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无数次在夜里期待着重闻的声音, 也是短短几个字就能让他安心的强心剂。
袁毅任由着对方把自己拉出去。
他们踏上另一架飞行器。就是之前强行与他们的飞行器对接的那一架。
这架飞行器更大，更宽敞，但是内部的装饰看起来要比皇庭护卫队的简陋了许多, 而且里面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袁毅的手已经被放开。他并没有再看旁边的人，而是观察着那些兽人。
真的很高大，感觉就像两头牛一样。而且有的头上还真的有角。有的一个, 有的俩。
这些兽人的嘴和鼻子长得也不一样，看起来千奇百怪的。唯一相同的就是个个皮糙肉厚还很壮。
兽人首领见袁毅居然还看他们，用兽语问道：“你刚刚对他说什么了？”
士兵同样用兽语回了句什么, 袁毅没听懂。
兽人首领用恨意满满的目光瞪袁毅。袁毅这才把好奇心收回来。
飞行器加速飞行，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看不清地面。点点灯光越来越远, 很快便融成一幅色调昏暗的油画。
袁毅想说什么，可是隐约感觉到脑海里好像有道声音，让他不要问。他便看了眼身边的人，然后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
他的左手握着椅边，右手抚着小腹。
很快星都变成了一颗圆球。
这是袁毅从没有上过的高度。那还是有一点紧张, 毕竟这个脱离了他的认知范畴。
他无意识地咬了咬唇，思索着之前发生的种种。
飞行器大约飞了半个多钟头, 终于彻底探入星河。
袁毅忽然听到又有兽人说话的声音，这时候一架飞船隐隐约约地跃入他眼帘。
旁边的士兵说：“一会儿下去之后闭上眼睛。”
袁毅点点头，也没多问。
没多久，飞行器便跟那架飞船对接, 兽人押着他们进入船舱。
袁毅看到从未看到过的世界。密密麻麻的字符在硕大的屏幕上极速流过，蓝色的胶能源漂浮在舱顶的能源分解器里。
迎面走过来他所熟悉的人类，看起来都是alpha来的, 大约有六七个。
这些人与兽人交流着什么，他还是听不懂, 他试图从人群中唯一的队友眼中得到答案，不料队友却突然将他揽入怀中嘱咐道：“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变故突生，袁毅听到刚刚还平静交流的兽人发出几声震怒的嘶吼，地面传来空空空的震动！
皮肉组织被利刃用力捅穿，噗！有什么东西用力被撞击，击倒。兽人首领发出愤怒的吼叫，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他听到兽人用别扭的奥万塔语言说道：“你不是赛蓝的人！”
赛蓝是二殿下的名字。
接着有人道：“我们是二殿下的人。但是二殿下忠于帝国，所以要我们送你们一程。”
砰！
一声炸响，有什么东西仿佛被烧焦了。
空气里传来怪异的味道，紧接着就是笨重的东西咕咚倒地声。
一群人齐刷刷地喊：“将军。”
被叫的人“嗯”一声。
袁毅拍拍抱着他的人，“这下可以放开我了吗？”
对方说：“有点恶心，确定要看？”
袁毅说：“嗯。学医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于是抱着人的揉了揉怀中人的颈子，放开手。
袁毅睁眼抬头，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眉眼漆黑锋利，充满阳刚之气，不是厉恒又是谁？！
袁毅下意识地便上手去摸厉恒的脸，“这是怎么做到的？”
之前看的时候真的一点易容过的痕迹都没有，“我之前还真不太敢百分百确定是你。”
厉恒无语，“不百分百确定还敢跟来这么远？回不去怎么办？”
袁毅说：“那我不跟来我当时也跑不出去。我又没长翅膀。”
他自己在什么领域里什么水平他还不知道么？上一世他的身体素质开始也还不错，也有健身，可后来也因为过度劳累而提前下线了。这一世，他已经算是omega里的佼佼者，单从身体素质上来说，因为他穿来之后作息和饮食都挺注意的。
可要是跟alpha和beta们比，那就真的是自不量力。
压根就没有啥可比性。更别说是面对一群兽人，而且一看那些人就恨他得很，但是他们敢劫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这怎么想都是跟厉恒有过节的。这要是起点冲突，倒霉的就是他。他一个人的话或许可以冒冒险，可现在毕竟不是一个人。
“好吧，算你说的对。”厉恒似笑非笑地打量袁毅的装扮，“这衣服穿得，怕别人不知道你有老公？”
“太慌了容易露出马脚，我这也是找点心里安慰。”
“嗯，刚刚怕没怕？”
“开始确实有点。不过后来听到你说话就没那么害怕了。”袁毅说完指着地面还没完全被拖走的兽人尸体，“这些尸体要怎么处理？是火化吗？”
“对，怎么了？”
“那我想看看他们的皮肉组织和内脏结构。方便的话，想了解一下。唔，如果有医用手套和口罩，手术刀就更好了。”
厉恒：“……”
冬夜飞雪：“……”
搬运尸体的士兵也跟着呆了呆，“将军，要不……留一块？”
厉恒看袁毅认真地打量兽人尸体，似乎是真的想了解些新的事物，不禁揉了揉眉心，颇有点无奈道：“一会儿在停尸间单独找个地方吧。”
说完为袁毅介绍站在一边的几个人，“我的四大亲卫。冬狼，亲卫长，擅集情报，对各类能通网的设备都很熟，编码高手。找不着我的时候有事可以找他。夜狼，时间观念很强的一个人，对时间流速也有异常高的敏感度，人形计时器。飞狼，身手最灵活，反应最迅速，格斗高手。雪狼，懒，话少，但心思最缜密，最难骗的一个。还有这是勤务兵，杨眉，生活起居基本都是他来负责。还有个副官叫李智，但是他现在有别的任务所以没在。还有费千，你已经认识了。剩下的其他一些重要的人，以后我再慢慢给你介绍。”
最后两手握着袁毅的肩，“我太太，袁毅。”
冬夜飞雪齐声道：“夫人好！”
那倒也不必……
袁毅说：“你们好。叫我名字就行。”
冬夜飞雪说：“不敢。”
冬狼道：“您以后有事随时可以叫我们，保证随叫随到。”
夜狼说：“我可以为您讲解星河图。”
飞狼说：“我可以带您看看最新的星际武器。”
雪狼：“我可以……帮您试菜。”
杨眉似乎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能提供什么服务，最后弱弱地说：“我、我可以帮您和将军铺床。”
袁毅：“……”
所有人“噗”一声，厉恒摘下这小兵的帽子不轻不重抽他一下，“胡说什么？”
杨眉挠着脸，露出两颗小虎牙。几人里这个看着最小，并且是个beta。
袁毅微笑着朝他点点头，随即问厉恒道：“你把我劫走了，爸妈那边怎么办？”
厉恒说：“外公会有安排。”
地面的兽人尸体很快都被搬走了，飞船上就有停尸房。一般来说有用的尸体会存放得时间久一些，如果是没用的多半就直接在这炼了，什么都不会剩下。
下面的人按着厉恒的命令，给袁毅在停尸房旁边单独隔出来一块地方。厉恒陪着袁毅过去之后，袁毅便戴上手套和口罩想要进行尸体解剖。
但是他很快发现这里的手术刀并不适合兽人用。而且哪怕那刀足够锋利，以他的力量切割这些生物组织还是会比较麻烦些。
厉恒拿了把尖长的匕首，“你告诉我怎么切。”
袁毅突然想起来这位也学过医学，甚至比他还要优秀，便告诉厉恒他想了解哪些点，两口子就在停尸房里割肉。
厉恒边割边讲解，袁毅边听边记，不时提出问题。
难得清闲跟着围观的冬夜飞雪：“……”
果然，能让他们将军心动的人，是有点特别在身上的。
袁毅说：“感觉有点像人类和野兽的混合体。”
厉恒说：“没错。他们天生力量大，战斗力也强。但予齿去角，傅翼两足，受大者不可取小【1】。他们的行动速度慢，而且能量消耗非常大。这也是他们一直想要抢夺蓝胶能源寻求新发展的原因。”
袁毅哑然，“喜欢董仲舒？”
厉恒有点意外，“嗯？”
袁毅：“……”
两人试图从彼此的眼里寻找些什么，却被对方灼热的目光烫的迅速分开，重新看着兽人的尸体。
冬狼拉着杨眉小声问：“小羊，将军和夫人的房间收拾好没有？”
杨眉道：“刚就去收拾好了。”
飞狼好奇问：“怀孕期间可以吗？”
几个单身狗突感茫然。
冬狼在网上查了查，说：“可以，但是要小心点。不过我估计将军不会。”
夜狼问：“为什么？”
冬狼说：“夫人是通过外力受孕，实际上并没有被将军最终标记过。但是最终标记起码得三五天，以将军的体力最少得七天吧？对夫人来说太危险。”
几人都觉得有道理，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将军真可怜。”
紧接着就发现解剖兽尸的alpha忽然转头瞅了他们一眼，似乎还微眯了眯眼睛。
冬夜飞雪：“……”完了。
杨眉：=口=
袁毅忽然听到一声极轻极轻的哼声，便问：“怎么了？”
厉恒说：“没什么。还有哪些地方想看的？”
袁毅说：“没有了。但是我也想学兽人语。你之前在飞行器上说的是吗？”
厉恒说：“是，以后教你。很晚了，你得先去休息。”
按星都的时间算，这会儿袁毅早该睡觉了。
袁毅离开停尸间，想了想还是觉得直接点好，便道：“我有点饿了可能要吃些东西再睡。”
有点问题来问厉恒的杨眉听了之后大为震惊，“不是，夫人您看了那么多血肉模糊的尸块还可以马上有食欲的吗？”
袁毅说：“确实也有一点影响，但是可以忽略不计。”
厉恒说：“那就吃点再睡，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准备。或者我干脆带你去食堂看看都有什么吃的？”
这个好！
袁毅猛点头。事实上上一世他坐过很多次飞机，但是大型的船还真是一次都没坐过。上学期间忙着学习和打工赚钱，后来工作了，没有时间。出去学习或者开会不是高铁就是飞机。
想看看飞船上的食堂什么样。
上船之前已经看到这飞船有多大。他目测船总长应该在一百到二百米之间。据厉恒说，这在天狼舰面前就是个小小弟。
食堂有大约三百多平的样子，其实也不小。进去之后先是消毒间，通过后里面有很多大型的机器人厨师。还有冰箱存着很多食物，有速食也有完全没经过任何加工的肉和菜，乍一看有点像超市中间摆了很多桌椅。
袁毅拿了个能源锅大晚上煮火锅，用的蓝胶能源，升温迅速，调节温度也非常方便。他坐在长桌旁边涮，厉恒帮他拿各种他可能没有吃过的东西。
后来厉恒也一起吃，偌大个厨房里就他们两口子，顺便聊聊夜里发生的事。
厉恒给袁毅夹了一块异星产的熟鱼肉片，“看到打开保险柜的时候里头没有信息素，有没有吓一跳？”
“没有。保险柜柜壁厚度看起来应该能放下那些信息素。况且当时我开的时候有外人在，我觉得应该就是你弄的。还有那位……”袁毅左右瞅瞅。
“没事，除了我没人能听见。”
“莫队长是不是跟你很熟？”
“怎么看出来的？”
“按理说我买了正常来说只有alpha才会穿的衣服，上面又有雪松味道，如果他真的想捏你的把柄，就该更仔细地查，起码该看看我有没有购买记录，是什么时候买的。但是他没有。还有保险柜，他知道之后直接说带走，而不是当场打开，这都不是要为难你的迹象。还有最关键的，我问他我要注意什么，他跟我说皇庭护卫队的人里也有精神能力强大的人，让我尽量不要说谎。这个‘尽量’用的很有意思。他跟我说完之后我们就去等帝君，结果当时整个会见室里只有莫队长一个人是皇庭护卫队的人。”
“小狐狸。”厉恒挑了块最嫩的小牛肉放在袁毅碗里，“莫队长这个人多年未婚，但有个儿子在天狼舰上，这事只有我和费千李智知道。他最早不在皇庭护卫队，当时还只是个普通机甲兵。他未婚妻意外怀孕，但知道他回不去，就没跟他说。后来孩子生出来以后出了点意外，他未婚妻就去世了。”
“……”
“那这个孩子……”
“是我救出来的。”
“所以你半路去加技能点？”
“如果当时我就具备医学知识，确实可以救更多的人。你呢？为什么突然想转到医学院？”
“我……”
“不方便回答可以不说。”
袁毅放慢了咀嚼的速度，“等你告诉我你的下一个秘密时我再告诉你。”
厉恒也放慢了咀嚼速度。两个人目光在空气中重新汇聚，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狡黠的光。
结果下一筷子两人就夹到了同一根宽面上。
袁毅下意识赶紧收回手，厉恒夹着那根面条，递到他嘴边，“别人跟你抢，老公还能跟你抢吗？下次夹着不要放，喜欢的就去争取。不是每次都需要你来退让。”
袁毅忽地垂头，“我也不是每次都会退让。”
“对。你跟对手还是挺知道要争取。但是老婆，跟熟人也可以适当的表达自己的需求和想法。”
“我刚刚饿了不就直说了？”
“你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而且要不是因为有孩子，你会说么？”
袁毅：“……”
他确实不会。
厉恒举举面条，“再不吃凉了。还是我换双筷子喂你？”
袁毅咬住厉恒的筷子，把面条吃掉。
厉恒这时笑说：“心里是不是又想着怎么回报我呢？”
袁毅：“…………”
厉恒又持续给他夹了不少吃的，袁毅都吃了，回去的路上慢悠悠地走，正好遛遛食。
这还是两个人头一次一起散步。不用躲着谁，也不用掐着时间。
袁毅感觉挺自在的，除了进到卧室里那一刻。
这里毕竟是飞船上，所以哪怕是首官的卧室，也不会特别大。就是一间卧室套个小书房。卧室也就十二平左右，书房再减半。
床是真铺过，杨眉这家伙，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些花瓣撒在床上。
床没有家里的那么大，还是金属质感的，为难杨眉弄得还挺温馨。
厉恒问：“要去洗澡吗？”
袁毅点点头，“但是我没有衣服换。”
厉恒说：“先穿我的。内裤也有新的，反正衣服最迟也就三十分钟就能洗完烘干好。”
袁毅进了浴室，洗完时厉恒给他拿了一件军用的T恤和内裤。
内裤原本他来穿该是比较大的，但他现在肚子大起来了，穿着倒是正好。
星际军队，衣服都是蓝色系，厉恒拿的都是深蓝色，而且是近黑的深空蓝。
袁毅本来就白，这一穿深色的就更显白净。厉恒都没敢多看几眼，赶紧进浴室里冲凉。
袁毅吃得有点多，也不好睡太早，便靠着床头柜看了会儿兽人语言入门的学习资料。
厉恒出来的时候，袁毅抬头看了他一眼。
厉恒瞬间觉得这十五分钟的冷水白冲了。
“怎么还没睡？”
“就一床被子。”
“没事，你盖，反正我也不冷。”厉恒说，“我盖不盖都行。”
“不是。”袁毅说，“我的意思是，我可能一时扭转不过来我固有的思维方式。我盖你不盖，我大概会睡不着。”
他的确有厉恒说的问题。
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一段亲友或者师生，上下属等关系里，他可以多付出一点，这会让他心里觉得踏实很多。
可如果让他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对他好，他就会隐隐有些焦虑。他没法心安理得，可能是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是需要靠很多的努力才能换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所以被动接受会让他不安。
他的确是怀着厉恒的孩子。但孩子也是他的，所以他并不认为这是为厉恒付出才做的事。
他好像真的没为这个人做多少，相比之下还是接受的更多。这让他不太习惯。
“那我再让人送一床过来？”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袁毅咬咬唇，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咳，你抱着我睡也行。”
厉恒：“……”
将军很！有些犹豫。主要是这有点太煎熬了。
袁毅却第一时间道：“没事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厉恒第一时间掀开被子，钻进去躺下来，拍拍手臂，“来。”
袁毅解下通讯器躺下来，第一次清醒状态主动入厉恒的怀抱。
耳边的心跳有点吵。
他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厉恒。
