变太大了,齐成瑾到现在都还不确定图纸中重点标注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不过他已经有了几个猜测,只需要在那几个地方一一实验就好。


    “我们一起上夜校,我以后晚上除了夜班,不会忙的,上学的功夫还是有的。”齐成瑾的表情很严肃,看起来是打定主意要和关蓓在一起。


    关蓓翻了个身,“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报名。”有齐成瑾一路上陪着,关蓓上下学的路上也更加安心。


    腊月十五,毛毛雪落下,好在今天是周日,全体都休息在家,不用冒着雪去上班。


    方小草在家里炖鱼汤,顺带给对面的周老太太送了一碗。


    周老太太已经从医院回来了,中风还是没好全。


    拿着拐杖做支撑,每天多多少少也能走几步。


    但是自己做饭这点上是别想了。


    吴家和方小草还有李美丽就轮流给周老太太送饭。


    街道办找了个临时工,一天时不时来周家看看,帮周老太太干点活。


    周老太太的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午饭后,雪停了,所有人全体出动,铲雪扫雪,不一会儿院子里街道上,就有了一条新出路。


    关蓓折腾了一通,身上有汗,就商量着和齐成瑾一起去澡堂洗澡。


    两人收拾好东西,就发现李美丽雄赳赳气昂昂地,提着篮子准备出门。


    “关蓓洗澡去啊?洗澡好啊!洗澡舒坦,等会我忙完,我也去。”因为高兴,李美丽说话声音都响亮不少。


    “李姐这是做什么去?”今天下雪,供销社没什么东西,巷子角那边更是空无一人,实在是想不通这个时候提着篮子能去做什么。


    李美丽将篮子上盖得布打开,让关蓓清楚看到里面的东西。


    全都是烂白菜叶子,有腐烂的,也有干巴巴的,混在一起,看着就让人恶心。


    而且这些菜叶子,似乎是李美丽从垃圾堆捡出来的。


    家家户户冬天都吃白菜,把不能吃的叶子扔到门口,等出门的时候把垃圾带上。


    这两天方小草还说每次把白菜放门口,准备扔的时候,就发现那堆菜叶子就没了,为此方小草没少欢喜。


    没想到这堆烂菜叶子全都被李美丽收起来了。


    “今天林城游街,我去给他送点礼物。”从林城被关进革委会,李美丽就一直盼着这天,还以为没希望见到林城游街了,结果前两天去革委会打听消息,还真的打听到了。


    李美丽本来还想找点臭鸡蛋扔林城脸上,但现在是冬天,鸡蛋轻易不会坏,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些烂菜叶子。


    “我先走了,等我回来再说。”李美丽朝关蓓摆摆手,三步并作两步就跨出门槛。


    在房间里休息的王霞听到李美丽的话,下意识就想跟上去看热闹,被放小草拉住了,没能出门


    铱驊 。


    关蓓在澡堂里足足呆了一个小时才出来,回到家的时候,感觉身体都是软的,十分舒服。


    而到家时,李美丽正叉着腰在院子中间讲述今天林城游街的惨状。


    李美丽从革委会门口就跟着林城,林城最初看李美丽提着篮子,还以为李美丽是过来给他送食送水的,满眼感动。


    刚想说话感谢,一个烂菜叶子就扔到了自己头上。


    林城游街一个小时,李美丽和烂菜叶子就伴随了林城一个小时。


    李美丽一边扔菜叶子,一边讲林城的桩桩件件,路上有不少路见不平的,都专门去家里拿自己的菜叶子,就是为了让李美丽出气。


    “等再游街三趟,林城就要启程去农场改造了,想想我就开心!”


    李美丽说着说着,站在了自己的小板凳上,开心尽显。


    旁边吴老太太不赞同李美丽的态度,张张口想反驳李美丽。


    但话还没说出来,李美丽的眼神立刻扫过来,“别逼我在心情好的时候打人。”


    吴老太太搬起自己的小板凳,转身就走。


    现在的李美丽和以前的李美丽可不一样,她惹不起,只能躲着走了。


    李美丽冷哼一声,没理吴老太太,而是去了周老太太的房间里。


    不一会儿笑容满面地走出来,又去吴老太太的家里走了一圈。


    十分钟后,吴家再次闹了起来。


    “买不起房子,我们就租房子,总归我们要分家!”


    “今天这个家不分,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让警察把你这个老虔婆抓进去!你一辈子铁窗泪!”


    第044章 第 44 章


    吴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吵闹, 分家一直是吴家这几年的焦点。


    家里的儿子儿媳都期待着分家,但是吴老太太怎么也不同意。


    两个儿媳妇一旦闹得厉害了,吴老太太就去街道办告状, 说自己这些年多么多么不容易。


    而且每年都积极参加忆苦思甜会,在这个会上,向众人讲述自己年轻时候,过得多么多么苦难, 小小年纪就被地主压迫,只能吃泔水充饥, 晚上也不能睡觉, 现在是国家让自己过上了好日子, 是后辈的孝顺,让她觉得日子很知足。


    用这种无形的压力, 压制住家里的几个孩子。


    每当两个妯娌觉得自己闹一闹就能分家的时候, 吴老太太就会突然强硬起来, 说服自己的小儿子小女儿来参与到战场中。


    小儿子和小女儿现在还没有结婚,如果现在就分家,最后吃亏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人一直都被洗脑,所以每次吴老太太控制不住的时候, 最小的两个孩子就会跳出来。


    连着几年的戏码一模一样。


    当然今年年更热闹一些, 今年还加上了吴老太太的工作。


    本来按照轧钢厂的习惯,等到过完年, 吴老太太就要正式退休了,因此在年前吴老太太要确定自己这个岗位到底是谁来交接。


    是直接办退休, 还是找人接班。


    但是吴老太太两个都没选, 她找到了领导,希望领导延后她的退休日期。


    吴老太太的岗位不是技术工种, 就是在食堂里帮工,领导本来是不同意吴老太太这个行为的。


    但是吴老太太又是哭又是闹,还说自己家里因为这一个工作闹得不可开交,现在家里人就差把她撕了,所以老太太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与此同时,老太太向领导保证,只需要延期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她肯定退休走人。


    吴老太太毕竟是多年的老员工了,虽然没有立过什么大功劳,但是也没有犯过错误,三个月的时间并不长,领导很快就同意了。


    然后吴老太太回家就同二儿媳,小儿子和小女儿说:“我这工作呢,还有最后三个月,你们都去给我代班三个月,三个月后,领导说谁表现好,就把工作给谁。”


    吴老太太暂时拿出一个态度,工作的事情好不容易缓和了,重点又回到分家这里。


    “不分家也行,到时候我们租房的房钱,你给我们付。”老大媳妇说着说着,站到了院子里,就是希望大院的人全都听见。


    “你别想攥着好处不松手,老虔婆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写大字报贴到厂子里去。”


    “说你在社会主义搞封建主义做派,每天都是恶婆婆的模样,你这种人就应该被抓起来改造!”二儿媳紧随其后,一点都不给吴老太太反驳的空间。


    她们不是第一次闹分家或者租房,但是这一次态度要比以前坚决很多。


    因为以前哪怕闹成了,也很有可能租不成房子,但是这次不一样。


    这次是房子主动来找她们的,只要能从老太太手里扣出钱,就不用每天挤挤把把得过。


    而且这一次吴老太太的小儿子也十分同意两个嫂嫂出去租房。


    他有了喜欢的人,只有哥哥嫂嫂出去租房了,自己才能有地方结婚,要不然会被一直耽误下去。


    “你们真是翅膀硬了,家里又不是没有地方?你们为什么要出去租房子?”


    “而且现在房管所根本没有空房,那么多人都等着租房呢?你们真以为说搬就搬啊!”


    吴老太太将自己身边的拐杖敲得邦邦响,还暗中掐了吴老头一下,希望吴老头现在站出来说两句。


    结果吴老头跟感觉不到疼一样,一言不发,闭着眼睛似乎已经彻底睡过去了。


    李美丽本来就一直站在自家房门口关注着吴家的情况。


    听到吴老太太的声音后,立马站了出来,“租房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愿意把我家的房子租给她们。”


    “正好一个夫妻一间,您小儿子和小女儿也不用挤着了,住起来又宽敞,离您又近。”李美丽笑眯眯的,说完还朝吴老太太翻了个白眼。


    “你你你……”吴老太太没想到两个儿媳妇闹出来还有李美丽在当中挑拨,当下气的说不出话来。


    李美丽却全然不在意,“对,我就是故意的。”


    “周老太太现在是我干妈,为了照顾我干妈,我准备搬到我干妈这里,所以我之前的房子就能转租出去。”


    李美丽说完,从周老太太的房间里搬了把椅子出来,随后又扶着周老太太走出来。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问问我干妈。”


    “我以后就负责给我干妈养老送终,不用麻烦两位婶子了。”李美丽冲着方小草笑笑,又重新对吴老太太翻了个白眼。


    周老太太跨过门槛,坐在椅子上休息了很久,才终于有力气说话。


    攥住李美丽的手,口齿不清地说道:“以后我们做伴儿。”


    关蓓在旁边看着,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但也没多少惊讶。


    李美丽没工作,甚至和爹妈都已经断绝关系,经济来源不稳定。


    周老太太现在无儿无女,没有行动能力,但是每个月都有固定的退休金,还有一份烈士家属补贴。


    两份钱加起来,足够花销。


    “好好好,这是个好事儿!”方小草率先鼓掌,李美丽主动接过照顾周老太太的重任,方小草是真的高兴。


    年后不久就是王霞的预产期,到时候如果她一边照顾周老太太,又要一边照顾王霞的话,再加上自己还要上班,根本忙不过来。


    如今李美丽负责照顾周老太太,方小草只需要等着照顾王霞就好了。


    晚上吃饭,方小草看着王霞吃的头也不抬,又开始忍不住叹气。


    “王霞,你想好了吗?啥时候休假?”毕竟是第一胎,王霞小心翼翼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请假,方小草当然没意见。


    眼看着王霞的肚子越来越大,方小草早就想要让王霞请假,在家休息,至于工作可以找人代班。


    但是每次说起找人代班的时候,王霞就吞吞吐吐的,她宁可自己时不时请假,也不想找人代班。


    方小草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起这个事情了。


    “我记得你妹妹好像


    忆樺


    也在家等着工作,不行的话你就让她来替你的班,都是自家人,你用着放心,自己也能舒坦一点。”方小草再次提起,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王霞干脆不休息。


    “妈,你放心,我还能上班呢,我起码能再上一个月呢。”王霞不接这一茬。


    方小草生气,“一个月,过完年你再上一个月,你也不怕上着班就生了。”


    王霞吃菜的动作顿了顿,“妈,你放心吧,不会的,我都有安排的。”


    方小草无可奈何,只能憋着自己一肚子气,继续吃饭,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王霞不让人接班。


    王霞的工作到底如何,同关蓓无关,关蓓听过之后就忘了。


    报社过年的时候要休息,关蓓想着趁这几天把自己写的儿童故事全都邮寄出去。


    之前那两篇已经刊登出来了,听报社的意思是反响不错,所以关蓓又多写了几篇,这次准备一次性寄出去。


    从邮局回来,正好碰上李美丽。


    李美丽正扶着周老太太走出房门,在院子里晒太阳。


    看到关蓓过来,还十分大方的分了关蓓一把瓜子,“专门去乡下买的,炒的时候还放了点盐,味道很好的。”


    李美丽办了个小板凳坐在周老太太跟前,十分有谈性,“不过幸好我没下乡,乡下实在是太难熬了。”


    “我差点就下乡了。”看关蓓没有离开,李美丽就这么说了下去。


    李美丽和亲妈因为相亲闹掰之后,就知道城里的生活,自己估计是过不下去了。


    娘家成了仇人,自己没了婆家,没了工作,还没房子住,在城里举步维艰。


    所以当时李美丽想的是,不如报名下乡。


    总归在乡下还能下地赚工分,为此她还专门去了一趟知青办。


    但知青办这会儿没有下乡的通知,需要等到明年开春之后。


    李美丽只好暂时让自己安心等着,但是没过两天她就有了别的想法,索性去找了周老太太。


    其实自从李美丽住进这个大院之后,不管怎么说,同周老太太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现在两人都闹成这样,还不如在一起报团取暖。


    这样自己不用离开熟悉的地方,周老太太也不用担心哪天死了,也没有人愿意收尸。


    所以两人就这么凑成了一个家。


    周老太太病着,李美丽经常要晚上起夜伺候周老太太上厕所,又拉又尿,李美丽是崩溃的。


    毕竟以前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情。


    但是从前两天下乡置办了一次年货之后,李美丽开始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下乡,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


    冬天很冷,乡下有些房子还透风,就算是烧了火炕也还是冷。


    因为大家都下意识想要节省柴火,担心柴火不够用。


    除此之外,这么冷的天,她依然能在田地里看到不少人,就是为了赚工分。


    当然还有一点,让李美特别不能接受。


    田里虽然有人在忙碌,但也有不少人在游手好闲。


    李美丽去打听好的人家里买花生和瓜子的时候,总有一些游手好闲的人,来来回回打量她。


    那种眼神虽然隐晦,但是却让李美丽十分难受。


    因此买了东西后,就迫不及待回城了。


    之后就算周老太太再难伺候,李美丽也没想起过下乡的事情。


    反而逐渐开始庆幸。


    关蓓没说话,但表情也很沉默,如果下乡真的好,她就不会绞尽脑汁留在城里。


    盛开就不会下乡之后,宁可弄残自己的腿,也要留下来。


    李美丽将自己想说话的话说出来之后,整个人也放松很多,冲关蓓挥挥手,自己低头缝衣服。


    而关蓓也回了自己房间休息,心中想着等有时间再问问齐成瑾或者齐成玉。


    看看那个盛开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晃就是大年三十,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方小草在包饺子,那边齐成瑾已经开始在炸丸子了。


    不大的厨房区域充满了香气。


    关蓓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更加期待晚上的到来。


    王霞迷迷瞪瞪,看到家里有这么多好吃的,瞬间也来了精神。


    和关蓓坐在一起包饺子。


    方小草去调另一种馅料,只有王霞和关蓓坐在桌子前。


    “弟妹,你的同学里有现在没工作的吗?我想找个代班的,你有没有可介绍的?”


