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校园版深海沦陷(9)


    周五的时候, 下起了小雨。


    岑溪作为值日?生,一边扫,一边看着外面的天气发愁。


    怎么就下雨了呢。他的计划怎么办, 又要落空了呢。


    他穿着?校服短裤,抱着?扫把, 在门口长?吁短叹。佘成川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场景。


    “岑同学。”他笑着?走了过来。


    佘成?川看上去三十出头?, 长?了一张温雅的皮囊,他笑的时候, 唇角和眼睛的弧度都刚刚好,非常的平易近人。


    班里的学生都很?喜欢这位新来的老师,但是岑溪总是很?怕他。


    他见佘成?川站在自己面前,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低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佘老师。”


    佘成?川说:“怎么对我这么生疏。”


    岑溪说:“老师你找我有事吗?”


    佘成?川说:“前几天对你们?的摸底考试, 我看着?你的成?绩还不错, 但是和其他的科比起来还是很?有差距的,老师想来问问你, 是不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顶上的风扇吱呀吱呀的转着?,他的声音很?轻, 靠近前面的男生。


    岑溪皱眉向后一躲:“不用了老师, 不麻烦你了。”


    “怎么能叫麻烦呢?”佘成?川继续向前走说, “我怎么说也是你的老师, 帮忙也是我的分内之事。”


    岑溪向后看了一眼,再退就要退到墙角了, 他手里抱紧手中的扫把, “不用了。”


    佘成?川温和的眼光沉了下来,岑溪看着?他的眼神,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就像是毒蛇叼住的兔子,下一刻,就能吞入腹中。岑溪有些?害怕,就在这时,他的手被一双修长?的手抓住,那?双手修长?又里,岑溪抬头?看了过去。


    少年穿着?校服,背并不宽厚,但却让岑溪心下一安。


    “他说不用了,”祁鱼说,“你没?听见吗?”


    “又是你。”佘成?川说,“每次,祁鱼同学都会?出现。”


    祁鱼没?有因为他是老师就放缓语气,反而警告道:“你离他远点。”


    这里没?有别?人,佘成?川也不装了,眼镜上折射出冷光,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就走了。


    祁鱼这回过头?:“没?事吧?”


    岑溪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佘成?川为什么盯上自己。


    祁鱼将他手中的扫把拿过来,指了指对面的桌子:“你先去坐一会?,一会?一起走。”


    岑溪点头?,听话的坐在旁边的座位上。


    祁鱼真好。


    要是每天都可以和祁鱼在一起就好了。


    很?快,岑溪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个激灵,快速地把这个想法在脑子里扔了出去。


    不行啊岑溪,马上就要完成?任务了!可不能动歪念头?。


    “让让啊,让让。”


    一道夹着?惊慌的声音出现在教室门口。


    去打水拖地的男同学终于端着?盆子回来了。


    可能是怕还要再跑一趟,所以他这盆水装的格外满,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晃晃荡荡的走进教室,没?看脚下的路,突然被绊了一下。


    “啊,岑溪你快让开。”男生大喊。


    岑溪原本就在走神,听到喊声回头?,身子瞬间僵住了。


    一盆满满当当的水眼看着?就朝他泼了过去。


    他第一想法就是,死定了。


    不会?在教室里变成?水母吧?


    会?不会?吓到祁鱼啊!


    那?祁鱼会?不会?不和他做朋友了。


    岑溪绝望的闭上眼睛,但是那?盆水迟迟没?有泼下来,他颤抖着?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冷俊的脸,祁鱼挡着?他,冷水一滴不剩的全浇在他的身上。


    “祁鱼——”


    水顺着?祁鱼的头?发滴下来,他看着?岑溪身上没?有沾上水这才放心。


    “我没?事。”他说完,又转头?看向泼水的那?个人,皱着?眉警告说,“下次注意点。”


    他的脸色格外的冷,吓的那?个男生差点跪在地上。他至今不明白,一盆水而已,怎么搞得跟硫酸一样。


    岑溪见他身上还在滴水,于是在书?包拿出纸巾给祁鱼擦。


    祁鱼抓着?他的手,不让岑溪继续了,他嘴唇泛白,眉心下沉,像是压制着?什么,“你放学先走。”


    佘成?川的脸在玻璃后面露出来,看着?里面的情景,在阴影里沉沉地笑了一下。


    岑溪,你怕水啊?你为什么怕水呢。


    *


    岑溪在门口等着?祁鱼。


    祁鱼让岑溪先走,但岑溪不放心,一直等到天黑。


    保安拿着?手电筒巡逻,看着?岑溪还在这里,走过来:“同学,你怎么还不走?学校要关?门了。”


    “我在等人。”岑溪说。


    保安向后面看了一眼:“里面没?学生了,我刚巡逻完,教室都关?门了。”


    “没?人了?”岑溪不信,“祁鱼在里面还没?有回来。”


    保安看着?岑溪执拗的样子道:“你这个小娃娃,还不信,我告诉你没?有人了,现在我要锁门了,你快回家喽。”


    “叔叔,你再等等,”岑溪一听,很?是着?急道,“我等的人还没?有回来。”


    “你这个小娃娃怎么不听劝呢,里面真的没?人了,”保安拉着?脸说,“现在已经八点了,你再这样,我给你们?校长?打电话了。”


    说着?,保安就要走过去锁门,岑溪死死的抱着?大门,不让保安锁,就在两人拉锯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岑溪。”


    岑溪惊喜的看去,看见祁鱼在路灯下走出来。


    “祁鱼你出来了,怎么这么长?时间?”


    “有点事耽误了,”这会?儿,祁鱼身上已经完全干了。


    岑溪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见你刚才出去的时候脸色不好,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祁鱼没?有搭话,对着?岑溪说:“现在走吧。”


    保安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背影,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刚才明明没?有人了,这个男娃子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路上亮起来路灯,将两个人的背影拉的很?长?。


    “这么晚不回家,你哥哥不会?有意见?”祁鱼问。


    岑溪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哥哥是谁:“啊,他工作很?忙的,没?空管我。”说完,他抿了一下唇,问道:“祁鱼,你明天有空吗?”


    祁鱼看向他:“嗯?”


    岑溪笑着?说:“我明天想要邀请你出去玩。”


    “明天?明天我要在家写作业,”祁鱼沉着?声音说。


    岑溪闻言有点失望:“啊,这样啊。”


    祁鱼眼尾微动,接着?又冷淡地说:“不过,你如?果非要邀请我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明天你想去哪里玩?”


    岑溪眼前一亮,想了想:“去ktv怎么样?”


    “ktv?”祁鱼眉心皱了一下,不知道岑溪怎么突然想去那?里,但是他还是点头?说,“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的陪你去。”


    岑溪脸上瞬间露出笑容。心里雀跃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约到祁鱼了。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差东风了。


    祁鱼听着?岑溪心里开心的声音,嘴角也轻扯。


    他同意陪他去玩这件事就这么开心?


    岑溪确实很?开心,跑过去那?边的路口,对着?祁鱼摆手:“那?明天见。”


    但因为太过于开心了,转身的时候,头?一下子碰到了电线杆上。


    他揉了揉脑袋,又对着?祁玉摆手:“我没?事,别?忘了明天约好了。”


    祁鱼:“”


    他怎么长?这么大的?


    不过算了,看在他喜欢自己的份上,笨手笨脚一点也是可以的。


    明天要穿什么?


    *


    早上六点祁鱼就收拾好了,早上八点,他就出了门。


    虽然他们?越好的时间是中午十点。


    但,早点出门可以提前探一下路。


    祁鱼冷着?脸想,才不是为了岑溪第一次约自己。


    他站在路边,等着?岑溪的时候,陆续有几个人过来给他打招呼。


    他看着?那?些?熟悉的脸,依稀可以想起这些?人之前都是和他是同一个班的。


    祁鱼也没?有太在意。


    毕竟周末的时候,遇到几个同学出来玩,也是正常的。


    直到,他看着?宋乏穿着?破洞裤,脖子上还挂了几个铁链子,一摇一晃的朝他走过来。他的眼皮才抽了一下。


    宋乏看见人也明显的愣了一下,接着?换上一脸挑衅的神情:“冰块脸,大周末你在这里干什么?”


    祁鱼看他一眼,不想和他说话,这个人穿的实在是太非主流了,他已经感觉到周围阿姨大叔们?的目光向他们?身上聚集了。


    谁知道宋乏又说:“不这个冰块脸平时这么冷冰冰的,周末没?人和你玩也是正常。不像我,岑溪主动约我出去玩。”


    “你说,”祁鱼的目光这才缓慢地移向他,“谁约的你?”


    宋乏格外嘚瑟:“岑溪啊,嫉妒吧。”但是说完,他又打量祁鱼越来越沉的脸,想起这个人周末基本上和失踪了一样,现在出现在这里。


    他大脑里开始有个猜测:“你不会?也是,岑溪约来的吧。”


    祁鱼用黑脸正名了他的猜测。宋乏嘚瑟的表情瞬间瘪了下去,变成?了一种一言难尽。


    直到——


    “祁鱼,宋乏,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啊。”岑溪穿着?背带裤走了过来,今天天气太晒,他还专门带了一顶小帽子。


    祁鱼和宋乏两个人同时看了过去。


    岑溪触及到两个人的神色,疑惑道:“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


    祁鱼看着?岑溪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黑着?脸转身朝着?约好的那?家ktv走了进去。


    宋乏在后面,一脸委屈的说:“你想玩邀请我就好了,怎么还叫一个冰块脸啊。”


    岑溪认真地说:“因为你们?都是主角啊。”只有他是npc。


    宋乏看着?岑溪认真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但是他瞥到黑脸的祁鱼,瞬间又开心了。


    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吧,看着?祁鱼吃瘪,他还是很?开心的。


    三个人各怀心思的进了定好的ktv,推开门,祁鱼的脸瞬间更黑了。


    宋乏在后面走过来:“冰块脸,你杵在门口干嘛?怎么不进——”


    话还没?有说完,他也僵住了。


    因为此时,小小的房间里,已经坐了好大一屋子人。


    宋乏数了数,一共十个。


    他回头?看着?岑溪:“我们?是不是走错包间了?”


    岑溪开心地道:“没?有啊,就是这里。你不认识他们?了,他们?都是咱们?之前的同学啊。”


    “宋哥,祁哥。”同学们?抬手给他们?打招呼。


    宋乏干笑:“都玩着?呢。”


    祁鱼黑脸,一言不发。


    原本他以为这是和岑溪两个人的约会?,结果变成?了三个人,现在直接变成?了一屋子人。


    祁鱼抓过岑溪,沉着?眸子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多人?”


    岑溪心虚地说:“人多才热闹嘛。”


    其实是因为他平时里看校园文的套路,这种人多的场合最适合表白,暗恋,心动,谢谢暗搓搓的小心思。


    有一句经典的台词是什么来着?:“我们?在高朋满座里,将隐晦的爱意说的尽兴。”


    “别?人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


    “别?人都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岑溪今天要做的,就是让两个人都知道!他们?互相喜欢!


    祁鱼当然不知道他的想法,他也没?有立场反驳,毕竟岑溪约他出来的时候,从来没?有说只有他们?两个人。


    “现在人都到齐了,”班长?将啤酒摆了上来,“今天咱们?放开了喝,所有的消费我来买单。”


    场内一片欢呼:“班长?,班长?!”


    岑溪怕都喝醉了,影响自己的计划:“光喝酒什么意思?要不直接玩游戏吧?”


    班长?:“玩什么游戏?”


    岑溪说:“猜拳吧,猜错的人真心话大冒险选择其中一个。”


    班长?:“这个提议好。”他看向祁鱼,祁鱼沉默,又看向宋乏,宋乏无?所谓地说:“我没?意见。”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班长?说,“那?就开始吧。谁先来。”


    几个同学陆续出来,就连岑溪也玩了两轮,但是他都赢了,所以没?有惩罚。


    ktv的光线有点暗,他看着?祁鱼窝在角落里刷手机,他皱了一下眉,觉得这可不行。


    于是悄悄的挪了过去:“祁鱼你在干什么呀?”


    祁鱼原本不想搭理岑溪,但最终还是没?有忍心:“怎么不去玩了,刚才不是玩的很?嗨吗?”


    岑溪没?有听出祁鱼嘴里的醋意,反而暗搓搓地说:“要不你和宋乏也去玩一局。”


    祁鱼:“你很?希望我和宋乏来一局。”


    岑溪心说,你们?都不玩,我的任务就完不成?了,嘴上却说:“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无?聊。”


    祁鱼很?深了看了岑溪一眼,他也想知道岑森*晚*整*理溪说的是什么任务,于是起身,来到宋乏身边说:“来一局?”


    宋乏:“嘿,行啊。不过这个划拳太简单了,换一个怎么样?”


    祁鱼:“换什么?”


    宋乏:“投骰子怎么样?点数大的赢。”


    祁鱼点头?,两个人问服务员要来一个骰子,宋乏先扔。


    他将骰子抓在掌心,先是拜了拜:“骰子大神,请让我投出六点吧,拜托了。”接着?,他将骰子随手一扔,骰子落在桌子上,滚了几圈、


    宋乏:“六,六,六。”


    骰子点数停在一上,周围同学都笑了。


    宋乏当即跌到。他看着?祁鱼很?随意的在桌子上扔了一下,点数停在五上。


    祁鱼看着?他说:“你输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宋乏怕这帮孙子玩自己:“真心话。”


    班长?拿出一副卡片:“选一张吧。”


    宋乏闭上眼睛随便的抽了一张,接着?看着?卡片上的问题脸色一红。


    岑溪有点好奇的看过去:你上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周围同学起哄:“是啊宋哥,你上次接吻是什么时候啊?”


    宋乏刚开始支支吾吾,但是被催的破罐子破摔说:“老子还有初吻行了吧。”


    周围先是静了一瞬,接着?发出雷鸣般的笑声,宋乏为了找面子回来,看向祁鱼说:“再来再来。”


    祁鱼二话没?说,又随手扔了一下,这次又是个五。


    宋乏觉得自己的运气简直是点背到家了,祁鱼投出来的是五,他只有投出来六才能赢。


    骰子扔出去,他直接走到班长?面前:“这次我还是选择大冒险。”


    班长?说:“这次不是你抽。”


    宋乏:“?”


    他扭头?看向桌子,骰子上六个红点异常鲜艳。


    宋乏对着?祁鱼说:“哈哈哈,冰块脸,这次是你输了,去接受惩罚吧。”


    祁鱼过去,对着?班长?说:“真心话。”


    班长?拿出卡面,祁鱼随便抽了一张,看到上面的字的时候,眼睛动了一下。


    岑溪继续看卡牌:你上次心动是什么时候,对着?谁。


    看到这个问题,岑溪眼睛一弯,机会?来了。


    “系统先生,系统先生,就是现在,快点帮我兑换真话卡。”


    【真话卡正在生效】


    【使用人:岑溪】


    岑溪:“???”


    不是,使用人为什么是自己。


    系统先生,你是不是又搞错了?


    系统:“1099,主系统那?边的权限没?有通过,他说这种抽奖获得的卡片,必须使用在你自己身上。”


    岑溪:“”


    算了,真话卡就是为了增加一点保障,反正现在祁鱼要表明自己的心迹了。


    果然!


    祁鱼朝着?宋乏走过去了!


    要表白了!


    然而,祁鱼走到宋乏面前的时候,脚步却并没?有挺住,反而静止的走向他。


    岑溪愣了一下,心里着?急地说:祁鱼你走错地方了!宋乏在你身后。


    祁鱼听着?岑溪的话,脸逐渐的黑了下来。


    原来这么长?时间,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宋乏。


    他咬着?牙站定在岑溪身前,看着?岑溪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就是现在,就在眼前。岑溪,还需要我说的更清楚一点吗?”


    岑溪愣住了,看着?眼前的人,听着?他说的话彻底愣住了。


    怎么会?是他呢!


    剧情怎么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此时,祁鱼漆深的眼睛看着?他,里面像是在压制着?什么情绪,周围一片安静,岑溪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接着?,他听见祁鱼低声问:“你呢,你上次心动是什么时候,又是对谁?你喜欢的是谁?”


    【真话卡生效中——】


    第32章 校园版深海沦陷(10)


    岑溪不知道脑海中快速地闪过很过画面, 在遇到跟踪变态狂,祁鱼拉自己的时候。


    在山洞里害怕,祁鱼似乎带着光出现的时候。


    在昨天那盆水泼过来的时候。


    还?有在他还?是一只水母, 被小时候的祁鱼抱着说晚安的时候。


    岑溪嘴唇动了动,因为【真?话卡】的效用, 他能感受到自己想说的那个字是“你”。


    他喜欢的是——祁鱼。


    岑溪被这?个想法吓得后?退了一步,他瞳孔地震, 周围的同学都在看向他。


    甚至连宋乏都盯着他。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案。


    他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说出话来。


    怎么能呢。


    他怎么能喜欢上祁鱼呢。


    直到岑溪感觉到自己嘴里有一股铁锈味道。因为咬着嘴唇, 竟然被他咬出血来。


    祁鱼看着岑溪的嘴唇,看着上面鲜艳的红色,沉了脸色:“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宁愿弄伤自己,也不愿给?我一个答案。”


    岑溪很想摇头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知道自己一开?口?就?完了。


    这?个世界的任务, 就?再也玩不成了。


    祁鱼盯着他, 那双眸子?慢慢地暗了下去,最后?转身离开?了房间了。


    岑溪看着祁鱼离开?的背影, 那双眸子?泛红,他喃喃道:“我喜欢的是你啊。祁鱼。”


    宋乏原本想过去安慰岑溪的手, 瞬间僵住了。


    或许, 他早就?应该看出来的。


    周边的声音再次嘈杂起来, 班长打圆场说:“那个祁鱼可能不舒服, 咱们?继续玩。”


    岑溪一直看着祁鱼走远,才转过头对着班长说:“我有点不舒服, 就?先走了。”


    班长:“啊, 行,我会照顾好同学们?的。”


    岑溪低着头, 身影落寞的转身。


    宋乏说了一句我也先走了,快速地追了上去。


    “岑溪?”


