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左巧人看着面前香喷喷的点心,泄愤一样拿起来咬了一口,在谢作低头喝茶的瞬间,气呼呼的瞪了一眼陈商衽。


    这个人真的是太可恶了,竟敢阻碍她和美人亲近。


    陈商衽弯起唇角笑了笑,对于左巧人的愤怒充耳不闻,并且还能泰然处之。


    小丫头想跟我抢媳妇,你还嫩着呢。


    左巧人和陈商衽互相瞪着眼,差点给自己瞪成了乌眼鸡。


    两人的暗潮汹涌,谢作根本不得而知,等他放下茶盏再看向两人时,针锋相对的两人已经面不改色的收回了眼神,还和和气气的冲着对方笑了一下。


    谢作来回看了看两人,虽然觉得周遭的气氛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对了,左小姐今日怎么有空登门,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左巧人听着谢作温润的声音,赶忙放下手里捏着的点心,笑意盈盈的说:“我来呢,是想邀请你们去郊外的踏雪寺玩。”


    还有就是来见见谢作大美人了。


    不过这些话,左巧人没有说出口,生怕说出来再让某个小心眼的男人嫉妒。


    想到此,左巧人又斜眼狠瞪了一眼对面的陈商衽,才笑着兴致勃勃的和谢作说道:“京城内的踏雪寺,如今正是秋意浓浓的时候,现在游玩正是时候,所以我才想邀请你们一同前往。”


    知道谢作不能出京城,左巧人挑了好久才挑中这个地方。


    踏雪寺就在城内,且风景优美,最主要的是谢作也能去,如此她也就可以和谢大美人多相处相处了。


    左巧人眼中盈满期待,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谢作,希望他赶快答应下来。


    谢作扭头看向身旁的陈商衽,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而后面露难色地道:“左小姐的一番美意,我本不该推脱,可是无奈我这身子不争气,如今不便出门,恐怕要让左小姐失望了!”


    “啊,是吗,没、没关系的。”


    左巧人虽然心中的确有些失落,却更不忍看谢作眉头紧簇的模样,连忙摆了摆手。


    谢作见此,却自觉心中有些难为情。


    他如今脖子上都是印子,根本不便出门,拒绝左巧人的邀请也实属无奈。


    谢作想了想,而后笑着说:“踏雪寺的风景我好些年没见了,听左小姐提及,我也甚是想念,今日不便同往,不若改在两日后如何?到那时我这风寒也该好了。”


    左巧人听了,顿时有种雨过天晴的感觉,连忙点着头应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就等谢公子的风寒好了,我们再一起去踏雪寺游玩。”


    谢作微勾着唇角点了点头,温润浅笑的模样,顿时让左巧人忍不住红了脸。


    坐了片刻,左巧人就提出了告辞。


    实在是左巧人怕再这么待下去,自己会忍不住犯花痴,为了自己好不容易营造维持的外表,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说好具体出发的时间,左巧人就迈着欢快的步伐,像是一只得到宝藏的百灵鸟一样离开了别院。


    目送左巧人离开后,谢作一回头就看到了陈商衽哀怨委屈的表情,立马头疼的扶了扶额。


    谢作看着陈商衽隐含控诉的眼睛,无奈的问:“你做什么露出这副样子来?难道出去游玩不好吗?”


    “没有不好!”


    陈商衽垂了垂眼,低声说:“我只是想和媳妇一起去,不想身旁还有别人。”


    谢作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左小姐比我们都年少,你怎么还和她争起来了,也不怕人家笑话!”


    陈商衽上前牵着他的手晃了晃,笑得灿烂:“我才不怕呢,我就是稀罕和媳妇独处,旁人想看就让他们看去。”


    谢作脸红了一下,小声嗫嚅了一句:“你真的吃……”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看着陈商衽那张明晃晃的笑脸,谢作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抹羞涩欢喜的笑。


    隔了两日,左巧人便坐着自家的马车,叫上谢作和陈商衽二人,一同去了踏雪寺。


    踏雪寺庙门前人声鼎沸,来往皆是华贵不凡的马车。


    听闻踏雪寺保人姻缘的效果不错,所以此处来往的皆是些年轻公子小姐,至于那些幸福的贵家夫人太太,泽喜欢去城外上香,自觉城外的寺庙比城内的灵验。


    三人下了车,一同入了寺庙,先去佛前拜了拜,各自点了一炷香,又给了小沙弥一些香油钱,这才说着闲话,往寺庙的后院而去。


    踏雪寺占着一片不小的地方,是以后院也特别庞大,院内种了一大片红枫树,秋季时便是大片大片的红。


    如此美景,比之红梅还要来的震撼,是以寺庙内也常有公子小姐在此举办茶会诗会。


    三人有说有笑的走着,却没想到迎面与一群年轻的公子哥碰上了。


    打前头被公子哥们簇拥着的人,正是陈商衽和谢作他们两个人不久前才提及过的旗子伯。


    两拨人走了两条不同的路,却又在此恰好遇上了。


    旗子伯看见左巧人,眼里顿时闪过一抹喜色,可等看清她身后跟着的人时,眉头又不着痕迹的蹙了起来。


    原本抬起的脚也收了回去,木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瞧着有几分气势汹汹的样子。


    “表妹,你怎么在这儿?”


    这时,一个身穿蓝缎锦袍的公子,诧异的看着左巧人说。


    左巧人看见那人显然也很惊讶,笑着喊了声:“蕴良表哥。”


    打完招呼,左巧人笑意盈盈的说:“我邀请谢公子和陈公子一起来的,却没想到蕴良表哥也在这里。若是早知道你也来踏雪寺,该是让你和我一块儿来的,这样我就不用要求父亲半天了。”


    左巧人一个女儿家,左明义自然不放心自家闺女和两个男人一起出去玩,尤其是经历了上次那件事后,左明义看她就看得更紧了。


    左巧人在家撒了半天的娇,左明义才让左巧人出门,不过却派了赵嬷嬷和好几个丫鬟小厮跟着,生怕自家闺女吃了亏。


    临出门前,左明义千叮咛万嘱咐,让赵嬷嬷和小厮看好小姐,绝不能让小姐有什么闪失,不然就要打这些人的板子。


    如今这几个人就像是尾巴一样,牢牢跟在左巧人的身后,眼神跟防贼一样盯着四周,生怕自家小姐被人拐了去。


    听了左巧人的话,左蕴良也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一干下人,不禁失笑了一声说:“表姨夫这是怎么了?怎的派这么多人跟着你,在这京城里,你能出什么事啊。”


    为了自家闺女的名誉考虑,那日皇宫里所发生的事情,左家并未传扬出去。


    除了始作俑者孙琴薇和那个意图轻薄左巧人的林康,以及承音安、陈商衽、谢作、左家夫妇等人外,便在无人知晓。


    当日,陈商衽和谢作将林康丢在了去后宫的必经之路上,就拍拍手走人,让他自己自生自灭去了。


    恰巧那日病了好些天的太后娘娘出来散心,猛然瞧见地上躺个人,太后娘娘当时就吓了一跳,等瞧清楚那不是什么鬼祟之徒,而是个喝醉酒昏死的人后,顿时心生恼怒,命人把林康抓起来,打了十几板子,只把人打的皮开肉绽。


    林康养了好些天才能下地,却再不敢像从前那样满大街晃悠呈威风了,整日缩在府里,当起了缩头乌龟。


    太后娘娘是承音安不可触犯的底线,他甚是尊重自己的母亲,因此对于林康这个将自己母亲吓到的人甚是不喜,连带着对林侍郎府也不喜欢了起来。


    若非朝政未稳,承音安还需要林侍郎为他做事,恐怕京城内早就没有林氏这个姓了。


    林康被人抬着送回家的第二天,左明义就进宫拜见了皇帝,在皇帝面前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老泪纵横的将事情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


    左明义并未说左巧人是被谢作和陈商衽二人所救,而是将一切功劳推给了赵嬷嬷。


    说是赵嬷嬷机警,拼死护住了左巧人,左巧人这才能够安然无恙。


    谢作的身份摆在那里,左明义自然不敢把事情说得太明白,正在忧心太后娘娘身体的皇帝,也无心查证事情的具体经过,这正好给了左明义掩藏一二的机会。


    承音安虽然想要给左明义一个示威,却并不代表他不准备重用左明义,而且因着这个缘故,太后娘娘也跟着受了连累,刚刚好转一些的身体又病了,承音安自然恼怒不已。


    所以他当即下旨,直接让林侍郎连降三职,还罚了他不少俸禄。


    至于孙琴薇,承音安让她当面向着左巧人道了歉,而后罚她在家闭门思过,又将孙丞相叫进宫里好好训斥了一顿。


    如此兴师动众了一番,此事才接了过去。


    至于日后左明义会不会对付孙丞相,承音安却并不在乎,朝臣太过团结,与他的皇位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此于他而言才是乐见其成的事情。


    左巧人面露无奈之色:“没办法,谁让我父亲总担心我出事呢!”


    她不愿多说些什么,转而问左蕴良:“蕴良表哥怎么会在这里啊?”


    左巧人看了看左蕴良的身后,了然的笑着说:“蕴良表哥是与朋友们一同来的呀,那定然也是来看这踏雪寺的风景吧?”


    第142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左蕴良笑了一声,说:“是啊,我与好友们一起来看踏雪寺的红叶林,表妹此行想来也是如此吧?”


    左巧人点了点头:“嘻嘻,表哥猜的不错。我就是想到了这里的风景,这才约谢公子和陈公子一同来散心游玩。”


    左蕴良闻言,看了看左巧人身后的谢作和陈商衽,向着谢作拱手说道:“谢公子,在下左蕴良,是巧人的表哥。这丫头从小就调皮,给你添麻烦了!”


    左蕴良说话温吞有礼,浑身颇有书卷气,与旁人相比,他的气度也颇为出众,看着就知道是大家出身。


    谢作摇了摇头,浅笑了一声说:“左公子客气了!能被左小姐邀请,谢某深感荣幸。而且我们本也有意来此游玩,谈不上什么麻烦,不过是结个伴而已。”


    左巧人脸红的咳嗽了一声,拉了拉左蕴良的袖子,压低声音说:“是啊蕴良表哥,我和谢公子可是好朋友呢。”


    表哥真是的,怎么和爹爹一样老拆她的台啊。


    左蕴良看着左巧人脸红的模样,又扭头看了看一旁浅笑着的谢作,心里忽然咯噔了一声。


    看巧人的模样,莫不是喜欢上这个谢作了?


    左蕴良皱了皱眉,心里忧愁不已。


    这谢作身份复杂,处境尴尬,纵使长得再过出众,巧人也不能嫁给他。


    思及此处,左蕴良不着痕迹的将左巧人拉到了自己身后,笑着与谢作说:“舍妹顽皮,一时忘了男女大防,贸然邀请谢公子一同游玩实属失礼之举。如今既然遇上了,舍妹就有我看着了,谢公子大可自行游玩。”


    谢作闻言还未说话,一旁的左巧人就不满地说道:“表哥,你说什么呢,谢公子和陈公子可是我邀请来的客人,你怎么能让他们走呢,我要和他们一处。”


    左巧人说完,就要挣脱掉左蕴良的手,走向谢作和陈商衽。


    左蕴良严肃了神色:“表妹不可无礼。”


    左巧人第一次见到自家蕴良表哥这么凶,吓得顿住了脚步,不知所措的站在了原地。


    左蕴良见她这样,心里一阵疼惜,面上脸色却没有半分缓和,微蹙着眉说:“你是女孩子,即便谢公子是你再好的友人,也不能走在一处。这于你的名声有碍,于谢公子也有诸多不便,你不可随心而为。”


    左巧人心里有些委屈,却也知道自家表哥说的是对的,此事的确是她考虑不周了,她一个女子贸然邀请两位男子出来游玩,于自己于谢作二人都不是个好事情。


    她低下头答应了一声:“我知道了表哥,是我失了分寸。”


    说完这些,左巧人向着谢作和陈商衽福了福身,歉意地道:“谢公子、陈公子,是我失礼了,今日贸然邀请你们前来,真是抱歉。”


    谢作瞧了一眼左蕴良,又看了看面露些许委屈之色的左巧人,无奈摇头说道:“左小姐不必如此,此事也是我欠考虑了。”


    京城的民风并不如从前那般苛刻,女子也可同心仪的男子出来游玩,左蕴良故意将事情说的严重非常,无外乎是因为他尴尬的身份。


    谢作心中明白,自然不忍让左巧人一个小姑娘为难,笑着说:“既然左姑娘有人护着了,那我们就去别处逛逛,如此就失陪了。”


    左蕴良没想到谢作会如此识趣,自然也不再说什么难听的话,笑着与二人作别。


    待谢作两人走远,左巧人忽然甩了脸子,这气恼的说:“我知晓表哥是为了我好,可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好不容易才能见谢公子一面,如今却全让你给毁了。”


    说完这些,左巧人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赵嬷嬷等人见此,向着左蕴良福了福身,而后连忙追随着左巧人的身影而去。


    左蕴良深深叹了一口气,却并不后悔刚才的举动。


    谢作并非良人,若巧人真的恋慕上了他,左蕴良就是会被她厌恶,也要拆了这段姻缘。


    “左兄,左小姐已经进去多时,我们也赶快进去吧,免得走散了。”


    左蕴良回过了神,扭头看向说话的人,点头同意道:“旗兄说的是,我们也进去吧。”


    旗子伯笑着点了点头,望着左巧人离去的方向,嘴角按捺不住的上翘着,眼里有一抹欣喜之色。


    几人随后入了佛堂后院,赏秋叶去了。


    而另一边,谢作和陈商衽与左巧人分别后,变慢悠悠的走到了踏雪寺的莲花池。


    看着满池开放的荷花,以及池中嬉戏的红色锦鲤,谢作的眼神不由暗了暗。


    陈商衽时刻注意着他的情况,见此就牵起了他的手问:“媳妇儿,你是不是很在意刚才的事情?”


    谢作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了解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所以并不会因为受到别人的冷淡而难过。”


    他垂了垂眼,缓缓蹲了下去,修长的指尖伸进池中搅了搅,而后望着一朵半开不开的莲花,落寞的说:“我只是看着这满池的荷花,想到了我早逝的母亲!”


    陈商衽随着他的动作在他身旁蹲下,看着他难过的眼神,放缓了嗓音说:“可以和我讲讲她吗?”


    谢作扭头看了陈商衽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走到旁边的亭子里坐下,静默了片刻,谢作才开口缓缓说道:“我的母亲,原本只是宫中一个普通的洗衣宫女,偶然一次机会,被喝醉酒的皇帝强占了身子。皇帝宠幸了我母亲后,很快就将我母亲抛在了脑后。可没想到几个月后,我降临在了母亲的肚子里,母亲因此得到了些许皇帝的关注。”


    谢作都眼眶一红,眼底有些许复杂的神色闪过。


    “我母亲并不得皇帝的喜爱,可后宫的那些娘娘还是看不惯母亲的存在。


    在我母亲即将临盆之际,后宫传奇了谣言,说母亲肚子里怀的孩子是个灾星,生下来会祸及国运、克即亲父。”


    “昏庸的皇帝相信了谣言,要命人处死我母亲,却没想到我母亲恰巧临盆,这才逃过了一劫。


    母亲花费了两天两夜生下了我,可却未来得及看我一眼,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母亲死后,皇帝本想摔死我,是我那信佛的太祖母救了我。


    太祖母劝皇帝,‘国之衰退,不可再见血’,皇帝拗不过太祖母的阻拦,只得让我活了下来,对我却并不怎么待见,一直视我于无物。”


    “自我记事起,身旁就只有一个太监照顾我。”


    “从小我就活得毫无存在感,只有年节端午之际我才能外出露面。


    宫变之时,皇兄们死得一干二净,皇帝被斩杀于龙椅之上,其他嫔妃也尽数死的死,关键太庙的关进太庙。”


    “唯有我活了下来,来了这别院之内!”


    谢作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望着陈商衽说:“我原以为我的人生也就这样了,却没想到遇到了你!你的出现给我本已了无生趣的人生添加了色彩,让我整个人都变得鲜活了。”


    谢作红了耳朵,牵起陈商衽的手说:“我很庆幸能够遇到你。”


    陈商衽眼眸温柔,回握着谢作的手,言笑晏晏地道:“我也很庆幸能够遇到你,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就永远都不会孤独了。”


    谢作抿唇笑了笑,陈商衽的脸不知不觉凑了过来,两瓣嘴唇碰在了一起。


    微风拂动,暖阳和煦,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莲花清香。


    竟然来了踏雪寺,不去看一看这里的美景实在是可惜,在莲池旁坐了片刻,陈商衽和谢作他们就去了红叶林。


    石子路两旁种满了红叶树,洋洋洒洒的红叶落了满地,像是铺就了一层地毯。


    大片大片的红叶树林,就像是一幅天然形成的画卷,美不胜收。


    陈商衽和谢作携手游走在这其中,仿佛入了画,成了画里的一抹剪影。


    两人走着走着,迎面却遇上了先前分别的左蕴良等人。


    左巧人原本兴致缺缺,在看到谢作后却眼前一亮,快步跑了过来,口中喊道:“谢公子、陈公子,我们又遇见了,真是太好了!”


    看着左巧人欢喜的面容,谢作掩下眼底的无奈,笑着点头说:“是啊……!”


    说完,他扭头看向左巧人身后眉头微蹙的左蕴良:“左公子也幸会啊。”


    左蕴良只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左巧人却难掩欣喜的情绪,热情的邀请道:“既然咱们又遇上了,谢公子不如我们一起吧?”


    左蕴良听了,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看来眼下的情况并不适合久待,风景也看过了,谢作和陈商衽都觉得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毕竟老被人这么像防贼一样防着,并不会感到心情愉悦。


    “多谢左小姐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二人逛的也差不多了,这就准备回去了。”


    谢作说完,不顾左巧人的失落,与陈商衽手牵着手,转身离开了。


    “谢作身旁那人是谁?”


    看着谢作和陈商衽他们亲密的姿态,左蕴良诧异的问左巧人。


    “还能是谁,当然是谢公子的伴侣了。”


    左巧人没好气的说完,带着赵嬷嬷他们朝前走去。


    左蕴良却愣在了原地,额角有些抽搐。


    如此说来,他表妹岂不是喜欢了个断袖,还和男人抢男人?!


    左蕴良的脸色变来变去,看起来甚是精彩。


    第143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左公子,你怎么了?”


    “啊哦,没、没事。”


    左蕴良咳嗽了一声,佯装无事地摆了摆手。


    旗子伯见此也就收回了眼神,而后皱了皱眉头说:“谢作身旁跟着的那人,想必就是他的契弟吧。”


    左蕴良一脸诧异:“此事你也知道?”


    这不过短短几月,京城内竟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难道真如父亲所说的那般,自己太封闭了?!


    旗子伯看左蕴良一脸疑惑,便也不解地道:“京城之内都传开了,左公子不知道吗?”


    左蕴良脸上露出一副尴尬的神色,旗子伯见此,连忙给了台阶,解释说:“左公子不知道也是应当,此事我也是听人说起才知晓。”


    “宫里前几日的端午宴上,谢作也去了,且还是带着自己的契兄弟。”


    “听人说,他二人举止间甚是亲密,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神。就连莫将军和任先生,谢作都敢直言呛声,毫无胆怯之意。”


    “就是因为如此,谢作和他那断袖的伴侣之间的事情,才会传的沸沸扬扬,我也偶然听闻了些许。”


    “竟有此事!”


    左蕴良锁紧眉头,眉宇间露出一抹深思来。


    旗子伯见了,也不好打扰,他望着左巧人刚刚离开的方向,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等左蕴良回过神的时候,身旁早就没了旗子伯的身影,左蕴良私下看了看,只以为旗子伯去别处逛了,也没有多想。


    左巧人刚刚可是跑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虽然这是寺庙,左巧人身边也有赵嬷嬷他们跟着,但难免会有应付不来的时候,左蕴良不放心,自然要去找找左巧人。


    其余的公子听闻寺庙内有小姐在此举办茶会,便商量着过去看看,左蕴良要去找左巧人,便暂时与几人作别了。


    另一边,左巧人甩开自家表哥后,便跑着追上了谢作二人。


    “谢公子陈公子,你们等等我。”


    左巧人气喘吁吁的跑来,拦住陈商衽和谢作,跑得满头是汗。


    等喘匀了气,左巧人低头福了福身,向着两人歉意的说道:“谢公子,我表哥是太担心我了,才会说那些话,你千万不要在意,我表哥他实际上并无恶意,还请你谅解。”


    这次不等谢作开口,陈商衽先笑着说道:“左小姐,我们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无论你表哥有没有恶意,他说的那些话我们都已经入耳,又怎么能当没有听过?”


    “我们本来心情很好的随你一同来寺里游玩,却平白被你那表哥猜忌了一顿,心情自然说不上有多好。”


    “今日之事,说不在意是假的,但是我们并不愿多计较什么更不会将过错怪在你身上。毕竟说那些话的人又不是你,你无需向我们道歉。”


    左巧人一阵耳热,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谢作看她眼睛有些发红,便无奈地说:“好了商衽,你不要再说了!”


    两个男子在这里为难一个小姑娘,怎么都说不过去。


    谢作牵了牵陈商衽的手,冲着他摇了摇头,陈商衽神色稍霁,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的愤愤不平。


    “左小姐,商衽他无心之举,你切勿放在心上。”


    “今日之事确实不怪左小姐,左公子的心思我也是能理解的。”


    “我们离去并不是因为左公子的那番话,而是这寺庙内的风景已尽数收入眼中,便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左小姐不必自责。”


    谢作嗓音温和,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左巧人听了,却只觉得脸颊更加滚烫,心中羞愧的厉害。


    谢公子被表哥如此针锋相对,待人还如此温和有理,可她却因为畏惧表哥的眼神,刚才并未出言维护谢公子,陈公子恼怒也是应该的。


    “无论如何,今日让谢公子、陈公子有了不愉快的回忆,都是我的过错,来日我一定向二位好好致歉。”


    左巧人福了福身,再不敢抬头看谢作一眼,就这么低着头走了。


    看着她跑走的背影,谢作摇头苦笑了一声:“我倒是真不在意此事,没想到左小姐却入了心!”


    “她看着洒脱,实则心思重,与你又有莫名的好感,自然对你的想法万分珍重在意。”


    陈商衽拍了拍谢作的胳膊,安抚一笑:“如今的时期,确实不好与作家过多来往,如此说来也是好事。”


    “是啊……!”


    二人感叹一番,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忽然瞧见了一抹略感熟悉的身影,从远处一晃而过。


    “刚刚走过去的那人,可是那个叫旗子伯的?”


    谢作点了点头:“的确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陈商衽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轻笑着说:“我看旗子伯肯定是去追左小姐了,也不知道他们日后能不能修成正果!”