    “我过了年一直到做完月子,加起来也差不多有两个月呢,要是有合适的,你尽管和我说,等过了年开工的时候,我就去和领导说。”


    关蓓包饺子的动作停下,上上下下看着王霞,“之前妈不是说嫂子妹妹也在找工作吗?”


    王霞干巴巴笑笑,“她手笨,而且也怀孕了,婆家估计不愿意让她代班。”


    关蓓觉得王霞大概率没说实话,但没有深究的意思,反而说道:“我还真认识个人,手脚麻利,也会用缝纫机,是现成的人手,等过两天拜年走动的时候,我介绍她给嫂子认识。”


    “行行行。”王霞看自己的代班有了人选,一直提着的心,稍稍落地,但还是会时不时走神。


    开始打听关蓓要介绍的那个朋友,是什么人。


    “是顾家村大队嫁过来的,她丈夫现在在家具厂上班,小姑娘年纪不大,但很能干,也好学。”


    王霞长出一口气,“好好好。”既然是农村户口,她就不用担心。


    其实王霞早在一个月之前就想过让人代班的事情,当时领导也找她谈过,与其隔三差五请假,不如直接找人代班。


    这样自己轻松,也不耽误厂子的生产进度。


    王霞虽然舍不得工资,但是领导已经将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


    所以就回了一趟娘家。


    还不等自己开口,王霞的弟媳张口就打听王霞的工作,话里话外,就是想要自己顶替这份工作。


    王霞不愿意,从亲疏远近来看,王霞肯定是想要将工作给妹妹的。


    回娘家,也只是想和自己亲妈通个气,表示接下来就不上班了,她妈要是想她,可以去家里看她。


    王霞不耐烦应付自己这个弟媳,索性去房间找自己亲妈。


    刚推门准备进去的时候,就听到她亲弟弟在说话:“王霞都怀孕了,怎么还不把工作让出来?妈,你是不是还没和她说?你快说啊!”


    “你看看你儿媳妇现在这个工作,三天一个夜班,三天一个夜班,这怎么能休息好,你还想不想抱孙子?”


    “你把王霞的工作要过来给我媳妇,咱们把我媳妇现在这个工作卖了,我已经谈好价了,人家愿意给五百块,就等着工作呢!”


    “反正王霞公公婆婆那么厉害,到时候等出了月子,王霞她公婆还能眼睁睁看着王霞没工作?”


    “儿子,你别急,我一会儿出去就说,她不敢不听我的,要是不听,这辈子她就别回娘家了!”


    王霞站在房门之外,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不是不知道亲妈偏向弟弟,但是没想到会做到如此地步。


    婚前自己让出了一份工作,婚后竟然还想让自己第二份工作。


    王霞不得不承认,她亲妈眼中一点都没有她的存在,儿媳妇比亲闺女重要。


    王霞没在娘家吃饭,她担心在饭桌上亲妈对着她哭,她就忍不住答应下来,所以悄悄离开了。


    去了妹妹家里。


    妹妹也是今年刚结婚的,妹夫家里条件不算好,下面还有正在上学弟弟妹妹,上面有需要常年吃药的爷爷奶奶,妹妹一直没工作,所以一家子过得紧紧巴巴。


    王霞本来想直接告诉自己妹妹,让妹妹代班几个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寒暄地问起妹妹的情况。


    王霞现在是孕妇,经常要跑厕所,然后她就在厕所外,听到了妹妹和妹夫的谈话。


    “你姐这工作你真


    忆樺


    的能拿下来?”这是妹夫不确定的声音。


    “十有八九,王霞和我那个嫂子不对付,要是找人代班肯定找我。”


    “这一代班好几个月,我肯定就是制衣厂的熟手了,到时候我在王霞跟前哭一哭,她这人最心软,这工作十有八九就是我的了。”


    “当初王霞的工作就是那么让出去的,我妈在她跟前哭,她就同意了,这次换我,肯定也能行。”


    “而且王霞没了工作,再等等还能接她婆婆的班,我又没有王霞那么好命!不接王霞的工作,我们一家子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王霞站在厕所门口,感觉自己应该离开,但是脚却像是了生了根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妹妹也是这种心思。


    不论是在她亲妈,还是在她亲妹妹那里,她唯一的价值好像只有她的那份工作。


    所有人说来说去,都是为了那份工作。


    王霞浑浑噩噩的,她想要质问妹妹,问妹妹对不对得起她,但是又很胆怯,站在外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只能扶着稍显沉重的肚子,晕晕乎乎往家里走。


    回家的路上,王霞看到有人骑车路过,甚至那个好心人看她怀着孕,走路困难,专门骑车载了她一段路。


    王霞坐在后面的车座上,想起了关蓓。


    关蓓能高高兴兴从娘家推回一辆自行车,而且每次从娘家出来的时候,从来没有空过手,但自己从来没有过。


    王霞想起关蓓有了那辆自行车之后,有一次她回娘家时,就和亲妈说起来,感叹关家的有钱。


    随后又开玩笑地说起:“关蓓结婚的时候婆家给买了收音机,现在娘家给买了自行车。”


    “都是妯娌,我还是大嫂,也不能差太多,婆家给我买了自行车,娘你就给我买个收音机吧。”


    话说完,自己亲妈的脸色就变了,甚至准备一巴掌落到自己身上。


    也幸好那次是跟着齐成国一起去的,巴掌抬起来的时候,亲妈看了一眼齐成国,拍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开始掉着眼泪说家里困难。


    当时王霞并没有多想,但是现在却忽然想到,如果那天,齐成国不在自己身边,那巴掌应该就是要落到自己身上了吧?


    王霞没同任何说娘家发生的事情,只是当婆婆再说让自己妹妹代班的时候,要不然沉默,要不然就找借口。


    最后找人代班这件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王霞找上了关蓓。


    关蓓对王霞的经历自然是不清楚的,只是趁着过年放假的时候,将代班的事情告知了顾二丫。


    “真让我去代班?我能行吗?”顾二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还能替人代班,有一天自己竟然还能上工厂工作。


    “什么时候去?现在吗?嫂子你帮我看看,我第一天上班穿什么衣服比较好。”顾二丫已经开始提前紧张起来。


    “别着急,你明天还得去我家见见我大嫂,要是合适的话,就是初十那天开工,到时候她会带你去厂子交代你的。”


    “谢谢嫂子谢谢嫂子。”顾二丫一边说着,一边找了个背篓,使劲往背篓里塞东西。


    “这些豆芽和蒜苗,都是我自己种的,味道不说多好吧,但是大冬天的也能吃个新鲜。”


    关蓓这才注意到顾二丫的房间竟然放了很多竹编的筐,里面全都种满了东西。


    “城里的门窗封闭严,冬天一烧炕,整个屋子都暖和,我想着这温度种点菜也合适。”


    种别的菜不好活,但是豆芽,韭菜还有蒜苗都是没有问题的。


    豆芽和韭菜都种在了土里,蒜苗则是水培。


    虽然看着东西不多,但是这个冬天,她靠着这东西没少挣钱。


    周围邻居都时不时从她这里买点回去,尤其是临近过年的时候,她给扫盲班关系好的两个老太太送了次,两人给她带来了不少收益,让她过了个十足的丰收年。


    “你脑子灵,干什么都不会错的。”关蓓想起来了,过年前几天,她也收到过顾二丫送的菜,当时她就说是在屋子里种的,关蓓还以为没多少。


    没想到竟然这么多。


    顾二丫对关蓓笑笑,送关蓓出门,结果正好赶上齐成瑾来接人。


    关蓓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环抱住齐成瑾的腰身,将自己的脸全都埋起来。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到家得时候,关蓓抬起头,却发现虽然确实快到家了,但是齐成瑾拐错了胡同。


    拐到了后面的一个死胡同里。


    第045章 第 45 章


    关蓓下了车, 扭头来回看了看,用手戳了戳齐成瑾的腰身,“大冬天的, 来这里做什么?”


    关蓓没来过这个地方,因此她走到了胡同口看了一眼,发现不远处就是齐家大杂院的胡同。


    这个死胡同,除了进来的那个口, 剩下三面都是墙,很少有人过来。


    据说最开始那两年, 有人专门选在这个死胡同里进行物品交易, 但是很快就发现这里并不安全。


    虽然距离家属区很近, 但是这个地方很偏僻,经常会有人故意来这里丢垃圾。


    再者就是这个胡同很短, 一旦有人过来的时候, 不管是买家还是卖家, 这里都不好躲避,有些危险。


    所以逐渐就换了地方。


    这会儿正处于过年期间,街道全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这个死胡同自然也不例外。


    “你在找什么?”关蓓看齐成瑾一脸认真, 忍不住学着齐成瑾的动作在墙上敲了敲, 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玄机。


    “找东西,这三面墙肯定有一处是空的。”这是齐成瑾研究了好久之后, 最终得出的结论。


    根据那份图纸的示意,齐成瑾还注意到了还有另外两处, 但是那两处齐成瑾已经自己去过了, 全都一无所获。


    最后目光就落到了这里,如果这里也没有, 那么只能说是齐成瑾判断失误。


    但齐成瑾不相信自己会失误。


    关蓓学着齐成瑾的样子,在墙上敲击,


    “这里是空的。”关蓓又敲了一次,确定声音发出不一样,急忙告诉旁边的齐成瑾。


    关蓓让开位置,让齐成瑾自己也敲了敲。


    齐成瑾点头,“应该是这里。”说完就开始上下打量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能将墙上的砖拿开。


    这里的宅子虽然已经年代久远了,但是青砖依旧完好无损,并没有什么严重损坏的地方。


    关蓓看齐成瑾站在那里研究,自己索性去了胡同口。


    如果有人过来,可以及时提醒齐成瑾。


    齐成瑾在墙上东摸摸西碰碰,终于找到了一块能够抽动的砖。


    小心翼翼将转头拿下来,里面是个不大的洞,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匣子。


    齐成瑾将匣子从洞里拿出来,又将砖头塞回去,最后一脸平静地回家。


    “是什么东西?”一直到晚上睡觉前,关蓓终于忍不住 ,催着齐成瑾将东西拿出来看看。


    齐成瑾已经将东西放进了关蓓的柜子里,如今重新拿出来,递到关蓓手上。


    “打开看看。”


    关蓓盯着这个匣子看了很久,“你没看?”


    齐成瑾摇头,拿了东西之后两人就回来了,齐成瑾并没有打开看过。


    而且这个匣子上的雕刻,看起来像是女子会用的东西,所以齐成瑾想要关蓓来打开。


    匣子上还挂着精致小巧的铜锁,只不过因为时间久远,轻轻一扯就断了。


    关蓓深吸一口气,搓了搓手,对于里面的东西充满了期待。


    “你猜会是什么?”关蓓抬头看向齐成瑾。


    齐成瑾摇头,他只是觉得能够专门让人藏起来的东西,应该是很珍贵的存在,所以想要关蓓来打开。


    打开后,金晃晃一片,关蓓下意识将匣子合上。


    “什么?”关蓓方才的动作太快,齐成瑾根本没有看到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金子。”关蓓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将匣子递到齐成瑾手中。


    这匣子虽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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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但里面满满当当的,全都是金子。


    关蓓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见到过这么多金子,恍恍惚惚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齐成瑾倒是对金子这东西已经能做到熟视无睹了,看到金子的第一反应是“有了这些金子,等到能买卖房屋的时候,他足够把现在这个大杂院买下来了。”


    “拿出来看看,下面还有没有什么东西。”齐成瑾将匣子放在桌子上,又将里面的金条拿出来。


    差不多有十块金条,而金条最下面是一封信。


    信纸已经泛黄,但打开后,里面的笔迹依旧清晰可见。


    “我翟家后人,一心为国,但勿忘家业,若有朝一日,跌落谷底,望奋勇向上,勿坠傲骨。——翟家第十九代孙,现翟家家主翟峰年留。”


    “翟峰年是谁?”关蓓读完上面的话,对留下书信的人感到好奇。


    齐成瑾摇头,他也不认识翟峰年,但是他上辈子认识的士族里确实有姓翟的,翟家人不喜科举,不修武艺,男子以书画出名,女子则依靠调香名动京都。


    只不过这两样齐成瑾都不感兴趣,所以齐成瑾并未同翟家产生过交集。


    两人将东西收起来,关蓓看着这一匣子的金子,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么多金子,放在自己家里,好像也不太安全。


    但附近已经没有姓翟的人了,如今将这金子重新放回去,最终被别人捡了便宜,关蓓肯定会难受至极。


    齐成瑾看了一圈,最终视线定格在炕边的角落里。


    多留了一个烧火的地方,但是那个口经常冒烟,便逐渐废弃不用了。


    齐成瑾早前为了防老鼠,将那里封了起来。


    如今倒是可以把东西继续藏在那里。


    “先放在柜子最底下,过两天我把这里收拾一下。”齐成瑾就没打算将这钱还回去。


    翟家的后人,连最初的图纸都没有收好,说明人可能早已经搬迁离开,或者在战乱中断代了。


    既然齐成瑾有打算,关蓓就不想这件事了,她相信齐成瑾的能力。


    初十,关蓓正式上班,几天没来,办公桌上已经有了一层灰,关蓓拿了抹布将桌面擦干净。


    与此同时办公室的同事也陆陆续续到了。


    开工第一天,除了开会就是开会,关蓓手中的笔都没有停下过。


    等到一整天的会议开完,关蓓整个人都有点头晕脑胀的。


    “我看你开会的时候,一直在写,写啥呢?”同事露头看了一眼关蓓的笔记本,上面的自己密密麻麻。


    “就是领导今天开会说得那些话,我怕以后领导问起来,自己忘了,就全都记下来了。”今天是开工第一天,领导说了许多有关今年的生产发展和人文关怀的重点。


    关蓓觉得这些很有用,说不定以后自己每个月写的宣传文章也要依靠这些东西,索性全都记录下来。


    再者关蓓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不像旁人一样习以为常,反而有点新鲜感,觉得和以前都不一样。


    同事听了关蓓的解释后,忍不住给关蓓竖起大拇指,就这样的行动力,怪不得关蓓的文章经常被入选。


    正式开工之后,关蓓也收到了省报寄来的信件,她写的五篇文章已经刊登了三篇,而且省报将他的稿费也稍稍提高了一些,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正月十五这天,关蓓和齐成瑾特意向厂子请假,专门去了夜校上课的地方。


    夜校上课的地点在市委办公室附近,对面还是警察局,看着这地理位置,关蓓又放松了许多。


    毕竟是夜校,就算齐成瑾和她学一样的专业,但齐成瑾有夜班,她们两个人也不能保证每天都在一起,距离警察局近,无形中会让人感觉更加安心。


    白天夜校的人并不多,关蓓一路顺利地找到了夜校的校长。


    校长听到两人过来报名,乐呵呵地拿出夜校交的专业技能。


    关蓓一眼扫过去,发现夜校这边教学竟然还挺多种多样。


    “会计是我们夜校最热门的专业了,来上课的都是厂子退下来的老会计,经验丰富,要是学的好,我们老师还会向厂子里推荐,你们两位可以考虑考虑。”


    “除了会计,我们这边的电工,技工也是有专门的课程和老师,还有理发,你们都可以看看的。”校长热情的介绍所有的专业。


    但是关蓓的注意力,却不再校长说得这几个上面,这个夜校竟然还教唱歌,舞蹈,这才是关蓓关注的重点。


    据校长介绍,这些课程主要是给那些想进文工团的人准备的。


    关蓓将夜校开设的课程大致看了一眼,扭头看向齐成瑾,“想好学什么了吗?”


