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绑架
霍骁拳头都硬了, 刚想说话,就被叶婉宁拉了一下。
他一个男人,不能跟两个妇孺计较, 这事还得是她出面。
叶婉宁看向蔡阿婆, “你真想让你孙子来我们家吃饭?”
蔡阿婆眼睛一亮,“那不然呢。”
叶婉宁点头,“可以?, 不过我有个问题要?先问你, 这次我们要?是给蔡小?东饭吃了, 下次他还来咋办。”
“来就来呗。”蔡阿婆斜眼道, “霍团长这么大的官, 总不能连个小?孩都养不起吧。”
霍骁都差点被气笑了, “我是养得起小?孩, 那也得是养得起自家?的小?孩,蔡小?东又?不是我生的, 谁生的谁养。”
人群里, 蔡营长面色臊红。
叶婉宁也道,“我们今天可以?给蔡小?东饭吃,可明?天呢, 后?天呢, 他要?天天来, 谁受得住。”
蔡阿婆不耐烦地道, “你给个一次两次又?能咋地, 都是住在一个大院里的, 一点情面都不讲。”她朝两人翻着白眼, “抠门。”
“你不抠门,你让自己孙子上别人家?吃饭。”人群中,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看来蔡阿婆也是惹了众怒了,讨厌她的人不在少数,不然也不会有人混水摸鱼喊这一声。
蔡阿婆也不是省油的灯,见状,她悄悄地掐了蔡小?东一把?。
蔡小?东“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饿了,我要?吃饭!”
蔡阿婆是讨人嫌,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大院里不少人是这么想的。
看蔡小?东哭的可怜,有些心软的军嫂就替他说话了,“霍团长,小?叶,你们就让他吃一顿吧,孩子都饿了,看着怪可怜的。”
“就是,才一顿,当初蔡小?东可是上我家?吃了三四顿呢。”
“三四顿,呵呵,他之前在我家?连着吃了一个星期,我家?孩子都没他吃得多。”
也有些人,不是可怜蔡小?东,只是因为之前蔡小?东去他们家?蹭过饭,心理不平衡,想看到更多人被占便宜,所以?才站在蔡阿婆和蔡小?东那边说话。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多数都站在祖孙两那边。
这也很好理解,霍骁一向独来独往,叶婉宁也是刚来军属大院,没几个相熟的人,自然少人替她说话。
除了何春雨和孙红秀、范大嫂她们替两人说了几句话,也很快被嘈杂的声音给淹没了。
蔡阿婆很是得意,她用这招,带着蔡小?东吃遍了整个军属大院,整治了不知道多少脸小?心软的小?媳妇。
她扫了叶婉宁一眼,年纪轻轻的,估计很快就败下阵了。
待会还不是得捏着鼻子,乖乖地迎着她们家?小?东进去吃饭。
叶婉宁环视人群一圈,直接问蔡阿婆,“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道理,好人做一百件好事,都抵不过坏人做一件好事。懂事的人一旦不配合,就会被认为没良心,而任性的人,稍微乖巧一点,就会被夸个不停。”
她声音不疾不徐,口齿清晰,条理清楚,甫一出声,人群也t?不吵闹了,都静下来听?她说话。
叶婉宁又?接着道,“倘若我每天都给蔡阿婆你孙子吃的,有一天不给,你岂不是要?天天在外面骂我是个没良心的人?所以?,为了避免你在外面乱说,我决定一次也不给。”
谁也别想道德绑架她!
不知道哪里传来嗤笑声,蔡阿婆脸都臊红了。
因为她就是这样?做的,曾经王副团长的媳妇,天天给蔡小?东吃的,有一天家?里饭做少了,没给,蔡阿婆就在人家?家?好一阵撒泼打滚,到处跟别人说,王副团长媳妇是个没良心的人。
王副团长的媳妇气得不行,好心还办出坏事了?
那些个军嫂也醒过味了,是啊,凭什么呢。
她们好心,给蔡小?东吃的,还要?被赖上,做了好事还惹一身骚。
何必呢,给了得不到夸奖,不给了还要?被蔡阿婆败坏名声。
干脆谁都别给算了,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伸那个援手。
王副团长的媳妇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哼,我也不给了。”
“你不给?那我也不给。”
“你们都不给?那我也不给了。”
一听?大家?都说,不给她孙子饭吃了,蔡阿婆顿时急了,“不是,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啊。”
王副团长的媳妇说:“我们怎样?啊。”
蔡阿婆往地上一坐,使出了老伎俩,“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人哦,都住在一个院里,看我们家?困难,也不伸把?手,简直比我们村里的人都丧尽天良,还军人、军嫂呢,我呸!”
“你们家?困难?你们家?就蔡小?东一个小?孩,别人家?生了好几个小?孩的都没说话呢。”
“就是,要?人人都像你这么做,赶明?儿我也不做饭了,让我家?孩子上别人家?蹭饭去。”
“蔡营长又?没死,困难个屁!”
叶婉宁道:“蔡阿婆,你也别在我们家?哭了。”
她道,“真正没良心的人是你。”
她指着那些军嫂,“这几位嫂子都帮过你,给过蔡小?东东西?吃,让蔡小?东去她们家?吃过饭,那你呢,你又?帮了她们什么呢?”
几个军嫂被叶婉宁这么一说,犹如?当头一棒,她们简直是纯纯的大怨种啊!
蔡阿婆不记得她们的好,蔡小?东估计也是随蔡阿婆,是个白眼狼,那她们图什么呢,图帮别人家?养孩子吗。
王副团长媳妇眉毛一竖,“以?后?蔡小?东要?再?来我家?蹭饭,别怪我不讲情面,拿扫把?给他轰出去。”
“就是,敢来我家?,我也给他打出去。”
还有军嫂朝蔡阿婆伸手道:“你之前吃了我们家?的,也给我吐出来,我也不要?多,折算一下,两块钱得有了吧,赶紧给钱。”
面对这么多疾言厉色的军嫂,蔡阿婆顿时害怕了。
她可以?欺负叶婉宁一个小?姑娘,但?是面对这么多人,蔡阿婆还是怂的。
她也怕这么多人都叫她还钱啊,赶紧拉了拉蔡小?东,“小?、小?东,我们走。”
蔡小?东闻着秃黄油的香味,还不肯走呢,“奶奶,我不走,我要?吃饭!”
蔡阿婆只好拽着他,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道,“人家?都不肯给你吃的了,你还赖在这干嘛,非得等人家?赶我们走你才肯走吗。”
这个‘人家?’说的是谁,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叶婉宁听?得像在骂自己。
因为蔡阿婆一边说,还一边拿白眼翻她。
又?故意卖惨抹泪,“小?东,走吧,谁让你爸没本事,没人家?霍团长职位高,挣不到钱呢,”
叶婉宁也是忍了这老婆子很久了,之前只是碍于大家?都在替她说话,现在没人帮她了。
叶婉宁顺手抄起院子一角的铁锄头,“你走不走,你不走我送你走。”
蔡阿婆吓得跳起来,赶紧拉着蔡小?东往外跑。
走到院子外头的时候,趁着没人注意,她啐了一口口水到地上,“死丫头,等着瞧吧!”
终于把?人给打发走了,看热闹的人群也散了。
可秃黄油也冷了,叶婉宁又?把?它又?热了一遍,米饭和面条也加热了一下。
然后?将热气腾腾的秃黄油倒在米饭和面条上,尝了一口,果?然,饭就是要?热的才好吃。
霍骁也饿了,他先夹了一小?撮秃黄油塞进嘴里,尝到味道后?顿时眼睛一亮。
然后?迅速将秃黄油和面条拌在一块,每根面条都染上了那诱人的金黄色。
面条劲道弹牙,秃黄油咸鲜味美?,绝对是最佳的搭配。
霍骁吃完一碗还不够,又?去厨房盛了一大碗,自己浇了一大勺秃黄油。
叶婉宁还是更喜欢秃黄油配着米饭吃,咸鲜味美?的秃黄油渗入米饭中,均匀地包裹着每一粒饱满的白色大米,绵密软滑的蟹膏在舌尖跳跃,戴来充盈的满足感。
吃到一半,再?往饭里淋上一小?勺酱油,更加激发了秃黄油的浓香。
这顿饭,叶婉宁吃得很是满足。
“这黄黄的东西?,不错,挺好吃的。”霍骁把?碗放下,筷子搭在碗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居然能从?霍骁的嘴里听?到好吃两字,看来他是很满意了。
“这叫秃黄油,喜欢我就多做点,还能吃到十月。”叶婉宁道。
霍骁不乐意了,“十月之后?呢,就不做了?”
叶婉宁乐了,“九月、十月都是螃蟹的季节,螃蟹肥美?又?鲜甜,蟹膏也很多,就适合做秃黄油,十月之后?,螃蟹就不肥了,要?做也行,只是可能口感没那么好。”
她眼睛一亮,“对了,我可以?提前做了储存起来,要?是密封的好,也能存上一两个月呢。”
霍骁这才满意了,他又?说:“对了,今天这事,你处理得挺好的。”
他没想到,叶婉宁面对蔡阿婆这么难缠的一人,也不落下风,反倒是噎得她说不出话。
霍骁又?多看了叶婉宁两眼,没想到她也有跟别人吵架的那一面呢。
不过一点都不凶,跟他想象中的女?人吵架,一点都不一样?。
倒是有理有据,说的话让人不得不信服。
“你说蔡阿婆啊。”叶婉宁道。
“嗯。”霍骁顿了顿,道,“你这样?挺好的。”
他咳嗽一声,“继续保持。”又?补充一句,“别跟孙红秀学啊。”
“红秀?”叶婉宁愣了愣,“红秀怎么了。”
霍骁深深看她一眼,“我有一次见到孙红秀和老季吵架,把?锅碗瓢盆都扔出来了。”
又?何止是孙红秀呢,整个军属大院里住着那么多对夫妻。
上牙还有磕到下牙的时候,家?家?户户,隔几天就得吵一次。
也就是那时候,给霍骁震撼到了。
他宁愿终身不娶,也不要?整天陷入那种没日?没夜的吵闹中。
想着,他又?看了叶婉宁一眼,“你,应该不会跟别人吵架吧?”
叶婉宁想了想,“看情况吧,吵架应该还是会的,别人要?惹了我,我总不能忍气吞声吧。”
霍骁抿抿嘴,“那会摔锅砸盆吗?”
“不会。”叶婉宁噗嗤笑了出来,“锅碗瓢盆多贵啊。”
她指了指桌上的空碗,“这些个,都是定量供应,凭票购买的,要?是摔了,我们拿什么吃饭。”
霍骁嘴角抽了抽,就因为抠门,所以?才不摔碗?
叶婉宁道:“别说这个了,你跟我说说蔡营长呗。”
“蔡阿婆的儿子?”霍骁道,“你问他干嘛。”
叶婉宁:“没,我就是好奇,蔡阿婆天天带着蔡小?东去各家?各户吃饭,蔡营长应该是知道的吧,他就不拦着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揭不开锅了,连亲妈亲儿子都养不起,这名声多难听?啊。
可转念一想,也许蔡营长就是要?这种所谓的,‘清廉’的名声呢?
霍骁:“没见他拦着,谁知道他咋想的。”想想又?道,“他不光不拦着,他自己在部队也这样?。”
叶婉宁眨了眨眼睛,有些八卦,“蔡营长在部队也这样??”
“嗯。”霍骁道,“差不多吧,部队食堂的饭是免费供应的,所以?没见他蹭饭,不过其他人的烟酒茶啥的,没见他少蹭。”
叶婉宁好奇,“那他有找你蹭过吗。”
霍骁:“有。”
叶婉宁双眼亮闪闪地追问,“那你给了吗。”
霍骁:“不给,我也不说话,就看着他,等过一会,他就自己走了。”
叶婉宁都快笑裂了,她都能想象得到蔡营长那副吃苍蝇一样?的表情了。
吃完饭,叶婉宁开了一个大西?瓜。
西?瓜摆在盘子里,绿色的皮,红色的瓜瓤,看着清清爽爽,还未吃便觉得暑气消了。
突然听?见敲门声,是季学琛:“老霍,是我,找你有点事。”
霍骁给他开了门,“咋了。”
“上次阿姨寄给你的蛤蜊油,还有没,再?给我点。”季学琛搓搓手。
宋雪梅听?说海浪岛日?头晒风又?大,怕霍骁脸t?起皮,就去百货大楼买了一堆蛤蜊油给他寄过来。
一个大男人,天天擦蛤蜊油像什么样?。
所以?霍骁收到都扔在那,一点没用。
倒是季学琛时不时来蹭个两盒,说是拿给孙红秀的。
霍骁看他一眼,“又?惹你媳妇生气了。”
季学琛一脸烦躁,“别提了,我就跟韦雪说了两句话,她就气的直接冲过来,把?我们两个骂了一顿,当着一堆人的面呢,多丢人啊,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啊。”
难怪要?来找霍骁要?蛤蜊油呢,原来是为了讨好媳妇。
不过霍骁知道孙红秀脾气火爆,但?也不是无缘无故发火的人,“你确定只是说说话?”
季学琛回想了一下,“她还说天气热,给了我帕子擦汗,还把?自己做的凉茶给了我一份。”他舔舔嘴,“韦嫂子那凉茶做的实属不错,怪解暑的嘞。”
季学琛嘀咕道,“她回去还骂我,说我不该接别人的凉茶,我就说,你要?是有这份手艺,我也不会接别人的凉茶啊。”
叶婉宁从?厨房里端茶出来,就听?到这一句,听?完额头直抽抽,就季学琛这张嘴,孙红秀跟他吵十次架都是该的。
霍骁深深看他一眼,“你离韦雪远点,那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至于吧。”季学琛挠挠头,“我觉得她人挺好的啊。”
在季学琛眼里,韦雪就是个邻家?大嫂,还是很关爱邻居的那种,时不时递个帕子,给个凉茶或者自家?做的糕点啥的,多体贴啊。
他真没多想。
霍骁点到为止,说:“我上楼给你拿蛤蜊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他下楼,就看到季学琛已经吃上西?瓜了。
他边吃边砸吧嘴,“老霍,你们家?这西?瓜不错啊,肉多籽少,咋挑的,教教我呗。”
“不知道,叶婉宁挑的,你让你媳妇改明?儿问她去。”
霍骁也拿了一块西?瓜吃起来,确实如?季学琛所说,这西?瓜挺好吃的,应该是放在凉水里湃过的,吃起来冰凉解暑,一块下去,暑气都散了。
季学琛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道:“你这小?日?子过得真舒坦,三餐都有好吃的,时不时还加个餐,吃完饭还有西?瓜吃,啧啧,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
霍骁愣了一下,确实如?他所说,叶婉宁把?他的生活照料得挺好的。
自打她来了以?后?,他就没有为了什么生活上的事发愁过。
“吃你的西?瓜吧。”
季学琛继续往嘴里塞西?瓜,一边往院子里走,看到屋檐底下放着的竹躺椅,“哟,啥时候买的啊,挺会享受的啊。”
说完,他就往上面一靠,“不行,我真是羡慕死你了,这竹躺椅买的好啊,睡着多舒服。”
“有这么舒服吗?”霍骁挑眉。
他天天都看叶婉宁在上面躺着,也没觉得舒服到哪里去。
季学琛一下跳起来,拍了拍竹躺椅,“不信你来试试。”
“试就试。”
霍骁扫了厨房一眼,叶婉宁在里面洗碗呢,没注意这边,他学着叶婉宁平时的样?子,躺了上去。
头靠在竹躺椅微微拱起的弧度上,脚搭在下边的脚架上,整个身体和凉席贴合。
还别说,真的怪舒服的。
又?凉又?软,一点也不硬,带着点弹性,霍骁靠上去就不想下来了。
他本以?为这竹躺椅他躺起来会小?的,没想到它本来就是做大了一号,他躺的正合适,十分服帖。
季学琛看着心痒痒,“你快下来,让我也坐会。”
“不给,这是我家?的竹躺椅。”霍骁闭目养神,“你想要?,自己去集市上买去。”
季学琛真想给自己一嘴巴,早知道就不告诉他这竹躺椅躺着舒服了。
霍骁努努下巴,“蛤蜊油在桌上,不是惹你媳妇生气了吗,赶紧拿回去讨她开心啊。”
别来跟他争竹躺椅。
他现在是越来越能体会到竹躺椅的舒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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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叶婉宁这么喜欢呢。
想想,往竹躺椅上一靠,边看书,边吃西?瓜,感受着徐徐凉风,该是多舒服的一件事啊。
季学琛走了,霍骁又?躺了一会,突然听?到客厅有脚步声,他动作麻利地从?竹躺椅上翻了起来。
叶婉宁揉了揉眼睛,不是,刚才她眼花了吗,怎么好像看到霍骁从?竹躺椅上面下来,“你——”
“干嘛。”霍骁故作镇定。
叶婉宁:“大晚上的,你站在院子里干嘛。”
霍骁瞥她一眼,“赏月不行啊。”
“行行行。”叶婉宁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西?瓜吃完了皮别扔,我留着有用。”
霍骁:“西?瓜皮?留着干嘛。”
“做菜啊。”叶婉宁理所当然地道,“西?瓜皮也能做菜的,还特别好吃,不过这种大西?瓜的西?瓜皮没有那种拳头大的小?西?瓜的西?瓜皮好,我先用来试试,等试成功了,再?用小?西?瓜皮做。”
霍骁扫她一眼。
她总是能做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味道还不错。
“知道了,我给你留着。”
叶婉宁又?道:“对了,明?天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霍骁意识到自己问得太急了,咳嗽一声,“要?不要?我送你去。”
“不用。”叶婉宁眼里划过一丝兴味,“你关心我啊?”
霍骁偏过头,“你自己说的,怕你遇着拐子,到时候我妈来找我麻烦。”
骗人,明?明?就是关心她。
叶婉宁心里划过一丝暖意,“不去远,就想去趟市里的百货大楼。”
她指了指身上的衣服,“你说的,让我去扯两块布料,做几件新衣服。”
上回霍骁提醒她了,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自个的衣服确实是少了点。
主要?是少了一套睡衣,她那个年代,睡觉必须要?换上舒适的睡衣,甫一穿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和衣而睡,她很不习惯,但?没办法,也只能强行适应。
现在有条件了,当然是要?给自己做个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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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骁点头,“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说。”
叶婉宁也不跟他客气,“有工业券吗,给我两张吧。”
上回买竹躺椅她就看出来了,工业券在这会可是硬通货,比什么烟酒都好使,她准备带两张出去,要?是看见什么喜欢的了,也能商量着买下来。
霍骁回了趟自己的房间?,下来塞了一把?工业券给叶婉宁,“喏,拿去用。”
叶婉宁粗粗一数,这何止两张啊,至少有九、十张。
这就是抱大腿的感觉么?
叶婉宁知道工业券霍骁多得是,也不跟他客气,“那我就收下来了,对了,你有什么要?买的吗,我帮你带回来,衣服要?不要??”
霍骁说:“不要?,我的衣服都是部队发的,质量比成衣店卖的好多了。”
这倒是,这年头,部队发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也是最时髦的。
有很多人都把?什么军用水壶,军大衣,部队发的胶鞋,当作是时尚单品,出街的时候,套上个军大衣,踩着胶鞋,偶尔再?把?军用水壶掏出来喝口水,那简直就是街上最靓的崽,回头率杠杠的。
罐头
第二天吃完早饭, 叶婉宁给院子里的菜地浇过水,就跟霍骁说,“我出门啦。”
霍骁:“中午回来还是晚上回来?”
叶婉宁也不知道, “我第一次去市里, 估不好时间,只?能说,中午有可能回来, 晚上一定回来。”
霍骁:“你好好想一下, 这关乎到我中午要不要回家吃饭。”
叶婉宁乐了, “那你中午还是在?食堂吃吧, 晚上再回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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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她中午不回来, 岂不是耽误他吃饭。
“行吧。”霍骁起身。
叶婉宁看着他的背影, 总感觉有几分萧瑟?
管他的呢。
叶婉宁跟着霍骁后脚出门, 先?去找了何春雨,“我要?去百货大楼, 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何春雨一听到她要?去百货大楼, 忙说,“你不用给我带,我跟你一块去。”
魏城去部队了, 她一个人在?家?也没啥事做, 叶婉宁来的正好呢。
两人又?去找了孙红秀。
孙红秀一听, 便道, “那我也去逛逛。”
季平安听到她们要?去市里玩, 连忙扒上孙红秀的大腿, 嚷道, “妈,我也要?去玩。”
叶婉宁:“我们不是去玩的, 是去买东西?的,到时候还要?拎着重重的东西?赶路,可不轻松呢。”
季平安转了转眼珠,“那我帮你们拎。”
孙红秀瞪眼:“听话。”
季平安撅着小嘴,手也没松开,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叶婉宁乐了,“安安听话,你乖乖在?家?呆着,我们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季平安咽了咽口?水,“什?么好吃的?”
叶婉宁佯装想道t?,“嗯……我看看,有水果糖、绿豆饼、爆米花……”
季平安大喊:“我都要?!”
何春雨噗嗤笑出声,“你个小馋猫。”
孙红秀:“知道啦,都给你带,行了吧,祖宗,我们能走了不。”
季平安把?手松开,嘻嘻一笑,挥挥手,“快去快回哦。”
到底也不敢让他一个人呆在?家?,孙红秀就把?他托给了范大嫂。
范大嫂家?就一个女儿,已经成年了,在?外地工作,庄师长要?去部队,家?里平时就范大嫂一人。
对季平安的到来,她面上不表,内里却十分高兴。
顶着一张严肃的脸,季平安一来,她就往他手里塞了一块桃酥,还跟叶婉宁她们说,“你们去吧,我会照顾好安安的。”
孙红秀:“谢谢嫂子了。”又?叮嘱季平安,“只?能在?院子里玩,别乱跑。”
季平安正吃得香甜呢,点点头算答应了。
三人告别了范大嫂,就去赶车。
在?车上颠簸了一个多钟,总算到了市里的百货大楼。
叶婉宁还是第一次去市里呢,眼睛都不够用了。
孙红秀笑道:“是不是比我们那繁华多了。”
部队驻军的地方包括军属大院,都在?临海的边境,城市化做的自然?没有市里好。
叶婉宁点点头,其实跟祁省那边差不多,不过楼房要?比祁省少一些。
这年头的店的店面都很宽敞,却不像后世的商店一样,琳琅满目,让人看花了眼,里头卖的东西?很少,还要?凭票购买,店里的人不多。
而且基本上都是平房,所以三层楼高的百货大楼就十分显眼了,一下就看到了。
孙红秀急忙拉着叶婉宁和何春雨进去,一进门,三人都舒了一口?气。
有了楼房的遮挡,晒不到火辣的太?阳了,可不松口?气嘛。
三人逛了两圈,就在?二楼找到了卖布的柜台。
货架上全是布,有的确良的,有抖抖布,还有棉布、斜纹布,只?有她们想不到的,没有店里没有的。
何春雨悄悄说,“要?是能全部买下来就好了。”
孙红秀嗔她一眼,“你想得美。”
售货员走出来,“三位要?买什?么布啊?”
