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为守护历史。
这是乱藤四郎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兄弟在自己眼前碎掉,也因如此,对鹤丸先生前一天的悲伤更加共情了。
哪怕他们并非是自己在本丸之中认识的兄弟,可……他们依旧是非常重要的家人啊!!
那种悲痛甚至于想哭都无法哭出。五虎退安安静静地在这个时候拉住了乱藤四郎的手,他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在没有失控的时候,他甚至不愿意和乱藤四郎有多亲近。
似乎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暗堕的气息并不适合和乱藤四郎靠得太近。
“退……”
或许是剩下的兄弟还能慰藉他的此刻的心,乱藤四郎抱紧了目前唯一在身边的兄弟。这份安慰是百鸟如何都无法达成的,这就是家人的作用。
哪怕五虎退什么都没做,只要他还在这里,还在乱藤四郎眼前,他就能升起面对未来的勇气。在乱藤四郎的想象之中,不论未来是好是坏,都有兄弟家人的存在。
乱藤四郎抱着五虎退突然就哭了出来,百鸟站在门外,没有进去打扰这对兄弟。
乱藤四郎不是不懂,甚至于在平野前田碎刀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他是多么敏锐的短刀——在他的审神者还未流露出异状、在其他兄弟完全没有发现时,就已经产生了怀疑。
这些细节不是只有百鸟一个人捕捉到,只是乱藤四郎不愿去想。就像他明明早就知道五虎退迟早会失控,甚至于现在就在百鸟面前失控过两次,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去面对即将到来的结果。
偏偏烛台切光忠、平野藤四郎、前田藤四郎,每个人都在向他强调着这一点。
他的确不适合这里。
乱藤四郎哭泣着,明明是冰冷的刀剑,此刻从眼中滚落的泪水却是烫得像是能伤到五虎退。
但不是因为他的暗堕程度不够,而是因为……他无法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自己的重要之人就这么放弃一切碎刀。
“退,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乱藤四郎抱着五虎退,抽泣着这样说道。
五虎退眼睛微微睁大,他的手紧握成拳头,只是这么轻轻贴在乱藤四郎的脊背上,甚至不敢用力、去回应这份情感。
五虎退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这么被乱藤四郎抱着。
乱藤四郎明明知道答案,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恳求一个更完美的结局。
百鸟将房间给了这对兄弟——五虎退要动手也是对他动手,乱藤四郎从不在五虎退的时空范围之中。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惊讶地发现,穿着粉色袈裟的宗三左文字竟然主动离开了房间,并且向着他的方向走来。
宗三左文字同样是美丽的,但是他的美丽总是带着凄凉哀怨的悲戚色彩,很符合日本如樱花般转瞬即逝的物哀审美。而暗堕之后,他身上的气质便更显危险诡魅,叫人背后发凉。
“宗三?”百鸟看了看周围,好奇问道:“找我吗?”
“嗯。”宗三左文字甚至没有缓冲,而是直白地说道:“想必,鹤丸殿下已经知道了江雪兄长的事。”
百鸟一愣:“……是?”
“小夜受了重伤。”宗三左文字用着缓慢而平和的语调轻轻说道:“平野前田带回来的资源,并不能让他直接恢复……”
百鸟眨眨眼:“说不定我可以帮忙?”
用他的灵力的话,虽然效果可能没有审神者好,但多少也是有用的吧?
百鸟以为宗三找自己是为了这件事,毕竟他的血早就在这群人眼里曝光了。
但没有想到宗三左文字却是摇头,垂下眼低声说道:“不……我是想拜托您,可以在我离开之后……照顾小夜一段时间吗?”
百鸟不说话了,他知道宗三想说什么了。
“原本是由江雪兄长负责的。”宗三左文字抬袖掩住自己的半张脸,语气柔缓:“但现在……我也该承担起兄长的责任了。”
“这么相信我吗?”百鸟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说不定我会做坏事哦?”
宗三左文字反倒笑了:“其他人我或许无法相信,但如果是您的话,小夜交给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粉发的付丧神轻笑着述说着他观察到的答案:“您不会属于这里,这里也无法捆住您的翅膀。只需要有个机会,那么小夜……”
这明显是托孤的话语啊,但是百鸟说不出什么反驳拒绝的话。
总不能真的就让人就强行留在这个地方吧?尤其是在百鸟也没有对这些深度暗堕有有效帮助的前提下。
反正只要小夜左文字还在,宗三左文字就不可能不回来。
但是百鸟没想到,走的不只是宗三一个人,歌仙兼定好歹和小夜也很熟悉,为了小夜和宗三一道离开合情合理,但堀川你在这种时候凑什么热闹啊?
堀川国广哈哈笑了一声:“大概是今天天气挺好的,想出门走走吧?”
他一副乖巧少年的表情,但是眼中透出的恶意不亚于其他任何刀剑,他爽朗地说道:“再和您待在一个地方,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再坚持下去了。”
“从您来的第一天,我可是就一直在想,您为什么不早一天来呢?您早一天来的话,说不定就有改变的可能……”
少年双手指尖相触,脸上带着不知含义的红晕:“如果用您的血去浸泡兼先生的本体,他会不会醒来呢?”
“虽然您很强大啦,但是您的心软实在是太明显了。”堀川国广笑得很开心,他歪了下头,“而且我也真的很擅长暗杀,在黑暗环境之中,一旦您轻敌的话,说不定我就会有机会呢?”
“不过,兼先生一直在告诫我,不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啊……哪怕在那样的时候,也还是笑着和我这么说——虽然很想这么做,但是,兼先生知道一定会臭骂我一顿的。”
堀川国广笑着对着百鸟摆摆手,说道:“所以,在做出让兼先生生气的事情之前,我还是暂时离开比较好。”
“我可是希望去见兼先生的时候,没有变成真正的鬼啊。”
理由太合理了,看着一队五个人——是的,还有髭切膝丸两兄弟——一起离开,百鸟茫然地和勉强恢复过来的乱藤四郎对上视线。
乱藤四郎迟疑道:“我们还要留在这里吗?”
“你能带着小夜上战场并且保护他吗?”百鸟问。
乱藤四郎不说话了。
他们其实都能理解为什么他们会在这种时候离开,宗三说是为了给小夜找资源……其实他已经无法接受兄弟的死亡了吧?江雪的碎刀完全压垮了他最后一根稻草,与其这样等待下去,不如将小夜交给能离开这里且不属于这里的百鸟。
看百鸟对待乱藤四郎和五虎退的态度就知道了,至少他绝不会主动伤害短刀。
尤其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哪怕他们的身体本能在觊觎着那带着力量的灵力,可是和百鸟住在一个地方之中这么几天,他们清醒的意识似乎也在挣扎,理智和本能的对抗,让他们更不愿显露出自己的这番丑恶。
与其被伙伴作为敌人斩杀,不如碎在战场上。
他们特地以资源为由离开,给了百鸟一个合情合理离开的理由。哪怕是髭切也不过是挑挑眉,侧着头和膝丸说:“休息够了吗,弟弟。”
膝丸自然不会反驳兄长,当即说是。
百鸟挺想跟上的,但是在这种地方还好,一旦他去了战场……百鸟可还记得上次被自己吸引来的检非违使。
一个队伍的和自己实力相同的检非违使?百鸟有自信能打赢,但是他没有自信能控制住这群在失控边缘摇摇欲坠的刀剑付丧神。
——果然还是不行。
百鸟对乱藤四郎说道:“小夜暂时交给你了,我果然还是不太放心他们啊。”
乱藤四郎下意识伸手挽留了一下,但他总不能把小夜留在这里让退看管着吧?
注意到乱藤四郎的五虎退歪了下头,眼睛眨眨,无视周围的秽气,看着意外还有分可爱。
乱藤四郎叹气道:“好嘛好嘛,我们留下吧。”
五虎退只是待在阴暗之处,什么话都没有说。
等百鸟踩在树干上追上几人的时候,百鸟发现他们也停了脚步,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堀川国广不愧是唯一的胁差,几乎是在百鸟看到他们的第一时间,就抬起了头,看向百鸟的方向。面容清秀的胁差笑脸依旧:“您竟然还是跟上来啦,鹤丸殿下。”
宗三左文字的表情有些错愕:“那小夜……”
“暂时交给乱藤四郎了。”百鸟认真道:“我觉得吧,比起我,小夜应该更希望是兄长陪伴他?”
宗三左文字不说话了。
髭切干脆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周围的痕迹,若有所思:“这里来了新的敌人呢。”
“唔?”百鸟好奇地看过去。
“时间溯行军。”膝丸自动帮自己的兄长解释道:“这附近有时间溯行军出没的痕迹。”
“这个时代好像不是什么重要的时间节点吧?”百鸟思索道。
“时空的规则除了限制我们之外,同样限制着时间溯行军……他们这样出现,证明这里有什么他们想要改变的历史。”
堀川国广盯着他,语气带着嘲讽的惊叹:“哪怕沦落至此,您的第一反应竟然还是保护历史?”
百鸟不紧不慢地刺了回去:“没办法嘛,毕竟这是我的责任。”
不是刀剑付丧神的责任,是他作为执法者的责任。
堀川国广不说话了,反倒是作为初始刀的歌仙兼定的眼神闪了闪,他说道:“若说战斗,在消散的最后还在继续战斗,这才是为刀正道。”*
这一次堀川国广不说话了。
歌仙兼定是和泉守兼定的前辈,所以非必要的情况下,堀川国广也不会对他不敬。
髭切倒是真的无所谓,他的看法是:“只要是鬼,我会全部砍掉哦?”
膝丸颔首认同兄长的话语。
对此,唯一还没有表现出想法的宗三左文字垂眸:“这是为了小夜……”
如果敌人在这个时代的话,也会对小夜造成威胁。
“什么啊……怎么变成只有我是坏人了?”堀川国广郁闷了一会儿,耸耸肩:“好吧,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我无所谓哦。”
只要小心不要被我偷袭成功啊,我的刀可不看人的。”堀川国广笑着提醒道。
百鸟觉得这一幕有些讽刺——明明这里没有一个是真正正常的付丧神,包括他自己。但不论为了什么,现在他们却依旧为守护历史而战。
这可真是……
作者有话要说营养液6w加更!是的,等会还有一更,不过应该是一两点的事情啦!大家可以睡醒明天看!
*歌仙台词
第 82 章 失败。
五把刀,再加一个百鸟,相当意外的凑出了一个简单的出阵六人小队。
一个时代派出刀剑男士都是限制在六人之内的,这是时政花费了时间一点一点探索出来的当前极限。
在时政最开始的时候,只能做到送一位刀剑付丧神穿越时空,那会儿也没有所谓的攻略经验,全靠刀剑付丧神和审神者现场判断。
这也导致了最初的审神者,被戏称为“开荒审”的审神者,一个个经历过各个艰难的战役,几乎点亮了所有技能。
索敌、净化、判断分析战场、索敌、修复等等一系列工作,在做到这些的同时,还得提供一整个本丸的刀剑付丧神的灵力消耗。
那时的审神者,可谓是各个都经历过被称为“军”的敌人。
时间溯行军之所以会是“军”,是因为一开始的时候,审神者真的是单枪匹马带着甚至不超过6把的刀剑对阵一个军队啊!!
那时候时空没有现在这么稳定,审神者数量也不够多,甚至于时之政府都是在慢慢摸索向前,没有现在这么……官方。
当时的档案之中,还有一个审神者的遇到过自家土方组出了点小问题,那个本丸的堀川国广差点被时政判定叛逃,还是他们的审神者一己之力强行压下这件事,给了堀川国广回来的机会。*
也多亏了那位审神者实力强大,有相当的贡献,也是开荒时非常重要的一员。
不过当时刀剑付丧神叛逃的可能性就已经摆在了时政面前,谁知道直到前段时间才真正爆发呢?
虽然现在大头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百鸟扫过很自然接过了侦查工作的堀川国广。
不得不说和泉守兼定和堀川国广之间的关系很有趣,和泉守兼定很轻易就能影响到堀川国广,但是前者失去后者,会变得更加坚强。但是后者失去了前者……往往堀川国广的反应会更加疯狂不可控。
某种意义上,年龄最小的和泉守兼定反而才是那个更坚定的刀剑,一直以助手自居的更年长的堀川国广将太多目光落在了前者身上了。
“这里!”堀川国广完全不知道百鸟心中对他的评价,他已经摸索出了时间溯行军这段时间留下的些微痕迹。
时间溯行军的痕迹更像是一种无声地观察,而他们所关注的地方,一眼看过去似乎也没有什么重要的。
百鸟扫过眼前看起来就不太适合和人打交道的几人,直接开口说道:“我去调查一下吧。”
比起他们一看就有问题,百鸟倒是可以收敛一下身边围绕着的污秽气息,至少不至于一见到人就被喊成鬼怪。
然后不查不知道,一查百鸟整个人后背都冒冷汗了。
今年是天文三年,那栋房子之中所居住的夫人则为土田御前。
这么说或许没有人知道这个时代和这位夫人到底是谁——但是换个说法。
土田御前是织田信长的母亲,且这个时期,是织田信长出生前两个月!!