    “你想学什么?”齐成瑾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关蓓。


    关蓓像画画那一栏指了指,这是她早就想好的专业。


    齐成瑾看到关蓓选择的专业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关蓓会选择大热门的会计,没想到竟然选了画画。


    “那我选电工。”齐成瑾扫了一眼上课时间,飞速做出决定。


    其实他学什么都无所谓,但是电工的上课时间和画画的上课时间都是重合的。


    而且他确实想要再系统学习一下电工,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两人交了学费,每人都拿到了一份录取通知。


    一周七天,有三天晚上上课,分别是周一,周三和周六,一天上课两个小时。


    一年之后,只要通过结课考试,就能顺利拿到毕业证。


    “为什么会选择画画?”回家后,齐成瑾又问了一遍。


    他想和关蓓说,如果只是画画,自己其实也可以教导关蓓,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合适。


    齐成瑾学的是山水画,而且只是基础功,并不算精通,也不符合现在的情况。


    “宣传科,难免要写写画画嘛。”关蓓拿着自己的开学通知,翻来覆去地看。


    其实不仅是宣传科的写写画画,让关蓓有了学画画的想法,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报社寄过来的儿童报刊。


    省报出的那个儿童读物,上面不仅有故事,还有各种图画。


    关蓓以前见过那种小型的连环画,觉得自己以后也可以尝试一下,再加上宣传科每个月都要出一个黑板报主题,关蓓负责写主题文章内容,另外一个同事则是负责插画,关蓓见得多了,想学画画的心思就更明显了。


    其实除了想学画画,关蓓曾经还想过学外语。


    关蓓在上学的时候学过俄语,但是学习的时间并不长,掌握的也不是很熟练,到现在关蓓都不会张口说,只是简单认识几个单词。


    但是现在夜校里已经停止了俄语的学习,关蓓只能暂时只学画画这一样专业。


    很快就到了关蓓第一次上课的时候,关蓓充满期待。


    早早就和齐成瑾到了夜校。


    齐成瑾的教室在一楼,关蓓的教室则在二楼。


    齐成瑾将关蓓送到教室后就离开了,关蓓则随意找了个位置,坐在那里四处打量。


    二楼的教室并不大,里面的桌子其实也没几张。


    又过了十来分钟,课堂上断断续续来了五个人。


    而一直到开始上课,加上关蓓,这节课一共才六个人。


    而且剩下五个都是相互认识的。


    关蓓打听了一下,这五个都是制衣厂的员工,有两个是制衣厂领导推荐过来进修的,学费由制衣厂承担,而另外三个则是自己自费报名。


    关蓓听到几个人讨论,心里已经有了不良的感觉,随后老师进来上课,关蓓的感觉成真了。


    说是画画课,但其实主要内容是服装设计,过来上课的几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绘画基础,除了关蓓。


    关蓓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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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天的课程结束,关蓓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上课上到有气无力。


    齐成瑾在二楼的楼梯口等着关蓓,看关蓓出来将包背到自己身上,拍了拍关蓓的肩膀。


    “怎么了?饿了?那我们快回家吃点东西。”


    关蓓摇头,“不是饿的,是想象和现实的差距。”


    关蓓坐在后座上,揽住齐成瑾的腰身,发出闷闷的声音,“齐成瑾,你会画画吗?”


    “学艺不精。”齐成瑾当初也是跟着名师学的画画,只可惜被当时的名师评价为“匠气有余,灵气不足”。


    后来齐成瑾上了战场,画画这件事自然离他更远了。


    时至今日,齐成瑾也想不起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拿起过画笔。


    所以之前虽然有过自己教关蓓画画的想法,但是很快又被自己按下。


    结果没想到,关蓓只上了一节画画课,竟然向自己请教起来。


    齐成瑾没有立即教关蓓学画画,而是问起了另外的问题。


    “是不是只要我说我会,我知道,你就会相信。”


    关蓓撑着下巴,似乎在思考齐成瑾的这个问题,又似乎在发呆。


    一直到齐成瑾的手在关蓓眼前晃了晃,才让关蓓回过神来。


    “是的,我相信。”关蓓回答的十分坦诚和痛快,相信齐成瑾这件事情,似乎已经成了关蓓的一种本能。


    只要齐成瑾说他能做到,关蓓就相信。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东西吗?”


    木匠,电工,修缝纫机,这些都可以说是齐成瑾学过,并且也能找到踪迹。


    但是一眼能分辨是否是古董,认识高贵的木料,还会画画……这些东西显然不是齐成瑾能会的东西。


    关蓓眼睛睁大了一些,来了精神,“你要对我坦白你的秘密了吗?”


    关蓓对齐成瑾其实充满了好奇,但是齐成瑾没有主动提过,关蓓也没问过。


    现在齐成瑾自己要说出来了,关蓓自然乐得倾听。


    齐成瑾张张嘴,还是没能把自己的过去说出口。


    他揉了揉关蓓的头发,“等有机会,我就告诉你。”


    关蓓不知道什么时候算是机会,但是能看出来齐成瑾还没做好诉说的准备,转而催着齐成瑾教自己学画画。


    虽然夜校的画画课程和关蓓想象中的不一样,但关蓓依旧每次课程都去,再加上身边还有齐成瑾帮她开小灶,一段时间后,关蓓也逐渐跟了上去,听出了几分趣味性。


    开始学习服装上的设计,其实说是设计,但大方向并不用动,主要是一些细节的修改,还有面料上的选择。


    好在关蓓也感兴趣,同班级里的另外几个同学都越来越熟悉。


    关蓓是出于兴趣上的学习,本身对这几个人的工作没有威胁性,所以几个人对关蓓都十分友好,经常和关蓓互换消息。


    关蓓从几人手里换过几块有瑕疵的布料,几人也从关蓓手里换过盆子和菜刀,一切都很和谐。


    关蓓对每次的课都充满期待。


    晚上下课,齐成瑾一如既往地在二楼等着她,接过关蓓的书包,两人并肩下楼。


    “天终于暖和一点了,嫂子好像也要生了。”之前天冷的时候,关蓓从来都是把脸埋进齐成瑾的背上,并且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现在天气没那么凉了,关蓓的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两人拿着两个手电筒慢慢走着。


    夜校上课的人不多,离开学校后,除了手电筒的光亮,没有别的照明的地方,所以齐成瑾骑车一直都很小心。


    出了夜校的街道往左拐,很快就能回到家。


    不过今天关蓓手中的那个手电筒电池没电了,路程走到一半,只有齐成瑾手上的手电筒发出亮光。


    这会儿各个胡同街道上都没什么人,所以齐成瑾很快注意到了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人。


    对方没有拄拐杖,走路一瘸一拐的。


    虽然没有看到脸,但是看走路姿势,齐成瑾就将人认了出来,是齐成玉那个对象盛开。


    齐成瑾骑车的速度放慢,关蓓也从自行车上下来,两人索性跟在了盛开身后。


    盛开没有手电筒,但是似乎对这条路十分熟悉,很快就停在了一户大门前。


    敲了敲门,大门后走出来两个人。


    天色太暗,不论是齐成瑾还是关蓓,都看不清两人的模样。


    但是足够听清楚三个人的对话。


    “我说盛开,你行不行啊?这都多长时间了,连个女人都没拿下,我们兄弟还能信你吗?”


    “当初可是你说得,只要帮你成了事,以后我们兄弟吃香的喝辣的。”


    “但是现在你看看呢,别说吃香喝辣了,我们兄弟俩连高粱面的窝窝头都要吃不起了。”


    “我不管,你现在就给我们兄弟钱,你要是再不给,小心我们把你做的那些破事儿全都捅出去。”


    “我们兄弟反正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被抓起来送到农场,那日子我们兄弟又不是没干过。”


    盛开对面的人,声音凶狠,说话间还有拳打脚踢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对盛开很不满。


    “兄弟,兄弟你再宽限我两天,再过两天,我肯定给你钱。”


    “到时候我不仅给你钱,我还给你们弄个新身份,到时候拿着介绍信随便走,再也不用过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了。”黑暗中,盛开哀求的声音也十分清楚,还带着两分可怜。


    齐成瑾和关蓓站在不远处,两人的手指都在不自觉用力。


    盛开又说了几句好话,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对面那两人,回头四处看了看,虽然总觉得心中不安,但没看到有另外的人影。


    盛开放心地从另外一个胡同口离开。


    齐成瑾和关蓓却还一直站在原地。


    而方才那两个人的声音也没停下。


    “你说这城里的姑娘就是好骗,就盛开那样子,还能骗到那么好看的。”


    “等到时候咱们有了新的介绍信,不用东躲西藏的时候,咱们也去找个城里姑娘,流程我都学会了。”


    先跟踪,然后英雄救美,然后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你说当时咱们兄弟俩要是也这么聪明,日子是不是早就过好了。”


    本来关蓓还一直牵着齐成瑾的手,担心齐成瑾太激动,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但随着两人那些不要脸的话传来,关蓓松开了自己的手,看了一眼齐成瑾。


    如果不是她确认自己打不过这两个人,她恨不得自己上去给这两人一拳。


    关蓓一松开手,齐成瑾就像是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冲了出去。


    动作迅速地给了两人一拳一脚,最后拎着两个人的头对对碰。


    两人一点防备意识都没有,被齐成瑾打得头破血流,连哀求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最后失去了意识。


    关蓓打着手电筒一点点向前,“没死吧?”


    死了事情可就大了。


    齐成瑾摇头“我有分寸。”


    关蓓离两人远了一些,从自行车上拿了一条绳子递给齐成瑾。


    齐成瑾将两人捆绑起来,但是却有些棘手。


    这个点,公安局大概率也下班了。


    齐成瑾推了推大门,发现很轻易就推开,而且里面并没有住人的痕迹。


    索性将两人直接绑在了这个院子里,等着明天一早交给警察。


    第046章 第 46 章


    将人扔在这个地方其实并不安全, 但是大晚上的,齐成瑾又不可能将人带回去。


    幸好这里是个废弃宅子,这时间点应该也不会有人过来。


    不过就算是这样, 齐成瑾和关蓓晚上也没休息好。


    两人早上跑步的时候专门又去了一趟,确定两个人没有冻死,也没有跑掉。


    之后两人才打量起这一片的布局。


    除了上夜校,两人很少来这里, 来回看了看之后,才确定这里原来是另外一个片区的临时街道办。


    附近不远处都是一些政府机关之类的, 据说当时街道办是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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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长期驻扎在这里工作的, 但是这边房子不好, 一遇到刮风下雨就出问题,电路也经常断电。


    后来房管所将这片住宅收回之后, 重新又租了出去, 只留下这么一个。


    据说这里很久之前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祠堂部分, 当时街道办住在这里一直出事,就有很多流言蜚语,说是祠堂里的先辈不愿意离开,更不愿意别人闯入自己的地盘, 所以总会时不时给人找点麻烦。


    这种流言说得多了, 难免就是会有很多人相信,再加上那个街道办很快找到了新的办公地址, 搬走了,这里更是无人问津。


    现在成了这两个流窜分子的临时蜗居点。


    齐成瑾和关蓓将两个依旧半死不活的人带到警察局。


    在听到齐成瑾解释说, 这两人是流窜分子后, 警察的表情郑重起来。


    这个时候没有介绍信可以说在很多地方都寸步难行,而介绍开具的也必须有足够的理由。


    一般情况下来说, 如果不是在当地犯了重大过错,当地人轻易不会离开。


    “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去医院接成玉。”齐成瑾看向关蓓。


    关蓓摇头,“我去找成玉,你去找盛开,别让盛开跑了。”


    有些事情,还是要公开对峙比较好。


    而且齐成瑾和齐成玉的关系不温不火,还没关蓓和齐成玉的关系好。


    “好。”齐成瑾没有耽误时间,小跑着去了盛开家里。


    盛开还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睡好,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突然之间凉水淋头,整个人一个激灵。


    睁眼就看到齐成瑾像煞神一样,居高临下地站在自己身边。


    “穿衣服,警察传唤。”齐成瑾本来想像拎垃圾一样,将盛开直接拎出去。


    但是理智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自己的行为太出格,肯定会有有心人专门打探,到时候说不定会牵扯到齐成玉身上。


    盛开下意识想要反驳。


    齐成瑾亮出自己的拳头,“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齐成瑾将盛开带到警察局的时候,那两个流窜分子已经在警察的帮助下醒来了。