厉恒的手下意识地抬起来，想要去摸摸袁毅的肚子。但想想他又放下来。
袁毅察觉到，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没有隔着衣服。
第 52 章
这就像是一种权利的默许一样, 被另一半允许做出一些更亲密的举动。
厉恒摸到手下的皮肤滑腻，圆润，摸起来有一股别样的感受, 因为他知道这里面是他和袁毅的宝宝。
他们在努力成长。
在九色星桥事件发生以前还从没有想过什么时候会有孩子的人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便贴着袁毅的耳边问：“做手术的时候害怕吗？”
袁毅说：“多少有一点吧。不过最难熬的其实是被引出发情期的时候。开始我是只打算要一个。就是因为发现发情期太痛苦了，感觉只要一个亏得慌, 这才决定要两个。手术是在发情期开始以后又过了挺长时间，所以那点害怕几乎不值一提。”
厉恒缓缓抚摸着袁毅的肚子，“这感觉很神奇。”
袁毅说：“和隔着衣服被子摸起来差别很大？”
厉恒：“……这次回去一定把厉勉关进仓库里！”
袁毅笑说：“过河拆桥。”
厉恒干脆半撑起上身, 看着袁毅，右臂给袁毅枕着, 左手帮他梳头，“老婆，你好像很少这样笑。你应该多笑笑的。”
虽然不笑的袁毅也很好看，有种清冷孤高的美感。但是笑起来的袁毅似乎才是他真实该有的样子。
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害羞，又有一些清清浅浅的温柔。
不像平日里看到的袁毅那样, 好像很难交，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其实袁毅真的很好做朋友, 只要待他真诚，他就会对你很好。
袁毅闻言却反而把笑容收了回去，“其实我平时笑得也不算少吧，只是咱们见面少而已。”
“这是在怨我么？”
“没有。只是实话实说。”
“我的意思是像刚才那样笑。你平时都是克制有礼的笑, 发自内心笑的时候真的很少。”
“可能是个人习惯。”
“不是好习惯。等这次忙完，无论如何我也要请假多陪你一段时间。”
“能那么轻易忙完么？”袁毅想想还是转过身来。没有面朝厉恒，只是仰面朝上躺, 胳膊还是枕着的。
“如果我没猜错，你这次出来应该是帝君授意吧？我被带走之前帝君晕倒了, 但我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
他见过的患者那么多，一个人是真晕过去还是假晕总不至于分辨不了。帝君明显就是装的。
人在真的要晕倒的时候通常是伴随一些症状，比如面色苍白，出汗，呼吸不规律等等，并且多数为突发。
不像帝君还给点信号，先是生气，然后结巴，接着就缓缓倒下去，还是正好往座椅的方向。生气很正常，但是后面的就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
厉恒饶有兴致地问：“那你觉得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呢？”
袁毅仔细思索片刻说：“是想给几位殿下发挥‘才能’的机会？”
厉恒听到“才能”一词，“老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讽刺他们？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很蠢？”
袁毅说：“怎么会？我也不过是见这么一回。虽然看起来是二殿下比较有心机，大殿下人实在，四殿下有点愣。可人心难测，他们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我也看不出来。不过我感觉帝君并不糊涂。”
人的精气神会在双目上有所体现。一个昏聩无能只知享乐的人眼神是不会带着那种精光的。再加上帝君说的话，怎么想这老头也不像个任儿子撒野的人。
“嗯，你继续说。”
“我觉得最难看出来的其实是四殿下。”
“怎么说？”
“一个单纯的又蠢又坏的人太好装了。但是在他暴露之前，你永远猜不到他是真蠢还是假蠢。还有一点，大殿下和二殿下很明显是对立阵营，这个四殿下看起来是依附于二殿下。但我离开前，帝君让人把四殿下关起来，这就说明四殿下躲过了这一次发挥‘才能’的机会。可我猜不到他是要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才主动退一步，以退为进，还是真的就想依附于二殿下。”
“老婆，要不你别去学医了。跟着我，给我当个军师怎么样？”
“不怎么样。给你当军师没有成就感。困了，我要睡觉。”
袁毅重新背过去，闭上眼睛，拍拍厉恒的胳膊，示意他收走，“我枕枕头就行，你睡你的。”
厉恒说：“可我想抱着你。”
袁毅毫不留情道：“抱老婆睡觉的下场就是老婆得颈椎病，老公得肩周炎。”
厉恒“噗”一声，“又不能天天抱，怕什么？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
袁毅说：“晚安。”
那必须不能晚安，这刚要来点甜头怎么能放过？这有违他处事的原则。
厉恒挠挠袁毅的肚皮，“快点，再叫一声。我刚才没有心理准备。”
袁毅抓开那手丢一边去，权作没有听到。
厉恒却绝对不是三两下就能打倒的性格，重新把人搂进怀里，“真的不能叫一次吗？就一次。”
袁毅说：“将军，死皮赖脸有损你的将领风度。”
厉恒说：“又不是在战场，跟自己老婆要什么将领风度？那得多癫的人才能干出来？快点老婆，就一次。”
袁毅被他磨得没办法，重新睁开眼睛。
他其实是真有点困了。在厉恒身边总是放松大于不安，吃完东西血糖也有点升了，正是犯困的时候。
可那双眼睛那么执着。
于是他嘴唇动了动，“上次冲凉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厉恒说：“我可以再去冲。”
袁毅被注视着，终于垂下眸子，“老公。”
他声音很轻，可听在厉恒耳里，却起了无可比拟的效果。
厉恒感觉心尖都跟着颤了一下，像是被轻振的蝶翼微微拂扫，又像是心里那根最柔软的弦被悠悠拨动。
他情不自禁地吻上了怀里人的额头。
然后是眼睑，鼻尖……
袁毅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染上一层霞色。
厉恒终于忍不住，再一次吻住袁毅的唇瓣。
滚烫的呼吸在彼此之间交融，两人之间的距离紧密到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介入。雪松和金边瑞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为空气增添了三分诱惑。袁毅被吻得全身都在泛红，眼睛变得湿漉漉的。
厉恒的呼吸格外粗重。他这会儿根本不能看袁毅，掌心下的皮肤是那样柔软，味道甜美得像是极致蛊惑。
袁毅不同于平日的眼神撩得他心乱。
厉恒只好硬着头皮向后撤回一点，抚着袁毅的头发，“一会儿我用精神力把你弄睡着，我去外面走走。”
袁毅点点头。
他其实也不太舒服。也不能说都是不舒服，应该说是在舒服和痛苦的感觉之间反复横跳。
就这么一会儿，他感觉心脏都要跳出胸腔来了。
两世，两次，与同一人接吻，却又是不太相同的感受。感觉那些压抑的情绪就要爆发出来了，亟待身边这个人为他抚平。
眼看着厉恒起身站在床边看着他露出一副无奈又隐忍的神色，他忽然不加思索道：“等下，你先别用精神力。”
厉恒问：“怎么了？”
袁毅说：“我想自己平复一下再睡。”
厉恒想想，“也好，如果还是睡不着再觉我。我去冲个凉。”
浴室里很快传来水声。
厉恒想着一会儿肯定还是要动用一下精神力，不然刚刚那么强烈的情绪，平复下来要睡着的话可能要等到另一种意义上的“天亮”了。
结果冲了十分钟凉出去一看，老婆呼吸均匀，睡颜恬淡，显然已经成功进入梦乡！
只有他还血气方刚气血翻涌感觉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气。
厉恒无语，咬咬牙走过去轻捏一把袁毅耳朵。想想又给他盖盖被子，然后愤愤躺到了地上。
地上比较凉，有助于他冷静。
谁知刚静下来要睡着，通讯器震动了一下。他一看便穿上衣服出去。
门外大约十米远，站着他的两名亲卫。
冬狼说：“将军，星都那边传来消息，夫人被半路劫走的事已经到处传遍了。之前莫队长按跟咱们商量好的，送夫人回去的护卫用了几个经常跟二殿下接触的人，还有二殿下手底下的人跟布鲁泰蛮的兽人有来往一事也被曝光。但是有一件事跟我们预计的有了出入。”
厉恒说：“帝君没醒？”
冬狼道：“是。依您看这件事会不会是二殿下做的？”
厉恒问：“为什么这么说？”
冬狼道：“因为劫持夫人这件事二殿下很难解释得清。如果帝君醒过来，哪怕是为了给您一个交代也不会放手不管。而且叛国可是帝君最深恶痛绝的事。帝君如果醒着，二殿下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厉恒道：“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是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大殿下现在在哪？”
冬狼道：“在宫里。帝君一直醒不过来，大殿下有暂代国事之权。他派人捉拿二殿下，二殿下跑了。大殿下下令，谁要是能捉到二殿下谁就……”冬狼忽而恍然，有点不敢置信道：“是大殿下？！”
厉恒在中厅的沙发上坐下来道：“不论是劫走袁毅还是二殿下叛国，这都是需要时间来明确查证的事，只靠现在曝出来的那点证据还不能够彻底把二殿下的羽翼剪掉。但是他谋害帝君一事一出，这事性质就变了。”
夜狼说：“可是这跟我们预期的完全不一样。”
二殿下十有八九会派人劫走他们夫人的事他们一早就有了预测，因为四殿下在会见厅里大吼大叫说的事倒也不是四殿下胡编乱造信口开河。
他们手里的确是有一批蓝胶能源，数量多到足够引起任何一方忌惮。
同时这一批能源如果能拿到手，那么对于未来将可能发生的战事就会有莫大的助益。二殿下打蓝胶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如果能劫走他们夫人，必定会为此进行要挟。
他们对此早早就开始做了准备，正好可以借机坑二殿下一把。可现在大殿下这样行事，万一二殿那边真的沉不住气大动干戈，他们就会变得很被动。
厉恒说：“在帝君身上做手脚的人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夜狼说：“看来大殿下是想让您彻底站在他这一边。”
这些年他们一直比较亲大殿下，但这也是因为帝君颇为看重这个长子，而并不是他们认为大殿下多么有实际的才能。
认真说来他们是忠于帝君，而不是忠于大殿下。又或者说，他们将军是忠于奥万塔。
厉恒问：“李智到地方了吗？”
冬狼说：“到了。还有一件事。费千问您天狼舰需要不需要动身。”
厉恒说：“暂时还不用。告诉费千先做好准备。还有，严密监控金刚机甲师的动向。”
冬狼点头道：“我这就去办。”
夜狼问：“将军，那夫人上学的事怎么办？”
请假是肯定不能请的，毕竟外面都以为人是被布鲁泰蛮的人和二殿下的人劫走的，就算请假也不能是他们这边请。但学还得继续学。这要万一真起了战事，那就不知道要在外面多久，总不能彻底停下课程。他们将军倒的确能教，但如果忙起来这事就不好说。
厉恒说：“他学什么他自己有安排，这事倒不用操心。但是他要定期孕检，还有他将来有可能要用到的所有药物也都要准备齐，并且要足量。这个时间太晚，等医务长醒了让他过来见我。”
夜狼说：“是。”
厉恒挥挥手，示意夜狼也去忙，之后便回到卧室里。
袁毅还睡得正香。屋里不凉，被子盖着，他出去的时候什么样，这会儿还是什么样。
睡着了就会显得格外乖巧，醒的时候就不是。
锋利跟柔和奇异地在他的妻子身上融合，真是和谐又矛盾。
肩周炎就肩周炎吧！
将军爬上床重新把人搂进怀里，生平第二次用精神力把自己哄睡着——第一次是小时候尝试能不能这么做。之后就再也没用过这个能力。
主要是不这么干，今晚他根本就睡不着。
于是第二天袁毅醒来的时候，第一次看到旁边有人。一手搂着他，一手搂着他的小腹。明明是睡梦里，却似乎也知道要保护他和孩子，环着的手力量没有放在他的肚子上，而是以比较别扭的姿势，像拱桥一样，用手背撑在他的身侧，支起来一个弧度。
厉恒忽然感到有什么在戳他的脸，下意识捉住，握在手心，“这么早醒了？”
袁毅说：“厉恒，我们谈恋爱吧？”
第 53 章
谈、谈什么？！
厉恒睁开眼睛, 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老婆，刚刚是你在跟我说话？”
袁毅说：“是。我说我们谈恋爱吧？”
厉恒哭笑不得, “我们都结婚了，你是要我从老公的身份上降档变成男朋友？”
袁毅点点头，“我还没谈过恋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是真的没有，以后告诉你原因。所以要不要试试？”
厉恒的确想到了白万哲。
按理来说以他了解到的情况，白万哲跟袁毅的确算得上谈过恋爱。虽然两人都没有见过双方家长, 也没有明确对外承认过恋爱关系，但是当时心里应该都有过彼此, 并且存续过一段暧昧期。论坛里曾经发出来的那些聊天记录并非全然捏造。
但袁毅的神情很认真，看起来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早上醒来的时候是厉恒的精神能量最活跃的时候。他不刻意去感受，也能知道袁毅不是在骗他。袁毅的情感很真挚。
可是男朋友……
厉恒说：“总感觉我有点亏了呢？”
袁毅毫不犹豫转过去，“那就算了。”
厉恒赶紧把人重新捞回来，“算什么算？老婆都提议想谈恋爱了, 那我当然得竭尽全力去配合。不过你要是我男朋友，那我也不好叫你老婆, 恋爱时期，还是要尊重对方一点，对吧？”
袁毅心想，你可总算正经一回了, 于是点点头，“对。”
厉恒：“那以后我就叫你‘宝贝’吧？”
袁毅：“……厉将军，你的老师里是有一只猴子吗？”
“什么意思？”
“你这么会顺杆爬, 不是猴子教的？还有，恋爱初期还是加深认识对方的阶段, 搂搂抱抱不科学。热。”袁毅把人推开，躺在自己枕头上，“这才刚确定关系，麻烦这位男朋友别凑这么近。”
“……我后悔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无法回档。”
“老婆。”
“嗯？”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挂着这一副清清冷冷的表情说出这么可爱的话？”
袁毅：“……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世上也就只有你觉得我可爱？”
很认真的说，“可爱”这个词从小就跟他无关。他很小的时候就懂得如何察言观色，也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得到更多的好处。有一段时间里他都是给人功利性很强的印象。其实仅靠短时间的相处，喜欢他的人真的不多。
后来有的人通过长期接触了解他，知道他也并不是要占谁的便宜，但依旧很难跟他亲近。
他们都说他好像穿着一层无形的盔甲与人相处。可以做朋友，但是很难成为很好的朋友。因为一旦有人对他特别热情，他可能就会躲。
他后来也渐渐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有些问题，但是也没能改掉。他可能潜意识里就觉得那是人与人之间最安全的距离。
直到厉恒的出现。
这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神力过于强大的原因，总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是换个人，他早躲得远远的，可这人出现的时候偏偏带着一个以往所有人都没有的身份——他的合法伴侣。
