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过去时】祸害
说完这句显得十分放浪的要求后, 容清杳拉住洛迷津的衣领,一点一滴往下。
埋进对方夏草般茂盛的长发里,玩弄着对方软软的耳垂。
再凑在对方耳边, 轻启红唇,清冷声线蛊惑而放荡。
“好不好?”
天生体质比较差, 容清杳从?小就因为轻微的碰撞而很容易出现淤青, 又因?为家里的床太硬, 睡一觉起来身上也会出现莫名其妙的淤青。
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会长衣长裤, 迫不得已要穿裙子,也会穿长裙。
她忽然想到之前在和洛迷津酒店做的第一次,虽然洛迷津温柔又笨拙,根本没用多大的力气。
但她的身上就留下了许多痕迹,斑斑点点,过了好几天才完全?消下去?。
去?给洛迷津做家教的时候, 洛迷津给她的药就有化淤的效果?。
“掐着……掐着做?”洛迷津心虚地?移了移视线,不经意恍过容清杳修.长白皙的颈部, 淋过热水后那一小片肌肤微微泛红, 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因?为今天有去?公司工作的缘故,女人今天穿着严肃齐整的正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禁欲的好学生气息,素净温和美丽。
一点不像会和学妹躲在黑暗的酒店房间里,拥抱、热烈接吻、一遍遍索取又求饶、做到昏睡过去?的那种人。
“嗯, 好不好?”容清杳跪在床沿,双手拽着洛迷津的衣领, 祈求的气音又娇又软。
本来她这些日子,一直克制隐忍着这样疯狂的念头, 怕吓到洛迷津。
可明?天她们这次暑假工作实习就要结束了,失落空白的情绪如浪潮涌动,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是这样害怕失去?一个人。
甚至都说不上是失去?,只是见面的时间和频率,从?一天二十四小时,减少到三天、五天,仅仅有五六个小时。
和之前的状态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但她却觉得连想一想事实都难以忍受。
明?明?她孤伶伶地?过了很多年,怎么还?会怕孤独呢?
自从?妈妈去?世后,她仿佛一个人生活在宇宙的一颗星球上,没人听她说话,她也从?不放声大喊,因?为她知?道那样也无人在意。
她想要极烈极致的爱,暴烈的、无所顾忌的、矢志不渝的。
想要感受到疼痛、窒息、彻底的占有。
像是受到蛊惑一般,洛迷津着魔一样看着跪在自己?身xia的女人,轻轻抚上女人脆弱纤细的脖颈。
她不敢用力,生怕会碰碎。
“洛迷津,占满我好不好?”
简单的低软腔调让洛迷津心口?卷皱、软麻,她不想管什么感不感冒的,只想抱紧容清杳。
女人不轻不重地?握住洛迷津放在她脖颈上的手,勾住压过来的洛迷津,忘情地?拥吻,唇.舌纠缠。
容清杳的眼睫,被女生的潮息撩得发痒。
到后来,两人就算靠着床也有些站不住了,洛迷津将她抱回椅子上坐着,继续接吻,时不时由浅到深,再细细密密地?啄,弄得对方揪紧她的衣领呜呜咽出声。
“还?不够,”容清杳顿了顿,感觉氧气都被快汲干,将两人的距离分开,眼眸盈满令人心醉的绯红,“还?想要。”
洛迷津双眼迷蒙,刚想扣住女人继续,就被容清杳抵在椅背上。
“学姐,怎么了?”她脸颊潮热,不是发烧,只是为女人今晚那一丝丝的不同寻常。
“你?以前和我答应过什么?”容清杳红润的唇仿佛沾染露水的花瓣,神?情却异常冷清,好似洛迷津答不出来,她就不会善罢甘休,“答错了有惩罚。”
答应过容清杳什么?洛迷津脑海里一时间掠过十几种答案,要单独再来芸城、要抱着容清杳睡觉、只准吃容清杳做的饭……
“我帮你?计时哦,七、六、五、四……”女人浓密的长睫垂下,看似漫不经意地?摆弄着洛迷津的银发,“时间要到了。”
洛迷津逆着光,双眼因?极尽紧张而明?亮无比,“答应过要听你?的话。”
容清杳的掌控欲得到了少许的满足,她勾着洛迷津的手指,气音清冷,“答对了哦。”
“但你?太慢了,不准动。”
“我哪里慢了?”洛迷津发出不服气的声音,气鼓鼓地?撇嘴,“我都在十秒内答出正确答案了,学姐你?耍赖,你?怎么可以耍赖?”