    谢作却有些担忧地道:“旗子伯向来无人能管受得了,性子又冲动易怒,也不知与左小姐而言是不是良人。”


    陈商衽想了想也觉得此话有理,虽然旗子伯是原世界线里的男配,注定和身为女主的左巧人有感情线,但是不是良配,还真不好说。


    “现在说什么都还早呢,全看以后如何,倘若他们真在一起了,那也是一种美事。


    若二人真不相配,旗子伯与左小姐而言是个烂桃花,想必也自会有人阻拦。”


    即使没有,他也会亲手掐了这朵烂桃花。


    原主可是许了愿,要让左巧人走上与上辈子不同的路,能够保她幸福美满是再好不过的了。


    人心难测,陈商衽同样无法判定哪个人是能够相守一生的人。


    看着相配的人不一定能在日常生活中照顾好一个人,看着不相配的人,未必就不是良人,他只希望能让左巧人找一个她自己喜欢的人。


    至于以后的日子如何,就全看以后了。


    谢作点了点头,也觉得谈论此事有些过早了。


    而且左巧人还有她的父母兄长等人疼护着,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话题就此落下帷幕,两人相视一笑,相携着离去。


    左巧人蹲在一棵红叶树下,悄悄抹着眼泪。


    赵嬷嬷他们被左巧人命令过,只能站在远处,担忧的注视着她。


    旗子伯来时,就看见树下缩着一团,眼神不由柔和了下来。


    “左小姐怎么哭了?”


    左巧人诧异回头,就看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连忙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


    “我并未落泪,不过是风沙迷了眼。”


    旗子伯听着她哽咽的声音,并未拆穿她的谎言,掐紧手心,强自镇定地说:“听闻踏雪寺有一片枫叶湖,景色优美,左小姐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左巧人红着眼眶,眼睫上还沾着泪水,闻言想了想,也就点头同意了。


    旗子伯松了口气,嘴角情不自禁的上翘着,眼里一片柔和。


    他们一起去了那片枫叶湖,经过这一路的游走,左巧人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刚才谢谢你!”


    旗子伯耳朵红了一下,故作不解:“左小姐谢我什么?”


    左巧人娇哼了一声,扭头看了旗子伯一眼:“不管如何,还是谢谢你了。”


    旗子伯浅笑着嗯了一声,与左巧人一起游走在枫叶林间。


    “这里的风景可真好!”


    “是啊!”


    旗子伯和左巧人说完,纷纷扭头看向了对方,而后噗嗤一声,相视一笑。


    不知不觉天色已近黄昏,渐落的夕阳将天空和大地都染成了橙红色,形状各异的云朵,慢悠悠的漂浮在天上。


    他们驻足在一座木桥上,望着湖里悠哉嬉戏的鱼儿,左巧人脸上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


    旗子伯一直眼神温柔,专注的注视着她,良久开口说道:“左小姐可曾记得,我们曾经见过一面。”


    左巧人闻言,面露诧异之色:“我们见过?是在什么时候?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是我大概七岁,你六岁之际。”


    “那时你还住在京城,未被外祖家接走。我和你二哥是好友,时常会去你家做客,有次我去你家玩时,恰巧碰见了在花园里哭鼻子的你。”


    “那个时候的你,就像今天一样,蹲在一棵树下,哭的鼻子和眼睛都红了。”


    左巧人脸颊一红,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真是的,怎么每次出丑的时候都会让你看见!”


    “其实不丑的。”


    左巧人疑惑的眨了眨眼,一时没有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旗子伯耳朵发烫,做了许多心理建设,才看着左巧人认真的说道:“在我看来,你哭的样子一点儿也不丑,反而像、像是一个小仙女。”


    左巧人脸一下子更红了,心里就像是装了一头小鹿,砰砰砰的乱撞着。


    旗子伯说到这里,脸颊也情不自禁的有些红,平复了一下翻涌羞赧的情绪,他才接着语气低低的说:“你还说要当我的新娘子,可是没多久你就被你外祖家接走了。再回京时,你好像忘了我,就连我们儿时的约定也不记得了。”


    他声音暗沉,表情看着落寞不已。


    左巧人心弦猛然颤了颤,沉默了片刻,她扬着一张红透的小脸,眨动着一双灵动的眼睛,语气隐含歉意又无比认真地道:“对不起,这次我会好好记牢的。”


    第144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旗子伯弯了眼角,笑着点头:“好!”


    左巧人心跳一跳,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旗子伯见此,眼中的笑意更深:“那你从前说的话可还作数?”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稍有磕绊的问:“你曾说过要嫁给我,如今这…这话还作不作数?”


    “这…这个……”


    左巧人红了一张脸,心慌意乱的揪着腰间的玉佩流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旗子伯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眼里的神色暗淡了几分:“没关系。”


    他艰难的扯了扯唇角,语气微沉的说:“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以后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的。”


    左巧人的脸颊更红了,心慌的就像是小鹿乱撞,低着头连头都不敢抬。


    旗子伯说完,俊俏的脸也瞬间红了。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纷纷低着头,自顾自的羞涩,不敢看对方一眼。


    “表妹,原来你在这里啊!”


    左蕴良笑着走了过来,像是没看到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一把抓住左巧人的手腕:“表哥找了你许久呢,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家吧,姨父和姨母应该等急了。”


    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左巧人就要走。


    “表哥,我、我和旗公子还有话没说完呢。”


    左巧人红着脸,悄悄挣了挣左蕴良的手。


    左蕴良脸一黑,险些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扭头狠瞪了一眼旗子伯后,僵硬的扯着嘴角说:“有什么话不能下次再说?我看旗公子也着急回家呢,是不是啊旗、公、子。”


    最后那句话简直是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一字一句充满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旗子伯浑身一激灵,心虚的眼睛直转,结结巴巴的说:“是…是啊,我娘喊我回家吃饭。”


    左蕴良冷哼一声,笑得像是一只狐狸:“表妹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左巧人不知怎么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失落,声音低闷的“嗯”了一声,便不再挣扎。


    左蕴良见此,赶忙拉着左巧人就要走,谁知这时只听一旁的旗子伯不怕死的来了一句:“左小姐,改日我能请你一起去思夜湖游湖吗?”


    一句话瞬间换来两道眼神注目。


    左巧人眼神亮了亮,轻轻答应了一声,算作是同意。


    而左蕴良却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眼神冷的能掉冰渣子。


    旗子伯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眼神左转右转,就是不敢看左蕴良。


    说完了话,旗子伯再不敢继续待在这挑战左蕴良的忍耐力,匆匆与左巧人和左蕴良告了别,便率先跑走了。


    “表妹你看看,像这种没担当的男子,就是最嫁不得的人,以后你选夫婿,可要看仔细了。”


    旗子伯走后,左蕴良暗戳戳在左巧人耳旁上眼药。


    他心里都快呕死了,刚打发掉一个谢作,这就又来了一个旗子伯。


    一会儿没看住,自家乖乖表妹差点就被叼走了。


    哼哼,好一个旗子伯,竟然背着他拐带他的表妹,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看他以后怎么收拾他。


    跑远的旗子伯忽然浑身打了个颤,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扭头看了看身后,旗子伯咽了一口口水,压下这股莫名其妙升起的感觉,快步离开了踏雪寺。


    左巧人听了自家表哥的一番言论,只觉得莫名其妙,疑惑的眨了眨眼说:“蕴良表哥你多虑了,我怎么会看上那种人!”


    左蕴良听了心里一阵舒坦,阴沉沉的表情瞬间缓和了下来,如沐春风般的笑着说:“表妹说的是,那种人咱可看不上。表妹的夫婿一定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样样都是顶好才能配得上你。”


    左巧人点了点脑袋,一副赞成的神态。


    知道自家表妹没有喜欢上旗子伯那个小子后,左蕴良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不过高兴了没一会儿,左蕴良想起自家表妹先前看向谢作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左巧人:“表妹,你和表哥说句实话,你不喜欢旗子伯,是不是因为看上了谢作?”


    “表哥,你在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喜欢谢作啊!”


    左巧人一脸无奈的说:“谢公子和陈公子早已互表了心意,我怎么会喜欢他,表哥你实在是想多了!”


    左蕴良闻言,眼神里的疑虑并没有消散,语气怀疑地道:“若是你不喜欢谢作,为何看向他的眼神又满是专注?先前我撵他走,你还老不乐意来着,甩了我好几个白眼。”


    想起自己先前那些任性的举动,左巧人脸红不已,语气里也难免带出了一些不好意思来:“对不起表哥,我不该甩脸子给你看!”


    说完,左巧人叹了口气,语气认真的说:“表哥,我真的不喜欢谢作。”


    “谢公子和陈公子曾经救过我,我与他们只是好友,根本不会有半分爱慕之心。


    表哥,你以后也不要再针对谢公子了,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不希望你们之间闹得不愉快。”


    左蕴良闻言,却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谢作他救过你,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他目光关切地看着左巧人,紧张的问:“表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赶快如实告诉我。”


    左巧人犹豫了一下,缓缓将那日宫中所发生的事情讲述了出来。


    “好一个孙家,好一个林康,真的是好的很啊。”


    左蕴良眼眸深沉如墨,悄悄攥紧了拳头。


    左巧人见此赶忙安抚道:“表哥你别生气,父亲说会为我讨回公道的,你别气坏了身子。”


    听着左巧人关怀担忧的声音,左蕴良敛下心里翻涌的情绪,脸上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表妹你不用担忧,表哥自有分寸。”


    他说完,看着左巧人语气认真地道:“表妹你放心,表哥会好好教训那个林康一顿,绝不让你白受了这委屈。”


    “表哥你要干什么?你千万不要冲动啊。”


    左巧人目露担忧之色,紧张的抓住了左蕴良的胳膊。


    “哈哈,放心吧表妹,表哥心中有数。”


    左蕴良笑了笑,脸上充满了让人安心的神色。


    左巧人虽然心中还是担忧,但自家表哥做事向来谨慎,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左巧人也就稍稍放下了心。


    左蕴良笑的温柔,眼里却弥漫着冷然之色。


    胆敢欺负他表妹,林家和孙家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兄妹二人说完了话,在一起离开了踏雪寺。


    夜晚来临的时候,陈商衽端着一盆洗脚水进的屋。


    谢作正坐在桌前看书,偶然抬头看到这一幕便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陈商衽端着手里的盆子来到谢作面前,将木盆放到了他的脚边,然后笑着说:“今天走了很久的路,我烧了点热水给你泡泡脚。”


    说完,就抬起谢作的脚,手脚麻利的脱了他的鞋袜。


    “这怎么能行。”


    谢作急忙放下手里的书,伸手阻止,却没想到陈商衽动作更好,直接摇起一桶水浇在了他的脚上。


    因为是泡脚,水的温度还是挺烫的,为了让谢作适应,陈商衽只能用手舀着水,慢慢浇在谢作的脚背上,准备等谢作适应一下,再将他的脚放进水里。


    “你…你快起来。”


    谢作不好意思的红耳朵,白皙漂亮的脚趾不自在的缩了缩。


    陈商衽见了觉得好笑,咧了咧嘴说:“没事儿媳妇,给你洗脚是我应该做的事。”


    说完,想着谢作应该适应了,陈商衽便抓着他的脚腕,慢慢将他的脚放进了木盆里。


    脚掌猛然接触到热水,谢作下意识缩了缩腿,却被陈商衽抓着脚腕动弹不得,双脚只能泡在略微滚烫的热水里。


    “媳妇儿你先忍忍,别急着出来。”


    “这个泡脚水里我加了些中药材,你多泡一泡对身体好,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能更舒服。”


    谢作点了点头,身体放松了下来,渐渐的脚掌适应了水的温度,感觉也就不那么烫了,反而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等水变温了,陈商衽就将谢作的脚拿了起来,放在木盆两侧。


    谢作的双脚一直延伸到小腿都变得红彤彤的,和腿肚以上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商衽拿着白色的布巾,轻柔的将谢作脚上的水渍擦干净,又给他穿上鞋。


    做完这一切,他端着洗脚水走了出去,片刻又走了回来,笑着说:“媳妇儿,我们休息吧。”


    谢作心情已经平复,耳朵上的温度也消了下去,他点了点头,将桌上看了一半的书收了起来,放回书架里,才与陈商衽走到了床边。


    等谢作坐到了床边,陈商衽弯腰吹灭了蜡烛。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窗边斜斜透进来一抹蓝白色的月光。


    谢作原躺在床外侧一些的位置,察觉到陈商衽坐了过来,他便翻身往床里侧挪了挪。


    陈商衽在谢作身旁躺了下去,感觉到他还在往里挪,便伸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媳妇别挪了,这样抱着睡舒服!”


    陈商衽轻笑一声,蹭了蹭谢作的肩窝。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侧,谢作浑身一颤,僵直了身子,动也不敢动的躺在陈商衽怀里。


    他脖子上的印子今天才稍稍消了一些,身子也还疲软的厉害,是真的舍不得折腾了。


    “放心吧媳妇儿,今天晚上我不动你。”


    谢作一下子红了脸,察觉到陈商衽放在他腰际的手,真的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他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随着心绪放松,谢作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鼻腔里传出轻微的鼾声。


    陈商衽闭着眼,唇角上扬,没一会儿也陷入了熟睡。


    第145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第二天趁着谢作还没起,陈商衽就早早穿戴整齐,进厨房做早饭。


    等他端着盘子回屋时,谢作也已经起来了,且已经差不多收拾妥当,只有头发还没来得及挽起。


    这几日,一直都是陈商衽给谢作梳的发挽的冠,谢作慢慢也就熟悉如此,每日只等着陈商衽给他挽发。


    陈商衽的手真的很巧,每天给他梳的发冠都不一样,瞧着很是新奇。


    谢作一开始还不习惯梳那么繁杂的发饰,慢慢的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谢作披散着一头墨发,唇角含笑地问:“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陈商衽放下盘子,伸出胳膊去牵谢作的手,两人一起走到桌旁,微弯着腰看盘子里盛的饭菜。


    精致的青花瓷碟中,盛着几碟精致的小菜,和两碗熬的浓稠黏糯的白粥,巴掌大的小瓷盅里装着用羊奶做成的甜点,上面点缀着切成块的葡萄、猕猴桃。


    “又是些我没见过的吃食,商衽你怎么什么都会,真是让我自愧不如!”


    “我一直很好奇,你这些手艺都是跟谁学的?我记得你的家世并不好,怎么会做这么多新奇又好吃的美食?”


    谢作说完,或许觉得这话有些歧义,便观察着陈商衽的神色说:“我并非是嫌弃你的家世,而是好奇罢了,如果你觉得不方便,那就当我没有问。”


    陈商衽笑了一声,摇着头说:“我知道你没有这样的心思,我不语也并非是因为这个,而是想到了以前的事。”


    谢作紧了紧两人相握的手,声音柔和地道:“不管从前发生了什么,如今都在变好。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这个事实永远都不会变。”


    陈商衽笑着点了点头:“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和你讲讲我的故事。”


    “好……!”


    填完五脏庙,两人在院子里坐下,陈商衽缓缓讲起了这副身体的人生。


    原主的家,就在京城外十里路的桃花村,桃花村因着中了大片大片的桃花而得名。


    每年花开的季节,桃花村的人都会摘下新鲜的桃花酿酒喝,渐渐的他们酿的酒闻名远扬,就连皇宫里的皇帝都听闻了此事。


    因此桃花村酿的酒就成了贡品,除了皇帝,就连桃花村的村民也没有资格享用。


    原主的父亲是桃花村酿酒手艺最好的人,因此他们的酒也格外受宫里的欢迎。


    每年原主的父亲,都会酿好一大坛子的桃花酒,等着给宫里。


    因为原主父亲酿的酒比别家的好喝,因此传的名声,赚的银钱也比较多,这就遭到了村里其他人的嫉妒。


    桃花村并不大,只有三十几户人家,可村民之间的勾心斗角,比百十户人家的大村庄还要多。


    一天,有人偷偷溜进原主家,将原主他父亲酿酒的酒缸打破了,辛苦数十年酿的桃花酒,就这么一下子全都毁了。


    原主的父亲年迈,体力逐渐下降,每年酿上两坛的桃花酒已经是极限,如今酒坛都被一一打破,桃花也早就过了开花的季节,根本就没有补救的机会。


    但是眼看着宫里的公公就要来拉酒了,可陈家却拿不出酒,原主的父亲急火攻心之下便病倒了。


    原主是家里的小儿子,且又在读书,所以便没有跟着父亲学习酿酒的手艺。


    而原主的大哥虽然在跟着父亲学手艺,却并没有用心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就是混日子。


    原主的父亲病倒,原主的大哥也跟着慌了神,无奈之下,竟想出了李代桃僵的法子。


    原主大哥买了同村人酿的桃花酒,想要以此充作自家的,蒙混宫里的人。


    一开始这个法子是成功了,可是却没想到,几日后宫里却来了将罪的旨意,将陈家一大家子全都关进了牢里。


    为了不连累家里的人,原主父亲拖着病体站出来顶了罪,说一切过错都在他一人身上,两个儿子并不知情。


    因为原主父亲的出面,又加之原主本身有个童生的身份,县官老爷这才饶了原主和原主大哥,只是却将陈家的一应家产充了公。


    原主父亲被判了斩刑,就此原本还算是富裕的原主一家也渐渐没落,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困苦。


    为了振兴家里,原主没日没夜的读书,终于考中了秀才。


    而原主的大哥却根本没有悔过之心,像是忘了自己的过错导致了自己父亲的死亡,用家里仅剩的钱娶了媳妇,老老实实的当起了农民。


    若是如此,也便罢了。


    纵然原主的大哥有错,也不能全将错怪在他身上,若他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原主也是乐意看到的,可是坏就坏在,人心有时候永远都得不到满足。


    原主那个大嫂,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从前原主扬言要读书时,原主大嫂便百般阻拦,直言家里没有银子,供不起一个读书人。


    为了不让大哥为难,原主读书的银子都是自己抄书赚来的,因此还落下了一个阴雨天咳嗽的毛病。


    原主大嫂家里有个兄弟,是村中有名的二赖子,整日偷鸡摸狗,没少在村中作恶。


    原主大嫂和原主大哥成亲后,就花钱给这个弟弟在宫里职务,原本是想让他有个谋生的门路,却没想到原主大嫂那个弟弟根本不成气候,进了宫也是偷奸耍滑不断,整日没个正形。


    而原主却靠着自身的才学,有了一番不小的成就,可谓是前途无量。


    原主大嫂那个弟弟不知怎么听说了这个事情后,便生了歪主意。


    他与原主大嫂和原主大哥一番谋划后,竟想要取代原主,窃取原主的功绩。


    他们利用亲情让原主放下防备,然后用迷药迷昏了原主。


    原主大嫂那个弟弟,自此借着原主的身份,依靠着原主打下的基底,做了个四品县官。


    而原主却被自己的亲大哥算计,卖进宫里做了太监。


    是的,为了不让原主找他们麻烦,原主大哥一不做二不休,用几十两银子将原主卖进宫里做了太监,因为只有做了太监,原主才没有自由身,不能找他们麻烦。


    所幸原主被卖进宫里的那天,正是承音安攻破城门的日子。


    一夕间宫里的局势大变,原本要给原主行刑的太监为了逃命,丢下原主跑了,原主因此避免了成为太监的命运。


    原主本想趁乱逃出皇宫,却没想到许多想要逃走的太监宫女都被军士给杀了,那日鲜血染红了地砖,每个人都杀红了眼。


    为了活命,原主趁乱抢了一个死去士兵的衣服穿在身上,跟着一群人杀进了皇宫,这才保住了一命。


    局势稳定下来后,害怕自己的身份会被揭穿,原主根本不敢在宫里待下去,又恰巧宫里在找看守谢作的人,原主就自高奋勇,跟着来了别院。


    原主本想找机会离开,却没想到遇到了刘齐这些人渣,至死都没有摆脱他们。


    陈商衽说完原身的故事,便端起石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


    原主的一生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却充满坎坷,是个彻头彻尾的苦命人。


    而最令人愤愤不平的是,原主的一切苦难竟都来自于自己的至亲之人。


    是原主的血缘大哥,一手操办,让原主落到了如此下场。


    恢复自由身的原主想找自己的大哥问清楚,问问他为何如此狠心,为何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要陷害至此,结果却没想到连门都没进去,便被赶了出来。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原主心中还是不解,他想不明白为何他的至亲大哥,要伙同一个外人亲手毁了自己的弟弟。


    这些是原主最想不明白的事情,陈商衽稍稍回忆一下,胸腔里就憋闷的厉害,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原主当时的绝望感。


    谢作将陈商衽的手握在手心里,紧抿着嘴唇,哑声说道:“我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过去!”


    他紧紧拉着陈商衽的手,眼眶微红的笑着说:“如今我们都有彼此陪着,从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不必在日日回想折磨自己了,未来会变得更好的。”


    “好,我听你的!”


    陈商衽冲着谢作笑了笑,心间一片滚烫。


    他孤独了很久很久,最常待的地方就是医院,如今回想起来,他还能想起医院那冰冷压抑的氛围。


    陈商衽弯着唇,望着谢作的眼睛,却忽然有些恍惚,脑海里闪现出一双相似的眼,那双眼里含着的情绪和眼前的眼睛一模一样。


    不知是不是因为原主残存的情绪未散,陈商衽忽然感觉心脏有些抽痛。


    他抬手捂住胸口,嘴唇隐隐有些发白,额头上眨眼间布满了冷汗。


    “你怎么了?”


    谢作伸手扶住身子摇晃的陈商衽,神情慌乱的高声喊道:“孟厨娘、孟厨娘,快…快去请大夫。”


    陈商衽意识模糊,苍白的唇瓣张了张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头一歪就昏死了过去。


    谢作揽着陈商衽软软的身子,看着他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样子,心慌意乱的也跟着白了脸,揽着陈商衽的手掌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着。


    孟厨娘正在厨房准备过会儿陈商衽需要用的食材,这些天基本上都是陈商衽在做饭,孟厨娘也跟着一块吃,倒是很惊叹陈商衽的手艺。


    陈商衽做饭,孟厨娘也就没活干了,但她也是个闲不住的,日常就打扫打扫院子,洗洗衣服,活计也算轻松。


    听到谢作满是惊慌的喊叫声,孟厨娘当下也变了脸色,手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


    谢作一直都是淡雅如菊的一个人,说话也是温温有礼,从没有这么惊慌失措过,孟厨娘听了,下意识就觉得发生了大事,马不停蹄的跑进了院子。


    “谢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孟厨娘说完,就注意到谢作怀里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陈商衽,再一看谢作满是惊慌无措的双眼,她想也不想,立马又扭头往外跑。


    “谢公子别急,我这就去请大夫。”


    谢作看着孟厨娘跑走的背影,慌乱的情绪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他颤抖着手,抱起陈商衽回了屋子,将他安放在床上,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谢作红着眼眶哽咽地呢喃道:“商衽求求你,千万不要有事,求求你……”


    等孟厨娘带着大夫跑进屋的时候,谢作双眼发直的望着床上的人,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只嘴唇不停的呢喃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这后生怎么回事,你这么拉着病人的手腕子,我怎么给他诊脉啊。”


    大夫见谢作拉着陈商衽的手死活不松开,没好气的说道:“赶快起开,要是耽误了病人的病情,有什么好歹可不怨我。”


    谢作听到听到大夫阴阳怪气的声音,才像是回魂了一样,转头看向头发花白的大夫,白着一张脸,低声哀求道:“大夫,求求你救救他,我求求你了。”


    “行了行了,能不能救我还要看看再说,哪是你说救就能救得了的。”


    大夫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伸手扯开谢作,自己坐到床边,拉过陈商衽的手腕,闭着眼把起了脉。


    谢作就在一旁看着,一直观察着大夫的表情,大夫一旦皱了眉,谢作的心也就跟着提了起来。


    “大夫,他怎么样?到底得了什么病,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听着谢作啰里八嗦的一大堆追问,大夫松开手,扭头看着一脸焦急的谢作,瞪着一双精明依旧的眼睛,吹胡子瞪眼地道:“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到底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啊?”