    岑溪回头,那双眼睛像是含着水雾:“宋乏?你怎么出来了?”


    “我?”宋乏抓了一把头发,“我嫌他们?玩游戏太菜了,所以就?也跟着出来了。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岑溪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家。我想自己静静。”


    他需要理?一理?。


    好像有哪里出错了。


    宋乏看着岑溪的模样,也不太好意思逼迫他。


    “那行,那我先走,你自己小心一点儿。有事给?我打电话。”


    岑溪听话的点了点头,一个人背着包向回走。


    祁鱼身子?靠在巷子?的红墙上,不远不近的看着那道背影。


    *


    那天之后?,班里的学生很明显的感觉到祁鱼和?岑溪之间的氛围不太对。


    两个人以前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还?是放学都形影不离,整得给?双胞胎似的。


    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两个人几乎不讲话。


    “怎么回事啊?”同学A八卦说。


    同学b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小声道:“似乎是因为同学聚会。”


    “同学聚会还?能闹了矛盾?”


    还?没说完,胳膊的同学就?推了他一下:“你看,另一个当事人来了。”


    宋乏的脑袋从窗户里伸出来:“岑溪,下节课咱们?两个班一起上体?育课,一起下去啊。”


    岑溪偷偷看了祁鱼一眼,见他抿着唇不说话,他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一会儿还?有点事。”说着,他起身就?先离开?了。


    宋乏看着岑溪走出教室,曲着手敲了敲祁鱼的桌子?:“喂,冰块脸,我说你也太小气了。至于这?么久不理?人?你看我家岑溪难受的。”


    祁鱼停下笔看他,一双黑瞳格外冷,宋乏在这?种目光下,快速地改口?说:“行,行,不是我家岑溪行了吧。但是,你至于这?么小气不理?人吗?”


    祁鱼移开?眸子?,看向岑溪离开?的地方,低声说:“不是我不理?他。”


    是岑溪在躲着他。


    他明显的感觉到岑溪在躲着他。


    *


    岑溪站在走廊里,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剧情应该如何纠正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女同学朝他走了过来:“你是岑溪同学吗?”


    岑溪看向他,眼前的人他并不认识。


    “我是。”


    女同学说:“刚才你们?班班主任让我通知隔壁实验楼,他有事找你。”


    岑溪皱眉:“只找我一个人吗?”


    女同学说:“不知道,他只和?我说让我找你。”


    岑溪有些疑惑班主任怎么突然找他,但他还?是去了女同学说的地点。


    上课的铃声响了,岑溪走进来实验楼,刚进门,他就?感觉到一阵阴森森的凉意扑面而来。


    “老师?”


    他走到三楼,喊了几声。


    “老师你在吗?”


    难道是已经走了?


    岑溪有些疑惑,他转头要离开?的时候,身后?出现了一阵脚步声。


    “老师?”


    佘成川从一堆化学品原料中走出来,“岑同学?又见面了。”


    岑溪愣了一下:“怎么——是你?不是说班主任找我吗?”


    佘成川说:“我要是说是我找你,你还?会来吗?”


    如果?是说佘成川找他,他绝对连来都不会来。


    岑溪看着佘成川靠近,转身就?走,突然“砰”的一声,身后?的门紧紧的关上。


    “来都来了,”佘成川说,“怎么不多待一会儿,夏天的时候待在实验楼里,还?是很凉快的。”


    岑溪在他的步步紧逼之下开?始后?退,直到背抵在墙上。


    佘成川饶有兴致的笑了一下,“这?次,祁鱼怎么没来帮你?我听说你们?闹矛盾了?”


    岑溪皱着眉,咬着唇不说话。


    “哎呀呀,”佘成川说,“我最见不得同学之间闹矛盾了,我来帮帮你们?如何。”


    岑溪瞳孔震了一下,看向佘成川:“你……你想对祁鱼做什么?”


    佘成川饶有兴味的笑了一下:“做什么,岑同学一会儿就?知道了。”


    *


    一直到上体?育课的时候,祁鱼都没有看到岑溪。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体?育老师点完名之后?,看向班里的学生:“岑溪?岑溪没来吗?他请假了?”


    班里学生面面相觑,最后?一个女生弱弱地举手说:“我刚才看到七班的刘玉同学给?岑溪说了几句话,他就?下楼了。”


    祁鱼闻言,转身就?朝着七班跑去了。


    那女生看到祁鱼来的时候愣了一下:“岑溪还?没回去吗?”


    祁鱼:“他干什么去了?”


    女生说:“佘老师让我转告给?岑溪,班主任在实验楼等他有事。”


    佘成川。


    祁鱼的脸色更不好看了,问?了教学楼几层,快速地朝着实验楼跑了过去。


    昨天的实验楼只有偶尔才会用到,大部分的实验课都被各科老师占了。


    祁鱼喘息着跑到三楼的时候,那里早就?已经空了,他的脸色降到了冰点,目光在房间里快速地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实验桌子?的器具上。


    他走过去,实验器具上压了一张纸条。


    祁同学,岑同学在我这?里做客,你要一起来吗?


    哦,对了,最好不要告诉其他人,因为我不太喜欢别人进入我的私人领域。


    我相信岑同学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地址——走到三号巷子?口?,到了地方祁同学就?知道应该如何走了。


    ——佘成川留


    下面画的是一个简易的水母。


    祁鱼看着这?只水母,知道佘成川现在已经知道了岑溪的身份。他捏着纸条的手慢慢地收紧,一直到这?张纸紧紧的皱成一团。


    岑溪醒来的时候,周围都是水,他待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缸里。


    他抬手,果?不其然,已经变成了水母。


    佘成川的脸出现在容器外,他伸手,手指在玻璃外游走了一圈,看着岑溪:“我还?是第一次见,能变成的人的水母。”


    “你真?可爱啊。”


    岑溪伞面微张,向后?猛退了一步,就?算隔着玻璃,佘成川碰到他,他都觉得恶心。


    佘成川笑了一下,接着,电话响了几声。


    “祁同学,看来你已经到了。”


    岑溪愣了一下,祁鱼来了,祁鱼真?的来了。


    祁鱼来了会看到他这?个样子?。


    怎么办。


    岑溪急得在容器里转圈,佘成川注意到他的焦虑,笑着说:“这?会儿怎么了?刚才不是还?挺淡定吗?”


    岑溪这?会儿根本没有心情搭理?他。


    他呆的地方应该是地下的一个实验室,佘成川将祁鱼找来干什么?


    他要对祁鱼做什么?


    就?在他担心的伞面都不活动的时候,实验室的门响。


    佘成川面上一喜。


    “来了,你的好同学来找你了。”


    他过去打开?门,果?不其然是祁鱼。


    祁鱼的脸色极冷的进来,他黑色的眸子?,快速扫过实验室,直到目光看到容器里的岑溪安然无恙时,他眼睛才轻轻颤了一下。


    还?好,岑溪没事。


    不然,他永远没办法原谅自己。


    佘成川一直观察祁鱼的神色,他笑了一下:“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早就?知道岑溪是水母?”


    祁鱼沉眸反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佘成川眼睛一眯,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我就?想,你亲眼看看你的小水母啊。”


    说着,他突然伸手,在桌子?上的按钮猛然一按。


    关着岑溪的容器突然巨大的翻滚起来。


    佘成川眼睛里露出疯癫的神色:“你不是保护他吗?我看你这?次怎么保护他?祁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想看你这?种痛苦的模样。”


    岑溪被卷进巨大的水流里,柔软的身体?在巨大的冲力?下,似乎要其实撕碎了。


    “佘成川,”祁鱼眼睛布满红血丝,“你到底是谁。”


    佘成川说:“我是谁。我是谁不要紧,我就?想看看你这?次怎么救他。”


    水流的冲力?越来越大,祁鱼看着佘成川嘴角那抹笑,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周边没有一个可以炸碎玻璃的重物,他沉了一下眼睛,再睁眼时,突然伸出巨大的腕足,用力?的朝着容器砸了过去。


    “祁鱼,你记住,万不能再旁人面前暴露你的身份。”洛丽语重心长的话犹在耳边,“不然你将再也不能在人类的地盘生活下去。”


    但此时祁鱼没有别的选择。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岑溪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伤。


    容器玻璃在巨大腕足的张力?下应声而碎。


    佘成川先是愣了一下,有一瞬间呆滞,他扭头看到祁玉身后?的触手,眼中的不可置信荡然无存,转变成一种执拗狂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这?就?是你的秘密。”他自言自语,死死地盯着祁鱼的触脚。


    水泼涌而出,岑溪顺着外力?涌了出来,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刻,被一只触角温柔的缠住。


    他抬头,看到祁玉身后?长出的布满蓝色圆环的腕足。


    那是……蓝环章鱼。


    岑溪瞳孔瞬间扩大,一瞬间竟然有了一种不真?实之感。


    他即使再迟钝,也意识到了,原来祁鱼就?是……一直陪伴他的那只章鱼。


    第33章 校园版深海沦陷(11)


    岑溪的?眼睛看着他, 好久,他感觉自己柔软身体逐渐长出骨骼,触手长出血肉, 这才张了张了嘴:“祁鱼,你”


    这一瞬间, 脑子里?似乎有一根线对上了,系统那天说, 找到了祁鱼和宋乏虐恋的剧情点,他一想不通是什?么。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宋乏的母亲是被蓝环章鱼的毒杀死了。


    他们注定不能正常的?在一起。


    祁鱼身后的?触手摆动, 几只腕足缠在岑溪纤瘦的?腰上:“我带你走。”


    岑溪愣愣的?点点头?。


    “我让你们走了吗?”只是佘成川却没打算放过他们:“只要我将你抓住,海洋生物研究界就再?也没有人的?成就能高过我,到时候我名利双收。你们只能是我的?试验品。”


    他说着,拿着手中的?遥控器,按下中间的?按钮, 一道透明玻璃瞬间罩在两个人的?身上。


    佘成川的?脸露在玻璃外, 显得整张脸很是扭曲,比他们两个人还像是怪物。


    祁鱼皱眉, 腕足击打在玻璃罩上,然而玻璃只是震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 ”岑溪眼睛瞥向?刚才碎掉的?玻璃, 甚至地上还有碎掉的?钢铁, 刚才这么厚的?玻璃都能碎, 现在却不行。


    “别费力气了,”佘成川眼睛阴沉, “我早就感觉你们两个不同寻常, 只是没想到今天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祁鱼逐渐严肃的?下来,看着玻璃门说:“这个门, 是特殊材质的?。”


    岑溪瞪大了眼睛。


    佘成川笑?的?更?张狂了:“没错,是我专门找人定制的?,激光都刺不穿,更?何况是你们肉体凡胎,你们就老实?待在里?面吧。”


    他透过玻璃看着祁鱼的?触手,眼睛露出贪婪,他的?研究终于要更?进一步了,他终于可?以在这个世界站住脚了。


    “我只要按下手中这个按钮,你们就会失去意识,”佘成川说,“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成为我实?验室的?解刨标本了。你们将是人类进化史上的?一次里?程碑。”


    岑溪抓紧了祁鱼身上的?衣服,祁鱼低头?,触脚轻轻的?触碰他的?脸颊,似是在安抚。


    “害怕吗?”


    岑溪摇了摇头?,抓住了祁鱼的?手。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喜欢祁鱼。


    他是那么的?喜欢祁鱼。


    他这么胆小的?人,但是和祁鱼在一起他瞬间感觉到什?么都不怕了。


    玻璃外的?佘成川看着两个人,表情越来越疯狂。他伸手,手指落在那个橙色的?按钮上,露出嗜血的?笑?意,一字一顿道:“永—别—吧”


    “砰”


    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劈头?一闷棍敲了下来。


    血顺着佘成川的?脑袋流了下来,他不可?置信的?回头?,晕过去之前?,那双眼睛露出极为不甘的?情绪。


    玻璃罩下的?岑溪和祁鱼也具是一愣。


    佘成川倒下去那一瞬间,宋乏带着帽子,拿着一根铁棍走出来。


    他俯身试探地上的?人鼻息,确定人晕过去之后,才拿起遥控器。


    地上的?玻璃在宋乏按下去的?那一刻,瞬间抬了上去,眼前?没了束缚,岑溪惊奇地喊道:“宋乏,你怎么来了?”


    然而这次宋乏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嬉皮笑?脸的?看着他,反而沉着脸看向?祁鱼,祁鱼的?腕足还没有收起来。


    尤其是上面鲜艳的?蓝色的?环状花纹,格外的?显眼,越是鲜艳的?东西?越致命。


    宋乏手下的?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转而手中出现了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祁鱼,祁鱼抿着唇没动。


    宋乏的?妈妈去世就是因为在深海的?时候,中了蓝环章鱼的?毒。


    “宋乏,你别激动。”岑溪快速地说,“祁鱼他真的?没有害过人。”


    祁鱼冷静地开口:“有。”


    岑溪愣住了。


    祁鱼说:“那次那个变态杀人犯,是中了我身上的?毒。”他其实?没有想杀死他,只是想把?人迷晕然后送到警察局,但是他挣扎的?时候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腕上。


    宋乏继续拿着刀靠近,岑溪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就在刀刃碰到祁鱼的?那一刻,他手一顿,将匕首缩回刀鞘里?。


    “行了,快走吧。”


    岑溪一愣:“你不杀祁鱼?”


    宋乏说:“我杀他干什?么,我母亲又?不是被他毒死的?,我还能殃及他整个同类吗。”他笑?了一下,将刀子交给祁鱼,认真地说:“你们两个人的?身份已经被佘成川公开了,这个监控室是实?时直播录像,现在再?不走,一会人来了你们就真的?走不了。”


    祁鱼喉间滚动:“你不害怕我?”


    宋乏又?露出平时痞里?痞气地笑?,他将自己的?棒球帽摘下来,抓了几把?头?发:“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祁鱼伸出手,宋乏看着他的?手,上前?握了一下。


    “保护好岑溪。”他说,“我知道岑溪喜欢你。”


    祁鱼道:“嗯。”


    【《深海沦陷》主角之间的?羁绊已经解开,感情线转为友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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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溪微微眨了一下眼睛。


    祁鱼接过匕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拉着岑溪,转身朝着实?验室外面走去。


    出门之后,车水马龙的?街道像是按了抹除键,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四?周的?鸣笛声冲天。


    广播里?的?女声在周围回荡着:“今日有市民指出,本市出现了两名不明生物,他们平时保持人的?模样,某些时候会化成海洋生物,危险情况尚不可?知。各位市民,为了你们的?安全,请不要外出,请不要外出。”


    岑溪听着广播里?的?话,抿了一下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瞬间变成了□□。


    祁鱼这会已经恢复了人类的?正常外形,他眼睛观察者?周围,直到警车由远及近,他快速地扯过岑溪。


    两个人藏身在巷子的?死角,直到警车过去,岑溪说:“我们去哪里??”


    “先去我家。”祁鱼说。


    他得先告诉母亲这件事?。


    岑溪点了点头?。


    两个人沿着死角走,尽量躲避着周围的?监控,回到家的?时候,他母亲开门,看到两个人愣了一下。


    洛丽没有怪祁鱼暴露身份,反而很平静地告诉祁鱼:“这里?也不会安全。很快警方就会上门。”


    祁鱼抿唇:“那我去深海?”


    洛丽又?说:“这些年我和你父亲的?共同研究成果放在了那里?了,你去找来。”


    祁鱼其实?一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却总是听洛丽提起,就算是小时候,她总说父亲要回来,但他也一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他点头?,眼皮遮住了情绪,抓紧了岑溪的?手。


    洛丽的?目光落在两个人扣在一起的?手上,她收起了往日的?严肃,对着岑溪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很高兴见到你,岑溪,还是头?一次用这种身份和你见面。”


    岑溪的?眼睛瞬间睁大:“您早就知道?”


    洛丽说:“我的?实?验室,有监控。你每天出门上学,我都知道,祁鱼每次去找你,我也知道。”


    岑溪的?脸一下子红了,原本他以为自己很是隐蔽,结果每天在监控下都能看到。


    洛丽又?说:“至于祁鱼能感应到你心里?说的?话,估计是上次那次化学药物的?问题,不过我还得再?继续研究一下。”


    岑溪:“?”


    祁鱼能听到自己的?心里?话?