女人俯身而下,解开两颗扣子的正装衣领松松垮垮,溢出湿热的气息,细长的锁骨下柔软雪白,一点嫣红像是待放的玫瑰。
“还?敢狡辩,罪加一等?,我叫你?做什么,你?做了吗?“容清杳坐在床边,微微冷笑着,刻意踩着洛迷津的小腿,来回晃动。
思忖半秒钟,洛迷津一下反应过来,本就烧热的脸庞更是染上一层烟霞。
“我怕会弄伤你?,”她看了眼女人孱弱瓷白的脖颈,莫名回想着刚才触上去?的感觉会有多美妙,又会留下多么明?显的淤青痕迹。
洛迷津忽然感觉,这个看上去?清冷淡漠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学姐,其实非常孤独,孤独又脆弱,需要极致暴.烈的爱,才能让她心的那一隅得到半分安宁。
就像是一种情与爱练习,容清杳将洛迷津的手牵过来,抚过自己?的身体曲线,如轻羽般落在自己?的脖颈上。
“试一试,再掐着我,别让我离开,”女人与洛迷津四目相对,湿润的唇微微上抬,
女人抱紧洛迷津,幻想着自己?是青翠藤蔓上的玫瑰,纯真地?献祭,不会有一刻的分离。
或许她的一生到现在是没有选择的不自由,没有足够的钱没有时间没有思想,很多事做了也不知?为何?而做,又或者只是为了功利为了虚无而做。
但洛迷津是她迄今为止唯一的自由。
本来非常安静的宿舍,在时钟敲慢十一下后,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突然就人声鼎沸起来,许多人在门外走来走去?,还?有开香槟的声音。
甚至还?有人又来敲了敲她们两人的房门,像是喝醉了一样敲得砰砰作响。
她们暂时没有理会。
容清杳被洛迷津抱着下了床,踩在地?毯上的腿很软,双手颤颤巍巍地?撑在摆放着铃兰花的桌面上。
铃兰盛放,却因?为桌面的摇晃,清雅别致的花瓣也跟着摇摇欲坠,刚浇过水的露珠挂在边缘,欲坠未坠。
“清杳是住在这一间吗?”外面有人说话了,言语里满是疑惑,“怎么没人来开门?”
另外一个人说话时磕磕巴巴,听上去?似乎是喝多了酒,“是这一间,我记得的,402。”
“清杳,你?睡了吗?快出来玩,就剩最后一天晚上可以狂欢了,别睡了!”
洛迷津一只纤长骨感的手正掐着容清杳的腰,另一只还?在一刻不歇地?“犯上作乱”,像是一场盛大到要人同归于尽的雨,让女人连慌乱告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银白色的月亮破云,风光旖旎的房间洒下一片如水的月光。
“洛迷津,别动,不然……”她毫无威慑力地?威胁洛迷津,“有人敲门,要……要去?。”
“不用管,”洛迷津把想要逃跑的容清杳拉回来,“学姐,她们敲不应门,很快就会走的。”
“清杳,别睡觉了,快来开门,一起去?玩。”
“这么久不答应,这人不会还?在学习吧,戴着耳机听听力之类的。”
由于之前就发生过这种事情,容清杳的室友顿时加大了敲门的力度。
“清杳,我的学霸,别学习了,你?要把人卷死啊?刚工作完,你?还?在学习,给别人一条活路吧,大佬。”
容清杳大脑一片空白,被此刻强烈的节奏支配到双眼失焦,洛迷津只是轻轻蜷缩手指,女人的身体便又开始颤得厉害。
女人雪白细腻的背往前俯,想要躲开那种令人失神?的刺激感。
月光照亮此刻所发生的糜丽的一切,容清杳看见镜子里自己?的颈侧,素白肌肤下透着淡淡的红痕,是洛迷津刚才留下的。
女人精致的下颌贴上乌黑的发,细密的眼睫无力地?垂下,狭长眼尾的泪痣若隐若现,晕着淡淡的胭脂红。
她们难舍难分,像濒临枯绝的雪蔓,缠绕、连绵、疯长……
门外的室友又等?了五六分钟,见实在没人应门,不得不骂骂咧咧地?离开。
那些人跟过来一起想要叫容清杳出去?玩的人,也纷纷发出失望的叹息,有人还?撺掇着大家再等?一等?,说不定容清杳就会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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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洛迷津就醒来了,双眸明?润,带着久病后的湿润感,正在给容清杳轻轻揉着薄软的小腹。
想着昨晚的意乱情迷,学姐似乎甘当?一只孱弱可欺的猎物,求饶又沉溺。
她低头近距离平视女人的睡容。又黑又浓的睫毛微微上翘,像是雪夜的苇荡,覆盖着清冷的泉。
看了眼时间,刚刚八点,洛迷津不忍心吵醒容清杳,只是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女人的双唇。
它们的形状太过诱惑饱满,嫣红湿润,引人遐思不断,干渴难耐,唯一虔诚地?相触,才能解那一分的渴。
才开始四天的感情,如同一杯成分不明?色泽瑰艳的鸡尾酒,酒精融合着耽溺、需索、真诚、自由,一饮而尽后续杯倒满,永夜般永不枯竭。
“学姐,该醒了,我们要去?机场了。”洛迷津又等?了十五分钟,虽然不忍,但还?是叫醒了容清杳。
“洛迷津,我还?好困。”容清杳软绵绵地?回应。
“但是必须赶飞机了,同学和老师都快集合了,”洛迷津心疼地?抱着女人,低声哄道,“吃颗薄荷糖,我们到车上继续睡好不好?”