他们在身份上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定义。他们是合法配偶关系，还不适合离。
他变得不好躲，而且躲了这人还会追上来。
厉恒在任何一方面都好像是主动出击型。
他以前认识的人里没有哪一个人的能量高到会影响他的情绪，左右他的判断能力。但是这个人能。
厉恒说：“我慧眼识明珠。再说了，我老婆不可爱谁可爱？不觉得你可爱的人那是他们眼神不好。”
袁毅严重怀疑自己堕落了，居然听到点夸奖就不由自主的高兴起来，还是这样夸张的夸奖。可真的有点压不住嘴角。
他抿抿唇，轻咳一声说：“你少油嘴滑舌。”
厉恒笑着捏捏他耳朵，“还困不困？困就再睡一会儿，不困我带你出去转转。”
袁毅说：“不困，不过我还真有点不习惯，这种看起来一直都是黑夜的感觉。”
不论是穿过来之前还是穿过来之后，他过的都是阴阳交替日夜分明的生活，但是在浩瀚的星河里，这些好像都被模糊化了。这里有另外的规则。
厉恒说：“等到了主舰上就会比现在好很多。幽灵舰其实是天狼舰的子舰，但它脱离于天狼舰存在，本身是用于应对意外突发，有很多主舰上有的功能它没有。它只是为作战而生。”
袁毅问：“那我们要去天狼舰上吗？”
说起来他是真的过于放松了，一确认把他带走的是厉恒，他连他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都没有第一时间询问。
厉恒问：“想上天狼舰？”
袁毅想都不想地说：“当然。而且有我这种想法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上一世有一次去航母上参观的机会，他没去上都觉得遗憾，就别说天狼舰这种巨大型的超级星际战舰，有机会的话他肯定想上去看看。
袁毅说：“咱们的孩子会不会是最小登陆战舰的？天狼舰上有孕期的omega或者beta出现过吗？”
厉恒说：“目前为止没有。天狼舰自打成立以来就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omega。beta肯定是有的，但是也不算多。孕期的就更没有了。天狼舰准确地说来是一个庞大的星舰战斗群，平时也会有人来探亲。但是我们有规定，家属只能在子舰接待，不允许登陆主舰。”
袁毅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失望的神色，反而像是很理解这样的安排。
他说：“没事，那就等孩子们长大之后再让他们亲自去感受吧。假如他们也会从军的话。”
这种可能性应该挺大，虽然他本身对孩子们没有什么固定的期望，但就直觉上而言，觉得孩子们会如此。
厉恒却说：“又来了。”
袁毅愣了下，“什么？”
厉恒说：“昨天不是才说过，喜欢的可以试着争取，为什么试都不试？别人不能上，不代表你也不能。”
袁毅说：“可你是一舰之长，你带头搞特殊以后还怎么服众？”
这回换厉恒愣住，片刻后他又有点无奈，又有点心疼。看到袁毅脱了夜里穿的半截袖，便把袁毅昨天穿来的长款T恤给他套上，“知道替别人考虑，怎么不知道替自己多考虑考虑？”
袁毅说：“你又不是别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圆圆的领口刚把他套住，两只耳朵趴下又立起来，粉扑扑。
厉恒感觉心都软了，还有就是袁毅的肚子，他这会儿才真真切切地看到。
之前摸的时候没有特意去看，这会儿看起来，真的比最开始他回家时明显了不少。
袁毅赶紧把袖子套上，衣摆放下来。
但是对方的目光依然落在他的肚子上面。怪怪的，袁毅说不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有点慈爱又有点担忧？
他不禁疑惑问：“你为什么这么看？”
厉恒说：“没什么，简单洗洗，先去吃饭。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对于星际空间的一切袁毅都好奇，厉恒说的地方他当然也想去。
吃完饭，有人来给袁毅易容，易容完彻底看不出他的模样，就连信息素的味道也可以伪装。用的可能是类似周星染当初给他用的差不多的方法，就是A+B=C的效果。
他看起来就是个个头偏小的，很普通的beta，微胖，很容易在人群里淹没的那种。
厉恒也是，易容完就是个长相很普通的alpha。两人带着同样易容过的夜狼和飞狼一起上了一艘小型飞船，去了第七十二守备区。
这里跟周谈达驻守的第四守备区规模差不多大，一个很大的星际补给站作为基础，发展出了多个商业区。而在袁毅看来其实主商业区也是艘巨大无比的战船。还有些零零散散的散户，那是小型飞船，也是登记过的商户，吃穿用度，卖什么的都有。
袁毅好奇问：“你们闲时也这样？”
他扮成了厉恒的表弟，两人打算去卖成衣的地方看看。
厉恒明白袁毅是想问天狼舰队是不是也会像这里一样打开门做生意，便道：“不会。守备区主要任务是防守某一片领域，他们的作战机会并不多，都比较被动。天狼除了在地表，大多时候是流动的，它没有固定的镇守区域，属于巡航型舰队。”
袁毅问：“那我们就是单纯来这里逛街买东西？”
厉恒笑说：“我要说不是你会不会很失望？”说完他自己就回答上了，“当然不会的，你那么善解人意。”
袁毅：“……”
到了成衣店，袁毅挑了三套好穿舒服的衣服，随后便回飞船换上，跟厉恒一起去了一家地下赌场。
赌场里热火朝天，呜呜泱泱的人扎堆下注，为赢钱而欢呼，为输钱而懊恼，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们。
厉恒护着袁毅到了地下三层，走过一条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通道，进了一间六十平米左右的会客厅。
厅里此时摆满了食物跟酒水，一看就是特意做了准备。
厉恒带人一进来，坐在沙发上的一名三十多岁的alpha男性起身，过来重重在厉恒肩上锤了一下，“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快坐，我都等你一上午了。”
这人没问其他人都是谁，看起来跟厉恒格外熟。
厉恒示意所有人坐下来，之后对对方说：“有点事耽误了。梁哥呢？”
钱崇卫道：“说是有点事，晚点过来。没事，咱们喝咱们的。你让我们帮你打听的消息有结果了，你要是急，咱们就先谈正事，不急就边喝边等等他。”
厉恒说：“我一会儿还得去趟九区。你先把你查到的跟我说说，再找人弄点主食和这里的特色菜。”
钱崇卫说：“你饿了？我这里的特色菜你不是都吃过么？你想吃哪个你直接说不就行了？”
厉恒说：“我没饿，我老婆孩子饿了，让他们尝尝。”
钱崇卫的目光赶紧从余下人身上扫一圈，感觉哪个都不太像厉恒会喜欢的，于是茫然道：“你是要打包带回去？”
厉恒说：“我打什么包？我老婆也过来了。”
钱崇卫：“……”
alpha的目光里隐隐带着点尴尬，欲言又止了片刻，赶紧打电话叫人送吃的。
谁知这时更尴尬的来了。
门突然被推开，外面小炮弹似的冲进来一个粉色头发的omega，冲到钱崇卫身边然后毫无预警地一转方向，一把扑到了厉恒怀里，兴奋地叽叽喳喳道：“恒哥，我就知道你没死！你一定还会回来的！”
厉恒赶紧把人从身上推开，不满地问钱崇卫，“他怎么在这？”
钱崇卫摸摸鼻子说：“那还能是因为什么？我跟梁威说你的时候被他听到了呗。”
omega一屁股在厉恒旁边坐下来，完全没有因为被推开而不开心。他俏丽的面容带着喜色，透出一股热情洋溢的感觉，看得出来是真高兴。
厉恒却罕见地慌了一下，因为他发现自打这小子扑到他身上，袁毅就再也没往他这边看过。
袁毅摆弄着手指，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生气或者难过，什么都没有。但就是因为这样，厉恒才更觉得担忧。
然而他并没有打算对钱崇卫跟梁威以外的人公开袁毅的身份。一是为了安全着想，二还是为了安全着想。这也是他跟袁毅来的路上商量好的，对外装成表兄弟。
结果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粉头发的omega男生梁晚风，这是梁威的亲弟弟，他叭叭叭说：“恒哥你这次回来见了你那个和你匹配度很高的老婆吗？我听他们说他是周谈达送给厉家打算讨好外公的。他这次被二殿下的人劫走，你是不是就不用再管他了呀？”
钱崇卫眼看着厉恒变了脸色，提醒小叔子：“晚风，别胡说。”
梁晚风说：“我没有胡说啊。那个周谈达本来就心术不正。而且那个袁毅之前就有对象的，他跟那个人发的信息都被公开了，说得可肉麻了。他要是真被布鲁泰蛮的人劫走他肯定回不来，他没准唔唔！钱哥你唔唔……”
钱崇卫捂住小叔子的嘴，“晚风你给我闭嘴！不许再乱说！”
厉恒对袁毅解释道：“这是梁威守备长的亲弟弟梁晚风，就是个小孩儿。”
梁晚风说：“我才不是小孩儿呢，我比那个袁毅还大两岁，恒哥你娶他还不如娶我。起码我哥跟你是一条心，不像那个周谈达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袁毅笑说：“我觉得也是你更好，长得也比那个袁毅好看多了。表哥要不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袁毅看向厉恒。
厉将军瞬间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第 54 章
这才刚从老公降级成男朋友, 可别一下再给他打成单身离异。厉恒头都大了，却又不能直接点明“表弟”就是他的妻子。
他略带不快地看了眼钱崇卫。如果不是梁威和这姓钱的，梁晚风绝对不可能知道他要来的事。
钱崇卫也有些后悔。不过他是真没想到厉恒会带着袁毅一起出来。在他们看来以厉恒的能力, 要娶妻生子，有的是家世好模样好的人来排队，排到袁毅那还真不一定多少圈, 而且这又不是自由恋爱组成的婚姻，他本以为厉恒不会对袁毅动心，最起码没有这么快就动心。
梁威就梁晚风一个弟弟, 梁晚风长得好，性格也不错, 所以他们确实是挺想撮合梁晚风跟厉恒，感觉两人起码从各个方面都还算是登对。而且既然绑在一条船上了，谁不想绑得更严密点更结实点？
不过显然这事好像搞砸了。厉恒居然叫袁毅“老婆”，而且承认了袁毅肚子里的孩子的身份。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事绝对不可能有变更。
只是这“表弟”又是什么情况？
以往厉恒也会带人来，但每次都会易容, 所以他们有时候也具体分不出来谁是谁，不必要也不会问。只要是厉恒能带进来的, 他们就默认为安全。只是这一次这个“表弟”眼见着是与以往那些人不同。以往的没一个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厉恒说话。
厉恒憋了半天，才对袁毅蹦出一句没什么气势的：“胡说什么？”
梁晚风说：“他没胡说呀！恒哥，不说别的，你要是娶了我, 那我家的陪嫁肯定比他们周家给得多的多。那毕竟袁毅不是周谈达的亲儿子是吧？亲疏有别。我就不一样了，我祖父是陆军副司令，爸爸经商多年, 我大哥又是七十二区守备长，只有我一个弟弟。就我这个条件, 做皇子妃也不是不行。恒哥你看看我嘛！”
厉恒心说我还敢看你？！
他道：“我要娶的是另一半，又不是银行。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附加价值，不是你本身的价值。”
梁晚风道：“那也是我有的他没有！”
厉恒说：“对，但他有的你也未必有。而且他有我就够了。”
梁晚风：“你！”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送食物的人过来了。因为钱崇卫说了有人饿，让快点准备，所以送来的东西样数倒还不是很多，只进来三个人，每人手里托着个大托盘。食物都是看起来能暂时填肚子的，有米糕类的点心，还有沙拉类的，只是里面有一些蔬菜和水果袁毅没有见过。
服务生一个个把碗盘轻轻落在桌上，说：“钱总，厨师长说这些先给贵客们开开胃，正餐马上就来。”
钱崇卫挥挥手，“下去吧。”
梁晚风只有这会儿功夫闭上嘴巴，等服务生一出去，他立马疑惑道：“恒哥你要吃这些？”
袁毅接过话来，笑说：“是我第一次来七十二区，所以想尝尝这里的东西。钱哥大方，多让人送了几样。其实我觉得晚风小兄弟你说得很对，这世家联姻，当然是奔着越联越强去的。那周家有什么看头？一个周谈达瞅着也不是有什么大能耐的，他外甥也没什么其他背景，就是个普通学生，这姻联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梁晚风一听，瞬间觉得找到了知音，激动道：“对呀对呀！你也觉得是这样没错吧？我就说么，这事不靠谱！都怪那个害恒哥在九色星桥出事的人，要不哪还有那个袁毅什么事！”
厉恒微眯了眯眼，却不知为何没有再反驳。钱崇卫则观察着袁毅的一举一动。
袁毅这时指着盘子里一些东西，“晚风小兄弟，你能帮我介绍一下这些都是什么吗？不好意思这里有的食材我是真的没见过，不如你见识足。”
恭维的话谁不爱听？梁晚风一看有人站他，还向他寻求帮助，赶紧热心道：“说什么见识不见识，这星际这么大，有没见过的东西很正常呀。”
他指着盘子里红颜色的米糕，“这是玛香米糕，神石星产的红玉石米加上咱们主星的玛香果做的，很清香滋补，补钙效果很好，你要是饿可以先吃点这个。然后还有这个，这个是苏腊达鱼皮脆。”
梁晚风捏起一个绿色的，看起来有点像没炸过的绿色虾片一样的东西，上头有白色条状花纹，“这东西是蓝胶星上一种胶河里产的鱼的鱼皮加工成的，吃起来口感很特别，就是你咬下去的时候它是脆脆甜甜的。但是进嘴里之后它很快就会像软糖一样。这补充胶原蛋白的效果可好啦。你尝尝。”
梁晚风“咔嚓”一口咬下去。
袁毅也跟着吃了点，发现是挺好吃，也不知怎么做的，一点腥味都没有。
接着梁晚风又介绍别的，显然是把袁毅当成了自己人。他热情地给袁毅倒了果汁，“吃这个鱼皮脆的时候配这种果汁味道会很特别，你试试。”
袁毅跟着他一块儿吃，一边吃一边闲聊，“我有个朋友性格跟你很像，你们都很阳光。他也喜欢吃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
梁晚风说：“啊是吗？那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下欸。是beta还是omega？”
袁毅说：“omega。和你一样也是个男生，他很可爱。”
梁晚风笑着说：“omega好多都可爱。对了。你叫我晚风就行，你看起来应该比我大些。我怎么称呼你？”
袁毅说：“简随风。”
梁晚风惊讶道：“这么巧，你的名字里也有风字？”
袁毅说：“是挺巧。晚风你说你比袁毅还大两岁，那你差不多二十二岁吧？一般这个年纪的omega都已经开始交或者已经交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了，万一我表哥他不离婚，那你怎么办？”
梁晚风一边咬着鱼皮脆，一边思索半晌。他说：“就算不离婚，袁毅也回不来了啊。你要知道布鲁泰蛮的人跟恒哥有不共戴天之仇，怎么可能放过袁毅？那我等就好了。恒哥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再娶。”
厉恒说：“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不会去救他？”
梁晚风说：“那代价也太大了，他值得么？再说就算他有了你的孩子，等你去救的时候孩子只怕早都没了。”
厉恒现在最听不得这种话，沉下脸来说：“晚风，我把你当弟弟，你说话最好走走脑子。不管袁毅现在在哪，只要我没发话，他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谁也不能随意置喙。”
梁晚风还要再说什么，钱崇卫一把拉住他，“好了别说了。我和你恒哥还有正事谈。你赶紧去看看你哥忙完没有。”
梁晚风说：“什么事我还不能听啊？我哥那么大个人又不会走丢。”
钱崇卫皱眉，“你非让我在你哥面前告一状是不是？”
梁晚风说：“那我要带随风哥哥一起出去，他陪我。”