    他的?脸比刚才的?还要红,转头?看向?祁鱼,却见他板着脸,却透着一股不自然。


    洛丽从两个人的?状态逐渐品出什?么,原来他儿子还没有告诉他这位小男友。


    三个人杵在客厅,这时,倏然响起了门铃。


    洛丽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带上平日的?冷淡和严肃,她一把?将两个人推进地下室:“一会无论怎么样都不要出来,去深海。”


    说着,她一把?关上了地下室的?入口。


    这里?很黑,岑溪在黑暗中抓住了祁鱼的?手,两个人的?呼吸像是贴在一起。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头?顶上嘈杂的?脚步声来回走动,最?后才挺住,洛丽的?声音传过来:“你们这样闯入我家中,是不是有点没有礼貌?”


    “女士,您的?儿子威胁到了人类的?生存,我觉得我们对你已经很是有礼了。”一个中间男人的?声音。


    洛丽说:“那现在这里?你也搜了,还要干什?么?”


    “女士,我知道你作为海洋的?专业研究人员很值得敬佩,但是现在,你最?好是告诉我们你儿子的?下落,不然正式调查起来的?时候,可?不就是我这样客客气气的?了。”


    “我不知道我儿子现在在哪里?,”洛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就算你们不找我,我也要去你们那边见你们的?领导,不如现在就走。”


    祁鱼的?手很冰,岑溪将他的?手抓在怀里?,没几分钟,头?顶的?脚步声又?杂乱起起来,一道很明显的?高跟鞋的?声音在木质的?地板上走过。


    “砰,砰,砰。”


    直到房间彻底落入安静,祁鱼这才站起来,他将头?顶的?地板打开,跳上去,又?朝着岑溪伸出手。


    岑溪上来之后,看着祁鱼问:“我们现在要去深海吗?”


    祁鱼点头?:“现在在深海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岑溪说:“可?是深海那么大,我们到底去哪里?找你母亲需要的?东西??”


    祁鱼想了想,最?后道:“三区。”


    岑溪疑惑的?看向?他,祁鱼想起那双高跟鞋在自己的?头?顶的?位置走过去,脚跟的?重力点是三下。


    *


    深海底。


    岑溪晃着柔软的?冒着蓝光的?伞面,看着前?方的?发着蓝光的?章鱼。


    “祁鱼。”他在心里?喊了一句,他想知道祁鱼真的?能听到他说话吗?


    刚说完,祁鱼就转过头?来,他的?触手轻轻地触碰着岑溪的?身子,动作异常温柔。


    果真可?以!


    那他之前?说的?那些话……说喜欢祁鱼,很喜欢祁鱼。


    岑溪如果现在是人身的?话,绝对脸色已经通红了,但是他现在是一只水母,所以身上的?蓝光一闪一闪的?。


    两个人顺着水流继续向?前?走,穿过一片红色的?珊瑚区,这里?的?实?验室那边完全不同,要更?广阔,更?多的?海底生物在他们眼前?游来游去。


    岑溪毕竟小小的?身子,所以在累了的?时候,祁鱼就将他放在自己的?触手上,继续向?前?游。


    游了大概一天,两个人终于到达了三区,这里?是一片很深的?海草,几乎要将这一块地界完全遮住。


    “阿姨真的?是说的?这里?吗?”岑溪产生了疑惑。


    祁鱼看着这边海草,也陷入了沉思,这里?确实?不像是存放东西?的?地方。


    他的?触手指了指海草里?面。


    岑溪明白了祁鱼的?意思,点了点头?,两个人钻进了海草低下。


    这里?面深黑一片,约向?里?走,海草越来越密,直到进入了最?里?面,那些海草像是有生命一样,将他们两个瞬间缠住。


    海草越来越紧,祁鱼将岑溪护在下面,海草缠住他的?腕,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腕足从海草里?钻出来。


    海草瞬间断了,一只巨大的?章鱼游了过来。


    岑溪睁大眼睛,那只章鱼身上的?蓝环,简直一模一样。


    祁鱼看上去也愣住了:“父亲?”


    那只章鱼用巨大的?腕足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承认自己身份。


    *


    祁鱼和他的?父亲已经聊了很久了,岑溪有些无聊,又?打起了海草的?注意。


    等到祁鱼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打了一大片蝴蝶结,显得格外壮观。


    祁鱼:“”


    他看到这些蝴蝶结就想起来之前?岑溪绑在自己身上的?那条,他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移开。


    岑溪没有注意祁鱼的?脸色:“我们现在要走了吗?”


    祁鱼指了指那边,岑溪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叔叔和我们一起回去?”


    祁鱼点了点头?。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一直到上了岸,岑溪才看到祁鱼的?父亲,竟然也是能异变的?种类。


    他的?眉眼和祁鱼有三分相?似,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看着旁边的?小朋友一直在打量自己,他笑?了一下:“谢谢你一直陪伴着祁鱼。”


    岑溪受宠若惊:“不不不,都是因为我,祁鱼的?身份才会被发现的?。”


    祁鱼的?父亲非但没有怪他,反而道:“早晚都有这一天,你不过是将这一天提前?了而已,不用内疚。”


    岑溪疑惑的?皱了一下眉,祁鱼打断说:“我们现在去哪里??”


    “最?高海洋生物科研中心。”


    祁鱼知道母亲也是去了那里?,岑溪说:“那我和祁鱼回家吗?”


    祁鱼父亲摇头?:“你们和我一起去,他们不会怎么样你们的?。”


    祁鱼抿唇:“您为什?么这么肯定?”父亲这个称呼有点陌生,他没叫出口。


    祁鱼的?父亲并不在意,只是推了推眼镜说:“当所有的?人类都是怪物,就不会有怪物这个词了,这叫做同类。”


    岑溪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人类都是怪物。


    最?高海洋生物研究中心,蓝色的?大字威严又?肃穆。


    几个穿着军装的?人站在门口。


    “什?么人?这里?不不许靠近。”他们说,


    祁鱼父亲: “麻烦你们通传一声,就说研究院的?祁文,有重要的?生物报告。”


    原来是祁鱼的?父亲叫做祁文,岑溪默默的?想。


    几个人耳语了几句,在监察室播了一个电话出去,很快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楼上下来。


    “祁文教授。”那个人异常激动跑过来,“你整整失踪了十六年,我们都以为你——”


    祁文伸手:“老许,别来无恙啊。”


    *


    几个高层坐在会议室,脸上的?表情都不好看,许从黑着脸:“祁文教授,不是我们不信你,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荒谬?”祁文不慌不慢地说,“我为了这个研究,正正在海底呆了十六年,这一切如果是假的?,没有真实?数据支撑,我根本没有必要来找你。”


    “你让我怎么相?信,”许从说,“你说我我们之前?还有一个人类文明。”


    祁文点头?:“是。”


    “那个文明现在被海洋吞没,整个人类葬身海底,”许从顿了一下说,“这些我都相?信,谁也不能保证现在的?人类是第一个文明,但是你说现在的?人类是从海底进化来的?,最?终还要回归海底,这算什?么?”


    “不是现在人类的?是从海底进化,是现在的?人类就是上一批人类,只不过从海底重新回到陆地,大海吞噬生森*晚*整*理命,然后又?将吞噬的?生命孕育出新的?生命,现在大海正快速地向?外扩张,即将又?要吞噬陆地,人类为了保护自己的?种类延续,进化为海洋陆地两栖生物,这是既定的?事?实?。这十几年,我和我的?夫人一直没有停止对海洋的?探索。”他将那些科研数据拍在桌子上,“你看,这些只是能接触到的?数据,人类社会中没有暴露出来,真实?的?数据绝对比这多的?多。”


    会议室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人说话,岑溪静静地听着,看到了祁鱼的?父亲那堆资料数据里?几个影像,海葵,章鱼,水母,甚至河豚,这些生物都是人类进化的?形态,原来自己并不是特例,祁鱼也不是。


    他现在才懂了祁鱼父亲的?那句“所有的?人类都是怪物,那么就没有了怪物”的?意思。


    “我知道这件事?对于你们的?打击很大,前?几日我夫人在海洋检测到海洋里?的?声波加剧,没有人可?以阻止个体的?灭亡,但是种族却可?以选择改变自己来实?现延续,大海再?次吞没地球已是定局,我可?以允许你们对我进行研究,但是请放我的?夫人和孩子回家。”


    *


    岑溪再?次站在最?高海洋研究中心的?时候,他回头?看,看见祁鱼的?父亲和母亲站在一起,对他们摆手。


    祁文被留下来,洛丽决定陪着他。


    祁鱼捏着岑溪的?手指:“不用担心他们,他们很快就会回家的?。”他的?父母既然敢把?数据拿出来,说明这些调查已经板上钉钉,可?以盖棺而论了。


    *


    “根据每日新闻的?记者?调查,3月8日,在红十字新生儿医院发生的?新生儿鳞片鱼尾事?件确定为不实?报道,只是新型的?皮肤病变导致,具体后续请关注我们每日新闻。”


    几天之后,佘成川被警务人员带走,罪名是绑架学生,威胁恐吓,用虚假信息引发社会恐慌。很快怪物事?件被转为恶作剧。


    岑溪问:“为什?么这些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祁鱼说:“巨大的?变故会引发人类社会的?恐慌,不利于人类社会的?安定,有些事?情不公之于众才是正确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安静的?对待突如其来呢改变。


    几天后,两个人重新回到了学校,祁鱼的?母亲和父亲也很快回了家。


    一切都似乎进入了正轨。


    但是岑溪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海洋地下似乎在发生什?么转变。


    不过这些事?都不是他要考虑的?。


    毕竟,大海存在几十亿年,人类对他的?探索不到十亿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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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那天,老于站在最?前?边拍毕业照,他找着角度:“不是,岑溪,祁鱼,你们两个人离这么远来什?么?靠近一点。”


    岑溪的?脸红了。因为他手里?正捏着祁鱼校服上的?第二枚扣子。


    这是那一枚最?靠近心脏的?扣子。


    老于看着岑溪不动,于是动手,亲自将人推了过去:“平日里?你们两人给连体婴儿一样,现在怎么扭捏起来了?”


    他拿着相?机,看着人:“对,就这样,岑溪你的?脑袋向?祁鱼再?靠一点,挡住后面的?同学了。”


    说着,他倏然按下快门。


    画面一瞬间定格。


    相?机里?,祁鱼一向?冰冷的?脸也少见的?弯起唇角,阳光热烈,此时几只飞鸟刚好在镜头?里?一闪而过,他侧首,刚好看到岑溪带笑?的?脸。


    就像回到了了年幼时,他站在玻璃外,看到了那只异常漂亮的?小水母。


    岑溪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头?,对视到祁鱼的?眼睛,他脸一红,小声道:“毕业快乐,男朋友。”


    祁鱼也道:“毕业快乐。”


    他最?爱的?小水母。


    *


    海边的?夕阳此时被光照的?一半明,一半暗,岑溪和祁鱼吹着海风,坐在礁石上。


    风将他们的?衬衫吹得肆意,祁鱼倏然开口:“我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你哥哥了。”


    岑溪一愣,后来才反应过来,系统和他的?对话祁鱼是听不到的?。他支支吾吾地说:“我哥哥比较忙,嗯,所有一般都没有时间管我。”


    祁鱼看着他:“是这样?那你哥哥也是和你一样?”


    岑溪说:“啊,什?么一样?”


    祁鱼:“你哥哥也是一只水母吗?”


    这个问题难到他了,岑溪脑袋快速地转动,突然灵机一动:“不,我哥哥其实?就是被你揍了几次的?那只海星。”


    祁鱼眼睛带着笑?意:“海星?”


    岑溪点头?;“嗯。”


    祁鱼:“那估计不太好。”


    岑溪:“怎么了?”


    祁鱼:“我上次在海里?亲你的?时候,被他看见了。”


    岑溪:“”


    他脸上开始漫红。


    祁鱼又?说:“还有你上次又?朝着我第三根腕足上系蝴蝶结的?时候。”


    岑溪脸更?红了,甚至脖颈都成了粉色,他现在已经知道那第三根腕足是什?么了,为了掩饰自己害羞,他一下跳进海里?。


    落入海水的?瞬间,岑溪身体变成了柔软的?伞面,他刚游了几下,鲜艳绮丽的?章鱼追了过来,用触脚勾住了他的?身子。


    那只海星刚好又?撞上这一幕,整个脸上都透着生无可?恋。


    这该死的?跨物种的?情侣。


    海星深吸了几口气,快速地转身,眼不见为净。


    岑溪坐在祁鱼的?触脚上,小声地问:“大海有一天真的?会淹没陆地吗?”


    “或许吧,”祁鱼说,“不过那肯定是很久很久之后了。”


    岑溪:“那大海在将来某一天,会不会也消失?”


    祁鱼勾住岑溪的?柔软的?身子,轻轻吻了一下:“无论会不会消失,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岑溪笑?,伸了伸透明触脚,祁鱼也笑?。


    两人对视。


    他们牵着手,一起游向?大海深处。


    (完)


    ’


    第34章 暴君(1)


    一道惊雷劈到无妄塔上。


    岑溪低头, 看到自己穿着一身小太监的衣服,正站在塔下面?。


    他有?些惊慌的四处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


    岑溪抬头, 看到塔的最高层隐隐有个人影。


    一道闪电在这时劈过,照亮了那个人的模样, 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脸却是白的骇人。


    “不会是鬼吧。”


    岑溪小声嘀咕。


    然?后, 他就看到那人朝他低头看了过来。


    幽深的瞳孔,盯着他的时候, 让人感受到毛骨悚然?的杀意。


    【1099号npc,你?好,欢迎来到《暴君》世界】


    【世界等级,一级。】


    【世界任务,存活48小时】


    存活48小时?


    岑溪喃喃地说:“这算什么……”任务


    系统:“这个世界的难度很?高, 1099,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岑溪被系统说的有?点害怕了,但?还没有?等他具体询问, 一个奸细的声音从不远处跑了过来:“那里的小太监,发?什么呆呢?还不快跟上。”


    岑溪抬头, 一群穿着深蓝衣服的小太监跑了过来。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好跟着人一起跑。


    接着, 他们就进入了无妄塔。


    “咱们这是要去干什么啊?”岑溪小声地打探消息, “怎么这么着急?”


    小太监压低声音,一边上着台阶一边伸着拇指指着最上面?:“塔上那位又发?疯了, 要是去晚了, 可?能就没命了。”


    岑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上看,只看到一圈一圈似乎看不到头的台阶, 还有?最塔顶,一圈一圈诡异的图案。


    像是人的眼睛。


    岑溪看着那个图案有?点眩晕,就在这时,刚才的小太监倏然?拉了他一把:“看什么呢?不要命了?”


    岑溪这才低下头,连忙跟了上去,他数不清爬了多少?个台阶,一直到塔的最高层,进去一个很?大的房间。


    房间里铺着黑色毛毡毯,光线很?暗,只有?少?量的蜡烛,岑溪跟着一起跪了下去。


    前方挂着白色的帷幔,影影绰绰的可?以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影。


    领路的太监战战兢兢地开?口:“陛下……我都两人带上来了。”


    陛下。


    岑溪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住在塔上的竟然?是皇帝。


    这就是书名所指的暴君?


    他抬头偷看了一眼,那个红色的人影一声不吭,压的人像是喘不过气来。


    接着,帷幔下的身影动了一下,他似乎换了一个动作,阴沉道:“今天谁是上塔的最后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岑溪感觉这话?一出口,周围的小太监都开?始颤起了身子。


    接着,一名小太监带着哭腔站了起来:“回禀陛下,是奴婢。”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酒杯从帷幔里掷出,非常准确的直接嵌在小太监的脑门上。


    血顺着他的额头从酒杯下流出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直直的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岑溪还是头一次见这么血腥的画面?,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


    里面?的那人又道:“谁是倒数第二?个。”


    另一个小太监站起来的瞬间,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岑溪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愣愣地看着,地上此时已经躺了五六具小太监的尸体。


    他终于设身处地的明白了系统说的活下去是什么意思。


    帷幔后的人,似乎还没有?玩够,他在里面?很?懒地翻了一个身,接着冰冷地开?口:“第七个。”


    大殿上一片寂静,竟然?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站起来。


    岑溪跪在地上,一直到四周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他才有?些愣愣地说:“是……我?”