时间溯行军盯着怀孕的土田御前夫人观察,肯定不怀好意啊?!在这个时代怀孕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会死亡,而孩子出生的存活率也并不高。
他们盯着土田御前还能做什么?一旦织田信长未出生,往后百年的历史进程全都会一夕改变!!
所幸他们现在还未动手,也幸亏他已经发现。最重要的是——时空天然的限制也不会允许时间溯行军做出这样危险的直白举动,所以他们目前还只是观察。或许他们要做什么,就会被检非违使消灭。
他必须得把藏匿在这附近的时间溯行军全部处理掉才行。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百鸟本能地想要自己单独出手,然后他就想起了自己目前并不算多么……额,信任的现队友。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的现队友之中,是不是有一位叫做宗三左文字的织田家打刀?
百鸟:“……”
百鸟:“…………”
他这么直说的话,那位打刀先生真的不会直接漠视吗?不,为了小夜,宗三应该也会选择战斗吧。
想通这一点,百鸟就把自己的发现和其他人说了。
出乎意料的,宗三甚至没有表现出什么别的表情,只是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反而是堀川国广兴致满满:“什么时候时间溯行军还有这种智慧了?”
这也是百鸟所在意的。
“初始之际便是结束之时……”歌仙兼定喃喃。
髭切:“不要想那么多啦,只要将鬼斩杀不就可以了吗?”
百鸟苦笑了一声:“或许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织田信长的重要性不必多说,只要他未曾出现,之后的时代是不必多说的颠覆性改变。
现在只是观察而已,但是百鸟不觉得他们只会观察。
在最初开荒的时间,时间溯行军可是承受着时空的压迫以及检非违使的压力出现在战场上的。既然他们的目的是织田信长,怎么都不可能是这样小规模的情况。
他们现在无法随意对土田御前出手,那么之后必然存在什么契机,让时间溯行军可以行动。
“不要想那么多啦,想得越多,越容易将自己陷进去哦。”髭切在一旁说道:“总之,只要将鬼全部斩杀——记住这一点就足够了。”
明明在场的都是暗堕付丧神,但是随着髭切的话语,就好像回到了他们还未暗堕,生活在原本本丸出阵的时候。
百鸟将自己心里不太妙的预感收敛回去,毕竟不管怎么样——再怎么样,都不会有曾经开荒档案之中,一个人面对一整个军队(时间溯行军)那么离谱吧?
而事实证明,就是有这么离谱。
历史上从未记载过土田御前夫人在怀孕之时做过什么,毕竟没有人会想到织田信长会在未来做出那么大的成就,距离夺得天下只差一步之遥。
在织田信长诞生之前,织田家已经成功架空守护代,征服了超过二分之一的尾张国,所以他们作为“大名”,想要做什么显然都不受其他人影响。
当看到织田信秀(织田信长的父亲)扶着怀孕的夫人进入驾笼,百鸟就清楚时间溯行军的机会来了。
天色在此刻渐渐阴沉下来,但是在普通人眼中和平时并未有所不同,这是只有时间溯行军和刀剑付丧神以及审神者能看到的场景。
在此刻,空气仿佛停止了。阴沉的天空之上浮现出几道金色的时空隧道,扭曲的空间波动从那些圆环形态的隧道之中溢出。
原本只是几道,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十道、二十道——没多久,目之所及之处仿佛全是时空波动扭曲的力量痕迹。
别说百鸟了,这一整个暗堕小队都没有见过这场面,髭切一副感叹的口吻:“哇哦,是要百鬼夜行了吗?”
“现在可不是轻松的时候啊,兄长。”膝丸都忍不住在这个时候反驳自家兄长了。
所有人都凝重地看着那一道道代表着时间溯行军出现的时空波动,百鸟倒是感到了明确的不解。
按理说,时空的规则不可能会允许时间溯行军做出这样强度的改变——他忽视了什么?
然后,百鸟就看到了第一振代表着时间溯行军的太刀落下,幻化为面容可怖的敌人,原本正在前行的驾笼被拦住,前方驱使的男人厉声道:“你是何人!”
时间溯行军还未做出什么,百鸟当即跳到战场中心,银光一闪,他直接斩杀了这个出现的时间溯行军。
当刀剑划过的一瞬间,男人大声道:“刺客!保护信秀大人和夫人!!”
此刻他们的驾笼并不在城里,当一道道诡异的身影浮现在眼前,几个同样诡异的男人(百鸟等人)拿着刀突然出现,驱使驾笼的男人脸色大变,却又不理解此刻目之所及到底代表着什么。
时间溯行军还未聚集,也还未做出什么,便被百鸟几人斩杀,甚至于都不怎么反抗。
就好像,他们只是为了出现而出现——直到驾笼之中出现女人的哀鸣,百鸟一惊讶,意识到了时间溯行军的真正目的。
孕妇是最受不得惊吓的,哪怕并未真正受到物理意义上的伤害,此刻诡异的场景依旧让土田御前受到了惊吓,腹中疼痛。
但,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女子的哀声消失,面露惊恐的车夫僵停在原地,一切都在此刻冻结了。
异形的部队从扭曲的时空之中缓缓现身,然后将刀对准了刚出现的时间溯行军。
当眼前最后一个时间溯行军被检非违使斩杀后,这群检非违使并未离开,将空洞的目光对准了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百鸟几人。
“哈哈,看来不能不战斗了呢。”髭切再度举起了刀,似乎根本不在意此刻敌人的数量多少。
“也没办法了啊……”
“哎呀,我擅长的可是偷袭和暗杀啊,不过——兼先生对军队什么的其实有些了解呢。”
“我还以为我不会遇到这个。”百鸟嘀咕了一声,刚才他看出来了,检非违使多归多,或许是这个时空被时间溯行军这么玩了一出,扭曲的程度太过厉害,这些检非违使的实力并不是以他作为基础的。既然这样,也不是没有赢的机会!
百鸟的自信从不会因为敌人的强大与否而动摇,锋锐的刀剑划破空气,黑色的鹤羽在眼前浮现,轻易斩杀了数位靠近的检非违使。
“我们可不能输啊,兄长!”膝丸嘴角上勾,尖锐的虎牙露出,流露出之前一直没有怎么表现过的野性。
“这是当然的吧?”两振源氏重宝交错之间,将对方身后的敌人全部斩杀,髭切凌冽的说道:“——膝丸。”
“没有章法的家伙!消散吧!”歌仙兼定堪称狂放地对着眼前的检非违使攻击着,身上的披风在他的动作下展开华丽绚烂的明艳色彩。
“真是拼命呢。”宗三左文字的眉眼幽怨,但是下一瞬却流露出了疯狂的色彩:“啊啊、就和笼中鸟一般,此刻竟还要限制在这个男人的身边——我姑且也是,拿出了战意的哦?”
堀川国广在战场之中穿行,银光和血色在他眼前如烟雾般炸开,他言语带笑:“如果我做得不够好,会给兼先生丢脸的吧?”
血色和属于检非违使的黑血在空气之中蔓延,检非违使死亡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这样庞大的敌人也不是他们可以解决的。
可是不知道是否是激起了血性,还是暗堕刀剑本身就有实力加成,在所谓的黑化强十倍的情况下,竟真的给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
此刻是为了守护历史而战,却和同样保护历史的检非违使厮杀。
这一点又是嘲讽又是可笑,像是嘲笑着他们作为暗堕付丧神此刻的选择。
百鸟并未后退,他知道,这些暗堕刀剑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哪怕他强行带着他们离开,也不过是换个方式等死。
不如达成他们心中所愿,作为刀剑,在战场而亡,总比碎于自身丑陋、死于伙伴之手好吧?
……好个鬼啊!!
百鸟被血泼了一身,总算是把心头不知道怎么就升起来的热血激情和暴躁给浇灭了。
暗堕能致人变傻。百鸟确定了这一点。
此刻时空的扭曲波动、战斗的血性,都激起了这些暗堕付丧神体内平日里一直强压着的恶意和杀意。
甚至于百鸟已经完全看不出他们作为刀剑付丧神的模样,若不是还披着袈裟或披风,百鸟一眼看过去甚至会怀疑他们是时间溯行军。
他们被分于战场不同的位置,百鸟不论想救谁,都赶不上其他人。
这种时候根本不能思考,只能就近选择。
百鸟在行动的前一刻还在犹豫。烛台切光忠的事情让他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是否正确,可是他的身体本能,依旧让他在这一刻,选择了救人。
他先捞起在碎刀边缘的膝丸,把人塞回刀剑本体之中,然后丢给髭切,趁着现在混乱的时空波动,瞬息间将人送离战场。
看似简单的操作,实则花费了百鸟不少力气,计算时空从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忍耐着头疼,百鸟的目光看向了战场另外三人。
他早该这么做了!当救下第一个人之后,所有的犹豫都被百鸟丢到了脑后。
只是当他赶到宗三左文字身边,想拉人一把的时候,宗三左文字却对他勾起了一道几乎称得上温柔的笑容,他低声说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小夜,就拜托你了……”宗三左文字喃喃:“啊啊……终于自由了……”
碎裂的痕迹在他身上浮现,百鸟打下转移法阵的时间依旧是慢了一步。
这是这个任务之中,第四振在自己眼前碎掉的刀剑。
而后,是第五振,第六振。
百鸟看着消散在眼前的灵体以及碎片,看着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剩下的检非违使,大脑极少见的空白了一瞬。
他这一次的任务,过程粗略,行动急迫,毫无规章制度,一言一行都不符合他本该有的稳妥。
百鸟看着眼前的敌人,甚至没有战斗的想法,他后退一步,身上的时空发生转变,至少,他还救了两把刀。
百鸟带着自己说不清的心情赶到了被他丢出战场的源氏兄弟身边。
在战斗的过程中,无法克制自己刀剑本质的髭切早已经不再和前一会儿那般有着正常外形。
在膝丸受伤的那一刻,髭切身上爆发的暗堕气息甚至高过在场任何一振暗堕刀。
髭切从一开始就给了百鸟极度危险的感觉,那从不是百鸟的错觉。
只是髭切一直隐藏着,结果倒是叫任何人都没有意识到,他才是那个地方暗堕最严重的刀剑。
“哎呀呀,真没想到呢。”染了一身血、完全可以被称为“鬼”的髭切却依旧一副满不在意的态度,他笑着说道:“还是变成这样了呢。”
斩杀了不知道多少同伴的髭切眼睛弯弯:“这次轮到我了。”
“可以拜托你吗?”髭切虽然用得疑问句但是那双眼中并不是请求而是近乎命令的要求。
髭切甚至没有刻意去主动地压制自己身上的暗堕气息甚至有意无意地加深着这种改变。
百鸟不用什么交流就知道了他在说什么。
“膝丸醒过来会恨我的吧?”百鸟垂着眼说道。
“不会啦弟弟可是个好孩子。”髭切略显苦恼地说道:“虽然弟弟总说照顾哥哥是弟弟的责任但是相对的保护弟弟也是哥哥的责任吧?”
“而且在弟弟面前表现出哥哥的强大也是兄长的工作吧。”
如果不是膝丸早在开始变成的鬼的时候髭切就不会继续坚持了。对他来说这些都是不必要的事情。
只是因为他遇到了膝丸只是因为膝丸一直看着他可是当膝丸、当弟弟受到伤害的时候髭切无法再忍耐了他斩杀了重伤弟弟的敌人而自身也不可避免化为了他最厌恶的鬼。
髭切只是愿意在弟弟面前保持着自己的模样当外形改变的时候髭切就无法忍受了他不会让弟弟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的。
哪怕百鸟不动手髭切也会自己动手。甚至于百鸟不曾出现没有现在这一糟眼前的一幕依旧会发生。
那个房子之中所居住的都是做好了死亡打算的刀剑付丧神其中自然也……包括着这对兄弟。
百鸟举起了刀。
在救人的那一刻他什么都没有想。
在杀人的这一刻他依旧什么都没有想。
前者满足了他自己的欲求后者满足了被杀者的期望。
血液溅射在身上百鸟无声地低喃了一声:“……是红色的啊。”
看着眼前的碎片百鸟想要捡起落在碎片之上的“膝丸”。
可是还未等百鸟触碰到这振已经重伤的刀剑他就听到了清脆的碎裂声音这刺耳的声音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每一次出现都让百鸟整个人下意识僵住。
只是重伤、并未到碎刀程度——甚至还被髭切拜托给自己的“膝丸” 却在髭切碎刀的那一刻一同开始碎裂毫不犹豫、毫无缓冲不给任何人救他的机会。
百鸟僵停在了原地弯着的腰和伸出的手让他此刻的动作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这一次他一个人都没有救到。
作者有话要说嘶结果就五千五了都可以算加更了吧!