    谢作一下子抿紧了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拱了拱手,哑声说道:“对不起大夫,是我关心则乱了,我绝不再插言,还请大夫赶快救救他。”


    他嗓音里已经带了些许哽咽,紧握的手掌止不住的颤抖着,声音却万分真挚。


    气冲冲的大夫见此,冷哼了一声,却也没有真的撂挑子不干,再次抓过陈商衽的手细细把起了脉。


    大夫一会皱眉一会儿摇头,只看得谢作跟着心绪上下起伏不已。


    第146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因为有先前发生的事,谢作心里纵使焦急不已,也不敢轻易开口询问了,只是眼神热切万分的看着大夫。


    吊足了胃口,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收回手,慢悠悠地说:“脉象稳健有力,只瞧着有些许隐疾,但也不碍事,吃几副药就行了。”


    谢作听了,小心开口问道:“他真的没事吗?那为何脸色如此苍白,昏迷不醒?”


    “他为何昏迷不醒我暂且不知,反正我诊脉没诊出毛病来,兴许就是睡着了吧。”


    “睡着,这怎么可能?”


    谢作的语气有些急切:“先前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怎么可能是没事的样子?”


    “我前前后后诊了三遍,他就是娘胎里带的病,我都能查出来,何况是什么突发的急症?这小子真没事,我看他就是睡着了,过一会儿就醒了。”


    大夫捋了捋胡子,然后哦了一声说:“要说还有什么毛病,那就是肝火太旺盛了,娶个媳妇,多和媳妇亲热亲热也就没事了。”


    原本还神情焦急的谢作听闻此话,脸刷的一下子红了,半晌才磕巴着问:“大…大夫可诊好了,他真的没事吗?”


    老大夫翻了个白眼,神情稍稍有些不耐:“你这后生看着一副机灵相,怎么说话比我这个老头子还啰里啰嗦。都说了没事没事,你要是实在担心,我现在一针给他扎醒也行。”


    说着,大夫取出随身背着的药箱,打开针灸袋子,跳出了一枚极细的银针,一针就扎在了陈商衽的中指指尖上。


    谢作见了,准备阻拦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眼神紧张的盯着床上的陈商衽。


    “嗯……”


    在大夫抽出银针的时候,床上昏迷的陈商衽也轻哼一声,眼皮跟着动了动。


    “商衽你醒了!”


    谢作扑到床前,红着眼眶看着缓缓睁开眼睛的陈商衽,哽咽地说:“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陈商衽刚刚睁开眼,还搞不清状况,看着谢作微红的眸子,下意识安抚的说道:“对不起媳妇儿,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傻话呢,哪里有什么对不起,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才是真的对不起我呢。”


    谢作摸了摸陈商衽尚且没有血色的脸,忍着泪说:“你今天可真的吓死我了,以后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可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瞒着我,不然再来这么几回,我吓也要被你吓死了。”


    陈商衽看谢作圆瞪着红红的眼睛,煞有介事的样子,没忍住弯起嘴角轻笑了一声。


    “你还笑呢。”


    谢作气的轻拍了一下陈商衽的胳膊,一双本就瞪圆的眼睛,添了一抹恼怒之色,倒是让他更像是一只红着眼睛的小兔子了。


    陈商衽身上还没有什么力气,便牵着谢作握着自己的手送到了唇边,亲吻着他的手背,眼神温柔地轻笑着说:“媳妇儿你真好看,就像是一只小兔子,让我恨不得立马吃掉。”


    最后那句话陈商衽压低了声音,只单单传进了谢作的耳朵里。


    想起刚刚大夫让陈商衽找个媳妇的话,谢作的脸一下子滚烫的厉害,低着头,羞恼的瞪了陈商衽一眼。


    陈商衽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他没少说这种话,从前谢作也脸红,可却没像今天这般这么恼怒,难道是他说的话哪里惹到媳妇了?


    陈商衽拉了拉谢作的手,可怜兮兮的说:“媳妇儿,你要是不喜欢听,我以后就少说一点,你可千万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我心疼。”


    谢作看陈商衽可怜巴巴的样子,便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我没有生气,就…就是有些不好意思而已,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呢。”


    从刚才开始,谢作就感觉身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两人瞧,不用想,谢作也知道那眼神是谁的。


    孟厨娘向来本分,只做自己份内的事情,其他事情一概不问,唯有那老大夫,尚不知性情如何。


    身后那道目不转睛的视线,肯定就是他的了。


    听谢作这么一说,陈商衽才有心情注意其他的,扭头看向了谢作的身后。


    孟厨娘只低着头,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而那胡子花白的老大夫,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眼神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们的方向。


    这为老不尊的怪老头是谁?


    陈商衽眉头一皱,用力咳嗽了一声,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尚不知自己被说成为老不尊的大夫,笑呵呵的捋了捋胡子,满眼戏谑地道:“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肝火这么旺盛呢,合着是娶了个男媳妇啊!”


    谢作尴尬的低了低头,露出一双红透了的耳尖。


    陈商衽却不觉得羞涩,支起半边身子,没好气的说:“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没看到我们夫妻两个正在说小话吗,也不知道躲躲。”


    老大夫哟呵了一声,背着双手晃着脑袋,理直气壮地道:“又不是我想看的,你光明正大拉拉扯扯,我光明正大的看,怎么了?要是不想让别人看你们,那下回亲热的时候就避着点人,当我想看是的,哼!”


    陈商衽听到老大夫的话,气得够呛,劲劲的就要爬起来和老大夫大战个三百回合。


    谢作见此,急忙拉住陈商衽,红着一张脸说:“你身体还没好呢。”


    “媳妇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今天我非和这老头掰扯掰扯不可。”


    谢作闻言哭笑不得,伸手拦住他说:“你瞧他已经那么大年纪了,你还年轻,怎好与他置气,若把他气个好歹,可如何使得。”


    陈商衽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自己一个年轻大小伙,犯不着和一个半截子入土的老头计较。


    “媳妇儿,你说的对,我听你的,不和他计较了。”


    老大夫原先还气定神闲,听了谢作的那一番话后,瞬间气的涨红了一张脸,吹胡子瞪眼地指着谢作道:“你这面皮白净的小后生真是个黑心馅儿的,老夫好心救了你相好的,你却伙同这臭小子一块气我。”


    谢作一脸不解:“老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何时说话气你了?”


    老大夫冷哼了一声,再也不想多待了,甩甩袖子,便背着自己的药箱走了。


    谢作见了,只觉得既疑惑又好笑,这老大夫显然是气得很了,竟然连诊金都没拿便要走。


    “孟厨娘,在劳烦你去跑一趟,将这诊金交给刚才那个老大夫。”


    谢作解下腰间的钱袋子,递给孟厨娘说。


    “唉,我知道了谢公子。”


    孟厨娘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便拿着谢作给的钱袋子,去追刚刚离去的老大夫了。


    孟厨娘走后,屋里就剩下了谢作和陈商衽两人。


    没了旁人的注目,陈商衽也就无所顾忌,泪眼汪汪的说:“媳妇儿,你快过来给我抱抱,我都要难受死了。”


    谢作一听赶忙走了过来,焦急的问:“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去把大夫喊回来,让他再给你瞧瞧。”


    说着,谢作便要起身,却没想到被陈商衽一把搂住腰,拉进了不算多么宽阔的胸膛里。


    “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难受吗,干什么拦着我不让我起来?”


    谢作趴在陈商衽怀里,挣脱不掉,便焦急不解的问。


    陈商衽深吸了一口气,闻着谢作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扯唇笑着说:“自然是难受的,可是只要抱着媳妇,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媳妇果然是我的救命良药!”


    “净说傻话!”


    谢作推了推陈商衽的肩膀,发现他搂的很紧,又听他语气沉稳,便想着他应当是没事了,心里这才安定了些许。


    “你刚刚是怎么了?那副模样真的是吓人的很,像是…像是要没气儿了似的。”


    谢作想想陈商衽刚刚躺在床上的样子,心里就觉得揪心不已,紧皱着眉头,一脸忧愁。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是突然感觉心里很疼,然后就晕了过去。”


    陈商衽安抚的拍了拍谢作的背,心里同样疑惑不已。


    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已经不记得了,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一睁开眼就什么都忘了,只知道自己做了一场梦,却想不起来梦里都发生了什么。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


    谢作叹了口气,软着腰身趴在陈商衽怀里,声音闷闷的说:“以后可千万别发生这样的事了,我不想失去你。”


    “放心吧媳妇儿,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可是要和你长长久久相守一辈子的。”


    陈商衽笑了笑,侧头吻了吻谢作的耳侧,举动间充满了安抚。


    谢作的耳朵不由自主的红了,因为两人挨的近,他的耳朵就挨着陈商衽的脸,滚烫的温度清晰的透过接触的皮肤传了过去。


    陈商衽用脸颊蹭了蹭谢作的耳朵,舒服的喟叹了一声后,便扭头一口含、住了。


    谢作一下子软了腰,红着脸眼泪朦胧的说:“你…你做什么,快松开。”


    陈商衽叼着谢作的耳朵,摇了摇头,然后含糊不清的说:“不要!”


    他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全都喷到了谢作的耳朵里,酥酥麻麻的痒意,让谢作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谢作手脚发软,根本无力反抗,只能咬着唇任他欺负。


    第147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虽然陈商衽看着没事,但到底晕了一场,便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只与谢作耳鬓厮磨了片刻,就把他放开了。


    “你再多休息休息,别老想那些有的没的。”


    谢作红着一张脸说完,便跑了出去,背影到头发丝儿都透着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陈商衽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然后一拢被子躺回了床上。


    不能和媳妇贴贴,还是赶快养好精神的好。


    陈商衽睁着眼看着帐顶,而后不知不觉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谢作正趴在他身旁,谢作的一只手还拉着他的手掌,好像生怕他会离开似的。


    谢作的身子坐在矮凳上,上半身以一种极其不舒服的姿势趴在床边。


    陈商衽看着他别扭的睡姿,眼看着就要向一旁倒去,便赶忙伸出手抱住了他。


    谢作嘤咛了一声,却并没有醒来,反而在陈商衽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陈商衽失笑了一声,在谢作额头上亲了亲,低声道了一句“好好睡吧”,便轻轻将谢作拥入怀中,躺了回去。


    他早已经睡得饱饱的,根本没有丝毫困意,简直搂着谢作,眼神温柔的注视着他的睡颜。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紧接着就是孟厨娘的询问声:“谢公子、陈公子,午饭已经做好了,你们可要现在用饭?”


    陈商衽想了想,虽然不吃饭会很伤身体,但这些天来,谢作第一次睡得这么好,他却不忍心叫醒他了。


    “先放在锅里温着吧,我们过会儿再用。”


    “唉,我明白了。”


    孟厨娘嘤了一声,便放轻脚步离开了。


    陈商衽又搂着谢作睡了一会儿,才被怀里的动静吵醒了。


    谢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睁着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扬着那张因为熟睡而带着薄红的脸看着他。


    “媳妇儿,你醒了!”


    谢作愣愣的点了点头,脸上还有点儿刚睡醒的呆滞。


    “我怎么到床上来了?”


    谢作眨了眨眼,迟钝的脑子开始运转,很快就想清楚了,他看着陈商衽含笑的脸,蹙着眉问:“是你把我抱上来的吧?醒了怎么不叫我!”


    他问的疑惑,语气却已经是笃定的了。


    陈商衽低头吻住他的唇,厮磨间含糊不清的说:“这些天你一直都睡不好,我想让你多睡会儿。”


    谢作整个人都被陈商衽拥在怀中,本就带着薄薄红色的脸颊,因为嘴巴被堵住呼吸不畅而变得更红了。


    过了很久,这个吻才结束。


    谢作双眼含着水汽,嘴唇红肿不堪,配上那张雪腮桃红的脸,更是无比引人堕落。


    陈商衽喉结滚动,没忍住又凑了过去。


    谢作眨了眨雾蒙蒙的眼睛,羞涩躲闪地道:“你…你干什么?”


    “媳妇儿,我想你。”


    陈商衽呲着牙笑了笑,活络的脑子一转,就想到了让谢作束手就擒的办法。


    “大夫可说了,让我赶紧找个媳妇呢,我这都有媳妇了,总不能再忍着吧?”


    “你说是不是,媳妇儿……”


    他挑了挑眉,说着人已经凑了过去。


    谢作原来还想周旋一二,可没一会儿就丢盔弃甲,丧失了抵抗力。


    阵地已然失守,只剩下割地赔款的份儿了。


    不知过去多久,风雨停歇。


    谢作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衣,披散着如墨的长发,被陈商衽揽在怀里,慢慢恢复体力。


    “商衽,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陈商衽一脸餍足,微眯着眼睛望着帐顶,声音懒洋洋地道:“什么事啊?”


    谢作抿了抿唇说:“我想请一些护卫回来,这院子里只住了我们和孟厨娘,有些太清静了,所以我想请一些护卫回来看门护院。”


    陈商衽闻言,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想了想并没有拒绝,直接点头答应了:“好啊,天气眼见着就冷了,院子里多住些人,也更热闹一些。”


    谢作沉默了一下,没说什么,只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说好,隔天一早,苏公公就领着几个人来了别院。


    陈商衽看着来送护卫的人是苏公公,心里有些许猜测,却并没有显露出来,像往常一样默不作声的站在陈商衽身旁,充当着一个隐形保护者。


    苏公公笑容满面的指着身后的一众人说:“谢公子,这是皇上派咱家给您送来的护卫,你瞧瞧可还顺眼,若是不顺眼,咱家再领回去给你换。”


    “公公客气了,这些人就很好,不必劳烦公公了。”


    “不碍事不碍事,谢公子满意就好。”


    苏公公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前几日皇上忽然收到消息,说是别人的护卫不见了踪影,皇上还疑心是谢作想要跑,派人一侦查才发现,谢作这人完全没有要跑的意思,反而和他那相好的同左家小姐一起去了踏雪寺游玩。


    谢作这小日子过得逍遥又自在,哪里有一点囚犯的意思。


    这次也是,收到别院护卫消失不见的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谢作有没有逃跑,知道谢作好好待在别院后,皇帝也并没有要治谢作的罪。


    只是私下里派人调查别怨那些护卫为何消失不见,结果却一点踪迹都没有查到,那些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皇帝不信邪,还在派人调查着,至于能不能找到,还要另说。


    那些消失不见的护卫还没找到,皇帝就又让他送来了新的护卫。


    如此照顾周全面面俱到,苏公公心里不禁暗自猜测,莫非谢作是皇帝的儿子,不然皇帝怎么待他如此宽厚。


    给了别院好生让人看着,吃喝也不曾缺待了,反而样样都是精细物品。


    就算是派人看着,也像是给了看门护院的奴仆一样,一点儿也不曾拘着谢作的出入。


    除了偶尔时不时将谢作叫进宫里看上一眼,皇帝竟然一点儿也没有要斩了谢作的意思。


    这么好的待遇,很难让苏公公不怀疑。


    但是想想每次见谢作,皇帝都让他跪在地上不起来的模样,苏公公心里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这谢作要真的是皇帝的儿子,凭皇帝的手段,让他假死换个身份,再养在身边也不是不可以,又干嘛绕了这么大一圈整这一出,实在是令人费解。


    眼神悄悄打量着谢作那张美的不似凡人恍若谪仙的脸,苏公公心里忽然生起了一个堪称惊世骇俗的念头。


    莫非皇帝是看中了谢作,这才这么折腾。


    想想皇帝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如今都不肯立妃,这荒唐的念头好似又更准确了几分。


    苏公公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狂跳着,荒的手脚都在发颤。


    因为心里那点儿小心思,稍稍说了几句话,苏公公扭头就告辞离开了,免得待久了觉得尴尬。


    如今苏公公是再也看不得谢作那张脸了,只觉得看上一眼都让他心颤不已。


    皇帝要真的是看上了谢作,太后娘娘想要抱孙子的愿望恐怕是一辈子都实现不了了。


    越想这事儿就像是真的一样,苏公公哪里还待得下去,马不停蹄的上了马车便催着人往宫里赶,准备好好缓缓。


    陈商衽看着院子里站着的五个男人,扭头看向身旁的谢作询问道:“谢作,你觉得这几个人该怎么安排好?”


    他本想直接开口叫媳妇儿的,但是想到前几次他在左巧人和千叶阁掌柜面前叫了谢作媳妇后,谢作回家和他闹不愉快的事情,便及时改了口。


    谢作愣了一下,沉声说道:“不若就让他们住在我们院子旁边吧,既然是护卫,住的近自然更方便一些。”


    陈商衽听了,心间的小小的猜测,也就更加证实了几分。


    从前刘齐他们住的是离谢作比较远的院子,之所以如此安排,一是因为刘齐他们并不想和谢作挨得太近,受他使唤,二就是因为谢作并不想事事都被刘吝他们监视着,主动要求自己住到相对来说比较偏僻的院子里,将本该是主人所住的正院让给了刘齐他们。


    而对于这批新安排进来的护卫,谢作却完全没有抵抗心理,直接就让他们住到了院子旁边,想来这些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陈商衽打量着面前几人,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


    谢作想做什么,他不会过多询问,也不会过多干涉。


    他的任务是改变谢作的命运,而看他如今表现出来的种种现象,这些人的出现或许正是谢作命运改变的证明,应该算是一种好的现象。


    谢作发了话,这几个身穿黑衣侍卫服的人也没有什么意义,齐齐抱拳应了一声,便转身收拾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他们走后,陈商衽就和谢作手牵着手,慢悠悠的在院子里踱步。


    两人走到一颗泛黄掉叶的大树下,谢作停下脚步,微垂着眼睛问陈商衽:“你不问问我那些人的来历吗?”


    陈商衽疑惑的眨了眨眼:“他们不都是皇帝送来的护卫吗?有什么可好奇的?”


    “不是这样的……”


    “嗯?”


    谢作缓慢的抬起头,嗓音沉闷地说道:“那些人是我母亲的旧部,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推翻承音安,助我重登宝座。”


    说完,谢作便又低下了脑袋,手掌紧张的攥成了拳头。


    意欲谋反这种事情是死罪,本不该让旁人知晓太多,可是面对陈商衽时,谢作还是忍不住将自己所有的打算全盘托出了。


    不为了别的,只为了陈商衽先前信任自己,将他自己报复刘齐他们的事情,如数告诉了他。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在陈商衽将他自己所隐藏的秘密告诉他后,谢作在某些事情上也并不想瞒陈商衽,也想全心全意的信赖他。


    所以在如今这个并不怎么和时宜的情况下,谢作将自己本该隐藏起来的秘密脱口说了出来。


    谢作说完心里就涌起了巨大的恐慌,自顾自的低着头,不敢去看陈商衽的眼睛,不想看到那双本该清澈的眼里,出现令他厌恶的神情。


    看着扔下这么一个大炸弹,就缩着脑袋,身影颤抖的谢作。


    陈商衽轻笑了一声,伸手抬起他低垂的头,浅笑着问他:“你在害怕什么?”


    陈商衽心里无奈极了,看着谢作紧张不敢抬头的模样,只觉得好笑不已。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一体的,如果你做了决定,那我就尊重,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谢作一双漂亮的眼睛不停眨动着,明亮的瞳孔里清晰的倒映着陈商衽的影子。


    “你不害怕掉脑袋吗?”


    “害怕啊,可我更怕你会受伤?”


    陈商衽叹了口气,伸手将谢作搂进怀里,搂着他的腰,声音温柔的说:“这样不知前路如何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纵然现在的生活很惬意,可万一哪天这些平静被打破,我们就只能是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


    “我知晓你的心意,知道你想更好的保护我,知道你想改变如今的局面,能够更好的保护我们的家,所以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说着,轻轻的吻了吻谢作的鬓发,在他耳旁轻声说道:“只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能够让自己受伤。”


    谢作将脸埋在陈商衽的肩窝处,声音闷闷的说了一声:“好!”


    他心里澎湃汹涌的流淌着一股情绪,那股情绪太过复杂难辨,让他根本分辨不清楚那股情绪该称作什么。


    他只是下意识的紧紧回抱着陈商衽,紧紧的抱着他,心里酸涩的感觉才会好受一些。


    谢作鼻端漂浮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并不浓烈,却像是刻在脑海里一样,让他闻之上瘾。


    感受着身后轻轻拍抚的手掌,谢作暗自在心中发誓,无论旁人说什么,他此生都绝不会辜负了陈商衽。


    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他们虽然没有经历什么生离死别,可却一同相遇在彼此最困难的时候,患难与共的情谊,有时候往往比生死离别还要浓重深厚,忘却不掉。


    或许这世间的很多人都不赞成他和陈商衽在一起,但他不在乎,因为在他最落魄最困难的时候,陪他度过的人是陈商衽。


    所以任凭旁人说尽千言万语,他此生也认定了陈商衽,绝不会松开他的手。


    谢作嘴边露出一抹笑,久违的感觉到了一抹安心。


    第148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虽然别院内又住了几人,却并没有什么影响,那几个人不同于先前的刘齐等人,非常有分寸,日常活动只在自己的院子里,并不怎么出来走动。


    但若是有需要他们的时候,只需高声一喊,他们便能赶到,根本没有不听命令的情况。


    只是比起陈商衽,他们更听谢作的命令。


    “今天我要给谢作做大闸蟹,十七你能不能去买点大闸蟹回来?”


    陈商衽看着眼前面容白净的小少年,笑嘻嘻的问。


    十七的脸色僵了僵,左右看了看,见身旁的人不约而同的投来了隐晦的视线,十七底气不足地道:“陈公子,我……我一会儿还有点事儿,你看你能自己去买吗?”