    “大胆!哪里来的蠢货,”领事的太监闻言,尖着嗓子呵斥道,“在陛下面?前竟然?自称我。”


    岑溪瞬间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求饶:“陛下饶命,是奴婢。”


    管事太监却没有?消停,他怕岑溪刚才的发?言惹怒了祁御,迁怒道自己身上,起身走过去,一巴掌打在岑溪脸上。


    “啪”的一声,他瞪着眼睛,那双三白眼的眼珠几乎要翻了出来,他怒道:“杂家平日里,交给你?规矩你?都学到哪里去了?就是这样侍候陛下的。”


    岑溪的脸本来就细嫩,这一巴掌下去,他的一半脸瞬间肿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耳边轰鸣,像是有?风呼呼的吹进自己耳朵里。


    “陛下,是奴婢管教不严,”老太监说,“我现在就清理门户。”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就要拽着岑溪出去:“来人,将这个不懂事的小太监,给我拖出去。”


    岑溪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是看他的动作,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暴君出声道: “慢着。”


    祁御坐起身子,从帷幔里缓步走出来。


    岑溪低着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双没穿鞋的脚停在自己面?前。


    那双脚白的吓人,像是从来没有?见过阳光,岑溪不知?道自己什么毛病,现在竟然?还关心暴君的脚。


    身边的老太监停下手中?动作,不知?道这暴君闹得哪一出,试探地说:“陛下,你?还有?什么吩咐。”


    祁御:“在孤面?前,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做主了。”


    他这话?说的冷,吓得老太监一个机灵跪在地上。


    “陛下饶命啊,我是怕这些没长?眼的东西冲撞了陛下。”


    祁御没有?搭理他,反而走到岑溪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


    眼前的小太监长?得很?是漂亮,尤其?是那双眸子,又黑又亮,就是脸上的红掌印十分碍眼。


    他手指在上面?摩擦了一下,岑溪有?些疼,后退了一步。


    祁御见此,眼皮动了一下,倏然?更加阴厉起来。


    旁边的烛台,被他的袖子一瞬间打翻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响。


    就在所有?人都在以为岑溪活不了的时候,祁愈一双手,倏然?掐上了旁边的老太监的脖子。


    老太监被遏制住了呼吸,只能发?出奸细地声音:“陛下陛下,饶命,老奴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暴君说:“我杀你?,还要理由?”说着,他手下力道一紧,老太监瞬间没了气息。


    岑溪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一直到暴君停在他面?前,岑溪知?道自己恐怕难逃一劫了。


    可?能是因为快死了,他抬头红着眼眶,小声装着胆子问:“陛下,我能自己动手吗?”


    刚才那些方式都太暴力了,他想给自己选个温柔的方式。


    这话?一落,暴君突然?笑了一下,很?阴沉地问:“那你?想选个什么方式?”


    岑溪咽了咽唾液,对着那边的烛台比划了比划,吊死?


    会不会有?点太难看了。


    他的目光又落在窗户上,从这里跳下去?


    第35章 暴君(2)


    风雨如晦, 太监哆哆嗦嗦地跪了一地,暴君光着?脚走向偏殿,直到他整个人消失, 那种被恐惧笼罩的感觉才消失了。


    岑溪要跟着?走过去,衣服却被一只手揪住了。


    之前一直提醒他的小太监红着?眼眶, 看着?自己,像是想要说什么, 但是最终,他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药丸。


    这个药丸也就红豆大小,看起来和糖丸差不多大,但是岑溪觉得这个小太监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自己递一个糖丸。


    岑溪问:“这是什么?”


    小太监低头,声?音带着?哽咽着?说:“这个是我在宫里买的封喉丸,原本是想留给自己用的, 但是现在, 先给你若是暴君折磨的你实在是受不住了,你就吃下?去, 少受点折磨。”


    暴君折磨人的手段,没有人可以撑过一天。


    岑溪看着?小太监泪眼汪汪的眼睛, 心里竟然有一丝感动?。接过药丸, 看着?前方白色的帷幔, 心中?少见的有几分恐惧。他对着?小太监点了点头:“谢谢你啊。我若是受不住, 会吃的。”


    说完,他视死如归一般, 朝着?暴君寝殿的位置走过去了。


    岑溪走了之后, 殿上先是静了一瞬,接着?众多太监起身。


    “以前不都?是直接杀了吗。”一个太监身子还在颤抖, “现在是想,干什么?”


    就算他们年纪不大,却也知道?侍寝意味着?什么。


    以前皇帝阴晴不定?,每天心情不爽疯癫的杀人,现在这是又研究处新的折磨他们的手段了吗。


    “下?一个不会是我吧,我想回?宫,我不想在这个无妄塔了。”


    “谁不想回?去?”


    但来之前不是都?知道?了吗?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一个年龄颇大的太监说;“你们也别太害怕,毕竟谁的长相,也不可能?都?像刚才那位。”


    众多太监这才想起了刚才岑溪的模样。唇红齿白,就算是之前的花魁舞技,也赶不上这位的模样。


    怪不得可以侍寝呢。


    但是,就算长得再好看,不也是还是想他们一样,最后落得在这个无妄塔里惨死的下?场。


    *


    这座塔在外面看着?不大,岑溪跟着?进去,发现这小小的塔顶,竟然寝殿大殿一应俱全。


    一路上的装饰,虽然是简单,却无一不精美。


    岑溪跟着?走到寝殿,看着?暴君坐在榻上,红色和黑色的衣摆铺了一地,那双狭长的眼睛直入眉梢,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岑溪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手中?捏着?那粒太监给的药丸,一张脸吓得惨白。


    宫殿里炊烟袅袅,暴君冷着?脸问:“叫什么名字?”


    岑溪小声?的回?答:“岑溪。”


    “岑溪,”暴君低着?声?音重复了一遍,似乎在想什么,他低声?说,“你过来。”


    岑溪又抖着?身子向前走了几步,他低着?头,不敢看面前暴君的脸。


    这个表现让暴君很不满,他捏着?下?巴强迫着?岑溪抬起头:“你在发抖?”


    周围点着?蜡烛,岑溪被迫抬起头,火光下?,暴君坐在床上,微俯下?身子。


    两个人离得这么近。


    近的岑溪可以完全的把这张脸装进瞳孔里。


    也是直到现在,岑溪才看清楚了眼前的暴君的容貌。他散着?头发看着?年龄并不大,甚至有几分青涩。但身上的外衫却过分的艳丽,又被里面的黑衣将那种妖艳压住,只?剩下?嗜血的戾气。他的脸格外的白,眉骨下?压,眼尾狭长,唇色又很淡,所?以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压迫感。


    “说,”岑溪长时间的不说话?让暴君很是不悦,他挑着?眉问,“你是不是害怕孤。”


    岑溪怎么敢说实话?,哆嗦着?嘴唇说:“没有,没有害怕陛下?。”


    这句话?说完,他看见暴君扬起一抹恶劣又冷淡的弧度,一字一顿的冷着?声?音:“真的?孤、可、不、喜欢别人骗我。”


    岑溪被捏着?下?巴,眼睛里含着?泪,只?能?含糊不清说:“真的。”


    这话?一出,暴君脸上的笑更大了,岑溪感觉自己的下?巴上的劲一松:“那过来,给孤更衣。”


    岑溪红着?眼睛,哆哆嗦嗦的站在暴君面前,他穿的是红色的外袍,脱掉之后,就只?剩下?黑色的里衣。


    岑溪的手不动?了。


    “继续。”暴君说。


    岑溪伸着?手指,抓着?他里衣的带子,整个身子哆嗦起来,竟然一直拽不开。在这种害怕,恐惧的氛围里,岑溪整个人都?是慌得,可能?正因为如此,触怒了暴君,一瞬间,他整个人天旋地转,被暴君压在榻上。


    “陛、陛下?、”身上的重量让岑溪慌了神,他从来没有被如此对待过,他感觉到暴君的呼吸停在自己的脖颈上,手被暴君压着?。


    接着?,他感觉腰带被一双手指裂开,然后他又被腰带将手腕捆住。


    暴君将他的手高举过头顶,低着?头一脸冰冷的看着?他:“岑溪,现在还不怕吗?说,你是谁派来的?”


    祁御的眼睛阴沉,有些怀疑这个小太监身上被下?了什么蛊,他看见这个小太监的第?一眼,心中?有一种疼痛又无法压制的情绪。


    那种似乎被植根心底的情绪。


    原本他想直接把人丢下?去杀了,但是那个老走狗的一巴掌,让他心口更痛。


    看着?岑溪的那张脸的红掌印,他头疼欲裂,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暴虐的情绪。


    那个老走狗,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机。


    但是眼前小太监脸上的伤,让他根本无暇考虑这么多。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祁御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冷着?眼睛,将手慢慢的移到岑溪的脖子上又问了一遍,“要对孤做什么?或则说,你对孤做了什么?”


    岑溪红着?眼睛,看着?眼前阴晴不定?的暴君,哭着?摇了摇头:“陛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刚来皇宫,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暴君露出一抹弑杀的笑“不知道?孤帮你好好想想。”他一边收紧手,一边偏头咬在岑溪的耳垂上,听?着?岑溪的喘息声?逐渐加重,哭泣的声?音变成?了细细碎碎的哽咽。


    “我真的不知道?,”岑溪看着?眼前的暴君的眼睛通红,动?作粗暴的对待自己的,他心底倏然生出委屈。


    一种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委屈。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


    他不应该这么对待自己。


    那种委屈打?破了他的理智,岑溪忘了嗨皮,甚至忘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他开始挣扎起来:“放开我,你是坏人,放开我。”


    暴君被这句话?击的更怒,他低头,一口咬在岑溪的脖颈上,直到那个印隐约带上了血迹,他才更加暴戾地说:“你说错了,孤是疯子,你来之前没有听?说吗?”


    然而,岑溪却像是没有听?进去疯子的话?,或许他也根本不在乎眼前的人是不是疯子,脖子上的疼痛眼泪流个不停,或许不是脖子,但是岑溪就是感觉好疼。


    他分不清哪里痛,就只?能?说:“我不喜欢你,你走开。”


    这句话?,让祁御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莫由来的,他熬得通红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慌乱。


    我不喜欢你这个词,竟然让他害怕,明明他更小的时候,被人说过很多次,他以为自己早就在乎了,但是现在从一个小太监嘴里说出来,他竟然心下?一慌。


    这是多久没有产生过的情绪了。


    祁御低头看去,岑溪的衣服被他扯开,脖子上的印记和手腕上的被摩擦的红肿格外刺眼,甚至脸上被老东西打?出来的伤。


    他干了什么?


    祁御低头想要擦岑溪脸上的泪,却被岑溪害怕的躲了过去。


    他的动?作一愣,接着?眼皮垂下?去,不看岑溪的眼睛,解开了他手腕束缚的腰带,一言不发的又到了桌案前。


    岑溪红着?眼睛,从榻上坐起身来。


    祁御像是那股子疯劲已经过去了,他冰着?一张脸,冷着?声?音说:“说吧,是哪边的人?太后?裕王?”


    岑溪声?音还是哑的,还没有从刚才情绪中?抽离出来:“我,我不知道?。”


    这句话?说出来,岑溪知道?自己死定?了,就是不知道?这个暴君还要怎么折磨自己,暴君刚才的样子还刻在他脑海里,他打?了一个冷战。


    好在手中?捏的那颗毒药没有被发现。


    要不还是先死吧。


    岑溪刚想把那颗红色的药丸扔进嘴里,手却倏然被强有力的力道?抓住,暴君沉着?眼睛,一根根的掰开手指,将他手中?的毒药拿出来。


    “这是什么?”暴君看着?他。


    岑溪眼神乱瞥,知道?不能?说实话?,他说:“糖丸。”


    暴君眼睛盯着?他半晌,然后抬手,放在自己的唇边:“既然是糖丸,那孤倒是也想尝尝。”


    这话?刚落,岑溪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眼前的人将那颗毒药扔进嘴。


    岑溪瞪大了眼睛,眼泪又差点掉出来,好在暴君盯着?他的眼睛,十分不耐烦恐吓道?:“把眼泪给我收回?去。”


    “我错了,”泪是憋回?去了,但是眼睛憋的通红,哽咽道?,“那不是糖丸,我骗你的你快吐出来,那颗有毒。”


    祁御被他吵得头疼,他皱着?眉,努力压着?那股子戾气。


    “行了。”


    岑溪却依旧道?:“是我害了你,我不该骗你。”


    祁御深吸了一口气,他伸开手,那颗毒药正在他的掌心。


    岑溪这才一愣,接着?露出笑脸:“原来没吃,吓死我了。”他差点以为自己杀了暴君。


    祁御眸色不明的看着?岑溪。


    老东西不知道?在哪里找的小太监,不仅一点规矩都?不懂,而且喜行都?形于色,太后和裕王两边是没什么人可用了,派了这么笨的人过来,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阴谋?


    但这会祁御头疼的厉害,他看了一眼岑溪,接着?转身就走。


    走之前还不忘冷着?声?音道?:“今晚你在这个房间,不许出去。”


    岑溪看着?他的背影:“这是,不杀我了?”


    很快,脚步声?离着?这个偏殿越来越远,直到周围没有一点儿动?静,岑溪才松了一口气,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房间里的东西不多,一个卧榻,一个桌子,还一些木头的摆件。卧榻他是不敢睡的,最后只?能?在桌子趴上去。


    岑溪将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听?着?蜡烛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所?以,现在他不用死了?


    还是说暴君想要留着?下?次再杀?


    胡思乱想的时候,岑溪就睡了过去,一直到早晨的时候,暴君都?没有回?来。


    岑溪行了之后,大殿依旧只?有他自己。他将自己的衣服穿好,在纠结自己到底是在房间里呆着?,还是出去的时候,门口又轻微的动?静。


    “陛下?今天怎么没动?静?也没有让人来抬尸体。”


    尸体?他的尸体吗?


    岑溪走到门口,打?开门,问道?:“你们是在说我吗?”


    门口的两个小太监先是吓了一跳,接着?看清楚是岑溪之后,两个人一下?子摔在地上。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岑溪不解的看着?他们。


    两个小太监惊恐道?:“鬼啊,有鬼啊。”


    “我不是鬼,”岑溪说,“不信你们可以检查。”


    “你昨天被陛下?叫走了。”小太监害怕地说,“从来没有人能?在陛下?手中?活着?出来。”


    岑溪:“是吗?”他也不知道?暴君究竟还打?不打?算杀他。


    另一个小太监愣了一会儿,才疑惑地看向岑溪说:“你真的没有被杀?”


    岑溪点头,小太监拽了一下?他的袖子,这才开始有点相信了,他不可自信的喃喃道?:“你竟然真的活下?来了。”


    这种情况,简直是头一次。


    两个人看着?岑溪,将人从房间里拽出来:“那你还在陛下?寝殿里呆着?,还不快走。”


    然后岑溪就被拽了出去,在路上的时候,听?着?两个小太监聊起来,他才知道?,暴君不喜欢在这个塔里看见多余的人,除了日常的打?扫,他们这些人都?在外面。


    岑溪想,如果那个大领导暴君不动?不动?就杀人,这简直是梦想工作。


    很快几个人出了无妄塔。


    那个送他药丸的小太监正在塔下?面打?扫,看见岑溪之后,他整个眼睛都?睁的超级大。


    “你还活着??”他惊恐中?带点惊喜。


    岑溪有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你的药丸被我弄丢了。”其实是被暴君拿走了,但是他担心小太监会害怕,所?以就没有讲。


    “没事,”小太监拿着?扫把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昨夜的时候下?的雨很大,地上落了一地的落叶,岑溪拿过一个扫把说:“我帮你一起扫吧。”


    两个人扫完地上的落叶,坐在石凳上休息,岑溪知道?小太监的名字,邓风。


    “小风,”岑溪说,“陛下?为什么要住在这座塔里。”他从昨天就很好奇这个问题,无论是小说还是影视剧,都?没有皇帝住在塔顶上的。


    邓风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抿了一下?唇,接着?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他才压低声?音说:“陛下?一直住在塔顶,是因为他母妃生下?他的时候就一直在这里。”


    “一直在这里?从小时候?”岑溪有点不明白。


    邓风说:“说是住在这里,其实是囚禁这里。”


    岑溪:“囚禁?”


    邓风:“陛下?的生母是晚妃,在皇家举行祭天仪式的时候,被当时的大祭司夜观天象,算出来晚妃是天煞星转世,影响国运,如果一直在皇宫带着?,会导致灾祸不断,所?以必须在一个能?上大天庭的地方赎罪。”


    岑溪皱眉,觉得有点不合理,一个妃子为什么会影响国运?


    那国运是不是太好影响了。


    但他没说话?,还是挺邓风继续讲,


    “当时晚妃已经怀了六月身孕,但是先皇为了国家的安全,只?能?将人送进了无妄塔,”邓风说,“她一个人住在这里,一直到生下?陛下?,先皇都?没有来看过一次看,甚至是当时还小的陛下?,也一直被关在这里。”


    “陛下?虽然是皇子,但所?有人都?知道?这里面的母子二人,待在这里面,不会再出去了,所?以就算是太监,也能?随意欺辱他们。陛下?当时还小,身子长得快,所?以总是吃不饱,有时候会偷偷溜出去去厨房找吃的,后来这件事被一个管事的大太监知道?之后,大冬天的将他跑进了酒缸里。”


    岑溪越听?越不是滋味,他想起了昨天暴君的样子,抿了一下?唇:“然后呢?”


    “当时陛下?差点就死了,晚妃知道?后,在塔里出去,在雪地里给那个太监跪了整整一天,大太监才同意将陛下?放出来,也是因为那次,本就身体没有恢复好的晚妃彻底病倒了,甚至都?没有熬过那个冬天。陛下?在晚妃死的那天,陛下?像是突然陷入了疯魔,拿着?匕首杀了大太监,先皇知道?此事后说他杀孽太重,从此再也不让他在塔里出来。”


    “这种情况一直到了先皇驾崩之后,当时内乱,皇帝的至亲血脉只?剩下?了陛下?只?一支,所?以年纪尚小的被推上了皇位。”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太后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傀儡棋子。”


    岑溪听?着?邓风的讲解,心中?涩涩的。这暴君身世,和他想的,似乎有点不一样。


    就在这时,身后出现一道?奸细的声?音:“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干完了是吧。”


    邓风抓紧低头:“王公公,地上的落叶已经打?扫干净了。”


    之前的老太监死了,又派出来了一个新的管事太监,脾气却更差。


    他说:“打?扫干净了就可以偷懒?去,把那边的水缸给我打?满。”


    邓风抓紧地低着?头去打?水,岑溪也跟着?过去,王公公上下?打?量了一眼岑溪:“你就是昨天被陛下?留下?来的那个?”