这大概是容清杳生平第一次赖床,浑身无力到了一种靠意志力完全?没用的状态。
穿好衣服的女人虽然目光散漫,但嘴唇红润肌肤素白,明?净素雅,只要遮好那些淫.糜不堪的痕迹,基本看不出昨晚的一夜疯狂。
在洛迷津的帮助下,容清杳终于收拾好行李,能够体体面面地?出门。
约定好九点到宿舍外的马路集合,她们终于赶在八点五十五分到达。
几个眼尖的男同学发现容清杳面有倦色,还?想穿过人群过来献殷勤。
好在洛迷津人高腿长手也长,护着容清杳就往大巴车的后面走去?,让他们扑了个空。
“小醋罐子,好聪明?哦。”容清杳趁别人不注意,悄悄凑到洛迷津耳边,呼吸缱绻,“你?吃醋的样子好可爱。“
洛迷津顿时开心不已,还?故意板着脸训了一句,“是你?太招蜂引蝶了。”
当?大巴车穿过隧道,车内一片昏暗时,容清杳用地?图遮住她们,跟洛迷津短暂而甜蜜地?接了个吻。
“这个奖励喜欢吗?”
“喜欢。”
一个多小时后,她们就到达了机场。
洛知?问来得很早,看见洛迷津和容清杳从?大巴车上下来,抱着一大束向日葵和洋甘菊花束,拼命朝她们挥手,笑容灿烂明?媚。
见状,洛迷津也跟着露出明?亮剔透的笑容,唇角有淡淡的梨涡,转头对容清杳低声道:
“学姐,我去?和知?问打?个招呼,你?在这儿等?我就行。”
容清杳刚想拉住洛迷津,说自己?也一起过去?好道个别,又想到这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要是直接跟过去?和洛迷津的妹妹聊天,肯定又会引来一堆人的议论。
于是,她只好握了握洛迷津的手腕。
“好。”
“诶,那是洛迷津的妹妹?洛家的二小姐啊?她们长得还?挺像的,都是银色头发。”
“不是染的吗?”
“没,据说她们妈妈是混血儿,估计是遗传的银头发。你?别说,她们两姐妹长得还?有点像。”
有几个犯花痴的女孩子在一边笑嘻嘻地?评价,“她们这长相都能直接出道了,和我们清杳组个女团绝对爆火。”
“切,我们系的学霸能去?娱乐圈?清杳肯定会一路读研读博,搞正经学术,”容清杳的室友加入了八卦对话中,“而且你?们以为洛家会允许自家孩子去?抛头露面吗?”
“不对啊,为什么她们一个姐姐留在国内读大学,另一个人反而初中就到国外来了?不公平对待吗?”
还?是容清杳那位消息灵通的室友前来解答了疑问,她左顾右盼,把这几个人拉到一边,清清嗓子说道:
“之前文艺汇演过来的那位岑夫人你?们记得不?”
大家纷纷摇头,表示没有印象。
“我有次去?导员办公室的时候,听见她和她老公在打?电话,说什么原来洛家那个孩子有那种病呢。”
“哪种病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岑夫人没细说,但我猜测肯定就是因?为这种病,洛大小姐的风评才这么奇怪的。”
这则八卦一出,听到的人神?色各异,三三两两地?散开来,小声嘀嘀咕咕起来。
洛迷津等?带队老师下车后,才走到她旁边说明?了情况。
“老师,我妹妹来给我送机,我想过去?和她聊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老师对于她们洛家的情况有所耳闻,见洛迷津这么礼貌,又提前说明?了情况,也就大方地?准了。
“小同学,不要聊太久,误了登机的时间。”
“好的,谢谢老师。”
得到老师的允许,洛迷津顾不上其他同学的议论,直接飞奔到了洛知?问身边。
“跑慢点,一点都不稳重哦,”洛知?问戴着哆啦A梦的发卡,却故意装出小大人的语气,还?踮起脚摸了摸洛迷津的脑袋,“给你?花,我专门去?花店挑的,但是没有我们两个养的花好。”
洛迷津抱着花,漂亮野性的眉眼都被花束照得更加明?艳,“我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种。”
“或者你?来L城找我?”洛知?问挑眉。
闻言,洛迷津下意识回头望了望在人群中如鹤立的容清杳,“我会好好考虑的,主要是说服爷爷。”
“哼,醉翁之意不在酒,有了女朋友,妹妹就得往后稍稍了啊。”
洛迷津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她就不过来了,我们在秘密恋爱,被那些同学看见好麻烦。”
“喔唷,你?现在懂得人世险恶了?学会隐藏是好事,看来你?的学姐把你?教得很不错,”洛知?问替洛迷津整理着戴歪的帽子,心中感慨这人怎么就是比自己?高那么多。
“对了,迷津,爷爷那边,你?要注意一点,每天监视你?的人那么多,保镖、管家阿姨、佣人。还?有爷爷认识的人也很多,学校里的、商场上的、政界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我会尽量注意不被发现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在这儿过得还?不错啦,等?高中毕业,我决定选一所音乐类院校,进修编曲作词之类的,以后我们就可以弹唱自己?写?的歌了,你?打?架子鼓我当?主唱。”
“爷爷会同意吗?”