    已经到了警局,两人拿不出任何身份证明,只能将自己的来源经历说得清清楚楚。


    两人以前生活在农场里,那里土质不好,粮食的收成很低,经常吃不饱肚子。


    好在附近有一条火车轨道,经常会有运煤的火车经过。


    最初两个人就是在轨道附近捡一捡从火车上掉下来的煤炭,来给自己换点吃的。


    但是时间长了之后,两人的想法也逐渐变化。


    最终再一次看到火车经过的时候,两人奋力一搏,跳上了火车顶,和煤炭在一起三天三夜,离开了出生的农场。


    原本以为只要逃出来,不管怎么样,肯定能吃饱穿暖,但是出来之后发现这不过是自己的美好想象。


    没有身份证明两个人寸步难行,商量之后,决定再次偷偷坐上回家的火车,农场虽然过得苦,但好歹能有个睡觉的地方。


    然后两人就在火车上遇到了盛开。


    亲眼目睹了盛开为了将自己变瘸,故意将腿伸进火车车厢链接处的行为。


    两人抓住了盛开的把柄,之后就跟着盛开。


    最开始两人是住在盛开家里的,但是盛开住的是大杂院,每天人来人往的很不安全,再加上盛开家也不大。


    最后经过盛开的寻找,给两人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盛开手里有当时在列车受伤的赔款,并且是一笔不小的钱和票,三个人即使都不去上班,也没有什么忧愁。


    但是坐吃山空,总是会有走到末路的那天,盛开的手里没什么钱之后,对两人就小气起来,几次三番想要赶两人走,但是都没能成功。


    毕竟盛开打不过他们两个。


    然后盛开有一天从外面回来之后,突然对他们说,有个以后都能衣食无忧的好主意。


    两人去办劫匪,盛开英雄救美,这样盛开就算没工资,但只要找个能干的媳妇,以后得日子也不会差的。


    齐成瑾带着盛开带的时候,两个流窜分子已经将这些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


    看到盛开后,就一起指正,说这一切都是盛开交代他们做的。


    已经到了警察局,盛开也没有什么反抗的心思了,索性一五一十交代。


    自己是在去知青办的路上注意到齐成玉的。


    齐成玉不认识盛开,但是盛开却知道齐成玉。


    在第一次见到齐成玉之后,盛开心中就有了想法。


    所以伙同两个人,在齐成玉跟前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逐渐和齐成玉拉近关系。


    盛开交代自己所做的事情时,关蓓就陪着齐成玉站在审讯室外面。


    盛开的声音不大,但是一门之隔,也足够让齐成玉听清里面说话的声音。


    “你……”关蓓有些担心地看了齐成玉一眼,在里面没声音之后,扶着齐成玉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还好吗?”齐成玉从最开始听到盛开的声音,就表现得特别冷静。


    盛开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交代结束之后,齐成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呆呆愣愣的,让关蓓担心不已。


    关蓓觉得哪怕齐成玉又哭又闹,也比现在一言不发要好。


    “谢谢嫂子。”齐成玉呆呆做了一会儿,扭头对关蓓道谢。


    “成玉……”关蓓刚要开口,但是又被齐成玉打断。


    “也谢谢我哥,要不是你们,我可能还像个傻子一样。”


    齐成玉站了起来,“医院还有事儿,我就先回去上班了。”


    齐成玉走得很快,甚至一路小跑着离开。


    关蓓和齐成瑾跟在齐成玉身后,看着齐成玉进了医院,两人在医院门口坐了一会儿。


    “什么都知道了,总比被骗强,她自己也明白的。”齐成瑾拉着关蓓站起来。


    两人折腾了一早上,上班的时间已经迟到了,现在要抓紧时间赶过去。


    而到了轧钢厂,关蓓就收到了一个任务。


    新年大家都过得不错,所以趁着这个时候,轧钢厂举办忆苦思甜会。


    让大家更加珍惜现在的日子,但是由于前面几年的忆苦思甜会,每年登台演说的人都一模一样,说出来的内容也都一模一样。


    所以忆苦思甜会的教育效果不大,这次希望妇联和宣传科合作,能找出新的人选参加忆苦思甜会。


    “关蓓,这件事情就暂时交给你了,你和妇联的同志熟悉,沟通的时候也更方便。”谢主任一锤定音,将事情交给了关蓓。


    关蓓拿着有关忆苦思甜会的资料,去了妇联的办公室,贾芳芳看到关蓓之后就很激动。


    贾芳芳一直觉得关蓓是妇联的福星,只要和关蓓有关的工作,总是能进展顺利。


    最初的扫盲课,现在已经是市里的焦点了,甚至省里也有不少厂子都知道,过来学习经验。


    本来以为会办砸的联谊会,因为关蓓的灵机一动,最后效果不仅不错,还帮着轧钢厂赢得了大订单,让她们妇联所有人都受到了嘉奖。


    所以之后贾芳芳一直在期待着和关蓓的合作。


    如今好不容易等来了一次,热情万分地和关蓓分享资料。


    “咱们这次选的人选主要是六十岁左右的,年纪太小的担心说出来的效果不佳,这是咱们厂的资料。”


    “不仅包括咱们厂现在的工人,还有以前退休的和家属。”


    “这是这两年上去讲忆苦思甜会的人,今年就不让他们上了。”


    关蓓接过名单,发现吴老太太的名字排在榜首,后面还跟着次数,整整五次。


    “我记得这人是你们大院的吧?这次一定要拦住她。”每年的忆苦思甜会,贾芳芳都参与过,因此对吴老太太的印象十分深刻。


    吴老太太每次说起以前的日子时,总会哭嚎不停。


    第一次听吴老太太的故事,别人会为其落泪。


    但是当同一个故事听过三次以上之后,众人就只有麻木了。


    去年忆苦思甜会的时候,妇联其实就不准备让吴老太太上了。


    但是忆苦思甜会临近结束的时候,吴老太太还是以不符合她年纪的矫捷身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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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了,妇联的人根本没拦住。


    今年万万不能出现这种事情。


    关蓓将这些资料收起来,准备好好研究,到时候还要提前和演讲人沟通。


    忆苦思甜会每年的时间都差不多,而且厂子里的消息流通也很快,因此等关蓓回家的时候,大院里的人也都在讨论这次忆苦思甜会的事情。


    只有吴老太太耷拉着脸,估计是已经知道自己今年无缘忆苦思甜会了。


    关蓓将自己的东西放到房间,去厨房做饭。


    还不等饭菜端上桌,就有人不请自来了。


    方小草几人对视一眼,对于石老头的来意不知所以。


    石老头虽然还没有带着自己那个对象回来过,但是大院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毕竟石老头现在可是逢人就宣传,说自己已经有老伴儿了。


    并且已经和老伴儿说好,下个月结婚,到时候请大院的人吃饭。


    所以石老头最近在大院里消停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都春风得意。


    但是这个时间点上门,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然石老头不知道什么叫客气,直接了当地说道:“关蓓,我听说这次忆苦思甜会是你负责的吧?”


    “我给你推荐个人选怎么样?上去演讲之后,效果肯定好……”


    石老头喋喋不休,说个没完。


    但关蓓已经知道是谁了,石老头的新媳妇——马翠芬。


    第047章 第 47 章


    “真的, 关蓓你听我的,让我们翠芬上去讲,效果肯定老好了。”石老头说得唾沫乱飞, “我们翠芬人美心善,当然最重要的是,翠芬会讲故事,而且是新面孔, 大家见了不会烦。”


    “你把我们翠芬安排上,到时候厂领导肯定夸你。”


    关蓓低头吃饭, 懒得理石老头, 但是石老头压根就是个毫无眼色的人, 继续喋喋不休。


    “石大爷,您退休了, 厂子的事情还这么清楚啊!”和他无关的事情都要蹦出来说两句, 不知道还以为石老头在厂子里专门安排了眼线呢!


    “也不是, 也不是,就是碰巧了。”石老头终于停了自己的长篇大论,笑呵呵挠着头解释,“就是翠芬以前没在厂子工作过, 听说我是轧钢厂的退休工, 就说想去厂子看看,这不是碰巧听到有人在说忆苦思甜会嘛。”


    关蓓听到石老头的解释, 抬眸间不经意同方小草对视一眼。


    倒是齐建设再次对着石老头发言,“是该让你媳妇看看, 当初你也是咱们厂子车间一把手呢。”


    齐建设和石老头曾经一起工作过, 哪怕现在石老头已经退休,但是说起石老头的技术, 齐建设依旧敬佩。


    倒是方小草狠狠瞪了齐建设一眼,开始把石老头往外赶,再不把人赶走,石老头想起伤心事,他们可哄不住。


    齐建设被方小草瞪着缩了缩脖子,重新低头吃饭。


    关蓓将两人的眉眼官司看得清楚,心中知道估计是公公这句话戳到了石老头的肺管子,不免有些好奇。


    “你们以后谁也别跟石老头说起车间的事情,他这人真要闹起来,咱们管不了。”


    石老头的技术在厂子里是数一数二的,这种人基本上手底下都会有很多徒弟。


    这个时候师徒是一种传承,还要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算是石老头退休了,徒弟也不会轻易断了和师父的联系,毕竟那样会让人看笑话。


    齐建设在厂子里也有很多徒弟,过年的时候集体来拜年,都拿着不少好东西,但石老头却一个都没有。


    石老头在厂子里的时候,也曾经是厂子里当师父的热门选手。


    毕竟石老头的技术是真的好,当时厂子有很多新发展出来的精细零件,别人都做不来,但是石老头就能行。


    为了培养下一代人才,厂子给石老头安排了好几个徒弟,石老头的儿子也是石老头众多徒弟的一个。


    一般情况下,徒弟最起码也要一年才能出师,但是石老头只带了不到三个月,那群徒弟就受不了了。


    不仅徒弟受不了,石老头自己也受不了。


    徒弟说石老头脾气很差,明明是师徒关系,应该好好教他们,但是石老头什么都不管,根本不把他们当成徒弟对待,还动不动就骂人。


    最开始有几个徒弟还商量着,是不是因为刚拜师,自己和石老头之间还不熟悉。


    所以经常拿着礼物来石老头家里走动,力求在这种事情上给石老头留下一个好印象,但是来了几次后就发现,石老头不是因为他们没有送礼,而对他们态度不好。


    石老头单纯是脾气差,看不起任何人,觉得他们蠢笨入猪。


    就算是亲儿子也是如此,甚至在家里对亲儿子的态度更恶劣。


    不仅徒弟告状师父,石老头这个师父也告状徒弟。


    认为厂子里给他分了一群蠢材,明明看一遍教一遍就能学会的东西,自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了那么多遍,还是都不会。


    厂领导对于石老头这种高级技术工种很是尊敬,毕竟是属于厂子的宝贝,听了石老头的告状之后,很快就给石老头重新选了一批徒弟。


    为了选出厂子里最优秀的一批人,厂子还专门组织了比赛,最终比赛的前五名能成为石老头的徒弟。


    但是换人之后,石老头依旧觉得不满意,另外五个人也不满意。


    他们本来在别的师父手底下好好的,而且因为聪明手巧,虽然经验不足,但是也受到重用和夸赞。


    来到石老头这里之后,经常被斥责,每个人都存了一肚子气。


    闹了两回之后,厂子再也不敢给石老头安排徒弟了。


    再后来儿女也相继搬走,过年的时候,石老头总是自己孤零零的,除了厂子妇联的人会来看看他,平常根本没有人看石老头。


    没有徒弟这一点已经成为了石老头的心结,只不过之前有找媳妇这一点在前面挡着,再加上石老头已经退休了,如果不是有人特意说起,石老头也不会想起这件事情。


    可一旦想起了,石老头就会一直长吁短叹,没完没了,所以方小草才会当机立断将人赶走。


    或许是为了让关蓓选择忆苦思甜演讲人的时候选中马翠芬。


    原定下个月带马翠芬回家,请大家吃饭的石老头,突然将时间提前了半个月。


    并且还下了血本,将轧钢厂的大厨请了过来,热热闹闹做了一桌子菜。


    “这是我老伴儿马翠芬,以后大家在一起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也该认识认识。”石老头推了推马翠芬的胳膊,“翠芬和大家打个招呼。”


    “我们翠芬以前日子过得苦,胆子也有点小,你们别欺负她,要不然我可是要找你们算账的,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媳妇!”石老头站在马翠芬身旁,颇有些耀武扬威的模样。


    还专门拿出照片,让大家一一看过,“怎么样?照相馆的人都说我和翠芬很配,你们看看是不是一脸夫妻相?”