*是活击剧情
第 83 章 【调查活击本丸的
百鸟在这种时候好像做什么都是多余的,他重新站直身体,很清楚就算没有他的报告,这个时空带来的强烈波动都会引起时政注意,从而派遣某个队伍前来检查。
大多数时候,这个工作都是交给S级的审神者,执法队的任务更偏向于“守护历史”之外的工作,暗堕付丧神也好、失格审神者也好,判定这些从不是审神者的工作。审神者需要做的,就是排除所有疑虑,同他们手下的刀剑付丧神守护历史即可。
所以这么混乱又未知的情况,派遣S级审神者才是最佳的选择。
百鸟清楚这一点,但是他只是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做。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把自己留下的痕迹清除,然后回到乱藤四郎身边,将剩下的短刀带回去修复、净化。
明明理智告诉他应该这么做,可是百鸟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碎片,连思维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血液又一次溅射在他的脸上,上一次是烛台切光忠,这一次是髭切。血液黏糊糊的手感并不算多好,可是百鸟甚至遗忘了伸手擦去脸上的血污。
他不是什么脆弱的人,此刻他也没有感到多少悲伤悲痛,只认识短短一个星期而已,再多的情感又能有多少?
百鸟只是感觉茫然。不知道自己所做到底是否正确,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会变成这样。任务失败带来的失措似乎都比难过的情绪来得强烈。
甚至于到现在,百鸟都不清楚这些刀剑经历过什么,歌仙兼定到底遇到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烛台切光忠又为什么会做出不好吃的饭菜?和泉守兼定为什么一直只在堀川国广口中出现,髭切和膝丸如何相遇,小夜左文字为何受伤没有好转,一直需要宗三左文字照顾?
所有的谜题都未曾解开,就连五虎退怎么失去的小老虎,对百鸟来说都是未知的。
结果这一次,百鸟什么都没有做到,他就像是无意中看到了一场自焚的仪式,他是围观者,从没有真正踏入他们的圈子之中,所以完全不理解他们的行动。
他是不是还得回去将时间溯行军目光放在了“未出世的历史人物”身上这件事告诉时政?
百鸟握着刀,但是刀尖只是安静地垂落在地面,凝聚在上面的血一滴一滴落在身侧的土地上,染红了那一小块地面。
一直到感受到逐渐靠近自己、且越来越近的扭曲时空的波动,百鸟才回过头,露出了一个习惯性的微笑。
半个小时前,执法队。
一直观测记录着自家副队所在的时空的D原本昏昏欲睡的表情,在看到数字突然在某一刻上升之后,困意瞬间消散。他是纯粹的内勤工作者,换个说法他算是个程序员,武力值约等于0。是那种人们刻板印象之中的天才黑客,尤其是他还是个社恐,黑发黑眼大多数时候刘海蒙眼,某种意义上更典型了。
D抱着腿透过刘海看着眼前占据了半个房间的大屏幕上的波动数据,将数据代表的含义直接发给了C。
于是C立刻抓着数据哀嚎着冲到了A的面前:“小b出事了啊啊啊——!”
但是这一次,A只是冷静地看了眼数据:“所以他求援了吗?”
“……没有。”C眨眨眼。
A:“那就代表他心里有数。”
上次意外出现后,百鸟冷笑着加了新的设定,并且强调过在他真的求援之前,谁都不允许打扰他的任务,违反者自己想清楚。
“可是——”
“他能解决。”
“行吧。”C看着手里的数据,“不过那个时空到底发生了什么?小B竟然没有阻止?”
“而且这个时间节点没有什么特别的历史事件吧?距离织田信长出生都还有两个月诶。”
A眉头一跳,看着数据的显示,说道:“那就让时政处理吧,那边应该也收到消息了。”
“没关系吗?小B可还在那个时间里。”
“相信他。”A理所当然地说道:“他什么时候任务失败过?”
“也是。”C被说服了,尽管有些不太好的感觉,但是百鸟的可靠是通过这些以年计算的时间单位积累下来的,就算偶然有些小意外,大体上也从未出过错。
——二十分钟前,执法队。
“时政派出了S1122本丸来调查这次意外。”
“嗯?有点耳熟。”
“那个堀川国广差点叛逃的本丸。”
“哦!”
两人交流着情报,C突然“啊”了一声,他问道:“说起来S1122的审神者是不是也在嫌疑名单上来着?”
A回忆了一下,点头:“对,不过这么久意外只有堀川国广那一个意外,再加上一直以来的贡献,嫌疑度并不高,算是排在最末的。”
C的表情诡异:“你说小B会不会干脆凑个热闹顺便调查一下?”
A:“……那他精力还挺充沛的。”
大多数时候都是A直接下命令,但是不代表百鸟就真的不知道嫌疑本丸的名单,只是A会在他出任务的时候实时关注,确认紧急度而已。
一旦碰面,S1122的审神者(或者刀剑付丧神)说不定就会对他藏在暗堕之下的灵力留下记忆,等下次真的要调查了,反而会增添新的难度。所以以自家小B的习惯和个性,说不定就会趁这个机会顺便调查了。
不过这些前提都是对方完成了任务,要不然小B大概会刻意避开别人。
最重要的是,C想起一件事。
“S级啊……我还没修复吃饭吐血bug啊!我没有想过他会遇到S级本丸啊!!”C哀嚎了一声。
A顺便踹了他一脚:“那还不快去修复?”
“我已经在做了!这其中的难点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无视的!!”C冲回了自己的实验室。
扫过C离开的背影,A看着手中的数据,眉头无意识皱起,他只是不喜欢思考,但不代表不会动脑……这个时间节点……
十分钟前,S1122本丸。
审神者站在出阵队伍之前,眉眼间满是严肃:“这一次需要我们调查的时间节点为天文三年,坐标尾张,请各位务必小心。”
审神者的身影在眼前队伍的衬托下显得更为娇小,他的眼神透着对眼前队伍的信任,他看向作为队长的山姥切国广,认真道:“拜托你了,山姥切国广殿下!”
“啊,交给我吧。”自从极化之后就已经抛弃了披风的打刀自信说道:“我会回应你的期待的。”
“第一部队,出阵!”
随着金光浮现,眼前的六人在眼前消失,审神者也实时关注着自家出阵的第一部队的情况。
他们到达的时候,检非违使已经离开,但是战场的痕迹并未完全消失,他们晚来了一步,要不是他们熟悉时间溯行军,说不定还会忽视其中的细节。
顺着残留的行踪队伍分成两队三个去调查城内三个则是城外。
等他们聚集之后表情都非常严肃。
骨喰藤四郎低声说道:“这个年代是织田信长出生两月前但是土田御前受惊差点……所以这让她对怀中孩子产生了不喜并且时刻都在惊慌之下。”
“根据历史记载……土田御前似乎本就更偏爱另一个孩子。现在的重点是她为何受惊?”
骨喰藤四郎没有隐藏消息的打算他认真说道:“是看起来很凶恶的武士拦住了他们据说好几人都长得凶恶有骨节在身上穿透而出仿佛鬼怪一般可怖。”
而这个形容分明就是——
“时间溯行军!”
“那我们也说说我们的发现吧。”三日月宗近开口道:“是一个发生过战斗的战场看起来规模还不小要一起去看看吗?”
第一部队前往那个战场的位置说是战场也不过是空地周围还弥漫着难以忽视的时空残留的扭曲波动以及难以忽视的飘散在空气之中的污秽气息。
之前他们只来得及扫一眼就回去集合了根据刀柄和刀刃本身所有人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宗三左文字、歌仙兼定、堀川国广……”
该说幸好来得不是第二部队吗?
狐之助跳到一个位置尖锐的声音说道:“这里!这里有残留的时空波动!”
将消息传递到本丸后由审神者颁布新的命令第一部队前往调查下新发现的时间坐标!
当第一部队重新来到新的坐标时场景和刚才的战场大差不差都是一眼足以望过去的场所。也正因为如此站在中心的那道身影才会那般显眼。
他的刀尖还往下滴落着鲜血眼前被阳光照射的碎片反着光有些叫人感到刺目。黑色的、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乎意料安静地只是站在那里。熟悉是因为鹤丸国永曾是第一部队的人他们这里除了骨喰藤四郎外都很熟悉对方。陌生则是……颜色完全变掉了啊!!
而更靠近一些刀剑付丧神的眼力足够他们看清那些碎片是什么那是……髭切和膝丸!
几乎是下意识的骨喰藤四郎看向了队伍之中的源氏兄弟髭切依旧是笑吟吟满不在意的表情但是膝丸的表情立刻严肃紧绷了起来。
红色的血绝不可能来源于时间溯行军死亡也让碎刀周围的秽气消散从而暗堕的黑色的鹤此刻的危险性被迫拉高了无数。
那道黑色的身影似乎注意到了来人他转过身血液还残留在刀身之上长袖在此刻随意摆动、却从不叫人感到沉重轻盈如初。
脸上还染着血、背对着阳光的黑鹤眼睛一弯显露出的却是他们都不陌生的笑容可是当目光对准了队伍之中的源氏兄弟时那双赤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他只是说道:“呀被我吓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加上昨天晚上的算6w和6w5营养液的加更!只欠一章地雷了!耶!
第 84 章 有人等我回去。
百鸟现在的状态实在是算不上多好,刚才大量的计算让他现在还在头疼,心理状态也不能说是平日里完美的情况,甚至于身体上都不算是完好,面对那种程度的敌人,百鸟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所以现在处在第一部队面前的,就是一个身上充满了debuff的百鸟。
他虽然还习惯性带着笑容,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现在的疲倦。
暗堕并不在普通审神者的课题之内,只要认真做好审神者该做的工作,对刀剑的态度不要太过偏颇,一般都不会出问题。就算是S级审神者,其实也难以接触到暗堕的付丧神。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不知道暗堕的存在,他们只是不负责抓捕净化这些特殊的付丧神,并不代表不知道这些。就像是百鸟收到的那些任务名单,除了时政自己察觉到问题的,其余基本都是来自于同事的举报。
不说别的,在第一部队面前的“鹤丸国永”怎么都不像是所谓的恶作剧给自己换了一身黑衣,染了头发的模样。
在感受到这些实力强大的付丧神赶来的时候,百鸟在很短暂的时间里共情了堀川国广——那个碎刀的堀川国广。
堀川国广说,如果百鸟早来一天,或许和泉守兼定还有机会。
如果这些人早来几分钟,或许其他人也也活下来的机会?
但是百鸟不会对已发生的事情产生什么后悔的情绪,所以在升起这一瞬间的情感后,就被他很自觉地排除掉了这份不该存在的想法。毕竟只是他不够强而已,但凡他强一点,他拥有可以净化深度暗堕付丧神的能力——
百鸟逼迫着自己去思考,去确定自己接下去的任务。他其实无所谓遇到任何本丸的刀剑付丧神,反正只要没问题,都会第一时间联系时政,然后就可以喊执法队来接人了。
只要他主动回到本体之中,基本就没有人能拦着他回执法队,这个过程全看他自愿与否。
如果这个本丸不联系时政?好啊,那肯定有问题!不用说了,他直接调查。
哪怕现在还有三把短刀需要他负责,百鸟也能同时完成自己的工作。
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不要和眼前的付丧神碰面,但是百鸟难得产生了几分摆烂的任性。他真的不想再那样面面俱到了。
他有点累了。
虽然时间很短暂,任务也不算多,他在每个本丸只待几天。但是百鸟的的确确是转移过多次身份,和暗堕气息随时接触,晚上也无法好好休息,上次直接碎刀,更别提这一次任务需要时刻紧绷神经——
那份疲倦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情绪、精神上的。
所以哪怕知道应该怎么做,他也不愿意那么做,他只想安静地稍微让自己不去思考别的什么,好好休息一会儿,哪怕只有一分钟。
这一点上倒是可以看出百鸟的确是任性自我的,只是平日里很少有机会表现出来。
不过就算是百鸟,都没有想过,这次赶过来的小队之中,竟然刚好存在源氏兄弟。
前一刻才刚见证了他们的死亡,不过转头瞬间,又看到了熟悉的、完好的身影,就算是百鸟,都觉得这样的剧目太过巧合。
短暂的休息让百鸟重新提起了一点精神,眼睛一弯,也不打算表现一下什么“暗堕付丧神”的恶意。他感受得出来,眼前的付丧神的实力足够强大。
不同于之前那只萨摩耶本丸的付丧神,眼前的几位付丧神,身上的气质和外放的力量,都是经历过无数战场积累下来的。
这一看就是S级本丸,比那只萨摩耶家的更正经。
“不管你们有没有被我吓到,反正我是吓了一跳。”百鸟扫过此刻眼前的队伍,看着构成这个队伍的成员。
——三日月宗近,源氏兄弟,骨喰藤四郎,大典太光世,以及明显是队长的山姥切国广。
怎么偏偏大半是老年人呢?如果是短刀组,他反而可以偷懒吧?百鸟漫无目的地走了下神。
“哈哈哈。”三日月宗近率先开口,眼睛中的新月在阳光下反倒没有在月夜之中显目:“鹤丸吗?能在这种情况看到你,还真是意外啊。”
“我也是啊,没想到还能见面。”百鸟歪了下头:“该说惊喜呢,还是惊吓呢?——那边的小哥,别露出那么危险的表情啊,我现在可没有打架的想法。”
没人清楚百鸟到底指的哪位,姑且默认为大典太光世吧。
本来就长着一张臭脸的太刀开口道:“……所以呢?”