“我考大学选专业的时候,你?都快毕业了,那时候我就靠你?帮我说动爷爷了,”洛知?问冲洛迷津眨眨眼,“姐姐帮妹妹,天经地?义哦。”
“现在有个靠谱的漂亮姐姐接手你?,我放心多了。”
“迷津,你?的学姐好像很受欢迎哦,我看见你?们那一车的男生都在看她,眼睛都不带眨的。在我们这儿,你?学姐这种级别的极品美人,追求者能排到海底下。”
闻言,洛迷津抿抿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因?为清杳学姐特?别好,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
“你?这个恋爱脑,没救了,”洛知?问捂着脸摇摇头,笑得直不起腰,“但是看到你?开心的样子,我也很开心。”
还?记得她刚把洛迷津找回家的那半年里,为了办父母的丧事,压掉媒体的舆论报道,洛家整个都处在低气压中,各路亲戚天天来家里唉声叹气,爷爷也愁眉紧锁,好像洛迷津成了所有坏事的元凶。
思前想后,她带着洛迷津离开了家,两人在外面流浪了半年,睡仓库,吃便利店的过期食物。
虽然过得很差,但至少没有家人的无尽谩骂,当?时甚至都做好就这样过一辈子,组个流浪乐队的想法了。
之后被爷爷送到国外读书这几年,她一直担心洛迷津适应不了没有她的日子,会有人欺负洛迷津,但好在这次洛迷津给了她一个惊喜。
“知?问,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会来送我们,我都没带礼物给你?,“容清杳从?容矜雅地?从?那边走了过来,清冷面容噙着淡淡的笑意,“下次补上。”
“好啊,我超喜欢哆啦A梦的,”洛知?问没有故作生硬客套,“下次见面可以送我手办。”
容清杳含笑点头。
“学姐,你?怎么也来了,被同学察觉到肯定会困扰你?的。”洛迷津一回头,发现同学老师大部分都进到机场里了。
“总得和知?问好好道别,”容清杳面上一派温和淡然,“我说我过来买水,她们想去?免税店购物,急匆匆地?进去?了。”
“容清杳姐姐,我家迷津就拜托给你?了,她这个人脾气怪、人小气还?笨,又很固执,要是她对你?不好,你?记得打?电话给我,”洛知?问看了眼时间,没有多说废话,“我周末不上课都能接到的。”
“好。“
和洛知?问依依不舍地?道别后,她们也到机场里换了登机牌,没等?多久就有广播通知?登机。
因?为车上那个隐秘热烈的吻的缘故,就算飞机座位又和容清杳隔得很远,洛迷津也没有来时那么烦闷和不耐,反倒时而回味时而畅想她和容清杳的未来。
这份前所未有的快乐,从?芸城蔓延到了回来的每一天。
她们每天都会发很多条微信,中午和晚上开着语音视频,各做各的事情,又或者一起学习,做英语卷子,对答案,给对方讲题。
偶尔洛迷津还?会偷偷溜出来,在容清杳实习的公司楼下等?她,两人一起去?一家刚发现的宝藏小店吃午饭。
每次洛迷津都会带上家里的应季水果?,放在精致的餐盒里切好摆放,再放上一束花园里开得最好的花,一起带给容清杳。
很多时候,她们都说着无关紧要的废话,沿着长满橘子花的河岸绕圈,洛迷津觉得这很打?扰容清杳的工作和休息,但一向作息严苛规律的容清杳却说自己?很喜欢,喜欢就不是打?扰。
“想要一间屋顶是玻璃的书房,书架上摆满了好看的漫画,还?有一台大电视和动漫光碟。”
“为什么?”
“有书有星星有动漫看,感觉可以一辈子不出门。还?可以搜集很多很多明?信片,上面都是各地?的风景照片。”
很多时候,都是洛迷津在说,容清杳一直听,因?为见面的时间太短,洛迷津时不时就会抱怨几次,之后又乖乖地?等?着容清杳。
“我们这个周六去?游乐园玩一天好不好?”容清杳见洛迷津怏怏不乐又强装乖巧的样子,心里也闷闷的。
“可是学姐你?还?要学习工作,还?是不要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关系,事情很快就做完了。”
“真的吗?”
“真的。”
于是,暑假末尾的某一天,容清杳提前完成了学校老师布置的项目和实验,买了洛迷津最喜欢的蜂蜜芥末味炸鸡和可乐,约定在游乐园门口?见面。
因?为是周末,游乐园的人很多,她们约定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容清杳提早到了一个小时,便决定先进去?排队。
排队的人大部分都捧着鲜花或者更昂贵的礼物,只有她拿着垃圾食品,十分显眼的样子。
但容清杳并不在乎,直到手里的冰可乐从?冰凉到常温,最后与手心的温度别无二致,她这才发现早就过了十点钟。
她略感奇怪,洛迷津一向都很准时,就算有什么突发事件,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她准备打?电话给洛迷津问问情况,却意外看见年级群里的消息竟然夹杂着洛迷津的名字。
[原来迷津七段的身世这么离奇啊,看不出她竟然有病,不会传染吧?]