叶婉宁早就想好了,她先?说:“同志你好,我要?买棉布,棉布多少钱一尺啊。”
“棉布一尺两毛五。”售货员道。
叶婉宁从口?袋里拿出钱票,数出十尺布票和两块五毛钱,递给售货员,“给我来十尺。”
售货员上下打?量叶婉宁一眼,长得不算好看,穿的也不好,没想到居然?能一下掏出这么多布票,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又?多看了叶婉宁一眼,虽说其貌不扬,但腰板挺得很直,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气质很好。
估计是干部家?庭的吧。
想着,她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我这就给你拿。”
叶婉宁:“先?别急,我朋友也要?买。”
叶婉宁刚才?买布的时候,何春雨也看好了。
不过她不买布,她要?买的是成衣,买布还要?自己裁衣服,多麻烦啊,她选择直接买成衣,省事。
何春雨:“我要?这条,这条,还有这条。”
她一连串指了两条的确良的碎花裙子,外加一套男人的衣服。
售货员皱眉:“你这买的也太?多了。”又?道,“不行,你少买两件。”
何春雨急了:“凭什?么,我有钱还买不到东西?了。”
这话一出,路人纷纷朝她看来,‘有钱’两个字,颇为刺耳啊。
叶婉宁拉了拉何春雨,示意她小点声,然?后朝售货员露出一个笑,“同志,你看我们大老远来这一趟,也不容易,这衣服也不全是给我们自己买的,大多是给别人带的。”
售货员点点头,这句听着像人话,“那也不行,你这朋友忒自私了,她都买走了,别人买什?么。”
何春雨面上一红,她买的是有点多,可一年到头,也就添这几件衣服。
“算了,那我就要?——”
叶婉宁止住她的话,跟售货员握手,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工业券,眨了眨眼睛,“同志,你就宽容宽容呗。”
售货员在?柜台这么久了,哪里不知道叶婉宁这是给好处的意思。
她背过身子,打?开手一看,居然?是一张工业券!
她眼睛一刺,“嗯……也不是不能商量……”
有戏!
叶婉宁拿过何春雨替魏城挑的那件白?背心,指着道:“这上面有块小黑点,应该是瑕疵品吧。”
说着,又?往售货员手里塞了一张工业券。
售货员眼睛一跳,“嗯,你别说,是有块小黑点,那你们就一并?买走吧,也省得拿去工厂返工了。”
其实哪有什?么小黑点,就算有,那也是一点,不是一块,根本就不明显。
这样的成衣,是完全不影响销售的。
接下来,售货员又?顺着叶婉宁的话,指出了几件衣服上的‘缺点’,何春雨如愿买下了那几件衣服。
叶婉宁干脆又?扯了五尺抖抖布,反正工业券都给了,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倒是孙红秀,只?买了两件衣服,一件是季学琛穿的成衣,剩下一件是季平安的,至于她自己的,一件都没买。
何春雨说她,“你怎么不给自己买啊,多亏了婉宁,这次才?能买到这么多衣服,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孙红秀:“你们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我们家?每月就这点布票,当然?是要?紧着男人孩子用,我嘛,旧衣服还能穿,缝缝补补又?三年。”
叶婉宁不赞同:“你给季参谋长省钱干嘛,他工资高,衣服鞋子啥的,都是部队发的,倒是你,这衣服穿多少年了,你都不心疼你自己,难道指望男人心疼你。”
孙红秀辩解道,“我才?不是给他省钱呢,我是给安安省钱,攒老婆本。”
“安安要?是学习好,以后上大学了,学校包分配工作,给他发工资,哪还有你省钱。”何春雨道。
“上大学……安安才?几岁呢,再说了,现在?这个形势。”孙红秀噤了声。
反正不管叶婉宁和何春雨怎么劝,她也不回去给自己添一件衣服,打?定主意了要?省钱。
何春雨也就不劝了,问叶婉宁:“婉宁,你刚才?是怎么说服售货员同意我们买这么多衣服的。”她吐了吐舌头,“我们三个人,才?挑了几件,她就死活不同意了,那成衣店又?不是她开的,真是,有票都不能买了。”
叶婉宁挥了挥手里的工业券,“用这个说服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她道:“这法?子倒不是我想出来的。”
把?霍骁用工业券买竹躺椅的事跟两人说了一遍。
孙红秀叹道:“难怪我家?那口?子总跟我说霍团长脑子灵呢,别人办不成的事,他就能办到。”
何春雨小声道:“这算不算投机倒把?啊?”
孙红秀:“这怎么能算投机倒把?呢。”她乐了:“顶多算活学活用。”
私底下,大家?不都这么来的么。
脑子灵活的人,才?能买到别人买不到的东西?。
怪道都是一样收入的人家?,有的人家?过的十分滋润,有的人家?却是抠抠搜搜。
三人坐车回到军属大院,先?陪着孙红秀去把?季平安把?范大嫂那里接回来。
季平安早都等得不耐烦了,看到孙红秀的身影,一下窜出去,大喊:“妈!”
范大嫂走出来说:“他一下午都在?往院子外面看,看你们回来没有。”
大半天不见,孙红秀也想儿子了,从叶婉宁手里接过给季平安买的爆米花和绿豆饼,“呐,给你买的,不许吃多,等会还要?吃饭呢。”
季平安咬了一大口?绿豆饼,含糊地道,“知道啦。”
叶婉宁拿了一包枣泥酥给范大嫂,“嫂子,这是给你的。”
范大嫂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叶婉宁强行把?枣泥酥塞到她手里,“使得,要?不是你帮忙照顾安安,我们还不一定去的成百货大楼呢,一点心意,你别客气。”
孙红秀意识到叶婉宁在?帮她还人情,也赶紧道,“是啊,嫂子你就收下吧。”
范大嫂推辞了一番,实在?拗不过两人,这才?收下了,“下回你们要?是再出去,我还帮忙照看安安。”
孙红秀笑道:“谢谢嫂子。”她拍了拍季平安:“跟奶奶说再见。”
季平安大声道:“范奶奶,再见。”
走出范大嫂家?一段路,孙红秀从口?袋里掏出钱,“婉宁,我给你枣泥酥的钱……”
叶婉宁嗔道:“不用,你跟我客气啥。”
“就是,咱们谁跟谁啊,你要?这么客气,我不也得还婉宁一张工业券。”何春雨道。
叶婉宁摇了摇手里的棉布,“到时候我还要?找你教我怎么做衣服呢,就当是提前交的学费了。”
孙红秀嘴角的笑容越扩越大,跟人情练达的人相处起来,就是舒t?服,“那我就先?谢谢你这个徒弟了。”
叶婉宁眨眨眼睛,“那就说好了,明儿个我找你去。”
告别了孙红秀和何春雨,叶婉宁回到家?,屋里的灯是灭的,霍骁居然?还没回来,明明是他下班的点了,这倒是奇了。
叶婉宁想把?昨天剩下的西?瓜皮拿来炒菜,却发现忽略了海浪岛的温度,西?瓜皮在?高温下已经不能吃了,看来还是得用新鲜的西?瓜皮做菜。
叶婉宁又?重新切了半个西?瓜,把?红色的瓜瓤和瓜皮分离,只?留下浅浅的白?色一层瓜肉。
昨天的西?瓜皮也没浪费,扔到地里当肥料了。
瓜瓤吃了,瓜籽就吐在?院子里,兴许明年能结西?瓜呢。
新鲜的西?瓜皮加上一点肉沫,和白?糖生抽等调料一起翻炒,一道适合夏天吃的,清清爽爽的西?瓜皮炒肉就做好了。
叶婉宁把?锅洗干净,正打?算做第二道菜呢,就听到门外有人喊她:“有人在?吗?”
叶婉宁赶紧用围裙擦擦手,跑出来,“在?的,有什?么事吗。”
她打?眼一看,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驾驶员小李。
他今天似乎是特意打?扮过的,穿着一条白?色的衬衫,军绿色的裤子,衬衫下摆紧紧扎在?裤子里,露出黑色的皮带,头发也用水打?理过,全都往后梳,看着很是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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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叶婉宁实在?欣赏不来……
“李驾驶员,你是来找霍团长的吗,真是抱歉,他刚好不在?家?,要?不你晚点再来?”
“你叫我小李就行。”小李摸了摸后脑勺,磕巴道:“那、那个,我是来找你的。”
找她?
叶婉宁:“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李脸色一红,把?一个竖圆形的东西?往她怀里一塞,“这是给你的。”
说完,扭头便跑了。
叶婉宁在?后面怎么叫他也不肯停下来。
跑得还特别快,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撵着他似的,一眨眼就不见了。
叶婉宁都傻了,拿起小李塞给她的东西?一看,居然?是一个铁皮的黄桃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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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送这东西?给她干嘛?
不管了,明天再还给他了。
叶婉宁进了屋,把?罐头随手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小李跑出一段路后,见叶婉宁没有追出来,松了一口?气。
她这是答应收下了吧……
想着,小李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看着很有些傻气。
“哎,你傻笑什?么呢,东西?送出去了?”跟小李在?同一个驾驶队的黄驾驶员道。
“送出去了。”
黄驾驶员啧声道:“不会吧,人家?女同志真的肯收啊?”
小李道:“干嘛不肯收。”
看出黄驾驶员有几分不信,小李嘴巴瓢了,编道:“叶同志不光收了,还很高兴呢。”
黄驾驶员嘀咕道:“没想到居然?有女同志欣赏你这套,送罐头,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人家?处对象,不都是送本子,送钢笔,再不济送个帕子啥的,小李,可真有你的。”
五十年代处对象,多是送帕子,贴身戴着是甜蜜,藏在?箱底就是回忆。
六十年代处对象,实用又?‘红色’的伟人语录,就成为恋人之?间最好的定情信物。
到如今,就流行送钢笔和本子了,这两样东西?,又?贵又?难寻摸,拿在?手里,还能彰显自己是个文化人。
送罐头……倒还真是第一次见,总感觉有几分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黄驾驶员试着想了一下,要?是他收到了这样的礼物……他摇摇头,那他肯定不要?。
小李洋洋得意,“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不懂没事,叶同志肯定能理解我的心意。”
他倒是也想过送钢笔和本子,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送罐头最好。
小李有一次回家?探亲,带了几个部队发的罐头回去,他随手就分给了家?里的亲戚,亲戚各个都夸他能干,出息了。
罐头多稀罕啊,还能填饱肚子,不比那些劳什?子的钢笔本子顶用?
要?是饿了,还能吃笔吃本子不成?
所以啊,还是罐头实用。
他们农村人,面子都是虚的,里子才?是实的。
叶婉宁跟他一样是农村人,肯定能理解他那份心意。
想到叶婉宁打?开铁皮罐头,一勺一勺地挖着里面甜甜的黄桃吃,再喝完里面甜津津的糖水,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小李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叶婉宁刚把?饭菜端上桌,霍骁就回来了,他额头上有一层薄汗,明显是跑回来的。
“我回来拿点东西?,晚上就不在?家?里吃了。”
叶婉宁点头,愣愣地应了声好。
霍骁从楼上拿了一个封的严严实实的文件袋下来,余光瞥见放在?茶几上的罐头,顿了顿,“这罐头你买的?”
“不是啊。”叶婉宁道,“小李给的,他傍晚来了一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塞了个罐头给我,然?后就跑了,我怎么喊他他都不停下来。”
霍骁突然?想起韦雪也做过类似的事,难道,小李还没死心?
他眼皮一跳,拿起罐头,细细观察。
铁皮的黄桃罐头,一看就是部队发的,没想到,小李居然?把?这东西?送给了叶婉宁。
叶婉宁见他拿起来,道,“你别拿去吃了,我明天还要?还给小李呢。”
听到‘还’这个字,霍骁心底一松,“知道了,我这就给你放回去。”
他往门口?走了两步,顿了顿,“明天我正好有空,要?不要?我帮你还给小李。”
“行啊。”叶婉宁一口?答应下来,“对了,你晚上大概几点回来啊,要?不要?我给你做宵夜吃?”
别像上次那样,又?大半夜回来,把?厨房弄得丁零当啷响,吵她睡觉。
霍骁:“我也不知道,晚上临时开会,回来估计挺晚的了,你不用等我了。”
“成。”叶婉宁道,“你现在?就要?走吗,急不急,要?不等我几分钟呗。”
霍骁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成。”
几分钟的时间还是有的,倒不急于这一时。
叶婉宁进了厨房,过了一会,拿了几个铝饭盒和一个军用水壶给霍骁,“饭盒里装的是我自己晒的凤尾虾干,还有刚烤的鱿鱼丝,盐水煮毛豆,两个茶叶蛋还有几个卤鸭爪和酱牛肉,水壶里装的是山楂茶。估计你开完会,部队食堂也不开了,你要?是饿了,可以拿这些垫垫肚子。”
霍骁心里似有一股暖流涌过,暖暖的,涨涨的。
还是不告诉她,部队食堂会开到十二点了。
他接过铝饭盒和水壶,微微弯起嘴角,“知道了。”
叶婉宁笑道:“去吧。”朝他挥了挥手。
橘色的灯光底下,她的笑容似乎也带着几分暖意。
霍骁看着她嘴角的笑容,心脏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突然?觉得,她比刚来的时候,又?好看了几分。
而且,她是一天比一天好看。
是错觉吗?
他咳嗽一声,落荒而逃,“我走了。”
脚步却有些慌乱,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倒。
霍骁揣着几个铝饭盒和军用水壶,迈着轻快的步伐往部队走。
路上碰到人,还微笑着点头打?招呼。
倒是把?路人吓了一跳,这活阎王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到了部队,霍骁把?饭盒和水壶放到办公室,然?后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军官,但是主位上还没来人。
他落座,和其他开会的军官们等了快两个钟,等九点了,庄师长才?走进来说:“司令有事,会议改到十一点钟,辛苦大家?了。”
司令事务繁忙,延时开会也不是头一回了。
众位军官习惯地将桌上的笔记本一收,往咯吱窝里一夹,井然?有序地往外面走。
霍骁也顺着人群往外走,季学琛走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十一点才?开会呢,肚子饿了没,要?不咱们先?去食堂点两碗面,垫垫肚子。”
霍骁:“行,你等我一下,我回趟办公室。”
他回办公室,把?叶婉宁给他的铝饭盒和军用水壶揣上,跟季学琛一块去了食堂。
到了食堂一看,得,刚才?开会的军官几乎都在?,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
估计跟他们一样,也是饿了来食堂弄点夜宵吃。
这倒不奇怪,任谁坐到这个点,肚子都得打?鼓啊。
季学琛说:“老霍,你去找个位置坐下,我去窗口?打?两碗素汤面。”
霍骁刚找到位置坐下,季学琛就端了两碗面回来。
说是素汤面,还真是素汤面,碗里就只?有面条,还有几粒葱花,一点油水也没有,真是素得不行。
霍骁挑眉:“就这点东西?啊?”
季学琛呲着牙道:“知足吧你,要?不是我跟老梁关系好,他才?给我下了两碗面,你瞧瞧其他人,吃的不都是馒头和饼。”
说完,努了努嘴,示意霍骁往旁边看t?。
霍骁扭头张望了一下,果然?如季学琛所说,其他军官手里拿着的,除了馒头就是饼。
也有人有面吃,不过也是素汤面,而且估计还是给炊事员塞了好处,才?得的这一碗面。
东西?简单归简单,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
毕竟都这个点了,有的吃就不错了。
季学琛吸溜着碗里的面条,看了霍骁一眼,“你咋不吃啊?”
霍骁:“你吃吧,两碗都给你了。”
季学琛眼睛一亮:“你说的啊。”
他怕霍骁反悔,赶紧把?霍骁面前的那碗素汤面,揽到自己面前。
他刚弄完,就见霍骁打?开了他带的几个铝饭盒。
栽了
锃亮锃亮的铝饭盒里, 装着红色的凤尾虾干,虾肉饱满丰腴,深红色的虾尾微微翘起。
炙烤过的鱿鱼干被撕成条状, 边缘的白丝微微泛黄, 飘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毛豆被盐水煮过,翠绿的毛豆上点缀着红艳艳的辣椒,红绿相间, 令人食指大动。
茶叶蛋是剥了壳对半切开的, 露出流沙一般的溏心, 卤鸭爪上着一层好看的酱色, 不用吃都能想象得到那是何等的美?味。
最诱人的还是酱牛肉, 一看就是用牛腱子肉做的, 整齐地码放在铝饭盒里, 色泽油润光亮,肌肉中的部分牛筋色黄而透明, 愈发显得肉的部位纹理分明。
饭盒一打开, 香味飘出去。
霍骁就清晰地听到周围传来响亮的咽口水声。
季学琛怪嚎了一声,“你个老霍,真不仗义, 有?这么多好吃的, 早说啊。”
害他还去打什么素汤面。
说完, 季学琛手也不洗了, 随便在衣服上擦了两下, 就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个卤鸭爪啃了起来。
卤鸭爪麻辣鲜香, 肉质鲜嫩, 十分入味。
季学琛细细地把肉都嗦完了,连骨头都没放过, 咀嚼成?渣才吐出来,“唔唔唔,好吃,太?好吃了!”
吃完卤鸭爪,他又捏了一块酱牛肉塞进嘴里,软烂入味,牛筋又有?着独特的嚼劲,“就是这个味儿!”
一块不够,他还想拿下一块。
刚伸手,就被霍骁拍了一下,“你给?我留点?。”
他捏起一个盐水煮毛豆,轻轻一挤,翠绿的豆子就争先恐后地往嘴里跳,咸鲜味浓,口感清脆,带有?一丝甜味的回甘,吃着十分上头。
霍骁一个没注意,桌上就堆起了毛豆壳的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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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吃了太?多的盐水煮毛豆,霍骁喝了一口山楂茶,清口的同时顺便消消食。
他又抓了一只凤尾虾干塞进嘴里,虾肉弹牙,十分富有?嚼劲,舌尖传来一阵阵鲜味,仿佛在大海上遨游。
霍骁跟季学琛仿佛比赛似的,从铝饭盒里拿出各色美?食,往自己的嘴里塞。
周围的军官都看不下去了,口水声愈发响亮。
凭什么啊,凭什么他们只能吃馒头,吃素汤面,霍骁就有?这一堆好吃的。
不行,忍不住了。
王副团长仗着跟霍骁有?几分交情,期期艾艾地挤过来,说,“哎,你们吃啥呢,这么香,给?我分点?呗。”
霍骁嘴里叼着根鱿鱼丝,努努下巴,“自己拿。”
王副团长眼睛一亮,“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抓了一把盐水煮毛豆啃了起来,越吃眼睛越亮,“这毛豆煮的好啊,味真足儿,要是再?有?瓶酒就好了。”
魏城走过来,拍了他肩膀一下,“还喝酒呢,想得美?,这是在部队,不怕违反纪律你就喝。”
王副团长撇撇嘴,“我就说说而已?。”
魏城搓搓手:“霍团长……”
“吃吧。”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霍骁截住了。
魏城:“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顺走季学琛的筷子,夹了半个溏心蛋塞进嘴里,“嗯嗯,好吃,这是婉宁做的吧。”
季学琛:“那不然呢,总不能是老霍做的吧。”
霍骁将凤尾虾干一把塞进他嘴里,“吃你的吧。”
一时间,食堂里的军官都纷纷涌了过来,一边跟霍骁套着交情,一边你拿一点?,我拿一点?,瓜分铝饭盒里的零嘴。
还好叶婉宁提前想到这种情况,多做了一些?,不然还不够这些?‘饿鬼’们分的。
可?份量再?多,也有?瓜分完的时候。
最后季学琛按人头排队,一人只能拿一点?。
还有?军官为了一根鱿鱼丝,差点?打起来呢。
王副团长嚼着从下属那里抢来的盐水煮毛豆,问?魏城,“魏营长,你刚才说的婉宁是谁啊,这些?东西?是她做的?”
魏城:“婉宁啊,就是霍团长家的远房亲戚,现在暂住在霍团长家,她厨艺可?好了,你们吃的这些?,凤尾虾干、酱牛肉、卤鸭爪……都是她做的,厉害吧。”
“哦哦。”王副团长眼珠子转了转,“那这个婉宁多大岁数了,处对象没有?啊?”
魏城:“二十左右吧,具体?年龄我也不知道,还没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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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副团长一拍大腿,“哎呀,这多可?惜啊,就这手厨艺,嫁到哪家,哪家不得享福。”他搓搓手,“霍团长,那个,我有?个侄子,今年二十二,也没处对象,他在纺织厂做工人……”
李团长插嘴道:“霍团长,你别听他的,我有?个外甥,在省机关大院当司机……”
怎么好端端的食堂聚餐,变成?了相亲大会?
霍骁面沉如水,嘴角紧抿,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攥住。
早知道就不带这些?东西?来食堂吃了。
这些?没良心的,吃了他的东西?,还要肖想他的人!
没门!
霍骁还没开口拒绝,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一个远房亲戚会费心思给?你做这么多东西?,呵呵,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家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他扭头一看,是郑文炳。
这人爱跟他别苗头习惯了,总爱刺他两句,说话老不中听了。
可?今天这话说的,有?几分水平啊。
什么叫叶婉宁对他有?意思。
霍骁强压住嘴角的笑意,“哪里哪里,没有?的事。”
郑文炳一脸诧异。
不是,他吃错药了?
又抬头看看天,大晚上的,也看不到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啊。
只能归结于,霍骁今天心情好,不跟他计较。
越是这样,郑文炳越气不过,继续喷洒毒液:“你别不信,人家一个未婚姑娘,又是帮你打理院子,又是给?你做饭,不过一个远房亲戚罢了,谁知道安的什么——”
他话音戛然而止,面对着大家投来的诧异的目光,突然意识到,他这话说的有?些?没有?水平了。
郑文炳咳嗽一声,“我这也是关心你,多说两句。”
霍骁冷冷道,“那我就谢谢郑团长你的关心了,不过——”他拉长了声音,若有?所思地道,“一个远房亲戚都能对我那么好,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那请问?,郑团长你媳妇怎么不给?你做啊,难道她对你的一片心意,还比不上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了?”