像是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黑色的鹤丸只是思考了两秒,笑了一声:“好像也没什么。”
“我大概知道你们为什么而来啦,”百鸟的目光落在一直保持着笑容的髭切身上,以及仿佛下一秒就会抽刀的膝丸身上,他说道:“不管是要将‘鬼’斩杀也好,还是要把我抓回仓库,打个商量,等我一会儿怎么样?”
山姥切国广总算是开口了,刚才他明显是在观察,此刻冷声说道:“你打算做什么?”
“就如你所见。”百鸟举起手里的本体刀,在眼前小队下意识警惕起来的动作下,狠狠将自己的刀插进了刀剑碎片前面的泥土中。
这里的土质偏硬,刀剑刺入土中似乎都发出了让刀剑付丧神感同身受的哀鸣,百鸟直接这么粗暴地用本体刀撬出了一个小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打算挖个洞。”
显然不是什么恶作剧的挖坑,在场的几乎都是心思细腻的刀剑,都看得出眼前的“鹤丸国永”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是人类的习俗,但是不要有失偏颇比较好吧?”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个活了,把人这么丢在战场上,总觉得怪怪的。
就当他是人类心态作祟吧。
百鸟干脆什么都不想,第一部队也就这么和百鸟保持着距离,看着他用着本体刀这么挖着洞。
最终还是骨喰藤四郎实在是看不下去,默默找了个看起来就很适合挖坑的工具,让百鸟不要这么继续折磨自己的本体刀了。
百鸟低笑着道了声谢,然后随口问了句:“你们在来的时候有看到三把刀吗?”
骨喰藤四郎一愣,他扫了其他人一眼,默默拿出了被布包裹着的三把刀的碎片,低声道:“如果你问的是他们的话……”
“嗯,就是他们。”百鸟嘀咕了一声:“算了,也别挑了,至少这里还挺开阔的。”
隔着一段距离的膝丸皱着眉:“我们就这么看着吗?”
髭切故作听不懂,眼睛弯弯:“弟弟是想过去帮忙吗?可以哦。”
“不!兄长,我的意思是——”膝丸立刻反驳。
结果被三日月宗近打断了,他笑着说道:“哈哈哈,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鹤丸现场挖坑呢,平日里往往都是有人摔下去后才会发现的。”
“这不是重点吧?三日月。”山姥切国广抱着手,语气无奈。
在极化前,山姥切国广对于这个队伍之中其他刀剑的身份相当在意,不是源氏重宝就是皇室御物天下五剑,一个个身份高贵得让他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但是极化之后,山姥切国广的态度也开始转变,不再那么在乎这些身份区别了,倒是更有“队长”的感觉了。
“膝丸的意思应该是……我们是否应该相信这振鹤丸国永吧?”山姥切国广看过去。
膝丸抿了抿唇,点了下头。
他不是很在意自己的死亡,他在意的是自己兄长——哪怕并非自己身侧的这位兄长——的碎刀。
这振鹤丸国永刀上的血是无法忽视的,那必然是攻击人类或者同类留下的,毕竟不管是时间溯行军还是检非违使,都不该是红色的血。
光是这一点,就让膝丸无法无动于衷。
“哎呀,想这么多做什么?直接问不就好了?”髭切稍稍提高了声音,完全不顾身边膝丸和山姥切国广下意识的阻拦。
“所以,是你动手的吗?”髭切直白地问道,指着已经被百鸟埋了一半的刀剑碎片,并且吐槽了一句:“虽然不是很在意啦,但是看着自己被埋在土里的感觉……嗯嗯,我需要改成葬切吗?或者泥土切?”
百鸟听到声音,回过头,挖洞这种不需要脑子的行动让他恢复了不少,他对上那双熟悉又的确陌生的金色丨猫眼。
明明是不需要什么犹豫的问题,但是百鸟张开嘴,看着那双眼睛,还是觉得喉间突然噎了一下。
或许是太久没有喝水导致的艰涩,百鸟的回答并不算完全顺畅,但这份轻微的卡顿并不明显。
“嗯,是我。”百鸟回答道,他直视着那双金色的猫眼,语气平静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是我亲手斩杀他们的。”黑色的鹤说道:“就以这一点来算,我应该算是敌人了吧。”
伤痕累累的太刀还插在泥土上,他扶着自己刀剑的刀柄,身体半弯,身上不是血就是脏脏的泥土,看起来狼狈又危险,姿态随意却又无法忽视那天然存在着的高雅。
那双本该危险的红色眼睛却叫人察觉不到多少恶意,他只是很平静的复述道:“要在这里斩杀我吗?”
“但我可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的哦?”黑色的鹤丸笑容温和,看起来就好像真的只是为了恶作剧换了黑色的衣服、染了一头黑色的发、还特地带上了红色美瞳的普通的鹤丸国永一样“毕竟还有人在等我回去呢。”
“嘛我也很期待你们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吓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推推基友的新文cp是好心的俄罗斯人!
《附身陀思的我日行一善》by踏瀑飞白。
文案:
我死了同时绑定了一个系统。
系统说要靠做好事来收集复活点我同意了。
系统说集满复活点才能给我搓个新身体在此之前只能先借用别人的类似于成为对方的第二人格。
深吸口气我同意了。
只是借用对方身体偷偷摸摸做点好事不至于产生什么危害吧?
为了早日重获新生我开始努力解决各类事件包括但不限于帮警方排除爆破危机、拯救被困人质、加固网络安全系统、使失足忠犬重振精神……
直到我又一次奋斗半晌终于将引爆器从小女孩脖颈拆下来时你是上帝派来惩罚我的[罪]吗?”
“哎?”
——————
身为地下组织【死屋之鼠】头目亦被惧为“魔人”的陀思一举一动始终贯彻着自己的理想——创造一个没有异能者的世界。
无论是策划爆炸事件、以自身作饵骗取信任、黑进国家异能武器保管库、还是拯救精神痛苦的部下等等都仅是达成理想前的必要手段而已。
但他体内的另一个人格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等到那理想的终途他被锁链禁锢于暗无天日的囚室却只微笑着迎上另一张样貌相同的面容。
“我的半身啊审判我、降罪我然后……”
与我一同沉沦在这溢满罪孽的世上。
——————
*CP陀思男主是攻正文第三人称;
*一点点伪水仙可是真的好香;
*男主变成了陀思的第二人格陀思自身意识还是存在且会出现前期双方无法对话;
*原著没详写此处私设「罪与罚」是陀思的主动开启型异能并非被动触发型异能;
*一个好人和一个好心的俄罗斯人的故事。
第 85 章 是我做的。
若非意外,普通付丧神是很难有机会见到暗堕付丧神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知道暗堕代表着什么。
或者说,正因为他们是付丧神,哪怕是最末位的神灵,甚至于此刻只是分灵,他们也比人类(审神者)更清楚暗堕的含义。
不提其中的痛苦,灵力附着秽气,心性扭曲转变,光是继续保持理智,都是一件相当挣扎的事情。
无意识的恶意来源于自身的思维,你甚至无法意识到那份情绪和思绪到底是来源于自身,还是外界秽气的污染。
黑色的鹤看起来还是可以交流的模样,但没有人会对他放下警惕。此刻他的话语算是揭开了刚才双方有意无意保持着的默契。
三日月宗近就像是没有察觉到对方表现出来的敌意和战前的宣言,轻笑着说道:“不如说,从一开始见面,你就已经带来了不少惊吓吧。”
“没办法嘛,我也没有想到你们会出现得这么快。”紧绷的氛围被打破,黑色的鹤也只是耸耸肩,转过身继续自己的埋坑行动。
他现在实在是没力气给这几个家伙挑一个他们喜欢的地方当目的了,还能记得挖坑都是他作为人类的心思在作祟。敷衍归敷衍,该做的百鸟也都做了。
虽然说着不想思考,可是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哪怕刻意地放空大脑,该知道的、该发现的讯息,依旧会在看到的那一瞬间浮现在心中。
比如,这种情况时之政府肯定会派遣实力强大且能信任的审神者来调查。但是自家队友也肯定关注着他所在的时空的扭曲波动,在意识到这个和他有关的时候,有意无意肯定会关注时政派遣的对象。
总之,忽视其中乱七丨八糟的情况,最有可能被派出的,就是在档案上出现过,但是嫌疑度不大、甚至称得上可信任的对象。
而其中最没有威胁且最可靠,百鸟也是有点印象的——或许说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现在可能的情况,只是脑海之中的逻辑和思维还未连成一条线,所以当时只是直觉性地联想到嫌疑档案上出现过的、几年前堀川国广疑似叛逃的S1122本丸。
百鸟也是在看到这个出阵队伍,才真正确定了这个答案。毕竟那位审神者的第一部队的强大,的确挺出名的。
这样的话,把乱藤四郎等人一起丢过去也是一种更方便的净化渠道,也不至于百鸟还得想借口怎么解释自己能联系得上时政了。
百鸟将自己的本体刀收回刀鞘,看着不知不觉就暗了下来的天色:“看在你们一直没有主动对我出手的事实下,我姑且可以认为我们之间有点默契吧?”
黑色的鹤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笑眯眯说道:“那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去个地方吗?”
也多亏了这次的出阵队伍一个比一个寡言,一个比一个自闭,一个比一个淡定。
大典太光世比起其他,更乐意缩在仓库,骨喰藤四郎就不说了,没有鲶尾的时候,他很少主动说话。山姥切国广虽然极化后性格自信了起来,但是也算不上多么冲动活泼。
至于另外三把平安刀,不提也罢。
所以现场也不会出现什么“你开什么玩笑”的质问,只有山姥切国广称得上平和地一句:“要去哪里?”
“嗯——去了就知道了。”在碎片被埋葬之后,黑发挑染了一缕白发的青年笑得爽朗,连带着之前的疲倦都像是他们的错觉,也更像是他们更熟悉的那振白色的鹤。
“所有事情都提前知道的话,未免也太无趣了吧?”他这么说道。
第一部队早在百鸟埋葬碎片的过程中就已经讨论过对待这振“鹤丸国永”的态度,至少在没有察觉到恶意之前,他们以配合为主。
当然,这个行动不只是他们的思考,也来源于通过狐之助一直和他们联系的审神者的态度。
S1122本丸的审神者表示,哪怕是暗堕刀,他也愿意信任“鹤丸国永”。同时,他相信自己刀剑的强大,无论前往哪里,都能为他带来胜利。
这段路说长不长,但是当百鸟重新踏上那个在现在显得格外安静地房子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若说“鹤丸国永”是认为夜晚会给他们带来不便,所以拖延时间的话——那他的构想必然是失败的。
毕竟在场的大多虽说是太刀,但是这个本丸就是传说中的三日月宗近都能在夜晚上天和月亮肩并肩(?)的知名本丸啊!
让某些本丸看着自家迷路的老爷爷,恨不得甩着这位审神者的肩膀让他把训练爷爷的方法吐出来。
不过百鸟的确没有想过什么拖延时间,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太快回去,他不知道怎么去和乱藤四郎解释。
月光照射下来打下的阴影都带着凉意,百鸟稍稍停下了脚步,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的第一部队也不再向前。
百鸟侧过头:“你们愿意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吗?”