“胡闹！他是客人，怎么还陪你？你赶紧出去。”
梁晚风不乐意，噘着嘴吧不想走。可是钱崇卫虽然是个alpha，却是他正儿八经的“哥夫”呀，他哥很重视这个老公，他可不敢不听。
钱崇卫说：“出去以后别乱说话。”
梁晚风气哼哼道：“知道啦！”
说完看着厉恒欲言又止。却发现厉恒前所未有的冷漠，便也不敢再说什么。
他出去的时候，袁毅一直在慢条斯理地吃东西。钱崇卫看到他神情自若，一直是那样看不出真实喜怒，心里也觉得纳了闷了。
袁毅才十九，可能快二十了，不过一个大学生，能有这样的城府？
可是除了这个，另几个更不可能。那明显都是alpha。厉恒要是跟他和梁威一样的话，天狼舰里优秀的人多的是，哪还会光棍这么多年才被动娶个媳妇？
还是说厉恒把袁毅带来了但其实在外面？带来了，带到哪了？
钱崇卫看向厉恒说道：“这事是我没办好，你就别跟晚风一般见识了，回头我说说他。他就是让我和梁威给惯的，没什么坏心。”
厉恒说：“我不跟他一般见识能有什么用？重要的是我老婆别跟我一般见识。”
钱崇卫道：“不能吧？我兄弟还能混这么惨？”
他又看看袁毅，“这位随风表弟，你觉得袁毅会生你表哥的气吗？”
袁毅笑说：“怎么会？我觉得晚风说得很对。袁毅一没有父母倚仗，二没有家世背景，三自己能力平平。他生气了对他能有什么好处？他现在处处需要仰仗厉家，周家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所以依我看，实在是我表哥想太多了。”
他像是只在陈述一件事实，风轻云淡的，似乎并没有任何情绪流动。
可真的是想多了吗？钱崇卫这下反而不敢接话。简随风这个名，简姓是厉恒母亲的姓，简教授家倒也确实有些亲戚，但没听说过哪个跟在厉恒身边做事的。所以对面到底是不是袁毅？
钱崇卫求助地看向厉恒，却发现厉恒有些沉默。
厉恒感应到袁毅把情绪藏起来了，他能感知到的只有一丝麻木和克制，淡泊。似乎袁毅说的，也就是此时此刻的心中所想。没有任何抱怨，委屈，别扭。袁毅像是在告诉别人，也同时在告诉自己一样。
不要抱有过多的幻想。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忍不住心疼。
他不明白一个人经历了什么才会养成这种性格。天狼舰上那么多的士兵，包括他以往见过的异族的人在内，没有一个是袁毅这样。
厉恒感觉这滋味儿比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更让他不痛快。于是他抬起酒杯把里面的酒一口闷了，直视钱崇卫：“我和晚风不可能。之前我都当他是孩子心思也不好过度苛责。但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我认袁毅是我老婆不是因为他肚子里有我的孩子，而是因为我单纯欣赏他这个人。这辈子除非我死了，不然绝对不可能跟他离婚。不，我死了他也只能是我的。”
钱崇卫有些吃惊于厉恒这种占有欲，不理解道：“他真有那么好？”
厉恒说：“他在别人心里什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心里无人可比，这就够了。好了说回正事。”
钱崇卫点点头，自己喝下一整杯算作赔罪，接着便道：“你之前猜测的没错，二殿下确实跑到启明军躲起来了。他现在就在金刚机甲师。不过躲到什么时候目前还不好说。启明军支持二殿下时日已久，不排除这次撕破脸动手的可能。问题是如果这次大动干戈，咱们就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袖手旁观。你的决定呢？”
“自然是打。”
“打谁？”
“当然是谁打我我就打谁。”
“那如果打你的是现在昏迷不醒的那位呢？”
“天狼舰永远为守护奥万塔子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而存在。”厉恒说，“这一点永远不变。”
“很高兴你能改变主意。”钱崇卫给厉恒续杯，“梁威也会为这个决定高兴的。”
“恕我冒昧，你们现在看到的，是那位所有的孩子吗？”袁毅一边掰着鱼皮脆一边说，“有没有可能，还有你们没见过的？”
厉恒、钱崇卫：“……”
袁毅笑说：“抱歉，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钱崇卫给袁毅倒了酒，“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袁毅说：“有一些动物为了尽可能保全自己最优秀的下一代，可能会杀掉自己那些它认为不太健康的孩子。但动物毕竟是动物，手段有限。人嘛，方法就多了。”
比如把那个有残缺的丢掉。
钱崇卫问厉恒，“他到底是你什么亲戚家的表弟？”
厉恒看了看袁毅，接着便把钱崇卫之前给袁毅倒的那杯酒拿过来，“他现在不方便喝酒，我替他喝。”
钱崇卫：“……”
赶紧看看飞狼和夜狼：“？”
飞狼和夜狼不约而同点了下头。
钱崇卫懵了，压低声不敢置信道：“他真的十九？！”
夜狼说：“我们将军开始带兵的时候年纪也不大。”
钱崇卫顿时有些尴尬。再想到不久前梁晚风咋咋呼呼的，还说什么比人家还大两岁。
正好这时候第二批送餐点的人也进来了，一来来七八个，他就问：“怎么送这么多？”
打头的服务生说：“钱总，风少爷说他今天认识了一个好朋友，他让我们把他认为好吃的都拿出来招待这位贵客。”
钱崇卫：“…………”
要不要这么扎心……
夜狼和飞狼低头用力憋着笑。
倒是袁毅，很认真的跟送食物的人说了谢谢，还让打头的服务生转告梁晚风，感谢他的一片好意。
服务生有点惶恐，赶紧应完安静退出去了。
钱崇卫忍不住又打量起袁毅来了，什么简随风！简直荒唐！
袁毅仿佛没有收到任何异样的眼光，挑着感兴趣的都吃一些。他吃食物斯斯文文的，没有大口大口，声音都是很轻的。但又吃得很香。感觉没有食欲的人看他吃东西都想吃一吃看看，应该就是他对食物似乎也有一种感恩心理，好像吃得很专注很虔诚。
钱崇卫忽然想起之前跟梁威查袁毅的资料时看到的照片。
的确是个美人，但当时在照片里他和梁威可都没看出袁毅是这种性子。不过现在倒是能理解厉恒为什么突然对结婚这事不排斥。那样的美貌加上这种心智，这不就是灵魂伴侣？
要知道，漂亮的笨蛋omega好找，漂亮又聪明的omega也好找，但是漂亮又聪明，还如此能沉得住气的，那可真的是凤毛麟角。
这也太……沉得住气了！
钱崇卫说：“我们的确应该查一查还有没有哪个是没见过的。”
厉恒道：“已经让人去查了。”
他也怀疑帝君晕倒的事内情究竟是什么，可他毕竟没有亲眼看到。而袁毅看到了，认为帝君是伪装，那就确实很有可能是假的。
在袁毅学医这件事情上他虽然始终想不通到底为什么会有那么快的进度，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很清楚袁毅的判断能力并不比他弱。
可帝君如此做的用意呢？让大殿下跟二殿下互相争斗，让他明确表态看看到底忠于谁？
这怎么想都是下策。
帝君应该猜得到，这种行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是他替大殿下除了二殿下，就是他哪边都不站，先让二殿下把大殿下除掉，他再坐收渔翁之利。
但这样一来他就成了奥万塔的罪人。
钱崇卫说：“只能说，功高震主总归是件不让主子待见的事，你这两年风头实在太盛。咱们头顶上这片天，看着是经常放晴，可年轻的时候那也是雷暴不断。让他就这么把自己的家业传下去，却留个你，我要是他我也不放心。”
厉恒说：“我最开始回来那段时间一直以为九色星桥事件的推手是二殿下。”
钱崇卫说：“谁说不是呢。”
袁毅这时还在吃，仿佛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什么。他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和筷子，看样子离吃饱还早。
钱崇卫说：“你老婆食欲可真不错。”
厉恒抽纸巾帮袁毅擦了下嘴角，笑说道：“是两个小的能吃。”
钱崇卫说：“我说呢，看着怎么好像别人怀了五六个月。不过你那边这易容术是越来越精湛了。”
他能从眼神和行为习惯上看出厉恒和夜狼飞狼，但是这袁毅他都没看出来这居然是个omega。
厉恒在袁毅肚子上轻轻摸了摸，”一会儿我去九区，老钱你帮我准备点东西。”
钱崇卫说行，又说了些布防相关的事之后去给袁毅拿了样东西，是一个看起来很精致的枪，神奇的是这东西全身透明看起来就像个彩色琉璃棒。
“这东西厉恒那肯定也不缺，不过我这把是特制的。”钱崇卫说，“你不说就没人知道它是把胶能枪。以后没准要乱，留着防身，就当是我和梁威送给你和两个侄子的见面礼。你把它的安全扣打开之后里面有个图腾，七十二区穿军装的都认识，你有事他们自然会帮你。”
“多谢钱哥。”袁毅连盒子一起接过来交给厉恒。
“你要的东西应该已经准备完了，就别等梁威了。”
“知道了，保持联系。”
厉恒说完赶紧带着袁毅走人。
钱崇卫捶了捶头，去找梁威。进屋一看，梁威让人把梁晚风铐起来了。
梁晚风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到他来，委屈巴巴叫他，“钱哥，我哥欺负我，你快管管他。他不让我去看恒哥，恒哥一会儿肯定不打个招呼就走了呜呜呜……”
梁威瘦高，军装在身上刚好勾勒出他恰到好处的身形。他戴着眼镜，忽略了那身军装的话，看起来并不太像个守备长，反倒有些像儒商。
钱崇卫赶紧把弟弟手铐解开，说自己的另一半，“怎么还用上这东西了？再把手勒坏了可怎么整？”
梁威说：“不这样能管住他吗？都是你惯的。”
钱崇卫：“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梁威问：“厉恒走了？”
钱崇卫说：“走了。”说完看看梁晚风的手，“小风，听哥话，以后别惦记厉恒了啊，他心里有人了，你肯定钻不进去了。不过你放心，我和你哥以后肯定给你找更好的。”
梁晚风又要哭，梁威严厉道：“不许哭了，都多大了还拎不清？回房间醒醒脑子去。”
梁晚风瞪亲哥哥一眼，想想又实在气不过，几个大步走过去把他哥桌案上的照片扣起来，“以后不许你桌上摆我照片了！你个讨厌鬼！哼！”
说完咣当把门关上跑走。
梁威无语，“也不知道是谁硬要摆在上面的。”
梁守备长把照片重新立好，“见到厉恒他老婆了？”
钱崇卫说：“见到了。今天我突然明白你为什么执意不让老爷子把小风嫁给那几个殿下。”
梁威靠在沙发椅上，无奈的叹了一声道：“虽然是个冤种弟弟，但毕竟跟我一母同胞，我还是想看他长命百岁的。厉恒的为人我知道，要是小风真能跟了他，不管厉恒将来坐到什么位置我都可以放心。但是那几位不行。小风的脑子只适合享享清福当个小公主，他斗不来别人。”
两口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长叹了口气。
梁威又道：“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厉恒他老婆很聪明？”
钱崇卫说：“这么说吧，我们坐在一起谈事，我感觉不出来他是个半大孩子。他跟咱们家小风根本不像同辈的人，反倒像咱们这辈的。考医学院这事看来就是他自己的本事，而且瞧得出来厉恒对他特别上心。”
梁威道：“那对厉恒来说就是如虎添翼了，也算是好事。”
两口子又对视一眼，一同笑出声。
踏上去九区路程的厉将军却一点笑不出来。
袁毅看起来并没有生气，他的精神力也感觉不出来袁毅生气或者不高兴。但他就是微妙的感觉到，袁毅对他说话比前两天多了一点客气。
这几天的亲近和培养感情，好像一下被今天的事打回去，袁毅好像小乌龟缩回了壳里。
他还是很友好，但你没有办法轻易触碰到他的内心。而且袁毅似乎还有一点焦虑。
“你不信我说的话？”
“没有。”袁毅说，“我知道他只是单方面喜欢你。”
“那你在怕什么？”
“我没怕。”袁毅躲开厉恒的目光。
“不许躲，看着我。”厉恒捧起袁毅的脸，“老婆，谁跟你说你没有倚仗？我是你的丈夫，你的倚仗就是我。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还有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我的外公也是你的外公。你并不是一个人。还有咱们的孩子，等他们出生，我会好好地教他们，让他们以后也要学会保护你。所以别慌，没事，我向你保证。”
“嗯。”袁毅点点头，“抱歉。”
“为什么道歉？”
“让你担心了。不过我……其实还好。我可能只是需要点时间来调节一下，应该不需要很久。”
“那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什么都可以吗？”
“对，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绝对不会拒绝你。”厉恒说，“再说我根本拒绝不了你。”
“那你跟我来。”
袁毅牵起厉恒的手，厉恒还有点提心吊胆的。这别是要跟他暂时弄个什么离婚协议，这个他肯定不能同意。
结果走着走着，厉恒发现到了幽灵舰上他和袁毅的卧室。
袁毅推门进去，便在床边站住了。
他似是在下什么决心，然后转头看了厉恒一眼。
厉恒过去从身后慢慢抱住他，温声问，“怎么了？”
袁毅这时微微垂下头，将自己的头发理至一边，露出他纤细白皙的脖颈。
第 55 章
路上还在心里把梁晚风骂了三千八百遍的厉将军于是缓缓将手收紧, “老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袁毅说：“知道。可你说过，我想做的事, 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下。”
厉恒心说不是这种事……
不过这事他很乐意就是了。
厉恒用手轻轻摩梭着袁毅的颈子。由于袁毅微垂着头，脖颈正呈现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大约是被自己的呼吸灼到, 颈子开始逐渐变成了粉红色，像只害羞的小天鹅。
“不在发情期，会明显感觉到疼。”厉恒说, “真的要吗？”
“嗯，我看到书里讲了。”袁毅说, “应该不是忍不了的程度吧？”
“那当然不会。不过说实话，我也没试过。”厉恒也有点激动，因为他好像也是遇到袁毅之后才有了那种特别想要标记一个人的冲动，说起来真是憋了很久。
他直接把人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看见怀里的人脸色也开始泛红, 他便轻柔地吻住因为紧张而显得过于红润的唇瓣。
辗转碾磨，轻轻啃咬, 直到袁毅慢慢放松下来，他才缓缓舔吻上袁毅的颈。
袁毅感觉到有点痒痒的，湿热的触感慢慢游走在他敏感的神经上，像是一种蛊惑。可他正要退的时候, 厉恒却霸道地按住他不让他躲，接着便一口咬在了他的腺体上。
他猛的觉出一阵刺痛，“唔”一声, 用力抓住了厉恒的衣摆。可也就是那么一瞬间，之后, 当厉恒的信息素缓缓进入他的体内，他明显觉得舒服起来，像是有股热流在他的身体里抚平每一道不安的褶皱。
他终于难耐地如小动物一般发出呜咽声来，可这对于厉恒来说却成了莫大的刺激和鼓舞。
厉恒按着他，咬了许久，手指深入他的发间缓缓梳理着，一边安抚，一边不让他逃，直到感觉他就快要支撑不住了，才把他放开，扶着他在床边坐了下来。
袁毅有点回不过神，急促地呼吸了片刻，眼睛还有点湿润。
他的表情终于难以再维持清冷，看样子有点像被欺负了的小兽一样，楚楚可怜。
厉恒看得一阵气血翻涌，终于受不住地把抑制剂拿出来给自己一连用了两支，冷静冷静。
袁毅看得有些过意不去，自责道：“对不起。”
厉恒听得心都要碎成八瓣了。对于袁毅，他现在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冻了，抱在怀里都担心会不会劲儿使大了再把人勒疼。
他把抑制剂包装丢掉，过来摸了摸袁毅的头，“对不起什么？你这样我高兴还来不及。”手指轻轻抚过袁毅的腺体，“还疼不疼？”
袁毅说：“还有一点，不过还好，我很喜欢。”