“你!”郑文炳脸色又青又白,却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要他怎么解释呢。
以前怎么没发现霍骁还有?这样的口才呢,这话两头堵,他要是解释了,反倒是越描越黑。
季学琛憋着笑,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马上要开会了,大家都少说两句。”
说是打圆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偏袒霍骁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王副团长等几个军官,也笑着打哈哈,“哎呀,老郑,人家霍团长跟你开玩笑呢,走吧,去开会吧。”
郑文炳脸色更阴沉了。
开完会已?经?是早上六点?了。
通宵开会已?经?是常事了,霍骁也不觉得困顿,舒展了一下身子便觉得精神抖擞。
他回了趟办公室,手里除了洗干净的铝饭盒和军用水壶,还领着一个大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
季学琛在大门等他呢,见他拎着东西?,问?,“你拎的啥啊,看着这么重。”
霍骁:“罐头。”
“罐头?”季学琛愣了愣,探头一看,袋子里装的可?不就是罐头么。
一部分是部队发的军用罐头,一部分是宋雪梅寄的百货大楼里买的罐头,霍骁懒得吃,平时都放在办公室的柜子里,怎么今天一下全拿出来了。
季学琛转了转眼珠,“你这么多个罐头,分我点?呗。”
霍骁:“不给?。”
季学琛啧声道:“之前找你要蛤蜊油你都给?了,两个罐头就不舍得了。”
霍骁:“我有?用。”
“你往哪去呢?”季学琛瞧着,这不像回军属大院的路啊。
霍骁:“去趟车场。”
有?古怪。
季学琛小跑上前,赶紧跟上。
车场是部队集中停放、保管、维护军用车辆和实?施车场勤务的场所,也是车队执勤的地方。
换言之,李驾驶员也在这。
霍骁给?传达室的老头递了根烟,不一会,李驾驶员就出来t?了。
他挠挠头:“霍团长,你找我啊。”
霍团长可?是叶婉宁的亲戚呢。
小李挺直了背,想给?霍骁一个好印象。
霍骁斜斜倚在传达室的外墙上,双手交叉,上下地打量了小李一眼。
他明明没有?站直,却比站的笔直无比的小李有?气势多了。
小李莫名觉得矮了一截,手心出汗,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那个,霍团长,有?啥事吗?”
霍骁没有?接话,而是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黄桃罐头,“这是你给?的吧。”
小李怔了怔,这不是他昨天给?叶婉宁的罐头吗,“……是。”
霍骁:“叶——”他顿了顿,“婉宁让我跟你说,她不要你的罐头,让你收回去。”
小李紧紧攥着罐头,张口道:“霍团——”
霍骁抬眼扫他,目光冷峻,“还有?什么事吗。”
小李沮丧地低下头,“没了。”
霍骁拔腿便走。
看霍骁已?经?走远了,黄驾驶员才走过来,安慰一脸沮丧的小李,“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嘛。”又道,“不过,你要真喜欢那女同志,可?以再?努力努力。”
“咋努力啊。”小李哭丧着脸,“你看见霍团长手里的袋子没,里面装着的全是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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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省吃俭用,才能给?叶婉宁一个罐头。
霍骁随手就拿出了一大袋,而且啥样的都有?……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季学琛站旁边听了个全乎:“我没听错的话,刚才那黄桃罐头是小李送给?叶婉宁的?不对,应该说,小李居然对叶婉宁有?意思?”
霍骁:“嗯。”
季学琛:“然后你还替叶婉宁拒绝了他。”
“不是替,是帮。”霍骁嘴角几不可?见地上扬,“是她让我帮她拒绝小李的,她没看上小李。”
季学琛双手环胸,围着霍骁转了几圈,“不对劲,不对劲,咱俩都认识多少年了,你是那种热心助人的人吗,那必须不是啊。”
霍骁咳嗽一声:“你管我。”
季学琛眯了眯眼睛,“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叶婉宁了吧。”
赶跑喜欢的人身边的追求者,只有?情敌才会这么干啊。
霍骁脚步顿了顿,“我要说是呢?”
“那我就笑你。”季学琛道,“当初是谁说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叶婉宁,让人家别肖想你,还想把人赶走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啧啧啧,打脸啊。”
“打脸就打脸。”霍骁扫他一眼,做了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你知道就行,别乱往外传,否则,后果你自己知道。”
“我不传,我不传,连我媳妇也不告诉。”季学琛挤眉弄眼道,“不过,你真喜欢上那丫头了啊?”
霍骁沉默一会:“有?好感。”
他可?以扯谎骗季学琛,但他骗不了自己,他就是对叶婉宁有?好感,而且不止一点?。
季学琛眼角跳了跳,能让霍骁说出有?好感三个字,那肯定是相当喜欢啊。
他还是忍不住道,“你确定你是真喜欢人家,万一你喜欢的是她做的饭呢。”
霍骁迟疑了一会,好像有?这个可?能。
季学琛道:“是吧,你又没处过对象,怎么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万一是误会呢,那岂不是耽误人家。”
霍骁挑眉,疑惑的表情柔和了他刚硬的眉眼,“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你当初又是怎么喜欢上你媳妇的?”
居然能在霍骁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季学琛憋着笑,给?他解释,“我跟我媳妇啊,就是相亲认识的呗,然后就处对象,处着处着就结婚了。”
“说重点?。”
季学琛想了想,“反正?喜欢一个人就是,她要是不在身边你就会想她,她身边要是有?别的异性在,你就会吃醋,她要是遇到困难了,你会想帮她解决……大概就是这样。”
季学琛:“叶婉宁不在的时候,你想她不?”
霍骁回忆起叶婉宁去市里那天,只有?他一个人在家,确实?觉得屋里空落落的,挺不自在,就……挺想她快点?回来的。
他道:“想啊,想她快点?回来给?我做饭吃。”
季学琛:“啧啧,嘴硬。”他继续问?,“那叶婉宁身边要是有?别的异性在呢,你吃不吃醋。”
霍骁:“不吃。”他扫了季学琛一眼,“你不就是异性。”
季学琛翻了个白眼,“我不算。”补充道,“魏城也不算,我两都已?婚了,跟媳妇好着呢。”
霍骁斜眼看他。
季学琛噎了一下,“偶尔吵吵架,也是感情好的一种表现。”
他道:“你别偏题,像小李那种才算异性呢,你想象一下,要是小李站在叶婉宁身边,跟她一块逛街,你生不生气。”
霍骁抬头,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画面。
小李跟叶婉宁走在街上,小李不知道说了什么,叶婉宁笑着推了他一把,两人之间充满着浓情蜜意。
只要一想象到那样的画面……
霍骁拳头死死攥紧:“我——”
季学琛伸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打住,别说了,你的表情和行动已?经?告诉我了,好,下一个问?题,她要是遇到困难了,你会不会想替她解决。”
想的。
当初叶婉宁告诉他,她家里的那些?事的时候,他有?过一瞬间起了替叶婉宁出气的念头。
哪怕朱爱国、叶前进那些?人再?坏,他们也只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他身为一个人民?子弟兵,是不应该那样做的,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霍骁良久没有?说话。
季学琛明白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口气,“兄弟,恭喜你,栽了。”又道,“以后想知道怎么藏私房钱,来找我,我有?经?验。”
霍骁嘴角抽了抽,“我才没你这么窝囊。”
季学琛小声嘀咕道,“谁比谁窝囊还不一定呢。”-
叶婉宁早上起床的时候,霍骁还没回来。
她做了两份早饭,一份自己吃了,另一份留在锅里,留着等霍骁回来吃。
今天天气很是不错,她看了眼院子里的菜地,欣喜地发现,有?不少种子出苗了,两片嫩芽就像两个小豆芽似的,可?爱极了。
韭菜更是疯长,高的已?经?有?手指长了,郁郁葱葱的,甚是喜人。
再?过段时间就能收获了吧。
叶婉宁给?菜地浇过水,就分出五尺棉布,去找孙红秀了。
孙红秀问?她:“你想做什么样的衣服,裙子?衬衣?要不做个苹果领或者海军领的上衣吧,现在正?流行呢。”
叶婉宁摇摇头,“我想做套睡衣。”
孙红秀:“睡衣?”
“对。”叶婉宁道,“就是睡觉的时候穿的衣服。”
孙红秀还是头一回听说,睡觉的时候还要另外穿衣服,“那是咋样的啊?”
“就是短袖的,圆领的长裙,也不要太?长,刚好过膝盖一点?就行了。”叶婉宁道,“大概要做多久啊。”
孙红秀:“这个做着简单,又不用缝扣子啥的,就裁两块布,缝一缝就行了,最多两天能做好,快的话一天就行了。”
她遗憾地道,“要是有?缝纫机就好了,有?缝纫机更快,只要半天,那可?是个好东西?,做衣服都不用自己动手缝,直接用脚踩两下就行了。”
叶婉宁眼睛一亮:“春雨家有?缝纫机,我去找她借。”
她和孙红秀拿着布去找何春雨,何春雨听到是借缝纫机的,一口答应下来,“行啊。”
孙红秀便借了何春雨家的桌子,教叶婉宁裁布。
裁布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叶婉宁忙活了近两个小时,才将棉布裁好。
然后借了何春雨的缝纫机,有?孙红秀手把手教,果然只废了半天功夫,就将睡裙缝好了。
浅蓝色的棉布,圆领短袖及膝裙的款式,看着得体?又大方。
何春雨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这也太?好看了,真的只是睡觉的时候穿吗,这都能穿出去了吧。”
叶婉宁也很喜欢她自己做的这条睡裙,“就是睡觉的时候,还有?在家的时候穿的,出去我可?不穿这。”
这年头布料稀缺,有?些?贫穷的人家,兄弟姐妹共穿一条裤子,谁出门做客谁穿。
哪怕是后世,大部分人的观念都是,在外面要穿的光鲜亮丽的,在家随便穿穿就行了,反正?又没人看。
叶婉宁跟他们持相反观点?,在外穿的得体?就行了,在家才要穿的好。
毕竟舒不舒服,只有?自己能感受出来。
做完睡裙,还剩下很多碎布头,叶婉宁便说,“红秀,你教教我怎么做鞋子吧。”
上回她见到孙红秀纳鞋底,做鞋子跟纳鞋底差不多,想来孙红秀是会的。
孙红秀果然会,“行啊,你要做怎样的鞋子。”
叶婉宁比划道,“鞋底就像你纳的鞋垫那样,不过要厚一点?,鞋面要能露出脚趾和后脚跟,就像拱桥那样,只遮住半个脚面。”
她说的就是后世的拖鞋,也t?不知道孙红秀能不能听懂。
因为现在市面上卖的大多是塑料胶鞋和包脚趾有?系带的凉鞋,再?就是胶鞋了,哪样都不符合她说的拖鞋。
好在,孙红秀听懂了,“这个简单,你打算啥时候做。”
叶婉宁看了看天色,太?阳快升到正?空中了,马上就是饭点?了,“你大概教教我,我拿回去做就行了。”
孙红秀便简单地讲了一下做鞋子的要点?,“……你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就行了。”
何春雨还对叶婉宁的睡裙念念不忘呢,“我也想做一件睡裙。”她抿了抿嘴,“可?是我没有?布。”
她买的都是成?衣,现在看叶婉宁做的睡裙那么好,心动得不行,早知道也扯几尺布了。
叶婉宁想了想,“那你有?没有?不要的旧衣服,裁下来,拼接一下,应该也能做一条睡裙。”
何春雨眼睛一亮,“有?有?有?。”
她上楼回房间翻找了一番,果然找到两条旧裙子,“这两条是我还没结婚的时候买的了,红秀你帮我也改成?睡裙吧。”
何春雨拉着孙红秀,不让她走。
孙红秀乐了,“知道了,这就教你。”
别说何春雨看睡裙眼热,孙红秀也有?些?心动呢,只是可?惜没布料罢了。
心里盘算着,等她回到家,也看看家里有?没有?旧布,拿来改改也能做一条睡裙啊。
叶婉宁看天色不早了,跟两人告了别。
回到家,她看到屋檐底下挂着的海军帽,就知道,霍骁已?经?回来了。
澡房里传来水声,他应该是在洗澡。
叶婉宁心想,不知道他帮她把黄桃罐头还给?小李没有??
念头刚落下,就看到茶几上放了一个白色的袋子,袋子里露出一角,里面装的全是罐头。
有?红烧牛肉罐头,午餐肉罐头,豆豉鲮鱼罐头,橘子罐头……从肉类到海鲜再?到水果,什么种类的罐头都有?。
叶婉宁:……
不是,霍骁把人家供销社搬空了?
吵架
霍骁洗完澡出来, 就看到?叶婉宁正站在茶几边,翻看他拿回来的那些罐头?。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叶婉宁的注意。
叶婉宁果然看了?过来, 说道:“你这些罐头——”
“送给你的。”霍骁言简意赅道, “全都是给你的。”
叶婉宁嘴角抽了?抽,“我吃不完这么多罐头?。”
霍骁:“吃不完就放着慢慢吃。”
他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 柔和了?那刚硬的眉眼。
许是因为天气热, 他只穿了?一条白色的衬衫, 而且没有像往常一样?, 将扣子系到?最上面一个, 而是解开了?两个, 线条优美的锁骨若隐若现, 叶婉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把玩着手里的罐头?,“你怎么突然给我这么多罐头?。”
霍骁习惯性?地想怼说, 想给就给。
可话到?嘴边, 又改了?口,这个时候,似乎不应该跟她犟这个嘴。
他走?到?叶婉宁身边坐下, 直视她的眼睛:“小李是不是对你有好感?。”
叶婉宁:“应该吧。”
不然小李也不会送她一个黄桃罐头?, 还表现的像个害羞的大姑娘似的。
霍骁深吸一口气:“好, 我告诉你, 我也喜欢你。”他道, “小李送你一个罐头?, 我就送你十个罐头?, 一百个罐头?,我要证明, 我比他更喜欢你,也做的比他更好。”
他挑了?挑眉,眼带笑意,“我现在无比庆幸一件事,就是当初把你留下来了?,还让你住在我家,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和你相处,也比小李有更多的机会追求你。”
终于,终于把这件日日夜夜煎熬着他夜不能寐的事说出来了?。
霍骁长舒一口气,然后心立刻吊了?起来。
他马上低下了?头?,不敢看叶婉宁的眼睛,更不敢看她的嘴。
他怕,怕她说出拒绝的话。
他紧紧握拳,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这么嘴快了?。
等了?片刻,也没见叶婉宁开口。
霍骁忍不住疑惑地抬起眼睛,“你,就不说点什么?”
叶婉宁:“比如?”
霍骁:“比如惊讶,说,你怎么可能喜欢我,或者是给我翻个白眼,又或者是直接给我一拳。”
这些都是他在洗澡的时候预想的可能,可一个都没有发生?。
叶婉宁嘴角抽了?抽,“霍团长,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霍骁咳嗽一声,“那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他也是头?一回跟女人表白,她什么都不说,他也很尴尬的好吗?!
叶婉宁叹口气,“我倒是想惊讶,可我表现不出来。”
霍骁眼露惊讶:“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了?。”
“不然呢。”叶婉宁深深看他一眼,“霍团长,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是藏不住的。”
还……真没有。
霍骁嘀咕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可我明明藏得很好。”
“那是你自己以为的。”叶婉宁嘴角弯了?弯,“不管我走?到?哪里,你的视线总是追随着我……”
那天她穿上他给的白衬衫改的衣服,他眼里露出的除了?惊艳,还有势在必得。
她想做什么事,央他两句,他就许了?。
一桩桩一件件,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叶婉宁:“霍团长,谢谢你喜欢我,你是个好——”人。
话还没说完,就立马被霍骁打断了?:“停,你别再说我是好人了?。”
他不想当一个好人,他想当她的恋人。
他双目赤红:“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总得给我个机会吧。”
叶婉宁:“什么机会?”
“一个追求你的机会。”霍骁顿了?顿,“我是不符合你心目中的潘驴邓小闲,可我也有别的优点。”
“比方说,毒舌,说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叶婉宁挑挑眉。
霍骁咳嗽一声,“我不太?善于表达。”他直视叶婉宁的双眼,“现在我要告诉你,你做的饭很好吃,我很喜欢。”
如果叶婉宁是一个厨子的身份,对霍骁的夸奖,她应该是感?到?很欣喜的。
可要是作?为一个被追求者,叶婉宁表示,一言难尽。
她抿了?抿嘴,“霍团长,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霍骁眉眼冷峻:“不考虑,我下定决心的事情就不会变。”
他一直都是这样?,只要下定了?决心,就直接向?前冲。
他从来都不是那种?畏畏缩缩,吞吞吐吐的人。
叶婉宁突然起身,把霍骁吓了?一跳,“你干嘛?”
她该不会接受不了?,想立马收拾行李走?人吧。
“你别走?。”霍骁咬牙,“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叶婉宁叹口气,“我去?做饭。”她意有所指,“喜欢又不能当饭吃。”
“哦。”霍骁默默收回想拉住她的手,装作?不经?意似的插进口袋。
叶婉宁进了?厨房,把门一关,隔绝了?霍骁的视线。
她靠在门上,闭上双眼,心脏砰砰直跳。
午饭吃的是几样?简单的家常菜,糖醋脆皮茄子、干煸豆角、辣炒花蛤,外加一锅冬瓜海白汤,两个人吃尽够了?。
饭菜很美味,但霍骁却有些食不下咽,时不时往叶婉宁那看一眼。
叶婉宁将花蛤肉吃进嘴里,壳吐在桌上,“霍团长,别看了?,我的脸又不能当饭吃。”
霍骁低头?扒饭。
吃完饭,他上楼补觉,昨天通宵了?,困意上头?,睁开眼的时候都已经?是傍晚了?。
他起床下楼,看到?叶婉宁坐在桌前,手上拿着两个像鞋子一样?的东西。
她眼睛一亮,“搞定。”
叶婉宁吃完午饭,把睡裙洗了?,晾好衣服后就按照孙红秀教的方法开始做拖鞋。
别看看起来简单,做起来还挺麻烦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双拖鞋,花了?她一个下午的时间。
是的,两双,她一双,霍骁一双。
不过霍骁那双,因为没有量过,不知?道他的鞋码,她是估着做的,不过碎布头?多,要是长了?或者短了?还可以补补。
她抬眼看到?霍骁从楼梯上下来,“醒了?,正?好,来试试拖鞋。”
霍骁:“拖鞋?”
睡了?一个下午,心情也平复不少。
叶婉宁都不介意了?,他还扭捏个啥,搞得像个大姑娘似的。
霍骁接过叶婉宁手里的鞋,打量了?一下,这鞋是碎布头?拼的,鞋底大概有半个指头?厚,脚趾和脚后跟都没有包住,只有一个拱形的鞋面。
“对。”叶婉宁道,“就是在家里穿的,你试试。”
霍骁扫了?叶婉宁一眼,她已经?穿上了?所谓的拖鞋,十只脚趾圆润可爱,透着淡淡的粉色。
他喉结滚动,“好。”
霍骁没穿过拖鞋,宋雪梅不会做,也没人为他操持这些。
一年四季,无论冬夏,他穿的都是部队发的胶鞋。
胶鞋耐穿,但有一点不好,就是容易闷汗t?。
训练一天,脱下鞋子,袜子都能拧出水来。
霍骁穿上拖鞋,走?了?一圈,这种?十个脚趾头?松快的感?觉,令人很是舒服。
他忍不住赞道:“这拖鞋做的好。”
“那当然了?。”叶婉宁翘起小尾巴,“对了?,这拖鞋是不是小了?点,要改大些吗?”
霍骁摇摇头?,“不用。”他弯弯嘴角,“很合适。”-
翌日,霍骁起床,习惯性?地想穿上胶鞋,余光瞥见放在胶鞋旁的拖鞋,顿了?一顿,换上拖鞋下楼。
他脚步轻快,显然心情很好。
叶婉宁从厨房端了?两碗面出来,放在桌上,“早安,霍团长。”
“早。”霍骁扫了?她一眼,突然愣住了?。
叶婉宁今天穿的是她自己做的家常穿的睡裙,白色的棉布很是修身,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段,裙摆刚好及膝,露出匀称修长的小腿。
她没扎头?发,而是随手将辫子编到?一侧,有几缕碎发轻拂在耳畔,更显下巴精致小巧。
她言笑晏晏地站在向?光的地方,和煦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就像镀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那一瞬间,就像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霍骁心上。
他突然觉得浑身发热,口干舌燥,全身的热量仿佛都往一个地方汇集。
他赶紧就近坐在了?茶几旁的椅子上,双腿大大岔开,又拿起一张报纸,挡在前面。
叶婉宁疑惑道:“霍团长?来吃饭呀。”
霍骁咬牙,“你先吃,我——等一会。”
报纸上写的什么,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等那处的火热平复下来,他才缓缓起身,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
面是鲜虾云吞面,高筋面透着一股淡淡的黄色,一看就劲道十足,用整个虾包的小云吞在汤里起起伏伏,再点缀上绿色的葱花,卖相十分诱人。
还配了?几样?小菜,腌黄瓜条、辣白菜、萝卜干,清脆爽口。
面条劲道,云吞美味可口,叶婉宁吃的很满足,但还是有点遗憾,“要是有韭黄就好了?,洒一把韭黄在面上,味道更好。”
霍骁会意,“等会我找块不用的布,把韭菜盖上。”
韭菜盖上,不透光,就长成了?韭黄。
就着小菜,霍骁将面吃干净,面汤也喝得一滴不剩,“我吃饱了?。”
“好。”叶婉宁道,“我等会去?一趟红秀家。”
她指了?指茶几簸箕上放的碎布头?,“还剩很多碎布头?,我准备拿去?找红秀,问问她要不要拿来纳鞋底。”
霍骁:“我跟你一块去?,正?好我找老季有点事。”
洗完碗,叶婉宁换了?身外出的衣服。
一看,霍骁早就换好衣服在门口等她了?。
虽说已经?入秋了?,但阳光依旧很烈,叶婉宁往头?上扣了?顶大草帽才出门。
霍骁瞥她一眼,“你那样?只遮住了?脸,身上又遮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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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婉宁鼓着脸,“我有什么办法。”
霍骁弯起嘴角,“过来。”
他张开一把大大的黑伞,叶婉宁也不客气,“往我这边遮点。”
霍骁:“不给,你不是嫌我黑,喜欢小白脸那种?类型的么,那我要养白点。”
叶婉宁:“……我现在喜欢黑的,黑的能衬我白,你把伞挪过来点。”
霍骁跟她斗嘴:“那不行,谁知?道你哪天又变了?主意咋办。”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把伞往叶婉宁的方向?挪过去?了?一些。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突然见到?几个军属急匆匆地往前走?。
其中一个男军官看了?霍骁一眼,忙道,“这不是霍团长么,季参谋长和他媳妇吵架了?,你跟季参谋长关系好,快去?劝劝。”
什么?
季学?琛和孙红秀吵架了??
男军官媳妇也道:“何止吵架,听说都动手了?,锅碗瓢盆乱飞呢。”
听到?事态这么严重,霍骁和叶婉宁也不敢慢悠悠地走?了?,赶紧加快了?脚步。
到?了?季学?琛家一看,不少军属围在院子外面,时不时能听到?屋里传来孙红秀的哭骂声,还有季学?琛的告饶声。
叶婉宁和霍骁对视一眼,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红秀,是我。”
里面的骂声顿了?一下,孙红秀探出半张脸,“婉宁进来。”又看了?霍骁一眼,“男人都出去?。”
叶婉宁进去?了?,没一会,季学?琛一脸尴尬地走?出来了?。
外头?都是军属,很多跟他都是一个团的,被战友们看了?笑话,季学?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霍骁:“没事了?,都散了?吧。”他拉着季学?琛,“先回我家。”
季学?琛回头?望了?屋子一眼,“我媳妇那——”
霍骁:“没事,婉宁会帮着劝的。”
季学?琛扫他一眼。
哟嚯,还婉宁,叫的挺亲切的啊。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季学?琛哭丧着一张脸,跟着霍骁回家了?。
屋里,孙红秀哭坐在凳子上。
季平安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眼神惊慌,小脸也满是泪水。
叶婉宁环视屋子一圈,锅碗瓢盆碎了?一地,都没个落脚的地方。
叶婉宁叹口气,父母吵架,遭殃的还是孩子。
她招招手,示意季平安过来,“安安来帮姐姐一个忙,帮姐姐拿两块毛巾好不好。”
季平安点点头?,往澡房里跑。
叶婉宁在后头?喊,“小心碎瓷片啊!”