[自闭症哪里会传染啊,最多是发疯罢了,你?没看报道里说迷津七段算是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啊,真是人伦惨剧哦。]
[怪不得她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去?学校上过学,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嘛。也不知?道害死自己?的爸爸妈妈,是什么心理感受,看着还?跟没事人一样,可怕哦。]
[亏我以前还?是她的粉丝,想不到她竟然是个精神?病,会不会突然打?人啊,她打?人杀人是不是不犯法?]
容清杳看得眉心紧锁,于是发消息问道什么报道。
立刻有人甩来一篇微博爆料,还?附带了网上很多人看热闹一样的谩骂,这人还?“好心好意”地?劝容清杳别和洛迷津走太近了,万一惹出什么事故来,洛家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报道上面事无巨细介绍了洛迷津的自闭症,以及当?年洛迷津的父母上山“落下”了洛迷津的事情。
有一种说法是洛迷津不乖到处乱跑,才走丢的,另一种是说父母有心将小孩丢在深山里,众说纷纭,成了津津乐道的罗生门。
容清杳立刻打?电话给洛迷津,但等?了很久也无人接听,又过了半个小时,她才收到了洛迷津的微信。
[积分第一的电子羊:学姐,我没事,明?天,明?天我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我。]
[积分第一的电子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搞砸了我们的约会。]
[积分第二的九尾狐:没关系,你?在家吗?我能不能来陪着你??]
[积分第一的电子羊:对不起,学姐。对不起,我应该告诉你?我有病的。]
[积分第二的九尾狐:不准说对不起,乖,我来陪你?。]
看着短信里容清杳温柔又小心的口?吻,洛迷津蜷缩在角落里,心里的愧疚悔恨铺天盖地?。
手机上谩骂嘲笑看热闹的话太多,像是有无数怪石从?天而降,好像会一拥而上将她撕碎,解析,曝尸荒野,供人欣赏。
她只想得到躲起来这一条方法,想要发短信给容清杳让她不要担心自己?,却越发没了力气。
天渐渐黑了,坐在角落的洛迷津,因?为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而身体麻木,却好像听见了楼下的响动。
这个废弃酒吧,除了猫猫狗狗,平常没有人会来,除非……洛迷津拼命想要起身,却身体麻木地?摔在地?上,费力地?挪动。
“怎么摔了?”容清杳轻声叹息,将摔在二楼的洛迷津扶了起来。
星光满天,头上沾满露水和草叶的清冷女人像是孤独跋涉的旅者,圣洁温柔。
“学姐,你?找到我了。”洛迷津呆呆地?说。
“嗯,我找到你?了。”容清杳笑了,“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洛迷津记得容清杳说自己?不太认得路,那么女人又是怎么找到她的?
她只带容清杳来过这里一次。
果?然,她只会给别人添麻烦,成为负累。
“学姐,你?怎么找到我的?你?是不是找我找了一天?”
“我说过了,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容清杳重新买了炸鸡和可乐,撕开包装喂给洛迷津,“是不是一天都没吃饭了?饿不饿,先喝点矿泉水。”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洛迷津感觉自己?像个被聚光灯照射出丑陋之处的犯人,无处遁形,唯有接受判决。
而她确确实实对最喜欢的人都进行了隐瞒,罪无可赦。
“学姐,对不起,我应该早一点说的,这样你?就可以选择。”
容清杳给洛迷津倒好水,喂了过去?,轻笑一声,“我选择什么?”
“选择健康一点的人,”洛迷津强忍着鼻腔的酸涩,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能以哭作为迫使容清杳心软的武器,“学姐,我一生下来就有病,自闭症,三四岁都不会说话,小时候见到人就害怕。”
“你?告诉过我的,你?说你?有和猫猫还?有花学说话。我觉得这很可爱。”
“不,不是这样的,”洛迷津不明?白为什么事到如今,容清杳还?对自己?这么包容,这么温柔。
很多人在知?道她的病之后,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虽然多数时候,她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像个没有攻击性的异类。
但他们都害怕这个异类会暴起伤人,所有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为什么容清杳还?会凑上来?