    关蓓从王霞手中接过石老头的合照,表情微妙,再次确认,石老头肯定是被照相馆的人骗了。


    现在照相难得,所以大家照相的时候,总会昂首挺胸,将自己最完美的笑脸留在相纸上。


    但是照片上的马翠芬却微微低头,平常没有刘海的她,还专门搞了个长刘海,恨不得挡住眉眼,一眼看过去根本看不清马翠芬的长相。


    给人一种根本不愿意照相的感觉。


    不过今天是石老头的大好日子,就算大家看出来了,也不会说。


    毕竟石老头找个愿意和他结婚的人,实在是不容易。


    “你说这次石老头这个老伴儿能有多久?”王霞一向都是吃瓜看热闹的一员。


    马翠芬就算是上了年纪,那也是风韵犹存的一枝花,和石老头根本不像是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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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现在的马翠芬带着兔皮围脖和兔皮手套,身上的衣服裤子看起来都是崭新的,鞋子更是从百货大楼买回来的高档货,据说全是一共就没几双。


    这一套装扮下来,不像是从小吃苦的童养媳,反倒像是养尊处优,从来没受过苦的人。


    反观石老头,破破烂烂的耳帽,一件半旧的大衣,上面不仅有茶渍,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上去的油渍。


    唯一值得提起来的是脚上那双鞋,据说是马翠芬亲手做的,但或许是因为走路多了,此时也看起来灰扑扑的,不像是一双新鞋。


    “石老头,你媳妇这套下来,可不像是受过苦的人。”穿戴整整齐齐,一看就是新衣服,平常人可不会买这么多新衣服,大家哪个不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翠芬以前日子过得不好,好不容易跟了我,我当然要补偿她。”石老头瞪了一眼方才说话的人,“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别让我把你赶出去。”


    说完后又看向马翠芬,“翠芬你别介意,他那人就是那样,压根不会说话,你要是不想看见他,我现在就让他滚蛋。”


    马翠芬眼眶微红,垂着头唯唯诺诺,“不用不用,毕竟是你朋友。”


    “当初我都说了这些东西可以不买,等今天过了,咱们就把这些东西退了去。”马翠芬说着已经有了哭腔。


    石老头赶紧抱在怀里哄,“不用不用,给你买的就是你的,你不用听别人胡说八道。”


    石老头一番话下来,整个饭桌都安静了,几十年的老邻居老朋友了,从来不知道石老头还有这么大方的事情。


    “石老头是不是被那什么上身了!”王霞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样子,同关蓓窃窃私语,奈何声音稍微大了一点,被另一旁的方小草听到,挨了个白眼。


    关蓓倒是没有多震惊,毕竟她已经在巷子角见证过,石老头掏钱时候的大方样子。


    只是心中还是忍不住感叹,原来石老头不是天性就扣,只是没有遇到愿意花钱的人。


    好不容易有了媳妇,石老头很是激动,一边吃饭一边碎碎念。


    一顿饭下来,所有人都知道马翠芬的来历了。


    早些年打仗没了父母,被人捡回去当童养媳养大,从小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但是天天吃苦。


    后来好不容易熬到婆婆和丈夫都死了,剩下自己的时候,日子反而好过了一点。


    但是又在外面捡了个孩子回来,为了带孩子又吃了很多苦。


    前些年为了讨生活,带着孩子在矿上生活,现在儿子有了工作,自己也老了,回了老家,没想到运气好遇到石老头,两人看对眼,就结婚了。


    一顿饭从天亮吃到天黑,石老头喝了点酒,差点又开始发酒疯。


    好在旁边有马翠芬管着,最后还是顺顺当当的。


    但是等回到家,方小草就忍不住了,“你们觉不觉得这马翠芬怪怪的?”


    关蓓几个人还没搭腔,就听到另外一道声音,“傻子,迟早被骗。”


    听到声音去看,发现竟然是李美丽扶着周老太太过来了。


    “干妈说刚吃饱,想着锻炼一下。”李美丽解释了一句,其实是周老太太不回家,非要来方小草这里。


    “这走得比以前利索多了,医生怎么说?还有恢复的机会吗?”方小草上前扶着周老太太,语气惊讶。


    “有的,医生说干妈多走走,以后能扔掉拐杖,就是走路比别人慢点。”但是周老太太怕摔跤,而且穿的也厚,根本不愿意走。


    最多就是太阳好的时候,让李美丽帮她把椅子搬到院子里,她在院子里晒太阳。


    今天却一反常态,非要来方小草这里。


    没想到一来就是背后蛐蛐石老头。


    “你咋知道的?石老头真被骗了?”方小草只是觉得那个马翠芬好像保养不错,不像是常年干活的人,结果没想到周老太太这么肯定石老头被骗了。


    刚刚那顿饭,周老太太虽然也去吃了,但是距离石老头有些远,也没和马翠芬说上话,怎么就这么肯定?


    “你以前见过这个马翠芬?”王霞来了兴致,坐在周老太太身边,甚至还给了周老太太一把花生,一副听故事的模样。


    周老太太的身体不太灵活,动作也比别人迟钝,但说出的话却斩钉截铁,“没见过,我算的。”


    “我算出来的,石老头就是那种六亲缘薄的命,前面那个老伴儿死了之后,根本没人看得上他,这个肯定是骗子!”


    关蓓听到周老太太的解释,忍不住扶额。


    周老太太都进革委会那么多回了,真是一点记性都不涨。


    都成半瘫了,还不忘给人算卦。


    王霞听了周老太太的话,也默默离周老太太远了点。


    “你都成这样还不忘给人算卦。”方小草也很无语,她没想到周老太太执念这么深,“这话你可别去石老头跟前讲。”


    以前周老太太用这些话指着石老头鼻子骂,石老头不生气是因为想要和周老太太凑成一对。


    但现在石老头刚有了老伴儿,就去人家跟前说这个,一个拳头肯定是少不了的。


    要是脾气再大点,估计都要把半瘫的周老太太再送进革委会了。


    周老太太发现方小草一家没人信她的话,冷哼一声,又让李美丽扶着离开了。


    方小草叹了口气,扭头看到齐成玉。


    齐成玉这几天回家的次数比前段时间多了很多,但总是很沉默,天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小草有心问问,但又怕再和齐成玉吵起来,就一直忍着。


    此时终于忍不住了,“成玉你想啥呢?是不是最近医院太忙了,要不然咱们请假歇两天?”


    齐成玉摇头,但依旧看着周老太太离开的方向。


    睡前关蓓在水龙头那里刷牙,齐成玉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走了过来。


    “嫂子,上次的事情还没好好谢谢你,等哪天你休息,我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


    “一家人,不用这样,我们就是担心你。”关蓓看了眼站在门口没有过来的齐成瑾。


    “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还有二哥,要不是你们,我怕是要后悔死了。”


    齐成玉将自己和盛开谈恋爱的事情告诉大家之后,不仅是方小草这些家里人不同意,就连齐成玉的朋友也不理解齐成玉。


    但是盛开又加倍对她好,每天早上去看她,知道她早班的时候,会贴心准备暖水袋,知道她晚班的时候,会担心她走夜路不安全,专门在医院等着,送她回宿舍休息。


    齐成玉完全陷入了一个怪圈,周围的人越是说盛开不好,齐成玉越能发现盛开的好,觉得全世界全都误会了盛开。


    甚至动了和盛开结婚的念头。


    盛开说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希望有个家人,但是爸妈死的早,爷爷从来不把他当家人看待,所以他希望和齐成玉组成一个家庭。


    齐成玉本身就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听到盛开说自己过去的事情,更加心软,想要和盛开组成一个家。


    但也有自己犹疑的地方,盛开一直没有找到工作,而且很容易浮躁。


    盛开的学历不高,又残疾,确实不容易进工厂,但是这样的情况,街道办也会有专门的照顾政策。


    有什么手工活的话,基本上都会让盛开来优先挑选,算是额外的补贴,一个月下来只要勤奋一点,差不多也能有十几块钱,和别人做临时工也差不多。


    但是盛开不屑于做这些手工活,总感觉手工活不值得,浪费时间,说他一个大男人要是一直做手工活,会让人笑话。


    齐成玉不喜欢盛开这样的态度,所以一直没有提出结婚的事情。


    现在想来只有庆幸,庆幸自己当时还拥有理智。


    如果不是关蓓和齐成瑾让她直面了事实真相,想必过不了多久,哪怕是偷家里的户口本,她也会和盛开结婚,从而落进盛开巨大的骗局之中。


    “你自己能想通就好。”关蓓其实也不知道能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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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成玉什么,这件事情也只能齐成玉自己消化。


    “我和妈说了,以后我就不住宿舍了,回家住。”医院的宿舍是八人间,每个人的夜班和白班的时间都不一样,所以休息时总会受到打扰。


    齐成玉是为了盛开所以才一直住在宿舍里,现在没了盛开,就准备从宿舍搬回来。


    “那以后你夜班,就让你哥去送你。”


    “不用嫂子,不用那么麻烦,我就是跟你说一声。”


    齐成玉匆匆离开。


    关蓓回到房间拍了拍齐成瑾的肩,“以后好好表现。”


    要是表现得不错,和齐成玉之间的关系一定能缓和下来。


    “谢谢。”齐成瑾轻轻在关蓓额头上落下一吻,关蓓被发丝扎到,轻笑着躲开。


    关蓓走回房间,发现齐成瑾之前在房间研究从墙上拿出来的那个匣子。


    “这里还有东西?”关蓓没想到齐成瑾把那匣子专门留了出来。


    齐成瑾摇头,他并没有在匣子上发现什么夹层,他只是觉得这匣子上肯定还另有玄机,所以想趁机研究一下。


    关蓓也没在意,只是多看了齐成瑾一眼,收拾东西准备睡觉。


    周日的时候,关蓓回了娘家,关晨正正在家里打扫卫生,陈美云在洗衣服。


    “你最近怎么总是经常给我送东西?”关晨收拾好东西,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了关蓓身边。


    关蓓一脸惊讶,“我什么时候给你送东西了?我这段时间都没见过你。”


    “而且就算我给你送东西,肯定也是送到家里,我好端端在厂子里给你送东西做什么?”


    “谁送的啊?都送了什么?”


    “就是一些吃的,有时候是花卷,有时候是馒头,要不然就是炒花生,炒黄豆,中午的时候还给我送过一顿饭,还是大米饭呢!”


    “妹子你在齐家都吃这么好啊!”关晨想起那顿大米饭的味道,至今都怀念无比。


    他们这里大米比白面贵,一年到头关晨都很少吃蒸米饭,吃一顿,至少能念念不忘半年。


    “到底是谁给你送的?”关蓓皱起眉头,她可从来没有给关晨送过东西。


    “就你们大院那个,叫吴,吴什么来着,我忘了,就是你邻居。”关晨一心都在吃上面,对于送东西的人印象并不深。


    关蓓听完都气笑了,忍不住一巴掌落到关晨身上,“叫吴敏是吧?那根本就不是我给你的,我们就在一个厂子,我找别人给你送东西做什么?就算真让人送东西给你,我也找齐成瑾,我找吴敏做什么?”


    “那些东西十有八九是吴敏自作主张送给你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以后要是她再送,你可别接了!”


    关晨现在可真是惹上麻烦还不自知。


    “那个吴敏之前在咱们厂子的联谊会上相中你了,还专门找我来打听过你,我不愿意理她。”


    “没想到直接打着我的名义来找你了,你好好想想,对方都给你送过什么?别到时候吴老太太知道了,闹到你头上来,有你好果子吃。”


    关蓓说话时,眉头一直没有展开,她着实没想到,吴敏会用这样的方法。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有道理。


    吴老太太给他家定的那个接班的规矩,这个月好像是吴敏在替班,从食堂拿吃的也能容易很多。


    “这事儿你别管,我来管。”陈美云在一旁听到两人的话,忍不住戳了戳关晨的头。


    “你真是除了吃,别的什么都不上心!”


    “你要是饿,上班的时候我多给你带个饭盒,以后只要不是咱家给的,你都别接!”


    关晨不敢反驳,只敢老老实实点头。


    “这样,早前你王婶要给你介绍个对象,我怕你不高兴,就推了,现在你立马给我去相亲。”


    “要不然我怕以后走在路上都被人胡乱认婆婆,我可受不了!”陈美云语气严肃。


    关蓓和关晨对视一眼,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兄妹俩一起成了苦瓜脸。


    第048章 第 48 章


    接下来几天, 关蓓跟着贾芳芳一起,寻找合适的演讲人,除此之外, 她和贾芳芳还要串场,充当简单的主持人,确保忆苦思甜会不会出岔子。


    两人选出了十个人,每个人都能讲出许多悲惨故事, 毕竟都是经历过战乱的年代,以前的日子总是苦难的。


    两人将这十个人过去的故事全都听了一遍, 每个故事都让人听得痛哭流涕。


    几天下来两人的眼睛都是肿的, 但关蓓却还是觉得不够。


    忆苦思甜, 不管是苦还是甜都应该是重点,


    但是几个人故事中的苦难太多了, 让人的心情过于沉重, 感觉这个忆苦思甜会, 可能达不到最终的效果。


    贾芳芳和关蓓都有些一筹莫展。


    “要不然就这样吧,我们从这十个人里,选出其中五个,反正每年都是这样做的。”


    “我们今年又不会差什么。”贾芳芳其实觉得已经足够了, 毕竟忆苦思甜会这个东西, 也不是第一年举办,往年也最多做到这种程度。


    但是关蓓总觉得还是不够, 还缺点什么。


    “反正还有时间,我们再磨一磨。”毕竟谢科长将这件事情交给她, 不是妇联缺人手, 而是希望她能以忆苦思甜会为主题,再写出一些文章来, 不管最终能不能刊登在报纸上,都是她们宣传科的劳动成果。


    而关蓓第一次参与这件事,她希望能够尽善尽美。


    “那我们再想想,不过今天已经不早了,齐同志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你了。”贾芳芳笑着拍了拍关蓓的肩膀,收拾东西离开。


    这段时间贾芳芳和关蓓坐在一起办公,基本上每天都能看到齐成瑾在办公室门口等着关蓓下班。


    轧钢厂的职工不止他们这一对小夫妻,但是从来没见过别人有这么黏糊的时候。


    见得多了,贾芳芳已经从最开始的羡慕到现在的麻木,见怪不怪了。


    今天夜校不上课,两人下班后也没着急回家,而是去了小公园。


    最近小公园这边在搞建设,多了很多健身工具,还有一些儿童玩具,让人看的稀奇,有时候还能碰到照相馆的人专门来这里拍照。


    齐成瑾知道关蓓最近压力大,如果晚上夜校没课的话,齐成瑾就会带着关蓓在小公园坐一会儿放空自己。


    因为有了儿童游乐设施,公园里的小孩多了很多。


    齐成瑾不知不觉被一对双胞胎吸引,两个人穿着一样的衣服,袖口和领口上的补丁都是一模一样的。


    新建的游乐设施要花钱才能玩,带着两个孩子的家长舍不得掏两份钱,索性让两人就站在旁边看着。


    但就算是这样,两个孩子也高兴无比。


    远处的儿童小火车开过来的时候,每次都会发出不一样的尖叫。


    “看什么呢?”关蓓顺着齐成瑾的目光注意到两个孩子,“你喜欢孩子?”