季平安拿来毛巾,叶婉宁也接好了?一盆水,两块毛巾过水拧干,一块递给孙红秀,“给,擦擦脸。”
另一块她拿在手上,把季平安揽过来,帮他把小脸抹干净。
季平安擦过脸,神色平静不少。
叶婉宁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安安乖,上楼玩一会,好不好,我有话跟你妈妈说。”
季平安怯怯地点头?,“好。”
他走?上楼梯,一步三回头?。
孙红秀接过毛巾抹了?把脸,强行露出微笑,“婉宁,让你见笑了?。”
“咱俩谁跟谁啊。”叶婉宁将还能用的东西捡到?一边,剩下的用扫帚将碎片扫到?簸箕里,“说说吧,到?底发生?了?啥事。”
孙红秀咬牙道:“季学?琛这个乌龟王八蛋!”
孙红秀咬牙道,“老季他妈身体?不好,每个月我们都是要拿一笔钱寄回去?的,根本就攒不下什么钱,今天就是寄钱的时间,我打开存钱的布包一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里面就剩下五毛钱了?,五毛钱,别说给老季他妈的医药费了?,连这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够。”
“我一开始以为是安安拿的,问了?他,他说不是他拿的,我才怀疑到?了?老季身上。一问,果然是他拿的,我就纳闷了?,他又没什么花销的地方,这钱能花到?哪去?,他一开始还不肯承认,后来在我的逼问之下,才知?道他把钱都给韦雪了?。”
说到?这,孙红秀火气上头?,恨不得再砸个碗出出气。
“啊?”叶婉宁也愣住了?,“季参谋长把钱给韦嫂子干嘛。”
孙红秀木着脸,“他说,韦雪家有困难,韦雪爸在地里干活,摔断了?腿,孙连长工资又低,她们家没钱医治,就找他借钱,他想着都是邻居,韦雪也挺关心照顾他的,借就借了?,再说了?,孙连长跟他又是战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钱不怕他们家不还。”
“他不光给了?这个月的工资,还提前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一块给韦雪了?。”
孙红秀说完话,泪就滚滚落下,“他倒是知?道体?谅别人家的困难,也不想我们自己家的难处。”
季学?琛的妈得的是脑血管方面的疾病,具体?是什么名称,孙红秀也不知?道,这个病到?了?后期会导致瘫痪,季学?琛的妈已经?半瘫痪在床上了?,现在由季学?琛的大哥一家来照顾。
老年人一瘫痪,脾气就不太?好,更别说季学?琛的妈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了?。
这个月没寄钱回去?,她是肯定有话要说的。
但她不会指责季学?琛这个儿子,只会说孙红秀这个儿媳妇,觉得是孙红秀把钱都揽到?了?手里。
不光季学?琛的妈有话要说,季学?琛的大哥一家肯定也颇有微词。
本来季学?琛远在海浪岛驻军,照顾老人一家的担子都落在了?他们一家的身上。
不过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季学?琛能挣钱,每个月都付医疗费,他大哥一家倒也没说什么。
现在可好,拿不出钱了?。
都入秋了?,眨眼就是年底,孙红秀都不敢想象,今年若是回家过年,会听到?多少难听话。
她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发火。
季学?琛还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做善事,有啥错的。
夫妻两个话赶话,就吵起来了?。
也就成了?现在这样?。
孙红秀道:“不行,我得去?找韦雪要回这笔钱。t?”
“那季参谋长会更加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叶婉宁道,“给了?韦雪的钱又要回来,他说不定还觉得内疚嘞,以后韦雪要什么他就给什么,那不是适得其反。”
孙红秀想了?想,以季学?琛的性?子,肯定会这样?做的,叶婉宁猜的没错。
她急了?,抓住叶婉宁的手,“那怎么办啊,婉宁你帮帮我。”
叶婉宁想了?想,“我觉得,这笔钱得要回来,但不能找韦雪要,应该找孙连长要,你这样?……”
她给孙红秀出的主意很简单,就是把季学?琛借了?韦雪钱的事,大肆宣扬出去?。
最好让军属大院的人都知?道。
大家就会想,对啊,韦雪爸出事要医药费,为什么要季学?琛预支两个月工资,不让孙连长预支啊。
孙连长肯定坐不住,自己就会还了?这笔钱。
退一步讲,他要是不还,正?好,让孙红秀直接借这名义,在军属大院替韦雪爸募捐。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对季学?琛那也有说头?了?:光他们家借钱,这钱杯水车薪,倒不如让大家都一人出一份力。
最重要的是,阴韦雪一把,你们家不是缺钱么,好啊,这名声给你们打出去?,以后韦雪要是添衣服了?,花钱大手大脚了?,或者家里添大件了?,谁都会出来指责她。
孙红秀越听眼睛越亮,“婉宁,你这法子好,我听你的。”
叶婉宁:“我这法子是好,但你自己也能想出来,不过是关心则乱,一时没想到?罢了?。”
孙红秀抿嘴,“钱是一码事,还有一点,我心里老是膈应。”
她道,“韦雪老是往老季那边凑,要么就是借机给他擦汗,要么就是给他送她自己做的吃食,我让老季别接,他说这是人家的一片好心。你说膈应不膈应人。”
这是挺膈应的,叶婉宁想了?想,“这也好办,季参谋长不是觉得接韦雪的帕子没什么,拿她做的吃食也没关系么,简单啊,你就问他,你也照韦雪那样?做,你看他膈不膈应。”
依她看,季学?琛那不叫神经?大条,察觉不到?韦雪的心思。
他那叫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孙红秀眼睛一亮,“我才不问他呢,赶明儿,我也做几块糕点,然后怀里揣上个手帕,我也给其他男的擦汗,送吃的去?。”
霍家。
霍骁给季学?琛倒了?杯茶,“说说吧,又因为啥吵起来了?,不是我说你,你们一年到?头?要吵几回,吵架就算了?,背着安安点啊。”
季学?琛接过茶,一饮而尽,“你以为我想吵啊,分明是那母老虎不依不饶。”
他把事情说了?一遍,“你说,我做没做错?帮助战友还有错了?。”
他压根没往那是韦雪的爸那方面想,他就是觉得,那是孙连长的岳父,一个团的战友,能帮就帮吧。
而且估计是孙连长不好意思出面,才让韦雪来借的。
这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霍骁觉得自己一个外人,还是不点评了?。
“没吃饭吧,我去?给你拿点东西。”
他起身走?进厨房,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季学?琛吹了?个口哨,“哟,几天不见,鸟枪换炮啊,你这鞋哪买的?”
霍骁把脚伸出去?给他看,抬起下巴,“不是买的,婉宁给做的,穿着可舒服了?。”
季学?琛脸一垮,“你在我一个刚跟媳妇吵架的人面前秀恩爱,合适吗?”
“秀啥恩爱啊。”霍骁抿嘴道,“我跟她表白了?,她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他摸了?摸下巴,“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有机会的。”
醉
季学琛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你有没有发现,你兜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 叶婉宁本来不就是阿姨给你介绍的么。”
“所以, 我追她?,有啥不合适的。”霍骁抬眸,“你跟我说说, 你当?初都咋追你媳妇的。”
季学琛:“我想想啊, 约她去看电影算不算?”
霍骁:“露天电影啊?”
季学琛翻了个白眼, “你傻啊, 当?然是去电影院看电影了, 大?屏幕一亮, 底下黑黑的, 到时候就说看不见,不小心?摸个小手, 哎嘿。”他?两手一拍, “感情不就升温了。”
霍骁拍拍他?的肩膀,“不错,有时候你还是能派上用场的嘛。”
季学琛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少说废话, 快去给我拿吃的。”
叶婉宁不在, 正经饭菜没有, 但是她?之前?酱好的牛肉, 拌好的小菜, 倒是在五斗橱里放了一些。
季学琛也不挑, 就把这当?饭吃了,还使唤霍骁:“光吃这个不够, 给我拿点酒。”
霍骁翻了翻,只找到了两瓶地瓜酒,“就这个了,老乡送我的,自家酿的地瓜酒,度数有点高,你悠着点啊。”
“拿来吧你。”季学琛一把夺过地瓜酒,将瓶盖一扭,直接仰头灌了起来,边喝边说,“女人就是母老虎,结婚前?还装的好好的,柔情小意,结完婚全暴露了,你瞧瞧她?,就夫妻两拌个嘴,她?都能摔锅砸盆的,闹得大?半个军属大?院的人都来看热闹了。”
他?拍拍自己的脸,“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你爱往哪搁往哪搁。”霍骁道,“你把酒给我搁下!”
季学琛才不听?呢,他?把酒瓶子往霍骁嘴边凑,“来,你也陪我喝点。”
霍骁拗不过他?,只得喝了一口。
一口又?一口。
季学琛喝完酒就上头,脸颊通红,像浮了两朵红云,晕陶陶地道,“老霍啊,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不结婚多好,没老婆孩子,一身?轻松。”
他?拍了拍霍骁的肩膀,“可惜啊,你也想不开了,兄弟掏心?窝子跟你说句实?在话,就我们家那只母老虎,谁见了都害怕,叶婉宁居然能跟她?处得好,显然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你呀,还是悠着点吧。”
不省油的灯——叶婉宁站在屋外,死劲拽着孙红秀,“别生气,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死自己无?人替。”
她?好不容易把孙红秀劝好,问了其他?人,原来季学琛跟着霍骁回霍家了,便带着孙红秀来接丈夫了。
哪想到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季学琛的‘长篇大?论’。
这年头墙都薄,他?那些话,两人是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孙红秀眉角的青筋直抽抽,“你瞧瞧他?说的是人话吗。”她?撸起袖子,“我今天不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我就跟他?姓。”
“你打死他?事小,安安没爹事大?。”叶婉宁卖力劝道。
如果?可以,她?也想孙红秀好好修理季学琛一顿。
他?才是个不省油的灯。
瞧瞧他?给霍骁出的什么主意,还看电影,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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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现在是在他?们家,要是打起来,摔碎的碗啊盆啊啥的,可全都是他?们家的了。
还是那句话,这年头的碗,贵啊!
还是得劝。
叶婉宁:“一切为了安安,忍忍吧,就当?他?是个不成?器的,甭跟他?计较。”
孙红秀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把门?一推,大?声道:“季学琛!”
季学琛打了个激灵,缓缓看向霍骁:“老霍,我是不是酒喝多了,幻听?啊,那娘们不是在家吗。”
霍骁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的身?子扭转过来,面对孙红秀,“接受现实?吧。”
季学琛缓缓抬起头,看到怒形于色的孙红秀,第一个反应就是。
“哎呀,我头咋这么晕啊,一定是这地瓜酒度数高,上头了,哎呀哎呀,我昏过去了。”
说完,他?扶着额,晕晕陶陶地倒在了椅子上。
手还正正好先搁在椅子上,垫了一垫,防止头先磕到。
要不是场合不对,叶婉宁都差点笑出声,这演技也忒拙劣了。
看来他?约孙红秀看电影这么多回,人家电影演员的演技,一点没学到,光研究怎么摸小手了。
孙红秀上前?踹了他?一脚:“别跟我装死,要睡回家睡去。”
她?朝霍骁和叶婉宁点点头,“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就扯着季学琛往外走。
季学琛也不敢真醉啊,手搭在孙红秀肩上,眼睛是闭着的,腿脚还是利索的。
等两人走了,叶婉宁上楼换了套家居的睡裙,说:“你也真是,给季参谋长喝什么酒啊,到时候耍起酒疯来,你收拾啊。”
“我、我收拾就我收拾。”霍骁还坐在凳子上,他?打了个嗝儿,道,“不过……我、我不收拾他?留下的残局,我收拾他?。”
叶婉宁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不会吧,你也醉了?”
她?脚一动,踢到了装着地瓜酒的瓶子,一瓶已经空了,一瓶只剩下底,地瓜酒度数又?高,喝这么多,难怪醉成t??这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霍骁一点反应也没有,双眼发直,红意从脖子蔓延到耳后?根,一看就是醉了的表现。
叶婉宁叹口气,将他?扶到长椅上,让他?侧卧,又?把他?的鞋脱下,让他?能躺的舒服一些,最?后?再盖上一件外套,大?功告成?。
她?忙这些的时候,霍骁一直盯着她?,目光片刻不离。
叶婉宁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霍骁:“没有。”
叶婉宁:“那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喝了会好受一些。”
她?刚起身?想离开,手腕就被一直铁钳似的大?手抓住了,“别、别走。”
叶婉宁:“不想喝蜂蜜水,好歹头上也盖块湿毛巾吧,不然头会痛的。”
她?想挣脱开霍骁的手,霍骁却死死拉住她?不让她?走,一个惯性,她?就跌落到他?怀里,趴在他?的身?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叶婉宁伸手撑住他?的胸膛,想离远一些。
却不小心?摸到他?衣服下藏着的紧实?的肌肉,硬梆梆的。
“你——”
“别走。”
霍骁眼里露出一丝渴求。
醉酒的他?,眉眼不似往常那般凛冽冷峻,柔柔的,像个小孩子。
叶婉宁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好,我不走。”
她?用眼神示意霍骁看她?们现在的姿势,“但你是不是得把手松一松,好歹让我先起来吧。”
霍骁稍微松了点劲,但手还是紧紧地环在了叶婉宁的手上。
叶婉宁松了一口气,起身?。
她?起身?时,睡裙本就宽松的前?襟张开了些,领口处露出一抹如雪的肤光。
霍骁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瞪大?眼睛:“好大?——”
“啪——”
“臭流.氓!”
叶婉宁脸色憋红,仿佛要喷出火来了。
霍骁何时看到她?脸上露出这副表情,她?生气起来,非但不可怕,反倒可爱极了。
眼若秋水,两颊飞起桃色的云霞,牙齿紧咬着下唇,倒是把那张樱桃小嘴抿得如滴血般红润。
诱.人极了。
霍骁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了她?嫩腻如玉的脖颈,眸色深邃,深不见底。
叶婉宁突然觉得这样的他?有些吓人,用劲挣脱开他?的手,“你,你今晚睡客厅,吹吹凉风,正好醒醒脑子。”
霍骁嘴一动,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他?困意上头,头一歪,睡了过去。
翌日便是周日,霍骁从长椅上醒来的时候,也已经是中午了。
他?扭了扭脖子,浑身?酸痛,“我昨晚怎么睡在了椅子上……”
经过一晚,叶婉宁心?情也平复了不少,她?从厨房走出来,“谁让你和季参谋长喝这么多地瓜酒,我又?扶不动你回房间,只能让你睡在客厅了。”
“哦。”霍骁用手敲了敲头,“嘶,头真痛。”
他?问:“午饭吃什么啊。”
叶婉宁一边将菜端到桌上,一边道:“酱烧黄鱼,姜葱蟹,蒜蓉粉丝扇贝。”
霍骁眼睛一亮:“不错啊,挺丰盛的。”
叶婉宁假假笑了一下:“丰盛吧,丰盛那也是我吃的。”
她?端了一碗白粥出来,“你吃的是这个。”
霍骁看着眼前?的白粥,眉头都快打结了。
米用的是好米,煮的粒粒开花,米汤清淡宜人,一看就很好入口。
但卖相再好,也架不住它就是一碗白粥的事实?啊。
“还有别的吗?”
“有。”叶婉宁道,“厨房的腌菜坛子里有小菜,你自己去拿。”
霍骁垮脸:“不行?,我也要吃酱烧黄鱼,姜葱蟹,蒜蓉粉丝扇贝。”
叶婉宁:“想得美,谁让你昨天喝酒了。”用哄小孩子的口吻道,“听?话,今天先喝粥,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
霍骁叹口气,行?吧。
他?走到厨房,打开腌菜坛子,用筷子夹了点腌黄瓜和糖蒜。
唯一能安慰他?的就是,叶婉宁做的腌菜味道也是一绝了。
菜打好,他?才想起来,还没洗漱,赶紧进澡房,抬眼看到镜子。
右脸好大?一个印迹,隐隐透着红,瞧着,有点像是巴掌印。
“不是,我这脸怎么了,谁给了我一巴掌。”
叶婉宁心?虚了一瞬,又?打起精神,那明明是他?的错,虽然他?眼睛乱瞟。
随口糊弄:“客厅有蚊子,你自己打的吧。”
“真的假的。”霍骁把自己的手盖在脸上比了一下,“这大?小,瞧着不像我自己打的啊。”
叶婉宁心?虚地转移话题,催促道,“就是你自己打的,磨蹭啥,赶紧出来,不然粥要凉了。”
反正巴掌印很浅,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霍骁:“行?吧。”
他?抹了把脸出来,就听?到自行?车的叮铃声,应该是有邮递员送信上门?了,“是不是送信的来了,我去接。”
他?出门?,果?然看到穿着蓝色工服的邮递员小哥,一辆黑色的自行?车停到一边,车后?座上全是信件和包裹。
霍骁:“祁省的宋女士寄来的吧,我就是霍骁,把信给我吧。”
不出意外,又?是他?妈寄的催婚信,他?都习惯了。
估计还要问一下叶婉宁在他?家住的咋样了,两人感情如何如何。
以霍骁对他?妈的了解程度,这极有可能。
而且大?概率还从催婚信升级到了催生信。
他?不禁扶额,干脆拒收算了。
没想到,邮递员小哥扫了他?一眼,“是祁省的一位姓宋的同志寄的,不过不是寄给霍同志你的,所以不能给你,我看看收信人是——”
他?把信件翻了个面,“是寄给一位姓叶的同志的,我看这名字,像是个女同志啊。”
邮递员小哥举着信大?喊:“叶婉宁,叶婉宁同志在不在,有你的信。”
叶婉宁小跑出来,“来啦来啦,谁寄给我的信啊。”
她?用衣服下摆擦了擦手,接过信,一看寄件人,顿时眉开眼笑,“是宋阿姨寄的。”
她?哼着小调回了屋。
只留下霍骁和邮递员小哥面面相觑。
霍骁:……
不是,怎么叶婉宁到他?家后?,他?妈都不寄信给他?了,改成?寄给叶婉宁了?
霍骁很好奇,他?妈会在信里跟叶婉宁说什么。
他?走回屋,一步三?挪地凑到叶婉宁身?边,试探地道:“我妈说啥啊。”
叶婉宁把信一合,递给他?:“没说啥啊,就问我适不适应海浪岛的气候,在这边住的习不习惯,吃的咋样,大?概就这些。”
“对了,纸跟笔在哪,我得给阿姨回个信。”
霍骁接过信,“在我的房间,左手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又?道,“信封也在那。”
“好。”叶婉宁脚步轻快地上了楼。
霍骁把信展开,一目十行?。
呵呵,果?然如叶婉宁所说,通篇下来,他?妈问的全是叶婉宁,至于他?,连一个字都没提。
他?还是亲生的么?
叶婉宁拿了纸和笔下楼,伏在桌上,提笔写信,先是问宋雪梅身?体好不好,然后?说她?在岛上过得挺好的,吃的好,玩的好,还认识了几个新朋友,跟朋友一起去赶海,打青梅……
她?扫了霍骁一眼,提笔夸了霍骁两句。
平心?而论,霍骁对她?确实?不错。
她?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然后?把信纸塞到信封里,“这里要怎么寄信啊?”
霍骁把信拿过来,“得去邮局,正好我明天要去一趟,我帮你寄了。”
“成?。”叶婉宁道,“快吃饭吧,待会凉了。”
蒜蓉粉丝扇贝虽然热气不再,但是那浓郁的蒜香味和鲜美的扇贝肉,还是十分可口。
叶婉宁将扇贝凑到嘴边,轻轻一吸,扇贝肉连带着粉丝和蒜末,一起滑进嘴里,满口都是蒜香和扇贝的清甜,还有粉丝的嚼劲,最?后?再把扇贝壳上被烤出来的汁水一喝,她?忍不住咂了咂嘴。
太鲜了,简直能鲜掉眉毛。
吃完蒜蓉粉丝扇贝,再吃姜葱蟹。
每只巴掌大?的螃蟹,用刀斩成?好几块,被姜葱煸炒过,带着一股浓油赤香。
抓起最?肥的一块,将蟹肉吸出来,蟹壳也不放过,嗦到没味了才把蟹壳吐出来。
酱烧黄鱼鲜美可口,鱼肉更是轻轻一抿就化了。
叶婉宁吃的津津有味,她?厨艺是好,但海浪岛的海鲜又?新鲜,个头又?大?,也是占了很大?的一份功劳。
她?倒是吃香了,却把霍骁看馋了。
姜葱蟹的香味一直往他?鼻子里窜,嘴里的白粥更是寡淡无?味。
霍骁:“你给我吃点呗。”
“不行?。”叶婉宁说,“昨天喝了酒,今天又?想吃海鲜,干嘛,想痛风啊?”
霍骁嘀咕,“我又?不是一块吃的。”
“那也不行?。”叶婉宁将小菜往他?面前?推了推,“吃点小菜,腌黄瓜和糖蒜也很好吃的。”
再好吃,那也是素的,又?不是肉。
霍骁跟她?讨价还价,“那t?你给我打碗干饭,我不吃菜,就用汁拌饭吃,这总行?了吧。”
叶婉宁想了想,同意了,“行?吧。”
霍骁毕竟是个成?年男人,光喝稀粥,确实?有些太难为他?了,还是得吃点实?的,垫垫肚子。
叶婉宁进厨房给他?打干饭。
霍骁的目光在她?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弯了弯嘴角,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也许有些欠,但他?就喜欢跟她?斗嘴的那种氛围。
用书上的话说,就是人间烟火气吧。
家里有个人陪你说说话,哪怕说的不是甜言蜜语,只是一些家常琐事。
那感觉也是不一样的,心?里满满当?当?的。
叶婉宁把碗怼到他?面前?,扫他?一眼,嘀咕道,“傻笑什么呢。”
“我就爱笑,你管我。”
叶婉宁嘴角抽了抽,很是怀疑,他?昨天是不是喝酒喝坏脑子了?