相比于之前的配合,这一次山姥切国广摇头了:“抱歉,请恕我拒绝,我们不会让你离开视线范围的。”
“这可不是为了你们啊,主要是我不太想……”百鸟的话语没有说完,骨喰藤四郎就已经率先抽出了刀,刀剑碰撞的声音在此刻响起,仿佛就印证了“鹤丸国永”的确耍了心眼的事实。
反而站在原地的百鸟看着此刻全员抽刀的行动,却是有些无奈地扶额:“所以我说,我不太想吓到他们啊……”
“什么?”比起其他人,骨喰率先意识到攻击自己的人是谁,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流露出近乎算得上冷漠可怖的神情,骨喰藤四郎甚至不敢太过用力,生怕给那振已经有了裂痕的短刀带来新的伤痕。
白发的胁差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地低喃道:“……退?”
顺着骨喰藤四郎反抗的力道,灵活的暗堕短刀趁机后退,跳到树干上隐藏身形。
不论如何,其他刀剑的机动和灵活性都是无法和短刀对比的。
乱藤四郎练度不够高,隐藏也会被发现,无法达成和五虎退一样的效果。但是就算如此,在意识到百鸟可能被人威胁了之后,橙橘色长发的短刀毫不犹豫跳出来举着刀站在了百鸟面前,直直地和这个部队对上。
“……骨喰哥?”看到胁差的那瞬间,乱藤四郎的确有点惊讶,但是这不妨碍他继续警惕的防备态度:“你们想对鹤丸先生做什么?!”
一直藏匿在阴影之中的五虎退悄无声息地再度出现,出乎意料地第一次站在了百鸟的前面,和乱藤四郎并肩。
那双如同野兽的眼神牢牢对准了眼前的队伍,五虎退的异常甚至“鹤丸国永”的颜色变换还要明显,不再怯懦的性格,那可怖的杀气和恶意甚至让眼前有过无数战斗的刀剑都感到了惊异。
那其中甚至不存在“人性”,反倒和野兽无异。
在这样的对峙之下,还是“被保护的百鸟”眨眨眼,感受着心底传出来的一些暖意,神情温和,开口解释道:“不是敌人哦。”
乱藤四郎有些惊讶但下意识信任了百鸟的判断握刀的手都有些放松:“真的吗?”
相对的五虎退就和没有听到一样紧紧盯着眼前的“敌人”。
百鸟眨眨眼指了指五虎退对着乱藤四郎说道:“劝劝你弟弟。”
如果可以乱藤四郎当然也不愿意和兄弟(骨喰藤四郎)成为敌人啦所以只是担心地又确认了一遍:“真的没关系吗?”
“嗯嗯乱难道不相信我了吗?”百鸟用这一句话打败了乱藤四郎。
乱藤四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眼前虽然举起刀、但的确没有对他们攻击的队伍然后拉住了五虎退的手腕慢慢往后退回到百鸟的身边。
若是这个部队之中有一期一振大概会非常难过。粟田口向来是个温馨庞大的大家庭哪怕是看起来情感没有那么丰富的骨喰藤四郎目光也无意识地追随着两把短刀眼中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他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对于寡言的胁差来说这句话已经是非常浓重的关心了。
乱藤四郎咬咬下唇拉着五虎退低下头。
百鸟却在这个时候按着他的肩膀轻快地问道:“乱你还记得我之前问你的问题吗?”
“什么?”乱藤四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关于你还是否愿意相信人类——?”百鸟温声问道。
乱藤四郎动作顿住了他听着眼前的青年继续说道:“如果愿意相信的话要和他们一起走吗?”
“……为什么?”乱藤四郎看着独自一人回来的百鸟咬牙问出了他最开始就在意的问题:“……其他人呢?难道不是被他们——”
乱藤四郎可太清楚那些刀剑外表的问题了几乎就已经离敌人一步之差了任谁斩杀他们都是可以理解、合理的发展。他之所以在一开始表现出那样的敌意就是怀疑其他人都是被这个队伍斩落。
哪怕只相处了短短的时间甚至没有怎么交流过更称不上同伴——可是乱藤四郎还是忍不住去将他们当成伙伴甚至还带着自己未曾察觉到的兔死狐悲之情。
但是在他说出这样的话语后他更熟悉信任的鹤丸先生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未变却格外叫他感到难受。
“不是他们。”鹤丸先生对他说道:“是我做的。”
——就如那天晚上髭切斩杀烛台切光忠、平野前田一样。
鹤丸先生这样看着他作者有话要说好耶!地雷加更!我还完了!!
第 86 章 谁能来救我一下。
乱藤四郎虽然是孩子体型,但他并不是真的什么脆弱的孩子。
可是当眼前的鹤丸先生和他说这些话语的时候,他真的好难过,眼泪几乎是瞬间在眼中汇聚。
为什么还笑得出来呢?明明已经很累了吧。就像是那一天晚上一样,乱藤四郎很想抱紧眼前的青年,像是代替他哭出来一样。
但是乱藤四郎忍耐住了,他抓紧了五虎退的手腕,都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过于用力的动作几乎在五虎退纤细的手腕上留下了指印。
他很认真地、强忍着难过的情绪,开口确认道:“……退会怎么样、鹤丸先生会怎么样?”
相较比自己,显然是眼前的两振刀剑更危险啊!乱藤四郎不知道什么轻度中度深度的事情,他只知道暗堕付丧神就会变成其他人的敌人!
百鸟耐心地说道:“乱还记得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吗?”
乱藤四郎这一次不需要反应,都意识到了对方指的是什么。是那一天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乱藤四郎自己的回答。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保护兄弟们哦!】
【就像是这样的房子,这样的本丸,然后告诉他们——就算遭遇过很糟糕很糟糕的事情,但是未来还是未知的,或许好或许不好,我们总得踏出那一步,不管未来如何,那都是我们自己选择的。】
而现在,踏出的第一步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其实鹤丸先生既然愿意把人带回来,就证明了鹤丸先生已经确认过这个队伍是不会伤害他们、甚至会帮助他们的。
但是,这其中包括鹤丸先生自己吗?
乱藤四郎不知道。
不过百鸟已经没有回答他了,他的态度给的差不多了,他随意两振小短刀拉着他的衣服,在心里感叹自己就像是幼儿园园长——话说这不是岩融的工作吗?
百鸟站直身体,看向另一边一直没有开口的部队,眼睛一弯,解释道:“除了乱和退之外,这里还有一振重伤的小夜。”
注意到骨喰藤四郎和山姥切国广有些轻微变化的表情,百鸟点头:“对,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是那振宗三的弟弟。”
“既然你们都不介意陪我来这了,也肯定不会介意带着他们一起回去吧?”
乱藤四郎抓着百鸟的衣角,眼神警惕又防备,五虎退则是全程不说话,垂着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这让骨喰藤四郎一阵说不清的难受。
——S1122的审神者信任鹤丸国永,先不提在他的本丸,鹤丸国永本就是原第一部队的成员,那振活泼开朗又不失平安风雅的太刀虽然时常会做出让大家吓一跳的惊吓,可是本质相当温柔。在进入第二部队之后更是承担起了前辈的责任,看着第二部队从开始的陌生慢慢磨合成了现在合格甚至称得上优秀的队伍。
所以哪怕是暗堕的付丧神,审神者依旧选择了观察,并不单纯只以看到的画面作为“证据”。随后的行动更是让审神者做出了并不犹豫的判断,就像是此刻,他说出了命令:“带他们回来,我会向政府说明这个时代时间溯行军的特殊,并且同时对这几振刀剑负责。”
“既然你这么说了……”山姥切国广点头道:“请和我们一起回去,鹤丸国永。”
“乱藤四郎。”
“五虎退。”
“——以及,小夜左文字。”
S1122本丸。
因为审神者是实时关注着另一个时空的情况,所以在本丸之中的时间也不知不觉来到了夜晚。通过时空转换器回归后,乱藤四郎抱着怀里距离碎刀只有一线之隔的小夜左文字(刀),另一只手拉着随时可能失控的五虎退,整个人就像是刺猬一样竖起了全身防备。
“你们回来了。”审神者直接站在扫过此刻站在眼前的刀剑付丧神,一眼扫过自己的刀剑后,目光落在了不属于自己本丸的几人身上。
审神者看着自己的第一部队自然走到自己身后,和眼前的暗堕付丧神形成鲜明对立的姿态,忍耐住叹气的想法,略微垂下眼,再度抬眼,眉眼之间是无法忽视的严肃认真,他开口道:“初次见面,鹤丸国永殿下,乱藤四郎殿下、五虎退殿下。”
“我是这座本丸的审神者,代号皆川。”他的目光看向了被乱藤四郎放在怀里的小夜左文字(刀),“自我介绍暂时省略,既然您愿意跟随第一部队回来,想必是愿意信任我的。”
“可以请您将小夜左文字交给我吗?他的伤势过于严重,请允许我第一时间为他治疗。”
乱藤四郎下意识看了眼百鸟,在百鸟点头后,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足勇气,然后开口道:“可以,但是我必须要看着你对小夜治疗!”
审神者露出了一个微笑:“好。”
他们并没有离开目前的位置,审神者也认为自己并不能立刻获得暗堕付丧神的信任,所以最好现在就表现出自己的立场。
思及此处,审神者做了个稍显复杂的手势,百鸟饶有兴趣地看这他的行动。一道道白色的符纸无风自动,围绕在审神者身边旋转,清澈强大的灵力在他身上溢出。
具备灵力的符纸在他轻喝一声睁眼后,立刻贴在了被放置在所有人面前桌面上的本体刀上,白色的符纸将刀剑裂缝之处,哪怕乱藤四郎看不太懂,也能感觉到那份力量并不具有恶意。
乱藤四郎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审神者看着缓慢开始修复的短刀,对几人解释道:“这位小夜左文字殿下并非是我的刀剑,所以我的力量并不能完全作用在他的身上。如果各位愿意信任我的话,请允许我将小夜左文字殿下送到单独的修复室……如果诸位担心的话,可以一同前往。”
乱藤四郎露出了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小夜麻烦您了,审神者大人。”
小夜这个紧急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两方的隔阂似乎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强烈了。审神者也未曾犹豫,在做完这件他同样也担心的事情之后,再度开口:“那么接下来,请几位听我说明接下去的情况。”
“净化暗堕……并非我擅长的工作,因此,在时之政府派遣专人到达之前,我并不能让各位殿下在本丸随意行动——当然,我会单独准备一个区域。”
“好。”百鸟点头,乱藤四郎下意识看了眼抓着自己的五虎退,也觉得这件事很合理,可以接受。
“其次,各位能否接受将自己的刀剑交付于我?”审神者解释道:“我是这个本丸的审神者,我相信诸位不会对同伴产生恶意,但我必须为所有人的安全负责。”
这一次百鸟还没有说话,乱藤四郎就立刻摇头拒绝:“不可能!”
他厉声说道:“我们的本体是绝对不会交给别人的!”
鹤丸先生和自己就算了,但是让小退交出本体刀,小退肯定会发疯的!!
原本刚想答应,张了张嘴的百鸟眨眨眼,和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的第一部队中的几人对视了一瞬,又闭上了嘴。
他也懒得反驳了。
审神者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反应,于是松口道:“既然如此,那可以允许我暂时封印各位身上的秽气吗?”
乱藤四郎愣住了。
审神者继续解释,试图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我并不善于净化暗堕,但是我可以暂时将各位身上负面的力量压下……缺陷是可能会让你们感受到力量被压制,以及只能封印最多一个星期。”
百鸟几乎要为审神者鼓掌了,这的确是对待暗堕付丧神最好的方式。控制在一个地方不让他们乱走,不和其他付丧神碰面,然后封印暗堕,直到时政接手。
哪怕听起来略显冷漠,但是这些审神者本来就不需要为暗堕付丧神负责,他们需要负责的是自己的本丸,需要优先保护自己的本丸安全。
才刚刚拒绝过一次,乱藤四郎有些犹豫,追问道:“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吗?”
“对您而言,或许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审神者诚实地回答道:“但是对五虎退殿下、以及鹤丸国永殿下,可能会有些难受。”
“因为他们的暗堕程度更加深刻。”
“可以啊,需要我怎么配合?”百鸟直接开口说道。
审神者松了口气,对百鸟露出了一个感谢的眼神。他不太擅长做恶人,却也的确不擅长和人交流,态度显得过于冷淡还总是叫自家付丧神误会。
有百鸟带头,看着审神者用刚才治疗小夜类似的手段,贴了一张白色符纸在百鸟的本体刀上,百鸟甩甩本体刀,感受了一下——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大概是因为他的暗堕本来就不会影响他本身,所以哪怕封印了,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审神者关心道:“您感觉如何?”