    岑溪低着?头,学着?邓风的样子说:“是,王公公。”


    王公公眯着?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行森*晚*整*理了,你别去打?水了,将那边宫里送回?来的红梅花给我送塔顶,放陛下?寝殿去。”


    岑溪答了一声?是,转身之后,听?着?王公公在后面嘀咕:“这么呆,也不知道?怎么在暴君手底活下?来的。”


    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昨天暴君为什么没有杀自己。


    宫里送来的花是红梅,大红色的开的正艳,岑溪抱着?花上了塔,只?是昨天的时候有人带着?,今天只?有他自己。


    他转来转去竟然迷路了。


    原本他以为塔顶不会有很多的房间,但是绕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格外的错综复杂。


    直到他绕来绕去,绕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这里很小,却他其他地方很不一样,里面有很多书架,书架上摆了很多书,


    寝殿肯定?不是这里,所?以又走错了。


    就在岑溪想转身就走的时候,眼睛一不小心瞥到了一册得书架旁边吗,有几个酒瓶散乱的铺在地上。‘


    岑溪有非常强的强迫症,他走过去,想要将酒瓶捡起来,但看见那里斜靠着?个人。


    再离近点,他就看到红黑的衣服铺在地上。


    是……暴君。


    岑溪本来应该转身就走的,毕竟在这个暴君面前很可能?随时小命不保,但看着?他在书架前躺着?,竟然显得很是孤寂。


    岑溪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陛下??”他小声?的喊道?。


    祁御闭着?眼睛,没有说话?,眉毛紧皱着?。


    估计是饮酒太多,昏睡过去了。这种醉酒的人,一般都?会头疼。


    岑溪想了想,将红梅放在地上,伸手轻轻的按在祁御的太阳穴。


    这个手法他已经不记得是跟谁学的了,但是缓解头疼却是很管。


    岑溪一边按,一边低头。


    祁愈的脸近在咫尺。


    虽然这个暴君时不时就会发疯,但是还是不得不感叹一下?。


    “长得是好看,”岑溪小声?嘀咕,“就是脾气太差。”


    要是再温和一点就好了,


    不过从小就被那样关着?,还亲眼看到自己母妃被太监欺辱,能?性格温和才怪了。


    岑溪想着?,手下?的劲道?越来越柔,暴君的眉在他的按压下?,也慢慢的放松下?来。


    他又揉了一会,见祁御穿的单薄,左右看了看,见架子上放着?个毯子,拿过来轻轻地给地上的人盖上,才彻底放心。


    只?是起身要走的时候,他感觉手里空落落的。


    扭头看见地上的红梅,岑溪才想起来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他来是送花的。


    蹲下?身子,小心地越过暴君,岑溪拿起了地上的红梅,只?是转身的时候,他却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


    房间里,除了他,似乎就只?有暴君,那么这道?视线——


    这个想法,让他白了脸。


    岑溪的脖子僵硬的一点一点转了过去,果不其然,刚才还紧闭双眼的人,这会儿已经睁开了,正神色冰冷的看着?他。


    那双漆深的眼睛里此时一片清明,哪里有一点醉酒的样子。


    然后,岑溪就听?到了暴君宛如死神一般,阴森地说:“你说孤,脾气很差?”


    第36章 暴君(3)


    “陛下?”


    岑溪猛然后退了?一步, 暴君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


    祁御撩着眼皮看他,那双眼?睛,像是夜里的孤狼。


    岑溪抱着红梅, 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答案怎么样都是错的吧, 但是祁御这次却没有难为他,只是静静的看了?他一会, 起身走了?。


    房间里很快就安静下来,岑溪有点茫然, 好像这个暴君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


    *


    晚上,暴君少见的没有发疯。


    所?有太监站在楼下,松了?一口气。


    “今日可?以安心?的睡觉了?。”


    “是啊,是啊。”


    岑溪听着他们说着,没有搭话, 只是眼?睛向塔上看, 祁御一个人坐在塔顶,衣摆被风吹得来回翻飞。他只是那样坐着, 眼?睛看着皇宫外的山脉。


    “他也被困在无妄塔了?。” 岑溪小?声的嘀咕,“和他母妃一样。”


    或许, 皇家的人没有几个可?以逃过这种宿命。


    邓风看向他:“岑溪, 你刚才说什么?”


    岑溪笑了?一下:“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休息的时候, 岑溪因为是新?来的, 睡觉的地方?就被分到了?最后一个房间,他抱着被子进?去时候, 邓风在门口拉住了?他。


    岑溪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邓风皱着眉, 神色有些异样:“要不,我和你换一下寝室吧。”


    岑溪说:“不用了?, 谢谢你,我住哪里都一样。”做任务这么久了?,岑溪早就不是娇惯的少爷了?,睡在哪里都一样。


    但直到熄了?灯,岑溪才知道邓风为什么露出那般神色,岑溪抱着被子站在角落,看在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几米的通铺上。


    每个人之间没有缝隙,几乎是身子挨着身子。


    这样岑溪也倒是能忍,但是通铺上已经?被他们沾满了?,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一点空处。


    “可?以向旁边让一下吗?”岑溪小?声地说。


    最边上的太监置若罔闻。


    岑溪又开口问了?一遍,一个太监倏然尖声骂道:“你烦不烦?看不见没有空处了??”


    “是啊,哪里又你的位置。”


    岑溪说:“可?,是总管让我来的。”


    “谁让你来的,你去找谁,这床位本来就是算好的,谁让你昨天没死?。”


    房间很很小?,除去通铺就只剩下一个过道,岑溪在过道里停了?片刻,抱着被子出了?门。


    晚上很安静,可?以听见虫鸣,岑溪竟然竟然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他知道自己?如果去找太监总管,肯定?会被骂出来。


    邓风,现在也肯定?已经?睡了?。


    他抱着被子漫无目的走,最后抬头,竟然走到无妄塔前。


    这可?是暴君的地盘,岑溪刚想快速离去,脚步倏然顿了?一下。


    祁御一般只在上面活动,自己?现在也没有地方?去,只在一楼呆着,应该没有问题吧。


    这般想着,他缓慢地转身,咬着唇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塔里。


    这一楼太潮湿了?,他抱着被子,又爬上了?二楼。


    二楼放着最前面是一个佛像,身边都是法?器,还?有一些软垫,岑溪将软垫收集在一起,铺成一个床的形状。装好了?,他手指在上面按了?按,竟然还?挺柔软。


    岑溪开心?的躺了?上去,又将自己?的被子盖在身上,对着佛像道:“晚安呀。”


    睡到一半,岑溪脸上觉得有些痒,他抓了?一下,翻个身继续睡。


    还?没几秒钟,那种感觉又来了?,像是什么动物爬过他的脸。


    岑溪吓了?一跳,他最害怕一些多脚的爬行动物,刚才那种触感,就像是蚰蜒爬过。


    这个想法?让岑溪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猛然睁眼?,结果看到了?一只鹦鹉在自己?脸旁边。


    岑溪:“……”


    他竟然不知道,这个塔里还?有鹦鹉。


    这只鹦鹉很漂亮,头上是绿色的羽毛,黑豆大的眼?睛转来转去,岑溪看了?他一会儿。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岑溪问。


    那只鹦鹉,拉着他的袖口,朝外走,似乎想带他去什么地方?。


    岑溪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鹦鹉:“救、人。救、人。”


    岑溪愣了?一下,难道是有人出事了??他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抓紧起身:“快走吧。”


    鹦鹉拍着翅膀,一直上了?顶楼,岑溪在后面小?心?的跟着。


    直到后面穿过过道,到了?楼顶,岑溪看到祁御光着脚站在窗沿上,他的状态看上去不太好,那阴沉沉地目光,似乎想杀光所?有人,又带着格外的悲伤和哀戚。


    岑溪想起来第一次见面,他觉得祁御像个疯子,杀人嗜血,阴晴不定?。第二次见面,祁御在书?库旁,似乎不像传闻中那么可?怕,如今第三次见面,祁御这个状态不想活了?的样子。


    倒像是现实世界的抑郁狂躁症状。


    暴君难道也会患有这些症状?


    他知道,越是在这种状态下,越不能惊动对方?。


    岑溪慢慢走过去,他站在塔顶上向下看了?一眼?,高塔三十三层,若是从这里掉下去,绝对连渣都不剩。


    岑溪小?心?翼翼地扶着玻璃,坐在他身边。


    祁御或许听到动静,或许是没听到,他深色地眸子只是看着不远处,没有动。整个人安静地有点不太像平日里的暴君。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好半晌,岑溪才听到祁御冷淡的开口。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座山,问岑溪:“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岑溪刚来不久,对这周边的一切都不太熟悉。


    他摇了?摇头。


    祁御低声说:“那座山,叫做无涯山。”


    岑溪看向他。


    祁御垂着眼?眸,无波澜地说:“那里埋着一个人。”


    岑溪张了?张嘴,还?是问道:“是你,母妃吗?”


    祁御没有再说话。


    他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整个人显得平静又悲凉。


    岑溪眼?睛眨了?一下。


    这一刻他觉得,或许,祁御也不像这么疯得。


    或许,他也只是想安安静静的活着,像个普通人那样。


    *


    一直到第二天,岑溪已经?靠在窗边睡了?过去,再起身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暴君的卧榻上。


    暴君又不见了?人影。


    啊啊啊啊啊,岑溪惊恐地从塌上坐起来,他昨天怎么睡着了?!


    而且还?是在暴君的寝殿?


    是谁将他带到榻上的不言而喻。


    岑溪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倏然听到大殿上又有动静发出来。


    他偷偷地瞧了?一眼?,殿上已经?跪了?一地人。


    暴君应该是又要发火了?。


    岑溪绕到大殿上后面,混进?太监群里。努力融入进?去,做出一副自己?刚才就在假象。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到暴君好像有意无意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沉着脸色,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


    岑溪呼吸一紧,祁御却直接越过了?他,走到了?身后两个小?太监面前。


    他偷看了?一眼?,发现那两个人是抢他床位的人。


    那两个小?太监已经?完全没有昨日的嚣张,脸吓得惨白。


    “来人,将这两个人给我拉下去,刚好我池子里的宠物也饿了?。”祁御平静的张口。


    “陛下,救命,陛下,救命,饶了?我们吧。”两个人拼命的大喊。


    岑溪对他们并不同情,他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


    暴君光着脚又走回来。


    岑溪感觉到暴君停在自己?身边,果然下一秒,他的下巴又被捏了?起来,低声说:“还?有谁欺辱你?告诉孤。”


    第37章 暴君(4)


    祁御这话是什么意思?


    岑溪有些茫然, 他垂眸,看着自己下巴上修长的手指,快速地摇头说:“没, 没人欺负我?。”


    “没人欺负你?昨天为什么跑到了孤的地盘,不是怕我?吗?”祁御阴沉着脸, 他的手指向上抬了抬,让岑溪可以完全直视他的眼睛:“你知道, 孤最讨厌别人骗我?。”


    岑溪眼?睛很大,里面像是含着一层水雾, 他快速地说:“真的没人欺负我了。”


    暴君看了他半晌,眼?睛里像是很不高兴。


    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出,心里都在想,完了完了。


    暴君又?生气了。


    他捏着的这个小太监估计也?活不了。


    只是须臾,祁御就松开了手, 他不冷不热的众多太监身上扫了一圈, 然后冷哼一声?,光着脚, 转身走了。


    很久之后,大殿上完全的静了下来, 众多太监才像是倏然醒神。


    今天竟然只杀了两个?


    甚至这个触了底线的小太监也?没有杀。


    皇帝这是改性?子了?


    太监们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最后都聚集在岑溪身上。


    他们碰了碰邓风, 邓风刚开始不愿,最后却在其他太监的撺掇下, 很是并不情?愿的问道:“岑溪。”


    此时他们已经离开了大殿, 正?在下楼。


    木制的台阶因?为年?久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岑溪抬头:“怎么了?”


    邓风脸上有些不自然的说:“你被陛下叫走之后,都做什么了?为什么陛下今日……对你这么……好?说话。”


    这话一出, 周围的小太监都竖起?了耳朵。


    他们也?想知道,岑溪被叫走之后,到底干了什么,不仅没有死,而?且让暴君刮目相看。


    岑溪皱眉想了想:“也?没有干什么,就是睡觉。”


    邓风的脸一瞬间就红了:“睡睡睡觉?”


    岑溪说:“是啊,其实陛下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恐怖,”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就是刚开始的时候有点凶。”


    岑溪不知道自己?的话,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解。


    所有的小太监看着他,先是面色一红,接着又?一白。


    一红是因?为,那种事……竟然被岑溪这样就说了出来。


    一白是因?为他们原本想着在岑溪这里得到活命的方法,但是现?在


    寂静和恐惧又?在他们身上传开。


    新来的老太监总管,看着后面人走路越来越难,于是转身回来呵斥道:“后面在干什么呢?是不是没有事干了?”


    他向前走过去,因?为是新官上任,正?是立威的时候,准备抓几个小太监杀鸡敬猴。


    岑溪看着总管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吓了一跳,差点绊倒。


    总管连忙扶住人,连忙换了一种语气:“昨天晚上辛苦了,这么长的楼梯,走慢点是应该的。摔倒就不好?了。”


    岑溪受宠若惊,以为这个总管好?脾气。


    结果就见,总管太监转身,呵斥其他人道:“你们怎么回事,人家岑溪走路慢点理所应当,你们呢?活干完了?”


    太监们立马低下头,快速地下楼。


    岑溪:“……”


    为什么他走的慢理所应当?


    有点怪。


    晚上休息的时候,岑溪以为还是没有自己?的睡觉的地方,抱着被子准备出去找个地方将就一夜的时候,同铺的小太监连忙道:“岑溪,你这是去哪里?”


    岑溪实话实说:“睡觉啊。”


    小太监:“睡觉还出去干嘛,在房间里不是挺好?的。”


    岑溪皱眉:“不是说床上没有位置了吗?”他说着转头,原本昨天还塞不下人的通铺,直接空出来一半的位置。


    岑溪:“”


    他看着剩下的人似乎都要贴烧饼一样贴在一起?了,于是小心地问道:“你们这样真的没有关系吗?”


    太监齐声?:“我?们习惯挤挤。”


    其实他们是怕今天再得罪岑溪,明天转头就被暴君杀了。


    岑溪再次确认:“你们真的没有问题?”


    众太监点头。


    岑溪周围眉,将自己?的被子铺在上面,他怎么看这些人也?不太对劲。


    那些人离他百八十米那么远,就像是在躲什么吓人的怪物。


    难道自己?是会吃人吗?


    太监的寝室很小,而?且不太通风,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他有点睡不着。


    翻来覆去几次,不知道几点,好?不容易眯上眼?。


    就在这时,寝室的门倏然被打开了。


    管事的老太监直接走了进?来:“岑溪,岑溪在这里?”


    岑溪半起?身:“怎么了,公公。”


    “祖宗啊,”管事的太监说,“咱家可找到你了,陛下让你去。”


    岑溪:“现?在吗?”


    管事的太监:“是,快点,去晚了陛下可是要发?脾气了。”


    岑溪想到祁御狂躁的性?子,赶忙穿上衣服,他一边随着管事的太监向前走,一边问,“公公,陛下说现?在找我?什么事了吗?”


    管事的太监:“陛下的事,谁也?不敢问啊。”他看着岑溪的脸,又?多加了一句,“不过,我?瞧着陛下的脸色不太好?,所以你在陛下面前,说话小心些。”


    岑溪想起?来祁御发?火的样子,身子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祁御不会是昨日不想杀他,今日倏然想起?什么,又?要杀他了吧。


    岑溪无比忐忑的跟着老太监上了楼。


    “陛下,人给你带来了。”老太监很是谨慎和小心的站在门前。


    房间里点着蜡烛,很大一会,暴君的声?音才传了出来,那声?音果然听起?来情?绪很差:“你可以滚了。”


    老太监似乎松了一口气,快速地说:“是,谢陛下。”


    随着老太监轻快的脚步声?逐渐远离,门口就剩下岑溪一个人,他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陛下?”他尝试着出声?。


    没有回答,十分的安静。


    岑溪有点不安,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


    他抬起?身,刚准备开门的时候,门一瞬间打开了,祁御从门后面露出身形。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他散着头发?,脸色惨白,眼?睛里都是血丝。


    晚上遇到,会让人觉得撞鬼的程度。


    岑溪小心地试探:“陛下?”


    祁御抿着唇不说话,他身后的那只鹦鹉倒是飞了出来:“他要死了,他要死了。”


    这句话让岑溪心下一滞。


    他这才注意到,祁御的嘴唇异常鲜红,还有还没擦干净的似有若无的血痕。


    岑溪心下一颤,竟然下意识的觉得害怕,他慌张的问:“陛下,你没事吧?”