“那是怎么样的?你?可以告诉我。”
“我的一生就是一场解不开的谜团、迷障,会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爸爸妈妈就是被我害了的,就连知?问也是。
如果?没有我,她和爸爸妈妈应该是幸福的一家三口?,知?问不用小小年纪就远赴异国他乡上学,洛家也会被幸福笼罩。
是我害得知?问没有爸爸妈妈,害得爷爷失去?儿子和儿媳,奶奶也是因?为爸爸妈妈车祸后,伤心过度去?世的。”
那些报道里说得也很中肯,我的确经常闯祸,让大人头疼,不是一个正常人。一连有十几家学校都拒绝收我做学生,同学也不愿意和我做朋友。
虽然我得其他精神?病或者什么病的概率不高,但并不是没有。
可能哪一天就会毫无预兆地?病了,害到更多人。”
“其实我有想过,爸爸妈妈是想回来接我回去?,他们最后时刻是后悔了的,所以他们的车祸发生在上山路段。
我不怪他们,是我不够好。
他们有我这样的小孩,过得也很辛苦。”
“学姐,和我沾上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洛迷津说出这句类似结案陈词的话后,忽然微微笑了,像是等?待审判的罪犯。
她想继续说学姐,你?也应该离我远远的,却因?为贪心而怎么都说不出口?。
容清杳抱住了洛迷津,轻轻抚摸着女生耷拉着的银发。
长久的静默后,洛迷津听见容清杳轻声说:
“洛迷津,你?赶不走我的。”
第42章 【现在时】秘密
密闭空间里, 洛迷津根本逃不?开,任由容清杳为所欲为。
女人身上清洁冷冽的香气将她全?身缠裹,如同一条无形的锁链控得人进退维谷。
或许是身体本能, 也可能是洛迷津天生对容清杳缺乏抵抗力,她几乎沉浸在这个?伴随着苦涩、占有, 甚至有些道德瑕疵的吻里。
直到两人的唇瓣发肿, 淡淡的血丝印在湿软的唇肉上, 尝到对方和自己的血腥味。
体会到容清杳周身散发出的强烈占有欲,洛迷津脑海中不?断回放容清杳当年说过的话。
那种压抑的、发颤到近乎沙哑的声线, 由嫣红病态唇瓣一字一句道出:
“首先我是个?固执的人,认定了的就不?会改变,下?定决心了,就必须要得到,不?然这一辈子我不?会停止争取。”
“但既然我做出了决定,就绝对不?会放手,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洛迷津一直明白, 深深清楚容清杳是什么样的人, 女?人为了一个?目标,能够忍受自己去?曲意逢迎,卑躬屈膝,纵使她不?喜欢这样,也?能为了野心而?日久年深地忍受。
因此容清杳想要的, 就一定要得到,一丝一毫都不?可以有偏差。
现在得到名望、财富、地位的女?人, 唯独缺一个?年少?时的“承诺”,她自然要将这份承诺兑现。
“容小姐, 这也?是你的手段之一吗?”洛迷津靠在真皮座椅上,静静看着容清杳。
她们曾经击掌为誓,永不?分离,一切本就是她欠容清杳的。
“是的,”容清杳不?准备狡辩、伪装或是欺骗,坦然承认这也?是手段之一。
或许稍微有点激进,但自从重逢后,她已经等了太久,尤其在确认洛迷津和兰明雨只?是朋友关系后。
想到这里,容清杳隐没在黑暗中的深邃双眼,泛起幽暗的红。
或许,她不?是做不?出来横刀夺爱的事情。
她终于?承认,无论洛迷津和兰明雨是什么关系,她都会做到现在这一步,之后还会有更多步,直到洛迷津回到自己身边。
何?况,她能看出来洛迷津过得很辛苦,否则也?不?会蹲在酒吧外?的信号灯下?,这个?人过着来回奔波劳碌的生活,为了洛知问的病情一天比一天消瘦。
在她的设想里,洛迷津应该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或许人身没有那么自由,但至少?不?必为了钱为了生计发愁。
她深刻知晓为了钱发愁,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一旦想到洛迷津也?过着这样的生活,便好似烈日灼心。
而?现在一切都变了,她再?如何?克制,也?无法熟视无睹。
可能帮助洛迷津的方法还有很多,但她思?前想后,还是认为最好的、最安全?的,就是让洛迷津留在自己身边。
或许这听上去?私心满满,但她已经别无他法,
“为什么?”洛迷津冷冷地发问,像没了发条的玩偶。
“你和我都清楚,”容清杳的声音很软很温柔,带着绵绵的循循善诱,“这样对你和知问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洛迷津攥紧了可怜的小手机,她想质问容清杳凭什么这样认为!
让她住到即将订婚的前任的家里,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滑稽荒谬的事情。
可能容清杳已经完全?放下?了,能够毫无芥蒂地释放所谓的善意。
甚至容清杳能够融入这个?国?家,所谓的开放氛围中去?,认为偶尔喝醉了接吻拥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她不?行,这辈子都不?行。
容清杳听出洛迷津话里的委屈,顿时心变得更软,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激进,导致判断错误,行事过分。
女?人轻声叹息自己的无可救药,原本就放软的声线更是如水般柔和,“洛迷津,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可以不?在你面前出现,不?打?扰到你,好不?好?”
洛迷津眼眶酸胀,温热的液体在眼眶打?转,这个?人对她越好越温柔,就会越提醒她,这个?人已经不?属于?她了。
她觉得容清杳好残忍,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和别人订婚?