霍骁拿起碗,饭打的很满,都冒尖了,他?用勺子舀了一勺酱烧黄鱼的汁,铺在饭上,拌了拌,那股子咸鲜味,浸入在米饭里,十分入味,他?三?两口就把饭吃了个干净。
他?把碗一放,“我吃饱了。”
叶婉宁要收拾碗筷,却被他?给止住了,“先别急,我有两件事想跟你说。”
“你说。”叶婉宁看了眼他?的脸色,挺正经的,说的应该是重要的事。
霍骁咳嗽一声,“还记得上回我让你抄了一份荔枝虾球和话梅排骨的菜谱吗。”
“记得啊。”叶婉宁道,“你不是说拿给炊事班,让他?们学着改良改良吗。”
霍骁:“嗯,他?们照着菜谱改良了一下那些创新菜,虽然味道还比不上你做的,但是也比之前?的好吃不少。”
叶婉宁:“味道比不上我做的正常,做菜又?不光是靠菜谱,不然全部?厨子做的菜味道都一样了。”
做饭这门?手艺,说头可大?了,除了菜谱,还有食材、火候、刀工……各方面的因素。
不然怎么有的人做了一辈子菜,也只是厨艺普通,而有的人,却做成?了名厨。
霍骁看了叶婉宁一眼,“炊事班班长还一直抓着我问,这菜谱是谁写的,想让我引见引见你。”
叶婉宁乐了,“引见就不必了,他?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再转告我就行?了,要是能帮得上忙,我都尽量帮。”
“你可能躲不掉了。”霍骁,“因为我把这事跟庄师长提了一下,庄师长说,既然你有这个才能,就不要浪费。”
叶婉宁瞪大?眼睛,这意思是——
她?眼睛一亮,“庄师长要招我进炊事班?”
“嗯。”霍骁道,“不过不是正经的炊事员,炊事员都得是军人,换句话说,你是去帮忙的。”
海浪岛正处于发展的阶段,部?队也很是缺人。
来随军的军属们,只要有才能,都会被分配到各个岗位上工作。
像何春雨,她?是初中学历,就被分配到了小学当?老师。
叶婉宁真没想到,霍骁给了她?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霍骁看她?一时没说话,便道,“你别看只是去帮手的,部?队也一样给你发工资,工作也挺稳定,炊事班男人多,女同志还是会清闲一些。”
他?顿了顿,声音很轻,“你年纪轻,总不能一直在我家替我做饭,做那些琐碎的家务,总得正经找份工干。”
有了在炊事班帮忙的这份履历,以后?叶婉宁要是想找其他?工干,那也是事半功倍。
叶婉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真的很替她?着想。
她?抿抿嘴,“谢谢——”
霍骁不自在地扭过头,“谢我干什么,别以为我是为了帮你,我是为了自个,你去了部?队食堂,我就不用天天吃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了。”
叶婉宁脸上漾开大?大?的笑容,“霍团长,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嘴硬心?软。”
霍骁:“没有,你是第一个。”他?想了想,“说我心?硬的人倒是很多。”
就他?手底下那些兵,天天被他?操练来操练去,负重跑十公里往上都是基操,恨不得骂他?做活阎王了,只觉得他?心?硬如铁,哪会觉得他?心?软呢。
叶婉宁乐了,又?道:“那第二件事是什么呢?”
“哦,第二件事啊。”霍骁摸了摸鼻子,“后?天就是国庆节了,老季跟我说,有一部?电影叫《闪闪的红星》,说是同名小说改编的,到时候会上映,听?说挺好看的,你——”
他?拉长了声音,“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霍骁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先把给叶婉宁找了工作的事说了,然后?再说约她?去看电影的事。
嘿嘿,吃人嘴软,拿人手软。
她?还能拒绝么?
乖乖答应吧。
霍骁忍不住翘起尾巴,美得冒泡泡。
叶婉宁——还真是很难拒绝。
一来,霍骁刚帮了她?一个大?忙,二来么,她?对这个年代的电影,也挺好奇的。
叶婉宁道:“行?吧,不过。”
“不过什么。”霍骁急了,“你别说不去啊。”
叶婉宁乐了,“没说不去,但能不能晚上再去。”
她?脸上闪过一抹羞红:“我,我早上得去找一下红秀,找她?有点事。”
昨天霍骁虽说流.氓了一些,但也提醒她?了,她?这具身?子,之前?在红旗公社被叶前?进和周秀兰苛待,身?体没发育好,十分纤瘦。
现在来了海浪岛,吃好睡好,长了不少肉。
偏偏还只胖该胖的地方。
之前?的内衣就不太合身?了,得央着孙红秀,帮她?做一条新内衣。
电影
霍骁也没多问, 只是道:“好。”
叶婉宁又问:“那我什么时候去炊事班报道啊。”
她双眼发亮,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霍骁看着好笑,说, “没那?么快, 得过完年呢。”
“啊——”叶婉宁有?些失望,她还以为马上?就?能去炊事班了,又或者国?庆过后就?可以去了, 没想到要等这么久。
霍骁:“你接的?是齐嫂子的?位置, 她爱人是钱团长, 年后就?要调到兰州军区去了, 她也要跟着一块去。”
炊事班除了炊事员外, 还有?一些来帮手的?军属, 都是部队安排过去的?。
一个萝卜一个坑, 得有?人走了,叶婉宁才能接上?。
也是赶巧了。
晚上?吃完饭, 叶婉宁拿了纸和笔, 在灯下画了起来。
原先穿的?内衣,是七十年代流行的?那?种?,没有?钢圈, 没有?内垫, 还特别薄, 肩带也很宽, 乍一看跟个小?马甲似的?, 穿着还特别不舒服。
她想凭借记忆, 将现代穿的?内衣画下来。
细细的?肩带, 背后的?排扣……她用了三视图的?画法,将内衣的?前?面后面侧面都细细描绘了。
“你这画的?啥啊。”霍骁凑过来看了一眼, “口?罩?还是双面的??”
罩你个头!
叶婉宁脸一红,把纸盖住,“不告诉你。”
“切。”霍骁嗤了一声,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我是提醒你,都九点了,该睡了,别明天起不来。”
“知道啦。”叶婉宁把画纸夹在书?里,伸了个懒腰便上?楼了。
见二楼拐角处没了她的?身影,霍骁张望了一下,悄悄从书?架上?把叶婉宁夹在里面的?画纸拿出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他嘀咕道:“这就?是口?罩嘛,还是两块拼在一起的?,就?这还藏来藏去的?,女人真是奇怪。”
翌日,叶婉宁起床,刚做好早饭,霍骁便下楼了。
他吃过早餐,跟叶婉宁说,“我今天也会回来晚一些,晚上?留在部队吃了,不用做我的?饭。”
叶婉宁点头,“知道啦。”
他这段时间确实比平时要忙,听说国?庆过后上?头有?大领导要下来视察,得加紧操练士兵。
送走霍骁,叶婉宁把昨天画内衣的?画纸拿出来,又描补了一些,添了一些细节。
然后把剩下的?碎布头拿出来,拼了两双拖鞋,一双男式的?,一双女士的?。
晚上?霍骁回来,就?看到地上?多了一双男式拖鞋。
他挑挑眉,“怎么又做了一双。”
叶婉宁:“一双室内穿,一双室外穿。”
现在的?鞋都挺闷汗的?,好看又透气的?凉鞋,很难买的?着。
那?次去百货大楼,何?春雨想买一双,都没买到,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一双白色胶鞋。
海浪岛又太热了,穿布鞋在外走上?一天,踩在热气腾腾的?地面上?,又是闷汗又不透气,脚特别难受。
而室内穿的?拖鞋,穿到外面去容易踩脏,回来还得拖地。
所以叶婉宁就?想着做一双外穿的?拖鞋,平时出去的?时候穿。
她想得很好,可惜,霍骁不买账。
他看了拖鞋两眼,说,“两双我都留在家穿。”
“不穿出去?”叶婉宁问。
霍骁:“不穿……不太体面。”
军人流血流汗不流泪,再冷再热,那?也t?得着装整齐,军容整肃。
拖鞋,露脚趾的?,在家穿穿可以,穿出去给人看着了,他脸往哪搁。
叶婉宁飞了个白眼给他:“臭讲究。”
十月一号,到了霍骁约叶婉宁看电影的?这天。
叶婉宁中午吃完饭,便将做睡裙剩下的?五尺棉布裁出一尺,还有?那?天因为孙红秀和季学琛吵架,忘记给她的?碎布头,连带着画纸,一并放在篮子里,便去找孙红秀了。
孙红秀:“婉宁,这么早的?,你来找我有?啥事啊。”
叶婉宁扫了屋子一圈,“季参谋长不在吧。”
做内衣这事,还是得避着点男人。
她倒是不避讳这个,但?这年头,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不然风言风语都能淹死她。
孙红秀:“不在,他一大早就?去部队了。”
叶婉宁:“红秀,我想让你帮我做件内衣。”
孙红秀一听是做内衣,脸腾地红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问她季学琛在不在呢。
孙红秀想了想,道:“我倒是想帮你,可我也没做过这个,这又不像你上?次弄的?那?啥睡裙,这是穿在里头的?,万一弄坏了可咋整。”
她会纳鞋底,会裁衣服,就?是没做过内衣。
“没事。”叶婉宁把画纸从篮子里拿出来,递给她,“我都画好了,你只要照着做就?行了。”
孙红秀接过画纸一看,叶婉宁画的?很细,每个地方都有?标注,这样一看,还真是能做。
她想了想,“那?我试试吧。”
“做坏了也没事。”叶婉宁道,“大不了我拿去剪碎,然后做拖鞋穿。”
孙红秀:“拖鞋,你回去这么快就?做好了。”
叶婉宁伸脚给她看,“露趾的?,夏天穿很不错。”
其实叶婉宁刚来的?时候孙红秀就?注意到了,虽说这拖鞋是她指点叶婉宁做的?,但?真正做出来,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碎布头拼的?,却?一点也不寒碜,反而看着很是洋气,主要还是舒服。
海浪岛这么热的?天,脚趾和脚后跟都露出来,能不舒服嘛。
孙红秀跺了跺脚上?的?胶鞋,突然觉得有?些闷脚了。
她接过叶婉宁手里的?棉布,照着画纸上?的?样子,裁剪布料。
内衣就?那?小?小?一块,而且叶婉宁的?画纸也画的?很详细,孙红秀虽然嘴上?说着自己不会做,但?还是手脚麻利地做出来了。
只有?一点,孙红秀道:“这个后面的?扣子……”
叶婉宁:“排扣。”
孙红秀:“对,排扣,没有?材料呀。”
叶婉宁也有?些为难了,她一开始想过用回形针代替,有?没有?先不说,也不知道这年头的?回形针是什么材料的?,就?怕是铁的?,沾了水生锈。
孙红秀倒是有?了主意,“你看这样,我绕两个活扣,成不成。”
她说的?活扣,有?些像是旗袍上?的?那?种?盘扣。
叶婉宁想了想,“试试呗。”
孙红秀就?缝了两个活扣代替了排扣,递给叶婉宁,“你试试。”
叶婉宁借了间房间,将旧内衣脱下,换上?新内衣,再穿上?衬衫,整个人焕然一新。
她走出来,孙红秀眼睛一亮,“这玩意,还怪显身材的?嘞。”
其实叶婉宁本来身材就?好,只不过原先那?个内衣,掩盖住了她的?优点,而且原先那?个内衣有?些薄,如果挺直了背,就?很容易显形。
新内衣的?罩层,叶婉宁特意让孙红秀多缝了几块布,果然不容易显形了。
她站得愈发直了,好内衣也勾勒出她的?玲珑身段,整个人精气神就?不一样了,难怪孙红秀觉得显身材。
看孙红秀喜欢,叶婉宁便道:“那?你也做一件。”
她拍拍胸脯,“布料我包了。”
横竖棉布多得是。
而且孙红秀已经替她做过一件了,再做她自己的?,熟能生巧,想必很快就?能做出来。
孙红秀摸着画纸,眼里有?些不可置信,“我也能做么……”
孙红秀一共就?两条内衣,还是她妈给她姐做的?,她姐长个了,做了新内衣,旧的?内衣就?留给她了。
姐两身形差不多,亲姐妹也不嫌弃,更何?况那?会家里穷,想讲究也讲究不起来。
就?这两条内衣,孙红秀穿了十来年了,起先觉得有?些宽松,后来她也长个了,就?觉得合身了,再后来,她生了季平安,产后丰腴了一些,就?有?些勒了。
内衣下摆紧紧勒着肉,有?时候活干多了,路走多了,就?容易喘不过气。
可再难受,孙红秀也没舍得换,也没人说过要让她换。
因为这年头家里有?布,都是紧着孩子男人做衣裳的?,谁会管她们女人内衣勒不勒。
横竖都是穿在里头了,外面又看不着,里面难受,外面还是体面的?。
忍着忍着,孙红秀就?习惯了。
现在叶婉宁说,让她也做一件,孙红秀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她也能做么。
好好的?棉布,用来给季平安做衣服差不多,用来做内衣,太抛费了。
孙红秀很是舍不得。
她道:“我现在穿的?内衣虽然平时穿着有?些勒,但?忍忍还是能接着用的?,还是别浪费了。”
叶婉宁摁着孙红秀坐下,“哪里浪费了,你都说自己的?内衣穿着勒了,得赶紧换一条啊,不然勒出病来了可咋整。”
孙红秀还是头一回听说,内衣勒人还能勒出病来的?,“不会吧?”
“我骗你干啥。”叶婉宁道,“内衣太紧勒住胸部,会影响那?里的?血液循环,长期下来会乳腺增生,还可能导致各种?疾病。”
叶婉宁吓唬她,“我们村有?个老太太,就?是胸上?得了病,直接割掉了半边。”
孙红秀想象了一下,吓得脸都白了,“不行,我得赶快做一条你那?样的?内衣。”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婉宁,我家里没布了,你先借我一点,等下个月老季领布票回来,我再还给你。”
“借啥啊,你刚才帮我做内衣,我还没谢你呢,就?当是抵工费了,你要是说是借,那?我不也算借了你的?巧手一回。”叶婉宁道,“你啊,就?放心的?用吧,要是不够,再来找我,我那?还有?四寸棉布呢。”
她又拿出碎布头,“还有?这个,上?回忘了给你了,你看拿去拼拖鞋也好,做小?件的?东西也行。”
虽说是碎布头,里面也有?些大块的?,最大的?有?巴掌那?么大,别的?不说,缝个口?袋或者假领子,还是可以的?。
孙红秀心里暖洋洋的?,“嗯,我这就?做。”
叶婉宁看天色不早了,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边只剩晚霞的?余晖。
再不回去,估计霍骁要找来了,赶紧跟孙红秀道了别。
她回到家,果然,霍骁早就?准备好了。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中山装,更显英俊不凡,显然是特意打扮过的?。
这身中山装,叶婉宁只见过他穿过一次,跟平时的?蓝白色海军服不同,是一种?肃正、刚毅的?感觉。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注意到叶婉宁的?视线,霍骁不自在地紧了紧中山装的?领子,嘴角悄悄弯起一个弧度。
这套衣服,是很早之前?宋雪梅给他做的?,他嫌这身衣服太正式,而且平日里穿的?都是军装,就?一直藏在柜子里了,很久很久才穿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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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次倒是派上?了用场。
霍骁起身,“走吧。”
叶婉宁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七点半钟的?电影,现在才六点不到,“我想冲个澡,来得及吗?”
在孙红秀那?里坐了一下午,身上?出了不少汗,洗个澡会清爽一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在霍骁耳里,却?以为她为了看电影,要洗个澡,打扮一番。
说明她很重?视这次约会。
霍骁坐下,拿起报纸,装作不经意地道,“你去吧,来得及。”
虽然他说来得及,但?叶婉宁也不敢太耽搁,万一迟到了可咋整。
她迅速冲了个战斗澡,连头发都没洗,“走吧。”
霍骁上?下扫了她一眼,“你就?穿这个啊。”
叶婉宁低头看了看,上?身穿的?是霍骁给她的?白衬衫,有?了睡裙之后她就?把衬衫给改小?了,当上?衣穿。
下身穿的?是黑色的?阔腿裤,因为小?了,所以短了一截,露出半截小?腿,但?反而还清凉了呢。
简简单单,大大方方,挺好的?啊。
叶婉宁:“穿这个咋了。”
霍骁抿嘴,怎么说也得穿个裙子啥的?吧,话?说回来,他唯一见过她穿的?裙子,就?是在家穿的?睡裙。
他道:“你有?时间,再去趟百货大楼的?成衣店,布料或者成衣,随便你买,布票和钱我出了。”
这是什么霸总语气!
叶婉宁想了想,“衣服就?不t?用了,够穿就?好,要是有?电风扇就?好了,这个我想要一台。”
电风扇?
霍骁听说过,好像是那?种?会摇头,能吹凉风的?电器。
海浪岛天气热,尤其是夏天,能捂出一腿一后背的?痱子,痱子这玩意,大人怕,小?孩更怕。
不知道多少军嫂央着丈夫,想买一台电风扇。
军官们工资高,咬咬牙,攒个几年,也是能买得起的?,可钱到位了,电风扇的?外汇券难弄啊,那?可是进口?电器。
除了司令家,也就?吴军长家买了一台,送货上?门那?天,不知道多少军嫂去看了热闹。
看完回来眼热,为着电风扇这事,军属大院里连着一个月,家家户户都有?人吵架。
要是别人说要电风扇,霍骁会骂他一句小?资。
可要是叶婉宁说要……霍骁脚步顿了顿,没吭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弄外汇券的?事了。
但?他一点口?风都不给叶婉宁露。
他这人就?是这样,没做成的?事不会说。
工作的?事是,电风扇的?事,也是。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出门,走到部队大门处,小?李已经开着吉普车等着那?了。
叶婉宁和霍骁上?了车,小?李一眼也没扫后视镜,只是道一声,“霍团长好。”
说完,便踩下油门。
跟之前?的?侃侃而谈相比,现在沉默寡言的?小?李,简直是两个人。
叶婉宁好奇地看了霍骁一眼。
也不知道他退回黄桃罐头的?时候,跟小?李说了什么,才导致小?李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过,叶婉宁倒是松了一口?气。
车子一路向前?开,偶尔硌到石子,有?些颠簸。
叶婉宁突然想起,“还没吃饭呢,等会要不买两个饼垫一垫?”
“不用,电影院门口?应该有?小?摊贩卖吃的?。”霍骁道,“你要实在饿,我们就?先去国?营饭店吃饭了再去看电影。”
说到‘看电影’三个字的?时候,他特意用了重?音。
果然就?看到,小?李打着方向盘的?手一歪。
好在,小?李开车的?车龄也不短了,只是失态片刻,又调整过来。
叶婉宁完全没察觉,说,“那?就?吃小?摊吧,再买点什么花生啊瓜子的?进去吃,吃完那?些,还不吃不得下饭都不一定。”
她还惦念着,刚从红旗公社?跑出来,没吃上?的?那?口?花生瓜子呢。
也不知道被打办大爷抓到的?那?个二道贩子,给放出来没有?。
想着想着,思绪就?飘散了,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市里了。
叶婉宁下了车,看到霍骁给小?李递了包烟,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小?李便笑了起来,笑容疏朗,不见郁卒。
人情这一块,霍骁一向做的?很好。
叶婉宁经过小?李身边的?时候,小?李便笑道,“叶同志,今天是国?庆,打办的?也松了一些,听说很多人都悄悄出来摆摊呢,应该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你和霍团长多玩一会再回来,不用急着走,我就?在这边等你们呢。”
叶婉宁:“谢谢你,小?李。”
小?李笑笑,没接话?。
好姑娘是好姑娘,可惜啊,没缘分。
霍骁给小?李递了烟后,就?把叶婉宁是宋雪梅介绍来的?事透露了一点给他知道。
人家本就?是一对,他何?必去插足呢。
小?李看着叶婉宁和霍骁并排走着,一个高大,一个娇小?,很是般配,最后一点郁气也疏散了。
国?庆节,人还挺多的?,到处是人挤人的?。
叶婉宁瞧着,比赶集那?天都热闹了。
这也难怪,赶集也就?是附近几个公社?的?人来,而国?庆节,整个市里都热闹了。
霍骁护着叶婉宁往电影院那?边走,他看了眼手表,“还有?半个钟,先吃点东西垫垫。”
他拉着叶婉宁找了一个巷子里的?馄饨摊子,摊子很小?,只有?一张桌子,上?一桌客人刚走,他们也是赶巧了。
老板把桌上?的?空碗收走,“两位要点什么,我们这里有?馄饨,馄饨面,红油馄饨……”
基本都是馄饨做的?。
霍骁:“来一碗馄饨面。”又问叶婉宁,“你呢?”
叶婉宁想了想,“那?我也要一碗馄饨面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面上?来了,还冒着热气。
霍骁尝了一口?,跟叶婉宁做的?鲜虾云吞面没得比,面没她做的?弹牙,鲜虾云吞更是不似她做的?那?样皮薄馅大。
也能理解,成本压低,好赚钱嘛。
这家馄饨摊子的?馄饨面虽然一般,桌上?用来调味的?辣椒却?很是不错,香而不辣,辣度很适口?,就?连霍骁这样不能吃辣的?,也是一勺一勺地往碗里加,吃得很是痛快。
辣椒吃多了,难免上?头,越吃到后面,越觉得辣。
叶婉宁看他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也不知道是辣的?还是热的?,便说,“我去买两支汽水。”
汽水买回来,一支橙子味的?,一支白桃味的?。
霍骁拿过橙子味的?,一口?灌下去,长舒一口?气。
叶婉宁捡他剩下的?那?支白桃味的?喝,甜甜的?,带着一股桃子味,清新爽口?,每一口?都能感觉气泡在嘴里迸发。
喝完汽水,叶婉宁把空瓶拿回去还了,这玻璃瓶也值钱呢,要是弄丢了,得赔一毛钱。
霍骁看了眼手表,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十分钟。
两人往电影院走,叶婉宁本来是不急不慢的?,看到电影院门口?的?售票处排了长龙,登时急了,“早知道早点来了,这么多人,得排到猴年马月才能买上?票。”
今天该不会看不到电影了吧。
她念头刚起,就?见霍骁变戏法似的?变出两张电影票,“放心吧,票我早托人买了。”
要不是早买了票,他也不敢磨磨蹭蹭到现在。
叶婉宁放心了,检票处排队的?人,可比售票处排队的?人少多了。
霍骁说,“你去检票那?里排队,我去买点吃的?。”
叶婉宁拿过票,点了点头。
差不多排到她的?时候,霍骁怀里抱着几个纸袋,挤了进来。
有?花生、炒瓜子、绿豆饼,甚至还有?麦芽糖。
叶婉宁都怀疑,他把人家摆摊的?东西,全都买了一遍。
验过票,两人进了电影院。
这年头的?电影院还没后世那?么发达,到处都是黑洞洞的?。
两人找了好一会,总算在电影开场前?,找到了座位。
大屏幕一亮,底下就?暗了,刚才还交头接耳的?人,说话?的?声音都小?了。
这年头难得看一次电影,谁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片头闪过八一电影制片厂的?标志,音乐一响,正式开始。
霍骁心思压根就?没放在电影上?。
电影院的?座位很小?,他和叶婉宁几乎是紧挨着的?,那?些零嘴就?放在两人中间。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想拿油纸包住的?花生,问叶婉宁吃不吃。
结果因为太黑了,看不清楚,一下碰到了叶婉宁手上?。
黑暗里,传来叶婉宁幽幽的?声音:“霍团长,你约我看电影,不会就?是为了摸我小?手吧。”
霍骁目视前?方,看着屏幕,一脸正经地道:“怎么会,我是正人君子。”
“那?你把手拿开。”
“就?不。”
霍骁非但?不拿开,还往她那?靠了靠,两人的?手背几乎贴在了一块。
狐媚子
叶婉宁眉角直突突, “季参谋长虽然平时不着调,但他有句话说得对。”
霍骁:“狗嘴吐不出象牙,他能说出啥话。”
叶婉宁:“物以类聚, 人以群分, 我爱跟红秀在一块处,是因为我两脾气相投,你跟季参谋长天天呆在一块——”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霍骁急了, 辩解, “你以为我愿意跟他呆在一块, 这不是部队安排的?么。”
叶婉宁弯了弯嘴角, 拿了绿豆饼吃, 趁机把手?抽开, “行了, 快看电影。”
《闪闪的?红星》讲的?是农村小孩潘冬子?,在经?历了母亲去世后, 在党的?革命号召下, 挫败了村中恶霸胡汉三的?一系列阴谋诡计,最后穿上军装,跟着抗战大军奔赴前线杀敌报国, 成为了一个革命小英雄的?故事。
电影的?画面和?声音肯定是不能跟后世的?电影比的?, 不过很有时代特色。
尤其是反派胡汉三, 锲而不舍, 多次被红军打败, 但又多次逃脱, 每次回来都得意地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叶婉宁总算明白了, 后世那句,我胡汉三还会再回来的?名言, 是从哪来的?了。
她笑得前俯后仰。
霍骁奇了,“你笑什么。”
叶婉宁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勾了勾食指,“你过来,我告诉你。”
霍骁把耳朵附过去。
叶婉宁凑到他耳边,轻轻吹气,大喊,“我胡t?汉三又回来啦!”