    此话一出,院子里坐着的众人同时发出了一阵哄笑声,注视着陈商衽的眼神充满了轻蔑。


    听着周遭的嘲笑声,陈商衽并不气恼,依旧笑着说道:“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笑着向众人点了点头后,他便转身离去了,在他走后,一道轻蔑的嗤笑声忽然响起。


    “也不知咱这主子是怎么想的,竟和这么个小白脸儿搅和到一起去了。平白污了自己的名声不说,还要养着这么个没用的东西,真是得不偿失。”


    “住口十五,主子的事情哪里容得着你议论。”


    屋里忽然走出来一个面容冷肃的男子,不轻不重的说道:“不管那人如何,他都是主子认定的人,在主子未曾厌弃他前,我们便要给予他应有的尊重。”


    说着,男子的视线淡淡扫视着院子里的众人:“何况背后议论他人并非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以后也莫要再犯了。”


    名叫十五的男子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站起身负气走出了院子。


    “十七,你去将陈公子刚刚吩咐要买的东西买回来,然后给他送去,其他的不用多说。”


    “好勒,我知道了大哥。”


    十七站起身声音低低的答应了一声,便溜着墙边儿跑了出去。


    被墨淮这么不轻不重的训了一顿,院子里原先还笑的欢乐不已的众人一个个都成了哑巴,只小心彼此打着眉眼官司。


    “大哥,十五他就是嘴欠,其实心地并不坏,你可千万别和他置气。”


    见墨淮直站在门前静默不语,十二试探着开口劝了一句。


    他们这些人里头,就只有墨淮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名字,而他们就只配拥有单一的数字排列。


    所幸他们兄弟几个相处的都还不错,并没有生出什么嫌隙,平时大多时候也都是听墨淮的安排。


    此时见墨淮眉头紧锁的模样,十二作为平时与墨淮最亲近的人,自然要出来劝说一番。


    这左右都是兄弟,他自然不想让大家闹得不愉快,若是能说和说和自然是最好的了。


    墨淮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我何尝不知道他的脾性,只是我们终究是做人下属的,有些事情根本轮不到我们多说什么。我是怕他那些话传到主子耳朵里,给他招来不必要的是非。”


    十二听了,脸上露出一抹笑,不以为意地道:“大哥这就是多心了,这院子里呆着的都是自家兄弟,这些私下里议论的话怎么会传出去。”


    说完,十二看了看四周,院子里的其他侍卫跟着纷纷点头。


    墨淮看到这幅场景,眉头不由渐渐放松开来,嘴边也跟着露出一抹浅笑。


    陈商衽提着装有大闸蟹的篮子回来的时候,恰巧在门口碰上了同样提着篮子回来的十七。


    “陈公子,在这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十七说着将手里的篮子递了过去,“这是你要的大闸蟹,我特地去集市上买的,如今还活着呢。”


    陈商衽稍稍扬了扬眉,扬着一张和气的笑脸说:“谢谢你啊十七,只是这蟹我已经买了,你买的就拿回去你们自己吃吧。”


    说着,他还扬了扬手里的篮子。


    十七愣了一下,低头一看,只见陈商衽提着的篮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十几只大闸蟹,而且个头均匀,一个个都被细细的草绳绑的结结实实。


    再看向自己手里提着的篮子,明明是同样大小的小竹篮,但他篮子里的大闸蟹却大小不一,而且根本就没有经过处理,现今正在篮子里乱爬着,有些踩着小伙伴的身体,都爬到了篮子边,眼见着就要越狱成功了。


    十七不知道怎么,忽然觉得脸有点热,他尴尬的晃了晃篮子,把爬到篮子边的大闸蟹晃了回去,声音弱了几分:“我……我们不会做这个,还是陈公子拿回去吧。”


    说着,他摸了摸鼻子,神情间有些不自在。


    陈商衽笑了笑,并没有如十七所愿的接过篮子,而是继续用不强硬,却也不容拒绝的声音说:“真是不好意思呢,我和谢作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这些你们就自己拿回去吧,也当是犒劳犒劳自己了。”


    说完,他抬腿就走,根本没有给他十七反应的机会。


    傻呆呆的提着篮子,十七低头看着篮子里活蹦乱跳的螃蟹,瞬间苦了脸。


    这可咋办啊,他们几个都是大男人,根本就不会灶台上的事情,这篮子螃蟹完全就是中看不中吃,提回去也是麻烦。


    十七伸头张望了一下,哪里还看得到陈商衽的影子,无奈之下只能提着螃蟹回了院子。


    “小十七,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啊?”


    院子里的几人好奇的围了过来,原本以为十七会提着什么好吃的或是什么,结果却是一篮子活蹦乱跳的螃蟹。


    “我说十七呀,你带这玩意儿回来干什么,难不成你心血来潮想学学厨艺?”


    十六说完,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十七叹了口气,无奈将事情的原委讲了出来。


    听完他说的,院子里的众人一下子沉默了。


    陈商衽为何不接下这篮子螃蟹,十二等人已经猜出来了。


    先前他们看不起陈商衽,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里,还当着他的面出言嘲笑他。


    如今陈商衽不接这篮子螃蟹,就是明晃晃的给他们甩了个软钉子,故意甩脸子给他们看呢。


    “特么的,这小白脸也太嚣张了吧,我现在就去把他捆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年纪比十七大不了多少的十六和十五,纷纷怒气冲冲的撸起了袖子。


    “都给我回来。”


    十二头疼的扶了扶额,看向梗着脖子的十六和十五,皱着眉说:“原本就是我们不对在先,哪里还有脸去找人家的麻烦。你们要是真去了,咱们这脸可就真的丢的一点儿也不剩了。”


    叹了口气,十二语气幽幽地道:“再怎么说他也是主子的人,就像是墨淮说的,主子没有厌弃他以前,对他我们都要以礼待之。”


    十六咬了咬牙:“我不服气,敬着主子也就算了,他一个卖钩子的凭什么也让我奉承巴结着。”


    此话一出,周遭全是应和声,显然都很赞成十六的这番话。


    “我只想你们心中不服,可是不服又能怎么样,人家就是比咱们高一等。”


    “再说了,人生在世各凭本事吃饭,人家就是吃饭的本事特殊了一点,我们也犯不着这么敌对他。我们如今不也是在他人手下讨生活,又有什么贵贱之分。”


    “你们若是真的不待见他,以后少搭理就是了,犯不着做这些小人行径平白惹的笑话,还自丢脸面。”


    十二心中叹了口气,只能小心的安抚着这一群容易热血上头的冲动鬼。


    这群家伙要是真去找陈商衽的麻烦,他们一群人都要跟着受罚。


    听了十二的一番话,十六等人心中虽然还不还不服气,脑子却都已经冷静下来了,不再吵着闹着要去教训他了。


    十二见这群家伙终于安静下来了,悄悄松了一口气。


    “阿嚏……”


    “肯定是媳妇想我了!”


    陈商衽揉了揉鼻子,看着篮子里的螃蟹,嘴边扬起一抹笑:“一会儿就把你们做成美味的大闸蟹。”


    他先把篮子提到灶房,将螃蟹交给孟厨娘处理,做一下准备工序,等螃蟹处理好了,他再来亲自操刀。


    陈商衽将螃蟹交给孟厨娘后,就去找谢作了。


    他回到房间,结果屋里却不见谢作的身影,陈商衽愣了一下,然后就去院子里找了一下,果然就在树下看到了他的影子。


    谢作躺在躺椅上,身旁的地上掉着一卷翻开的书,想来谢作是看书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


    一片叶子飘飘悠悠的落了下来,刚好就落在谢作的头发上,陈商衽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捡起那片叶子。


    陈商衽看着头顶茂密的枝叶,煞有其事地说道:“要是吵醒我媳妇儿,不等来年春来,我就砍了你。”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茂密的枝叶抖了抖,又哗哗落下了一大堆叶子,而且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了陈商衽的头顶上。


    “……”


    陈商衽粗鲁的拍掉头顶的枯叶,抬头望去,片刻后不由笑出了声。


    “不过是随口一说,这风和树叶都跟着凑热闹,倒显得我像是个傻子一样!”


    第149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像是为了迎合他的话语一般,繁茂的树叶又抖了抖,零星掉落下来几片叶子。


    陈商衽微挑着眉梢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便不再注视那棵树,垂眸温柔的望向了谢作,他就这么望着他的睡颜,直到他缓缓睡醒过来。


    “回来了!”


    谢作勾起唇角,懒懒一笑,然后冲着陈商衽伸出了手。


    陈商衽同样展颜一笑,顺势将谢作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含笑问他:“睡得好吗?”


    谢作轻轻点了点头,胳膊虚虚搭在他腰际,眨巴着尚且还有些惺忪的眼睛。


    陈商衽摸了摸谢作乌黑的长发,唇边带着浅浅的笑,知道他刚刚睡醒,脑子或许还没怎么转过来,所以才会露出这副慵懒可人的模样,便不再与他搭话,任他自己醒神。


    静静相拥了一会儿,谢作便清醒了过来,但他也没有离开陈商衽的怀抱,而是用听起来比先前清醒不少的语气,轻声问他:“若是需要采买,怎么不叫墨淮他们去?”


    陈商衽眨了眨眼睛,说:“我去找过他们,可是他们一个个都好忙,就连最小的十七都没空,所以我就自己去了!”


    别院又不是军营,哪里有什么事情让他们繁忙至此,不过都是些托词罢了。


    谢作脸色阴沉了一瞬,声音略沉地道:“大概是他们刚上任,所以有很多东西都需要熟悉,以后兴许就好了。”


    陈商衽轻轻颔了颔首,并没有多说什么。


    上眼药这种事情,点到即止就行,说的多了,目的性就太明显了。


    陈商衽嘴角翘了翘:敢嘲笑我,我让我媳妇收拾你们,谁让我是有媳妇撑腰的人!


    嘿嘿,有媳妇的感觉真好~


    “秋季正是吃蟹的时候,我去给你做大闸蟹,螃蟹我都买好了。”


    “好!”


    “那媳妇儿你先在这儿躺着,香喷喷的大闸蟹马上就来。”


    陈商衽亲了亲谢作的唇角,冲着他笑得一脸灿烂。


    谢作眉眼微弯,微微颔首答应着。


    等到看不见陈商衽的身影,谢作才沉下了眉眼。


    他知晓这群人并不怎么服他,之所以会冒着风险助他,不过是因为看在母亲的面子上。


    若不是因为母亲,这些人或许根本就不会在他面前显露踪迹。


    想起自己那个不显山不露水,却拥有如此庞大势力的母亲,谢作心中很是复杂。


    他没想到看似不过是一个普通宫女的母亲,背后竟然有这么大的势力,若不是七岁那年,他差点淹死在锦鲤池中,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这群人的存在。


    谢作默了默,伸手进衣袖内拿出了一个小木牌。


    正是那日千叶阁中,老掌柜给他和陈商衽的赠礼。


    这个不起眼的小木牌正是可以号令那群人的一件信物,老掌柜当日将这件东西给了他,就是向他表明了身份和递出的橄榄枝。


    谢作从未想过复国什么的,他那个所谓的父皇整日沉迷于酒色之中,根本不管朝政,任由百姓流离失所,饿死街头。


    如今国之覆灭,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自从被送进别院之中时,谢作心就死了。


    即使可以自由出入,他也未曾出过门,犹如画地为牢的鸟儿。


    可是,就在他虚度光阴的时候,陈商衽就那么吐却无比自然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让那颗早就死了的心渐渐恢复了跳动。


    他怎么样都可以,是生是死,或是被人欺辱,但是陈商衽却不可以。


    谢作握紧木牌,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晦暗神色。


    厨房里,陈商衽忙得热火朝天。


    光吃蟹肯定是不够的,所以陈商衽又做了另外几道菜,搭配着一块吃。


    螃蟹做好后,陈商衽给孟厨娘留了两只,每一样菜也都有做孟厨娘的,如此孟厨娘也就不用再另起锅灶了。


    孟厨娘看着盘子里的螃蟹,心头觉得暖暖的,她不过是个厨娘,但是陈商衽不管做什么饭都能想到她。


    只看着眼下陈商衽的行事作风,孟厨娘便觉得陈商衽这个人是个可以托靠的人,谢公子能和他在一处也是一件幸事。


    “陈公子的厨艺真是好的没话说,做出来的饭菜比我师傅做的还好!”


    这些并非是奉承话,而是孟厨娘真心实意的称赞。


    陈商衽的确比她师傅林样厨艺好,会做的菜式也是繁杂多样。


    如果不是她已经拜了师傅,还真想跟着陈商衽学学手艺。


    陈商衽做饭时,孟厨娘总在一旁帮厨,忍不住就会偷看上两眼,但陈商衽从未阻止她偷偷学艺,有时候还会给她细细讲解一些菜式的步骤。


    孟厨娘虽为真正拜陈商衽为师,却已经将他奉做自己的另一个师父。


    “谢作总说我做的饭好吃,我还当他不好意思提意见。现在有孟厨娘,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陈商衽腼腆的笑了笑,而后端起摆放整齐的托盘,对着孟婆娘点了点说:“那你先用着,我把这些端给谢作。”


    “唉好,你去吧”


    孟厨娘看着陈商衽渐渐渐远的背影,脸上扬起一抹笑。


    “媳妇儿,大闸蟹来喽~”


    不大的石桌上满满当当摆了许多东西,各式各样的美食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这是我做的大闸蟹,媳妇儿味道怎么样?”


    陈商衽剥了一只螃蟹,拿勺子舀起一勺蟹黄,递到了谢作的唇边,然后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谢作不负众望的说道:“嗯,好吃!”


    陈商衽弯唇一笑,拿着专业吃螃蟹的工具,将一整只蟹从腿到身子,都掏得一干二净,没有放过一点的蟹肉。


    吃完的螃蟹壳,被他随手那么一堆,看起来又是一只完完整整的螃蟹。


    “怎么样媳妇,我厉害吧?”


    陈商衽挑了挑眉,一脸的得意洋。


    谢作无奈一笑,夸赞道:“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笑意。


    一顿饭吃得黏黏糊糊,两人却犹不自知。


    饭菜的香味随风飘浮,只不过一墙之隔的墨淮等人也闻到了味道。


    “想不到这小白脸还有点用处,做的饭闻起来挺香啊!”


    十六原先骂陈商衽骂的最狠,如今也是他最先露出了馋样。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螃蟹吗,有什么难的,咱自己也会做。”


    十五不屑的撇了撇嘴,说完便提着装有螃蟹的篮子,朝着灶房走去。


    十二等人心下惊奇十五竟然会做饭的这件事,便也跟着一起去了灶房。


    十五提着篮子走到半道上,其实就已经后悔了,但听得身后追来的脚步声,他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来到了灶房。


    十二等人都是些大老爷们,十七将螃蟹提回去后,他们就将篮子扔到了墙边,根本没想到要把篮子放进水里,防止螃蟹渴死。


    如今经过一番折腾,篮子里的螃蟹早就吐起了白沫沫,活蹦乱跳的样子也早就没了,一个个半死不活的趴在篮子里。


    十五皱着眉看了一眼,就洗也没洗的一股脑蒸笼子里的螃蟹倒进了锅里。


    他扭头四处瞧了瞧,看见一旁的水缸,拿起水瓢舀了半锅水,便盖上锅盖烧起了火。


    十二等人挤在门外,看着十五游刃有余的模样,还以为他真的会做饭,一个个期待的眼睛放光。


    隔壁的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现在好了,等一会儿他们也有螃蟹吃了,再也不用羡慕隔壁了。


    被众人的视线盯着,十五心里虚的不行,面上却又干净利落地取了一把柴火丢进了火堆里,火苗一下子烧的更旺了。


    没过一会儿,锅里的水就煮沸了,透过水汽掀开的锅盖,隐隐约约也飘来了一股味道,虽然并不如陈商衽做的那么香,感觉却也不错。


    十五看了一眼,害怕煮不熟,又煮了好久,才起身掀开了锅盖,结果迎面就飘来一股呛人的味道。


    十五和门外的十二等人纷纷咳个不停,眼泪都咳了出来。


    十六飞快擦了擦眼泪,皱着眉说:“十五你行不行,这味道怎么这么呛啊?”


    十二也有点怀疑:“十五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你会厨艺?你不会是为了逞强故意装样子吧?”


    十五的脸色僵了僵,扭头看了一眼锅里,虽然水被烧干了,锅里的螃蟹却并没有焦糊的痕迹,一个个颜色鲜亮,他瞬间觉得底气十足。


    “谁装样子了,我就是长时间不做饭,不怎么熟练了而已。”


    十五梗了梗脖子,指着锅里说:“瞧着锅里的螃蟹多好,你们要是嫌弃,我就自个儿吃。”


    十二等人伸着脖子看了看,顿时也不嫌弃了,芬芬说起了好听话。


    十五被哄的高兴,拿着铲子将锅里的螃蟹盛到了盘子里,摆在众人面前说:“快尝尝,这可是我最拿手的。”


    众人一听,纷纷拿起筷子夹起螃蟹送进了嘴里。


    他们不知道怎么吃螃蟹,有的就直接塞进了嘴里,有的则是见过别人吃,照猫画虎学着记忆里的样子,把螃蟹的后壳掀开,拿筷子去夹后壳上那一层蟹黄。


    十二等人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螃蟹,然后就同时吐了出来。


    “这什么东西啊?咋这么腥这么苦呢?”


    “这里面咋还有沙子呢,好悬没把我牙给崩坏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完,便怒气冲冲的看向了十五。


    十五后退了一步,尬笑着说:“那个,我……我忘记处理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没有下次了。”


    十二磨了磨牙,攥着拳头说:“既然不会做,你装什么大尾巴狼,还害得我吃了这么难吃的东西。”


    十五的身子抖了抖,转身便朝着门外跑去。


    十二冷笑一声:“兄弟们给我上。”


    十五边跑边求饶道:“我错了,你们饶了我吧。”


    十二等人咬牙切齿的说:“不可能。”


    就这样,十五被一众兄弟按在地上打,满院子都响彻着他的惨叫声。


    第150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谢作疑惑的抬了抬眼,问陈商衽:“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嗯……大概是附近的猫在叫吧。”


    陈商衽不以为意的剥着手里的螃蟹,好似根本不好奇一样。


    “是这样啊……!”


    谢作听陈商衽说的那么笃定,也就相信了这话,拿着勺子舀起满满一勺蟹黄,送进了嘴里。


    “好吃吧媳妇儿。”


    谢作点了点头,舀了一勺送到陈商衽的嘴边,笑看着他说:“你别光给我剥,你也尝尝。”


    陈商衽听话的张开嘴,嘴里就被塞了一大口的蟹黄蟹肉,独属于螃蟹的那股鲜香甜美,便在口腔里缓缓绽放蔓延。


    “真的很好吃,尤其是媳妇喂的,感觉更好吃了!”


    陈商衽笑得灿烂,望着谢作的眼神温柔的像是最浓烈甘甜的蜜糖。


    谢作耳热一瞬后,微垂着眼拿起勺子又舀了一勺递给陈商衽:“既然好吃,那就再吃一点。”


    陈商衽轻笑一声,一口含住勺子,眼神却紧紧盯着谢作,那炙热的目光还是自己吃的不是一勺蟹黄而是别的什么。


    谢作这下子是真绷不住了,脸颊不知不觉就红了。


    陈商衽心中得意,脸上的笑意也就越扩越大,直至笑的见牙不见眼。


    谢作拿陈商衽没办法,只能拿起筷子努力扒饭,脸都快埋到碗里去了。


    陈商衽见此也不再逗他,恢复了正经模样,夹起一筷子菜放进他碗里,笑着说:“别光吃饭,也要吃点菜,这样营养才会均衡。”


    谢作抬头看了陈商衽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拿着筷子,将菜和饭一同扒拉进了嘴里。


    陈商衽一手支着下巴,看着谢作稍微圆润了一些的脸颊,心中成就感满满。


    每个世界最快乐的事,就是把媳妇儿喂胖,照顾媳妇的身体健康,每达成一次,陈商衽心里就会无比满足。


    ……


    “这些就是我们收集到的消息,如今肯和我们合作的人只有寥寥几个,而且在朝中的地位微乎其微,根本不能帮到我们什么。”


    “如果想成事,必须拉拢其他的大臣,但他们如今位居高位,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恐怕不会冒此风险与我们合作。”


    墨淮说着,伸手入怀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说:“这是陶先生给您的,里面写了他的一些想法。”


    墨淮口中的陶先生,就是千叶阁的老掌柜,那位老先生看似普通,实则却有大智慧,不然也不能仅靠一己之力,就经营起千叶阁这么大的一间商铺了。


    谢作一言接过信,展信阅读了起来。


    信中陶先生也提到了眼前的窘境,但陶先生却想出了一个破解之法,那就是拉拢皇帝打压的大臣。


    陶先生第一个提到的人,就是左尚书——左明义。


    左明义因为刚正执拗的性子,一直不得皇帝器重,如此正好是一个拉拢的机会,若能得到左明义的助力,那就是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谢作看完信,沉默了一下说:“你去告诉陶先生,就说我知道了。左明义我会亲自去游说,为了事情不出差错,你去找找左明义的弱点,以防事情不成反被他咬一口。”


    谢作一脸冷肃,模样与在陈商衽面前时大不相同,此时此刻的他,颇有一国皇子的姿态。


    生在皇宫哪里有什么单纯之人,谢作原先不争不抢,看淡世俗,不过是因为他不想罢了,一旦他准备奋起反抗,藏匿的锋芒也就显露出来了。


    墨淮抱拳领命,转身离去。


    谢作在书房内静坐了片刻,才起身回了卧房。


    谢作本以为陈商衽已经睡下了,推门的时候特意放缓了力道,却没想到踏进门内时,本应该躺在床上熟睡的陈商衽,立刻就坐了起来。


    “媳妇儿,事情谈完了?”


    谢作愣了一下,心中划过一片暖流,笑着说:“谈完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下?”


    陈商衽掀开被子下床,走到谢作面前,很是自然的去解他的衣带,准备为他宽衣。


    “你还没有回来,我怎么睡得着!”


    谢作笑了笑,也便任由陈商衽伸手脱去了自己身上的外衫。


    两人相处日久,谢作与陈商衽在一处时,也少了几分不自在,两人的相处倒越来越像是一对夫妻了。


    陈商衽将谢作脱下来的外袍搭在衣架上,而后望着他说:“你与墨淮说了那么久的话,是不是你所谋划的事情并不顺利?”


    谢作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的确是不顺利,如今朝中大局已定,承音安的皇位坐的是越发稳当了,若想推翻他,根本就是难如上青天。”


    陈商衽闻听此话,眉头深深一蹙,也不由跟着沉默了下来。


    承音安对谢作的父皇心怀恨意,若非谢作的母亲是承音安深爱的女人,谢作的结局很可能与他的父皇相同。


    然而,正因为谢作的母亲是他深爱的女人,承音安内心实际上也对谢作怀有恨意,因为谢作的存在一直在提醒承音安他的无能之举。


    承音安和谢作的母亲梁杏瑜之间彼此相爱,但由于承音安的无能,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梁杏瑜成为别人的妃子。


    那时的承音安不过是一个卑微的质子,偶然之下与潜入皇宫的梁杏瑜相识,并在日渐相处中爱上了彼此。


    承音安直以为梁杏瑜是一个普通的小宫女,却没想到梁杏瑜是千叶阁的情报探子。


    梁杏瑜潜入皇宫也是为了刺探皇宫里的情报,以便千夜阁能够顺利推翻皇帝的暴政,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


    梁杏瑜没想到会与承音安相爱,但除了爱情,她同样也是一个理智的女人。


    她从没有忘记自己潜入皇宫的目的,并在暗中一直为此努力着,想方设法接近皇帝。


    梁杏瑜知道皇帝是个贪图美色的人,她便故意趁着皇帝醉酒之际,等在了皇帝的必经之路上,并如计划中的一样,被皇帝看中,成了皇帝的女人。


    承音安知晓此事后,使劲的百般手段才见到了梁杏瑜,从梁杏瑜的口中得知,这一切本非她所愿,承音安便就此恨上了皇帝。


    不久之后,南国与北国签订了和平条约,承音安这个质子也被送回了南国,失去了梁杏瑜的消息。


    多年以后,承音安依靠着自身的手段,打败所有的兄弟,当上了南国的皇帝,当他举兵攻进北国时,却听到了梁杏瑜已经身死的消息,因此一剑刺死了北国皇帝。


    如此戏剧化的一段感情纠葛,造就了承音安复杂的心理。


    想杀谢作,却又因为他那张与梁杏瑜相似的脸而下不了手,便只能暂时将他囚禁起来。


    梁杏瑜死了,却在承音安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一生都未曾娶妻立妃。


    陈商衽看着谢作的眉眼,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承音安不知道的是,谢作并非是皇帝的血脉,而是他的儿子。


    梁杏瑜那样一个有心机有胆识的女人,怎么会允许自己委身于一个残暴无情、中年发福的皇帝。


    其实那夜皇帝醉酒,梁杏瑜使了手段,并未让皇帝真正碰她,而她之所以会怀有身孕,也是因为用迷药迷晕了承音安,在承音安不知情的情况下,怀揣着他的孩子,成了皇帝的妃子。


    只是梁杏瑜没想到的是,这个孩子会要了她的命。


    不过在临死之际,梁杏瑜还是私下里偷偷运作了一番,这才让背负克父之名的谢作活了下来。


    梁杏瑜凭一己之力,将两个男人玩弄与鼓掌之间,可见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你在想什么?”