    齐成瑾摇头,“就是觉得这两个孩子挺有意思,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关蓓失笑,“怎么?你也想去忆苦思甜会上说一说以前的故事?”最近关蓓听了不少人讲以前的故事,回家后经常会同齐成瑾说起这些故事。


    齐成瑾听到这些故事的时候,情绪起伏并不像关蓓那么明显,反而显得很沉默,但关蓓知道齐成瑾真的听进去了。


    “时间不早了,回家吃饭吧。”齐成瑾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自行车推起来,载着关蓓回家。


    他不是忆苦思甜,他只是又想起了以前。


    齐成瑾是官宦子弟,少时在京都长大,来往之人也都是一些世家,未上战场之前,齐成瑾的眼睛从未真正向下看过。


    如果是上辈子,那两个双胞胎没钱玩,却要在旁边眼巴巴看着,早就被那些掏钱的人驱赶走了。


    有些蛮横残暴的子弟,甚至可能直接会将围观的人活活打死。


    皇室出宫的时候,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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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则更加庄严威仪,有可能会肃清道路两旁的所有百姓。


    就算是没有肃清,仪仗队经过的时候,道路两旁的百姓也不被允许抬头。


    一旦抬头便是不敬,极有可能丢掉性命。


    阶级分明,在齐成瑾以前的世界中,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饭桌上方小草再一次和关蓓说起了石老头。


    “这几天经常过来,应该就是为了忆苦思甜会,你别理他,左耳朵进右耳出就行。”石老头不用上班,天天瞎转悠,每次都赶关蓓下班的时间过来坐坐。


    只不过关蓓这几天要不就是晚回来,要不就是早早去夜校上课,一直没让石老头碰着。


    “石老头怎么对这个忆苦思甜会这么执着!”方小草是真的想不通石老头这到底在折腾什么。


    对于这点王霞和关蓓的看法倒是高度统一起来,“马翠芬以前过得越苦,越能表现出遇到石老头之后,生活变得甜起来。”


    而且马翠芬是个生面孔,大家都不认识,去忆苦思甜会演讲,肯定要做自我介绍的,到时候轧钢厂的所有人都能知道马翠芬是石老头的老伴儿。


    石老头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轧钢厂的大家,他石老头也是能找到媳妇儿的人!


    石老头看下班的时候堵不到关蓓,便开始在上班的时候堵,毕竟每天上班时间都是固定的。


    搞得关蓓每次上班的时候,都催着齐成瑾把车子骑快一点,省得被石老头追上之后,还要和他掰扯。


    或许是石老头找关蓓的次数太多了,一向在大院里隐形的马翠芬竟然也来找了关蓓。


    “关蓓同志,老石他就那样,他的话你不用听,我也不想去那个忆苦思甜会,我没兴趣在台上告诉大家我以前过得有多苦。”马翠芬今天的打扮不再像结婚那天一样张扬,说话的时候微微低头,看起来有些可怜。


    “那您可得好好劝劝石大爷,他这样天天拦着我,简直就是给我的工作添乱。”就算马翠芬不来这一趟,关蓓也不准备听石老头的。


    就石老头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子,她怕到时候马翠芬上去说完,石老头也非要上去,再拉着马翠芬高歌一曲,当着众人的面吹嘘自己,那可真是不好收场。


    关蓓也不清楚马翠芬和石老头说了什么,反正石老头之后没再过来找她,关蓓对于忆苦思甜会也有了新的想法。


    那些讲述以前苦难日子的人,会带着自己家里的小辈上场,自己的苦难过去,在人民当家作主的今天,自己的孙辈真正过上了好日子。


    除了讲故事,同一个问题,两代人不同的回答,也能让大家引起更多的共鸣和思考。


    但这种模式,毕竟属于创新。


    关蓓和贾芳芳专门向领导打了报告,才真正开始安排这件事。


    忆苦思甜会是在晚上进行的,因为人太多,轧钢厂的礼堂放不下那么多人。


    所以特意找了空地,就在轧钢厂新建的筒子楼附近。


    附近大片的土地都属于轧钢厂的范围,最新的一栋筒子楼已经拔地而起,但还是有很多地方暂时未施工,在这里搭台,让大家上台讲故事,最为合适。


    为此还专门拉了电,装了电灯。


    今晚的人很多,关蓓站在台上,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深吸一口气,和贾芳芳开始串场。


    今晚的重点不是关蓓,而是那些讲故事的人。


    这些故事关蓓虽然已经听过一遍,但依旧不知不觉留下眼泪。


    大冬天的为了活下去,和路边的野狗抢吃的,哪怕被野狗狠狠咬下一口肉,也不愿意放弃刚刚抢到手上的馒头,哪怕那个馒头已经馊了,但是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那是最好吃的那个馒头。


    家里人生病,去地主家里借钱,地主把他当马骑,一直到两条膝盖全都磨出血,地主才愿意给了一点点铜板,才能去抓药。


    ……


    苦难太多了,显得人命如尘埃,好在现在都已经过去了。


    整个忆苦思甜会都十分安静,大部人都在默默流泪,关蓓和贾芳芳站在台下,两人对视一眼,又哭又笑。


    哭是因为那些本身经历的苦难,笑则是因为她们两人这次的活动很成功,没有辜负厂领导的期望。


    忆苦思甜会接近尾声,已经有人在陆陆续续离开,关蓓要收尾,所以留在了最后。


    齐成瑾也早早在旁边帮着她收拾。


    两人骑车回家的时候,按理说早就应该到家的方小草几人,却全都没在家。


    整个齐家都黑着灯。


    “你大嫂好像生了,都去医院了。”李美丽不是轧钢厂的员工,周老太太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两人便一直留在家里。


    之前看到过方小草匆匆回来拿东西。


    关蓓看了眼时间,催着齐成瑾去医院。


    她早起几天还听方小草说过,说王霞的预产期临近了,为了安全,准备提前让王霞住院,省得到时候晚上发动,大家都来不及。


    结果没想到,现在还没住院,王霞就提前发动了。


    关蓓和齐成瑾到医院的时候,王霞已经被推进了产房,方小草几人在外面守着,表情紧张。


    “关蓓,成瑾你们怎么来了?这有我和你哥还有你爸,用不着你们俩,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方小草的两只手不停来回摩擦,足以看出来紧张。


    “大嫂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今天人多挤到了?”今天的忆苦思甜会人很多,方小草本不愿意让王霞凑热闹。


    但王霞说自己身体很好,而且一再保证会晚点到,早点走,绝对不和人群正面撞上,方小草才勉强同意了。


    没想到就算是这样,王霞还是早早发动了。


    方小草没说话,只是狠狠瞪了一眼对面的人。


    关蓓扭头看去,看了一会儿才认出站在对面的人似乎是王霞的亲妈。


    关蓓和王霞的亲妈没见过几面,看到对方的状态后,眉毛微挑。


    亲闺女在里面生孩子,亲妈脸上一点担心的感觉都没有,还不如旁边做婆婆的方小草。


    “你敢走试试?”方小草压着声音喊了一句,齐成国也顺势堵在了王霞亲妈跟前。


    “大妹子你说什么呢,我亲闺女在里面生孩子,我怎么会走呢,我这不是看时间不早了,想着找点吃的吗?我闺女生完孩子肯定会饿。”


    似乎是找了个完美的理由,王霞亲妈的腰杆子挺直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无所畏惧,“我闺女的第一个孩子,我当然是记挂着的,不像你们,只记得孙子,一点都……”不管我闺女。


    剩下几个字还没说出来,齐建设就拿着东西走过来了。


    “大晚上的,也没什么吃的,几个杂面窝窝头,先分着吃了垫垫肚子,我还找医院的厨房炖了鸡汤,等王霞出来就能喝了。”齐建设来来回回跑了一大圈,回来的时候都气喘吁吁。


    “你等着,我以后再跟你算账。”方小草狠狠咬了一口窝窝头,发泄自己的怒气。


    产房里时不时传出声音,但是王霞一直没有出现。


    已经临近晚上十二点,齐成玉过来看了一眼,被方小草赶走了,关蓓和齐成瑾也在方小草的劝说下回家休息。


    第二天一早,关蓓和齐成瑾起床做饭,将早饭送到医院。


    齐建设半夜回家休息,方小草和齐成国一整晚都没合眼。


    两人的黑眼圈都很明显,但精神头不错。


    关蓓进房间看了看王霞。


    王霞刚生产不久,睡得很熟,旁边放着刚刚出生的宝宝。


    方小草站在关蓓身边,眉眼间都是笑意,“是个闺女,哭起来特别有劲儿。”


    “而且她跟个山大王一样,听说昨天有好几个孕妇都是差不多时间进的产房,结果谁也生不出来,一直到她出生,刚哭了几声,别家的孩子才陆陆续续出生的。”


    “你嫂子生孩子,用不着你们,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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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常上班就行,你嫂子在医院住三天就回家养着。”方小草吃着饭,将接下来几天的事情安排下去。


    “早饭不用你们送,我们在医院吃,晚上送就行。”


    “我之前和你堂哥说好了,这两天他会送母鸡和鸡蛋过来,你留意着点,别错过了。”方小草叮嘱完这些又忍不住叹气。


    本来按照方小草原本的打算,王霞生孩子在医院这几天,有她和王霞亲妈两个人,等王霞亲妈来医院的时候,她就在家给王霞炖点鸡汤补补身体。


    这三天晚上的守夜也是两个人轮着来。


    但是现在她是完全指望不上王霞亲妈了,只能自己扛,顺带着让关蓓帮一把自己。


    “你嫂子刚生了孩子脾气不好,她要是跟你说了什么难听话,你就先看在妈的面子上忍一忍。”趁着王霞没醒,方小草提前和关蓓叮嘱。


    其实方小草也不知道昨天具体是什么情况。


    王霞行动不便,又经常需要上厕所,所以方小草几个人就陪着王霞坐在人群最外面,方便来回走动。


    忆苦思甜会快结束的时候,方小草看时间差不多,就准备和王霞提前回去。


    几个人刚站起来没走几步路,就看到王霞亲妈在不远处招手。


    大晚上的来找王霞,肯定是有话想对王霞说。


    方小草本来想请亲家母回家说话,家里人少,到时候就在王霞房间里,她们母女两个说话也方便。


    但是王霞却不愿意。


    “妈,你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我回家就要睡了。”王霞看见亲妈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方小草见状,让两人走到相对僻静的地方,自己也稍微退了几步。


    给母女两个说话的空间。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陆陆续续从忆苦思甜会上离开了。


    这边还属于工地,路面不太平,处处都要小心。


    而旁边母女两个人的谈话并不顺利,眼看两个人要吵起来,方小草碰了碰齐成国的胳膊,让齐成国去扶王霞回家。


    但是还不等两人走到王霞身边,母女两个的争吵再次升级。


    激动中王霞亲妈动手推了王霞一下。


    王霞的肚子本身就已经很大了,一下没站稳,直接坐在了地上。


    方小草几个人着急送王霞去医院,王霞亲妈见状却要偷偷溜走。


    方小草气不过,将人也强压着到了医院,并且一晚上没让人走。


    等王霞生产出来,王霞亲妈又开始装慈母,着急忙慌去看王霞。


    但是王霞根本不给面子,直接就让齐成国将亲妈赶出去。


    最后又着急去看孩子,发现是个女孩之后,脸色黑沉沉的,一看就是心情不好。


    关蓓看了看在襁褓中睡得正香的小女孩,又看看睡觉都看起来有点发愁的王霞,最后还是上班去了。


    关蓓是卡着时间点到厂子里的,谢主任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她了。


    “关蓓,领导说了,这次你们的任务完成的很好,经过昨天的忆苦思甜会,今天厂子的生产效率都上去了!”尤其是昨天祖孙两辈人对同一个问题的回答,在场听到的人都为之动容。


    “你把昨天那些内容,整理成你平时的采访文章,再试试工兵报纸的投稿。”谢主任说着,已经忍不住激动起来。


    工农报纸基本上全国大大小小的厂子都会订阅,如果能把昨天忆苦思甜会的内容刊登到报纸上,他们轧钢厂就可以闻名全国了!


    对于文章关蓓是一早就开始准备的,不过她最开始只准备投给省报,毕竟是合作过多次的报社,比较方便。


    但既然谢主任推荐她投到工农报纸上,关蓓也准备试试,毕竟工农报纸的影响力确实更加全面。


    “请你吃加餐!”午饭时候,关蓓在食堂碰到了兴奋异常的贾芳芳。


    贾芳芳大手笔的将自己餐盘中一半的红烧肉分给关蓓,又额外给了关蓓一个鸡蛋。


    “这么高兴?”关蓓将自己餐盘里的青椒炒肉拨了一半给贾芳芳,两人坐到一起吃饭。


    “我好像要升职了!”即便压低了声音,也遮挡不住贾芳芳的激动。


    贾芳芳主管的领导,早前调到了市里。


    轧钢厂这边的妇联副主任的位置是贾芳芳和另外一个同志在竞争。


    那位同志比贾芳芳大五六岁,工作经验也比贾芳芳充足,贾芳芳本以为这次升职和自己无关。


    但是没想到峰回路转,一次忆苦思甜会,给了她别样的机会。


    领导已经正式透露,升职的人是她了!


    和贾芳芳喜滋滋吃了一顿饭后,离开食堂的时候,关蓓遇到了陈美云和关晨。


    “这段时间我跟他一起吃饭,省得被人坑了也不知道。”陈美云看出关蓓的惊讶,跟着解释了一句。


    虽说关晨已经躲着不见吴敏了,但是陈美云还是不放心,毕竟吴敏最近在食堂工作。


    陈美云索性和关晨定了规矩,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和自己一起,以防吴敏再次找到可乘之机。


    三个人顺路往回走,陈美云便趁机问起了王霞。


    昨天王霞晚上王霞送医院的事情,厂子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自然也有人专门告诉了陈美云。


    “要不我把你们的饭都做出来?”陈美云临近退休,也没有和年轻人竞争劳模的心思,偶尔迟到早退也没什么关系。


    “不用了怪麻烦的,我能应付过来,要是撑不下去了,我再告诉您。”关蓓不愿意陈美云为了这事儿自己忙活。


    家里虽然忙碌,但关蓓工作上也没耽误,正常到点上班。


    到厂子里刚改完稿子,就听到外面热热闹闹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关蓓拿起自己的茶缸,准备也出去凑热闹。


    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关蓓!关蓓!有人给你送锦旗!快来啊!”