她眨眨眼睛,“怎么样,吓到没有?”
吓到个屁!
她离他离得太近了,柔软的?嘴唇都快碰到他的?耳垂,她一吹气,他全身的?热量都往一个地方涌,哪还有心思注意她说的?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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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骁脸蹭地涨红,还好电影院黑,叶婉宁发现不了,磕巴道,“吓、吓到了。”
“切。”叶婉宁扁扁嘴,他这反应,一看就是没吓到,这是哄她呢吧。
霍骁深呼吸,平复心情,说,“把手?伸过来。”
“什么?”
叶婉宁懵懵地把手?递给他,白嫩的?手?掌心上突然多了一把花生,还是去了红皮的?那种?。
“嗯?”叶婉宁疑惑地歪了歪头。
“给你的?。”霍骁道,他抬起下巴,“不吃还我。”
“吃。”叶婉宁将?花生倒进嘴里,炒过的?花生带着一股香酥味,她咬的?嘎嘣嘎嘣脆。
霍骁看她吃的?两颊鼓鼓,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来之前,他问季学?琛,看电影的?时候要怎样做,才能让叶婉宁对他加点?好感?。
季学?琛当时没说话,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时候他就知道了。
霍骁还觉得他打谜语呢。
现在明白了,就是看着叶婉宁,就想让她专心看电影,吃好喝好,饿了给她递剥了壳的?花生,渴了给她递汽水,总之一切他来,就是忍不住替她服务。
就是这种?奇怪的?感?觉。
霍骁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是不是欠的?。
一只白嫩的?小手?伸过来,“花生还有没,再来点?。”
“有有有。”霍骁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身体就已经?诚实?地把花生给她递过去了。
电影总时长近两个小时,在这年?头算是时长比较长的?电影了,不过剧情节奏很好,跌宕起伏,演到恶霸胡汉三死在潘冬子?复仇的?砍柴刀下时,电影院里还响起观众觉得大快人心的?轻嘶声。
电影再好看,两个小时屁股也坐痛了。
叶婉宁抻了抻肩膀,说,“走吧。”
她说完,没得到回应,扭头一看,霍骁已经?闭上眼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他睡相还挺好的?,也不打呼噜,更?不会把头歪到别人肩膀上流口水,后脑就静静地靠在座位上,要不是怎么叫都不应,叶婉宁还以为他在闭目养神呢。
下一场电影还有半个钟开始,叶婉宁就先不叫他了,让他休息一会。
他这段时间确实?挺忙的?,叶婉宁有时候半夜起来,还能看到他房间亮着灯。
下午见他眼睛还有红血丝。
这么忙,还抽时间来陪她看电影……
诚意满满。
“电影结束了吗?”霍骁睁开眼。
刚醒,他眼神有些茫然,片刻又目光炯炯,锐利如?电。
“早结束啦。”叶婉宁扫了一眼入口处,断断续续有人走进来,下一场电影应该快开始了。
霍骁:“那我们走吧。”
他把座位上的?垃圾都捡到油纸袋里,让叶婉宁跟着他往外走。
霍骁:“对了,我刚才是不是睡过去了。”
“你说呢。”叶婉宁眼珠子?转了转,骗他,“你不光睡过去了,头靠我肩膀上,还流口水了。”
故意拿领子?给他看,“瞧瞧,我这块都湿了。”
霍骁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湿了的?印迹,“你骗我吧。”
“不信啊,你回去照照镜子?,你脸上都睡出红印了。”叶婉宁道。
霍骁嘀咕一句,“就算睡出红印,回到家也消了。”
叶婉宁问:“你啥时候睡的?,不会都没看到什么电影吧。”
霍骁梗着脖子?道:“我是快结束的?时候,才浅浅地眯了一会。”
叶婉宁:“那你说,你睡的?时候,剧情演到哪了?”
霍骁一本正经?地道:“潘冬子?把盐化成水,躲过搜查那一段。”
叶婉宁笑得乐不可□□才演到中段呢,承认吧,霍团长,你睡了半截电影。”
霍骁眼神飘忽,转移话题,指着不远处道,“看,小李找我们呢。”
叶婉宁也不揭穿他,伸出手?,“把电影票给我吧。”
“你要电影票干嘛。”霍骁把电影票给她。
叶婉宁揣进兜里,“留作收藏啊。”
这年?头的?电影票,是红色的?票根,上面用墨水印着电影院的?名字,摸起来有些毛糙。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见呢,回头夹在书里,做收藏好了。
留作收藏……留作收藏……
风将?叶婉宁的?话吹进霍骁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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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应该是对他有好感?的?对吧,对吧?
不然不会连一起看电影的?电影票都要拿来收藏。
确实?值得纪念,这可是他们两第一次看的?电影。
霍骁偏过头,不让叶婉宁看到他上扬的?嘴角。
叶婉宁顿了顿,两张电影票她都拿走是不是不太好啊?万一霍骁也想收藏呢。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你要不要?”
霍骁:“不要,你留着吧。”
他单手?插兜,装作不经?意地道,“不就是两张电影票嘛,你什么时候想看,我什么时候带你来。”
这年?头娱乐活动?少,去电影院看电影这种?消遣可不便宜。
想看随便来这种?话,也只有财大气粗的?霍骁能说出来了。
叶婉宁感?慨道:“霍团长,你真是土豪。”
她伸手?去戳他的?手?臂,“土豪胡汉三,吃我正义的?小战士潘冬子?一刀。”
叶婉宁比霍骁足足矮了一个头呢,手?臂没戳到,倒是戳到了他腰上的?痒痒肉。
霍骁忍俊不禁,抓住她的?手?,“别闹!”
两人都愣住了。
叶婉宁颊边晕开红意,飞快地抽出手?。
霍骁把手?握成拳头,凑到嘴边,不自在地咳嗽一声,缓解尴尬。
小李靠在吉普车上,一边抽烟一边等两人。
他还以为霍骁和?叶婉宁要去到至少十点?半才回来,毕竟是难得的?节日嘛。
没想到这两人十点?钟不到就回来了。
而且两人还不怎么说话,之间的?距离也隔的?有点?远,看着,很有几分尴尬啊。
这是发生了啥?
小李纳罕地多看了两眼。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
回到家,叶婉宁的?肚子?适时响起咕咕声,她看向霍骁,“要不要吃点?面条。”
还以为花生瓜子?能顶饱呢,没想到该饿还是得饿。
霍骁点?头,他也饿了。
叶婉宁便简单地下了两碗面条,用中午吃剩下的?肉剁的?碎碎的?做臊子?,铺在面上,卧一个鸡蛋,放一把青菜,滴两滴香油,简简单单,却十分美味。
霍骁吃着面,心里顿觉舒坦,夹一筷子?青菜,咬在嘴里,又脆又嫩,他问,“哪来的?青菜。”
平时叶婉宁做面条,上面都会卧一把小青菜,按她的?说法?就是,荤素搭配,丰富口味。
不过中午的?菜已经?吃完了,不知道这把新鲜的?小青菜哪来的?。
“院子?里的?菜呀。”叶婉宁道,“我看鸡毛菜有些已经?熟了,就试着摘了一把,味道怎么样?”
霍骁又吃了一口青菜,“味道不错。”
菜市场的?票都是凭票限量供应的?,还没那么新鲜,自家养的?菜,想吃了就摘一把,最主要是方便,也省钱了。
叶婉宁看向院子?里的?菜地,“等菜地里的?西红柿、白菜呀都熟了,再去菜市场买点?海鲜和?肉,冬天的?时候一起打火锅。”
她眼里满是期待,嘴角弯弯,身上透着一股磅礴的?生命力,很吸引人。
霍骁看着她,眼神就挪不开了。
巴掌大的?小脸,乌梅一般的?大眼睛,鼻子?挺翘又不失圆润……
霍骁抿嘴,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一句啥。
叶婉宁挑眉,“你说啥?”
霍骁瞥她一眼,“你最近是不是白了些。”
叶婉宁眼睛一亮,连声追问,“白了吗?真的?白了吗?”
不枉她没事基本不出门,出门也都戴斗笠,只往树荫底下走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总算养白了一些。
女人,哪个不希望自己更?白一些呢。
叶婉宁心里美滋滋的?,她的?努力还是有成果的?。
霍骁又看她一眼,“比之前刚来的?时候,白多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光皮肤白了,头发也乌黑柔顺不少,瞧着不打结了,那芝麻没白买啊。
叶婉宁翘起尾巴,“那当然了。”
在海浪岛又不用像在红旗公社一样,天天下地干活,这具身子?底子?不错,很快就养白回来了。
霍骁皱眉:“要这么白干嘛。”
她现在白了,五官上的?优势就尽显了出来,下午在外边走,不知道多少男人偷偷瞄她,背着叶婉宁,霍骁不知道瞪走了多少不怀好意的?目光。
还是黑了好,黑了没那么多人惦记。
叶婉宁轻哼一声,“那总比黑好吧。”
霍骁想了想,也是,她现在t?的?皮肤,白里透着红,是比之前黑瘦黑瘦的?时候,看着健康多了-
下过几场秋雨,冬天就悄悄来了。
早上叶婉宁推开窗,一阵冷风吹进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赶紧从衣柜里拿出厚衣服换上,幸好这段时间,她陆陆续续添了一些衣服,其中有不少的?冬衣,不然还不知道怎么熬过这个冬天。
海浪岛的?夏天是热,可冬天冷起来也是真的?冷。
跟北方的?冷还不一样,是那种?钻到骨头缝里的?冷。
叶婉宁将?扣子?系到最上面一个,确定没有一丝风漏进来才出了门。
马上要过年?了,下面公社送上来几头猪,部队就商量着把猪杀了,给军属大院每户人家都分些猪肉。
她现在出门,就是领猪肉去的?。
分猪肉的?地方在军属大院办公的?二层小楼楼下,叶婉宁去的?时候,有不少军嫂已经?来了。
队伍分成了两条,排的?长长的?。
叶婉宁刚随便找一条队伍排队,就听到有人喊她。
“婉宁,婉宁,过来排这。”
叶婉宁扭头一看,是孙红秀,她手?里牵着季平安,后面排着何春雨,也是来领猪肉的?。
叶婉宁走过去。
何春雨笑道:“她们看人太多了,又分了第三条队伍,红秀眼尖,从队伍里拉了我一块排这。”
然后又看到了叶婉宁,把她一块喊过来了。
孙红秀爽利地翻了个白眼,“那不然呢,有捷径就得上,你看看排这老长的?队伍,来的?晚了,有没有肉都不一定。”
叶婉宁踮起脚,看了眼铺在芭蕉叶上的?肥瘦相间的?猪肉,道:“也不知道能分几斤。”
孙红秀:“我打听过了,按人头分,大人一人一斤,小孩半斤。”
那叶婉宁只能领两斤回家,两斤,不多也不少吧。
季平安闹着叶婉宁,“婉宁姐姐,你抱我起来,我也要看。”
叶婉宁抓住他的?咯吱窝下方,把他举起来,“看,人家分猪肉呢,怕不怕。”
负责分猪肉的?是军属大院妇委会的?几位女干事,都是手?脚麻利的?人,拿着剔骨刀,也不见怎么用力,一片猪肉就切了下来,场面看着还是有些唬人的?。
尤其是旁边还放着猪皮,一些猪下水,血呼呼的?。
季平安却不怕,他咯咯直乐,拍着手?道,“安安不怕,好玩,好玩。”
叶婉宁举的?手?有点?酸了,把他放下来,何春雨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这小馋猫,怕才怪呢。”
她又问,“分了猪肉,你们打算做什么好吃的?。”说着,咽了咽口水。
季平安朝她做鬼脸,“何姨姨你还说安安是小馋猫呢,你也是馋猫。”
何春雨揉他的?脸,“我是大馋猫。”
季平安五官被扭成一团,可爱极了。
叶婉宁想了想,“两斤肉啊,我应该会做炸肉丸吧。”
“炸肉丸?!”何春雨眼睛一亮。
叶婉宁:“对,肉剁碎,加点?马蹄丁,白萝卜丝,一点?荠菜,吃起来脆脆的?,好吃又弹牙……”
她这么一说,别说何春雨和?孙红秀馋了,季平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拽着叶婉宁的?衣角不依不饶,“安安也要吃,吃炸肉丸。”
叶婉宁乐了,“好,做好了给你送一份去。”
季平安这才罢了,甜甜地笑道,“谢谢婉宁姐姐。”
何春雨挠他咯吱窝,“好啊你,季平安,叫我就是何姨姨,叫婉宁就是婉宁姐姐,明明我们差不多大,怎么差了辈分。”
季平安像麻花似的?左扭右扭,小嘴撅起,“因为何姨姨你结婚了呀,婉宁姐姐又没结婚,当然叫她姐姐。”
小孩还怪懂的?呢。
叶婉宁逗他,“那我要是结婚了,你是不是也喊我叶姨姨?”
季平安陷入了沉思,小脸皱着,纠结了一会,然后伸出两根小手?指,“你要是请我吃两份炸肉丸,你要是结婚了,我还叫你婉宁姐姐。”
这鬼灵精!
孙红秀没忍住,拍了他屁股一下,“你怎么不说等你长大了把你婉宁姐姐给娶回家,以后天天都有炸肉丸吃。”
季平安眼睛一亮,小嘴微张。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季平安拽着叶婉宁的?衣角,不依不饶,奶里奶气地道,“婉宁姐姐你等等我,等我长大了,我就娶你,以后天天给我做炸肉丸吃。”
他咽了咽口水,掰着小手?指头数,“我还要吃南瓜饼,红豆酥,椰浆斑斓糕……”
他小脸严肃,明显是认真的?。
小孩一副大人模样,可把叶婉宁逗坏了。
她笑得前俯后仰,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加上那窈窕的?身段,那出众的?五官,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今天来领猪肉的?,可不光是军嫂们,还有不少的?军官。
人群中出现一个美人,可不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不少单身的?军官,眼角的?余光若有似无地朝叶婉宁的?方向瞟,更?有甚者,已经?开始跟周围的?人打听了。
狐媚子?!
詹茜躲在人群中,暗暗咬牙骂着。
今天分猪肉,她自然不会缺席。
但是来晚了一步,只能排在后头了,看着长长的?队伍,等排到她,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本来就气不顺,又看到叶婉宁在那笑得‘花枝招展’的?,可不气的?咬牙嘛。
詹茜一向自诩在军属大院里是数得上号的?美人。
这倒是事实?,她长相不错,又会打扮,因为是老师,身上还带着一股书卷气,确实?是个美人,她这么想也不错。
可突然多了一个叶婉宁,刚来的?时候还不见相貌如?何出众,可一天天过去了,她皮肤越来越好,身段越来越苗条,完全把她的?风光给压过去了。
现在大家说起军属大院里好看的?军属,提的?第一个都不是她,而是叶婉宁。
可詹茜再气,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叶婉宁长得不好看。
她五官本就出众,只不过之前皮肤黑,明珠蒙尘。
现在一天天变白,优越的?五官可不就显露出来了。
要是叶婉宁刚来的?时候就这么好看,詹茜可能还没这么气。
可叶婉宁是在她眼皮子?底下一天天变美的?,想到自己之前还在心里嘲讽人家,说她又黑又丑,现在啪啪打脸了,詹茜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就,好气哦!
叶婉宁正说着话呢,突然背后一热,似乎有人朝她投来不善的?目光。
她扭头一看,就对上詹茜淬毒的?双眼。
叶婉宁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位詹嫂子?,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这段时间,总是偷偷在暗地里观察她,还每回都被她发现。
有时候是院子?里,有时候是在路上,没想到今天分猪肉,她还来这一套。
叶婉宁才不惯着她呢,眼神倏地锐利,瞪了回去。
她强硬起来,詹茜就怂了,哼了一声,躲回人群里。
何春雨看到两人的?眉眼官司,说,“婉宁你别理?她,詹茜那人就那样。”
她左右张望一下,小声地道,“她跟郑团长一样,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夫妻俩,就爱跟人比呢,以前是只有霍团长住在他们隔壁,现在你来了,她可不就盯上你了。”
叶婉宁挑挑眉,听何春雨的?意思,詹茜也和?她‘比’过?
果然,就听到何春雨说,“我刚去学?校当老师那阵,她听说同年?级来了个新老师,而且和?她一样是女老师,我文化程度还比她高?,她就不服气,天天拿着书来考我。”
叶婉宁无语,“真是闲的?,有那时间,不如?多给学?生多上两堂课。”
“可不是嘛。”孙红秀道。
季平安再过几年?也该上小学?了,她还挺关心教?育问题的?,只能祈祷,别碰上詹茜那样的?老师,“你们说,她天天跟人比,图个啥呢?”
“谁知道她图啥。”叶婉宁总结道,“做人不要太攀比,踏踏实?实?做自己。”
何春雨点?头,很是赞同。
说着话,就排到她们了。
负责分猪肉的?干事,其中一个居然是范大嫂。
她看到是叶婉宁三人,分猪肉的?时候特地多割了一些,放到秤上,抬高?声音,“刚好两斤,不多不少。”
叶婉宁接过肉,沉甸甸的?,打开袋子?一看,除了猪肉,居然还有一根大筒骨和?一些猪下水。
她弯嘴一笑,露出两个酒窝,甜甜地道,“谢谢嫂子?。”
她笑起来特别可人,范嫂子?光是看着心情就很舒畅。
她抿了抿嘴,多提醒一句,“嗯,快点?回去吧,猪肉还是新鲜的?做了好吃。”
告别了范大嫂,叶婉宁她们三一路往回走。
孙红秀说,“我也想做炸肉丸呢,可惜家里没什么油了。”她提了提袋子?,“就这点?猪肉,炼的?油要是都拿去炸丸子?了,这个月我们家可就得吃开水煮白菜了。”
何春雨提议t?,“干脆我们三合一块,一人拿些油出来炸肉丸吧。”
你正经点
她这个法子好, 炸肉丸费油,一人出一份,油还多了, 肉丸也能炸的更好。
叶婉宁和孙红秀都应了, 何春雨又问,“婉宁,你会不会做糖三角啊?”
“糖三角?”
“对。”何春雨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这不马上要到春节了嘛, 想做点糖三角、猫耳朵那样的炸货, 放家里备着吃, 也能招待客人。”
这叶婉宁倒是会的, 以前每年?过?年?, 叶妈妈都会领着她炸这些, 然后放到罐子里存起来,看春晚的时候拿出来吃。
想到这, 她眼?里流露出一丝怀念。
叶婉宁:“会的, 你要做多少?”
何春雨想了想,“一样做个一两斤就?差不多了吧。”
季平安嚷嚷,“我也要吃糖三角和猫耳朵。”
孙红秀:“你又没吃过?, 你就?想吃。”
季平安嘟囔, “婉宁姐姐做的, 肯定好吃。”他拉着孙红秀的袖子撒娇, “我不管嘛, 我也要吃。”
孙红秀看向叶婉宁, 不好意思地道, “婉宁……”
“没事。”叶婉宁摆摆手,道, “反正也要炸肉丸,剩下的油再炸一遍糖三角、猫耳朵,还不浪费了。”
她自己?也打算炸一些,过?年?到时候吃呢。
最后商量好,孙红秀和何春雨多出一些油,叶婉宁出力多,她出的油还是原来那份。
回到霍家,孙红秀负责切处理?做炸肉丸子需要的马蹄丁、白萝卜丝,何春雨负责调做糖三角和猫耳朵的面糊糊。
叶婉宁则撸起袖子,把猪肉焯水,放到锅里熬出猪油。
肥肉也慢慢变小,颜色由?白变得?焦黄,成了脆乎乎的猪油渣。
她熬猪油的时候,季平安就?时不时探出个小脑袋,想看她弄的咋样了,现?在猪油渣一出来,这小馋猫哪还忍得?住,连声喊,“婉宁姐姐,婉宁姐姐!”