“还好。”百鸟回答。
乱藤四郎见此,也同意了审神者的要求,因为暗堕很轻,乱藤四郎只感觉身体有一瞬间的虚弱,可下一瞬就又恢复了。
原本以为可以就这样安全结束,然后到达审神者单独安排的地方休息,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意外在大家最放松的时候发生。
百鸟是个错误案例,乱藤四郎的轻度暗堕又不适合做例子,所以当同样的情况出现在五虎退身上时——早已经习惯了以秽气作为力量的五虎退立刻意识到身体的力量失去了大半。
那种虚弱的、仿佛会任由人宰割的失控感瞬间溢满了他的思维,在这一瞬间,五虎退只留下了一个本能。
在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以为暂时结束的时候,五虎退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暴起,而他的攻击对象既不是审神者、也不是这个本丸第一部队的其他人。
五虎退追求力量,而百鸟的血液之中流淌着的正是他此刻所需要的力量。
在第一部队跟随着审神者踏出房间的瞬间,五虎退就如野兽一般紧紧捕捉到了自己的猎物,他看着那对自己毫无防备的背影,犹如老虎一般猛扑而上,像是要咬下一块肉一般恶狠狠对着力量最充沛、仿佛还能感知到血液流动声音的颈动脉所在的位置咬去。
审神者错愕地回过头,看着黑色的鹤丸没有防备地摔在地上,他被野兽咬住脖颈后,在流露出一瞬的惊讶之后,浮现于脸上的更多的是无奈。
“嘶—— 黑发的青年因疼痛下意识眯了眯眼睛,头发凌乱的散在地上,他像是抓猫一般伸手试着拉了拉五虎退的衣领,但这个动作只是让他脖子上的牙印更加深刻。
黑发的青年在乱藤四郎惊呼中,仰躺在地面上叹了一口气,略微侧过头,看向门口重新进来的几人,他低声无奈道:“……谁能来救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7 章 处理伤口。
百鸟现在甚至有种双手放在胸口处安详闭上眼的冲动。
不用给他盖白布他都能原地cos一个尸体。嗯,这怎么不能算是一种惊吓呢?
他随意扯了扯五虎退的衣领,没扯下来也不是很在意,不如说他本来就没怎么用力气。在这种情况,骨喰藤四郎的速度出乎意料竟然比乱藤四郎还快,寡言冷淡的少年把手指插丨入五虎退口中,不在意手上沾染的唾液和血液,用力迫使五虎退松口,然后毫不留情地用力打晕了他。
脖颈本就是一处危险的要害,五虎退的咬合力几乎要将那块肉咬下来一般,血液不停歇的流动着浸透衣领,百鸟慢慢坐起身,单手压着一直在流血的脖子,自己确认了一下。
以这个流血量,没真的伤到动脉,只是脖子出的血管比较多,所以现在看着情况才会严重。
百鸟压着脖子上的伤,对上冲过来想对他治疗的审神者,立刻伸出有空的那只手臂,做了个阻挡的动作。
审神者往前的脚步一停,眉头紧皱:“鹤丸殿下!”
百鸟在他紧张担忧的目光之中慢悠悠开口:“唔……审神者大人应该不介意我浪费一张你的治疗符纸吗?”
审神者:“当然不介意,但是鹤丸殿下——”
百鸟自然地又打断了他的话语,对着慌乱不知道应该做什么的乱藤四郎说道:“乱,帮我拿一张。”
乱藤四郎立刻就行动起来了,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自己只能干看着什么都不能帮忙。百鸟开口这一句话,直接调起了他的精神。
乱藤四郎扫过一眼,拿着符纸回到百鸟身边,没有注意到随后审神者眉头一跳的反应。
百鸟用干净的那只手拿着白色的符纸,这不是时政官方的用于加速的符纸,根据他刚才看到的,这更像是一种效果更单一的具有“封”的效果的符纸。
就像是什么东西破了,先拿胶带贴贴,稳定住形态,之后再想办法修复。
这个符纸起得就是这个胶带的紧急作用,其中的“粘性”就是审神者的灵力。
百鸟算是怕了审神者的灵力了,别的不说,上次萨摩耶本丸吐血的经历历历在目。百鸟歪着头把伤口露出来,然后直接把白色的符纸贴在脖子上,勉强也达成了止血的效果。
审神者看着周围慢慢也染上红色的白色符纸,忍不住说道:“请跟我来,如果您介意由我来治疗,我会准备好绷带和治疗用品,请务必在清洗伤口后重新处理。”
百鸟点点头,骨喰藤四郎抱着昏迷的五虎退,随后的行动才算是没有新的意外。
在路上百鸟注意到,这座本丸称得上是庞大,占地面积很大,偶尔路过的房间也能看出来是单人单间,而不是一个刀派居住在一起。
相较比之前遇到的本丸,不知道是不是审神者性格的关系,这里要更加具有攻击性,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刀剑的锋锐感,每个人之间的距离也会更明显一些。
就像是第一部队,他们之间的默契很高,但是交流相处也要比其他本丸更加冷淡、有距离感。
不知道是不是审神者提前打过招呼,还是别的原因,一路上百鸟和乱藤四郎并没有遇到其他什么人。一直来到了审神者为他们单独开放的区域,百鸟也不得不感叹审神者的大手笔。
虽说是带着“隔离”的意思,但是所划分的区域也并不小,单独的房间还包括了不远处一块用于放松的温泉(因为房间里面有单独的淋浴间),二层楼观看风景的红色楼台,以及房子门口的湖水绿植。
甚至这个位置还能看到连成片的农田,以及比人还高的小番茄,优越得就像是农家乐别墅一般的片场。
想要离开这个区域就会经过农田,过于宽阔的空地让人难以藏身,平日里也不会有人前来打扰,的的确确是用于“隔离”的好位置,也不用担心这几把暗堕刀轻易离开。
“这就是我为各位安排的活动区域,等政府的人员到达前,只能请各位委屈暂时留在这里了。”审神者对着百鸟点头致意:“房间之中已经准备好了绷带等包扎作用的医疗用品,平日用餐我会拜托当日的近侍送过来……当然,这里也有厨房,食材也有准备,各位也可以自己制作。”
“至于更详细的情况,我会等各位处理完毕休息之后继续解释。”审神者紧盯着那道越染越红的白色符纸,虽然表情冷淡,但是那份担心百鸟还是感受到了。
“哈哈,这样已经很感谢了。”百鸟摸了摸脖子,眼睛一弯:“我会仔细处理的,不用担心啦。”
“这不是为了我。”审神者语气依旧显得严肃冷淡:“
而是为您自己负责,鹤丸殿下。”
“是是——一切就麻烦你了,审神者大人。”百鸟笑着说道。
五虎退暂时陷入了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百鸟难得洗了个热水澡(之前在河水里的那种根本算不得洗澡),红色从深变浅,顺着排水口一点一点稀释。
不知道是不是热水的作用,百鸟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眉眼间的倦怠比之前更加明显了。
他没有穿内番服或者已经变得脏兮兮的衣服,而是穿了一身审神者单独准备的白色浴衣。
不是那种价格昂贵的轻装,就是材质比较好、但的确很普通的没有什么印花刺绣的普通浴衣。
他还不至于穿一身白下一秒就会自动变黑的程度,难得又穿了一身白,百鸟对着镜子看了看脖子上因为泡水而有些发白看起来更凄惨的牙印,咂吧了一下嘴,重新贴了一张白色符纸上去,没选择更夸张地拿着绷带缠绕。
失去了手套,手掌上的伤害和虎口位置的牙印也显露了出来,手臂上之前五虎退咬得伤口倒是消退的差不多了。
百鸟盘着腿坐着,看着手掌上的伤口,不由地就回忆起了那天夜晚的场景,长睫垂落,百鸟坐在原地,过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再想些什么。
不用再继续和人交流对话,他脸上习惯性的笑容已经消失,他只是看着自己的手,眼中的焦距不知何时也开始消散,并不凝聚在某一个位置。
不知道过去多久了,百鸟才轻轻叹了口气,打破了房间之中仿佛停止的时间,姿势随意地躺在空旷的房间之中,也没有去搬一床被子,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说累吧,他的身体状态其实还算不错,让他去继续斩杀几十个失格审神者他都不带休息的。可说不累吧,他现在真的一动不想动,不想和人说话,只想安安静静闭上眼睛。
这是二十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有这种……想要单独一人、不和任何人接触的想法。
但真的要他为此刻的心情去解释、去说明他到底在这段时间思考了什么,百鸟也说不出一二三。
这份情绪叫做什么,这份心情又是因何而来,似乎并不重要。
百鸟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他需要的不是那些清晰可见的答案,而是单纯的休息。
不去动脑,不去思考自己的行动会带来什么不去犹豫他是否应该为了任务而进行什么调查。
他需要的只是安静只是休息只是像这样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
可是就像是一个忙惯了的人你突然把他的工作拿走压他前往卧室睡觉往往也很难将对方大脑之中和工作有关的讯息完全排除。
明明理智和身体都在告诉他需要休息可是百鸟只是一直闭着眼睛大脑却并不曾在这个过程之中完全放松反而让百鸟愈发清醒地意识到——他睡不着。
或许也和他认床有关系?百鸟在心里吐槽了一声。
睡不着百鸟也不逼迫自己他直接拉开了门打算出门走走却意外和正跪坐在不远处的药研藤四郎对上视线。
药研藤四郎距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是不会引起百鸟警惕的距离他的旁边放着一个医疗箱。
药研藤四郎的眼瞳色彩很淡紫色的眼睛在月色之下更显清冷。向来可靠的短刀对百鸟点头致意:“大将拜托我来确认您是否处理过伤口。”
药研藤四郎的口吻过于公事公办但是想来对方已经在外面等待了一段时间却没有敲门打扰已经表现出了那份体贴。
“处理得差不多了不信你看?”百鸟歪了歪头示意他脖子上贴上的白色符纸。
药研藤四郎在这段时间已经走近低声道了一句失礼了然后算得上是强硬地伸出手拉住了百鸟的手腕。
看着展开手掌上同样有些发白的伤口药研藤四郎一声不吭地打开医药箱进行了处理百鸟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为了方便药研藤四郎动作他干脆在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看着手上缠好的绷带百鸟眨眨眼摆摆手:“现在应该没事了?”
药研藤四郎抬眼扫了他一眼却并未停下手里的工作拿着沾着酒精的棉签沉默地按在了百鸟没有被掩盖住的脚踝。
百鸟“嘶”了一声低下头才发现浴衣在他坐下时根本没办法遮掩小腿原本就存在的伤口上新浮现了出了青紫的痕迹是之前被烛台切光忠的尾骨抓过而留下的痕迹。
药研藤四郎垂着眼百鸟对上那双因为过于清透而显得格外冷淡的紫色眼瞳眨眨眼突然问道:“……真的是审神者让你来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
第 88 章 逐客令。
药研藤四郎一眨不眨地和眼前的黑发青年对视,不免在心中感叹对方的敏锐。
审神者的确并未对他们做出什么要求,只是在第一时间将本丸暂时收容了四位特殊的暗堕付丧神,并且安置在了农田那侧目前并未住人的房子之中。
那一栋房子是审神者最初上任时建造给当时本丸的刀剑付丧神居住使用的,后来本丸越扩张越大,也就慢慢被废弃了。偶尔进行内番的人员也会就近在那里休息洗漱,现在单独隔离出来给暗堕付丧神使用倒是刚刚好。
审神者告知大家这件事,无非是强调大家非必要别去打扰,随后内番耕作的刀剑付丧神,也不要再前往那幢房子了。
暗堕付丧神之中有攻击性极强的存在,这样隔离对双方都好。
审神者只说了大概的事情,本丸的刀剑付丧神只是知道那四位成员的身份。
重伤被留在修复室的小夜左文字第一时间吸引了左文字一家的注意,宗三和江雪下意识就看向了自己的弟弟,眉眼间流露出犹豫的担心,小夜左文字抿了抿唇,没说话。
而其中另外的两振短刀,更是让粟田口忍不住去关注。
虽然这个本丸单人单间,但不代表粟田口的关系就不亲密了,想起今日出阵的队伍是第一部队,粟田口的其他人就去询问了出阵归来的骨喰藤四郎。
药研藤四郎去得比较早,刚好看到骨喰藤四郎摘下手中的灰色手套。
灰色手套不同于黑色,更容易沾染上别的颜色,上面还未完全干涸的血液药研更是不陌生。
“你受伤了?”药研藤四郎关心道。
骨喰藤四郎抬头,对药研的疑问给出了否认的回答,他摇头道:“没有。”
为了不让兄弟担心,他甚至伸出手给药研检查,上面除了还有一点没有完全消退的红印外,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伤口。
“受伤的是鹤丸殿下……暗堕的那位。”骨喰藤四郎回答道。
他知道药研藤四郎想问什么,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将今天出阵的情况和药研藤四郎简单说明了。
骨喰藤四郎是个寡言的性格,但是这不代表他不擅于复述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偏颇的旁观者视角,更足以让药研藤四郎在思考之后进行行动。
说道最后,骨喰藤四郎微微皱了皱眉:“那位鹤丸殿下,似乎并没有那么在意自身。”
药研藤四郎没来得及回答,他的其他兄弟也已经赶了过来,药研便自动后退几步,低声说道:“我知道了,骨喰哥。”
骨喰藤四郎被一群小短刀围着,对着他点了下头,并不是很关注药研之后要做什么。
但不管是出于骨喰藤四郎那句担忧,还是对自家兄弟被那位暗堕的“鹤丸国永”照顾的感谢,亦或者是他作为第二部队的成员、一直以来被鹤丸国永照顾的自己的那份移情,都足够支撑药研拎着医药箱往着那个单独被隔离的位置走去。
路上偶遇了鹤丸国永——他队伍之中的白色的那位,药研藤四郎停下脚步:“是您啊。”
“这不是药研吗?”鹤丸国永笑容爽朗,哪怕是月夜也无法掩盖那双灿金眼瞳之中的光亮:“这个方向,看来你想去打招呼啊?”