    “厂领导让你去大礼堂一趟!”


    在众人一言一语中,关蓓再次来到礼堂。


    就看到两个警察手中拿着锦旗和厂领导在说着什么,旁边还站着齐成瑾。


    “你们两位都是轧钢厂的好同志,要不是两位同志的帮助,咱们也不能抓到那两个流窜分子。”


    “只不过这两天局里有点忙,现在才把锦旗给你们送过来。”


    “咱们警民一家亲,我们能破案多亏了热心的工人同志。”两个警察十分热情地同两人握手。


    关蓓拿着锦旗,再次在大礼堂留下了一张照片。


    距离关蓓上一次被人拿着锦旗来嘉奖,时间还不久,领导对关蓓的印象很深。


    此时更是和颜悦色,“对于这样经常给咱们厂子立功的人,咱们厂子也应该有所表示,不能让人才寒心才好啊!”


    工会主席一边说着一边眼神瞟向身后的人。


    那人听了连忙点头,“主席说的对,两位同志是该好好嘉奖,我这边会记录下来的。”


    领导还有事情,送走警察之后,大礼堂就剩下关蓓和齐成瑾。


    齐成瑾一直盯着方才离开的领导,“你知道刚刚说记录嘉奖那人是谁吗?”


    关蓓摇头,她对轧钢厂的很多人还很陌生,很多都认不清楚。


    “是人事科的副科长,据说最近在分管福利房的事。”


    “房子?”关蓓压低声音,抬眸和齐成瑾对视。


    第049章 第 49 章


    齐成瑾摇摇头, 两人没再说话。


    轧钢厂分房这件事情已经准备很久了,尤其是现在已经竣工,厂子里的人全都在等着分房子。


    厂子给出的条件是要求十年以上工龄, 但是有许多不到这个工龄的人,也在来来回回走关系,希望自己家能优先拿下一套。


    之前王霞还想让齐成国也努努力,看能不能和这位人事科的副科长扯上点关系, 送点礼物什么的。


    但是齐成国不愿意,也做不出那种大晚上去副科长家里的事情, 王霞只好歇了心思。


    至于齐成瑾和关蓓两人就更没想过了。


    之前关蓓压根不是轧钢厂的职工, 齐成瑾的名声黑上加黑, 两人根本没想过房子这件事情能落到自己身上。


    但现在峰回路转,好像看到了一点希望。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 两人并没有继续说, 下班后也直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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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医院。


    方小草本来想让王霞明天出院, 但是王霞在医院住不下去,身体稍微好了一点后,就吆喝着要出院。


    方小草一个人在医院照顾王霞本身也有点吃力,晚上的医院并不安全, 索性遂了王霞的意。


    虽在医院没呆多久, 但回去的时候依旧大包小包。


    “终于回来了!”王霞到家时,齐建设已经将家里的火炕烧起来了。


    “快躺下歇歇, 我提前炖了鸡汤,你再喝一碗, 奶水足了, 孩子才能吃饱。”看着王霞在炕上躺下,方小草又重新忙前忙后。


    关蓓没直接回房间, 而是坐在炕沿边看王霞的女儿。


    孩子小小的,但是变化却不小,关蓓还记得第一眼见到这个孩子时,红通通的,现在皮肤好看了很多。


    王霞躺在枕头上,半眯着眼,也不知是不是在睡觉。


    关蓓没有久留,准备回自己房间,王霞却突然开了口,“关蓓,要是你娘让你把工作给你弟,你给吗?”


    “我妈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再说了我又不傻!”她为了一个工作折腾了多久啊,好不容易有个正式工作,稳固住了,就算是天王老子她也不可能将工作让出去。


    而且陈美云也不会为了给儿子找工作,从而向女儿开口。


    不论是陈美云,还是关中华,乃至关熙自己,都不会张口。


    “也是,我问错人了。”王霞扯扯嘴角,“你说都是亲妈,怎么人和人就那么不一样呢?”


    对于王霞这个问题,关蓓无法回应,王霞和亲妈之间的关系,关蓓更无法评说。


    毕竟她们两个是亲母女。


    王霞回家的第一天,王霞亲妈带着一家子过来看王霞。


    但是王霞却让齐成国堵住门口,不让娘家人进来。


    “我不认识你们,万一你们进来是偷我孩子的怎么办?”


    “我告诉你们,只要我在家里,你们就别想进我的家!”


    “我手上的工作就算是扔给路边的乞丐,也不会给你们!”


    “一群狼心狗肺的玩意儿!”王霞本来已经平静下去的情绪,在看到一家子都过来之后,突然爆发了。


    原本没想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但越说越上头,最后将心里想的全都说了出来。


    “从今天起,我王霞就是个没有娘家的人,你们要是再来,别怪我不客气!”王霞一边说着,一边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方小草本来还想劝劝,毕竟月子里泪流多了,对身子不好。


    见状也没劝,毕竟有时候哭出来总比憋着强。


    齐成国本来还觉得面前这人是自己丈母娘,虽然和自己媳妇吵架了,但血浓于水,自己还是应该给丈母娘面子。


    因此只是拦着,没让人进来。


    但是在听到王霞说起工作的时候,齐成国变了脸色。


    王霞在结婚前把工作让给弟弟这件事情,齐成国自己虽然很少提起,但并不代表忘记。


    只是王霞说毕竟是亲妈亲弟弟,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打光棍或者下乡,所以才将工作让了出去。


    但已经让了一个,没有让第二个的道理,毕竟王霞的工作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王霞娘家实在是太不要脸。


    齐成国活动了一下手腕,伸出拳头比划了两下,立刻将王霞弟弟吓得往后缩了缩,躲在了亲妈身后。


    “快滚!要不然我的拳头可不等人!”齐成国出言威胁。


    王霞亲妈明明怕的不行,但还是要站在第一个,“我来看我闺女,你凭什么不让我进,你再这样我就去公安局告你虐待老人!”


    “给脸不要脸的老虔婆,你去我也去,我家招了贼,我要找警察把那个小贼抓起来。”方小草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大扫帚就走了过来。


    大扫帚举得高高的,直冲王霞亲妈的面门。


    那扫帚刚刚扫过污水,上面滴滴答答的全是泥泞,还有一股子发霉的味道,让人下意识躲闪。


    方小草见状,乘胜追击,拿着大扫帚将几个人全都赶了出去。


    方小草回到王霞房间的时候,齐成国正坐在炕边抱着哭泣的孩子,手足无措。


    “孩子饿了,不知道喂奶吗?”方小草看到就气不打一处来。


    齐成国也很委屈。


    家里还没买到奶粉,他一个大男人又没有奶水。


    他抱着孩子想让王霞喂奶,但是王霞只顾着自己哭,来不及看孩子。


    他寻思着放下孩子去哄王霞,但是孩子一放下来,就哭得更狠了。


    孩子哭王霞也哭,齐成国站在那里,自己都想哭了。


    “别哭了,你妈她们不会来了,你不想见就不见。”方小草抱住孩子,让齐成国去盛点米汤,孩子总不能一直饿着。


    王霞从抽抽泣泣中抬头,眼眶通红地看着方小草,看起来十分可怜。


    “妈,我没有娘家,以后你会不会把我赶出去啊?”


    “要是你把我赶出去,我没娘家也没婆家,我以后可怎么活啊?”刚刚下班回来,准备送点东西,顺带看看王霞和孩子的关蓓走到门口,正好听到王霞的灵魂提问,瞬间又想退回去了,她宁肯没听见王霞的话。


    偏偏王霞已经看见她了,甚至还向她招了招手,让她进房间。


    方小草的脸色也黑成下来,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你要是再因为哭,让孩子饿着,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


    王霞止住抽泣,憋出一个嗝,将孩子接了过来,“我现在就奶孩子。”


    “给我吧,辛苦你了。”方小草将关蓓手中的棉花接过来,强忍着让自己没叹气。


    “棉花我那里还有,要是不够用,我再去拿。”关蓓结婚的时候,陈美云给她准备了不少新被褥,顾大河冬天那会儿送过来的新棉花一直在柜子里放着没用。


    王霞这次生产,按道理讲娘家那边也要给新生儿准备一份被褥垫子之类的东西。


    但是王霞亲妈什么都没准备,搞得方小草措手不及,东西不够用,只能暂时从关蓓那里拿新棉花临时缝。


    关蓓对这些东西倒是不在意,毕竟是一家人。


    她只希望旺仔能踏踏实实做完月子,出了月子之后老老实实上班,不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就好。


    但是就看王霞今天说得那话,关蓓也觉得这个月子,估计是安静不了的。


    但不管王霞的月子生活怎么样,关蓓的日子并没受到什么打扰。


    厂子里分房子的事情已经确定了,关蓓在食堂打饭的时候,碰到过两次这个副科长。


    副科长和关蓓寒暄了两次,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关蓓和齐成瑾的资历浅,而且夫妻俩,地方不用太大。


    关蓓其实没奢望房子真的能落到自己身上,但听到副科长这话,还是忍不住期待起来。


    “你觉得我们真能分到房子?要不然等下班我们去房子那边看看?”


    新房子是筒子楼,距离陈美云那边不远,要是真能搬过去,关蓓以后回娘家就更方便了。


    新的筒子楼已经竣工,虽然房子还没分配,但是附近已经有不少人来参观。


    筒子楼一共六层,一层有七户人家,每间房面积都不大。


    但改一改也都能改成两室或者三室的房子。


    不过每层楼最里面,挨着厕所那间房基本上都是一室的户型,最多只有二十平。


    关蓓看着这二十平大小的房间,想起副科长说的话。


    难不成最终她就是住在这样的房间里?


    房间大小其实足够她和齐成瑾居住了,但是距离厕所太近。


    出了房门左手边是厕所,右手边就是自家厨房。


    虽然现在厨房和厕所都还没有投入使用,但关蓓光是在这里站着,就觉


    弋


    得膈应无比。


    到时候家家户户都住进来,她这边做着饭,那边厕所的味道一阵阵传过来,感觉整个人都没办法吃饭了。


    关蓓越想缺点越多,明明是新房子,也有点索然无味起来。


    不过这房子还没分,一切都还没有成定局,关蓓也只是看了看就回家了。


    又过了两天,厂子开职工大会,宣布这次福利分房的条件和已经确定的分房名额。


    除了夫妻工龄工龄超过十年以外,主任以上的级别没有分房的,也会优先分房,另外便是对厂子有巨大贡献的人。


    关蓓和齐成瑾属于最后一种,但是因为两人工龄过短,抽签的时候 被定为最后一个。


    关蓓觉得自己的运气没有齐成瑾好,特意让齐成瑾上去抽签。


    但是在看到房间后,两人都有了强颜欢笑的意思。


    第050章 第 50 章


    齐成瑾和关蓓对视一眼, 将自己抽的的房间号塞进口袋里。


    两个年龄小,站在分房的大部队里,脸上的表情绝对不能过于出彩, 否则肯定会招人眼球。


    分完这三批,剩余的房间已经不多了,然后再按照工龄顺序,以及家庭困难程度来分房。


    不过剩下的这些同关蓓的关系不大, 她跟着人事科的科员去拿属于自己房间的钥匙。


    “这是钥匙,要是想搬的话, 最早下周一才能搬, 楼里还有点东西没收拾好。”人事科将钥匙交给关蓓, 顺带又叮嘱了一句。


    关蓓拿了钥匙去筒子楼看了一眼,正好在附近碰上了陈美云。


    “我听说分房的名单里有你, 怎么样?分到了哪间房?”陈美云着实没想到关蓓竟然能这么早就被分房, 听到的时候, 还以为传话的人传错了。


    但下了班还是忍不住过来,想着关蓓钥匙真的分了房,肯定会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真的遇到了。


    “房子不太好。”关蓓其实并不失落, 因为在分房之前那位人事科的副科长其实已经告诉过她, 她的房子不会太好。


    关蓓其实想过要不要直接推辞这次分房,但是又担心这次推辞之后, 下次分房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最终还是决定不推辞。


    省得等待遥遥无期。


    但是真的在看到房子模样的时候, 关蓓又不想住, 毕竟卫生问题实在是让人担忧。


    “虽然位置不好,但好歹是自己的房子。”陈美云跟着关蓓上去了一趟, “到时候你们把炉子安置到房间里,反正你们两个也够用了。”


    “等搬家的时候说一声,我让关晨关熙来帮你搬家。”陈美云来回转了一圈,觉得房间里还要添置不少东西,心中已经开始计算起来。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还不一定搬呢。”关蓓的想法是把房子暂时租出去,自己收一份租金。


    但是这样还要过房管所那边的手续,而且要是被厂子那边知道了,说不定会有麻烦。


    所以具体怎么做,还需要再商量商量。


    回家的饭桌上,齐成瑾同方小草说起了这件事情。


    方小草最近一直都没有去上班,厂子里的消息缓慢了不少,听到齐成瑾说自己分房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我没发烧啊?怎么听见老二说胡话了?”