不?,她不?该忘记,是她辜负了容清杳,兰因絮果,都是自找的。
“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这样,你能做到不?见我不?打?扰我,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来这儿找我?”
车厢里是长久的沉默,长到洛迷津从酸涩混乱的情绪中清醒,觉得自己怎么还是这么自我自私,别人给予无私的帮助,还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反过去?质问别人。
不?识好歹大概就是她这种人了。
强行压制掉那些汹涌的心绪,洛迷津正要开口向容清杳道歉,就听见女?人轻轻喊了声自己的名字。
“洛迷津,对不?起,是我太急躁,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这下?轮到洛迷津沉默不?语,她逼迫自己以平常心来看待容清杳,将所有幻想都连根拔除。
本来容清杳的人格魅力就足够高,在谈话中令人感到舒适、被重视是常有的。
如果因为这么明显的礼貌而?想入非非,最后陷入痛苦边缘的只?有她自己,落得自讨苦吃的下?场。
“你的提议我同意了,我和知问都很感激你。”
“好,”容清杳静静地等着洛迷津的下?文。
洛迷津站在小阁楼的窗边,夜灯吹乱她的头发,远处的霓虹灯闪烁,她脑中浮现出女?人穿着婚纱的美丽模样,光影摇曳,影影绰绰,朦胧盛大。
画面在别人给容清杳戴上戒指时戛然而?止。
那是别人和容清杳的世纪婚礼,而?她只?是为婚礼奏乐的配角。
醒醒吧,容清杳的幸福,你没有资格参与。
“我会尽快搬过去?,”洛迷津的目光游移起来,像是一片被戳瘪的小气球,“那是你的房产,我没有权利将你拒之门外?,你不?用做到那么多。”
容清杳垂眸,掩住眸底的一分势在必得的晦暗,她推了推银丝眼镜,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她的电子羊就是这么个?善良心软的小孩子,吃软不?吃硬。
“但我希望今天这种事情尽量不?要发生,我们分手了,你有你的新生活,我有我的,我不?喜欢拖泥带水。”
车窗外?霓虹灯的冷光,照得女?人本就淡漠的面容更加矜冷,浓密纤长的睫毛垂下?,显出几分无声无息的哀戚。
她强撑着快要无法留存的体面,清晰地回应:
“可以,这是一笔公平的交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商量,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提出你的要求。”
洛迷津勾勾唇角,没想到有一天也?会得到容清杳这样客套又体贴的言语,好像她们从前任怨偶的关系突然变成谈判桌上合作?的两方。
“可以商量的话,我的确有一个?要求希望你应允。”
“是什么?”容清杳无所谓是怎样的要求,只?要洛迷津离自己近一点,怎么都可以。
“容清杳,你现在给我提供的住所、知问的医疗费,还有其他杂七杂八、计划外?的支出,全?部的费用我都会记好,然后一点点还给你,我会去?打?工,尽量早日还清。”
好不?容易咽下?“非要和我如此生分”的话,容清杳咬着下?唇,提醒自己她和洛迷津现在本来就很生分。
生分了七年。
除了一点一点瓦解冰消,她此刻别无他法。
“好,都可以,按照你的心意来。你住到离医院最近的那栋房子可以吗?我会让家政打?扫干净房子,负责做饭的人有五个?,你可以尝尝谁最合你的胃口,就留下?来,全?留下?来也?可以。”
“都可以,”洛迷津声音哽咽到只?能再?说出一句谢谢你。
“还有,你可以给房门换把新锁和新密码,”容清杳的声音越来越平静,“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联系我,一周七天,我会有三天和你住在一起,保证你的生活状态,可以吗?”
“好,”洛迷津垂着眼,碎发遮住眼睛。
她耳膜里持续不?断地耳鸣,手机屏幕刚暗下?去?,又收到了容清杳发来的短信。
是言思?的联系方式,包括电话号码、微信号、电子邮箱。
“这是我助理?言思?的联系方式,我有事的时候,会让她过去?找你。”女?人下?意识想要摸摸洛迷津的脸,又很好地忍住了,只?居高临下?地说,“没问题的话,你明天就可以搬过来。”
“明天就搬吗?”洛迷津侧过脸,望着车窗外?的夜景,“我还需要跟朋友说一声。”
“哪个?朋友?”容清杳无声地勾唇,目不?转睛地看着洛迷津。
“兰明雨。”
闻言,容清杳低低笑了一声,“打?个?电话说一声就可以了。如果非要那么麻烦的话,现在我就可以帮你搬过去?。”
她略微探究地看着洛迷津,虽然亲耳听见洛迷津拒绝了兰明雨的表白,但这两人仍然亲密地走在一起,至少?在她看来一起去?电影院,一起回家,已经足够亲密了。
“我过几天会很忙,可能有些不?方便,所以你越早搬家越好,”她放低声线,以退为进,料定洛迷津会心软,“如果只?是朋友的话,你们晚些时候再?聚,也?是可以的吧?”