厉恒笑问：“喜欢疼？”
袁毅说：“怎么可能？当然是喜欢……被咬的时候逐渐放空的感觉。这个真的很奇妙。你是alpha大概很难明白这种。”
alpha们有易感期，易感期的时候会很烦躁，并且易怒，变得攻击性强等等，他们也会需要omega的安抚。
但是被安抚的alpha得到的不是被保护的，踏实安稳的感受，而是一种拥有或者占据了omega的满足感。在“标记”这件事情上omega们更倾向于得到保护而产生满足感，alpha们则更倾向于付出被认可而产生满足感，这两者之间是有一些差别的。
厉恒没有进入易感期，但是袁毅的话也让他产生了极大的满足情绪。只是这种情绪更多是在精神上和心理上，肉·体是很难受，因为长时间的压抑。
袁毅没有厉恒那样的特殊基因，却也在此时感受到了抱着他的人身体上的极致紧绷。然而他很清楚说对不起在这种时候并没有任何作用。
厉恒这时长叹一声说道：“真希望接下来的六个月时间赶快过去。不对，六个月还不够，等孩子们出生之后你的身体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等恢复好了，到时候我就可以跟你‘收账’了。”
袁毅仰头问：“我有说让你给我最终标记么？”
厉恒捏了捏他脸，“老婆，说话要不要这么扎心？不让我标记让谁标记？”
袁毅轻轻笑了下，没有再继续这段话题。
看起来梁晚风的事似乎就此揭过去，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阴影。他还是会该吃吃，该睡睡，该学习学习。
厉恒是最好的老师，他几乎能解答所有的问题，好像除了生孩子之外就没有他不会的事。袁毅很是过了几天舒坦日子。
转眼，袁毅怀孕刚好满四个月。这天厉恒带他去了医务室。
幽灵舰上有医务长。袁毅不知道厉恒让人从哪里弄来的产检仪器，比他在军区总医院见过的似乎还要先进。厉恒第一次陪着他一起做了产检，并且很多时候还是亲自操作。
他躺在诊疗床上，露出腹部，是厉恒让智能检测仪开始工作，也是厉恒帮他采了血。
医务长站在一边，帮他们仔细看检测数据。医务长毕竟不是产科医生，在这一学科并不能称上专业，检测完之后，他也要找资料来对比。
厉恒倒是没在这个时候提出问题，他看到两个孩子在袁毅的肚子里面面对面躺着，小脚丫对着小脚丫，就像是在聊天一样，还挺安逸的小模样，便把这张照片给打出来收好。他告诉袁毅，“已经有三张了。我应该再想想这一次用什么石头来雕刻。”
袁毅问他：“为什么要把这些用石头刻下来？”
厉恒说：“这个其实是神石族那边的习惯。他们认为石头是永恒的，又坚硬，所以把孩子们胎儿时期的样子用石头刻出来之后就能一直留下来，不会中途遇到什么危险。”
袁毅喜欢这个答案，笑说：“那你刻吧。用什么石头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医务长这时说：“不愧是奥万塔最强基因的后代，这两个小家伙长得都很好，而且明显还比其他同月龄的孩子要大一些，心跳也有力得很。”
厉恒笑说：“主要爸爸也很用心，睡眠跟饮食都很注意。”
只要不是特殊情况，袁毅都是按时吃睡。他很重视这两个孩子，并不因为他们姓厉，而是因为打心里认为自己是爸爸，有责任要对孩子们用心。
医务长说：“整体看来都很好，但要适当再增加一些钙质补充。这里没有晒太阳的地方，所以这一点要格外注意。”
袁毅道：“谢谢医务长，我记下了。”
厉恒看到所有检查数据都出完结果，结果都不错，便将袁毅送回去，“你先睡个午觉，我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石头，争取等你醒来的时候雕好。”
袁毅问：“这么快么？”
厉恒说：“有电子的雕刻刀，下位准确确实很快。睡吧。”
袁毅盖好被点点头，很快闭上眼睛。
厉恒却并没有去找石头，而是又回了趟医务室。他问医务长，“除了缺钙的问题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医务长说：“其他问题倒是没有，看起来孩子们也确实都很健康，但现在这个情况，夫人以后在哪里生是个大问题。我们医务部没有应对产科专业的医生，整个天狼舰上都找不出一个。但这毕竟是大事，总还是要做万全准备。您看要不要找些产科医生到舰上来。”
若是之前，袁毅肯定是要在星都生产，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回了星都也不安全。
“找医生这件事我心里有盘算，还有别的问题吗？”
“别的问题……”医务长犹豫了一下，“您要不要再多给夫人多存些信息素？
“您也感觉到异常了？”
“唉，太平静了。”
医务长五十多岁，是个老中年alpha，自天狼舰存在就开始在天狼舰服务，跟厉恒也认识多年了，此时直言道：“帝君昏睡不醒，二殿下逃出去。大殿下现在明知道您还活着，这时候只要给您随便递个什么梯子您都能顺理成章回去。可他却迟迟没有请您回星都的意思。他这分明是做了别的打算。”
“他是想让我主动回去请罪，再扶他上位。”
“可是帝君还在呢，他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心思？”
“问题就在这。我回去扶他上位就得得罪帝君和二殿下。如果站在帝君一边，就得罪了大殿下。”
“那大殿下就不怕二殿下出手，您不去帮他？”
“不帮他，我不帮他他也是大殿下。代行国事，他有权指挥天狼舰出兵。如果天狼舰不听上令，那上面就更有文章做了。”
“这……”医务长无语道，“那您这不是怎么做都不对了么？这选哪边都得罪人。”
“没错，您知道帝君年轻时是对弈高手么？”厉恒笑着拍拍老医务长的肩说，“您忙，我还有点别的事去办。”
医务长在后面喊道：“将军！如果实在不方便落地，就让夫人去天狼舰或者给他弄一套拟日光设备吧？他最好还是多晒太阳啊！”
厉恒摆了下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接着便去了幽灵舰指挥中心。
星都，皇庭。
大殿下墨凛看向一众医官，皱眉不悦道：“都这么长时间了，帝君怎么还是没有一点醒过来的迹象？”
医官说：“大殿下，我们已经把该用的治疗方法都用上了。按理说帝君应该可以醒过来，可迟迟不醒，这……”
“有话直说。”
医官看了看同僚，犹豫了片刻。
大殿下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啊！”
医官说：“帝君似乎是中毒了。而且这毒还不是我们奥万塔的毒，倒更像是布鲁泰蛮的‘桑梦’。这种毒无色无味，中了之后就会出现昏迷不醒的症状。我们奥万塔的解药对它也没有作用。如果找不到解决办法，那帝君就会……”
“就会怎么样？”
“就会一直昏睡到离世。”
“混账话！帝君一天的起居饮食都有人专门伺候，都是用了很多年的老人，谁有可能下毒？你别是搞错了。”
“回大殿下。除此之外确实别无可能。而且我们刚刚也做过关于桑梦的检测，证实帝君确实有九成的可能是中了这个毒。”
“还有一成呢？”
“还有一成就是心病，帝君他自己不想醒。”
“……”这叫什么话？！
大殿下挥挥手示意所有人尽心照顾，接着便带一名心腹回了自己的地方，“方谱，你还没下手吧？”
方谱说：“回大殿下，您还没下令属下哪敢下手。您说会不会是二殿下那边的人做的？医官们也说了，这‘桑梦’是布鲁泰蛮的毒。帝君昏迷那天二殿下也在场。”
大殿下思索半晌，“不，应该不是他。他这个时候动手对他弊大于利。厉恒那边还是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方谱摇头道：“没有。您说厉将军会不会另有打算？该不会袁毅真的是被二殿下和布鲁泰蛮的人劫走的吧？”
大殿下一脸头疼模样，拿了个小按摩机器人给他捶肩，心烦地道：“不可能。如果老二成功把人劫走了，这时候简元帅跟厉恒那边早该有动作了。没有就说明袁毅人并没有出事。现在怕就怕厉恒跟帝君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老四这两天干嘛呢？”
方谱说：“也没干嘛。属下去偷偷看过，四殿下自打被关起来之后就只是时不时闹着要出来，倒没有别的。可您说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万一再这样拖下去，二殿下那边动手了，厉将军不回来，咱们这边的胜算就打折了。”
大殿下不出声，只是默默把小机器人的用力档位提升了一格。
方谱看看他的脸色，“要不实在不行，您就给厉将军递个台阶下呢？就说他是被您派出去执行别的任务，这才很久没有音信。这样一来他回来也正当，外面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他也能领您的情。”
大殿下冷笑一声，“他领我的情？他要是能领我的情的人他早就主动回来了，还用我给他递台阶？你觉得我这递的是台阶吗？我要是这个时候给他找个理由让他回来，那就相当于有求于他你懂吗？当初支援蓝胶星的事那么多人反对，眼瞅着就是要输的事，他就敢去干，居然还干成了，还拿回那么多的好处，帝君也不好拿他如何。现在他势力越来越大了，如果我再不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以后这皇庭就得易主。”
大殿下猛地拍开机器人，不满地用手捏着肩，“继续等。不过有件事你倒是要去办。既然帝君不想醒，那就稳妥一点，彻底别让他醒了。让厉恒明白，他该倚仗的到底是谁。”
方谱有心想要再劝，但看被砸到地上磕碰了头的机器人，终究是没敢多言。
同一时间，袁毅午睡醒，缓缓睁眼。
他忽然闻到一股很浓的雪松香味，是那种特别明显的气息。他看见有人背对着他伏在桌上摆弄小石头，深蓝色衬衣下的肩背宽阔，肌肉结实，看着就给人满满的安全感。对了，这人还格外认真，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醒。
于是他便安静地看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你又去抽信息素了。”
他是在陈述，而不是提问。
厉恒转过身来，朝他晃晃手里的小石头宝宝，“老婆你属小狗的吗？嗅觉这么灵敏。”
袁毅说：“给我看看。”
厉恒拍拍身上坐到床边，把小石头宝宝交到袁毅手里，“有点大，而且模样更清晰了，需要的时间就长了些。”
袁毅发现这次是用一块橘色的石头雕刻的，依然是活灵活现，并且比以往的大了不少，摸在手里很有质感。
他把在手里仔细抚摸了一会儿，问厉恒，“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分开很长一段时间？”
厉恒问：“为什么这么说？”
袁毅道：“之前带来的保险柜里的信息素几乎就没怎么用呢，你这又开始存，想来应该是要出去很久。”
他开始想不明白莫汀为什么会让他把保险柜带着而不是当场打开，后来他就明白，是为了以防万一，厉恒想让他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这人长得这么高高大大，心思却如此细腻。
袁毅抓过厉恒的手，心里一边数着上头有多少茧子，一边问：“是不打算回星都找帝君了么？”
厉恒反握住袁毅的手，拿到唇边亲了亲，“如果回去，这辈子我能跟你和孩子在一起的时间就会非常少。而且我之前支援蓝胶星的决定，虽然结果很好，但始终是有些……不能尽如人意。”
厉恒脸上带着愧疚之色，轻柔地摸摸袁毅的耳朵，“老婆，你猜得没错，我们确实可能需要分开一段时间。”
第 56 章
无论是大殿下跟二殿下起冲突, 还是几个殿下跟帝君起冲突，厉恒都会卷入其中，因为他是天狼舰队的主心骨, 而天狼舰队绝对逃不脱皇庭的利用，除非他们彻底脱离皇庭。
袁毅懂，正因为懂, 他才明白，厉恒必有此行。
说没有一点不舍是假的，毕竟一起相处这么多天。而且凭心而论, 两世加一起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像厉恒一样对他过。尽管开始的时候可能有点误会，可眼下彼此心思分明。
袁毅摸着小石雕宝宝问：“决定好什么时候启程了么？”
厉恒说：“还不确定, 不过应该就这两天。”
星都那边长时间等不到他，大殿下必然会有下一步动作。而眼下这个情况，最有可能的就是动启明军。二殿下在启明军的事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大殿下不会一直等，二殿下也不会一直躲。
大殿下掌国事，已经占了先机, 他总有一天会逼得二殿下不得不出招。
让天狼舰队出兵只是早晚的事情，而他必须提早去部署。
袁毅说：“那我和孩子等你。不过这样看来回星都是不大可能了, 我要去哪？”
厉恒摸了摸袁毅的小腹，“去哪我都不放心。但是跟在我身边确实太危险，我暂时打算送你去艾斯达亚星。那边有我的军队，而且那地理位置比较特殊, 比其他地方要安全很多。你到那之后也会有人照顾你。我争取在你生孩子之前赶回去。”
袁毅问：“爸妈会过去吗？”
厉恒一听他这个时候他还惦记二老，笑道：“爸暂时不会。他那边有个很重要的实验已经开始转移，他会跟着外公。妈应该会过去。害怕吗？”
一个没出过星都的人, 在星际里刚适应一点，这又要去另一个从未踏足过的星球, 也确实为难了。
袁毅却道：“还好。就当是去学习和见世面吧，我还从没有去过其他星球。那里好看吗？我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关于你说的这颗星球的资料极少。”
厉恒从自己的通讯器里找了些图片给袁毅看，“这颗星球有它的特殊性，不是所有人都懂得如何在那里生活，但它有它的妙处，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说完他见袁毅看着图片，目光却似乎并没怎么落在上面，忍不住道：“委屈你了老婆，这个时段应该是一个omega最需要关怀和安定的时候，却让你到处奔波。”
袁毅说：“至少证明你还活着，这不是好事么？应该感到高兴。”
厉恒闻言直接把人拥进怀里，抵着他耳边说：“你要去的地方也有个非常优秀的alpha，但是你不许喜欢他。喜欢一点也不行？”
袁毅失笑道：“贺炎武么？”
“怎么猜到的？”
“我之前听说他在艾斯达亚星做环境研究。所以上学期在学校辅导我的其实都是你对吧？你装成他的样子在学校，你还说我第一次转系考试没有考过去，你也有点责任。”袁毅退后一些，凝视着厉恒的眼睛说，“作为一个已婚的alpha，却没能让他的omega熟知alpha在最终标记omega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生理变化，你的确是有点责任，厉将军。”
厉恒：“……”
将军胸腔里犹如擂鼓般躁动。
对面的人眼神是如此温柔，带着几分发现秘密的小欢喜和十足的信任，厉恒看得万般心动。
他这另一半似乎总能神奇地在清冷跟温柔之间自然切换。他觉得袁毅就像是一颗……新鲜的山竹？只是远观的时候会觉得又冷又硬，不好相交。但是一捏其实很软很软，内里就更是让人忍不住喜欢，细细滑滑的润，清清白白的甜。
袁毅被看着他的目光灼了一下，下意识歪头，“难道我说错了？”
厉恒笑说：“没有。”
接着他便捧起袁毅的脸，吻上去。宽大温暖的手探进袁毅衣底，细细抚摸袁毅的身子。袁毅抬起双臂环着他，厉恒一边抚着他的腺体一边亲吻，随即将袁毅打横抱起来，放平到床上。
周身都是诱人的金边瑞香，像是化作无数无形的情丝缭绕过来。
此刻的袁毅就像一朵待绽放的花，尚未到最娇艳的时候，却足够引人遐想。
厉恒隐忍到面色近乎可怕，额头上带着薄汗，那种想要破坏和占有的念头像是把他给缠住了。
眼看着最后一根克制的弦都要绷断，他只好豁的起身，准备出门。
袁毅却一把拉住他的手……
头侧向另一面，他红着耳根说：“又不是一定要最终标记才行，你总跑什么？”
这话一出，厉恒再也忍不了。之前的抑制剂大约早都失效，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正经起过作用？他弯身重重在袁毅唇上啄了一口，“等我！”
接着人便进了浴室。
?