    祁御下一秒就倏然倒在了岑溪怀里。


    突如其来的压力让岑溪的身子晃了一下:“皇上?陛下?祁御?”


    然而?无论怎么喊,身上压着的人都禁闭着眼?睛。


    岑溪没有处理过这种状况,也?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整个塔里,除了他和祁御,再也?没有其他人。


    不知道为什么,祁御似乎很不喜欢这座塔里有别人。


    他现?在明明已经不被禁锢了,却依旧呆在这座无妄塔里。


    岑溪费力的将人拖进?了寝室里,他力气太小了,只能用拖。


    他想去叫太医,又?不知道自己?要是走了,祁御要是出点什么意外?怎么办。


    祁御养的那只鹦鹉还在头顶上飞着,嘴里还不停的喊着:“他要死了,他要死了。”


    岑溪更急了,在寝室了来回转了几圈。


    就在这时,那只鹦鹉飞到了旁边的架子上,用嘴叼着一个瓶子。


    只是他的嘴太小了,还几次都没有叼起?来。


    他最后只能用翅膀撞击木架,试图引起?岑溪的主意。


    岑溪只顾着着急,好?大一会才注意到鹦鹉的异常。


    他走了过去,看了看那只随便扔在架子上的红瓷罐,眼?睛动了一下。


    难道祁御现?在是中毒了,放在架子上的是解药?


    只是,岑溪又?想,解药会被随手仍在这里吗?正?常人不应该是找个密道,或则盒子藏起?来吗。


    但,暴君是正?常人吗?


    他看向祁御,突然觉得以他的性?格,可能还真的会随手一扔。


    他又?想起?来那天,在塔顶看到的祁御的眼?神,那种没有一点活着的欲望的眼?神。


    岑溪抿唇拿起?这个瓷瓶,直到现?在,那只撞墙的鹦鹉这才消停下来。


    它黑豆大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似乎在监督着这个小太监快干。


    岑溪走到床边,然后再瓶子里倒出一粒红彤彤的药丸。


    这个颜色,怎么看也?不像是解药。


    “喂给他,喂给他。”鹦鹉在旁边催促。


    岑溪反复的纠结要不要喂给祁御,万一是毒药的话,他不就成了杀人凶手了?


    但是看着祁御越来越白的唇色,和冰凉的体温,岑溪一咬牙,还是决定给祁御吃了。


    岑溪欲哭无泪的想,死就死吧。


    他将药丸放在祁御的唇边,但是祁御紧抿着唇,怎么也?不肯向下咽。


    他放过去,药丸滚下来,放过去,药丸再滚下来。


    如此循环数次,岑溪这次真的快哭了,做个任务怎么这么难。


    旁边的鹦鹉倒是人精:“你喂给他。”


    鹦鹉用嘴啄着旁边的木头,岑溪怀疑地看着它的模样,试探的问:“鹦鹉大人,你是说用嘴?”


    就算是给岑溪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用嘴喂暴君。他醒了知道了,不得杀了自己??


    “他快死了。”鹦鹉飞了一圈,继续妖言惑众,“他快死了。你陪葬,你陪葬。”


    岑溪为难的红了眼?睛,他看看祁御,又?看了看药丸。


    最后,他将药丸放进?嘴里,低头对准了祁御的唇。


    原本还紧抿着唇,竟然毫不费力的张开了,岑溪眼?睛一喜,将药丸推了进?去。


    终于吃了。


    岑溪刚想要抬头的时候,却才发?现?身下,那双血红的眸子,竟然睁开了,正?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岑溪一惊,慌乱的起?身。下一秒。腰却被一双冰凉的手猛然禁锢住


    他们贴的很近,只隔了一层衣料。


    接着,岑溪听着祁御情?绪不明地在他耳边低声?道:“好?大的胆子,占了孤的便宜就想走?”


    第38章 暴君(5)


    一个中毒刚醒的人, 力气怎么这么大,岑溪身子被禁锢,动?弹不得?。


    “陛下, 我?再给你?喂解药,”岑溪眼睛含光, “我是迫不得已的。”


    祁御垂下眸子看着他:“这么说,孤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他的眼球上的血丝已经消的差不多的, 嘴唇也恢复了颜色,岑溪可以很近的看到这张脸, 这个姿势莫名的让他有点脸热,岑溪小声的回复:“不用。”


    祁御看着他的状态,嘴角竟然轻扯了一下。


    接着岑溪就感觉到自己整个人在天旋地?转,祁御将他一下子带到了榻上,手搂住他的腰, 头埋在他脖颈间?。


    岑溪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 接着就听到祁御声音沉沉的传过来?:“别动?,让孤抱一会。”


    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岑溪挣扎的动?作?下意识的停下来?, 寝室内又陷入了安静,隔壁的香炉里?的烟在袅袅的燃着, 只有鹦鹉在上空扑腾, 最后飞到窗户口?, 老实的站在上面。


    过了很久, 也可能没有很久,岑溪听着抱着自己的人传来?的了平稳的呼吸声, 他小心地?喊道:“陛下?”


    他本来?以为人睡着了, 停了片刻,岑溪听到了祁御声音懒散的传了过来?:“嗯?”


    岑溪问:“你?之前是中毒了吗?”


    祁御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嗯。”


    这种态度显然是知道自己中毒的事, 岑溪皱了一下眉:“谁给你?下的毒?”


    谁能在皇宫内给皇帝下毒。


    祁御睁开眼睛,那双眼睛没有一点睡意,好半晌,他看向岑溪说:“死不了。这事不是你?一个小太监该管的。”


    岑溪却更加疑惑,想?起了祁御刚才惨白的脸上额,和被随意丢在上的解药,他心中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可是。”


    “没有可是,”祁御将手盖在他的眼睛上向下一抹,“现在睡觉。”


    岑溪还想?再问:“我?——”


    眼睛被盖住,岑溪只能感觉到祁御离自己很近,然后沉沉地?说:“你?也想?被喂鳄鱼?”


    这句话顺利的让岑溪闭了嘴。


    他原本以为自己靠着祁御会睡不着,结果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早上。


    他从卧榻上翻身下来?,看着祁御正背对着他站在窗户前边。


    人早晨起来?,都会有那么一点时?间?心情不好,岑溪以为祁御也是如此,岑溪走过去?吗,刚想?安慰一下周围皇帝。


    结果离近了,他才看到祁御眼睛冷漠的看向远方,手下却按着那只鹦鹉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


    一直到岑溪起床,祁御顿了一下,那只鹦鹉奋力的挣扎,才有了一点喘气的机会,他看准时?机,快速地?飞走了。


    岑溪小声的问:“陛下,你?——在干什?么?”


    听到岑溪起来?,祁御回头,“醒了?”


    岑溪点了点头,只是刚站在那里?,因为从昨晚到现在还没有吃饭的缘故,他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祁御先?是看他一眼,又淡声开口?:“想?吃什?么早膳?”


    话问的十分的自然,让岑溪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错乱。


    他似乎只是个小太监。


    皇帝竟然问他要吃什?么什?么?


    这不合乎常理?。


    祁御看着岑溪不说话,有些不悦的皱眉:“让你?想?个早膳也需要这么久?”


    岑溪也不知道这里?的早膳有什?么,所以一个也说不出来?。他怕这位阴晴不定的暴君怪罪,只好支支吾吾道:“我?”


    祁御站在一旁,眉心颦的更深了,最后看他模样,直接转身朝着外?面道:“算了,王洪兴。”


    之前带他的来?的管事太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门口?赶忙说:“陛下,老奴在呢。”


    祁御说:“将之前的御膳房的吃食,都上一遍。”


    王公公快速地?:“是。”


    一大桌子的菜摆在上面,岑溪抿了一下唇,祁御拉着他坐下:“想?吃什?么就吃。不合胃口?将他们拉下去?砍了。”


    岑溪:“”


    他快速地?挑了一个临近的菜,一边偷看祁御,一边快速地?向嘴里?扒拉。


    “如何?”祁御问。


    岑溪不敢说话,怕自己哪里?说的不对,祁御就将人拉下去?砍了。他只能猛点头。


    王公公站在一旁,看的有些汗流浃背,唯恐暴君会迁怒自己。


    一直到岑溪吃完饭,他才快速的擦了擦汗。他可没有忘记上一个管事的太监怎么死的。


    岑溪也觉得?这是自己压力最大的一次吃饭。


    祁御的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好不容易喘口?气,岑溪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小肚子,系统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恭喜你?1099,你?已经在暴君身边成功的存活了48个小时?,本次任务奖励1000积分,另外?特别奖励抽卡一次】


    【请问是否现在抽取?】


    岑溪想?万一抽到什?么保命的东西呢,他说;“现在抽吧,系统先?生。”


    无?数数据涌动?,岑溪随意的选取了一个。


    【恭喜你?获得?时?间?追溯卡】


    【使用次数:1次】


    又是时?间?追溯卡?


    【现在公布下一个任务】


    【作?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对于封建社会,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民不聊生,应该施以援助之手。】


    【本次任务,改变暴君,造福百姓】


    岑溪的眼睛一瞬间?睁大很大:“我?只是一个小太监,怎么改变暴君。”


    【1099号NPC,请相信自己。】


    岑溪不想?和人机说话,对着人工系统道:“系统先?生,这个任务也太难了。”


    系统:“1099,请相信自己。”


    岑溪:“系统先?生,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


    祁御很明显看出来?岑溪走神,他非常不悦的捏过他的下巴,迫使岑溪看着自己:“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岑溪心虚的说。


    祁御怀疑的看着他,见岑溪眼神躲闪,他松开手冷哼一声:“没想?什?么最好。”


    两个人在长廊上走着。


    岑溪尝试好几次,才试探的开口?:“陛下?”


    祁御没有回头:“说。”


    岑溪说:“你?都不用上早朝吗?”怕祁御怀疑,他又小声的加上一句,“我?听那些说书人说,皇帝都要起的很早去?上早朝。”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先?让暴君务正业,从上朝开始吧。


    祁御的脚步这才停下,他注视了岑溪,被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注视着,岑溪害怕的后退了一步:“我?就问问”


    “你?想?去??”祁御说,“也不是不行。”


    岑溪抬头啊了一声。


    祁御:“王洪兴。”


    刚才那股劲还没有缓过来?的老太监快速地?跑过来?:“陛下,还有吩咐。”


    祁御:“去?告诉那些大臣,孤要上朝。”


    王洪兴话都说不利落了:“现、现在吗?可是陛下,那些大臣们刚下朝。”


    祁御:“那就在让他们回来?再上一次。”


    王洪兴:“这”


    祁御脸色沉了下来?,那种压迫人,杀人之前的感觉又来?了:“怎么,不行?”


    岑溪张了张嘴,刚想?对祁御说,实在不行明天可以。


    结果王洪兴擦着脸上的汗,抖着声音说:“老奴这就去?办。”


    祁御盯着他,沉着声音说:“少一个人,你?就拿自己的命补上吧。”


    王洪兴欲哭无?泪,却还是恭恭敬敬道:“是。老奴遵旨。”


    很快,王洪兴退下了,祁御拉着岑溪,朝着皇宫的方向,边走边说:“你?不是想?看吗,还不跟上。”


    岑溪:“”


    祁御很敏感的发现什?么:“你?不高兴?”


    岑溪努力露出一个假笑,心里?却在流泪。


    怎么办,好像因为他,祁御在暴君这条道上越走越远了。


    *


    “怎么回事,皇上竟然上朝了?”


    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皇上几面,平日?里?都是太后听政,百官们早就习以为常,结果今日?刚离开皇宫,大太监王洪兴又将他们都招了回去?。


    “不知道啊,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不会是陛下手痒,又想?要杀几个人玩玩吧?”


    “嘶—别说了,闭嘴。”


    百官们在大明宫殿上窃窃私语,但很快,他们就全体噤了声,披着黑金外?袍,披散着头发的祁御走进了进来?。


    虽然他以往也来?,但是每次都是沉着一张脸,这次却有几分不一样。不仅身旁多了一个漂亮的小太监,眼神也和平日?里?不一样,温和了不少森*晚*整*理。


    “今日?再次让爱卿们上朝,可有不满。”祁御在龙椅上,不紧不慢地?说。


    那些大臣就算是有什?么不满,也不敢随意的说出来?。


    他们低头,齐声道:“微臣不敢。”


    祁御道:“既然如此,甚好。”说着,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岑溪,问道:“你?想?看什?么,孤让这群老头演给你?看。”


    众大臣:“???”


    原来?把他们叫回来?上朝,是因为这个小太监。该死的,这个昏君怎么还不下位。


    一直站在一旁装鸵鸟的岑溪:“”


    自从上殿之后,他尽量缩着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但现在他很明显的感觉到那群大臣的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带着打量,审视,甚至还有几分怨毒。


    岑溪欲哭无?泪的看着祁御,陛下,饶了奴婢吧。


    祁御看着岑溪的样子,嘴角轻扯了一下,决定放过这个小太监,他转身看向下面的大臣说:“你?们之前上报的什?么,现在再给孤报一遍。”


    百官们先?是面面相觑,大殿上寂静了片刻,在祁御的脸色逐渐不耐烦的时?候,终于有个大臣向前一步:“陛下,再过几日?就到了秋祭看,陛下是否遵循祖训,巡游听听民意?”


    “秋祭?”祁御皱了一下眉,转头看向岑溪,“你?想?去?看看吗?”


    岑溪不知道话为什?么又转到了自己身上,他小声的说:“陛下你?做主就好。”


    不用问我?意见,真的不用问,我?只是个小太监。


    祁御见状,甩了甩袖子:“不去?,下一个。”


    又有一个大臣向前:“陛下,襄阳山的果子现在已经成熟了,挂在树上,一眼望去?,满目金黄。”


    “下一个。”


    “禀报陛下,昨日?礼部侍郎的家里?起火,礼部侍郎本人却正在他养的外?室家里?醉生梦死,他的夫人因为生气没下令救火,由着大火烧掉了半边的房子,差点烧到附近的的百姓。”


    岑溪闻言,睁大了眼睛,这种事也是可以拿到朝堂上来?讲的吗?


    祁御见岑溪有了兴趣,哦了一声:“哦,侍郎,可是如此?”


    礼部侍郎瞪了户部侍郎一眼,接着愤愤道:“陛下,这纯属诬陷,臣是因为家中夫人吵闹,这才在外?面的宅子里?处理?政务,绝没有养什?么外?室。”


    ?


    户部侍郎:“那你?宅子里?的美艳女子是怎么回事?”


    礼部侍郎气的脸都红了:“你?家宅子里?没有婢女吗?还有你?儿子上个月的时?候,在大街上跑马压死一个小贩,这事你?怎么不提。”


    朝堂上眼看着又吵了起来?,祁御在龙椅上静静地?听着,他不喜欢来?朝堂的原因就是这群老匹夫每天只会为了小事争论不休,重要的事,从来?没有人承报给他。


    要是往日?,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但是今日?,他侧首看见旁边的岑溪,看着他为了这些早已经司空见惯的事瞪大了眼睛,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祁御就觉得?格外?有趣。


    他来?皇宫之前,没有见过这些吗?


    但是若是说岑溪单纯,对于自己杀人这件事,岑溪却还好像又没有多少惧怕。


    一个人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矛盾的性格。


    祁御看着岑溪,一直到下面的两个人又攀扯到各自的儿子,快要打起来?,他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既然如此,孤倒是很想?见见两位的儿子。”


    这一句话,瞬间?将两个人消了声。


    让暴君见自己的儿子,那他们的儿子还能活下来?。


    “怎么?”祁御说,“你?们不愿意?”


    “臣不敢,只是小儿纨绔,怕是污了陛下的眼。”


    “是的,臣的家事怎么敢劳烦陛下伤身。”


    祁御冷哼一声:“既然知道是家事,你?们搬到孤面前来?是为何意?”


    他起身图,声音冰冷,一脸阴沉。


    众大臣瞬间?跪了一地?。


    大堂上的气氛又降到了冰点,岑溪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直到他看到跪在最后面的一个人竟然在这时?站起来?身子。


    “陛下。”


    他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袍,年纪看上去?十分的年轻,也就刚二十出头,


    祁御眯着眼睛看他。


    冯青说:“陛下,臣也有事起奏。”


    祁御兴致并不高,很显然已经厌烦了:“说。”


    冯青:“如今穆夏盗匪猖獗,每隔两日?便要下山,强杀掳掠无?所不恶,以至于民心慌慌,民怨沸反,所以臣请奏,请陛下排臣镇压匪徒。”


    祁御这才开始认真打量眼前这个人。半晌,他道:“准奏。”


    一场早朝,以礼部侍郎和户部侍郎皆被降级而告终。


    太和宫。


    太后涂着大红色的指甲油坐在太妃椅上。


    面前跪着一个太监。


    此时?,一个老太监也走了过来?,附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太后眼睛眯了一下:“当真?他去?了早朝?”


    老太监:“是。”


    “礼部和户部那两个老狐狸确实也该整治了,”太后将桌子上的文玩拿在手里?,“皇儿确实长大了,翅膀也硬了,现在都知道背着我?处理?朝政了。”


    两个玉石在她手中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她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太监。


    “起来?回话吧。”


    匍匐在地?上的人缓慢地?抬起了头,正是邓风。


    “谢太后。”邓风低着头,帽沿压住了他的神色。


    太后问:“皇帝真的对那个小太监这般不同。”


    邓风掐着自己的手指:“是,奴婢所说,句句属实。”


    太后又问:“那个小太监叫什?么名字?”