“知道啦,知道啦。”叶婉宁把猪油渣捞出来,放到碗里,洒上白糖递给季平安,“喏,拿去吃吧,小心烫。”
季平安抓了一块,先放到嘴边吹了吹,“安安呼呼就?不烫了。”
估摸着不太烫了,他才踮着脚,将猪油渣凑到叶婉宁嘴边,“婉宁姐姐,吃。”
叶婉宁很?给面子地将一块猪油渣吃进肚子里,“谢谢安安。”
猪油渣又酥又脆,洒上白糖后还多了一股子甜味,实在是这年?头难得?的零嘴。
季平安又依葫芦画瓢,给孙红秀跟何春雨一人喂了一块猪油渣,等三人都说不要了,他才捧着白瓷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猪油渣。
霍骁在厨房外?面走了两圈,都没等到季平安分他猪油渣。
实在忍不住了,才咳嗽一声,试图引起季平安的注意,“安安。”
季平安歪了歪头,脆生生地道,“怎么啦,霍叔叔。”
霍骁瞥了眼?厨房,看叶婉宁她们三没注意,朝季平安指了指猪油渣,又指了指自个的嘴。
叶婉宁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嘴角直抽抽,“霍团长,跟小孩子讨吃的,可真有你的。”
霍骁嘀咕道,“你管我。”拉长了声音道,“安安——”
季平安还是很?给他面子的,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过?来,“差点都忘了霍叔叔了。”
抓起一块猪油渣,凑到霍骁嘴边,“霍叔叔,啊——”
霍骁张大?嘴,把一大?块猪油渣吃进了肚子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又把目光放到了猪油渣上。
季平安将白瓷碗往后藏了藏,小脸上满是警惕,“没有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霍骁:“说谎可是要被打屁股的哦,我都看到了,还有满满一碗呢。”
他放软语气哄季平安,“乖,你再给我吃一块猪油渣,等会我带你去供销社买汽水喝。”
季平安摇了摇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道,“不要,汽水什么时候都有,猪油渣难得?才吃一回呢。”
嘿,这小破孩算的倒是清。
霍骁也不跟他掰扯了,长手一伸,直接抓了把猪油渣塞进嘴里,含糊地道,“那就?再给你包奶糖,这总成了吧。”
季平安眼?睁睁地看着碗里的猪油渣少了一大?半,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泪花在眼?里打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叶婉宁用围裙擦了擦手,赶紧走出来,“安安,怎么了?”
季平安看到有人给他做主了,一把扑进叶婉宁怀里,皱着小脸道,“霍叔叔坏,他抢婉宁姐姐你给我的猪油渣吃。”
叶婉宁目光投向霍骁,语带威胁,“霍团长,安安说的是真的?”
霍骁眼?神飘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叶婉宁嘴角抽了抽。
看来再怎么成熟稳重的男人,都有幼稚的一面啊。
她把季平安放下来,“乖,我们不理?你霍叔叔哈,姐姐给你炸肉丸子吃。”
正好,肉丸子也炸好了,叶婉宁把炸肉丸子从油锅里捞出来,放到盘子里晾凉,又从中挑了几个,用菜刀切成两半,热气散得?更?快一些。
炸肉丸子晾好,赶紧拿出来哄季平安。
“安安,不哭啦,你看这是啥。”
季平安扭头一看,是几个对半切的炸肉丸子,外?面是炸的酥酥的外?皮,里面是包着淡黄色马蹄丁,白色萝卜丝的肉馅。
他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叶婉宁捏了一个放到他嘴边,“试试好不好吃。”
对半切的炸肉丸子,小了一半,季平安都能直接吃进嘴里。
他张大?嘴,啊呜一下将炸肉丸子吃进去,嚼了嚼,外?酥里嫩,马蹄丁和白萝卜丝带着一股脆劲,十分解腻。
季平安吃完一个,又忍不住道,“婉宁姐姐,我还要一个。”
叶婉宁把一盘炸肉丸子放在桌上,抬抬下巴示意霍骁哄他。
她还得?去炸猫耳朵和糖三角呢。
霍骁拿过?炸肉丸子,举得?高高的,“还气不气我吃你猪油渣了。”
季平安眼?巴巴地盯着炸肉丸子,踮起脚,挥着小肉手乱抓,却怎么也够不着。
小屁孩很?懂识时务者为俊杰,眨巴着大?眼?睛,“不气了。”讨好地对霍骁笑了笑,露出洁白的小米牙,“霍叔叔,给我吃一块吧。”
霍骁嗤了一声,将炸肉丸子给他,“吃吧。”
季平安一口?咽下去,吃饱了拍拍肚子,朝着厨房大?喊,“婉宁姐姐,霍叔叔欺负我!”
嘿,这小子。
霍骁环住他的腰,将他一把抱了起来,拍了拍他肉嘟嘟的小屁股,“跟我耍花招是吧,你爹都玩不过?我,你小子,再修练个三百年?吧。”
季平安抿了抿小嘴,大?喊,“妈,婉宁姐姐,何姨姨,快救救我啊。”
孙红秀都懒得?理?他,横竖知道霍骁跟他玩闹会有分寸的,“别嚷嚷了,再打搅我们,你过?年?就?没糖三角吃了。”
季平安愣了一下,小脑筋急速运转,炸肉丸子……过?年?……糖三角……
还喊不喊呢?
霍骁捏了捏他的小脸,“还喊不喊了,叫破喉咙都没人应你。”
季平安撅着小嘴,都能挂酱油瓶了,“霍叔叔你欺负人。”
霍骁乐了,“就?欺负你了,谁让你比我小呢,快说两句好听的,不然今年?过?年?不给你红包了。”
季平安:……
叶婉宁听到外?面闹了一会,又没动静了,也懒得?搭理?了。
还得?做猫耳朵和糖三角呢,这可是个技术活。
这年?头,一包好的糖三角和猫耳朵,能卖好几块钱,还有价无市,想买都买不着,过?年?别人来家里做客,要是有一份这样的炸货招待客人,那面儿?足足的。
哪怕是后世,在网购没那么发达的年?代,想买上一包好的糖三角、猫耳朵,那也只能等过?年?的时候,看有没有会做这个的炸货师傅开?摊,排长队了才能买着。
毕竟这玩意,做起来也不难,因?为食材就?那些,可要做的好吃,那就?有门道了。
叶婉宁将红糖化水和面粉搅拌在一块,揉成深色的面团,白糖和面粉揉在一块,做成白色的面团。
两种面团摊平,深色面团铺在白面团上面,用白面团裹着深色面团,卷成长条状,有点像是卷寿司的法子。
长条面团晾凉发硬后,从侧面开?始,用刀切成薄片,切下来的面团片,就?能看到那种漩涡状的,猫耳朵的雏形。
再就?是下锅油炸了,关键就?是这一步,火候控制的好,猫耳朵炸出来就?又酥又脆,要是控制不好,那就?软塌塌的,一点也不好吃。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厨,火候控制这一块,叶婉宁是得?心应手。
猫耳朵下入油锅,不停翻面,炸至表面金黄的时候,她就?眼?疾手快地捞出来。
何春雨没忍住,捏了一块尝尝,又酥又脆,咬的嘎吱响。
然后做糖三角,糖三角做起来跟猫耳朵差不多。
做t?出来的糖三角,外?面是金黄酥脆的外?皮,里面是花生芝麻和红糖一块炒香的花生芝麻碎,一口?下去,回味无穷。
做好的糖三角和猫耳朵,都放在玻璃罐子里密封起来。
何春雨说,“这样放,应该能放挺久的,能吃到春节以后了吧。”
“放是能放到春节以后,就?怕你忍不住,春节前就?吃光了。”孙红秀道。
何春雨脸一红,这还真有可能。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叶婉宁捡了些炸肉丸子和糖三角、猫耳朵放到篮子里。
孙红秀看到了,问她,“婉宁你要去哪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叶婉宁,“去找下范大?嫂。”
她看了眼?窗外?,天色不早了,估计范大?嫂也分完猪肉回家了。
“找范大?嫂干嘛?”
叶婉宁:“今天要不是范大?嫂,多饶了我们些猪肉,咱们也不能炼这么多猪油,我送点炸肉丸子、糖三角、猫耳朵给她,算是谢谢她了。”
人就?得?知恩图报,有来有往的,才是邻居嘛。
孙红秀和何春雨会意,一人分了些出来,“那我们也给些。”
叶婉宁揣上篮子出门,经过?客厅的时候,看到季平安已经不闹了,小脸反而笑开?了花。
他抓着霍骁的手臂,双眼?亮晶晶,不依不饶地道,“霍叔叔,我还要,我还要嘛。”
霍骁瞥了一眼?叶婉宁,看她要出门,嘴上应着季平安的话,“知道了。”
他举着季平安,高高抛了起来,“这么高够不够。”
季平安咯咯直乐,“不够,不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这么高够不够。”
“不够!”
叶婉宁扫了他两一眼?,真没看出来,霍骁哄小孩还挺有一套,估计没有炸肉丸子,他也能把季平安哄好吧。
她出了门,拐了几道弯,找到范大?嫂家,“嫂子,在家吗?”
范大?嫂也是刚回到家,“在的。”
她给叶婉宁开?了门,迎了她进来,“怎么了,小叶。”
叶婉宁举了举手里的篮子,“今天不是分猪肉嘛,我跟春雨和红秀炼了些猪油,炸了点东西,分一些给嫂子你送来。”
范大?嫂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除了叶婉宁她们三外?,范大?嫂也给一些丈夫手底下军官的媳妇手松了松,多给了些猪肉。
可来送东西的,也就?叶婉宁一人。
范大?嫂心里一暖,就?更?加不想要了,“你留着吃吧。”
叶婉宁掀开?篮子上的棉布给她看,“就?是一些炸肉丸子,还有糖三角和猫耳朵。”她佯装生气道,“嫂子你要是不收,下回我可就?不来了。”
范大?嫂这才收下了,“那,那行吧。”
她看了看篮子里的糖三角和猫耳朵,惊讶地道,“小叶,你还会做这东西呢。”
叶婉宁:“嗯,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嘛,做些放着过?年?吃。”
范大?嫂捏了一块糖三角放进嘴里,入口?先是酥脆的外?皮,然后是甜甜的花生芝麻碎,她不由?得?瞪大?眼?,“好吃。”
她又尝了一块猫耳朵,一样好吃。
范大?嫂不是没吃过?糖三角和猫耳朵,有些甚至是庄师长的下属寄来的,说是老字号店的大?师傅做的,可没有一个像叶婉宁做的那么好吃。
范大?嫂忍不住道,“小叶,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嘛?”
叶婉宁爽利地道,“嫂子,你说。”
范大?嫂:“是这样的,我女儿?春节要带对象回来,她跟我说她对象特别喜欢吃馓子,我买不到正宗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能不能麻烦你,到时候帮我做些。”
叶婉宁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是做馓子罢了,一口?应了下来,“好的,到时候你喊我就?成。”
送走叶婉宁,范大?嫂提着篮子回了屋。
庄师长从报纸里抬起脸,“谁啊?”
“小叶。”范大?嫂举了举篮子,“她来给我送点吃的。”
听到是叶婉宁送的,庄师长报纸也不看了,迫不及待地掀开?棉布,“送了啥好吃的,我瞧瞧,哟,糖三角……猫耳朵……还有炸肉丸子呢。”
东西多,而且每样的份量都很?足,庄师长忍不住道,“咋送了这么多。”
范大?嫂:“小叶心好呗,她估计是猜到我分完肉回来也晚了,来不及做饭,就?给我送点吃的。”
庄师长也饿了,捏了一块猫耳朵放进嘴里,嚼的嘎嘣脆,“嗯,不错,是这味道。”
范大?嫂捡了碗碟筷子出来,“尝尝这炸肉丸子,得?快点吃,小叶说凉了就?不好吃了。”
炸肉丸子整齐地码在碟上,颜色金黄,看着令人食指大?动。
庄师长用筷子夹了一个,放到红醋里蘸了蘸,炸肉丸子外?酥里脆,肉馅很?有嚼劲,红醋酸酸甜甜,又解了腻,实在好吃。
他忍不住感慨,“我算是知道那群兔崽子们,咋为了根鱿鱼丝都能打上架了。”
“咋回事?”范大?嫂一边吃着炸肉丸子,一边问道。
庄师长就?把上回霍骁带了叶婉宁做的卤鸭爪、烤鱿鱼丝、凤尾虾干等好吃的去食堂,结果一群军官抢着吃,差点为此打起来的事跟她说了。
范大?嫂听着,不由?得?乐了,问他,“那你咋没抢呢。”
庄师长狼吞虎咽地吃下一个炸肉丸子,“这不是不好意思嘛。”
那些军官,职级低,讨巧卖乖找霍骁要点吃,也没啥事,他堂堂一个师长……还是要点脸的。
庄师长忍不住舔了舔嘴角,“要知道小叶做的东西这么好吃,我哪还管什么面子啊。”
不过?,年?后叶婉宁就?去炊事班帮手了,到时候还愁吃不着嘛。
庄师长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在的。
炸肉丸子和猫耳朵、糖三角吃完,两人也吃了个七八分饱了。
庄师长拍了拍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儿?,“要不明儿?个,你拿些面粉和糖,央着小叶,再做些呗。”
“你还没吃够啊?”范大?嫂问。
庄师长:“当然没吃够,这玩意好吃的很?嘞。”
他都想着,拿猫耳朵和糖三角来配茶吃,味道一定不错。
范大?嫂:“那你等过?年?,妮儿?带对象回来,我找小叶帮我做馓子了,到时候有的是你吃的。”
跟女儿?庄春妮带对象回来的事比,吃喝倒是小事了。
庄师长道:“她去外?地也才一年?,就?找着对象了?”
快的有些不对劲啊,庄师长心里直犯嘀咕。
范大?嫂倒没多想,“女儿?找着对象了,你还不高兴啊,依我看,她要是不找对象,我两才该发愁呢。”-
二月十号,除夕。
叶婉宁一大?早便起来了,她问霍骁:“哪有卖红纸啊?”
霍骁:“你要红纸干嘛。”
“写对联,贴春联啊。”叶婉宁想了想,“要是有时间,还能剪个窗花。”
然后贴窗上,多喜庆啊。
叶婉宁扫他一眼?,“你过?年?都不贴春联和窗花的嘛。”
霍骁:“……不贴。”
他往常过?年?,都是在部队里过?的,贴春联……对他来说太遥远了。
叶婉宁:“得?讨个好意头呢。”
霍骁:“供销社有红纸卖。”
叶婉宁:“那我去供销社一趟。”又道,“你帮我摘些院子里种的韭菜,我等会包饺子吃。”
她出了门,去供销社买了红纸,回来的路上一看,有不少人家门上已经贴上了对联,各种寓意的都有,很?是喜庆。
回到家,霍骁已经把韭菜摘好了。
叶婉宁看了,眉头直抽抽,“你这韭菜摘的,都得?跟它道个歉。”
霍骁也嘴角抽抽,“我跟韭菜道哪门子歉。”
叶婉宁招手,示意他跟在她身后,“你跟我过?来,我摘给你看。”
她走到菜地旁,蹲了下来,手指放在韭菜根上一厘米的地方,“从这摘,韭菜以后能越长越旺,按你那样摘,韭菜能断根咯,你能不道歉嘛。”
霍骁双手环胸,“我看你是想让我跟你道歉吧。”
那不然呢,她辛辛苦苦地照料着这一院子的菜地,也就?是过?年?了,才舍得?摘一些韭菜下来做饺子,“晚上还想不想吃饺子了。”
霍骁认怂,“去写春联。”
他把红纸铺在桌上,“想写什么。”
叶婉宁想了想,眼?睛一亮,“就?写个,日日财源顺意来,年?年?福禄随春到吧,横批就?写,万事如意。”
这意头好。
霍骁提笔一挥,洋洋洒洒地写下对联。
叶婉宁探头一看,他的毛笔字写的怪好看的,铁画银钩,行云流水,忍不住心痒痒,“我也要写。”
霍骁把笔递给她,“那你给我写一副,福满门庭春气暖,源清流远岁华新,横批,喜迎新春。”
小意思。
叶婉宁把红纸展开?,提起毛笔,似模似样地写了起来。
她眉眼?专注,很?是投入。
霍骁的目光,不由?得?从红纸上t?,移到了她的脸上。
叶婉宁似乎在跟笔画做斗争,她轻轻瞥眉,两道如弯月一般的眉毛皱起。
霍骁放在裤子一侧的手,不由?得?动了动。
真想替她将眉心抚顺。
总算是写好了,叶婉宁将墨迹吹干,献宝似的将春联展给霍骁看,“看,我写的好不好。”
问了两遍,霍骁都没接话。
叶婉宁一看,他的注意力压根就?没放在春联上,而是一直放在她身上,看着她呢。
她咬了咬下唇,“你看什么呢。”
“看你啊。”霍骁勾了勾嘴角,眸中带着些莫名的神色。
叶婉宁心跳加快了一下,“你正经点。”
自从捅破那层窗户纸,霍骁就?愈发敢说了。
就?好像,就?好像撕去那层严肃正经的假面,里面才是最真实的他。
叶婉宁不自在地紧了紧手,“让你看春联呢。”
霍骁也不想把她逼得?太紧,煮熟的鸭子都能飞呢,万一这只有脾气的小鸭子跑了可咋办。
他收回视线,放到春联上,赞了一句,“写的不错,你打算贴哪里。”
叶婉宁把她写的春联和霍骁的放在一块,对比明显,她写的还真不如霍骁写的好,跟他的一比,她写的春联,简直拿不出手。
她扁扁嘴,“你的那副贴院子外?面,我的贴门上。”
霍骁弯了弯嘴角,“行,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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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嗓音低沉暗哑, 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叶婉宁心跳漏了一拍,说,“我?去熬浆糊。”
浆糊熬好, 霍骁往红纸上糊了浆糊, 就往门上贴。
叶婉宁站在一旁指挥,“往右一点,再往右一点, 不对, 往左, 往左!哎呀, 我?说往左!”
霍骁无语了?, 把春联递给她, “要不你来?”
净知道瞎指挥。
叶婉宁接过对联, “我?来就我?来。”
浆糊有些干了?,她又糊了?一点, 对准院门, “是不是这个位置。”
霍骁单手?支着下?巴,“嗯……往左一点……这下?差不多了?。”
他可没叶婉宁这么?挑剔,贴个大概大概, 歪的?不是太明显就行了?。
叶婉宁将那副‘福满门庭春气?暖, 源清流远岁华新’的?春联贴在了?院门上, 用手?拍了?拍, 让春联贴紧, 松了?一口气?, “总算贴好了?。”
霍骁晃了?晃横批, “横批还没贴呢。”
“我?知道。”
叶婉宁接过横批,努力踮脚, 却怎么?也够不着。
她手?都举酸了?,还没贴好。
霍骁双手?环胸,微微勾起嘴角,“要不要我?帮你。”
叶婉宁单手?叉腰,喘一口粗气?,摆摆手?,“不用,我?今儿个就不信了?。”
她继续踮脚举手?,“你瞧好了?。”
然而,脚下?一个没站稳,直直向后倒去。
叶婉宁赶紧闭上眼睛,坏了?,屁股要摔成八瓣了?。
下?一刻,她突然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叶婉宁睁开眼,直直和霍骁的?目光对上。
他眸色深邃如?夜空,眨眼间,又恢复了?清明,“你还不起来。”
“哦,哦。”叶婉宁反应过来,跳了?起来。
两?人?都有些尴尬。
霍骁咳嗽一声,“还贴不贴对联了?。”
叶婉宁:“贴,怎么?不贴。”
霍骁:“那你倒是贴啊。”
叶婉宁单手?叉腰,理直气?壮地道,“我?倒是想贴,这不是够不着嘛。”
霍骁弯弯嘴角,“那你求我?帮你。”
“不求,反正也不是我?家的?春联。”叶婉宁抬抬下?巴,“你不贴,回头?别人?经过你家,一看,嘿,这家怎么?光贴对联不贴横幅啊。”
贴春联什么?的?,他才不在意,陪她玩罢了?。
霍骁嗤了?一声,“浆糊拿来。”
叶婉宁屁颠屁颠地递上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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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纸上的?浆糊已经有些干了?,霍骁又糊了?一层上去。
叶婉宁怎么?努力都够不到的?门楣,他都不用踮脚,伸手?轻轻一拍,就将横幅贴在了?上面。
叶婉宁嘴巴嘬成一条线,嘀咕道,“长得高了?不起啊。”
“是了?不起。”霍骁扫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能长得像我?一样高。”
叶婉宁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霍骁比她高出足足一个头?还有余。
她心虚地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女?人?到了?二十岁还能长高,男人?就不行了?。”
霍骁嘴角抽了?抽,“那你啥时候长高,我?等着。”
叶婉宁眼神飘忽,撸起袖子,“我?得赶快去做饺子了?,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她走后,霍骁又看了?看院门上贴的?春联。
红色的?春联喜气?洋洋,耳边听?着大院里小孩玩笑?着放鞭炮的?声音,他头?一次感?受到过年的?氛围。
屋里,叶婉宁把发好的?面团擀成一摞面皮。
馅料做了?三种,韭菜鸡蛋是一种,虾仁干贝是一种,猪肉白菜是一种。
就连饺子的?形状,她也有讲究,最普通的?饺子、四角饺子、铜钱饺子、元宝饺子……
家里就她跟霍骁两?个人?,估摸着也吃不下?太多饺子。
叶婉宁就打算只包一屉,没敢包多,还有其他菜呢。
主打一个份量少,花样多。
她包饺子的?时候,霍骁就在一旁看着她。
也不见她怎么?动作,十指却像翻花一样,一排排形色各异的?饺子就包了?出来。
霍骁有点手?痒,说,“我?试试呗。”
此言一出,叶婉宁顿时警惕地将面皮和馅料护到身后,“不给。”
霍骁:“干嘛,只许你包饺子,不许我?包啊。”
叶婉宁看着他,脸色一言难尽,吞吞吐吐地道,“那个,我?在祁省的?时候,在宋阿姨家住过一段时间。”
霍骁挑挑眉,“我?知道,然后呢。”
叶婉宁扫他一眼,“……宋阿姨跟我?说过,你们家三个人?,厨艺最好的?是你爸,然后到宋阿姨,最后才是你。”
想起宋雪梅那差点把厨房炸了?的?架势,很难想象霍骁做出来的?饺子会是啥样的?。
她越不让,霍骁反倒是来了?劲,撸起袖子,“我?今天非就证明给你看,我?们家厨艺最好的?明明是我?。”
他文能写文件,武能领军打仗,就不信征服不了?一盘小小的?饺子。
叶婉宁还想再劝一劝,“要不算了?吧。”
“不行。”霍骁伸手?,“面皮拿来。”
叶婉宁只得把面皮给他,“你悠着点啊。”
“放心。”
霍骁大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左手?面皮,右手?馅料,右手?倒左手?,馅料一填,他得意地朝叶婉宁飞了?个眼神过去,意思?很明显,这还不简单。
难的?还在后头?呢,叶婉宁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霍骁拿着面皮,倒是犯了?难,好在他脑子转得快,学着叶婉宁的?样子包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
他轻轻松松地就包了?一屉,“你看,包饺子有什么?难的?。”
“是不难。”叶婉宁挨个捏起饺子,“这个,褶子没捏好,下?到锅里肯定露馅了?,这个,馅填这么?多,饺子皮都撑破了?,还有这个——”
她叹口气?,“咱家是买不起菜了?么?,就填这点馅料,饺子几乎是空心的?,这是吃的?面皮还是吃的?饺子,吃进嘴里,能塞牙缝不?”
霍骁看了?眼自己包的?饺子,再看了?看叶婉宁包的?饺子,她包的?饺子,各个都像用模具摁出来的?一样,精美无比,再看自己的?,奇形怪状……这都什么?妖魔鬼怪,他都不好意思?承认这是他包的?了?。
他嘴硬道:“你就说包没包好吧。”
叶婉宁懒得跟他斗嘴,拿过他那屉饺子,能补的?都补上,忙了?一番,那屉奇形怪状的?饺子,总算能看得过眼了?,就算看不过眼的?,至少下?入锅里也不散架了?。
饺子总算包完了?,叶婉宁看着两?屉饺子,却是犯了?难。
她看了?霍骁一眼,两?个人?估计吃不下?吧?