袁毅听着浴室里很快传来的流水声，低声骂自己一句：“你一定是疯了。”
可疯了就疯了吧，不是所有分别后都会迎来下一次重逢，也不是所有的分别前都会依依不舍。再说格外需要注意的是孕期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现在这个时间，简直就是天意，刚刚好。
袁毅轻轻呼口气，起身去了浴室。门只是关着并没有锁，他扣了两次，见到厉恒开门，下意识垂下眸子走进去。
厉恒温柔地问：“怎么进来了？”
袁毅感受到溅在身上的水都是冰块一样的，便关掉之后，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下厉恒，望着他说：“不想等。”
厉恒看到他眼底的不舍，心里那把火彻底燃烧起来。他扯了浴巾铺在洗手台上面，接着便把袁毅抱了上去，拥在怀里不停地亲吻……
再出来的时候，袁毅是被厉恒抱出来的。他身上穿着暗蓝色的浴袍，有点大，像是被被子裹起来了。他的头发还有一点点潮，脸和耳朵是粉红色。
厉恒把他轻轻往床上放好，给他温了一杯牛奶加一点糖喂他喝两口，问他：“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袁毅摇摇头，“别担心，真的没事。”
厉恒接过剩下的牛奶一口喝掉，接着便在袁毅旁边躺下来，帮袁毅盖好被。
“老婆。”
“嗯？”
“你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你就不怕万一我……”
“没有万一，我信你。”
“……”
短短一句，厉恒把人搂在怀里，喟叹一声，“怎么办？这下更不想走了。”
袁毅拱了拱，找了个舒服姿势，“就是让你有点念想，别到时候忙着忙着再把我和孩子给忘了。”
厉恒笑说：“怎么可能？你刚才在浴室里的样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袁毅埋在他怀里，模模糊糊地说：“那遇到危险的时候也一定记得，你还欠我一件事没办呢。”
厉恒说：“放心，忘了我自己是谁也会记得这件。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手底下那些结了婚或者有对象的alpha一到假期就跑得比兔子都快了。”
袁毅听完似乎轻笑了一声。但厉恒看他的时候，发现他眼睛已经闭上了，看样子还是累得狠了些。
他再怎么克制也毕竟是第一次，始终不太放心，担心自己伤了袁毅。于是便让玄鹰给袁毅测了心律跟血压等，确定他只是累睡着了才松口气。
这一整晚他都没睡，几乎是睁眼守着袁毅过了一夜。
袁毅醒来就看到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不用想都知道怎么回事，“以后不许这样。这么关键的时候保持体力很重要。”
厉恒说：“去了那边之后好好照顾自己。我让飞狼和雪狼跟着你。到时候不一定每天都能联系，你要是有时间就帮我把孩子们每个月的状态记录下来。”
袁毅说：“你放心，我想着呢。”
厉恒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想来想去，这话也说不完，想说的太多，时间太少，最后便化成一句，“还困不困？不困的话起来一起去食堂吃饭。”
袁毅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像是在犹豫。厉恒还以为他可能没睡够，便问他道：“怎么了？”
袁毅说：“我……要不你去食堂随便拿点什么，我在屋里吃行么？”顿了顿，“我有点疼。”
厉恒神情僵了一瞬，担忧地问：“肚子疼？”
袁毅有些尴尬，看向另一侧说：“不是肚子疼，孩子没事。”
厉恒恍然，“那昨晚怎么没说？”
袁毅瞪他：“我到后来都困得不行了都麻木了好么？”
厉恒心疼地摸摸他脸，“那你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食堂这时候不少人，见到厉恒大步进来第一时间齐刷刷站起来，“将军早！”
厉恒挥了下手，“早，吃你们的。”
说完他去机器人厨师那儿拿了不少吃的之后走到医务长这边，医务长也在吃饭呢。他示意医务长借一步说话，说了几句之后便匆匆去了医务室。
杨眉疑惑道：“将军怎么急慌慌的？没事吧？”
医务长笑说：“没事。”
厉恒拿着药赶回卧室，先给袁毅抹起来，一边抹一边说：“我跟医务长确认过，这个没什么负作用，也不会影响孩子，所以你不用担心。疼的话告诉我，我尽可能轻点。”
袁毅羞得要死，真的装不出全不在意的模样来了。好不容易抹完，厉恒还要他躺着喂他吃饭，他觉得那样消化不好，便坐起来。
但是坐起来之后发现，坐着也有点不舒服。
厉恒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不可能那么快就不疼了，便拿被子卷了个圈，让他坐在上面吃。
袁毅埋头吃半天，总感觉有双目光盯着他，于是抬头，“怎么了？”
厉恒说：“我把厉勉叫过来陪你。不过安全起见它的身体不能带过来，你做的小衣服暂时应该是看不到了。”
袁毅说：“那我就再给它做新的，或者不做也行。主要是有个人给我讲题。”
厉恒把虾剥了壳，撕得碎碎的放进袁毅的粥碗里，“讲题肯定能讲。医学方面的知识也可以问医务长。还有我尽量拿了些好消化的，但也不能光喝粥，不然饿的太快。我跟杨眉说让他过一个小时再给你送吃的。”
袁毅有点意外，“你跟他说了？”
厉恒还没回答，门外突然有人敲门。是冬狼。
他平时做事挺稳，敲得这么急，一听就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厉恒第一时间去打开，只听冬狼道：“将军，有动静了。”
“是大殿下？”
“不是，是二殿下，”冬狼道，“布鲁泰蛮出兵，正在往天狼舰巡视领域进发。队伍里还有奥万塔的军队。”
“他是疯了吗？”
冬狼皱眉道：“莫队长传来消息，说是大殿下把二殿下的母亲和他的几个孩子控制起来了。”
“去准备，五分钟后出发。”
“是！”冬狼快步跑走。
“那我起来收拾一下。”袁毅说。
“不用，你继续吃你的。”厉恒揉了揉袁毅的头。
“你的意思是，让我在幽灵舰上，你坐其他飞船走？”袁毅愕然。
“对。”厉恒点头道，“你最近对这里已经熟悉了不少，我走后也不至于还需要重新适应陌生环境。这里还有产检设备，带过去也更方便。而且它是快速反应型隐身战舰，你在上面我也能放心点。再说它空间还算凑合，不至于太闷。”
袁毅：“……”
他以为他要坐其他的小飞船走，就像去七十二区时坐的那种二十多米长的。
厉恒猛然感觉到一阵不舍的情绪。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去抱袁毅。
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有没有什么疏漏的事，很快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夜狼带着一行人站在门口，“将军，都准备好了。”
厉恒摸了摸袁毅的肚子，弯身在袁毅额头上亲了一口，“照顾好自己。”
袁毅忽然叫他：“老公！”
厉恒转头，见袁毅笑说：“我等你去接我。”
厉恒大步过来一把抱住他用力地亲吻片刻，“一言为定。”
他从门口经过时重重捏了捏飞狼和雪狼的肩，“一定要保护好他，拜托了。”
两人说：“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很快厉恒带着几人登上另一艘飞船。
袁毅看到那艘船离开幽灵舰，迅速驶向另一片星域，很快便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
杨梅很担心袁毅会产生分离焦虑，安慰道：“夫人，您别难过，将军肯定很快就能回来的。这段时间您有什么事就直接吩咐我就行。我和飞哥还有雪哥一定竭尽全力照顾好您。”
袁毅的笑容像是跟着厉恒一起离开了幽灵舰，又恢复了平日里最多见的淡漠模样，他说：“谢谢，辛苦你们了。我记得之前飞狼说过，可以带我看看最新的星际武器，不知道还做不做数。如果可以，我想就从明天开始，你们谁方便的话能不能教我用这些武器？不用太久，每天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就行。”
飞狼稍稍迟疑了一下，看向雪狼。
雪狼说：“没问题，让飞狼教您。您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可以一并告诉我们。”
袁毅说：“我想学会看星河图，星际航线图，还有奥万塔最新的军事布防设计和其内在逻辑。暂时就这些。”
第 57 章
飞狼说：“学这么多, 会不会太劳累了些？您现在，”指指袁毅的肚子，“最好还是多休息。而且如果我们没记错的话, 您还每天在学医学知识？”
袁毅跟着低头瞅瞅，“时间我会看着安排，但是这些我必须学。还有布鲁泰蛮的兽语……这个暂时不用麻烦你们。但是其他的, 得拜托你们帮我。”
雪狼说：“没问题。只要您把时间空出来，这些我和飞狼就能教您。但是将军吩咐过，我们得看着您, 不能让您太劳心劳力，所以该休息还是要休息。我们这一趟大约要飞十五到二十天, 顺利的话下个月就能抵达艾斯达亚。”
“中间我们需要停下补充能源或增加给养吗？”
“不用。现在幽灵舰上的食物和能源足够支撑至少半年。”
袁毅想了想说：“那麻烦你们先把幽灵舰的设计图拿给我看一看。电子版或者纸质的都可以。”
厉恒在的时候很多事并不需要他来操心，但是厉恒现在不在身边，万一真出什么问题，他不能全指着别人，自己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他自然是信任厉恒留下的这些人, 但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起码遇什么事不要拖后腿。他信他们, 但他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厉恒力挽狂澜的能力，毕竟相处的时间还是太短。
这段时间他虽然在幽灵舰上，但他大多时候不是跟厉恒两个人独处，就是独自学习, 跟厉恒亲近的人说话的次数也不算多。
alpha们的独占欲还是强了些。厉恒的信息素又非常霸道，他带着一层雪松香，平时都没什么人往他跟前凑。这会儿别看这些人跟他说话, 其实都离他挺远的，起码得有四五米距离, 再远点都得靠喊了。
设计图很快被雪狼转发到袁毅的通讯器里，袁毅示意他们可以各自去忙，便又躺下来休息。
之前厉恒给他抹的药已经开始起效，几乎没有什么疼的感觉了。就是活动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些怪异感。他打算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开始恢复原作息。虽然只做了两次，但第二次的时间太长，他还是有些吃不消。
袁毅试叫了一声：“厉勉？”
通讯器里激动地应道：“欸！毅哥，你可算想起我啦呜呜呜呜……”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其实一直在的，都是臭主人不让我说话，他说不许我分走你的注意力，直到你主动叫我才行。这我还哪敢找你呀？就憋到现在了。毅哥你最近还好吗？我检测到你的身体比平时虚弱一点，各项数值要差一些。”
“没什么大事，休息一下就好。你还能连网吗？”
“暂时不能了。主人说为了安全起见我不能主动连网，所以我暂时不能升级，也不能帮你联系主人。但是学习方面我还是可以帮助你。包括你说的星河图和星际航线如何看，这些我都能教你。武器用法我教不了，因为主人他们用的武器我也没见过。”
袁毅摸摸通讯器，“武器方面不用。但你得教我布鲁泰蛮语，这个你会吗？”
厉勉说：“会呀。只要是当下被我们所发现的语言，我都会。毅哥你刚刚摸我了对吗？我现在没有自己的身体，你可能会觉得有些不适应。不过主人已经交待下去了，我很快就会有新的身体啦。你要睡了吗毅哥？”
它发现袁毅的眼睛时不时会闭得有点久，睁开的时间却越发短，像是困狠了。
袁毅含糊应一声，“嗯，我有点累，醒来再说。”
厉勉观察了片刻发现体温正常，呼吸频率也正常，便道：“好哒，毅哥你好好睡吧。”
下午便有人把厉勉的新身体给送了过来，彼时袁毅已经睡醒。他看到厉勉这次的小模样跟之前长得没差，但是却把厉勉气够呛。
因为长相是一模一样，可这次它的小身体上还有一层金属做成的外衣，还是取不下来的那种，很粗暴的背心加裤衩两件套，颜色也很普通，就纯白色。好好个萌孩子从背面看起来有点像小老头，还是个卷毛的。
“过分！”厉勉气道，“一定是主人，是不是主人让这么做的？”厉勉问杨眉。
“的确是。”杨眉疑惑道，“不过这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我原本的衣服都是毅哥做给我穿的。主人没有，他就嫉妒我啊啊啊啊啊啊！好讨厌！”厉勉气得攥紧小拳头上蹿下跳。
“别气了，当穿内衣了。”袁毅说，“以后我有空再给你做新的，做大点，也能套上。”
“嘿嘿，谢谢毅哥。还是毅哥对我最好啦！”
厉勉飘过去抱住袁毅胳膊蹭他，那个谄媚哟，看得杨眉都无语了，就没见过这么臭美的机器人。这训练得也未免太聪明了些。
不过夫人喜欢最重要。杨眉把袁毅用过的餐盘取走——他现在已经知道夫人为什么没能下床了，医务长说得对，这是好事啊！他们将军终于彻底结束老处·男生活了，估计以后有人管着，训兵时应该不会那么变态——这不是他说的，是几位亲卫哥哥说的，所以夫人一定要伺候好。
杨眉把盘子收走的同时，也给袁毅留下了下午的点心。
袁毅也没太避讳什么，这里的都是人精，估计都能猜出来，他便直说道：“明天我应该可以自己去食堂吃，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杨眉一手端盘一手拼命摆，“别别，您这么说可就见外了。这算点什么事呢，不麻烦。以后您能让将军每天心情好就是帮了我们全天狼舰兄弟们的忙。”
袁毅诧异地问：“他平时总是心情不好吗？”
这怎么说得跟暴躁狂似的？
杨眉左右瞅瞅，做贼似地说：“将军平时很严厉，我们都有点儿不太敢跟他相处。将军在您面前是一个样吧，对我们是另一个样。”
“什么样？”
“emmm……大概就是，他是头狼，我们都是狼崽子。我们有事他是真管我们，小到生病受伤，大到升迁遇险，他只要知道都会过问。但是没事的时候，训兵也是真的狠，我们都怕他。”
“但我看你跟冬夜飞雪跟他都相处得很好啊。”
“哈哈哈，”杨眉干笑一声，“要不怎么说我们能从上万人里脱颖而出做近兵呢？那都是血和泪。您不知道，之前有一回他进入易感期，把我们折磨的，冬哥都快被他气秃了。”
“易感期？什么时候？”
“大概三个月前吧。”
袁毅回想了一下，记起有一次他突然上着课有些异样，心跳加速，焦躁。之后他问起来时“贺炎武”就借口有事消失了。那次有人说他跟“贺炎武”关系不正当，当天“贺炎武”跟那个蓝球队的人起了冲突。
他开始还以为“贺炎武”离开是为了避嫌，现在看来并不是。
袁毅问：“那后来这易感期是怎么熬过去的？”
杨眉说：“用了好多强效抑制剂。最多的一次好像连续用了五支，冬哥心里怕得要死。还好您那个酱牛肉配方，真是帮了大忙了。后期将军就一直听您发给他的那一段，然后也不用抑制剂了，慢慢就熬过去了。”
袁毅想起当时给厉恒发的语音，笑问道：“我听将军说你们之前把他拿的牛肉干都瓜分了？”
杨眉瞬间心虚得不行，“嘿嘿……是有这么回事。兄弟们听说是您做的嘛，然后就分分喜气。”
袁毅点点头，“你们要是喜欢，我有空可以多做点。不过既然是能从他兜里瓜分我做的零食的程度，那你们心里应该也没有你说的那样怕他吧？又说他严厉，又说他严厉但对你们很好，又暗示他心里面有我，又以我让他心情好就是在帮你们作开头，说得这么夸张，是想让我以后多管管他，多对他好点，好帮你们多分担点压力吗？”！！！
杨眉一下呆住，尴尬地笑说：“有、有这么明显吗？”
袁毅温和地笑说：“也不很明显，不过我记住了。”
杨眉退出去的时候神情恍惚。他拿着餐盘本来要去厨房，结果走着走着找到飞天和雪狼，“飞哥雪哥，我怎么觉得咱们将军走了，又好像没走呢？”
飞狼问：“什么意思？”
杨眉说：“我感觉咱们这位将军夫人好像将军的分·身。”
刚才的那番对话，到底是他主导还是被袁毅主导了？！
杨眉猛的哆嗦了一下，赶紧跑去送盘子。飞狼懵了片刻，问雪狼，“你听懂他想说什么了吗？”
雪狼说：“没听懂，但是我看懂了。”
飞狼：“啊？”
雪狼拍拍飞狼的肩：“以后跟夫人有话直说就行，不用绕弯子，他远比同龄人要机敏。”
飞狼说：“这倒是，之前去七十二区你是没看到，梁守备长那个弟弟，跟咱们夫人一比简直就是小孩儿，两个人想法都不在一个段位上。”
很快，留在幽灵舰上的其他人也都发现了这一点。袁毅并不会因为自己的alpha不在身边而变得慌张，面对其他alpha也不会害怕。他仍然有他自己的计划，并且能很好的执行。
他每天和大家一样的时间起床，会准时去食堂。吃完饭之后他会去军械库，学军械理论知识和应用。
飞狼亲自教。
重的拿不动的只学理论，让飞狼演示用法，轻的他都会自己上手用用。
飞狼发现他学什么都特别快，而且准头还非常好，跟他们专业练过的比不了，但也不会差特别多。主要是动态射击方面不行。但静止射击几乎都是九环十环。