    “妈,老二说得不是胡话,厂里分房了。”齐成国在吃饭的间隙抬起头,对着方小草解释了一句,随后又埋头苦吃。


    等会儿他还要去看孩子,让王霞好好睡觉,没时间说那么多。


    除此之外,齐成国还有点挫败。


    自己进厂子这么多年,这次分房都还没轮到自己,竟然被自己弟弟后来居上了。


    而且这个弟弟,以前是家里最不争气的存在。


    齐成国倒不是嫉妒,就是有点落寞,好在今晚的饭菜足够好吃,填补了他受伤的心情。


    “那你们准备搬过去?”方小草有些不舍,之前虽然说是分家了,但是也整天住在一起,吃饭也能天天见到。


    要是齐成瑾和关蓓搬去筒子楼,不知不觉就远了,想想还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我们还没想好。”关蓓摇头,


    要是刚结婚的那个月,她得到了这个房子,她肯定会二话不说搬走,毕竟就算筒子楼再不好,她也习惯了,肯定能忍受。


    但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大杂院的生活,虽然吵吵闹闹的,但是洗刷都方便,也不用一出门就闻到厕所的味道。


    “要不我们和人换房子?”关蓓睡前还在想着这件事情。


    “先睡觉,反正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齐成瑾缓慢拍着关蓓的脊背,一点点哄关蓓入睡。


    有没有房子,都要照常上班。


    但是一进轧钢厂,关蓓便敏锐发觉到厂子里看他们两人的眼神不对。


    齐成瑾和关蓓对视一眼,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想在路上随机找个人问问原因,结果对方已看到齐成瑾走近,就远远躲开,连着好几个人都是这样。


    最终还是一个年纪较大的人指了指不远处,人头扎堆的地方,“你们去那里看看就知道了。”


    齐成瑾将自行车停好,和关蓓一前一后走向不远处的墙壁。


    本来周围有不少人,在看到关蓓和齐成瑾来了之后,都下意识闪开。


    但是没有离去,而是站在旁边看着两人。


    关蓓终于看清了墙上的东西。


    墙上贴着两张硕大的大字报,一张是关于关蓓的,一张是关于齐成瑾的。


    两张大字报并排,像极了现在夫妻两人的站位。


    关蓓一目十行将上面的内容扫完,都要气笑了。


    大字报上写,她同轧钢厂宣传科的科长有着不正当关系,所以她才能从一个扫盲班的临时老师突然转正成为宣传科的正式科员。


    而且在工作当中科长经常偏帮关蓓,关蓓投稿的许多文章都是谢科长写的,只不过谢科长为了讨关蓓欢心,所以每次都写成关蓓的名字。


    至于关蓓救了谢科长儿子的事情,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谢科长的儿子根本没丢,这件事情全都是关蓓亲自策划的,就是为了得到锦旗,利用锦旗在众目睽睽下,让厂领导开口,将她变成正式员工。


    至于齐成瑾那边的大字报也都是差不多的内容,先是细数了齐成瑾自从进入轧钢厂以来,先是气走了多少个师父,又说齐成瑾在工作上从来没有端正过态度。


    最后用贿赂的方法,重新回到轧钢厂,结果还不知道珍惜,在轧钢厂中搞斗争,损坏轧钢厂的利益。


    之前齐成瑾夜间值班,一口气抓到两个小贼那件事情,不过是齐成瑾的自导自演,目的就是想要名声,掩盖以前的污名。


    所以特意找来了三个不大的小伙子,一起演戏,利用这种戏码得到好处,否则齐成瑾为什么会提前提议在墙头上用碎玻璃?


    肯定是齐成瑾之前已经和小贼商量好了,知道小贼什么时候来,所以在这几个小贼到来之前做好了完全准备。


    而且齐成瑾专门找未成人年充当小贼,这样即便是真的送到警局之后,警局也只会将那三个人送到少管所里。


    少管所和真正的监狱根本没法比,很轻易就能从里面出来。


    齐成瑾提前给了这三个少年好处,所以这三个人完全听齐成瑾的安排。


    齐成瑾和关蓓夫妻两人,用尽手段,就是为了得到房子


    下面还写了许多煽情的话语,大意就是说,许多在厂子里工作多年的老职工都没能得到房子,现在这么一对年轻的小夫妻,竟然轻轻松松得到了房子。


    让两个心思不纯的小年轻就这么得到房子,会让广大工人寒心,会让工人质疑厂领导的能力和决策力。


    希望厂领导能彻查两人,不要把房子分给不该分的人。


    关蓓和齐成瑾看完之后,继续往里走,发现这人不仅在墙上贴了,里面也有很多。


    平常用来宣传事


    依譁


    情的大木牌,办公楼附近宣传科负责的黑板报上,每个车间的大门口,以及大礼堂周围。


    确保每一个人进入到厂子里的人都能看到这两张大字报。


    “关蓓同志,齐成瑾同志,领导找你们。”关蓓刚走到办公楼附近不久,就看到厂长身边的秘书走了过来,表情严肃。


    厂长办公室里,看到两人进来,厂长将自己的水杯放下。


    用下巴点了点被放在办公桌上的两张大字报。


    “说说吧,你们两个怎么想的?”


    “这是诬陷,为了一套房子诬陷厂子员工,这种不正之风,一定要彻查,将躲在暗处的阴沟老鼠抓出来,否则将会人人自危。”


    “今天对方能够因为一套房子,而话说八道,诬陷别人,明天说不定就能因为升职,或者是对厂子不满,而说出更离谱的话来。”


    “这样的人咱们厂子肯定不能姑息放过。”


    关蓓先开口说话,将这件事情的高度上升,想要引起厂长的关注,查清背后到底是谁在作祟。


    但是没想到厂长只是笑了笑,“你说大字报的东西是诬陷,是一家之言,不可信。”


    “所以关蓓同志,你的证据呢?你现在说得不是一家之言吗?”


    “所以你的证据呢?”厂长抬头看向关蓓。


    “三天时间,你说有人故意诬陷按,我要看到证据和背后的人。”


    厂长说完,门外的秘书提醒接下来还要去市委开会,厂长毫不客气地赶人。


    大字报这种事情很容易就能闹得很大,关蓓没着急去办公楼,反而和齐成瑾坐在一起思考。


    昨天下班的时候,这些大字报还没有出现,今天早上已经到处都是。


    想要将大字报传播的这么广泛,只有晚上的时间。


    但是晚上会有保卫科的人在厂子里巡逻。


    想要避开保卫科的人,,将大字报传播的这么广,应该是不可能的。


    毕竟冬天招贼之后,保卫科的科长,已经一再强调厂子的安全问题,保卫科的夜间巡逻强度比之前还要大。


    想要避开三个保卫科同事的搜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就是极有可能和保卫科的人有合作,或者就是保卫科的同志自己做的事情。


    齐成瑾和关蓓商量了一番后,两人才正式分开,齐成瑾回保卫科核对昨天晚上的巡逻名单。


    关蓓则是去找了陈美云。


    其实这件事情找方小草会更加合适,但是方小草最近都不上班。


    “真要这么说?”陈美云听到关蓓的耳语,皱起眉头,“真要这么做?有用吗?”


    “试试呗,这人写大字报恶心人不就是想要房子?”


    陈美云点头,“你放心,我肯定帮你这件事情办好。”


    齐成瑾回去查了昨晚的巡逻名单,看不出任何异常。


    昨天巡逻的三个人,其中两个都已经分过房了,这次的分房肯定和他们没关系。


    剩下那个年纪比齐成瑾还要小,而且进厂子没多久,还没结婚,住在集体宿舍里,肯定也轮不上分房子的名额。


    齐成瑾将这三个人的名字记下来,准备继续打听一下。


    不一定是这三个人做的,毕竟没人会那么蠢。


    “齐哥对不起啊,要是我昨天晚上再多巡逻两圈,今天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么多大字报了。”小年轻苏故城看到齐成瑾过来看昨晚的巡逻名单,有些胆小地走到齐成瑾身边道歉。


    “要是我早点发现,肯定一早就将这些大字报全都处理了,绝对不会造成这种情况。”苏故城满脸愧疚,一直对着齐成瑾道歉。


    “要是我半夜没有睡着,要是我一直巡逻,肯定提前就把这些大字报处理了。”


    齐成瑾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没关系,不怪你。”


    身为保卫科的人,齐成瑾自己清楚保卫科夜间的疏漏,人不是钢铁,总是会有疲惫的时候。


    尤其是凌晨四五点左右,熬了一夜大家都疲惫不已,基本上只要坐在椅子上闭眼就能睡着。


    保卫科的领导是部队专业出来的,曾经严厉要求过大家不允许在值班的时候打盹,要三个人相互监督,一旦发现立刻上报。


    但是发现这种根本没有用,而且不小睡一会儿,可能会惹出别的事情。


    保卫科的领导索性就听之任之了。


    所以基本上每到早上四五点都是轧钢厂防卫最疏忽的时候,有心人特意散发大字报,基本上也只会选择这个时间点。


    这都是保卫科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根本不用道歉,也不用自责。


    “听你的意思,你觉得大字报上写的那些东西都是真的?”齐成瑾看了一眼苏故城,语气中似乎只是单纯的疑惑。


    “齐哥你怎么这么想我?我只是觉得我没干好分内的事情,很愧疚。”苏故城满脸冤屈,匆匆找借口离开。


    齐成瑾在对方离开后,嗤笑一声,做贼心虚就是说得这种人。


    本来齐成瑾的第一怀疑目标并不是这个人,毕竟怎么看这人都和房子扯不上关系。


    但没想到这这人竟然是第一个跳出来的。


    真是不知道做贼心虚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而与此同时,厂子里也有另外的话传了出来。


    “我闺女也没想到能分房子,她都没想过这事儿,确定有自己的房子后,一直想着把房子让出来。”


    “她还年轻,还没孩子,家里也能住下,昨天还和我说,这房子肯定还有更需要的人。”


    “她昨晚上还和我说,想要我打听一下这房子要是没有她的份,那下一个分房的人会是谁。”陈美云手中干活的动作不慢,说着又长叹一口气,“这我还没来得及说呢,就有那种心思阴暗的人跳出来诬陷我闺女。”


    “要我说我闺女不仅不应该把房子让出去,更应该让公安把这些泼脏水写大字报的人抓进去。”


    陈美云说得义愤填膺,“今天能为了房子干这种黑心事儿,胡赖诬陷我闺女,改天就有可能为了别的事情,在背后造谣写别人的大字报。”


    “大家都老老实实上班,突然一盆子污水就倒下来了,谁能受得了啊!”


    陈美云向周围所有的同事工友都诉说了一遍关蓓的委屈。


    当然大家关注的重点都是前半个,关蓓本来是不准备要那个房子的,本来打算今天上班就来退回钥匙,把房子还给本应该得到房子的人。


    但现在被人在背后这么一搞,关蓓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反而不会将房子让出来了。


    要是这种情况下不明不白将房子让出来,那一盆子污水就真的洗不掉了。


    半天的时间,类似的话传遍了整个厂子,毕竟关系到房子,所有人都在关注。


    除此之外还有了别的话,也是用来反驳大字报上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谢科长送的那个锦旗,是谢科长的媳妇拍板的,根本和谢科长没有任何关系。


    齐成瑾跟那三个未成年的小贼,根本就不认识,而且真要是齐成瑾带头的,根本不用那么麻烦。


    大字报上内容的反驳众人其实并不在意,因为全都被房子吸引了注意力。


    关蓓愿意将房子让出来,是极大的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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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力。


    因此不过是一个下午的时间,竟然多了不少帮关蓓和齐成瑾说话的人。


    到了下班时间,关蓓在人流中顺着向外走,等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手心里多了个东西。


    抬头向周围看,却完全分不出来这个纸条到底来自哪里。


    关蓓看向齐成瑾,毕竟齐成瑾的比她要敏捷许多。


    但齐成瑾也摇了摇头,方才人太多,齐成瑾根本没有注意到。


    而且不仅是关蓓手上有纸条,齐成瑾自己的口袋里也被塞了东西。


    两人索性又混在人群中慢慢走了一会儿,等回到家才将自己口袋里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相互查了一下,两个人一共收到了七个纸条,这七个纸条上,一共有五个名字。


    “你怎么看?”关蓓将几个人的人名摆出来,不知道谁会是写大字报的人。


    “再看看,肯定还会有人的。”齐成瑾将几个名字记下来,早上照常去上班。


    方小草和齐建设说起来,就说事情马上就能解决了。


    早上上班的时候,齐成瑾和关蓓故意提前了半个小时去,等快到厂子门口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拦路跳出来。


    “等等,等等,我知道是谁在背后写你们的大字报。”来人看起来差不多四五十岁,鬓角的头发已经发白了。


    但来人的目标却很明确,“我告诉你们,还你们清白,你们房子最后还给吗?”


    “总得先找出来是谁在后面这么泼脏水才行。”关蓓没说到底答不答应。


    来人一跺脚,将名字说了出来,“是焊工车间的老何。”


    “我告诉你们了,你们收拾老何的时候,千万别把我供出来。”说完之后对方看了眼周围,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来上工了,赶紧低着头走远。


    老何这个名字,关蓓并不是第一次见,之前那些纸条里重复出现的名字就是老何。


    关蓓和齐成瑾对视一眼,两人按照约定好的计划继续着。


    齐成瑾去找了保卫科的科长,关蓓则专门去找了谢科长的媳妇。


    关蓓负责盯着方才那个女人,齐成瑾则负责盯着苏故城。


    与此同时,关蓓也找贾芳芳打听了许多消息。


    贾芳芳在妇联几年,对厂子里的人不说一清二楚,也能说个十有八九。


    “苏故城这个人,是外地调来咱们厂的,亲戚家人都没在身边,最开始好像是学焊工的,学了差不多三个月吧,始终摸不着窍门,车间领导看体格子不错,索性将人调到了保卫科。”


    “老何这人在咱们厂时候挺长了,前几年考级怎么也考不上去,工资不高,后来听说他是他们车间最早一个到,最晚一个走的,慢慢把自己的技术练好了。”


    “去年好像开始带徒弟了,我还听老何徒弟夸过老何,说老何从不骂人,不管焊成什么样,哪怕自己都看不过眼,老何依然能找到夸的地方。”


    除此之外,关蓓又打听了一下今早那个女人,但是关蓓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最终也没能打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这对于关蓓来说已经足够了。


    苏故城曾经在焊工车间学习过,老何是焊工车间的师父,还有今天早上那个十分想要房子的女人。


    这边保卫科的领导找到苏故城,“咱们厂最近要大扫除,以前防空洞那边也要打扫,平常那里没人去过,你拿上钥匙,中午的时候过去一趟,看防空洞那边用不用收拾。”领导一边说着一边将钥匙递给苏故城。


    关蓓今天虽然在厂子里,但是根本没心思工作,而且专门将谢科长媳妇请过来,让她帮自己的忙,就算是食堂吃饭的时候,也选了差不多的时候,坐在距离女人不远的位置。


    饭后十二点半,女人吃完饭本应该是回车间的路,但是走着走着却越来越偏,最终拐去了防空洞。


    走到防空洞附近,关蓓和谢科长媳妇找了个角落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的齐成瑾以及齐成瑾身后的保卫科领导。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事情马上要真相大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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