“要不,你去送些给红秀她们?”
“不行。”霍骁立马否决。
要是让人?家知道,那盘奇形怪状的?饺子是他包的?,他的?面子往哪搁?
还是吃了?吧。
怎么?说也是他亲手?包的?饺子呢。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行吧,叶婉宁也不纠结了?。
难得过次年呢,吃得丰盛些也不为过。
包完饺子,叶婉宁又把各色鱼丸肉丸、蔬菜、肉片洗好切好。
此时天色已黑,外面的?鞭炮声也小了?,估计是小孩们回家吃团圆饭了?。
饭桌上起了?一个锅子,锅里是大筒骨和酸菜鱼头?煮的?锅底,奶白色的?汤汁卷着酸菜起起伏伏,屋里回荡着一股令人?垂涎的?香气?。
霍骁吸了?吸鼻子,嘴巴不禁分泌口水。
叶婉宁将鱼丸、肉丸t?、肉片都下?入锅里,肉片在咕嘟咕嘟冒泡的?汤汁里起伏两?下?,就由淡粉色变成浅灰色。
霍骁用筷子将肉捞起来,蘸上特制的?麻酱碟,一口下?去,肉汁四溢,那味道绝了?。
鱼丸肉丸也煮好了?,颗颗弹牙,肉丸还是那种包了?馅的?乒乓球大小的?牛肉丸,吃起来劲劲的?。
两?人?都不说话,只见筷子纷飞,盘子里的?菜在飞快地减少。
外面天气?寒冷,屋里却是暖洋洋的?,再吃上火锅,鼻尖都能沁出汗了?。
吃完肉再下?蔬菜,院子里刚摘下?来的?水灵小青菜,在吸饱了?油星的?锅里涮过,吃起来一点也不素,带着一股子肉味,又十分清脆爽口,很是解腻。
叶婉宁吃了?有五分饱,“霍团长,还吃得动不?”
霍骁一挥手?,“把饺子下?上。”又道,“先下?我?包的?那屉。”
叶婉宁乐了?,用筷子把他包的?饺子拨到锅里。
锅是热锅,饺子熟的?很快,不一会,汤面上就浮满了?白白胖胖的?饺子。
霍骁自个去厨房里倒了?两?碟陈醋,一碟给叶婉宁,一碟放他面前。
霍骁用筷子夹起饺子,饺子边蘸了?点陈醋,吃进嘴里,他瞪大眼睛,“是鲜虾干贝馅的?。”
新鲜的?虾肉富有弹性,干贝丝吃起来很是清甜,仿佛在味蕾上跳舞,鲜美无比。
不得不说,他这饺子虽然没包好,但是叶婉宁的?馅料调的?好,一样好吃不是。
就着陈醋,霍骁饺子吃个不停。
叶婉宁数了?数,两?屉饺子,她只吃了?半屉,霍骁吃了?一屉半。
她忍不住道,“吃不下?就别吃了?,大不了?放窗台晾着,天气?冷,又不会坏,你别撑着了?。”
霍骁打了?个饱嗝儿,“撑不了?,我?还能吃。”
最后,还剩下?十来个饺子,叶婉宁不让他吃了?,强行收走。
霍骁一个劲在那打饱嗝,“收走干嘛,我?还能吃呢。”
“拉倒吧你。”叶婉宁把冲好的?山楂水给他,“喝吧,能消食。”
霍骁接过山楂水,小口小口地抿了?,肚子涨涨的?,他也不敢喝快。
山楂水喝下?去,总算舒服了?不少。
屋外的?鞭炮声愈发大了?,估计是大院里的?小孩们吃完团圆饭了?,都出来玩了?。
叶婉宁看着屋外的?火树银花,眼里满是笑?意。
她那个年代,城市里都禁烟花了?,说是会污染空气?,虽说是出于保护环境考虑,但是过年不放烟花,总感?觉少了?几分年味。
鞭炮一响,这才是过年嘛。
她看着屋外,霍骁看着她。
他双眸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霍骁开口打破沉默,“你……想家吗?”
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叶前进周秀兰那样,要把女?儿卖了?换彩礼给儿子娶媳妇的?父母,叶婉宁又怎么?会想家呢。
叶婉宁却以为他问的?是现代的?家。
“想啊。”
那里有妈妈,还有会笑?着做一桌她爱吃的?菜的?爸爸……
叶婉宁笑?着笑?着,眼里突然泛起了?泪花。
可惜,她回不去了?。
等霍骁反应过来,手?已经抚上了?她的?脸,替她擦去泪珠,“别哭。”他扭头?,不自在地道,“只要你愿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这是求婚吗?
叶婉宁瞳孔一缩,她忍不住道,“霍团长,你喜欢我?什么?呢?”
喜欢她什么?……
每天夜里,霍骁也在反反复复地想着这个问题,夜不能寐。
他自己也搞不懂,到底喜欢叶婉宁什么?呢?
是喜欢她长得好看,还是喜欢她永远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还是喜欢她做的?那一手?好菜……
霍骁发现,他说不出来。
喜欢就是喜欢,就是一种感?觉,就是一刹那的?心动,没有理由。
他动了?动唇,“我?也不知道……”
叶婉宁心里好像塞了?铅块似的?,沉重极了?。
果然,他说喜欢她,也就是一时兴起罢了?。
一男一女?同处在一间屋子,时间久了?,总会生出几分莫名的?情愫,但那不是爱情,对吧?
下?一秒,她的?心情就像坐了?过山车一样。
只听?见霍骁说,“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欢,就是……想天天和你呆在一块,要是看不到你我?心里就会烦躁,我?喜欢和你斗嘴,喜欢看见你笑?,喜欢……”
“笨蛋。”
霍骁吊起眉梢,“我?在这里真情流露,你怎么?骂人?呢。”
真是破坏气?氛。
叶婉宁破涕为笑?,扑进他怀里,“我?就骂,你是笨蛋,大笨蛋。”
霍骁是第?一次和女?人?拥抱,手?都不知道放哪了?。
只觉得,怀里的?她,小小的?一只,软软的?,香香的?,无限美好。
他深吸一口气?,手?调整了?一下?位置,放在她腰上。
好软,真的?好软,鼻尖刚好能嗅到她的?发香,像是皂角味,又像是淡淡的?花香,比他妈在百货大楼买的?天天擦的?雪花膏的?味道还要好闻。
她怎么?这么?香啊。
霍骁忍不住耸起肩膀闻了?闻,他还没洗澡,身上不会有什么?味道熏到她吧。
叶婉宁等了?半天,他都没说话,抬头?一看,这货不知道在闻啥呢。
她忍不住道:“你干啥呢?”
“闻味道啊。”霍骁不假思?索地道。
叶婉宁娇俏地嗔他一眼,抬抬下?巴,“这个时候,该说点啥?”
“说啥?”霍骁试探性地问,“你好香?”
叶婉宁真想揍他。
她环住他的?腰,掐了?他腰上的?肉一把,硬梆梆的?,“你说呢。”
霍骁摇了?摇头?,“不懂。”
叶婉宁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不气?不气?。
环住他腰间的?双手?紧了?紧,身子又靠近了?一点,“那这样呢?”
“你,我?——”
霍骁现在全?副心神都被叶婉宁占住了?,脑海里就像断了?根筋,完全?反应不过来,只能吐出简单的?单字了?。
他屏住呼吸,将叶婉宁紧紧搂在怀里。
此时无声胜有声。
霍骁将下?巴搭在叶婉宁的?头?顶,单手?摸着她柔顺的?发丝。
屋外的?鞭炮声就像被静了?音,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
“可以,和我?处对象吗?”
“嗯。”
此时,天空中突然绽开一个巨大的?烟花,火树银花不夜天。
叶婉宁用食指勾了?勾他的?手?心,笑?得眼睛弯弯,“你看,烟花真好看。”
她这一挠,他从手?心痒到了?心底,酥酥麻麻的?。
霍骁看了?眼窗外的?烟花,是挺好看的?,不过……“烟花哪有你好看。”
叶婉宁斜他一眼,“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嘴这么?甜。”
霍骁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她能抱的?更舒服一些,“你要是早点答应跟我?在一起,你会发现我?嘴更甜。”
叶婉宁被他逗乐了?,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啦,快松手?。”
“不松。”霍骁抱得更紧了?,“好不容易才有的?媳妇,松手?你万一跑了?咋办。”
叶婉宁脸一红,颊边就像飞了?红色的?云霞,“说什么?呢,我?们只是处对象,还没到那一步呢。”
她抬着下?巴看他,“你现在还是考察期。”
“好好好,考察期。”
霍骁就喜欢她这小模样,劲劲的?。
他忍不住抓住她的?手?,凑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叶婉宁瞪大眼睛,十分惊讶,“你咬我?!”
她忘记在哪看到过的?,如?果另一半忍不住咬你,说明他已经对你上头?到了?极点。
心理学上说是因为太喜欢了?,大脑为了?中和这种过分激动,所以喜欢捏和咬。
比方说喜欢捏婴儿的?脸。
当然,是适度的?那种。
他居然这么?喜欢她?
叶婉宁这小模样可爱极了?,霍骁强行忍住咬她的?冲动,继续把她的?手?凑到嘴边,“还考察期不,信不信我?还咬你。”
叶婉宁挑眉,挑衅道:“那你咬。”
他刚才咬的?一点都不疼。
话音刚落,食指上又挨了?一口。
叶婉宁瞪大眼睛,“不是,你还真咬。”
霍骁很得意,“有种你咬回来啊。”
叶婉宁气?不过,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
啊呜,下?一刻立马呸了?出来,“好硬。”
他的?手?怎么?这么?硬。
叶婉宁拿起他的?手?,细细观察。
他的?右手?虎口有老茧,应该是经常拿枪的?缘故。
枪啊……离她很遥远的?一个词。
叶婉宁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他身上似乎总是带着些伤。
有时候是手?,有时候是大腿,有些是淤青,有些就严重了?,整块皮都破了?,家里也常备药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或者说,她t?看到了?,但是没怎么?在意。
叶婉宁心里突然酸酸的?。
保家卫国,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随便就能说出来的?成语啊。
霍骁注意到,叶婉宁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他以为是自己的?肉硌着她了?,很是紧张,“疼吗?”
叶婉宁眼里闪着泪光,嘴角却是上扬着的?,“不疼。”
她嗓音柔柔的?,尾音流转,像是在撒娇。
霍骁弯了?弯嘴角,将她的?手?凑到嘴边,这回没咬,只是轻轻亲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吻。
叶婉宁心里软成一滩,她眨眨眼睛,“你,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呗。”
“以前什么?事??”霍骁心跳漏了?一拍,行了?个军礼,“报告叶同志,我?以前一没处过对象,二不花天酒地,清清白白,正人?君子。”
叶婉宁娇嗔地斜他一眼,“谁问你这个了?。”
霍骁把玩着她的?头?发,“那是啥事?。”
他回顾自己这二十八年,寻思?着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
“痒死了?。”叶婉宁把他的?手?挥开,“就是,打仗的?事?,跟我?说说呗。”
她道:“要是涉及到保密的?地方就不用说哈。”
她是想听?听?他打仗的?事?,但又不想他违反部队纪律。
“没事?。”霍骁弯了?弯嘴角,“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近几年太平多了?,他上战场的?时间也少了?。
真要涉及到保密的?地方,就算他说了?,恐怕叶婉宁也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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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不是他小瞧她,而是光是那些枪械型号,都够普通老百姓绕晕了?。
霍骁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我?是十六岁那年参的?军,印象最深刻的?一场战役……师长拍我?们班的?人?掩护潜伏部队,敌人?摸不清我?们的?动向,就开飞机盲目投下?□□,一颗□□正好落在我?身边,飞进的?火星溅落在我?的?左腿上……”
叶婉宁倒吸一口凉气?,问道:“很疼吧?”
霍骁笑?道:“疼,但是我?运气?好,旁边就是水塘,我?就地一滚,腿伸进水塘里,火就扑灭了?。”
叶婉宁难以想象那个场景,火都烧肉上了?,他为了?不出声,得忍下?多大的?痛苦,“那……留疤了?吗?”
霍骁:“留了?,硬币这么?大的?疤。”
他看到她眼里流露出心疼,皱起了?弯弯的?两?道细眉,用手?抚平她的?眉间,“没事?,都过去了?,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一点小疤而已。”
他挑挑眉,很有几分漫不经心,“又不是留在脸上,在大腿上,衣服一遮,不就看不见了?。”
叶婉宁看着他,心里酸酸软软的?。
刚来军属大院的?时候,她觉得这里的?人?,不管是田娟,还是韦雪,都把霍骁当成香饽饽,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现在,她不这么?看了?。
其实她早该意识到的?,他这么?年轻就做了?团长,他的?能力和头?脑该有多么?的?出众。
真正的?天之骄子。
他这么?优秀,得到别人?的?崇拜和喜爱,是他应受的?。
如?果,她一开始就了?解他,不抱着后世人?特有的?优越感?来看待他……也许,她会对他更早改观。
她凭什么?用潘驴邓小闲来评判他呢。
可笑?。
“霍骁。”
叶婉宁直视他的?双眸,嘴角弯弯。
“嗯?”
叶婉宁脸上绽开了?大大的?笑?容,“新年快乐,新的?一年,重新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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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霍骁眸中满是她的?身影,清丽动人?。
招惹
大年初一, 叶婉宁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她披上外套,趿拉着拖鞋下了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问道:“你起这么早啊, 想吃什么早餐?”
霍骁兴奋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他坐在长椅上,从叶婉宁下楼开始, 眼神就没离开过她, 那目光都能拉丝了, “只要是你做的, 我都喜欢。”
“咦——”叶婉宁搓了搓胳膊, “你正常点。”
霍骁认真道:“我是说真的。”
叶婉宁想了想, 说, “做年糕吧,意头好, 年年高升。”
霍骁弯了弯嘴角, “行,就做年糕。”他挽起?袖子,“我来帮你。”
叶婉宁:“那你帮我煮红豆汤, 咱们吃红豆年糕汤。”
霍骁往锅里加一瓢水, 下入红豆和白糖。
叶婉宁用筷子夹起?年糕, 放到炉子上烤至两面鼓起?。
即便只是简单的烤年糕, 但只要是跟做饭有关的, 她就十分专注和认真。
霍骁盯着她柔美的侧脸, 不禁失了神。
大年初一, 两个人一起?做红豆年糕汤啊……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霍骁眉头轻轻皱起?,去年的大年初一, 他在干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起?来了,去年的这个时候,突然来了紧急公务要处理,他一大早就爬起?来,顶着鞭炮声,别人家的欢声笑语声,空着肚子,顶着严峻的寒风去部队……
叶婉宁把?煎好的年糕浸到红豆汤里,用白嫩的小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你在想啥呢?想这么入神。”
“没想啥。”霍骁眼里满是笑意,他道,“我就是觉得高兴。”
红豆年糕汤端上桌,雪白的年糕在赤色的红豆汤里起?起?伏伏,甚是诱人。
霍骁先用勺子舀了一勺红豆汤尝了尝,红豆的甜香跃入舌上,再夹起?年糕咬一口,香甜软糯,白白嫩嫩的年糕都能拉丝了。
在寒冷的冬天吃上这么一碗红豆年糕汤,真是从头顶暖到了脚后跟。
吃完早饭,霍骁说,“你等?我一下。”
他上楼回?了房间,不一会,就抱了一个铁盒子下来,“喏,给你的。”
叶婉宁嘀咕,“给我干嘛。”她打开盒子,一沓花花绿绿的钱票映入眼帘,“这——”
霍骁挺了挺胸膛,“我这些年挣的工资、补贴,都在这了。”
这么多钱呢,他很有些得意,要是长尾巴了,那都能翘到天上去。
“我知道,但是你给我干嘛。”叶婉宁把?铁盒子给他塞回?去。
这太贵重了,这里面的钱票,粗粗一数,有好几千,在这年头无疑是一笔巨款。
她拿着烫手。
万一弄丢了可咋办。
“不给你给谁。”霍骁想说,你是我媳妇呢。
伟人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对象都处上了,结婚还远吗?
叶婉宁已经是他的人了,想跑,没门!
但话到嘴边,怕叶婉宁生气,又改了口,加了两个字,“你是我未来媳妇呢。”
男人高大俊朗,说这话时,神情无比认真,眼神炙热的吓人。
叶婉宁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了一样,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反应过来,立即反驳,“谁是你未来媳妇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霍骁急了,“你昨晚答应我了,你可不能反悔。”
叶婉宁斜眼嗔他,“我怎么就不能反悔了。”
她用食指点了点他的胸口,硬梆梆的,但是手感不错,“你有没有听说过,男人向女人告白,女人答应了以后,第二天,百分之?八十的女人都会后悔。”
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得这么快,单身不香嘛!
叶婉宁现?在也有些后悔,怎么动作就这么快呢,都怪当时的气氛太好了。
霍骁眼神很是吓人,仿佛丛林中的野兽,择人而?噬,“你的意思是,你后悔了。”
叶婉宁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小指,“一点点吧。”
“你敢!”霍骁从身后抱住她,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上,“是你先招惹我的。”
叶婉宁咽了咽口水,小声反驳,“我哪有招惹你……”
“你没招惹我,你住在我家,给我洗衣做饭。你没招惹我……”霍骁脸一红,“你把?我给你的衣服穿的这么勾人……”
都这样了,她还敢说她没招惹他!
叶婉宁:“……讲道理,我住你家是因为不得已,给你洗衣做饭,是因为你给我发工资呀。”
至于?穿衣服这个,就更没道理了,她身材好,衣品好,怪她咯?
“我不管。”霍骁凑到她耳边,嗓音低沉暗哑,“反正你答应跟我处对象了,就不许反悔。”
把?铁盒子往她手里一塞,“这个你也收着,都给你了,你负责保管。”
叶婉宁弯了弯嘴角,回?身抱住他。
他的腰很紧实,猿臂蜂腰,说的就是他这样的身材吧。
她嘟囔道:“你就不怕我卷款逃跑了。”
霍骁嗤一声,“跑什么跑,你没那么傻,现?在跑了,你得到的就是这一盒子的钱。”
叶婉宁接话道:“那我要是不跑?”
“以后我挣的都给你,全都是你的。”
叶婉宁打趣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跟你在一块,比较划算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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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骁捏了捏她嫩滑的小脸,说,“知道就好。”
他居然捏她的脸,就像捏小孩子一样。
叶婉宁耸了耸鼻子,刚想说他两句,就听到门外有人喊她,“小叶,小叶你在不在家?”
叶婉宁跟霍骁对视一眼,说,“是范大嫂,她来找我好像有事。”
霍骁把?脸往她发间埋了埋,嘀咕一句,“扫兴。”
叶婉宁掐了掐他腰间的痒痒肉,“你松手,等?会范大嫂进来看到了。”
霍骁:“我就不松,你咬我啊。”
这人真是!
叶婉宁努力拿眼睛瞪他,“你快点松手!”
她的眼眸晶莹剔透,如琥珀般美丽,睫毛又卷又翘,扑闪间迷离动人,瞪人一点都不可怕,反而?娇俏无比。
霍骁心痒难耐,就是不松手。
“范大嫂进来看到更好,我还在纠结怎么告诉整个军属大院的人在一起?了,宣誓宣誓所有权,她要是看到了,还省我功夫了。”
叶婉宁斜他一眼,“那你不应该抱给范大嫂看,应该抱给田娟看。”
范大嫂就算知道他两在一块了,估计也不会多嘴。
要是田娟那样八卦的人知道了,才会传的军属大院风风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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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骁单手支着下巴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什么时候抱给她看,牵个手也行呀。”
叶婉宁都懒得搭理他,推着他硬梆梆的胸肌,抿着嘴道:“你起?来。”
院门外,范大嫂继续大声喊:“小叶,小叶在吗?”
她心里犯嘀咕呢,咋喊了这么久,叶婉宁都没出来,就算叶婉宁不在,霍骁也该出来啊。
难道两人都不在家?
可是,这大年初一的,他们能去哪?
范大嫂觉得不对劲,抬高声音,“小叶,我进来了啊。”
叶婉宁瞪大眼睛,紧抿下唇,急道,“范大嫂要进来了,你快点!”
见她真有些生气了,霍骁也不敢再招惹她了,“知道啦,知道啦。”
他松开手,叶婉宁赶忙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一边跑出去一边道:“嫂子,我在呢。”
范大嫂上下扫了叶婉宁一眼,“小叶,你脸咋这么红?”
而?且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
叶婉宁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磕巴道:“红、红吗,哈哈,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我热的。”
范大嫂:“……小叶,这是冬天。”
叶婉宁一本?正经地忽悠,“那就是在灶房里闷红的,我刚才在里头做饭,炒菜的声音太大了,所以没听见。”
她面上正经,心底快把?霍骁骂了个死臭。
要不是他,她至于?扯这谎嘛!
范大嫂狐疑地看她一眼,“是吗?”
叶婉宁转移话题,“对了,嫂子你来找我啥事啊。”
说到这个,范大嫂立马把?刚才的事忘了,心里浮起?几分愧疚。
她拽着衣角,拧巴道:“我……那个……”
这大年初一的上门,范大嫂也很是不好意思,要不是她,叶婉宁也不用做饭做到一半匆匆忙忙跑出来。
叶婉宁看范大嫂吞吞吐吐的,便爽利地道:“嫂子,有什么事,你直说就好了。”她想了想,道,“是来找我帮忙做馓子吗?”
范大嫂拍掌道:“就是这个。”她不好意思地道,“本?来我女儿预定的是,年初五才带着对象回?来,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提前了,今天下午就到了,我,我,这馓子可怎么办。”
害,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她还以为啥事呢。
叶婉宁挽起?袖子,“春妮姐和她对象是下午到对吧,下午几点呢?”
庄春妮比叶婉宁大两岁,叫一声姐也不为过。
“对。”范大嫂算了算,“应该三四点那样。”
“那没事,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呢,有的是时间。”叶婉宁道,“这样,嫂子,你等?我吃完午饭,我就去你家找你,到时候咱们再做馓子成吗?”
“成,成。”范大嫂连声道,“那我在家等?你啊。”
送走?了范大嫂,叶婉宁回?了屋。
霍骁把?报纸放下,看向她,问道:“范大嫂找你啥事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叶婉宁就把?范大嫂央着她做馓子的事简单的说了说。
霍骁吊起?眉梢,“就这?”
“不然呢。”叶婉宁道,“范大嫂女儿的对象爱吃,她又买不到正宗的,只能央着我帮她做了。”
大年初一呢,就为了一个破馓子打扰他跟亲亲对象的相处时光?
霍骁忍不住道:“不就是馓子嘛,过完年我去给她批发两车,她爱啥时候吃,啥时候吃,爱吃多少?吃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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