第n次看到袁毅击中靶心之后，他不禁诧异道：“您学过？”
袁毅说：“算是吧。可能是之前画画，手比较稳。拿枪，画笔，手术刀，还有缝合针，其实都需要稳和专注，有异曲同工之妙。”
飞狼：“……”
真的是这样吗？他不是不认识其他拿画笔的，可没有枪法这么好的。
袁毅说：“这里的武器主要还是以对付布鲁泰蛮的兽族用的多。”
飞狼点头道：“是的。胶族和神石族虽然不属于奥万塔，但也与我们长期交好，并没有冲突发生。目前的威胁主要还是来自布鲁泰蛮的兽人，其次是伊格坦的暗树人和盖利奇的虫族。暗树人和虫族之前也是以布鲁泰蛮为首，前些年被将军重创之后才消停下来一些。不过这些年他们也没少打蓝胶星的主意。其实当初将军要去支援蓝胶星，很多人都反对是想借机将蓝胶星收归奥万塔。但是当时将军持了反对意见。”
袁毅拿起一把小型枪把玩着说：“那应该是奥万塔目前的战力不足以独自应付那三颗星吧？”
飞狼说：“没错。有些人认为蓝胶星总有求到奥万塔的时候，只要那时再谈条件他们就不可能不答应。但是将军认为那样就失了先机。一旦蓝胶星被布鲁泰蛮控制过，哪怕是短期，我们也会很被动。”
袁毅拿起一把模样有点怪异的枪，这枪有点像喇叭？而且没有能量出口，前头是死的。
飞狼这时接过枪打开，整个军械库被照得通亮。
“这是对付暗树人的，他们怕一些特定的光，这就是其中一种。”
“可以当手电。”
“那有点奢侈。您别看这东西长得小，开一次就是一个圆形胶币，而且这光对我族的人有一定危害。不过您放心，短时没事，不会影响您和宝宝。”
“好。那今天就到这吧，辛苦了。”
“不辛苦，属下该做的。”
飞狼放下武器送袁毅出去，袁毅便又去跟雪狼学看星河图，星际航线等。雪狼还会给他讲一些政治方面的事，一上午基本上就是在学习状态。
这些亲卫都是厉恒最近最信任的人，他们都懂得很多，应该是早晚要独当一面的。
中午袁毅吃完饭之后会睡一会儿，睡醒了下午就看他的医书，还会抽一个半小时学习兽语。这个时间里厉勉就是他最好的同学和老师。
接着袁毅就会去吃晚饭，然后在舰上最长的那条廊道上散散步，消消食，顺便看看外面的景色。
除非遇到什么特殊天体，不然大部分时候外面都没什么可看的。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从袁毅身上看到过他因此而焦躁。
只是偶尔，他们会看到他往自己身上喷一些雪松香信息素，能让人猜到，他其实也在思念一个人。
一周后。
厉恒终于登上战舰。
然而并不是天狼，而是比天狼规模更庞大，武器配备更先进的新战舰。
他一登陆，便听到整齐划一的，“欢迎将军！”
只有十分之一的人类士兵，余下皆为机器人士兵，足有数万之众。
厉恒打了个手势，绯蛇便过来。厉恒问：“让你准备的准备了吗？”
绯蛇说：“准备好了，随时都能跟夫人联系。不过新舰队还没赐名，兄弟们等着您给它取个名字。”
厉恒道：“就叫‘真元’吧。”
绯蛇想了想，将军学识渊博，这名定有其深意，于是苦思冥想，猜测道：“万物之本，谓之玄妙，真元？”
厉恒一边摘着手套，一边坦荡道：“错了。是‘珍爱一人，名曰袁毅’。取其中谐音，谓之‘真元’。”
绯蛇：“？？？”
第 58 章
过于直白又理直气壮的回答直接让绯蛇愣了愣, 万万没想到能从厉恒嘴里听到这样的答案。
他疑惑地看向冬狼，试图得到一个安慰。虽然当初袁毅中阿米南卡，他为了寻找同环香也没少努力, 但是没想到将军居然爱得这么深。那不是被动娶的人？居然有这么大的魔力？能让一个平时冷静到可怕的一舰之首这么的……随意。
冬狼说：“将军很好，你不用担心。夫人也很好，你更不用担心。”
绯蛇听完觉得更担心了, 这答案怎么听都像一起被洗脑的样子。
夜狼这时道：“这名字听着霸气，又充满爱意，很好。”
绯蛇：“……”
厉恒问：“怎么？”
绯蛇说：“没怎么, 就是突然想起有个词叫‘一致性悖论’。”
当大多数人或者所有人的意见高度一致时，这种一致性反而需要引起怀疑和警惕, 而不是增强信任。那个袁毅……会不会有什么问题？那毕竟还是周谈达带出来的孩子。
厉恒说：“去联系飞狼。”
绯蛇带着疑惑赶紧安排。
一周的时间，已经足够令初识情爱滋味的某人思念成灾。
厉恒上了轻能源车，到自己在真元舰上的休息室。这里的休息室要比幽灵舰上的起码大十倍。然而厉恒根本无心看这些，他从绯蛇手里接过一台光脑，随便往星际浮光沙盘上一靠。
光脑上已经能看到飞狼的脸, 但是没看到袁毅。”人呢？”厉恒问飞狼。
“夫人在跟雪狼上课。”
“上课？”
“是的将军。夫人在跟雪狼学如何看星河图和星际航线。之前刚上完军械理论和实操课。今天是这节课的最后一天，夫人已经能叫出所有我们天狼舰队当下使用的军械名称, 以及作用跟起效机制，他都如数家珍。微轻型武器和超轻型武器他自己都会使用。”
绯蛇：“……”
厉恒问：“还有多久下课？”
飞狼说：“还有大约十三分钟。”
厉恒想了想决定等等，便告诉飞狼先别告诉袁毅和他接通视频通话了，只要过去让他看见就好。他想看看袁毅。
其他人也有些好奇。
天狼舰队的骨干并没有全都在这里, 更多的还是留在天狼舰跟费千一起。现在的这些都是往年厉恒还在舰队指挥的时候找借口给“赶”出舰队或者“战死”在外的。外面没人知道这些人还在他手底下办事。
眼前除了冬狼和夜狼、绯蛇，还有两个十分得力的下属，一个叫碧蝉, 一个叫紫鹿。这两个都是alpha女性。
此时她们也想看看袁毅。
于是飞狼开着通讯，选了静音之后便去雪狼讲课的地方, 其实就是幽灵舰的指挥中心。全舰只有这里能看到最清晰的星河图跟星际航线，当然也可以看到他们的所处方位和选择线路。
袁毅听到脚步声却连头都没回，他的右边飘着厉勉，厉勉的右边是杨眉。他的左边是雪狼。雪狼正在讲盖利奇星和虫族的特点，还有其周边的带有传送能力的特殊传送桥，以及相近天体。
袁毅仔细听，一边听一边做笔记，时而用画的方式，有不明白的就会问雪狼。厉勉在这个时候会全程帮他记录，等他晚上复习时，有不会的就直接问厉勉，厉勉第一时间就能帮他找到答案。
夜狼问：“夫人怎么学起这些来了？”
厉恒轻轻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飞狼找了个很好的位置，所以他们一直能看到袁毅在认真听。挺个肚子，看起来就够辛苦了，却还站着听，因为通常来讲浮光沙盘都在指挥中心的最中间位，这里不会放椅子。而且看浮光立体图，也确实不适合坐在一个位置上，因为随着观者站不同位置，看到的画面就不一样。
冬狼说：“夫人的求知欲挺旺盛，可能就是想了解一下吧。”
紫鹿问：“那有必要连怎么用武器都学么？”
她是真的好奇。她知道也有些omega性格比较外向，探索心强，喜欢些大多数时候只有alpha和beta们才会喜欢的东西，但那毕竟还是少数。omega们往往更喜欢做一些比较斯文的事。哪怕是梁晚风那样性格活泼的，也都会喜欢一些不那么暴力的东西。像是养宠物或者搞设计，要么种花种草，学学音乐之类的。
厉恒原本有些沉默，此时说了句：“他总是特别一些。”
夜狼说：“确实。以前那么多omega向您示爱，邮东西的写情书的，长得艳丽的或者秀气的，什么样的没有？可也没见您看上哪个。”
碧蝉说：“只有我在注意看夫人的肚子吗？果然是将军的基因，这长得好大。”
厉恒道：“双胞胎，当然大。好了，你们先出去该忙什么忙什么，都扎在这是仗打完了？”
他不喜欢一堆人围着议论袁毅，朝后一挥手示意所有人都走。
这些家伙却赖着磨磨蹭蹭。特别是紫鹿，半天走出去不到一米。厉恒问：“做什么？想挨训？”
碧蝉说：“将军，他们都见过夫人了，就我和紫鹿还没有。我们俩也想认识认识您看行么？”
这伙人都是自己亲手带起来的，厉恒不用想都知道她们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听说袁毅温和，想跟袁毅套近乎，这样以后真的被他训了也有个告状的地方。
不过能让这些人去找袁毅求助，倒也不是件坏事，起码可以让袁毅快速跟这些人熟悉起来，并且有一定威信。
于是他便没再赶，继续看袁毅。
虽然只有一周时间，但真的觉得孩子们又大了不少。袁毅这会儿站着已经下意识在扶腰。看他那么认真地在学习新的知识，而且还是与自己的事业有关的，厉恒就很难不被触动。
“玄鹰，查夫人近一周的睡眠数据。”
“是，将军。夫人偶尔会起夜一次，看时长应该是去卫生间，回来之后很快又能正常入睡。其他数据也正常，厉勉一直有做夫人的作息记录，您要看么？”
“复制一份过来。注意保留好隐私部分。”
厉恒从光脑上打开文件，接着便看到袁毅在他离开的第二天醒来，睁开眼下意识地摸了摸他在的时候睡的那一半床位，那明显是在想他。
心里仿佛被柔软的羽毛轻挠了一下。
人真的是很奇怪。他以往看见别人做这些寻常事只会觉得无聊得不行，可看袁毅做起来就不一样。明明也是学习和吃饭这种日常，他就能看得津津有味。
很快下课的时间到了，袁毅这边要问的也问完。结果飞狼还没开口，袁毅便主动伸手。
飞狼愣了愣，“啊？”
袁毅说：“不是将军有消息？”
飞狼：“……”
他默默地戳戳厉勉，“你设置允许将军访问。”
厉勉设置完，以厉恒为首的几名alpha的全息影像便出现在袁毅眼前。
厉恒摸摸他的肚子，温柔地问道：“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忙？”
袁毅说：“多学点总没有坏处。你那边怎么样？现在是在天狼舰上吗？”
厉恒说：“不是。这是真元舰。”
冬狼道：“夫人，‘真元’是将军刚给舰队赐的新名字，您能猜到其中的意义吗？”
袁毅想都不想道：“多半是与我有关，我就不猜了吧。”
紫鹿好奇道：“夫人您好，我是紫鹿，将军手下主要负责侦查任务的侦察队长，请问能冒昧问下，您是怎么知道将军赐的名字与您有关吗？是因为‘原’字？”
袁毅说：“是因为冬狼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为你们将军邀功，所以我猜多半是与我有关。还有你们如今要去战场，压力必然不小。若有出错以将军的性子想来也不能轻轻揭过。前不久杨眉才告诉我你们平时挨训有点狠，想让我替你们求个情。我答应他了。抱歉我说话有点直，不想耽误诸位太多时间。”
所有人：“……”
碧蝉赶紧抓紧时间说：“夫人，我是碧蝉！求脸熟！”
说完拉着一群人立刻滚蛋。
门一关，夜狼问：“碧蝉你急什么？”
碧蝉说：“当然急。这夫人好绝！长得好看性子沉稳而且一句难听的话没有但是他在暗示我们耽误他和将军的独处时间了啊！你们难道没听出来？”
说不想耽误他们时间，这其实是双重语意啊！
夜狼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反应过来了。”
紫鹿：“而且夫人还说答应杨眉了。他其实是在告诉我们我们的想法他也懂，他也会答应我们。有意思。”
绯蛇摸着下巴说：“果然，能打动将军还是有原因的。当初把发现解决阿米南卡的关窍的功劳转给副舰长时我还疑惑过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点，现在想来他自己应该就是那个背后的人。我好像知道夫人为什么要学看星河图跟星际航线了。”
众人问：“为什么？”
绯蛇说：“夫人看到了天狼的未来。”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的状态。天狼舰队已经出发，会去跟布鲁泰蛮对上，但不是去执行大殿下安排的任务。以后将军不会是奥万塔的将军。夫人虽然年轻，但是很明显也看出了这一点，并且在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大约是想成为将军的辅助，又或者为将军分忧？
碧蝉这时问夜狼，“还有多久到盖利奇？”
夜狼说：“约二十七小时十一分钟。”
厉恒还有些时间能与袁毅独处。虽然摸不到，但是看着袁毅安全，他心里就觉得宁静。
他看到桌上摆着袁毅写得密密麻麻的学习资料，心疼道：“老婆，别让自己太累。”
袁毅笑说：“学贵有恒。”
厉恒点点头，“没错，学贵有恒，战贵知‘道’，道在悟‘袁’【1】。”
袁毅道：“分明是‘道在悟真’，瞎改什么？”
厉恒摸摸他脸颊，“‘真’和‘元’某种意义上讲都是万物的最初形态，悟它们没错。但我的道，在悟你一生。”
第 59 章
饶是袁毅再不容易受触动, 此时也感觉心尖颤。明知道只是全息影像，明知道他碰不到，但他还是忍不住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厉恒的掌心。
雪狼几人已经善解人意地提前离开指挥室, 目前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和厉勉，还有全息影像的厉恒。
厉恒摸摸他肚子，“我走了之后他们乖不乖？”
袁毅笑说：“不乖, 这几天感觉到他们在动。”
厉恒道：“太淘气了吧？这么早就胎动吗？而且刚好是我走了之后。”
袁毅说：“没准就是知道你走了才闹起来的，感觉还挺明显。不过还小，看不出来, 等能看出来的时候再录给你看。”
等孩子过了六个月时长得大了，也更有力量了, 伸伸胳膊蹬蹬腿肚皮就有可能会鼓起来。
厉恒说：“好。身上还疼么？”
袁毅意识到厉恒问什么，脸和耳朵刷的变红，回道：“早就不疼了。”
厉恒这才放下心来，说：“下次我一定轻点。”
袁毅简直听不下去，突然顾左右而言他道：“厉勉对你让它穿白背心的事有点不满。”
厉勉：“？？？”不是, 毅哥你害羞就害羞，也别拉我下水呀！
厉恒哼一声, “我没让它光屁股就不错了，它还敢有意见。老婆你不许再给它做新衣服，劳神劳力还累眼睛。有时间就多休息休息。还有——”
“嗯？”
“现在的你已经足够好，不要给自己过多压力。你现在带着孩子本身就辛苦, 老公不想你太累。你可以尝试着当一条小咸鱼，躺平，然后等着我养你。”
“好。不过我和孩子现在很能吃。你要是想养我们, 那可能得次次打胜仗才行。”
“没问题。那就承老婆吉言，次次打胜仗。”厉恒轻轻做出环住袁毅的动作, “不能再继续聊了，我要去看看下面新训的机甲兵部队跟机器人士兵素质怎么样。有时间再联系，照顾好自己。”
袁毅点点头，“注意安全。”
厉恒挥挥手，影像很快消失在指挥中心。
厉勉本来还想吐槽，可一看到袁毅的神情，它一下扎到他怀里，“呜呜呜毅哥，主人欺负我。”
袁毅抓住这小戏精，“我偷偷给你做新衣服，他不知道。”
厉勉抬头，“真哒？”
袁毅笑说：“假的。”
厉勉：“！！！”你们两口子是什么品种的魔鬼！
夜里厉勉叽叽歪歪，“毅哥，你跟主人学坏了。”
袁毅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原来就这样？”
“你原来才不这样。你都很善良很温柔的，才不会和主人一样欺负我。”
“那也有可能是你没有真正了解我。这才哪跟哪啊？我还没欺负你呢。”
厉勉担心袁毅真的从厉恒那里得了什么真传，赶紧飘来看看袁毅在做什么，就发现他在笔记本上写下来一行字——感谢你悟我一生。
好像是在给一篇日记收尾，但是它没看到日记的内容。
之后的好多天厉勉都想看一看那篇“日记”，但是始终没有看到。
袁毅把那本笔记本给彻底锁起来了。
然后没多久，天狼跟布鲁泰蛮的兽人迎面对上，厉恒也带队去了盖利奇。
幽灵舰抵达艾斯达亚星，袁毅见到了与他当时见的“贺炎武”在外形上几乎毫无二致的真正的贺炎武。
高大，自信，长得帅气而且有点吊儿郎当，和当时的“厉恒”没有区别，但袁毅还是一眼就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同。
这位真正的炎武学长给人一种特别浪荡不羁的感受。当初厉恒在学校也是穿大短裤和T恤，但没说穿花的。眼前这位穿的非常花哨，衣服裤子上的图案都是那种艳丽的大花，红的粉的紫的绿的，站在海面上，像个移动的人形花园，而且还戴着红宝石耳钉。
“呦，小袁学弟，这就看呆了？”贺炎武仰着头，看着站在幽灵舰舱门口看他的袁毅。他手里牵着一只大白鹅，低头瞅瞅自己的装扮，“果然我这身装扮还是比较帅气的对吧？”
“……炎武学长你好。”袁毅轻点下头，对于“帅气”二字不做评论。有一说一确实是帅的，但是他更喜欢厉恒的坦荡里隐藏的温柔和稳重。
“叫他就叫‘贺学长’，叫我就跟其他人一样叫‘炎武学长’，看来他在你心里的确不一样。怎么样？这里跟你想象的比，好一些还是差一些？”
“目前说不好。新奇多一些。”
他看了厉恒给他找的照片，当时在照片里看的时候觉得艾斯达亚星上水源格外多，好像到处都是海河湖泊，陆地面积非常少，并且这里的海上有那种长得很高大的树，树叶是蓝色，树上生活着一些他从没有见过的生物。
他几乎没在照片里看到任何人类的建筑，这里乍一看不太像能住人的样子，除非常年生活在海上。但他也没看到幽灵舰以外的任何船只。
幽灵舰既可以飞，又能漂浮于水面，也可以潜，是多功能小型隐身战舰。而他们到艾斯达亚星之后，幽灵舰就卡在了两棵海树的树杈之间，可见那海树到底有多巨大，基本上站在下面看不到顶，会隐没云端。
而树两边的距离，看上去似乎刚好就是为幽灵舰设计。幽灵舰是隐身下落的，肉眼看什么都看不清。
至于贺炎武，他像是赤脚站在海上，只有牵的那只鹅是在海水上浮着，能看到两个蓝色的小蹼时不时划两下水。
幽灵舰落下阶梯，袁毅便拾级而下。他也提前光了脚。
杨眉扶着他，“您不用紧张，看着像都是海水，其实不太一样。而且贺队脚下有东西，您踩下去就知道了。”
袁毅这才敢踩实，发现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很坚硬，像夹板？但像海水一样透明，很神奇。