    耳旁的声音唤醒了沉思中的陈商衽,他看着目露疑惑的谢作,笑着说:“我在想办法帮你啊,你为了我们的以后努力着,我当然不能只在一旁看着了。”


    “我不在意这些。”


    谢作牵起陈商衽的手,垂着眼说:“比起你能不能帮助我,我更想让你平平安安的。这条凶险的路,只我一人行走便可,你不要为此忧心,一切交给我就好。”


    陈商衽轻轻叹了一口气,认真的望着谢作说:“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受伤,可在你担心我的时候,我也同样担心你。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如果要做,我也会告诉你一声,这样总可以吧!”


    谢作听到陈商衽这么说,唇角微勾,慢慢安心下来,轻轻“嗯”了一声。


    只要陈商衽不乱来,他总能够保护好他的。


    陈商衽静静拥抱着谢作,眼中却透露出一抹深思。


    原世界线中,承音安到死都不知道谢作是他和梁杏瑜的孩子。


    现在既然要改变谢作必死的命运,那么这件事,也可以适当透露给承音安了。


    依照承音安爱梁杏瑜爱到骨子里的情况来看,在知晓谢作是他的儿子后,他肯定就不会对谢作下手了。


    说不定还会因为这层关系,而改变对谢作的看法,百年之后将皇位拱手让给谢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这一切都是他按照原世界线所做的推断,事实究竟如何,还有待考究,要不要真的告诉承音安,谢作的身份这一事,也要细细思量,免得弄巧成拙。


    第151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左明义刚下马车,左府管家刘伯便上前压低声音说道:“老爷,书房有客,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左明义目露疑惑,皱眉问道:“有客?什么客?”


    “这……”管家迟疑了一瞬,低头说,“还是老爷自己去看吧。”


    左明义见此,眉头便皱了起来,快步朝着书房走去。


    等看到那个所谓的客人,左明义这才明白管家为何难以开口了。


    左明义挥了挥手让身后跟来的管家退下,自己一步跨进门内,不动声色地道:“管家说有客人,我还当是谁,原来是谢公子啊!”


    左明义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反而含着一丝警惕。


    谢作自然看的分明,他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拱了拱手:“深夜打扰,还望左大人勿怪。”


    “谢公子竟然知道这个时候上门,有打扰之嫌,怎还偏偏挑到这时候来,让我好生惶恐。”


    谢作听着他不客气的话语,并未心生恼怒:“左大人如此,恐怕是猜到了我的来意!”


    左明义缓缓在桌前坐下,并不承认:“左某愚钝,不知谢公子是何意思。”


    谢作笑了笑,仿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笃定的开口:“依照左大人的聪明才智,又怎不知谢某来此的意思?我看不过是大人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左明义一抬眼,眼里暗光流动,隐约透露出一丝凶芒,声音却是带笑地说:“谢公子高看左某了,左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文官,一心只想守着这个职位安度余生,保护好妻儿幼小便可。”


    左明义拿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的品酌着,仿佛当谢作不存在一般。


    “我看夜已深沉,实在不便多留谢公子,今日还请谢公子请回吧。”


    “我认为左大人还是好好想想吧。”


    谢作笑了笑,没有丝毫被驱赶后的尴尬,反而气定神闲地道:“如今皇帝并不器重左大人,反而隐隐有打压之势。就连如今令小姐受此委屈,皇帝都轻飘飘的接过了,左大人说要好好保护妻儿幼小,但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委屈,这就是左大人口中所谓的保护吗?”


    左明义猛的放下手里的杯子,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好似敲击在人心上。


    “谢公子不必激怒我,小女之事,皇上圣裁,我虽不甚满意,却也知道皇上是为大局考虑,所以心中并无不满。”


    “我并没有什么上进的心思,只想守着一隅,安居乐业便可。”


    “至于其他的,左某从未想过。”


    左明义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再次毫不客气的赶人:“时候不早了,谢公子请回。”


    谢作摇了摇头,沉着嗓音说:“时候确实不早了,谢某多有打扰,这便告辞。”


    说罢,谢作便朝着门外走去,在开门之前,谢作意味深长地道:“该说的谢某已经说了,希望左大人好好想想我的话,谢某恭候您的回复。”


    谢作离开后,左明义脸上镇定神仙的表情,这才有所变动,展开的双手渐渐紧握成了拳头,眼里神色不断变换。


    谢作所说的那些,左明义又怎会不知道,就算他不满级了皇帝的做法,这些心绪也不能在谢作面前显露。


    皇帝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不知何时就会落下,让他脑袋搬家。


    谢作也是一把刀,而且还是一把双面开了刃的刀。


    他比皇帝还要阴晴不定、凶险未知,左明义怎么可能会与他合作。


    左明义是正直又不是傻子,孰轻孰重,他自然拎得清。


    ……


    谢作离开左府,便于等在外面的墨淮十二等人会合了。


    上了马车,一旁的墨淮便皱着眉,沉声说道:“如今左大人不肯和我们合作,需不需要属下去做些什么?”


    他微微连着眉目,神情平淡无波,话音里却透着一股狠辣。


    “暂时不必了!”


    谢作摇了摇头,抬眼望向墨淮,沉声开口:“左家与我并无恩怨,左小姐也是个性情中人,若非必要,便不要动左家的人。”


    墨淮低头:“是主子,墨淮明白了。”


    谢作又将视线转向十二,眼中分明毫无情绪,可十二心里却是猛然一颤,跟着低头答道:“主子放心,十二也明白了。”


    谢作望着两人,声音毫无起伏的说:“我知道你们心中不服我,可是既然决定追随与我,那便要交付绝对的真心和服从力。”


    “比起你们,我更想得到那个位置,但是有些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便不能用。”


    “我不想变得和我那个父皇一样,成为一个不择手段残暴不仁的人,这一点希望你们明白。”


    墨淮和十二互看了一眼,神色认真了些许,恭敬答道:“请主子放心,我们记住了。”


    “如此便好!”


    谢作轻喃一声,脸上露出一抹笑,缓和嗓音说道:“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们收集情报了,回去以后便好好休息吧。”


    “是……多谢主子关心。”


    马车缓缓停在别院后门处,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回了别院。


    路过长廊,几人分别,朝着自己所住的院子而去。


    谢作刚刚走进院子,便见房内隐约透露出一丝昏黄的烛光,映衬着窗影斑驳。


    知晓陈商衽是在等他,他心间微微一暖,脸上也不自觉扬起了一抹笑容。


    推门而入时,果然看到了陈商衽的身影,不过或许是因为等的久,陈商衽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谢作脚步微顿了一下,然后放轻动作关上门,走到桌前,正准备将陈商衽抱起放到床上时,陈商衽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媳妇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出去找你了!”


    陈商衽说完,便张开了手臂,用刚睡醒有些沙哑的声音说:“媳妇儿抱抱。”


    谢作向前一步,便直接被陈商衽抓住腰,抱坐在了腿上。


    陈商衽的脸就搁在谢作肩窝处,懒洋洋地半阖着一双眸子说:“媳妇儿,你下次出去带着我吧,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担心的睡不着了。”


    说着陈商衽便动了动脑袋,蹭了蹭谢作的肩窝,语气里满是撒娇的意味。


    谢作的脖子被陈商衽蹭的瘙痒不已,忍耐良久,才无奈的答应了:“好,我下次出门带上你。”


    “媳妇儿你最好了!”


    陈商衽仰头,吧唧一声亲在了谢作的脸侧,声音响亮无比。


    谢作耳廓泛红,低头沉默半晌后,忽然扭身抱住了陈商衽,于他耳侧小声说道:“陈商衽,我想你了。”


    听着耳旁低喃羞怯的声音,陈商衽搭在谢作腰际的手骤然收紧,眼神顷刻间变得深沉如墨。


    这是谢作第一次向他求爱,简直是要了命了。


    陈商衽哪里还肯忍耐,直接抱着人便站了起来。


    一场风雨停歇,陈商衽搂着谢作,手掌轻抚着他的后背,享受贤者时间。


    谢作轻轻闭着眼,趴伏在陈商衽胸膛上,哑着声音说道:“左大人并不肯助我,但我想很快他就会改变主意了。”


    陈商衽闻言,疑惑的问:“你不是说他很是固执吗?既然他说不肯帮助你,又怎么会这么快改变主意?”


    谢作弯了弯唇,睁开眼睛抬头望着陈商衽,笃定的说:“因为我知道,左大人最爱的就是他的妻女。”


    “承音安为了稳固朝政,不敢动林侍郎,让左家吃了这个闷亏。他的这个做法,左明义肯定不会满意,所以他一定会答应和我合作。”


    “我媳妇真厉害!”


    陈商衽低头亲了亲谢作的发顶,笑着夸赞道。


    谢作唇角微弯,抬头望着陈商衽:“我想吻你!”


    陈商衽眼神温柔,低笑了一声,缓缓俯身下去:“那就如你所愿!”


    两唇相接,带来一阵窒息感,可谁也没有松开紧紧相握的手掌,反而更加用力抱紧了对方。


    谢作仿佛变成了大海上的一只小船,不停被海浪拍打着前进,随着波涛汹涌的浪潮,反复起伏。


    又是一夜温情,次日一早,谢作累得像是一条死鱼,陈商衽却还依旧活力充沛,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时间慢慢流逝,没过多久,左明义果然如谢作所料的那般,答应了合作。


    左明义是在一个黄昏来到别院的,他身上披着斗篷,裹得严严实实,若非行走间不经意露出来的品阶官袍,谁也猜不到他的身份。


    谢作将左明义请进了书房,陈商衽也跟随在侧。


    左明义看到陈商衽时,眉头便皱了起来,隐隐有些不悦地道:“谢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我与你谈的是要事,岂容他人在旁?”


    “左大人不必忧心,商衽是我最信任的人,他在一旁无碍。”


    左明义见陈商衽没有要走的意思,谢作又是一副维护到底的模样,便只能皱着眉头,掀起袍角坐在了桌前。


    “今日左某前来,是想问问谢公子,你谋划的事情有几分把握?”


    谢作眼眸微动,并未交付实底,模棱两可的说:“既然我有胆量谋划,自然就有把握,至于是几分,我只能告诉左大人,有了您的加入,事情便成功了一半。”


    第152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左明义听了,猛然抬头看向谢作,冷哼了一声:“左某竟然来找谢公子,那就是存了诚心合作的念头。如今谢公子连一句真话都不愿意说,可是因为还不信任我?”


    谢作脸色微动,知道自己斗不过左明义这种老狐狸,只得苦笑一声说:“并非是我不愿交付真心,而是我所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绝无半句虚言!”


    说完,他微微弯下腰,神色恭敬肃穆地道:“我所谋之事,艰难万分,本无半分把握,可如今有了左大人,那一切就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句句真心、字字真意,绝没有丝毫隐瞒,还望左大人知晓。”


    谢作眼神专注的望着左明义,眼底一片坦荡真挚。


    左明义定定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了视线。


    他并非是信了谢作的话,而是他别无选择。


    不管谢作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今日既已登门,那便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想必谢公子对于我的投诚也抱有怀疑,我要让谢公子百分百信任我,那必然也是强人所难了,所以一切就交给时间吧。”


    “是非真假,老天自有定论,你我只顾眼前便罢。”


    谢作抬起眸子,轻笑一声:“左大人说的在理,我受教了!”


    互相试探了一番,几人纷纷在桌前坐下,说起了正事。


    谢作给三人各倒了一杯水,然后看着左明义问:“左大人原先还固执己见,不肯与我合作,怎么突然改变了想法?”


    左明义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然后叹了一口气:“如今国已安定,百姓们安居乐业,我并不想再生事端,扰的百姓不宁。”


    “但是我终究是个自私的人,有时比起毫无关系的百姓、国之大义,我更在意我的家人。”


    左明义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慢慢放下手里的杯子,蹙着眉说:“前几日,林侍郎府派媒人上门求娶我女儿。林康那个混账玩意儿,先前还曾差点欺辱巧人,我怎么可能答应这门婚事。”


    “顾及女儿的颜面,我与夫人并未将此事搬出来说,只言语反复推脱,可林侍郎府却依旧不依不饶,日日派遣媒人上门。”


    “如此京中便传起了疯言疯语,说我女儿貌若天仙,眼界颇高,竟连林侍郎府都看不上,恐怕意图在皇宫,妄想着后宫之主的位置。”


    左明义说到此,咬了咬牙,一副恨极了的模样道:“小女刚刚回京,连皇帝的面都没见上几次,又何谈爱慕。我左家虽然势单力薄,却也有几分家底,更不会做出卖女求荣的事情。”


    “京中如此谣传,是要毁了我女儿,以此逼迫巧人下嫁给林康,这一切都是林家的阴谋。”


    谢作闻言,疑惑地道:“即便是如此,林家也不能强人所难,非要逼迫左小姐嫁给他。”


    “林家这般形势日渐久深,恐怕也会落人诟病,左小姐自然就不用嫁给林康了。”


    “话虽说是如此,可坏就坏在皇帝身上!”


    “皇帝?皇帝做了什么?”


    左明义叹了一口气,攥紧了手掌:“我与夫人本已经派人在城中散播消息,想要用同样的办法打消那些不利于巧人的恶意传言。”


    “这一切本已初见成效,眼见林家的计谋就要不攻自破,谁知关键时候,皇帝却下了一道赐婚旨意,让巧人嫁给林康。 ”


    “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改变主意!”左明义说着,抬眸看向谢作,咬牙说道,“巧人绝不能嫁给林康那个混账玩意。为了我的女儿,我什么都愿意做。”


    谢作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左大人放心,我和左小姐也算是朋友,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所嫁非人。”


    左明义听完此话,这才舒展了眉头,不过片刻又忧心忡忡的说:“但是如今皇帝的圣旨以下,明确表示了一个月后,让巧人和林康完婚,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的确不好办,如果左家公然抗旨不尊,拒绝让左巧人嫁给林康,那么就一定会遭到皇帝的降罪,必须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


    谢作思索良久,心中忽然一动,划过了一个念头,他抬头看向陈商衽,却恰好见陈商衽也在看着他。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相视一笑。


    “左大人,我这里倒是有个解困之法,怕只怕您不会同意!”


    “哦,是何办法?”


    谢作展眉一笑,轻声说道:“只要左小姐有婚约,皇帝自然就没办法赐婚了。”


    左明义听了,先是一喜,接着便蹙眉问道:“只要巧人嫁的人不是林康,就算是门第低一些也无妨。”


    “可是这当下,又该去哪里找合适的人选?”


    他的臭脾气没少被人拿来说事,从前他只以为相处不来便不相处,独善其身就好,这些年来他从未与人深交过,死对头倒是一大堆。


    如今女儿落了难处,思来想去,竟然没有合适的人选,本来从未觉得有什么的左明义,如今也不禁暗恼起自己来。


    如果他从前不那么硬脾气,多与人交好,说不得女儿便不用落到这么为难的处境了。


    谢作看着眉头紧皱的左明义,笑着说:“合适的人选,如今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左明义听了,一脸疑惑:“现成的?”


    他想了想,忽然扭头看向了谢作,盯了一会儿后,一脸嫌弃的说:“你说的那个合适的人不会是你自己吧?”


    谢作脸色一僵,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又只听左明义摇了摇头说:“你可不行,你长得倒是挺好看,我那丫头看起来也喜欢,但是你这个人人品不行,蔫坏蔫坏的,我女儿单纯善良,于你可配不到一处去。”


    谢作心中无奈,只得清咳一声,开口说道:“左大人想多了,我说的那人是旗侯爷家的幼子——旗子伯,而非是我。”


    “我这一生只想与商衽相守,旁人是万万走不进我心里的!”


    谢作说完,便光明正大地牵起了陈商衽的手,和他彼此相望着。


    左明义见到这一幕,只觉得腻歪的厉害,但同时心中也有所忧虑。


    他本以为谢作是为了让皇帝放松警惕,才与陈商衽纠缠到了一起,还传的人尽皆知。


    可如今看到两人温情脉脉的样子,左明义心中的想法变得摇摆不定了起来。


    瞧谢作这副样子,绝不是虚情假意,恐怕是动了真情。


    但谢作是要做皇帝的人,且先不论事情能不能成功,只说谢作若登上皇位,他便不能再与陈商衽有纠葛。


    堂堂一国皇帝怎能是个断袖,这传出去还能得了,而且朝中那些古板的大臣,更不会应允此事,这两人注定不会有结果。


    左明义心中思虑颇多,面上却一点也没有显露出来。


    谢作看了一眼,只以为他在想旗子伯的事情,便婉言劝说了几句:“我知道左大人担心旗子伯此人的品性,但就我对他的了解,此人绝非外界传言的那般不堪,左大人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你对他的了解?从前你一直身处宫中,因为皇帝不喜你,你出来走动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如今又被圈进在这别院里,你谈何了解他?”


    左明义掀了掀眼皮,冷哼了一声。


    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但往往事实最伤人。


    真是怪不得人人都说左明义脾气臭了,初次结交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深交起来才知道左明义的脾气有多臭,说起话来有多噎人。


    谢作默了默,思索片刻后说:“左大人说的不错,我是与旗子伯不熟悉,但我这鸳鸯谱也不是乱点的。”


    “那日我们路过一间茶肆,恰巧碰见旗子伯当街打人。因他们打的太过激烈,走到了路中央,妨碍了马车行走,我们也就恰巧听闻了一桩久藏的心事。”


    左明义没兴趣听什么故事,他在听到旗子伯当街打人的时候,眉头就狠狠皱了起来。


    心中越发决定,绝不能让巧人嫁给这种暴虐成性的人。


    谢作看左明义紧皱的眉头,就知他心中必然看不上旗子伯的做法,对此人也没什么好印象。


    “左大人,你可知道旗子伯为何当街打人?”


    左明义根本没往心里去,淡淡的摇头说道:“自然不知道,不过想来定是一些不入流的争斗,不听也罢。”


    谢作轻笑一声,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挑眉说道:“这左大人就猜错了,旗子伯之所以会当街打人,皆是为了维护左小姐之故。”


    左明义听了,心中不免有些诧异:“为了巧人?这是什么意思?”


    谢作摇了摇头,浅笑着说:“林康那人嘴上没有把门的,将那天宫中所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与施兴祖听,直言自己与左小姐有了肌肤之亲,且左小姐非他不嫁。”


    “施兴祖信了林康的话,当街便将此事说与旁人听,却没想到,恰巧被旗子伯听到了。为了维护左小姐的名誉,旗子伯这才当街打了施兴祖。”


    “那天我坐在马车里,听得清清楚楚。”


    “施兴祖问旗子伯为何维护左小姐,是否是因为心生爱慕。旗子伯口吃难辨,反而与施兴祖对骂了起来,直到两人的友人将他们拉开,分别带走,此事才算作罢。”


    谢作说完,微微翘起了唇角:“我知道左大人心中有所顾虑,只靠片面言辞,也无法奠定一个人的品性。”


    “左右我们还有些时间,不若找人试探旗子伯一番,看看他的品性如何。”


    左明义闻言,生了些兴趣,问谢作:“你要如何试探他?”


    谢作笑的意味深长,眼眸之中含着狡黠的光芒。


    左明义见此,更觉得谢作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与这种人谋事,本应处处小心,但他心中的慌乱,却不知不觉消散了些许。


    第153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表姨夫,你……你说什么?”


    左蕴良看着气定神闲的左明义,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他摇了摇头,接着说:“我不可能干这样的事,而且旗子伯那个家伙顽劣不堪,性子又那么火爆,像个炮仗一点就着,巧人表妹怎么能嫁给他?”


    “姨夫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也不能看到一个男人就给表妹牵线吧?这同样事关表妹的幸福呀!”


    左蕴良一脸的苦口婆心,急得脸都红了。


    “你以为我想让巧人嫁给旗子伯吗?这不是事情紧急没办法了,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这爹哪有盼着嫁女儿的!如果可以,我真想将巧人留在家里一辈子!”


    左明义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由佝偻了脊背。


    左蕴良见此,心里也不好受,犹豫了良久,他咬牙说道:“姨夫,就非旗子伯不可吗?这京城男儿多的是,我们好好给表妹找找不行吗?”


    “最起码……最起码也要给表妹找个情绪稳定的呀。旗子伯那易暴易怒的性子,万一婚后欺负表妹,这我们鞭长莫及,根本照顾不到啊!”


    左明义本已经下定了决心,听到左蕴良所说的顾虑,心中也犹豫了起来。


    他怕的也是这个,害怕巧人嫁给旗子伯以后会受委屈。


    巧人一个外嫁女,吃穿住行都在婆家,宅子那么大,大门一关,谁又能看得着。


    到那时他就是想要给她撑腰,也顾全不到了。


    左蕴良见左明义的表情有所松动,再接再厉的劝说道:“而且,我们在这里干着急,旗子伯愿不愿意娶表妹还另一说呢!”


    “他敢,我那么一个水灵灵的大闺女,他敢不稀罕,老子剁了他。”


    硬气的说完,左明义又瞬间泄了气,咳嗽了一声,含糊不清地道:“要不……蕴良你去探探底细?”


    “看看那小子到底喜不喜欢咱家巧人,他要是真不想娶,我也不是非扒着他不放。”


    实际上合适的人选还就真只有旗子伯一个,左明义原先第一个想到的人左蕴良,但是想到左蕴良已经有了未婚妻,这个念头也就只能打消了。


    现在这当下,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旗子伯最合适了。


    虽然谢作言之凿凿的说旗子伯喜欢巧人,但到底没有听到旗子伯亲口承认,左明义心里自然没底。


    左蕴良苦着一张脸,僵硬的说:“姨夫,你真不在想想吗,这可是表妹一辈子的事情。”


    左明义闻言看了左蕴良一眼,心说:要是能想,我早想了,就这个办法,还是别人给我出的呢。我要是有那脑子,也不至于做了十几年的官,到了中年还只是个尚书!


    “想屁想,那可是我亲闺女,我能不心疼吗?”


    左明义轻踹了左蕴良一脚,梗着脖子说:“你赶紧想办法探探旗子伯的底细,要是没问题,咱得赶紧把巧人嫁了。皇帝的圣旨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时间可不等人。”


    “这人可以慢慢看着,左右我们两家都在京中,不行就让你表姨厚着脸皮多去拜访拜访,这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要是他们两个日子过不到一处去,那就和离,我可以养巧人一辈子。”


    左蕴良闻听此话,所有的顾虑最终也只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我知道了表姨夫,我会好好看看旗子伯的品性,绝不让表妹受了委屈。”


    左明义缄默片刻,拍了拍左蕴良的肩:“蕴良,这一切就拜托你了!”