    邓风的手上被掐出两条印子,想?起岑溪单纯的脸,他心里?开始挣扎起来?。


    太后也不催,端起旁边的茶盏,对着身边的老太监装似不经意地?问:“洗衣房那个小宫女最近怎么样了?”


    “回禀太后,”老太监说,“洗衣房那边的规矩您是知道的,新来?的奴婢几乎被欺负的晚上睡觉都睡不成。”


    邓风的手指甲在掌心折断了,一膝盖跪了下去?:“太后,请您救救我?妹妹。”


    “妹妹?”太后道,“既然是妹妹,那就将人掉到我?身边做事吧。”


    邓风重重的磕下头:“谢太后,奴婢谢谢太后。”


    太后起身,向前走了一步,长长的指甲挑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些都好说,只要你?乖乖的哀家的话。”


    从邓风的角度,可以看到太后眉下的皱纹,趁的她整个人格外?凶狠。


    窗户外?面电闪雷鸣又要下雨了。


    邓风低声说:“皇帝身边的人……叫岑溪。”


    岑溪跟着祁御回了无?妄塔。


    祁御一阶一阶的上去?,木制的楼层发出咯吱的声音,岑溪在后面跟着,看着他红黑色的衣摆在随着动?作?也一阶一阶的扫了过去?。


    岑溪看的入神,心想?祁御如果每天都这么走一遍,是不是都不用差人打扫了。


    “在想?什?么?”祁御倏然停身,转头看向岑溪。


    岑溪的脑袋一下子撞在祁御的胸口?上,立马说:“没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想?。”


    祁御盯着岑溪看了一会儿:“上朝感觉怎么样?”


    上朝和他一个小太监什?么关系。


    但是祁御深不见底的瞳孔看着他,岑溪只能小声地?问:“陛下,要说实话吗?”


    祁御说:“你?说呢?”


    岑溪:“我?感觉他他们像是在……”


    他在朝堂上,能明显的感觉那些人,虽然对于祁御很害怕,却没有打心底将祁御当做一个帝王。


    “你?是不是想?说,他们都在敷衍孤。”祁御看着岑溪纠结的神色。


    岑溪快速地?点头。


    就是这个感觉。


    他们都在敷衍祁御。


    “那个状元……”岑溪想?了想?,“他看起来?还不错。”


    祁御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伸手,捏住岑溪的下巴:“怎么,你?喜欢那样的?”


    他一生气,眼睛就像是一汪深谭,看着人的时?候又冷又冰。


    岑溪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得?罪这位阴晴不定的皇帝了,摇着头,因为嘴巴被人捏着,他摇头含含糊糊地?说道:“整个朝堂,只有他说实话。”


    “哼,”祁御冷哼一声松开手,“他只是初入官场,还没到时?候罢了。”


    等熟悉了内部纷争,被太后党派和裕王党派拉扯,再在朝堂上说实话,那才叫不错。


    但这些,祁御并不打算给岑溪讲,他顺势坐在了无?妄塔的台阶上。


    岑溪本想?侯在身侧,毕竟他只是一名皇帝身边没小太监,只是身子还没走站稳,手却被祁御猛然拉住,他一踉跄,整个人跌进祁御的怀里?。


    “这么笨?站都站不稳?”祁御看着他,始作?俑者没有丝毫内疚,“真是娇气。”


    岑溪:“”


    第39章 暴君(6)


    他差点摔倒, 到底是谁害得。


    岑溪心里抱怨,但却不敢说出来。


    毕竟眼前的?可?是有?名的?暴君,他不能因为祁御给自己露了几次好脸色, 就忘记了?暴君的?身份。


    “是的?,奴婢一向是如此。”岑溪低眉顺眼的?说。


    祁御嘴角轻扯了?一下:“那下次注意, 要是孤没有?接住你怎么办?”


    两个人离得?太近,岑溪在这种?氛围下倏然感到一点不对劲。


    寻常的?皇帝和?宦官之间会有?这样的?亲密的?行为吗?


    他挣扎着要起身, 祁御没拦着,却也?没有?松手, 示意他坐在身侧的?台阶上:“陪孤坐一会。”


    又是那种?语气?,孤寂中又带着像是低落的?语气?。


    不知道为什么,岑溪每次见到暴君的?这种?样子,心都会下意识的?抽一下,他静静地?坐着不动了?, 任凭祁御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自己的?手。


    “从孤生下来的?时候, 就一直在这个塔里待着,”祁御开口说, “后来太后将孤接出来,让孤成为了?皇帝。”


    这些事岑溪都知道, 邓风给他讲过。


    “她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 一直在无?妄塔的?孤, 就成了?最好的?棋子, ”祁御说这些的?时候,眉间平淡, 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但是孤偏不想如她的?愿。她派到无?妄塔监视孤的?太监,我?就要全杀掉。”


    岑溪手指这才动了?一下。


    原来, 那些太监都是太后的?人。


    他又想起了?第一天打自己的?那个老太监,怪不得?他说不能杀他。


    岑溪想了?一下自己,自己若是每天活在这种?被人监视的?环境下,也?会发疯吧,说不定?比祁御还要疯。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抓着祁御的?手。


    祁御低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孤寂却没有?了?,倒是露出一丝恶劣的?笑。


    “你知道那些尸体现在都在哪里吗?想去?看看吗?”


    岑溪有?点跟不上这个暴君的?脑回路,大脑下意识的?拒绝三连,不知,不想,不去?。


    但是很显然,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暴君根本容不得?他拒绝,转身拉着岑溪就走。


    岑溪的?帽子差点掉下来,他扶正帽子,欲哭无?泪的?对着祁御道:“陛下,能不能走慢点。”


    *


    离着无?妄塔不远的?地?方有?个清心湖。


    虽然名字叫这个名,但这个湖一点都不清心。


    岑溪站在岸边,看着里面游来游去?的?鳄鱼,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鳄鱼不知道是不是吃人吃多了?,每一条都差不多有?两米多长。它的?头露在水面,漫无?目的?地?游来游去?,那双红色的?眼睛一动不动。


    岑溪还在想这些这些鳄鱼是不是太过于懒散了?。


    祁御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冷淡地?说:“这两天没有?杀人,它们饿了?。”


    岑溪:“”


    倏然,他脸色一白,想到祁御刚才给自己讲了?这么多,现在又将他带到这里。


    不会是想要将他喂鳄鱼吧?


    岑溪越想这种?可?能越大,他的?眼睛一瞬间红了?,里面含着泪。


    祁御一扭头,看到岑溪的?状态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看个鳄鱼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你怎么这么小胆?”祁御蓦然了?片刻说,“它们又不会上岸吃了?你,再说了?,有?孤在这里,你怕什么?”


    岑溪泪眼朦胧的?扭头:“陛下不是把我?喂鳄鱼吗?”


    祁御:“”


    原来不是被鳄鱼吓哭的?,是被他吓哭的?。


    暴君头一次被气?笑了?:“你觉得?孤带你来这里,是为了?喂鳄鱼?”


    岑溪:“不是吗?”


    那几只鳄鱼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看着暴君带着小太监来,以为是给自己的?食物,开始向着岸边游过来,有?的?甚至提前张开了?嘴巴。


    祁御:“”


    暴君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像是暴躁,又像是生气?,“来人,将这几只上岸的?鳄鱼给孤扒了?皮,扔到御膳房。”


    说完,他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留下岑溪一个人在原地?茫然。


    竟然真的?不是来杀自己的?。


    但是陛下好像生气?了?。


    就在他想着跟上去?的?时候,身边倏然出现了?几名暗卫模样的?人。


    他们先是茫然的?自我?对视,像是有?点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陛下这次竟然没有?下令将小太监扔进水里,反而下令将爱宠杀掉。


    这是他们陛下转性子了??


    岑溪看着几个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侍卫大哥,你们还有?事吗?”


    暗卫们快速地?摇头,抬脚点到湖里,抱着鳄鱼提气?跑了?。


    *


    晚上的?时候,御膳房里送来了?炖好的?鳄鱼汤。


    岑溪看着祁御的?脸色还是阴沉的?可?怕,他抿了?一下唇,将鳄鱼向前推了?一下:“陛下,趁热吃吧。”


    毕竟是亲手养大的?鳄鱼,多少是有?点感情的?。


    祁御像是深吸了?一口气?,想发火又发不出,最后冷着脸让王洪兴将东西撤了?,对着岑溪留下一句:“晚上你自己在孤的?寝室睡。”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岑溪一脸问号,只能无?所事事的?在大殿里站着,他看着小太监来回的?收拾东西,打扫房间,最后王洪兴摆手:“可?以了?,撤吧。”


    岑溪快速地?走过去?:“王公公,我?应该干什么?”


    “陛下让你在他寝殿睡,”王洪兴弯着眼睛,很是和?颜悦色地?说,“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


    岑溪:“可?是我?之前睡”


    王洪兴打断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看陛下的?意思?,你以后回不去?之前住的?地?方了?。安心在陛下身边,以后弄不好老奴要是犯了?错,还得?需要您在陛下面前帮我?美?言几句呢。”


    他是看出来了?,皇帝对于这个小太监是真的?不一样。


    单说在皇帝身边待了?这么久,依旧安然无?事这一点,就没有?人能比得?过。


    很快整个大殿只剩下了?岑溪一个人。


    那只喜欢吵闹的?鹦鹉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岑溪闲得?无?聊,躺在卧榻上,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有?技能卡没有?用。


    他对系统道:“系统先生,现在帮我?兑换那张时光回溯卡吧。”


    系统:“想要回溯到什么时候?”


    岑溪想了?想:“祁御成为皇帝之前。”


    那想看看祁御到底是怎么样一步一步长成现在的?暴君的?。


    系统:“已经?为你定?位到主角身份转变的?情节点。”


    【时间回溯卡,使用中。】


    “母妃,我?们为什么要在塔里面待着?”六七岁的?祁御坐在小板凳上,侧脸看着长相明艳却身着朴素的?女人。


    两个人身前生着火堆,女人听到祁御的?话,眼睛眨了?一下:“因为我?们要为皇家祈福。保佑咱们大昭风调雨顺,百姓们安乐富足。”


    祁御又问:“那为什么其他皇子的?母妃不用来这里?为什么偏偏是我?们?”


    他脸庞稚嫩,声音却不紧不慢,比起同龄的?孩子,显得?格外老成。


    岑溪坐在小祁御的?身边,认真的?看着,他知道旁边坐着的?女人,就是祁御的?生母林向晚,也?就是晚妃。


    “因为——”林向晚眼睛里透着火光,不知道怎么给年幼的?孩子解释,她的?面色格外的?哀凄,片刻才说,“我?们不提这个了?。昨日母妃教你的?字学的?怎么样了??”


    小祁御说:“我?都学会了?。”


    林向晚拍拍他的?脑袋:“御儿就是聪明。”


    冬天格外冷,祁御看着他的?母妃披着单薄的?衣服,小小的?身子从旁边抱了?一捆柴回来,又说:“母妃,过两日是你的?生辰,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乖孩子,”林向晚说,“母妃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健康快乐的?长大就好。”


    岑溪看着祁御点了?点头,乌黑的?眼睛却是转了?转。


    果不其然,林向晚生辰那天,他表面上听话的?在房间里写字,实际上偷偷的?溜了?出去?。


    他记得?母妃以前最喜欢吃的?就是御膳房的?桃花酥。


    今日下了?大雪,宫墙上满目雪白,祁御踩着雪溜进了?厨房,一双白皙的?手因为穿的?太过于单薄,现在冻得?通红。


    好在时机很好,祁御进去?的?时候,厨房里没有?人,桌子上正摆着一盘桃花酥。


    太好了?,母妃今日吃到桃花酥,肯定?会很开心的?。


    祁御想也?没有?想,就跑了?过去?,刚出炉的?桃花酥还冒着热气?,格外香甜。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又香甜的?糕点,祁御看着这些糕点,咽了?咽口水。他拿起来一块,看了?几秒却没有?吃,拿着滚烫的?糕点小心地?包进了?手帕里。


    他想,这样,母妃可?以多吃几口了?。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了?声响,小太监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皇上今日又没有?上朝。听说昨夜召集半个太医院的?太医。”


    “嘘,你不要命了?,这是不是你我?关注的?事,愉贵妃的?桃花酥还等着吃呢,快点,不然又挨板子。”


    两个小太监说着走进厨房,一看刚才还完完整整摆在桌子上的?糕点一瞬间竟然没有?了?。


    两个人翻箱倒柜的?找了?一通:“我?就说抓紧放好,你看现在没有?了?,怎么交差。”


    一个小太监絮絮叨叨抱怨的?时候,被另一个小太监嘘了?一声。


    “怎么了??”


    小太监不说话,慢慢的?走到了?隔壁的?桌子前,猛然掀开桌布。


    祁御缩着身子瞬间暴露在他们视线里。


    “好啊,原来是你这个野种?。”


    “谁啊?”另一个太监走过来问。


    “还能是谁,无?妄塔里关着的?那个野种?。也?就是皇上宽仁,让那个女人和?野种?活了?这么久?”


    “不是说是因为影响国运才被关进无?妄塔的?吗?”


    “这都是对外的?说辞,其实因为那个女人和?一个侍卫厮混,刚好被皇贵妃撞到,所以才被关进了?无?妄塔。”


    小太监说着,就要伸手将祁御拉起来,但是却被祁御一口咬在手腕上。


    那个小太监被咬的?嗷嗷叫,一直到祁御被拉开,岑溪看着六七岁的?祁御捏着手几乎要掐出血来。


    后来,祁御跪在雪地?里,大太监目光轻蔑的?站着:“小小年纪就知道偷东西,如果不严惩,宫中的?规矩何在?”


    胳膊粗的?棍子打在祁御的?背上,单薄的?外套,几下就渗出了?血迹。


    岑溪下意识的?想要挡上去?,只是透明的?棍子在他身上穿过,直直的?落在那小小的?身子上。


    他这才想起来,这已经?是过去?发生的?事了?。


    他看着祁御咬着牙不出声,嘴唇也?变成惨白色,这么下去?迟早要出事,岑溪在一旁看着急得?不行。直到一抹素衣快速的?扑了?过来,正是林向晚。


    “公公,我?求求你,饶御儿这一次,”林向晚苦苦哀求,“求求你了?。”


    管事的?公公在一旁笑着:“这不是之前受宠的?晚妃吗?之前你高高在上的?看不见我?们,现在怎么来求我?们?”


    “之前是我?不对,公公求求你,求求你饶过御儿这次。”


    管事的?公公冷笑一声:“可?以。”


    林向晚快速地?说:“谢谢,谢谢公公。”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那个太监道:“只要你给我?跪下,我?就放了?你儿子。”


    林向晚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毫不犹豫的?朝着那名大太监跪了?下去?:“求公公饶过我?的?御儿。”


    跟她儿子比起来,尊严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她被关在无?妄塔的?那天就已经?没有?尊严了?。


    周边的?太监顿时咯咯咯地?都笑了?起来,祁御颦着眉虚弱地?摇头:“母妃,不要。”


    但是因为他的?身子太差了?,他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最终晕了?过去?。


    岑溪站在一旁,看着那群太监戏谑林向晚,让人在地?上跪了?很久,才放人离开。


    自那天之后,林向晚就生了?病,身子再也?没有?好起来。


    祁御没有?地?方给她买药,也?没有?人肯来给他的?母妃治病。


    林向晚一天一天的?衰弱下去?,眼见着人尽灯枯的?时候,太后找了?上来。


    她穿着高贵的?衣衫,居高临下的?看着母子二人:“想要我?救她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从此只听我?的?。”


    祁御冷着脸,看着眼前的?女人:“你想让我?干什么?”


    太后拿出一颗红色的?药丸:“这是一颗毒药,只要吃下他,以后得?每个月都要服一次药丸才能保证你体内的?毒不发作,吃不吃?”


    祁御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经?消瘦的?不成人样的?林向晚,又看了?一眼太后,拿过那颗红色的?药丸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你说话算话。”


    只是当天晚上,林向晚的?呼吸却突然弱了?下去?,太医摇着头从里面走出不来:“这是疫病,需要马上处理,不然漫及整个皇宫,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祁御跪在地?上求太后,那是他母妃,唯一的?亲人。


    可?没有?人听一个废皇子的?,他的?双手被两个太监禁锢着,挣扎不动。


    一场大火,将无?妄塔烧了?干净,连具尸体都具尸体都没有?为他留下。


    他亲眼看着他的?母妃眼睛看着他,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被大火吞噬的?干干净净。a


    祁御努力的?想看清他的?母亲给他说了?什么,但是火太大了?。


    他听不清,也?看不清。


    从那天起,无?论是林向晚还是祁御,都被困在那场大火里。


    不得?解脱。


    永远,不得?解脱。


    岑溪在回溯里出来的?时候,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的?重重的?揪了?一下。


    直到一双冰凉的?手,擦在他的?脸庞上:“怎么还哭了??”