“哈哈,真没想到第一个人竟然会是冷静的药研你,这可真是一个惊吓啊。”
“您不一起吗?”药研藤四郎问道。
“暂时不了吧?”鹤丸国永若有所思地说道:“虽然给同振带去惊吓是个不错的建议,但是……嗯,姑且给他一点休息的时间吧?”
“您是知道了什么吗?”药研藤四郎问。
“哈哈,来的路上被人偶遇了……嘛,那么严肃的态度,真不愧是我的前队长啊。”鹤丸国永小声嘀咕道。
然后像是想起眼前的才是自己的现队友,笑眯眯举起手指:“当然,现在我认的队长只有一位啦。”
药研藤四郎对此并不在意,但也的确听进了鹤丸国永的建议,并未直接打扰,而是通过短刀的侦查注意到了流水的声音,确定了对方居住的房间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跪坐下,进行耐心的等待。
毕竟这座本丸一直都在审神者的监管下,药研藤四郎并不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
哪怕并未刻意观察,但是这点距离依旧无法阻拦短刀的侦查能力,在听到了流水声消失之后,透过纸门带出的光影,药研藤四郎看得见那道被拉长的身影安安静静坐在房间之中。
不同于百鸟对时间没有太大的把握,药研藤四郎是真的注意到了时间的流逝。那道身影保持着一动不动宛如僵木一般的状态停滞了快要半个小时。
之后,仿佛一声错觉般的叹息,那道身影开始了休息。
药研藤四郎安静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同样没有移动。若是对方要休息的话,他现在离开发出的动静可能会惊醒对方。
却没想到这次不过五分钟,那道身影就突然起身,拉开了门走了出来。
也出乎意料地和抬起眼的他对上。
药研藤四郎作为第二部队经常和鹤丸国永接触,时不时会因为同伴的身份获得对方另外的关注和“惊喜”体验。若说这个本丸对鹤丸国永最了解的、除去第一部队的成员以及鹤丸国永本身的旧识之外,那就是他们第二部队的成员了。
更别提就在来到这里之前,药研藤四郎才和鹤丸国永见过一面。
也正因为如此,药研藤四郎才那么直观地感受到对方和“他所认识的鹤丸国永”这振刀显而易见的区别。
完全变换的发色瞳色暂且不提,仅仅只是那双赤色眼瞳眼中流露出的疲倦、就好像墓中之物的空寂安静,都让药研藤四郎心中一惊。
对方刚刚洗过澡,虽然过去了一段时间,但是对方显然没有好好擦干头发,导致发尾虽然并不滴着水,但还是一缕一缕的贴在一起。就好像被打湿羽毛的鸟儿,翅膀沉重到无法再度起飞,失去了自由一般。
药研藤四郎抓着医药箱的手不由地用力几分,哪怕已经通过骨喰哥的转述知道了大概,但真正看到熟悉的身影流露出那样的神情,依旧让药研藤四郎产生了另外的更为沉重的心情。
正因为他熟悉鹤丸国永,所以才难以想象——对方会流露出这样疲倦的神态的模样。
他真正和鹤丸国永熟悉起来的契机,是在出阵的战场上,一首巨大的轮船,当时第二部队还在磨合,而那道纯白的身影,在危机之中,从天而降,带着惊吓从绚烂的樱花花瓣现身。
那是……极其难忘的场景。
哪怕情绪冷静如药研,那惊鸿一眼依旧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痕迹。
正是因为见过这样的鹤丸国永,药研藤四郎更难以接受眼前被打湿翅膀的白鹤。
只是当他开口为自己的行动找了理由后,对方就露出了他所熟悉的笑容,带着恶作剧的色彩,笑吟吟进行了解释。就像是总会不知觉捣乱、不愿意好好站着被检查的那只鹤一样。
黑色的鹤歪着头笑着耍赖道:“处理得差不多了不信你看?”
月光落在那道身影之上药研藤四郎不知道应当说什么——他的确不是什么善解人意、善于说话交流的性格。每振药研藤四郎都会有些不同在这一振上格外明显。
但这不会影响他的观察能力作为战场的刀剑药研藤四郎更不会陌生血腥味对方刚好没有穿那身层层叠叠的出阵衣装反倒方便了药研藤四郎进行检查。
而他也的确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对方手上的血色。
手掌之中的刀伤暂且不提但是虎口处的牙印并不像是五虎退那样的孩童造成更像是成年人的作为。
鹤丸国永的手纤细修长算不得多么宽大过于白皙的肤色也导致出现在上面的伤口会格外显目。
药研藤四郎沉默地处理完这个伤口也因着对方坐下的动作看到了完全无法忽视的、脚腕之上难掩恶意的痕迹。
环形的伤口像是更早之前留下的痕迹反倒是其中一条腿上新增的擦伤痕迹格外显目就像是近期被什么东西用力抓握出来的。
一直到被他用酒精擦拭眼前的鹤才像是后知后觉想起脚腕上的伤口。
这份浓重的恶意和具有侮辱意味的色彩都让药研藤四郎愈发沉默他只是安静的用洁白的绷带缠绕其上就像是欺骗眼睛一般将一切掩盖在其之下。
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问出了另外的他所在意的问题。
“为什么不让大将帮您修复?”药研藤四郎抬头认真说道:“既然您愿意来到这里接受大将的帮助我并不认为您会在意这种被治疗的小事。”
毕竟小夜左文字被大将治疗也接受了不是吗?
百鸟知道他问出问题的原因也知道自己的行动到底显得多么矛盾完全不想动脑的百鸟干脆实话实说了。
他保持着盘着腿的动作用完好的那只手摸了摸脚腕上缠好的绷带语气随意又轻快:“不是别的什么原因啦黑发的鹤丸国永眼睛一弯那份寂寞的色彩早在药研藤四郎倒映在他眼中之时被他隐藏不算明亮灿烂却依旧温和的红色眼瞳带着轻描淡写:“所以不是你们的问题现在已经帮大忙啦药研。”
“早点回去休息吧现在已经很晚了不是吗?”他委婉地下达了逐客令。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9 章 不得不做。
虽然足够委婉,语气也很温和,但这的确是逐客令。
百鸟做出了这样的态度,药研藤四郎也不会失礼地继续留下,他整理好医药箱,对百鸟点了下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他并未特地去见自己的另外两个兄弟,以短刀的侦查、哪怕是未极化、等级偏弱,也不至于完全注意不到他的到来,更别提药研藤四郎的确在这里是待了一段时间的。
既然乱和退没有出现,就已经表达了他们当前的意愿。
这个位置周围皆是农田,不论是离开还是到来基本都没有遮掩的机会,踩着回去的道路,药研藤四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他此刻已经走在了湖水旁边的小道上,也看到了说着天色已晚的青年并未回到房间,而是留在刚才坐着的廊上,仰着头看着夜空之上的月亮。
或许是月亮本身的象征,又或者是此刻因距离变得更小,药研藤四郎并非什么善于风花雪月的刀剑,但此刻他也觉得——就连身后开着的房门的房子,都像是张开了嘴的怪物,将要吞噬那道完全称不上宽厚的身影。
或许是药研藤四郎的目光足够明显,又或者是那个人的确有意识地在关注刚刚帮他上药的人,黑发的青年看了过来,那份月下的寂寥也从对方下一瞬算得上夸张的摆动手的动作吹散。
他并未说什么类似于一路小心或者做个好梦的话语,只是扬起笑容目送他离开。
药研藤四郎感觉自己的脚好像被钉在了原地,他站在此刻所在的位置,对着那个方向微微鞠躬,这才再度转身,离开这个暂时收留了一只受伤鸟儿的巢。
他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里想着什么,也可能他真的什么都没有想,一步一步往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虽说是一人一间,但是同部屋的人大多也是住在同一个区域的。不过在药研藤四郎推开门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停下动作,轻声问道:“您到底打算跟到什么时候?”
没有声音。
但是在药研藤四郎再度开口之前,一道白色突然从屋顶上探出半边身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控制住身体又或者用什么作为支撑,倒挂在屋顶上的白色的鹤笑容轻快:“哎呀,我还以为不会被发现呢?”
“您到底是在小看我,还是忘记了自己在夜晚到底有多显眼?”
不说别的,鹤丸国永是哪怕不说话光站在那里,在夜晚也是最显眼的存在。这一点就连三日月宗近都不能掩盖。
不是别的什么原因,就是因为他够白,在黑夜之中实在是太显眼了,就连月亮的光芒都好像会在他面前显得更加微弱。
药研藤四郎拉开门,他的房间也是偏向于日式的装修。
这个本丸西式和日式、高科技和传统都综合得很好,想要装修房子的样式也可以像审神者进行申请,不过除了刚刚被唤醒的那次以及审神者自己要大幅度更换整个本丸的装修样式(景趣)外,装修的花费都得自己支付。
这些钱的来源也不用担心,因为本丸占地面积足够大,除去出阵外,内番需要的工作也很多,审神者会把每日完成任务后的收入、再根据每个人的工作分量来进行分配。
简单来说,这个本丸是有工钱设置的。审神者也很支持他们依靠自己的劳动赚钱,只要不影响本身的工作和任务,哪怕去万屋打工都无所谓。最开始没有这种设置,是在本丸扩建且审神者开始适应工作后才一点一点完善的。
但这些对药研藤四郎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不同于喜欢点心玩耍的弟弟们,也不同于喜欢可爱饰品的乱或喜爱华丽并要照顾一群弟弟所以反而没有怎么存住钱的一期哥(虽然性格不像,但是一期一振的确更偏好华丽的装饰),药研藤四郎的房间装饰物极少,还带着一点草药的特殊苦涩的气味,除此外空荡得甚至不像是住人的房间。
平日里鹤丸国永极少会打扰,除去刚磨合那会儿为了改善队伍气氛外,之后鹤丸国永还真的没有怎么踏入过其他人的房间。
所以此刻他好奇地打量了一番,看着这空空荡荡的房间,忍不住问道:“嗯?过年送你的礼物呢,不摆出来吗?”
“我有好好收起来。”药研藤四郎给眼前自在得仿佛才是这个房间主人的鹤丸国永泡了杯茶,回答道。
鹤丸国永大咧咧直接坐下,随意的动作也难以驱散那由时间和过往沉淀下来的飘逸优雅感,他笑着道:“礼物就是要被使用才算得上完成自身的价值吧?一直收着的话,会积灰的啊。”
药研藤四郎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神一暗:“我明白了,之后我会好好整理的。”
鹤丸国永敏锐地眨眨眼睛:“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药研你的反应不对啊。”
药研藤四郎回答:“我只是联想到自身。”
“作为刀剑,也更乐意被使用而非收藏……珍惜礼物是一回事,但就像是武器,哪怕折断在战场,只要能够守护自身想要保护之人,也算是不错的结局。”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啦。”鹤丸国永碰也没碰那杯茶,看着表情冷淡得就好像第一次一起出阵那会儿、自我介绍也就只能蹦出一个名字的短刀,忍不住说道:“果然还是发生了什么吧?”