    左蕴良轻轻颔了颔首,顿时觉得肩上的担子有着千斤之重。


    ……


    太一楼,是京城内最大的酒楼,出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听闻里面一道菜就要十两银子,酒水更是贵出了天际,没点儿家产,根本来不起这种烧钱的地方。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目的,左蕴良特意将会面的地方选择了这里,另外还邀请了两个相熟的好友。


    “左兄真是豪爽,竟然请我们来太一楼吃酒!”


    “是啊,听闻这里的菜都很贵,左兄这次恐怕是要大出血喽!”


    潘靖焱说完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左蕴良好奇的询问:“左兄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想起邀请我们来太一楼了?莫非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左蕴良浅淡一笑,拿起酒壶为面前两人满上,而后笑着说道:“我初次入京,便得了雷兄和潘兄的不少关照,如今自然是想要感谢两位仁兄一番!”


    “今天你们尽管吃喝,花销都记在我账上。”


    潘靖焱和雷昊互相对视了一眼,知道事情并不像左蕴良说的这么简单,但也识趣的没有在询问。


    左蕴良虽说和左尚书府沾点亲戚关系,但其家世并不在京中,他们与他并无什么政治纠纷,也没有什么利益来往,自然犯不着过多忌讳。


    他们一开始和左蕴良来往,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求个自在而已。


    左蕴良既然不肯说实话,那肯定就是有他的顾虑,本就是求个自在随意,他们自然不会过多追问。


    几人说谈了一番,包房的门便被人推开了,进来的人正是旗子伯。


    左蕴良看到旗子伯终于来了,心中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他今日为了摆这一出鸿门宴,可是花费了不少银子,若旗子伯不来,他才是真的要呕死呢。


    “子伯来了,快请入座。”


    左蕴良超乎寻常的热情,不由分说的拽着旗子伯的胳膊入了座。


    雷昊和潘靖焱看着这一幕,心里各自有了一番成算。


    看来左蕴良整的这一出是为了旗子伯,就是不知到底意图为何,为钱为权,还是只是单纯的巴结?


    两人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


    身为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公子,这点定力他们还是有的。


    旗子伯落座后,抱拳说道:“抱歉诸位,我来晚了。”


    其实他本不想赴约的,可是想到邀请他出来的人是左蕴良,他犹豫良久还是来了。


    “今日我做东,既然子伯来晚了,那就自罚三杯吧。”


    左蕴良说罢,便直接拿起盛汤用的小碗,倒了一碗酒递给旗子伯,言笑晏晏地道:“今日这里也没有什么旁人,喝的豪爽一些,应该没事吧?”


    话还没说完,他就把满满一碗酒放到了旗子伯手里,笑得有些诡异地道:“你快喝,还有两碗呢!”


    旗子伯心里不知怎么忽然一颤,他看着手里盛满酒水的碗,以及左蕴良诡异的笑脸,犹豫一瞬后,咬着牙将碗递到唇边喝了下去。


    他这最后一口酒还没咽下去,左蕴良就又拿着酒壶给他满上了,旗子伯没办法,只能继续喝。


    一连三碗酒入肚,就算是酒量还不错的旗子伯也不免红了脸。


    左蕴良见此,就先缓了一缓,招呼其他人吃菜喝酒。


    雷昊和潘靖焱面上扬着笑脸,心里却不免有些疑惑。


    往常对于这种迟到的人,他们通常也是罚他喝酒,但都是正常用的酒盏,倒是没有像左蕴良这般直接用上碗的,而且一罚就是三碗酒。


    左蕴良这副模样倒不像是巴结或是什么,反而像是要把旗子伯灌醉一样,实在是令人费解。


    几人说说笑笑间,又喝了不少酒,渐渐的便都有些醉态。


    左蕴良见此,便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到了左巧人的身上。


    “过段时间我表妹就要成亲了,我一时伤感,又一时不知该送表妹什么东西作为庆贺礼物为好,不知几位仁兄可有什么好主意?”


    左蕴良的眼神一直悄悄的注视着旗子伯,争取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他注意到,旗子伯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喝酒的力道却凶猛了不少。


    看到这一幕,左蕴良不由放心了些许。


    至少旗子伯还是在意左巧人的,只要心里在意,那这一切就好办了。


    旗子伯心里装着事情,眼神没往左蕴良脸上瞟,但潘靖焱和雷昊却看的分明。


    左蕴良根本就是言不由衷,其中深意自然不用多猜,便已经想到了。


    林康那家伙可不是什么良人,左蕴良又素来很看重他那个表妹,当然不可能看着她嫁给林康,今日这一番作为,恐怕也是为了左家那位小姐。


    猜到了左蕴良的目的,雷昊和潘靖焱互相对视一眼,都有心助左蕴良一把。


    皇帝下旨,给左家和林家赐婚的事情,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鲜少有人不知道这事。


    京城之内已经许久不曾办过喜宴,这本是好事一桩,但明眼人却都暗自叹息。


    林康那可是个吃喝嫖赌都沾的东西,也不知皇帝是怎么想的,竟然让左家小姐嫁给这样的一个人。


    如今既然左家有心想要给左小姐另寻姻缘,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好好的女儿家,毁在林康那种人的手上。


    潘靖焱和雷昊在一旁附和着左蕴良的话,谈论起该怎么送新婚贺礼一事,看起来倒像是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旗子伯并不参与其中,酒却一碗接着一碗的喝,渐渐的酒意便上了头。


    他看着热火朝天、谈论不休的几人,不由嗤笑了一声,双眼混沌的望着左蕴良,大着舌头说:“亏的左家小姐还把你当做最亲的人,如今眼看着她就要嫁给一个烂人,你不多加阻拦,反而一副很赞成此事的模样,真是令人齿寒。”


    第154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左蕴良听着旗子伯的一番指责,不但不生气,脸上反而扬起了一抹笑,看着旗子伯问:“子伯这是说的哪里话,巧人是我表妹,我又怎会不疼她!”


    “虚伪……”旗子伯冷嗤一声,“你要是真的疼爱左家小姐,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林康那种人?”


    左蕴良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我不想巧人嫁给林康又如何,皇命不可违,我也无可奈何啊!”


    “借口,这些都是借口,以你的聪明才智,怎会拦不下这桩婚事。如今你毫不作为,不过是不想为此冒险罢了。”


    旗子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义愤填膺的指着左蕴良的鼻子:“你嘴上说的百般为难,如今却在这里与人高谈阔论此事,根本就是虚伪至极。”


    雷昊和潘靖焱见此,不由觉得惊奇。


    旗子伯从前总是对左蕴良欣赏有加,说话时也总是客客气气的,如今倒是敢指着左蕴良的鼻子骂,看来是真喝醉了!


    左蕴良气定神闲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而后摇着头装模作样的说:“倒不是我不在意此事,而是实在难以着手啊!”


    “现在皇帝的圣旨以下,我这妹妹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啊!”


    潘靖焱和雷昊闻听此话,是时在一旁插嘴道:“这有何难,只要给左小姐另寻一个姻缘,两家再这么一说和,谎称是多年就有的婚约,这样左小姐岂不是就不用嫁给林康了?!”


    “潘兄弟说的是,事在人为,只要肯使力,还怕没有办法?”


    “这话说的容易,又该去哪里给我那表妹另寻姻缘呢?”


    此话一出,一唱一和的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扭头看向了表情稍显迷茫的旗子伯。


    几人这么互相对视了片刻,左蕴良忽然站起身,面向旗子伯拱了拱手说:“子伯兄,我那表妹巧人,你也是见过的,模样性情一样不缺,不知你可愿娶她为妻,救她于水火之中?”


    旗子伯神情这下子看起来更迷茫了,但仅有的一丝理智,让他在听到左巧人的名字后,便毫不犹豫的大力点了点头:“好……我娶她。”


    左蕴良闻听此话,挑眉一笑:“如此,就谢谢子伯兄了!”


    旗子伯表情呆呆的看着左蕴良,最后身子一软,竟扑通一声躺倒在了地上。


    左蕴良伸着脖子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浅笑着向潘靖焱和雷昊二人道谢:“今日多谢两位仁兄了,若我表妹脱离此难,蕴良必会摆上一桌酒席,好好答谢二位。”


    雷昊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我们都是好友,你的表妹也便是我们的表妹,何必这么客气。”


    “非是客气,而是感谢,两位仁兄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自然是要好好答谢一番的,不然岂不是我礼数不周?”


    潘靖焱拿着自己往常握在手里的扇子,轻轻晃了三晃,而后稍抬着眉梢说:“我瞧着太一楼的酒水菜肴都不错,既然左兄这么坚持,那改日便再请我们来这太一楼吃酒吧。”


    左蕴良深深一揖,满口答应:“那便说好了,改日再请两位仁兄来太一楼一聚。”


    菜吃的差不多,酒也喝完了,该办的事情也办了,三人寒暄几句,便各自离开了太一楼。


    因为旗子伯醉得人事不知,左蕴良念在他以后就是自己表妹夫的份上,便用自己的马车将旗子伯送回了旗侯府。


    将旗子伯交给侯府的下人,左蕴良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左尚书府。


    左明义一直坐在厅堂里等左蕴良的消息,眼见他快步而入,便起身问道:“蕴良,情况怎么样?”


    左蕴良连气都没来得及喘匀,便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姨夫,我已经试探过了,那旗子伯的确对巧人表妹有爱慕之心。只看明日他酒醒之后,是否还记得此事,旗侯府又会怎么表示了。”


    左明义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许,点头说道:“此事多谢你了蕴良,如果不是因为你与旗子伯有交情,这件事情恐怕还真不好办了!”


    “姨夫说的哪里话,我们之间何须说谢。巧人表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左明义看着左蕴良的眼神满是欣慰,口中忍不住赞赏道:“蕴良这般好的儿郎,可惜却不是我亲子!若是我那几个臭小子在,定让他们多跟你学学。”


    “他们年纪还没你小,做事却总是顾前不顾后,一点也不知道为我分担,反而还要让我为他们操心劳累。”


    “如今都到了娶妻的年纪,却一个个还是光棍,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真真是让我和你表姨愁白了头!”


    左蕴良无奈一笑,宽慰道:“姨夫不用忧心,城宇他们在外为国征战,实乃大英雄也。等他们凯旋而归,自然会考虑娶亲的事宜,这种事情急不得。”


    左明义微微摇了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知道事情急不得,可心中还是不免忧心啊!”


    战场之上杀伐无眼,左明义真怕自己那几个儿子有什么好歹,催着他们成亲,也是想让他们给左家留个后。


    谁知道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犟,都不肯成亲,为了躲避他们的催婚,更是三年没回过家。


    每每想到那三个不争气的儿子,左明义就愁的睡不着觉。


    左蕴良见此,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左城宇三兄弟的赫赫威名,左蕴良在塞外的时候便听闻了。


    想来若是左城宇他们三兄弟在京中,林康那混账东西根本就不敢动巧人,皇帝也不会下这么一道糊涂的旨意。


    左家这三兄弟可都是有兵权在握,皇帝竟然冒着得罪他们的风险,让他们的亲妹妹嫁给林康那样的人,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


    旗子伯傍晚的时候酒就醒了,酒醒的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了在太一楼的一幕幕,更是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么答应左蕴良要娶左巧人为妻的。


    本就因为喝了酒而红透的脸一下子更红了,心绪翻涌了许久,旗子伯一咕噜爬了起来,匆匆套上靴子,便冲到了侯夫人的院子里。


    “母亲母亲,母亲你在哪儿?”


    侯夫人本在姿态闲适的饮茶,听到这一连串似是叫魂一般的喊声,貌美端庄的脸上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翻着白眼说:“喊什么喊?难得今天你爹不气我,我心情好一点,结果就被你搅和了!”


    旗子伯快步迈进屋里,冲到侯夫人面前,喘着气说:“母亲,我要娶左家小姐为妻。”


    “你说什么?”


    侯夫人惊得张大了嘴巴,停顿半晌后,招了招手,让旗子伯走到自己跟前,抬手摸着他的额头,一脸疑惑的说:“这也没发烧啊,傻孩子怎么说起胡话了呢?”


    旗子伯无奈的拿开自家母亲的手,神色认真地道:“母亲,我没说胡话,我真的要娶左家小姐为妻。你和父亲快快进宫与皇帝说说,让皇帝把旨意撤回去吧。”


    侯夫人这下子是真的吃惊不已,皱眉问旗子伯:“你怎么突然想要娶左家小姐。从前也没提到,你与她有什么交集啊?”


    旗子伯在自家母亲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磕绊了良久,才扭扭捏捏的说出自己藏了许久的心思。


    侯夫人听了先是一愣,接着就捂着嘴笑出了声:“你呀你,真是个不中用的,喜欢了人家姑娘这么久,竟然连表明心意都不曾。外头都叫你小霸王,看该叫你小王八才是!”


    侯夫人撇了撇嘴,看着旗子伯的眼神满是嫌弃。


    旗子伯无奈,绕到侯夫人身后给她捶了捶肩,小声哀求道:“母亲你别笑了,快帮我想想办法吧。再不赶紧,巧人就要嫁给林康那个混东西了。”


    “林康那人你是知道的,整日正事不干,吃喝嫖赌那是样样俱全,左小姐怎么能嫁给他。”


    侯夫人享受的眯了眯眼睛,然后胸有成竹的摆着手说:“行了行了,知道你着急,亲会去和你父亲说说的。”


    自家这傻儿子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侯夫人自然会极力撮合,更何况林侍郎家的那个儿子的确不成气候,不是个良人。


    “真的吗母亲,您可不能忘了啊?”


    侯夫人睁开眼,嫌弃的看着旗子伯说道:“你以为我是你啊,整日丢三落四,忘东忘西的?”


    “放心吧,你父亲回来我就去和他说说这事,至于能不能成,那就看皇上答不答应了!”


    旗子伯心中一喜,一脸谄媚的说:“有母亲和爹爹出马,儿子一定能抱得美人归,到时候您就等着喝媳妇茶吧。”


    “呵……听你这口气,是和人家姑娘说好了?人家姑娘愿意答应嫁给你?”


    旗子伯一愣,而后傻了吧唧的摇了摇头。


    侯夫人见此,便头疼的扶了扶额,伸出保养极好的手掌点着旗子伯的脑瓜说:“既然人家没答应嫁给你,你成的哪门子亲?”


    “我和你爹都不算太笨的人,怎么偏偏生出你这么个傻儿子?”


    旗子伯顾不得被自家母亲戳痛的脑门,恍然大悟般站了起来,傻笑着说:“我这就去和巧人说。”


    说完,旗子伯不顾侯夫人的叫喊,飞快的跑出了院子。


    “这死小子,来去都跟一阵风似的,这副傻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未来儿媳妇追到手?!”


    侯夫人嫌弃又忧愁的摇了摇头,而后问门外站着的丫鬟:“侯爷回来了吗?”


    丫鬟回答:“侯爷已经回来了,如今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


    侯夫人闻言,招来丫鬟梳洗打扮了一番,才慢吞吞的去了侯府书房。


    第155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另一边,旗子伯兴冲冲的跑到了左府,临进门前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衣冠,才故作镇定的敲响了左府的大门。


    左府的小厮一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是京城有名的小霸王旗子伯,心里就是一慌,赶紧躬身说道:“旗世子好,不知道您来是有什么事儿?”


    旗子伯想着,自己是存着做左家女婿的心思,态度上自然不能太差了,就笑着说:“我来找你家小姐。”


    小厮闻言,心中虽觉诧异,面上却也并未显露,恭恭敬敬的将旗子伯迎进了门。


    这位爷可是个不好惹的主,自然不能让他在门外等着。


    小厮让旗子伯在中厅内稍等片刻,而后快步跑去通知自家老爷去了。


    左明义本在廊下逗自己新得的一只鹦鹉,听到小厮禀报的事情,眉头皱了皱眉,说:“将他领到花厅吧,再去通知小姐一声。”


    小厮低声答“是”,正想离去时,却又被左明义扬声叫住了。


    “你再让丫鬟叫一声赵嬷嬷,让她跟着小姐一块去见旗子伯。”


    左明义紧锁着眉头,不放心的交代道:“告诉赵嬷嬷,看好小姐,别让她吃了亏。”


    小厮连连点头,记下左明义的话,转身离开了。


    左明义自从听到旗子伯来了,就无心再欣赏鹦鹉,背着手在廊下转了几圈后,干脆快步朝着花厅的方向而去。


    左家的花房并不大,平时都是让佐夫人用来招待女客们用的,花房里种着许多左夫人喜欢的花,还有一些是左明义为了哄夫人开心,特地在市场上淘回来的名贵花植。


    因为摆了许多花,小小的地方充满了馥郁的花香,各种香味柔杂在一起却并不觉得难闻刺鼻,反而让人忍不住心情舒展。


    旗子伯走进花房的时候,左巧人已经等在那里了,旁边的角落里站着面容平淡的赵嬷嬷。


    左巧人穿了一件绿色的衣裙,白色绣着暗花的内衬,外罩着一件浅绿色的外衫。


    乌黑的长发梳成了堕马髻,头上只简单的簪着几个银色花朵样式的小巧簪子,白皙的耳垂上戴着一副绿宝石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慢慢的轻晃着。


    越过那张明艳娇媚的脸,便能看到她裸露在外的雪白脖颈。


    此时此刻,左巧人犹如一个花间精灵,美的让旗子伯移不开眼睛。


    一旁被自家老爷委以重任的赵嬷嬷,看到旗子伯目不转睛的眼神,便神情不渝的重重咳嗽了一声。


    旗子伯回了神,脸也顿时不好意思的红了。


    平复好乱跳的心绪,旗子伯郑重的一躬身,歉意地道:“刚才见小姐貌美如仙,便不由看呆了,是子伯失礼了,还望小姐见谅。”


    被人直勾勾的盯着,左巧人怎么会没有感觉,她虽然面上看着表情镇静,实则心里早就纷乱如麻,耳朵也不由自主的红透了。


    “无妨,旗公子快快请起。”


    左巧人站起身福了福,微垂着头,低声说:“公子请入座吧。”


    旗子伯依言在花厅内的石桌前坐下,左巧人就坐在他对面,两人静默半晌,抬头互看了一眼,然后又同时低下了头。


    又是无言半晌后,左巧人率先微红着脸问:“听下人禀告说,旗公子找我有事,不知是何要事?”


    旗子伯摇了摇头,声音低沉郑重地道:“我今日前来的确是有一桩要事。”


    他紧张地攥了攥拳,半晌方才紧张的说:“左小姐,你……你可愿嫁我为妻?”


    左巧人惊诧的抬起了头,而后又立马低下头,攥紧裙摆,不知所措的问:“旗公子这……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的话。”


    旗子伯闻言有些着急,索性一股脑表明了心意:“左小姐……不、巧人,我……我是真心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左巧人被旗子伯直白的话语弄得脸红不已,小声说道:“旗公子说笑了,婚姻大事哪有儿女私自决定的。”


    “这怎么就不能自己决定了?”


    旗子伯急的站了起来,看到左巧人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肩膀,他才赶忙收敛的脾气,又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


    “左小姐,我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思索了良久,才决定来向你表明心意。”


    “实际上,我本想给你一个适应的时间,再慢慢向你说明我的爱慕。可是没想到,皇帝竟然给你和林康赐了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愣了许久,甚至想要冲过来阻拦这桩婚事。”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那么做,这样只会害了你。”


    “我今日前来的确是有些冒昧,但我不想再等了,我不想等到失去你以后,才后悔莫及。”


    “左小姐,你可否告诉我,你……你有没有一丁点的喜欢我?”


    “哪……哪怕不是喜欢,只要你不讨厌我,可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你的丈夫,保护你,爱护你。”


    旗子伯眼神紧张的注视着左巧人,搭在桌下的手早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插进了肉里都由不自知。


    左巧人低着头,一颗心扑通通的乱跳着,脸红的像是一颗苹果,半晌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我……不讨厌你。”


    旗子伯心中一喜,然后便听左巧人接着说道:“若你想娶我,便先说服我父亲和母亲,如果他们不同意,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说罢,左巧人迅速站起身,红着脸提着裙摆,跑出了花厅。


    赵嬷嬷见此也紧跟其后,追随着左巧人的身影离开了。


    花厅里只剩下旗子伯一个人愣愣的坐在那里,好半晌,他才从巨大的喜悦中回过神,咧开嘴呲着牙笑了起来。


    左巧人逃出花厅,迎面便看到了左明义。


    “爹,你……你怎么在这里?”


    左巧人粉面若霞,说完便低下了头。


    左明义看着心中吃味不已,背着手没好气的冷哼着说:“我来看看我未来的女婿。”


    左巧人闻言,头更低了几分,扭捏害羞的喊了一声:“爹……你说什么呢,这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左明义牙酸的摇了摇头,别开了视线:“我看这一撇也不远了,孩子长大就留不住喽!”


    “爹……”


    左巧人羞红着一张脸,上前抱住了左明义的胳膊,不住的摇晃着说:“哪里就留不住了?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是您的女儿!”


    左明义被左巧人抓住不住的摇晃,看着女儿撒娇的模样,他硬板着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


    左巧人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感叹着说:“爹……您终于笑了!”


    左明义无奈的点了点左巧人的鼻子:“你啊你,就会哄你爹!”


    左巧人不服气:“我哪里就是哄你了,这可是我的真心话,你看我的眼睛百分之百的真。”


    说着,左巧人还故意睁大眼睛,脸凑到了左明义的眼前。


    左明义一下子便被自家女儿哄得高兴了起来,乐呵呵的说:“行了行了,你爹就是有再大的气,也被你弄没了!”


    “嘻嘻……爹爹不生气了就好!”


    看着左明义隐隐有些花白的头发,左巧人心里突然一阵酸楚,红着眼眶认真的叮嘱道:“爹……你和娘以后可要少生气,这样才不会老的快。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活的长长久久的,让我好好孝敬孝敬你们。”


    左明义满眼慈爱的摸了摸左巧人的头:“好……爹爹记住了!”


    实际上,人哪有歇着的时候,从操心自己的事情,到操心儿女们的事情。


    即使儿女们都成了亲,这做父母的也是不放心,整天跟着想东想西。


    仔细想想,大概也就只有人小的时候,才有那片刻安宁吧!


    左明义看着自家亭亭玉立的女儿,心酸又欣慰的说:“一晃眼,我捧在手心里的乖乖就要成亲了,马上就要变成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了,伺候在别人身旁了!”


    “爹……我不想成亲,我想一辈子陪在爹爹和娘亲的身边。”


    “傻孩子,这人哪有不成亲的!”


    左巧人闻言一撇嘴,昂着头说:“谁说的?谁规定一定要成亲生子才行啊?尼姑庵里的那些尼姑,和尚庙里的那些和尚,他们不也没有成亲吗?”


    “凭什么出了家才能不想生儿育女的事?”


    “我不成亲,这样也可以过得逍遥自在,还不用忍受生死之痛,还不会有人气我,这日子多逍遥啊!”


    左明义听了哭笑不得,好笑的问道:“那你是不准备嫁给旗子伯了?”