    是祁御的?声音。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卧榻旁边,微俯着身子,他依旧穿着黑红外衫,比小时候高了?许多。


    此时,他正眼神沉静看着自己,像是看了?他好久,等了?好久。


    岑溪哽咽抽了?抽鼻子,然后一把抱住祁御。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看见这双眼睛,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岑溪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应该这样抱抱他的?。


    祁御由着他抱了?许久,一直到岑溪情绪安定?下来,他才垂着眸子看着紧紧抱着自己腰的?手,饶有?兴致地?说:“所以,你现在是在勾引孤吗?”


    第40章 暴君(7)


    岑溪瞬间睁大了眼睛, 别胡说,我没?有。


    但是很显然祁御只是想逗逗他。


    “明?天,想不想出宫去。”祁御问。


    “出宫?”岑溪眨眼, “明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祁御说:“秋祭快到了,现在城中会有百花集会。”说完, 他又?低头盯着岑溪,“你?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三岁孩童都熟知, 你?不知道?”


    岑溪瞬间心虚,他干笑了两声, 立马在心里呼唤外挂,系统先生。


    “系统先生,快帮忙查一下,秋祭到底是什么。”


    系统那边的?效率超级快:“秋祭,大?昭国的?习俗, 在深秋时组织的?祭祀和求雨活动。秋祭前, 百姓会将百花搬到集市上交换,或者买卖。秋祭时, 整个街道会用百花铺满,以祈求神仙降临。”


    岑溪对系统道完谢, 眼巴巴的?看向祁御, 心说这次不怕你?再考我了, 结果祁御却已?经?将被子盖在他身上:“行了, 睡觉。”


    岑溪:“???”


    不是,他都准备好了。


    你?再问一个啊。


    祁御却对他的?眼神视若无睹, 已?经?闭上了眼睛, 甚至胳膊还搂在他的?腰上。


    岑溪现在才感觉到不对劲,祁御抱他为什么这么熟练。


    其?他的?小太监也会在皇帝床上睡吗?


    答案很明?显, 不可能,其?他太监不被杀了就不错了。


    岑溪看着祁御的?侧脸,见他已?经?睡着了,却又?不敢问为什么,很快他的?睡意也慢慢袭来,也缓缓地闭上眼睛。


    祁御的?眸子,却突然睁开,


    他眼睛甚是清明?,没?有一点?儿?睡意,伸手摸了摸岑溪的?侧脸,低声说:“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这般扰动我心神。”


    *


    “你?是说,那个见岑溪的?,被留在了皇帝身边近身服侍?”


    太后原本在喝茶,听到这个消息,眉心都皱了起来。


    她喃喃道:“因为林向晚的?事情?祁御这么厌恶宦官,我安插进去的?人全部被他杀掉了,现在竟然留个小太监?”


    “是,不仅如此,据里面的?宫人偶然瞥到,那个小太监与陛下同寝同睡。”


    太后的?眉心颦的?更深了:“同寝同睡?再查。”


    “是,”老?太监俯身行礼,想了想又?说,“明?日陛下说要出宫看花宴,是否要派人跟着?”


    太后说:“嗯,养大?儿?子倒是不如亲生的?,现在这个儿?子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时候让他吃点?苦头。”


    老?太监是个成了精的?,一瞬间就懂了太后的?意思,恭恭敬敬的?告退。


    而御花园另一边,漆黑的?花丛里站着两个人。


    “你?确定他明?天出宫?”


    “回?裕王殿下,奴才确定。”


    裕王声音逐渐阴狠:“那就让他有命去,没?命回?。”


    “啊嚏。”


    一辆马车驶出了皇宫,岑溪坐在马车上,一个劲的?打喷嚏。


    今天早晨气温骤降,岑溪起来就发觉自己似乎有些感冒了,不过好在不碍事。


    祁御看着岑溪的?模样,原本想着晚几天再出宫去,岑溪却觉得这是个让祁御观察到民情?的?好机会。


    引导暴君,走向明?君!


    这么想着,岑溪又?打了一个阿嚏。


    祁御坐在一旁,将身上的?狐裘脱给他,然后又?将暖手火炉塞了过去。


    “还难受?”祁御问。


    “不难受。”岑溪唯恐祁御将他带着他回?去,快速的?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他今日没?有穿太监服,穿的?寻常的?侍从的?衣服,但是外面披着祁御的?狐裘,将本来就漂亮的?脸衬得更加精致,就像名门世家跑出来的?小公子。


    祁御看他模样,冷哼一声:“难受也忍着。”


    岑溪:“”


    车上的?温度很足,岑溪抱着手炉不敢说话,一直眼观鼻子鼻观心。


    一直到前边的?装作车夫的?侍卫道:“公子,前边到了花宴的?集市,是否下车?”


    祁御坐在车上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花贩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还有一些卖点?心的?小摊。


    坐在一旁的?岑溪透过祁御撩起来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酥油饼,糖葫芦,各有各种款式的?冰粉,简直是看的?他眼花缭乱。


    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祁御看着岑溪的?模样,眼睛里带上一丝笑意,原本想要穿过这条街,但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


    “就在这里停下,你?找个人少的?地方等着。”


    “是。”


    车子缓缓地在前方停下,祁御撩了一下衣摆,率先下车,他穿了一身黑,落地的?时候,在集市巷子口看,一队黑衣人缓慢的?露出脸来。


    “这个是不是暴君?”黑衣人问。


    旁边的?黑衣人给他一拳:“你?笨啊,你?看他下车之后,手伸向里面,很显然里面还有一个人。你?见过这么会照顾人的?皇帝吗?”


    黑衣人都快速地摇头。


    接着几双眼睛齐齐的?看向马车。


    只见屏风缓缓地掀起一角,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穿着昂贵狐裘的?男子,扶着车下黑衣男人的?手缓缓地下车。


    这个才对。


    黑衣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这个才像是皇帝才有的?待遇,但是没?有人告诉他们暴君长得这么——漂亮。


    是的?,漂亮,只能用这个词形容。


    算了不管了,黑衣人的?统领对着手下的?人使了一个手势:“一会听我指挥,森*晚*整*理活捉暴君。实在不行,就将人杀掉。”


    祁御抓着岑溪的?手,将人从马车上领下来。


    花市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岑溪在人潮里看着祁御川,见他穿的?单薄,就要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还回?去。


    “陛——公子,你?的?衣服。”


    祁御冷眼看他:“你?不许脱。”


    岑溪被成功的?吓得缩了回?去,嘴里小声嘟囔:“这么凶,冻死?你?。”


    祁御听着岑溪嘟嘟囔囔的?声音,嘴角轻扯了一下:“说什么呢?”


    “啊?”岑溪很是单纯的?看着他,“没?说什么?”他在祁御逼问的?视线下,快速地移开眸子,走到身旁一个小摊前。


    原本岑溪只是随便看看,却发现这个小摊上的?东西都格外精致,尤其?是一个红色的?荷包。


    他拿起来,一股子似有若无的?香气就环绕过来。


    “这是什么?”


    摊主是一个六十岁的?阿婆,她颤巍巍的?说:“公子很少参加这种活动吧,这个是秋祭的?香囊,可以送给亲近之人。可以保佑那个人一辈子无痛无灾,平安喜乐。”


    “无痛无灾。”岑溪拿起香囊念叨了几句,又?想起来昨夜看到的?那场大?火。


    再也没?有人会为祁御说一句无痛无灾,平安喜乐的?了。


    岑溪捏着荷包,片刻在自己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碎银子:“婆婆,这个我买下了。”


    还没?等他拿给祁御,岑溪看到前方围了一圈人,拉拉扯扯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再离得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小说戏剧的?经?典情?节,强抢民女?。


    岑溪眼珠转了一下,这不正是让祁御了解民间疾苦的?大?好时机吗?


    “公子,我们过去看看?”


    祁御显然对这种事情?兴趣不大?,而且那边人又?挤,刚想说不去,低头却看到岑溪已?经?拉住了他的?手。朝着那边的?人流走了过去。


    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


    “你?爹欠了我钱,我拉你?还债天经?地义。”


    一个肥头大?耳的?穿着富贵的?男人,拉着一个纤瘦的?小姑娘,一名上了年?纪的?老?者跪在地上。


    “我求求你?,放过我女?儿?吧,求求你?了。”


    那名穿着富贵的?男人一脚踹在了老?者的?身上:“我放过你?女?儿?可以,先把?欠老?子的?五十两银子还上。”


    老?者摔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了好几声,好大?会说不出话来。


    他的?女?儿?想要过去拉他起来,却被富家公子带来的?侍从拉住。


    “走了,小美人,只要你?好好跟着我,我自然不会再难为这个老?东西。”他说着,一边猥琐的?下流的?去摸那位姑娘的?脸,却被姑娘一口咬住了大?拇指。


    富家公子被咬的?连连嚎叫,接着,他瞪起眼,高高的?举着手臂,就要扇在姑娘的?脸上。


    岑溪在一旁,皱着眉,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住手!”


    周围聚集了很多人,却没?有一个敢说话的?。岑溪的?这句话,让周围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身上。


    那个肥头大?耳的?富家公子看了过来,看见岑溪的?模样,眼睛睁大?出现一瞬间的?惊艳,接着恶狠狠地说:“就你?也想多管闲事?不打听打听小爷是什么身份。我爹可是刑部尚书郭新。我是他的?儿?子郭成林。”


    他的?模样本来就丑,岑溪刚被他吓到了,朝着祁御身后缩了缩身子。


    “现在知道害怕了?”祁御斜着眼睛看他,“刚才那一声不是气势很足的?吗。”


    岑溪躲在祁御的?身后,小声说:“这不是有陛——公子在。”


    听到这个回?答,祁御小声的?哼了一声,看起来心情?不错。


    富郭成林被无视的?彻底,瞬间恼火:“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


    岑溪探着头,露出半张雪白的?脸说:“你?你?放开那个姑娘。”


    “放开?”郭成林说着,眼神重新聚集在岑溪身上,他突然注意到,这个男人长的?实在是太漂亮了,比他见过所有的?男人都漂亮。


    他的?手松开那个女?孩,朝着岑溪走了过去,眼睛里欲望毫不掩饰,像是一头贪婪的?猪:“放开她也不是不行,你?跟我睡一晚,我就放了她。”


    岑溪被他的?话恶心的?后退了一下。


    身前的?祁御眼睛瞬间冷了下去:“你?说什么?”


    郭成林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屑的?打量祁御:“你?是他侍卫?还是相好的??无论是哪一种,我给你?一笔银子,你?给我马上滚。”


    说着,他的?手伸向岑溪的?脸,只是还没?有碰到,就被一双冰冷的?手倏然捏住了手腕。


    那只手腕明?明?这么粗壮,不仅在祁御手中动弹不得,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郭成林杀猪一般的?嚎叫:“你?知不知道我爹——”


    “礼部尚书?”祁御眼睛黝黑,声音冷的?没?有一点?情?绪,他缓慢地说,“来人,将他的?皮给孤剥下来,挂在礼部尚书家门口。”


    一句话将郭成林脸色吓得惨白,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陛下,陛下饶命,饶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几个黑衣人从暗处快速的?跑过来,几刀下去,郭成林便没?了气息。


    周围的?百姓瞬间吓得瘫软在地上,甚至话都忘记了说。


    “陛——下。”


    祁御看都没?看,沉着脸,拉着岑溪转头就走。


    岑溪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冲洗干净,整条大?街都是血腥味,人都跪在地上,哆嗦着身子,生怕下一秒灾祸落在自己身上。


    好像事情?又?搞砸了。


    岑溪眨了眨眼睛,他又?看向祁御的?脸色,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祁御绷直的?脸颊线,还有紧抿着的?唇角。


    “陛下,你?在生气吗?”岑溪小声的?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下意识感觉到祁御在生气。


    祁御走到马车前,站了半晌,才似乎压制住自己的?戾气。


    “若是孤这次不在你?身边,你?还会这么鲁莽吗?”祁御很凶的?看着他,表情?有点?可怕。他想起来那只肥猪看着岑溪的?表情?,就想把?周围的?人都杀了。


    但是他知道岑溪不喜欢。


    只能堪堪压制住体内的?戾气。


    岑溪说:“啊?”


    他表情?呆了一会才模棱两可地说:“应该——不会吧。”


    其?实还是会的?。


    但是现在祁御在生气。


    “应该不会?”祁御冷声,手紧紧抓着岑溪的?手腕,眼睛深不见底,“孤看你?挺熟练的?。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嗯?”


    岑溪被抓着靠在马车上,两个人离得太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祁御现在的?怒气。


    那双眸子盯着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害怕的?感觉,但人还是要哄的?,岑溪抿了一下唇,手指放在腰间,倏然在自己腰间摸到一个东西。


    他眼睛倏然一亮。


    快速地将香囊扯下来,祁御刚想说什么,却被岑溪将香囊塞进手里。


    他原本很凶的?表情?倏然愣了一下,好久才抬眼。


    “虽然不值钱,”岑溪说,“但刚才看到,还是想要送给你?,希望陛下以后也能无痛无灾。”


    祁御刚开始的?暴脾气一瞬间没?了,眼中竟然显现出几分少年?的?纯真来,他低声重复了一句,近乎自言自语的?喃喃:“无痛无灾。”


    从他母妃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给他说过这句话。


    祁御看着岑溪弯着的?眼睛,问:“你?知道秋祭送香囊是什么意思吗?”


    岑溪疑惑的?看向他。


    祁御摸着手中的?香囊,眼睛低垂着,看不出情?绪,只是声音格外低:“你?果然不是大?昭人。”


    岑溪瞬间瞪大?了眼睛。


    祁御怎么知道的??


    他的?身份暴露了吗?


    一方天地,两个人各有心思。可就在这时,一支利剑打破了安静,直直的?穿了过来。


    祁御猛然抬头,眼睛一沉,可那只箭却是冲着岑溪去的?,再想挡住已?经?来不及了。


    他猛然拉着岑溪,将人护在怀里。


    “嗖”一声。


    岑溪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箭没?入了祁御身体。


    *


    “太后太后”老?太监着急忙慌的?从门口跑进来。


    太后托着额头正在贵妃椅上休息,听到咋咋呼呼的?声音不悦的?抬起头:“这么慌张,想什么样子。”


    老?太监瞬间跪在地上:“奴婢一时着急,请太后恕罪。”


    “行了,”太后说,“说吧,什么事这么着急。”


    老?太监说:“陛下今日微服私访的?时候遇刺了。”


    太后一瞬间坐正了身子:“皇帝?我不是说动他身边的?小太监给他个教训吗?你?们到底有没?有把?哀家的?话放在眼里。”


    “太后息怒,”老?太监抓紧解释,“不是咱们这边的?人动的?手。”


    太后眯眼:“看来裕王也按捺不住了,皇帝人呢?伤势怎么样?他现在还不能出事。”


    “太医正在诊断,”老?太监说,“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太后这才送了一口气。


    祁御若是现在死?了,她和裕王之间的?平衡就此打破,到时候场面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所以现在,这个傀儡棋子绝对不能出事。


    *


    祁御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睁开眼的?时候,岑溪双眼哭的?肿的?像个核桃。


    “哭什么?”祁御看着岑溪的?样子,笑了一声,“我又?没?死?。”


    岑溪这才意识到祁御醒了,他眼睛先是一怔,接着不管不顾的?抱了上去,甚至已?经?忘了两个人之间的?身份差距。


    “祁御,我都要吓死?了,我还以为你?要出事了。”


    祁御反手抱着人,声音竟然也带上了几分柔和:“好了,我这不是没?事。”


    岑溪说:“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出宫了。”他只记得自己的?任务,却忘了祁御在外面树敌无数,这么多人都想杀他,他竟然为了任务,将祁御的?生死?置之度外。


    祁御又?想起来那只箭,那支箭分明?是冲着岑溪来的?,他眸子暗了下去,露出一丝弑杀的?血气。


    接下来的?几天,岑溪一直休息在祁御的?寝殿里。


    因为手臂受了伤,用餐的?时候,祁御半靠在床上,看着岑溪拿着勺子,缓缓地吹凉才送到他的?嘴边。


    只是岑溪有时候太笨了,会撒出来一些。


    王洪兴看的?心惊胆战的?,他走过去,对岑溪说:“要不还是我来吧。”


    岑溪抬头,先是疑惑的?看着他,然后将手中的?东西递了出去。“好的?,王公公。”


    王洪兴想要接过来,但是一瞬间,他感觉到身上凉飕飕的?,那一刻他感觉到死?神的?目光似乎移到自己身上。


    “那个,”王洪兴手僵住了,求生欲在在这一刻倏然达到了顶点?,“岑溪,还是你?来吧。我倏然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完。”


    直到出去寝殿,那种死?亡的?注视才完全消失。


    王洪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真是吓死?他了。


    寝殿里又?安静下去,岑溪端着瓷碗,看着王洪兴落荒而逃的?背景,疑惑道:“王公公他怎么了?”


    “不用管他,”祁御目光一直落在岑溪身上,他就着岑溪的?手喝了一口羹,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岑溪,你?想不想换一种身份。”


    岑溪:“嗯?”


    换一种身份?什么意思?


    他先是认真的?想了想,接着面色一变,眼睛带着泪惊恐又?委屈地对着祁御:“你?是想将我抓起来,关到暗牢里去吗?”


    祁御:“”


    到底是谁招进来这么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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