因为才见过另一振一模一样、只是变换了色彩的刀剑,再度看到了自己更为熟悉的白鹤,哪怕是药研藤四郎,都觉得自身此刻的情绪复杂到难以用言语去解释形容。
如果是更善于言辞的其他人来,大概能比他更轻易地说出自己此刻的情绪吧。
而鹤丸国永也不是笨蛋,甚至相反,他敏锐又通透,药研藤四郎前后的差距来源于他去见了另一振自己。
真是……另一振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给药研带来这样的冲击?暂时没有联想到自己曾给药研带去过“惊鸿一瞥”的事情,鹤丸国永一时间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对方如此鲜明的反差到底会让人感到多么可惜和……遗憾。
“他做了什么吗?”鹤丸国永问道。
“……”
药研沉默了几秒,才否认道:“不,他什么都没有做。”
“不如说,正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我才感觉到……”药研藤四郎思考了一下措辞,清透漂亮的紫色眼睛对上眼前在灯光下依旧灿烂的金色眼瞳:“迷茫。”
药研藤四郎的用词让鹤丸国永挑了下眉,白色的鹤轻笑着说道:“和我说说吧,好歹是另一振我。”
“山姥切让我不要随便乱来,已经让我很在意了。”鹤丸国永撑着下巴说道:“现在连你都是这种态度……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的的确确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啊。”
真因为洒脱且自信于自己的心性,鹤丸国永其实并没有多少别的想法,好奇是真,但若是会伤害到别人(包括另一振自己),他也会收敛好自己的所有情绪。
只是药研的反应并不符合他原本的猜测,另一振自己似乎没有危险到会让人产生敌意的程度,也没有受到什么像小夜左文字那样昏迷的伤势。
怎么说呢——
哪怕自家伙伴不至于移情到自己身上但是他们的眼神真的让他感觉非常不对劲啊。
暂时被山姥切国广提醒不要乱来鹤丸国永也不是完全听话的性格他现在不行动是担心自己的行动带来的并非有趣的惊吓。
若是恶作剧不让对方感到高兴愉快那就不是恶作剧了会变成纯粹的“恶行”的。鹤丸国永是这么想的。
“我并不确定是否应该和您说明。”药研藤四郎端坐在鹤丸国永的面前就好像他在前一会儿跪坐在另一振“鹤丸国永”面前帮对方处理伤口一样。
药研藤四郎抬起眼认真地和那双璀璨明亮的金色眼睛对视:“但如果是您的话或许会比我更明晰他的想法吧?”
“不用这么认真啦要是我可以帮上什么忙的话我很乐意哦?”鹤丸国永说道。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药研藤四郎便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口。
他本就不是什么委婉擅长言语的刀剑直白的话语在此刻甚至让鹤丸国永都受到了惊吓。
等药研藤四郎好不容易说完鹤丸国永才扶着额开口:“等等你让我反应一下。”
被药研话语中的信息量吓到但鹤丸国永也的确意识到刚才他说积灰的时候药研藤四郎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了。
思考着这些问题鹤丸国永却没有回答药研在意的任何一个问题而是抓住了一个药研藤四郎并未注意到的细节。
“骨喰和你说他当时完全没有反抗就这么带着第一部队去找乱他们了?”鹤丸国永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又问:“但是他自己说他并不能接受主公的灵力对吗?”
鹤丸国永不点出来还好他一点出来药研藤四郎也猛地反应过来了。
“他——那位鹤丸先生从一开始就知道会被人带回来?”药研藤四郎眼睛微微睁大。
鹤丸国永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觉得是‘我’的话绝不会一点反抗都没有?”
“除非已经是‘迫不得已’ ‘不得不’这么做了。”鹤丸国永平静地问出了一个还没有人注意到的问题他说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无法接受其他人灵力的刀剑又还能存在多久呢?”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哎呀打活动一时间忘记时间了是营养液7w的加更!零点的正常更新被我咕了
第 90 章 未来的期许。
鹤丸国永并未直面百鸟,所以很难知道更细致的信息,但是根据他目前已知的信息,另一个自己真的相当糟糕啊?
鹤丸国永凭借对自身的了解,暂且不提曾经经历过什么,但要他老老实实跟着谁离开,都不会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就算没有什么恶意,往往他也会做点小“惊吓”,绝不可能会那么平静地被带走。尤其是面对这种程度的暗堕,一般会有的结局也并不一定会完美。
怎么思考都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但不真正碰面,鹤丸国永也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测。
哪怕他再通透敏锐,只是通过他人的第三视角去分析,肯定会存在不少错漏的。
果然还是要见一面。鹤丸国永想到。
只是要如何见,什么时候见,那就不是今晚的事了。
并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无所谓——他人因自己产生的思考,百鸟目送药研藤四郎离开之后,低着头有意无意拨弄着脚腕上新缠上的绷带。
脚腕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疼痛,基本上不刻意施力的话,平时走路行动也不会受到影响,不同于第一次那般还有个锁链作为累赘。
这么一想……若是现在遇到第一个本丸的刀剑付丧神或者审神者,总觉得会出现什么新的误会?
想到这里,百鸟那诡异的笑点不知道怎么又被戳中了。但他仅是勾勾唇角,带起浅浅的笑意。
五虎退躲在角落的阴影之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因着乱藤四郎和百鸟的态度,审神者并未对失控的五虎退做些什么,只是强调这次算作意外,若是这振暗堕的五虎退再度失控,那他就要进行行动了。
我需要为自己本丸的刀剑负责。审神者是这么说的。
五虎退的暗堕很深,这份深刻甚至不是来自于人类的直白伤害,而是因为他失去了小老虎。
五只小老虎是五虎退的半身,并不只是一句话的意思。失去了五只老虎,构成他名字、逸闻之中的“五虎”也就消失了,就好像把他完好的灵魂硬生生分割了一半。
五虎退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踏入了的深渊,灵魂上就像是有个巨大的漏洞,一直向外逸散着他的理智和思维。他很难控制住这个,与其说是对力量的渴望,不如说……他在本能地补足自己缺陷的那部分灵魂。
血液之中的灵力并不能完美地满足他,但是就像是饮鸩止渴……他无法拒绝。
那份力量的温暖,就好像曾经小老虎还在自己身边……
失去了一半的灵魂,让五虎退甚至不同于过去,无法拥有正常的情绪反应,所有的一切都和他隔了一道透明的薄膜。
若他具有理智,他还能通过曾经兄长的教导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但这也只是他意识到,并不代表他真的能去理解。
这甚至不是他自愿的,失去了小老虎的五虎退,本身就会比其他(不论正常与否的)刀剑付丧神需求更多。
他已经无药可救了,五虎退很清楚这个。但是他还是……以这么丑恶的模样挣扎到现在,不为别的,就因为……曾经的乱哥,现在的乱哥,都在要求他活下去。
理智的消失让五虎退对过往的记忆也不太明晰,但是在有些时候,片段记忆之中的乱藤四郎和此刻身边的、完好的乱藤四郎重合。
五虎退隐约记得……他不能忘记——他是被乱哥救下来的,所以他也得保护乱哥才行。
前后的逻辑暂且不提,现在的五虎退只能牢牢抓住这一点如风筝线一般脆弱又坚韧的联系,让自己抓住一切活下来。
甚至不会有人去提醒他,好像一旦让他意识到答案,躲在阴影之中的小老虎就会就此灵魂崩溃。乱藤四郎不说,百鸟也不说,他们就卡在这样奇妙的平衡之下,让五虎退在清醒和失控之中徘徊,却又被乱藤四郎努力拉着不真的走向崩溃。
若是在此之前——五虎退这种暗堕程度,是百鸟都会产生“放弃吧”的想法。但是现在百鸟不这么想了。
最开始的时候,时政可连中度暗堕付丧神都想过放弃,现在不还是在努力地去净化调解吗?
五虎退想活下去,不同于那些已经失去了求生欲丨望的刀剑付丧神,紧紧抓着一切努力活下去的人、哪怕变成恶鬼……又有谁能去评价什么?
就好像去让真正感受过饥饿的人、长久未曾进食的人,对眼前救命的食物和水视而不见,还在旁边用“何不食肉糜”的语调说着为什么会饿肚子呢一样残忍。
哪怕或许没有那么多,但总有人想活下去。光是为了这么一个人,就值得去研究净化深度暗堕的工作。
至少百鸟是这么想的,而他也有资本去承担这个研究带来的代价。
其他事情暂且不提,但是这一点百鸟已经清楚了自己的想法。他还是想要救人,对方若是不愿……那是另一件事,他暂时还没有想通。
但是对方都已经对他露出了求助的目光,在波涛汹涌的海水之中,已经将手递到了他这首小船的面前,他再不去拉一把……那他就不是百鸟了。
所以他会这么做,他会尽自己可能救下这只求生欲丨望很强的小老虎。
百鸟的目光转移到蹲守在阴影之处的五虎退,摆了摆手:“是在和我玩捉迷藏吗?退。”
阴影之中的人影似乎动了一下。
“如果是想给我一个惊吓的话,躲在这种地方是没用的哦,我是不会被吓到的。”百鸟带着笑意弯弯眼睛,语气之中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甚至称得上轻快:“还是说,退是希望我过去抓你?”
阴影之中的男孩还在犹豫,直到百鸟做出了站起身的行动,他才小心翼翼从阴影之中探出半边身体。
百鸟很满意,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邀请道:“这里的风景很不错哦?要一起看吗。”
花费了不少时间,百鸟才把警惕防备的小老虎哄到自己身边来。
说实话,在五虎退在遇到第一部队之时,第一反应是攻击第一部队的成员,并且和乱藤四郎站在自己身前的时候,百鸟还挺惊喜的。
不论五虎退是为了什么,至少那一刻,他的行动是“守护”。守护和自己本来无关的人,而不仅仅只是作为兄弟的乱藤四郎。
所以百鸟挺想和人聊聊的,只是这孩子好像一直在避着自己。
也许是他的血真的有什么用,又或者是他天然适配且吸收暗堕气息的壳子起了什么作用,五虎退至少比起一开始多了一些理智。
五虎退一点一点挪到了百鸟身边,但还是隔着一点距离。
百鸟也不想引起他的害怕恐惧或者警惕,只是看着天空之上的月亮,嘴角带着一直没有消退的浅浅笑意。
“抱歉哦?”百鸟很出乎意料地开口了。
五虎退似乎看了他一眼。
“没有提前和你们说,就把他们带回去了,这也算是一个大惊吓吧?”百鸟撑着下巴说道,没有将目光落在五虎退身上,继续道:“虽然对你们来说,可能不会很有趣啦。”
五虎退还是不说话,百鸟现在其实也没有什么说话的心情,但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没有前后逻辑的话语。
“这种时候如果有点心就好了,总觉得很适合这个赏月的气氛呢。”百鸟说道。
“这里的灵力太强了,会有被压制的感觉吗?”百鸟又问。
“说起来那位审神者看起来是个好人啊。”百鸟漫无目的地说着。
一直说到月亮藏在了云后,百鸟又突然来了兴致,拍拍自己的腿:“要试试吗?”
“传说中的叫做膝枕的东西?”百鸟勾唇带着仿佛回忆的笑:“我个人是觉得还蛮好玩的,小退来试试看,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百鸟倒也没真的想过五虎退会配合。
但是出乎意料,这一次,五虎退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在百鸟都疑惑自己脸上是不是被画了什么恶作剧的时候,五虎退动作极轻地挪了几步,然后闭着眼睛,将脑袋搁在了百鸟的腿上。
百鸟的身体一僵——他是这么邀请的没错,但是和人这么亲近,对他来说果然不是什么能很快熟悉的事情。
但是当意识到五虎退也全身僵硬之后,百鸟又忍不住笑了。
这算什么?互相伤害?在心里嘀咕着,百鸟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五虎退可以躺得更舒服一点。
他双手撑在身后的地板,半仰着身体看着再度冒出头的月亮,心情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下来。
他的姿态悠闲得不可思议,没有一点防备,就好像之前给他带去伤口的不是这个正倚在他腿上休息的短刀。
这份扭曲又矛盾的现实,对于暗堕刀剑来说却是每日的日常。
怎么都睡不着,突然发现五虎退消失的乱藤四郎着急地想去找百鸟,却在跑到一半看到眼前的一幕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月下的两道影子保持着这样亲近的姿态,本都该是纯白的色彩染上了污秽,可此刻就好像一切都未曾改变。
如同五虎退的五只小老虎现在同样睡在他的周围一样。
穿着一身白衣的黑色侧过头,对他弯弯眼睛,伸出手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乱藤四郎忍不住做了个口型,停在原地无声对着眼前的青年撒娇一般说道:“太狡猾了!我也想一起玩嘛!”
在这一刻,乱藤四郎带着对未来的期许,对眼前的黑色的鹤道:“下次就轮到我啦!”
百鸟轻笑着回答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边天还没有完全黑,所以也算是白天!哼哼!今天的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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