    “这……”


    左巧人愣了一下,接着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漫不经心又洒脱自然的说:“旗子伯说的那般情真意切,与他试试也无妨。”


    “反正,谁也甭想让我困在宅院里一辈子,但凡他对我不好,他和他们家敢给我气受,我直接休了他。”


    左明义轻笑一声,点了点头,一脸的赞成模样:“就该是如此,若两个人过不到一处去,还不如和离了呢。到时候爹再给你找更好的夫婿,若你真不想嫁人,那咱就不嫁,爹爹养你一辈子。”


    左巧人开心的笑了出来,响亮的说道:“就知道爹爹最好了!”


    第156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次日一早,两家约在一处面谈了许久,将所有婚约一应事宜都敲定,而后旗侯爷就和左明义趁着上朝的功夫,一起去面见了皇帝,将两家编好的一套说辞说给了皇帝听。


    皇帝听后沉默了许久,终是挥了挥手说:“既然如此,那左家和林家的婚约就作罢了吧!”


    左明义和旗侯爷听了,一同感激的跪地叩谢道:“老臣谢陛下成全!”


    解决了一桩心头大患,左明义走起路来都轻松不少,迈着四方步走的虎虎生风。


    “左大人等等我,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旗侯爷无奈叫住左明义,待他停住脚步,方才走上前,压低了些声音说:“现在可还在宫里呢,你这老家伙倒是收敛一些。看你嘴都快笑烂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高兴是吧?”


    “知道就知道,林康那东西做的那些破烂事,当谁不知道似的,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左明义梗着脖子说完,脸上的笑却是收了收。


    这是善意的提醒,听还是要听一下的,只是他心里到底有些不情愿,总觉得浑身都在别扭。


    左明义和旗侯爷从年轻的时候就不怎么对付,在朝堂上没少拌嘴,如今却机缘巧合下成了儿女亲家,说一句造化弄人也不为过。


    旗侯爷也是知道左明义的烂脾气,听了他的话也没生气,而是无奈的摇着头说:“就你这臭脾气,也不知道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生出一个那么好的女儿!”


    左明义本是想翻脸的,听到旗侯爷转口又夸了自家女儿,心里顿时什么气都没有了,一脸骄傲的昂着头说:“那是,我女儿那可是天下第一好,你儿子娶了她,可要好好对她,若是敢欺负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旗侯爷撇了撇嘴,下意识不服气的回嘴道:“你女儿好,我儿子也不差,他俩在一起那是天作之合。”


    “你怕我儿子欺负你女儿,我……我还怕你女儿欺负我儿子呢。”


    “京城谁人不知你夫人的彪悍,想来你的女儿和你的夫人比也不差什么,定然也是个不好惹的主。”


    左明义与有荣焉的一拱手,笑呵呵地道:“小女不才,仅得了内人三成功夫,收拾几个地痞流氓还是绰绰有余。”


    旗侯爷看着左明义得意的嘴脸,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谁不知道他左明义的夫人是个极有本事的女人,哪怕左巧人只学得三分本领,也比京城内的这些小姐们厉害的多。


    想想那个即使如今不怎么出后宅,却依旧威名不减的吴嫚梓。


    旗侯爷心中不免担心,自家那个空有脾气而没有脑子的儿子,能不能降住左巧人这样的女人。


    ……


    “陛下不是答应了孙丞相,极力促成左家和林家的婚事吗?怎么如今反倒说两家的婚事作罢了?”


    承音安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看向刘庆:“我是答应了孙丞相,可如今左家给自己谋了个好亲家,你说我还要冒着风险得罪左家和旗家,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吗?”


    “这……”


    刘庆低下头,语塞住了。


    自然是不用的,只左家一家还好说,如今又添了旗侯府,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左家本就有三个手握兵权的儿子,虽然所在的官职都不高,但也有着不小的功绩,现在再加上一个门下有众多文人士子的旗侯府,更是招惹不得了。


    一个文臣之首的孙丞相,根本就不足以与之为敌,皇帝自然不用再顾虑。


    想清楚这其中的关窍,刘庆直接跪地请罪道:“奴才不该多嘴,奴才该死。”


    承音安淡淡看了他一眼:“既然知道错了,那就罚你一个月的俸禄以儆效尤,以后要是再敢犯这种蠢事,就不要在我跟前伺候了。”


    “是,奴才谢陛下圣恩。”


    刘庆说完,小心翼翼抬眸看了看承音安的脸色,见他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情绪,便赶忙重重磕了一个头,跪爬着退出了勤政殿。


    廊下守职的几个小太监,看到狼狈爬出来的刘庆,便赶忙一个个低下了头,根本不敢看他出丑的样子。


    刘庆可是太监总管,若是以后以此为理由找他们麻烦,他们想逃也逃不掉,只能装作没看到。


    便是他们有心想要上前卖个好,将刘庆扶起来,也是万万不敢的。


    这可是皇帝眼皮的底下,皇帝要罚的人,谁敢在此时搞小动作,谁敢给他求情?


    能在宫里活下来,且又在皇帝跟前伺候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没有不长眼的上前触这个霉头。


    刘庆退到门口,关上了勤政殿的门,直到看不见皇帝的那张脸,他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几个机灵的小太监见此,赶忙知情识趣的走过去扶住了他,一些错失良机的人,只能在心中暗自可惜,错失了一个巴结太监总管的机会。


    小太监们默不作声的架着刘庆的胳膊,回到了他的住处,一进门刘庆就按耐不住的变了脸色。


    今天他出了这么大一个丑,心里自然有许多气无处发泄。


    一小太监谄媚的捧来了一个杯子,递到刘庆跟前说道:“公公您喝茶。”


    刘庆扭头看了一眼,然后脸色一变,直接掀翻了茶盏:“会不会伺候人,你是想烫死我吗?”


    那小太监见此,赶忙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陪着不是:“公公恕罪公公恕罪,是奴才该死。”


    刘庆心中犹不解气,直接抬脚就是一踹,将那小太监踹得仰翻在地,口中恨声骂道:“不中用的东西,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赶明个你就不用再陛下面前伺候了,免得丢人丢到了陛下面前,污了陛下的眼睛。”


    小太监闻言白了脸色,翻身爬了起来,砰砰砰的磕着头说:“刘公公,刘大总管,你就饶了我吧,是我该死,日后我一定会好好侍奉您,求求你就饶了我吧。”


    “伺候我?”


    “我们身为奴才,和该好好侍奉陛下,你伺候我有什么用?”


    “像你这种分不清主次的东西,留着也是碍眼,还不赶快滚出去。”


    刘庆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冷冷的阴笑了一声,眼中尽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轻蔑。


    那小太监还想多磕几个头,给自己求求情,却没想到跟他一起来的另一个小太监捂住了他的嘴,直接扭着他的胳膊将他押了出去。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机灵的人,但有时候机灵用错了地方,就是自寻死路。


    “刘总管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看着脚边跪趴着给他捶腿,笑得一脸谄媚的小太监,刘庆轻哼了一声:“你这小子看着倒是机灵,比刚才那个没眼力劲儿的不知强了多少倍,以后就留在我身边伺候着吧。”


    小太监闻言,脸上的笑容逐渐扩散,郑重地伏身叩首道:“奴才谢刘大总管抬爱,以后奴才一定会好好侍奉皇上,报答总管的一番恩情。”


    刘庆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心情舒畅了不少,脸上恢复了以往的神情,嫌弃的说:“行了行了,你再磕下去,我这屋里的地都要被你磕烂了。”


    小太监听了,是时露出一副惶恐的表情,然后又神色一变,笑着说道:“奴才感谢刘总管的恩情,实在是难以用言语表达,情不自禁便只有磕头谢恩了。”


    “若是因为奴才的不小心,给总管添了麻烦,奴才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刘庆彼小太监左一句右一句的话,哄的心情舒畅不已,施恩一般说道:“今日这肩膀啊,不知怎么酸的厉害,你来给我捏捏吧。”


    “是,我才明白了。”


    太监所隔壁就是御前宫女们所住的房舍,刘庆惹皇帝生气的事情不胫而走,一个躲在墙角顾影自怜的小宫女听了此事后,心里就不由起了心思。


    勤政殿。


    承音安正低头批阅着奏折,却忽然听到门被人推开了,他以为是进来添茶的小太监,便连头都不曾抬起,继续专注的看着面前的奏折,口中随意的吩咐了一声:“去告诉太后一声,就说今晚我不去陪她用饭了,让她早些休息吧。”


    “是,奴婢明白了。”


    听到应答的声音不对,承音安眉头一皱,缓缓抬起了头,然后就见桌前站着的是一个小宫女,而非是他所想象的小太监。


    “怎么是你在伺候?小安子呢?”


    秋禾听到承音安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肩膀抖了抖,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姿态优美的俯下身,像是一朵柔弱的菟丝花,声音软媚地道:“奴婢听闻刘公公不在陛下身旁侍候,想着御前的那些小太监陛下用着定然不顺手,而且定然也不如宫女们细心,奴婢便来了。”


    承音安眼眸深沉,藏匿着风暴,嘴角处却突然扬起了一抹笑,声音暗沉地问:“这御前宫女多的是,你是觉得你比她们还要深得朕心?”


    “不,不是这样的。”


    秋禾抬起头,脸颊情不自禁的红了:“奴婢只是觉得,比起您见惯了的面孔,奴婢更能让陛下觉得新鲜。”


    “而且奴婢听太后娘娘说了陛下的许多事,定然比这御前宫女更了解陛下,伺候好陛下。”


    “哦……是吗?”


    承音安吐字时拉长了语调,似乎是生了些兴趣。


    第157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秋禾脸颊不由更红了,承音安英俊的面容让她不由自主的春心萌动,身子跟着发软。


    承音安支着下颚,漫不经心的向着秋禾招了招手:“你过来。”


    秋禾羞怯的一垂眼,提着宫装裙摆走到了承音安的面前,身子一软就要往承音安怀里倒:“陛下,就让奴婢伺候你吧。”


    承音安猛一抬眸,冷冰冰的眼神就生生将身子歪了一半的秋禾定在了原地。


    “陛……陛下?”


    秋禾被美色迷晕的心神清醒了过来,试探着叫了一声。


    承音安上勾着唇角,语气里满是轻蔑和厌恶:“你这种不知羞耻的货色,以为我会看得上?”


    秋禾一下子白了脸,身子一软,跪在了承音安的脚边,抖着声音说:“陛下,奴婢知错了。”


    话刚说完,秋禾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一张美丽的小脸微微发着白,眼眶却绯红的像是涂了胭脂一样。


    晶莹的眼泪沿着眼眶滑落,混合着她脸上的脂粉,坠在下巴处,像是珍珠一样。


    承音安居高临下的看着秋禾,听着她嘤嘤啜泣的哭声,嘴角的笑容越发冷淡残忍了起来,他伸出胳膊,一把掐住秋禾纤细的脖子:“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最讨厌别人哭了。”


    秋禾痛苦的张大嘴巴,手扣着承音安的胳膊,眼里逐渐弥漫上惊恐的神色:“陛……陛下,求求你……求求你饶了奴婢吧。”


    她眼眶里本是包着博取怜惜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的顺着眼角流淌,哭花了她精心装扮的妆容。


    此时此刻,秋禾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竟忘了承音安的警告。


    她以为能以自己的美貌博得承音安的青睐,却没想到反而惹怒了他。


    “陛下,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了,求求陛下饶了奴婢吧,求求陛下了。”


    承音安眼神平波无澜的看着秋禾,一把掐着她的脖子向一旁甩去。


    秋禾重重摔在一旁的书架上,手掌不小心碰到了书柜上的机关,一道暗门缓缓打开了。


    秋禾捂着脖子下意识抬了抬头,然后惊诧的睁大了眼睛。


    暗格里挂着一幅画,画上所绘的女子,是秋禾再熟悉不过的人。


    那是这皇宫里从前皇帝的妃子,也是在她幼时,给过她一丝温暖的一个女人。


    秋禾还依稀记得她的名字:“梁杏瑜……?”


    她瞪大着眼睛看了看一旁端坐着的承音安,又看了看暗格里藏着的那幅画,忽然惊恐的捂住了嘴巴。


    如今这座皇宫的主人是承音安,那么这幅画是谁所藏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承音安竟然喜欢着前朝皇帝的妃子?


    即便那个妃子并不得而宠,已经被好好清洗一番的皇宫里,恐怕也没人记得梁杏瑜这个人,但依旧无法改变,她是前朝妃子的事实。


    新帝竟然喜欢梁杏瑜,喜欢一个早已经变成白骨一堆的女人,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我终于知道了,终于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现在都不立妃嫔了。”


    秋禾心中忽然生出浓烈的不甘和不平衡,这浓烈的情绪让她失了神志,抖颤着手指,望着承音安,不可置信的呢喃道:“你竟然喜欢梁杏瑜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也不喜欢我,凭什么?”


    承音安眼神突然一厉,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声如鬼魅地道:“我本来想饶你一命,可是偏偏你自寻死路,侮辱瑜儿的人,都得死。”


    秋禾身子一抖,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匍匐在地哭求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是奴婢口无遮拦,奴婢胡言乱语。”


    承音安不想再听她聒噪刺耳的哭声,站起身缓步朝秋禾走了过去。


    秋禾吓的脸色巨变,脚蹬着地连连向后退着,直到后背抵住了书柜,再也无路可退。


    承音安已经走到了秋禾的跟前,缓慢的伸出了手。


    眼见他的手掌越来越近,就要再次抓上自己的脖子,秋禾吓得捂住了脑袋,不管不顾的喊道:“我知道梁杏瑜的秘密,陛下饶我一命吧!”


    承音安的手顿在了半空中,眉头微微锁了起来:“你知道什么?”


    秋禾一听,心里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趴在地上,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如数说了出来。


    “奴婢幼时曾经和梁杏瑜在一起做工,知道她经常去会南国质子,与那南国之子甚是亲密,常在一起厮混。”


    “还……还知道,梁杏瑜怀了那南国质子的孩子,成了皇帝的女人。”


    “你说什么?”


    承音安瞳孔震颤,失态的抓住了秋禾的脖子。


    秋禾痛苦的翻了翻白眼,努力拍打着承音安的手臂。


    她那时年纪小,没人将她当回事儿,事以至今她都不知道,眼前这位皇帝就是她口中的南国质子。


    承音安还有事情要问她,便冷着脸收回了手:“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又怎么能证明梁杏瑜怀的是南国质子的孩子?”


    “咳咳咳。”


    秋禾剧烈咳嗽了一声,好半天才在承音安的逼问声下,嘶哑着声音说道:“我……我没什么证据,但梁杏瑜和那南国世子厮混时,我是亲眼瞧见的。我还看见梁杏瑜去找司药司的小医官诊脉,亲口听那小医官说她怀孕了,按照时间推算,那孩子肯定是南国质子的。”


    承音安闻言,愣了许久,接着就像是疯魔了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


    秋禾见此一幕,害怕地缩了缩,见承音安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便悄悄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口跑去。


    就在她的手即将摸到门的时候,房梁上突然跳下一道黑影,一掌击在她的后脖梗上,将她打晕了过去。


    秋禾软软的瘫倒在地,早已人事不知。


    承音安已经止住了笑声,头也不曾回,表情淡淡的冷声吩咐:“处理干净。”


    “是!”


    黑影答应了一声,干脆利落的扛起昏迷的秋禾,飞快离开了勤政殿。


    处理好秋禾,黑影回来复命,便听承音安说道:“派人仔细查查谢作,还有他的母亲梁杏瑜,我要知道他二人的所有事情。”


    黑影没有丝毫情绪,低头答“是”,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承音安望着窗外渐渐升起的太阳,又回头看着暗格里的那幅画,望着画上女子较好的容颜,抬手捂住了胸口:“瑜儿,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谢作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


    空气寂静,根本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但他心里隐隐已经相信了秋禾的话。


    随着他细细回想,竟然惊奇的发现,谢作不仅像梁杏瑜,还隐约有一丝自己的影子,只是以往他从未正眼瞧过谢作,也从未想过谢作会是自己的儿子,这才察觉不到这一点。


    如今心里有了这一想法,发现的端倪也就越多。


    但谢作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血脉还有待考证,只看影卫会传来什么消息了。


    当天夜里,和秋禾同住一个屋子的小宫女发现她一夜未归后,将此事禀告给了刘庆,刘庆按照惯例派人找寻一番无果后,便将此事丢在了一旁。


    数日后,有小太监偶然在冷宫枯井里,找到了早已腐烂发臭的秋禾。


    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死了破席子一卷,乱葬岗一丢,一条命也就这么过去了,没几个人会在意这个人是怎么死的,因为总有其原因。


    左家和旗家定了成亲的日子,便各自忙活了起来。


    因为怕迟则生事,婚期定的就紧俏了一些,左巧人的嫁衣也就没有时间亲自绣了,只能买现成的。


    所幸千叶阁售卖的嫁衣都是独一无二的,左巧人也不觉得委屈,反而开开心心的做起了代嫁娘。


    自己的亲妹妹成亲,左家的三个儿郎自然是要回来的,不过边城路远,他们回来自然要花费一些时间,能不能在婚宴当天赶回来还不一定,三个人能不能一起回来也不一定。


    左家的三个儿郎虽然都在一个军营里,却各属不同的职位,皇帝不一定允许他们都回来。


    通知他们回来的信件,左明义已经各自给他们送去了,结果如何全看他们自己和皇帝的决定了。


    左巧人成亲的当天,谢作和陈商衽理所当然的在邀请的宾客中,而且还属于贵客那一卦,被安排在仅次于主桌的席位。


    谢作替左明义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左明义自然很是感激谢作,所以才会有此安排。


    旗子伯很看重左巧人,旗侯府又不差钱,所以婚礼办的很是盛大,几乎前来观礼的每一个百姓都会得到几个铜板,沾沾喜气。


    看着旗子伯坐在马上拿着钱袋子抛洒的模样,谢作竟恍惚觉得,从前好似也有人为他做过同样的事情。


    谢作愣神了片刻,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个想法真是荒谬,他明明从未成过亲,这莫名其妙的念头也不知道打哪来的?!


    “怎么了媳妇?”


    陈商衽本看着堂内新人对拜的场景,却在扭头看向谢作时,发现他的神情不对,不由担心的问了一句。


    谢作回过神,浅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感叹罢了!”


    陈商衽以为谢作在羡慕这场婚礼,笑盈盈的牵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凑到他耳旁说:“以后我们的婚礼一定要比他们的还要盛大。”


    谢作听了,嘴角上扬,弯着眼睛点头答应:“好……!”


    第158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新娘子和新郎官刚刚行了夫妻对拜,大门外就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唱喝声:“皇上驾到。”


    众人一听,纷纷跪在了地上,就连新娘子和新郎官也不例外。


    承音安袍摆掀飞大步踏进院子里,敏锐的视线让他一进门就看到了谢作的身影。


    在一中或佝偻或头发花白的人群中,谢作那张谪仙平淡的脸以及挺拔如松的身姿格外显眼,以至于让人想忽略他都不能。


    实际上,早先谢作坐在席间的时候,就有不少贵妇和小姐偷瞄他,虽然心里都知道他是个有断袖之癖的人,但仍然架不住心里对美的欣赏,频频将眼神瞟向他。


    承音安淡淡看了谢作一眼,就收回了眼神,手里不停连动着掌心的珠串,掩下眼底的晦涩,声线不明地道:“众卿平身吧。”


    “谢陛下。”


    一众人又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而后就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鹌鹑,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静默无声的耸立在一旁。


    无人敢开口说话,场面就冷了下来,旗侯爷作为今天最有话语权的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打破了寂静。


    “小儿的婚礼,竟能迎来陛下莅临,实在是令老臣欣喜不已!”


    旗侯爷说完,立马躬身伸手请皇帝上座:“陛下快请入座,赏脸喝杯喜酒。”


    “不必了!”


    承音安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而后淡笑着说道:“朕今日过来,是受太后之命,给今日的新人送上新婚贺礼。”


    宫里没有妃子,所以这一切只能推到太后娘娘的身上。


    承音安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刘庆就将手里捧着的紫檀木盒子打开了。


    紫檀木盒子里镶嵌着红丝绒内衬,里面摆着一对儿碧绿透彻的玉如意。


    玉如意,又可称作称心如意,于新婚的人来说,这是极合心意,又极为贵重的新婚贺礼。


    旗侯爷万万没想到皇帝这么抬举自己家,立马向自家儿子和新出炉的儿媳使了个眼色,小夫妻两人便迈步到承音安跟前,跪地磕头谢恩。


    皇帝莅临亲自参加的婚礼,这种殊荣可不是谁都能有的,除了皇帝的兄弟和皇帝的儿子,也就只有皇帝的心腹大臣才能有这个殊荣了。


    如今皇帝来参加旗侯府的婚宴,可不就在变相的表示,旗侯府是皇帝的心腹大臣,旗侯爷自然喜不自胜。


    承音安看了一眼脚边跪着的一对新人,嘴边挂着无可挑剔的浅淡笑容:“你们快快起来吧,今天你二人成婚,大好的日子和该快快乐乐的才是!”


    旗子伯和左巧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磕头谢恩后,缓缓站了起来。


    能站着谁愿意跪着,站着自然比跪着舒服多了。


    承音安果然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送完礼便来去匆匆的走了。


    许多人都猜不透皇帝此行的目的,心中暗暗嘀咕,但面上谁都没露出异色,反而开始不着痕迹的巴结起旗侯爷。


    且不说皇帝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如今眼见着旗侯福有复宠的意思,他们可不得上前卖个好!


    这一个个心里都藏着小心思,一时间倒是让院子里的气氛更加热烈了起来。


    作为新郎官的旗子伯,被不少人逮着灌酒,但好在左蕴良和旗家大哥比较给力,事事冲在前头,给他挡了不少酒,旗子伯这才避免了被灌醉的风险。


    酒喝的差不多,一群公子哥便吵着要闹洞房,左蕴良和旗家大哥极力阻拦,才拦住了一群闹哄哄的公子哥。


    一个是为了自家表妹的幸福,一个是为了自家弟弟的幸福。


    两个因为挡酒喝的脖子通红的兄长互看了一眼,接着不由同时露出了一抹苦笑。


    北夏国没有闹洞房的风俗,但若是真的玩的好,想如此行事也可以,若是被主家拒绝,也无人非要找事闹不痛快。


    旗子伯为了给左巧人一个完美的婚礼,请的都是自己的社交好友,那些心里藏着小心思的人一概没请,生怕请些烂人,多生事端,闹得不愉快。


    公子哥们本也就是为了凑热闹,倒也没真想进新房闹洞房,毁了兄弟的洞房之夜。


    新娘子什么时候不能见,倒也不是非这个时候见才不可。


    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道理谁都懂,而且相比于他们这些已经有通房小妾的人,旗子伯可谓是洁身自好到了极点。


    对于好不容易娶了心上人的旗子伯来说,这个夜晚就更是充满了非凡的意义,自然没有那些没眼色的人故意闹腾。


    旗子伯早就想跑去见左巧人了,但碍于宴席没有结束,他只能被迫留在前院招待客人。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是跑得飞快,远远将自己的小厮留在了身后。


    “少爷少爷,你倒是等等奴才啊?”