幽灵舰上的只留了一队看守，其余都下来，等袁毅一站稳，脚下的东西便缓缓开始下落。
那“海水”先是向两边翻涌，留出足够的呼吸空间，等他们彻底到了海面以下之后，它又在上头汇集，形成了一个拱形空间。
接着光线越来越暗，暗到犹如傍晚一般，袁毅再抬头看时，海水仿佛就在他头顶。奇怪的是它也不会落下来，像是彻底进入了海底隧道，但看不到阻隔设施。
贺炎武说：“这水不是这里的水。你没去过马莱多尔吧？”
马莱多尔是蓝胶星的学名，袁毅确实没去过。
贺炎武指着头顶说：“这种水不是常规海水，而是海胶水。它产自马莱多尔，有一定的粘性，并且能在特定环境下随时控制软硬度和形态。你刚才看到的这一片都是你老公花了很大力运过来的，只从表面看看不出来与海水不同，但是碰到就不一样了。”
袁毅问：“我能摸摸吗？”
贺炎武说：“当然。”
袁毅用手轻触，发现有点像上一世看到小孩们玩的那种透明的软黏土，但是流动性似乎要比那好很多。
而这种海胶水撑出了一条至少有五十米长的下行通道。
贺炎武这时说：“欸？我突然发现全世界最值钱的就在我眼前啊。小袁学弟，我要是把你劫了去跟厉恒要钱，这星际首富非我莫属。”
袁毅一边稳步朝下走着一边说：“得不偿失吧学长？厉恒能让我在这种时候来找你，那是能和你共享富贵的交情。眼下又要有新的变动，没准他以后会更富，你这么早拿我去打劫？”
贺炎武闻言哈哈笑，“你这人胆子还挺大。”
袁毅说：“我也不是胆子大，我只是信任他。”
杨眉笑说：“将军听到这话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袁毅脑补了一下那个情形，也觉得应该是，便道：“那等下次再联系的时候这事就由你来负责告诉他。”
杨眉说：“没问题。夫人小心脚下。”
海胶隧道走到头，便有新的台阶，也是下行，之后迎面是两扇厚重的金属门。这门与海胶相连，严丝合缝。一行人走到这，贺炎武拿出来一个小喷雾瓶，先给飞狼和杨眉他们喷了，最后给袁毅喷，“放心，不是什么有害的东西，不会对孩子有影响，只是为了更安全通过接下来的路而已。”
杨眉提醒道：“接下来看到的没那么好看，可能还有点让人不适，您要是觉得看着难受可以闭上眼睛，我会一直扶着您。”
袁毅问：“海怪？”
潜水艇里似乎瞬间静了片刻，接着贺炎武说：“可以这么说吧。是艾斯达亚星特有的一些海兽，长得有点凶残，而且很大个。”
金属门后有潜水艇，进了潜水艇之后再走的路就真的是海路了，但这海也与华美星的海不同，水的粘稠度似乎更高。
潜水艇的窗子一看就很厚，是高透明的。袁毅很快看到了贺炎武说的海兽。不看脸还好，有点类似饿得皮包骨的巨型蜥蜴，还是肉粉色。但是一看到脸确实会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因为那脸感觉与人类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偏偏上面还像蜥蜴一样皮很糙。
而那双眼睛，袁毅觉得，看着时会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感。
大约是太像人类的眼睛，虽然大，但是他总觉得能从里面看到一些说不出的，熟悉的情感。
潜水艇里有些沉默。
袁毅也没有出声。
袁毅发现那些海兽们一开始是不接近的，顶多也只会游到离潜水艇三米左右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喷了贺炎武说的那个喷剂，它们始终保持一定距离。
而且看久了就会发现，也不都是像蜥蜴，还有些像海龟，或者像海豹。但无一例外都是类似人类的脸和眼睛。
它们不怎么会接近，但袁毅看着，应该每个都有至少三米长。
这时候忽然游过来一只小小的。只有成年人的小臂长，看起来像肉粉色的，身上带绒毛的小海豹。
这小家伙一来，其他大的也跟着游过来，整个潜水艇里的人当场提了口气，戒备起来。
飞狼和雪狼下意识往袁毅这边走近了些，结果那只“小海豹”瞬间发出“嗷呜”的叫声。其他“家长”便纷纷往潜水艇这边游，近到不过半掌距离。
飞狼压低声，“贺队，什么情况？”
贺炎武说：“不好说，以前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形。”
袁毅问：“哪种情形？”
贺炎武说：“这些海兽很宝贝自己的幼崽，不会让它们接近潜水艇，因为潜水艇有可能开启防御模式，或发出驱赶声波，或发出驱赶光束，对幼崽有伤害。它们只有对着一个人完全不会防备。”
袁毅下意识猜：“厉恒？”
贺炎武说：“没错。难道是因为你怀了厉恒的孩子？”
那只“小海豹”一直跟着潜水艇，因为潜水艇的速度并没有放得太快，它完全能跟住。
袁毅看着那“小海豹”。他的手放在窗边，那小家伙就把自己扇贝形状的鳍肢拍在了窗口。
啪啪啪，袁毅总感觉它想表达什么，但是自己完全不懂。
外面的小家伙显然有点着急，这时越来越多的海兽游过来，幼崽也越来越多，几乎把潜水艇团团围住。
杨眉问：“贺队，这可怎么办？”
贺炎武疑惑地看了会儿袁毅，“没准是因为袁毅身上有厉恒的信息素，先去‘仙山’，怎么也不能停在这。用声波驱赶。”
袁毅拦道：“等下，不是说会伤到那些幼崽吗？”
贺炎武说：“是多少会有些影响，但不能不走。”
袁毅问：“那如果不驱赶，只是保持现在的速度缓慢行进到咱们要去的地方，需要多久？”
贺炎武说：“大约二十五分钟。”
袁毅商量道：“那就慢点去可以吗？万一伤了这些小的，那些大的再攻击起来反倒危险，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它们接进的真正意图。我有一种直觉，它们应该并没有恶意。”
雪狼说：“我赞成夫人的看法。慢点就慢点，反正又不赶时间。”
贺炎武想想便同意袁毅的建议，只是这样一来慢得真是跟老牛拉车一样，好一会儿走出去一米。所幸这些海兽到最后都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举动，它们就是一路跟着。特别是那些小家伙，一个个巴巴看着窗内的袁毅。
袁毅听见它们“嗷呜嗷呜”叫，声音不似它们的家长那么凶，还有点奶里奶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难受。
可最后潜水艇还是到了接驳口。
一个看起来全是海水，但只要位置正确，就能对上潜水艇出口的接驳器，也是海胶制成。
而从这里穿过去，走过一条上升通道就是另一片天地，也就是贺炎武不久前所说的“仙山”。
说是“仙山”当然不可能是因为真的有神仙，而是这里乍一看，确实像仙境。
袁毅觉得，自己以往只在影视剧里见到过这种场景。
它像个岛屿，上头奇石嶙峋，却是飘浮着，石上植物繁茂，巨大的瀑布从悬崖峭壁上倾泻而下，数不清的未知鸟兽在石与林间活动。
袁毅向上瞅瞅，不见太阳，却异常明亮，空气也好得不得了。
这里的鸟兽是自由自在的，他能感受到它们的惬意。可这却让他想到了之前通过海底时看到的那些“小海豹”。
不知道它们到底想告诉他些什么。
第 60 章
袁毅并不认为那些海兽跟着潜水艇只是种巧合。或许就像贺炎武说的, 是因为他身上有厉恒的信息素，又或者是因为他怀孕的缘故。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接触到那些小海兽而不惹来更多的麻烦并了解它们的意图。
“除了我之外这里就从没有其他怀孕的人来过吗？”袁毅问贺炎武。
“没错。这里表面上看其实并不适合人类居住。不知道你在外面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外面没有人, 也没有人类的建筑。”
“注意到了。但是海树上有鸟兽。”
按理说只要鸟兽能生活，也就基本具备人类的生存条件，毕竟人也是动物。顶多是要解决一些特定问题。可科技发展到今天, 像这一类的问题应该都能搞定，起码不至于看不着一个人影。
贺炎武说：“那些鸟兽只是少数。”
他把一行人带往一间巨大的树屋，明明是真树, 树干里的空间却能有上百平，可见多夸张。
他叫人拿来些水, 坐木椅上道：“能活在外面的鸟兽跟这里的不同。这里的出去很快就会死。不是因为找不到吃的，而是外面特有的一种光线，如果不避开就会引发各种疾病。”
袁毅说：“可是我们在外面的时候不是也没有任何措施？你说的光不针对人类？”
贺炎武说：“当然是针对。”
他将自己的通讯器激活，找出一张设计图给袁毅看，“你下幽灵舰时就已经在保护层内。”
袁毅发现从设计图上看, 幽灵舰停靠的地点本身就被一个半圆形的隐形层给罩住了。
雪狼解释道：“虽然艾斯达亚星被默认为探索价值极低的星球，但仍然被主星监控。所以我们每一次起降都要做到完全隐身并且防探测, 不然会引来麻烦。这里是将军很偶然发现的秘境，知道的人并不算多，早期是用来躲避追踪的。”
“躲避追踪？”
“没错。您之前跟将军全息通话时见到的紫鹿跟碧蝉，五年前她们执行任务, 当时她们并没有犯错，反而立了大功。可功劳记在了别人身上，却要她们承担本不该她们承担的过失。她们一气之下决定退役追查此事, 后来险些被人杀掉。是将军不希望人才埋没，救了她们一命。只不过当时将军也不能一手遮天, 开始就只能让她们躲在艾斯达亚避险。一般人都不会跑到这来，因为太难存活。结果偶然发现了一些这里的秘密。”
“之前炎武学长说那些海兽只有对着厉恒不会设防，研究过原因么？”
“自然是有。”贺炎武说，“但是没什么明确结果。一是时间太短，相关人才本身就难寻。二是即便对方有那个能力，也未必肯来这种地方。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首先得是能完全信得过的人，光这一点就不容易办到。人心割肚皮。厉恒去马莱多尔支援时就已经开始给天狼寻退路。这里是我们最后的一张底牌。”
“那这里有军队吗？”
“有。”
贺炎武示意袁毅跟他出去。
袁毅出去后，看到贺炎武在通讯器上按了几次，接着他之前看到的那些山体和树上，还有瀑布旁，便像剥皮一样剥离下来很多的机器人士兵。
它们缓缓去掉伪装，变成战士形态。大约也有等级之分，或者功能有别，颜色一共有金、银、铜三种。但都一眼能看出来是机器人士兵。
他之前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些士兵就伪装成那些自然物体存在着。它们应该是接到了贺炎武的指令，所以才纷纷离开蛰伏点飘浮在半空中待命。
贺炎武简单几个操作，它们便又回去继续伪装起来。袁毅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他看到的至少也有上千名。
贺炎武笑说：“这还只是一小部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你嫁了个很强大，很富有的人？”
袁毅点点头，“的确，成功让我觉得我的生命危险指数提高了。那它们用的能源哪来？也是蓝胶能源？”
一枚小小的胶币能让一个热能锅工作至少五十年。那蓝胶能源用在机器人身上应该也会很方便。
贺炎武却指了指上空，说道：“它们在这里用的是艾斯达亚星特有的光能源。这种光不能让人跟这秘境里的动物去外面生存，但却是非常有价值的能源。你看天上是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好像一切都和外面没什么区别？但你现在所看到的，是艾斯达亚的‘海水’，它有阻隔作用。外面的光隔了这些海水之后就会变得没有杀伤力，只是外面的人不知道这一点。”
袁毅不敢置信道：“所以我们现在其实是在海下？”
贺炎武点点头，“好玩儿吧？一层海水拦住了主星的窥探，拦住了光的伤害，还能提供新的能源。”
袁毅：“……”
的确和他想的不一样。主要是他想不到厉恒究竟是怎么办到这些的。
这里看起来真的就像人间仙境，看不出任何潜伏的危机。但是现在他知道了，一旦有战事，这里的应敌能力绝对不可小觑。
雪狼说：“真元舰这次去盖利奇，大殿下他们必然会知晓，咱们这里也要提高警惕才行。”
贺炎武问：“幽灵舰分解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飞狼说：“九分钟后可以通过海道运进来。最重要的还是里面的产检设备跟助产设备，将军说一定要小心。咱们的人没弄过这些东西，所以需要点时间。”
贺炎武看了看袁毅的肚子，“全星际的omega现在就属你最尊贵，小袁学弟，学长佩服。”
袁毅说：“炎武学长羡慕？要不你也找个alpha嫁了也行。”
杨眉“噗！”一声把水喷出去，“咳咳咳咳咳……”
贺炎武微眯了眯眼，“学弟你挺坏呀，哪学的？”
袁毅说：“我看梁威守备长跟钱崇卫也很恩爱。而且不是还有人造子宫么？也可以孕育后代。”
他当时做受孕手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一点，只不过厉恒的基因特殊，不能用这个办法，才会去找基因高度匹配的人。
杨眉说：“贺队也用不了人造子宫。他的基因也与寻常alpha不同。”
袁毅问：“也是有精神力方面的特殊技能？”
贺炎武说：“不是。是瞬间提升百倍以上的爆发力。”
“所以你的鹅……”
那只拥有蓝色蹼的大白鹅此刻正蹲在贺炎武脚边，袁毅并不认为那是只宠物。它与这里的任何动物长得都不一样，怎么说呢，作为一只鹅来说，过于乖巧也长得过于周正了些。
贺炎武这时轻轻摸了摸鹅头，“这是我家督导员。我们这些有特殊基因的alpha在使用超强基因所带来的异能力之后会有很大概率进入狂躁状态。厉恒能瞬间抹消这种负面状态。但是他不在的时候我们就要靠一些其他手段。我家鹅督导就是我的最强制约。”
这时大白鹅忽然变形，变成了一个很大的牢笼，明明材质看起来很轻，却又莫名让袁毅觉得必定很结实，看样子把贺炎武关进去三个都轻而易举。
然后它又很快自己合起来，看着又是一只雪白的大鹅。
袁毅：“……”
屋里气氛有点沉闷，袁毅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他问道：“有这种特殊基因的人多么？我的意思是在咱们天狼内部的。”
飞狼说：“说多也不算多吧，本身有特殊基因的人就少，天狼内部明的暗的都算上的话，应该有五十七个。如果算上咱们将军跟贺队，绯蛇，刚好六十。”
袁毅问：“那除了物理控制，就没有其他办法？比如药物缓解，或者特殊的声波干扰疗愈之类的。就算现在没有，是不是应该也有科研团队在做这件事情？”
飞狼、雪狼：“……”
所有人看着袁毅。
袁毅问：“我说的有什么问题？”
贺炎武这时表情变得有些冷，“你说的东西真要是发明出来，厉恒还怎么控制住这些人？”
袁毅说：“我不认为厉恒能领导你们是因为他能控制你们。”
贺炎武说：“那依你的意思，你希望能为特殊基因人员解除这种需要外力才能稳定下来的麻烦？”
袁毅毫不犹豫道：“当然。”
贺炎武的表情回暖，变魔术一般笑起来，感激道：“你知道么？我们会死心塌地跟着厉恒，就是因为他和别人不一样。别的军队对特殊基因拥有者待遇也很好，但是他们的领导根本不希望彻底解除这种麻烦，因为大多数统领这些人的自身就是精神力超强的alpha将领。但是厉恒始终希望我们能够拥有真正的自由。”
飞狼说：“药其实是有的。军部有科研团队很早就研发出来了，但是它的副作用也很明显，所以将军让我们尽量少用，因为用多了有一天可能就真的恢复不了正常状态了。目前我们都是尽量用物理手段控制，或者尽量不使用异能力。但是其他军队跟我们不一样。据我所知每年都有些基因特殊的alpha会发疯。城市驻军还好点，野战军队的概率就明显比较高。”
袁毅问：“明知道有风险还用？”
贺炎武说：“风险伴随机遇。立了功之后的好处也很多，看个人取舍。”
人性中总是存在一些贪婪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放弃唾手可得的财富和权力。
袁毅问：“那我们自己的研发团队目前在什么地方？”
贺炎武说：“目前有两个团队，一个是厉校长带领的团队，主要负责研究专门给拥有特殊基因的alpha用的抗狂躁药物，这个时间应该在元帅那边。还有一个团队就在这，研究海兽与厉恒之间的联系，但是有跟没有区别不大。”
为什么说有跟没有区别不大，袁毅很快就知道了。
这里有实验室，也有实验员，但是只有三个，并不能起到多么关键的作用。而且厉恒这个最关键的实验对象没在，能做的就更少。
三个实验员在这里已经变成菜农，每天种种菜，浇浇水，除除草，其中还有一个就是贺炎武本人。
袁毅觉得这样把人“流放”在专业之外久了也不好，容易弄得人迷茫。人有时活着，是需要一定认同感的。或许他应该跟他们一起找点事做。
但是捉小海豹他又觉得不忍心。
他这辈子最受不了亲人离散，而且贺炎武都说了那些海兽很重视幼崽，他当然不可能捉它们。他肚子里的两个还没有出生，可一想到有人要夺走他都受不了，怎么可能去夺别家的“孩子”？
孩子不能夺，但他还想做点什么。
袁毅打开光脑，正琢磨怎么才能为厉恒或者说为整个天狼出点力，网上便发生了一件事——皇庭里的这些人，利用厉恒和天狼舰队不成，居然来抹黑厉恒。
呦，这是真当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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