    旗子伯的小厮在他身后扯着嗓子喊,旗子伯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在黑夜里像是一道火红的影子一样,飞快冲进了新房。


    小廝好不容易跑到了门口,正想进去,却被刚刚踏出门的赵嬷嬷拦住了,赵嬷嬷无奈的看着小廝说:“姑爷和少奶奶正是需要好好相处的时候,你进去干什么?”


    “嬷嬷说的是,小子忘了,谢嬷嬷提点。”


    小廝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他都忘了今天是少爷和少奶奶的洞房之夜,这时候他要是过去打扰,少爷能立马剥了他的皮。


    新房内。


    旗子伯进了屋才恢复了一丝冷静,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又整了整跑乱的衣冠,这才同手同脚的走到了床前。


    左巧人从旗子伯推门进屋的时候就听到了,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湖刹那间动荡的更加厉害,手掌紧张的攥紧了嫁衣裙摆。


    旗子伯捂了捂胸口,又平复了许久,才掌心冒汗的拿起喜秤,挑开了红盖头。


    绣着鸳鸯戏水的盖头一掀开,左巧人那张娇艳的容颜便暴露了出来。


    她姣好的容颜上弥漫着一层薄红,眼神波光潋滟,羞怯不已。


    旗子伯早已经看呆了,傻傻的呢喃道:“巧人,你可真美!”


    左巧人被旗子伯这一声夸赞夸的脸颊更红,咬着唇,抬眸瞪了他一眼。


    旗子伯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一样甜丝丝的,说话也越发不着调了起来。


    “我终于娶到你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娘子了!”


    “到时候我们再生一堆娃娃,就能过上儿女绕膝的日子了,想想就美!”


    旗子伯咧了咧嘴,笑的又傻又荡漾。


    左巧人气恼的咬紧嘴唇,抬脚轻踹了一下旗子伯的小腿:“你瞎说什么呢!”


    她根本没用力,旗子伯根本没觉得疼,反而笑得更加傻了。


    左巧人气着气着也不由嘴角弯了起来,一双盈盈水波的眼睛轻轻转动着。


    旗子伯看着娇艳如花的左巧人,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


    左巧人似是察觉到什么,笑容消了下去,反而紧张的咬紧嘴唇,缓缓低下了头。


    “娘子,天色不早了!”


    左巧人脸红不已,轻轻的“嗯”了一声。


    旗子伯眼睛一亮,紧张的搓了搓手掌,吞着口水凑近了左巧人。


    就在两人越凑越近,即将行夫妻之间可以做的事情时,赵嬷嬷忽然冲了进来,惊喜的喊道:“小姐小姐,大少爷和三少爷回来了,他们回来看您了!”


    赵嬷嬷欣喜不已,一着急就叫了左巧人从前的称呼。


    旗子伯脸色一黑,左巧人却已经顾不得他,伸手推开他,站起身惊喜的望着赵嬷嬷:“嬷嬷你说什么?真的是大哥他们回来了?”


    赵嬷嬷难掩欣喜的点了点头,左巧人见此,提着嫁衣裙摆便冲了出去,独留下脸黑成一片的旗子伯。


    赵嬷嬷这会儿也恢复了些神志,看着旗子伯僵硬的身影,小心的唤道:“姑爷,都是老奴的错,想着少夫人许久不曾见家兄,便着急冲了进来。”


    赵嬷嬷瑟缩的垂着头,眼角余光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旗子伯的神情。


    旗子伯苦兮兮的扯了扯嘴角,艰难的说:“没事!”


    另一边,左巧人早就已经跑到了侯府前院,正正巧就看到侯府大门外,两个男子翻身下了马。


    他们身下骑着的马乌黑油亮,身上还带着青铜战甲,一瞧就威风凛凛,不是凡品。


    左巧人张极喜不自胜的叫道:“大哥三哥!”


    左城宇和左韶堂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立马扭头看了过去,结果就见一个身穿嫁衣、头戴凤冠的女子,风一样跑了过来,乖乖巧巧站在了两人面前,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们。


    左城宇身上还穿着盔甲,满身风尘仆仆,一旁的左韶堂也同样如此。


    他们接到自家爹的书信,便上书给皇帝请命回京,这一来一回花了好些时候,他们才紧赶慢赶在左巧人成亲的当天赶了回来。


    进了京,两人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就听到满街百姓在议论旗侯府的婚事如何盛大,这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旗侯府。


    左城宇看着面前娇娇俏俏的少女,惊喜又不是很确定的试探着问:“巧人?”


    左巧人脸上笑容扩大,响亮哽咽的答应了一声:“是我,大哥!”


    说完,她就一把扑进了左城宇怀里,脸埋在他胸口处哭出了声。


    兄妹几人往日也见过面,但已经隔了许久许久,如今再见,自然有许多伤感之处。


    左城宇轻轻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肩膀,眼中满是疼惜,柔声哄着:“今天你成亲,可不能哭,哭花了妆可就不好看了!”


    左巧人哽咽了一声,直接将眼泪鼻涕什么的全擦在了左城宇胸口的衣服上。


    她抬起一张哭红的小脸,冲着左城宇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好,我听大哥的不哭了!”


    抱完自家大哥,左巧人也没忘了一旁的三哥,一样扑进他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左韶堂相比于高大伟岸的左城宇,身上自带了一股书卷气,身上穿着的也是一袭沾了尘土的长衫。


    他同样关心了一番自家妹妹,但比起左城宇的简单言语,他问的却要细致许多,兄妹三人就这么在旗侯府门口叙起了家常。


    第159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旗子伯和听闻消息赶出来的旗家夫妇,看到的就是左家兄妹三人相拥在一起的温馨画面。


    旗子伯心里有些紧张,调整好心态,才扬着笑脸上前见礼:“大哥三哥,路途奔波,还是入府再叙吧。”


    左城宇闻言,眼神充满审视性的打量了他一下,轻轻颔了颔首算作回应。


    左韶堂却脸上扬起一抹和善不已的笑,嘴上敲打着说:“这就是父亲信中所提的旗子伯、我的好妹婿吧?我妹妹从小就被我们家里宠着,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


    旗子伯并不是个笨人,只是在与左巧人相处时难免显得笨拙了一些,此时听了左韶堂的话,他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听明白了左韶堂话里所包含的意思。


    旗子伯心里转了几转,便表情惶恐的拱了拱手,郑重的说:“三舅哥放心,我和我父亲母亲他们都很喜欢巧人,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若违此誓,旗子伯必遭天打雷劈。”


    说着,他便举起手竖起了三根手指。


    “呸呸呸,你这是说什么呢?”


    左巧人赶紧把旗子伯的手拉下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旗子伯脸上露出一抹心虚的神色,小心拉起左巧人的手哄着:“娘子你别生气,我只是想向大舅哥和三舅哥证明我的心意。我这辈子绝不会负你,一定会尽我所有能力,给你幸福。”


    左巧人眼神闪烁的看着旗子伯,说不动容那是假的,在这世间,没几个人能抵御甜言蜜语的诱惑。


    “就你嘴巴甜!”


    左巧人红着脸,娇嗔的瞪了旗子伯一眼。


    自家三哥的话里有话,左巧人自然也听出来了,对于自家哥哥给自己撑腰这件事情,左巧人很是受用也很感动,她的家人真的待她极好,能拥有这样的家人,是她的幸运。


    至于旗子伯所说的誓言,左巧人自然也相信,但她同样也做好了誓言变质的准备。


    若旗子伯一直爱她,那么她也会尽力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一切。


    若旗子伯违背了他的誓言,那么她就会收回自己对他所倾覆的所有爱。


    这并不是她杞人忧天,而是世间多有负心人。


    痴情总被忘情负,做好受伤的准备,确保能在受伤的第一刻就抽身离去,是她在为情痴迷的时候,所能做的最后保障。


    左城宇和左韶堂看着自家妹妹和旗子伯遥遥相望的模样,心中吃味又忧心不已,但是等看见自家妹妹悄悄冲着他们眨了眨眼睛,左城宇和左韶堂就什么担心都没有了。


    “对了,二哥怎么没有回来?”


    左巧人看着自家大哥,疑惑的问。


    “你二哥正领兵在外打仗,所以便不能回来,但是他让我和你三哥给你带了礼物。”


    左城宇说着,就拿下身上一直背着的包袱,递给了左巧人。


    左巧人打开包袱一看,只见包袱里放着一套颇具异域风情的裙子。


    湛蓝的颜色,像是兰花,却又比兰花更加张扬鲜艳,左巧人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套裙子,当即捧着裙子在身上比划。


    “大哥三哥,我穿着好不好看?”


    左巧人昂着头,一脸期待的看着两个哥哥。


    左城宇和左韶堂眼中盈满温柔,点了点头,笑着夸赞道:“好看,我妹妹穿什么都好看!”


    “二哥的眼光不错,这件衣裳很衬巧人!”左韶堂也跟着夸赞。


    左巧人听到两个哥哥都夸好看,高兴的转了个圈,而后又问旗子伯:“相公,是不是很好看?”


    旗子伯被左巧人那一句相公叫的心花怒放,傻笑着连连点头。


    左巧人喊出那一声相公,也很羞涩,而且这还是当着两个哥哥的面。


    旗侯爷和侯夫人就这么看着几人站在门前说起了话,便无奈的扬声说道:“亲家舅哥,一路劳累,还请进府休息休息吧。”


    左城宇和左韶堂闻听此话,恭敬的向着旗侯爷和侯夫人,拱了拱手:“侯爷、侯夫人,失礼了。”


    旗侯爷笑呵呵地说:“无妨无妨,快请入府吧。”


    几人点了点头,一同走进了侯府。


    旗侯爷从前就很看好左家的这几个小子,如今又成了亲家,看左城宇和左韶堂就更是像看自家孩子一样,满是欣赏的神色,一路上和他们说了很多话,越说就越是满意。


    几人路过坐满宾客的庭院时,左城宇和左韶堂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神锐利的朝着一处看去。


    旗侯爷不明所以,顺着兄弟两人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了谢作的身影,他眼神闪了闪,压下眼底的复杂神色,沉默了下来。


    左韶堂浅笑着问:“侯爷,那位是谁?”


    旗侯爷脸上没有丝毫异色的说:“那位是谢公子,算是子伯和巧人的牵线之人。没有他,巧人和子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


    如今姓谢的人可没几个,京城之内唯有一人惯此姓氏,那就是前朝太子——谢作。


    左韶堂眉头微微一拧:“侯爷说的可是那位谢公子?”


    他语调稍稍压低了一些,眼神看着皇宫的方向,似有所指。


    旗侯爷点了点头:“你猜的不错,正是那位谢公子。”


    左韶堂听了肯定的话,略一沉吟片刻,便直接朝着谢作所坐的那桌走去。


    “左韶堂见过谢公子,多谢谢公子给家妹觅得的良缘,韶堂特意过来感谢一番!”


    陈商衽看着突然凑到跟前自说自话的左韶堂,心里不由感叹了一声,这家伙还真像他爹,不同的是,左明义是看着精明如狐,也有心计,但实际上却不善用心计,只凭着一腔热血做事做人。


    而左韶堂看着像是一个温润无害的书生,但能在战场上占据一席之地,又怎么会真的是一个温润无害的书生。


    他笑起来才实打实的笑是一只狐狸,恐怕也是左家四兄妹之中最精明的人,就如此刻这般。


    “谢公子的牵媒之恩,左韶堂感激不已,今天就借花献佛,用这小小的薄酒,感谢谢公子的恩情。”


    左韶堂说完,便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双手捧着敬向谢作。


    陈商衽打量了一眼,也就收回了眼神,小媳妇一样,专心给自家媳妇挑着鱼刺,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


    谢作感受到周遭投过来的打量视线,不动声色的看着面前举着酒杯的左韶堂,扬了扬唇角,同样举起了酒杯。


    “不过是一件小事,左三公子客气了!”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伸手,酒杯碰了碰,而后仰首饮下杯中的酒。


    左韶堂放下酒杯,向着谢作颔了颔首,便一言不发的回到了旗侯爷身旁。


    来着一趟,仿佛真的是为了感谢。


    谢作看着左韶堂,直到几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收回了眼神。


    “媳妇儿,吃鱼。”


    陈商衽将一盘挑好刺的糖醋鱼,放到了谢作的面前。


    谢作冲着他温柔一笑,夹起一筷子糖醋鱼送进嘴里,细细品尝了一番,然后点头说道:“不错,就是没有你做的好吃!”


    陈商衽登时咧着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牵住谢作的手,亲了亲他的脸颊,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声音甜腻的能拉丝:“赶明个儿,我就给你做糖醋鱼吃,保准比这好吃一万倍。”


    谢作早已经习惯了陈商衽时不时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陈商衽呲着牙嘻嘻一笑,趁着人不注意,一口亲在了谢作的嘴唇上。


    他早想这么干了,自家的媳妇儿,当然时时刻刻都想贴着,为了在外头装的正经一些,他俩今天连手都没怎么牵,他心里当然老不得劲儿了,现在得偿所愿,他乐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


    谢作抬手捂住唇,脸颊慢慢染上胭脂色,眼神似嗔似怨的瞪着陈商衽。


    陈商衽被谢作的眼神儿勾的心里一阵火热,贼兮兮的凑到他耳旁问:“媳妇儿,我想你了!”


    谢作脸颊顿时爆红一片,抬手轻推了他一把:“这可是在外头,别这么不正经,不然今天你就一个人去睡书房吧。”


    陈商衽这下子笑不出来了,眼神可怜兮兮的看着谢作,委委屈屈的说:“媳妇儿,咱俩都有好几天没同过床了,我想你都快想的发疯了,媳妇儿,你不想我吗?”


    这几天谢作忙着处理左巧人的事情,大部分时间都窝在书房里,但这同床,满打满算也才停了三日,这三日还是因为他腰疼的厉害,陈商衽才不得不放过他。


    谢作想着自己刚刚才好转的腰,脸色一黑,磨了磨牙:“你是牲口吗?”


    陈商衽嘿嘿一笑,一点儿也不觉得羞耻,反而很是光荣,扭扭捏捏的说:“我是媳妇一个人的牛!”


    谢作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陈商衽是什么意思。


    陈商衽看他真的不明白,就窃笑了一声,凑到他耳朵边压低声音说:“民间有句古话,叫只有耕死的牛,没有累坏的地。”


    谢作听完,反应了好大一会儿才理解话中的意思,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他的脖子连同耳朵,变得滚烫不已,要是伸手一摸,说不定就能煎鸡蛋了。


    看着陈商衽得意扬起的眉眼,谢作抬起腿,狠狠踩了陈商衽一脚。


    第160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陈商衽脸色一僵,五官顿时疼的扭曲成了一团。


    谢作羞恼的厉害,脚上用的是死力气,那是一点情面也没留。


    “媳妇儿媳妇儿,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你就放过我的脚趾头吧!”


    陈商衽使出必杀技,眨眼间红了眼眶,眼里包着欲落不落的眼泪,掐着嗓子,甜腻腻地道:“媳妇儿~求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谢作身子一抖,胳膊上密密麻麻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咬着后槽牙,用气音说:“你给我好好说话。”


    陈商衽眉梢一挑,眼神更亮了几分,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夹得更起劲了:“媳妇儿~”


    调子刚起了个头,谢作就受不了的立马挪开了脚,同时还用胳膊肘拐了陈商衽一下。


    陈商衽痛的差点背过气去,再也没了搞怪的力气。


    谢作看陈商衽只顾着揉胸口,没往自己这边瞧,不由悄悄松了口气。


    陈商衽嗓音本就甜软,平时说话时倒也没什么,但只要稍稍一夹,就更让人受不了了,简直能把人甜死。


    平时床榻间,陈商衽最爱夹着嗓子,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问。


    “媳妇儿,舒不舒服?”


    “媳妇儿,你脸红的样子好漂亮!”


    “媳妇儿,你的腰好软!!”


    每一次,谢作都被这些话弄得脸红不一样,只能伸手捂住陈商衽的嘴,才能阻止他说出这些羞人的话。


    陈商衽说不了话,就会死命欺负谢作,总把他欺负的眼泪不止、浑身瘫软才罢休。


    “媳妇儿,你是要谋杀亲夫吗?!”


    陈商衽可怜兮兮的望着谢作,小眼神里充满了控诉。


    谢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挺直腰背说:“谁让你总说那些不着调的话!”


    话是说的挺硬气,实则语调里透着一股心虚的感觉,眼神也忍不住的往桌下飘,关心着陈商衽的脚。


    自己刚刚是不是用的力气太大了?万一真把他踩瘸了可怎么办?!


    陈商衽看着谢作可爱的小动作,眼里金光一闪,伸手扯了扯谢作的袖子,压着调子喊道:“媳妇儿,我脚好痛啊!”


    这次他虽然夹着声音,却比先前正经多了,听着也顺耳许多,也更显得可怜巴巴。


    谢作听了,强撑着的冷硬眉眼不由软了下来,咳嗽一声,问:“真的很痛吗?”


    陈商衽点了点头,像是一只吃不到骨头的大狗狗,眼巴巴的望着谢作。


    “我……我回去帮你看看!”


    谢作说的很小声,眼里带着一丝愧疚。


    陈商衽身体里的暗疾本就未养好,若是再被他踩坏了脚,可就不好了。


    陈商衽听着谢作气弱的声音,嘴角扬了扬,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媳妇儿,我脚好痛,今晚你能不能不睡书房,留在房里陪陪我好吗?”


    谢作眼里的愧疚神色,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消弭的一干二净。


    这“陪”可不是普通的陪,到时候肯定免不了一番汗流浃背的较量。


    他就知道,陈商衽这个家伙惯会装象,博他怜惜,也怪他自己,面对他的时候根本没有一点定力,每一次都上当,让他得逞。


    谢作咬了咬牙,心想:这一次绝不能再让陈商衽如愿了。


    “我今天晚上要和左大人他们商谈要事,不能陪你,今夜你就委屈委屈,自己睡下吧。”


    陈商衽看着谢作面无表情的脸,以及他忍不住紧握的双拳,脸上扬起一抹我委屈但是我不说的笑容,强笑着说:“那好吧……!”


    陈商衽声音低低的,听着可怜极了,谢作差点就装不下去。


    拒绝了他,谢作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一样,心里百爪挠心,好在最后他强撑住了,没开口答应,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落忍就是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陈商衽笑的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媳妇儿不答应也没关系,他总有办法把媳妇儿拐上床。


    想到今天晚上又可以美美的饱餐一顿,陈商衽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兴奋。


    又略坐了片刻,陈商衽和谢作站起身准备离去。


    拜堂之礼已经见证,该送的贺礼也已经送出去了,倒也没必要做到宴席散场,虽说这个时候离去有些不合规矩,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谢作的身份摆在那里,从始至终也没人敢将他当做一个普通客人看待。


    许多人在看到宾客席里有谢作的时候,还曾疑惑不已,纷纷感叹旗侯府胆子不小,竟敢请一个前朝太子入府作客。


    如今见他起身欲要离去,都不由悄悄的投去了打量的眼神。


    谢作和陈商衽仿佛感觉不到周遭如芒在刺的眼神,旁若无人地手牵着手,朝着侯府大门走去。


    两人刚刚走到门口,就见旗侯爷与左家兄弟走了过来。


    左巧人可是新娘子,先前冲出新房跑到门口迎左家兄弟,就已经是不合规矩的了,好在旗侯爷和侯夫人并未在意,旗子伯也没觉得有什么。


    如今左家兄弟要走,左巧人倒是想亲自送送自家大哥和三哥,但是被赵嬷嬷劝住了。


    旗侯爷和侯夫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今天左巧人第一天进门,还是要注意一些才好。


    左巧人本是不听的,左城宇和左韶堂兄弟不想自家妹妹为难,就说他们会在京城停留几日,若她想见他们,三日回门的时候同样可以见到。


    左巧人这才勉强同意,却还是将兄弟二人送到了园子门口,直到看不见兄弟二人的身影,才被旗子伯劝着回去了。


    左城宇和左韶堂看到谢作的时候也很惊讶,至于谢作身旁的陈商衽,则被他们自动忽略了。


    “谢公子,你们要回去吗?”


    旗侯爷作为侯府的主人,自然要照例询问一番,想到谢作的身份,旗侯爷担忧的问:“宴席还未散场,你们就要走,可是期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谢作闻言摇了摇头,笑着说:“侯爷多虑了,只是家中有事,我们便想离去,未能当面向您辞别离去,是我们失礼了。”


    旗侯爷听了谢作的解释,紧锁的眉头松开:“没有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就好,其他的谢公子倒不用多礼。”


    “若非你点破了小儿的心事,恐怕到现在他还是光棍一条呢!”


    谢作摇了摇头,认真的说:“侯爷多虑了,没有我,令公子也定会得偿所愿,与左小姐心意相通,我之功过无足挂齿。”


    旗侯爷见谢作没有急于揽功,心里对他的偏见消散了些许。


    起初和左家谈论婚事的时候,左明义那呆瓜脑子就把什么事都和旗侯爷说了。


    左蕴良在一旁眼都快砸烂了,也没拦住左明义那张大嘴巴。


    旗侯爷初次听到的时候,吓得脸色都白了,魂儿也是出窍飞了半天,甚至当时他都想悔婚了。


    左明义这个不怕死的玩意儿,竟然敢密谋着造反,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好在最后,旗侯爷稳住了。


    仔细一想,左明义何尝不是因为没有办法,才兵行险招。


    皇帝并不怎么看重左家,对于左明义的性子也不是很喜欢,所以这些年,左家一直都在走下坡路。


    即便左家三兄弟都在军营里,也挡不住左家日渐颓败的迹象。


    左明义若不谋反,就只能看着自己女儿嫁给一个人渣,看着偌大的左家毁于一旦。


    同为当家人,旗侯爷自然明白这其中的辛酸,因此才没有当即毁了两家的婚事,但旗侯爷也并不想参与其中,只装作并不知道左明义和谢作他们的谋算。


    “既然是家中有事,那老夫便不便留你们了,改日老夫再请谢公子和陈公子登门喝茶。”


    “侯爷客气了,谢作必带厚礼登门。”


    谢作和旗侯爷客气了几句,就和陈商衽一起离开了旗侯府。


    身后,左韶堂眼尖的注意到谢作和陈商衽两人牵着的手,不由和左城宇对视了一眼。


    兄弟两人风尘仆仆的赶回京,还不知道自家亲爹干的惊天大事,只是在听到谢作给自家妹妹牵了线后,第一时间起了疑心,这才有左韶堂上前道谢、实则试探这一幕。


    左城宇和左韶堂二人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便直接同旗侯爷辞了别。


    谢作和陈商衽刚刚出了旗侯府,拐过一个巷子,就忽然看见巷子口停着一辆马车。


    这是一条后巷,平时很少有人路过,小巷两旁门沿上挂着两盏红色灯笼,但远远不能照亮整条小巷,所以巷子里便显得昏暗了一些。


    马车突兀的横停在巷子里,两匹乌黑的骏马安静无声的驮着马车,只偶尔踢踏两下蹄子。


    马车车沿上空无一人,夜风吹拂,马车的车帘微微舞动,透过月光,隐约可以看到马车内坐着一个人,以及那人穿着长靴的脚。


    四周静的出奇,就连看门护院的猎犬都不曾发出一声嚎叫,鸟儿也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连点影子都看不到。


    漆黑的巷子,故意停放在巷子里的马车,以及四周安静的氛围,这一切都透露着诡异,莫名让人心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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