“嗯,好像是的,”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反驳,洛迷津只?能小声同意了。
“你和你朋友周末如果想去?清静一点的地方玩,我恰好知道几处人少?僻静的生态园,可以陪你们一起去?。”
“不?,不?用了,我和她周末很少?出去?的。”
容清杳温文尔雅地笑笑,“这样啊,那以后我们可以陪知问一起去?。”
“陪知问?”
“嗯,知问肯定会好起来的。”
洛迷津沉默了,这些年她听过的安慰也?不?少?,来自陌生人、医生的、朋友的,但容清杳说出来的,就莫名有种魔力,让她相信以后会变好的。
“已经快十一点了,你……”容清杳话还没说完,就被洛迷津打?断。
“我先回去?了,”洛迷津察觉到自己今天和容清杳的相处时间过长,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再?见。”
“嗯,再?见,”女?人始终保持着优雅淡然,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中。
推开车门,洛迷津迅速下?车,头也?不?回地望自己小阁楼走去?。
容清杳看着洛迷津下?车的背影,不?断劝说自己要耐心,已经等了七年,再?多等几天一周也?是无伤大雅的。
**
小阁楼下?面的路灯坏了,洛迷津抱着被子在窗户前坐了一晚上,凌晨的时候起来匆匆忙忙地收拾行李。
其实她根本没有多少?东西,几件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一个?24寸的行李箱加背包就收拾得差不?多了。
熬到早上八点多,她正要打?电话给搬家公司,就接到了言思?的电话。
“洛小姐,你起床了吗?”
“嗯,我起了。”
“那正好,我在你楼下?呢,容总让我来帮你一起搬家,麻烦你开个?门我好进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收拾好了,”洛迷津拖着行李箱下?楼,留了张字条给房东,并用这个?家的钥匙压在玄关的柜子上。
言思?刚把手刹拉上,惊讶道:“你动作?这么快啊?”
“嗯,”洛迷津本就不?善言辞,对上言思?这种有点自来熟的人更是感到局促。
见到洛迷津从屋子里走出来,言思?急忙下?车,走到洛迷津身边,还想帮忙提点行李,结果对方背一个?包,提着行李箱,让她无从下?手。
“你的行李只?有这么点?”
蓬松的银发略微凌乱,熬夜后的双眼通红,不?像是搬家去?更好的地方,更像被迫离家出走的小猫小狗。
洛迷津神色平静,跟在言思?身后往车上走,“这些年经常搬家,东西多了反而?不?方便。所以,这样最好。”
“那倒是,”言思?打?开轿车的后备箱,让洛迷津放好行李箱,再?拉开后座车门,“洛小姐,你应该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带了玉米饼、香菇鸡肉粥,还有两个?溏心蛋,你可以坐在车上吃一点,我开车还是很稳的,你上次也?坐过。”
车后座放着一个?十分干净整洁的帆布袋,想来里面就是言思?提到的那些早餐了。
洛迷津拿起温热的帆布袋,问道:“这些饭……是她做的吗?”
反应过来洛迷津在问是不?是容清杳做的早餐,言思?绕回驾驶座,边系安全?带边回答:
“不?是,容总今天一大早就去?工作?了,还有出好几天的差。早餐是我自作?主?张在快餐店买的,味道一般,只?能填饱肚子。”
怪不?得今天早上容清杳破天荒叫她去?外?面买早餐给洛迷津,原来是早就料到这人可能不?会吃她做的。
不?得不?说容总对自己的前女?友还真是有够了解的。
“谢谢,多少?钱啊,我转给你,”洛迷津神思?恍惚,做什么都慢吞吞的,这才慢慢把早饭搁在餐板上,“还有,你吃了吗?”
“不?用不?用,都是容总报销的,我吃过了,冰咖啡和牛角包。”
听见言思?这么说,洛迷津默默地计算着早餐的费用,记在了欠下?费用的备忘录里。
启动特地开来的加长轿车,言思?时不?时回头看两眼洛迷津,发现女?生很安静,只?有在车辆经过自然风景时,才会抬头望向窗外?。
看着看着会不?自觉地双手趴在车窗上,像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小孩。
“以后搬过去?跟容总一起住,应该会方便很多吧?”言思?费尽心思?开始和洛迷津搭话。
“是吧,”洛迷津勉强笑了笑。
“对了,容总让我告诉你,你妹妹已经转到私人医院了,心脏的配型工作?也?在进行中,相信不?久以后就会有好消息。”
“嗯,”洛迷津想到立刻要和容清杳住在一起,略感局促地抓紧了衣角,“帮我谢谢她吧。”
“你和她住在一起,你可以自己感谢她,比如做顿饭,一起看看电影,帮她一起插花什么的……”
洛迷津笑了笑,没有继续搭腔。
开出去?一段路后,言思?忽然把车停在一家颇有名气的私房菜馆门前。
“洛小姐,我刚想起来,容总昨晚头疼发作?,没吃好也?没睡好,我身为她的私人助理?,还是得给她买点常备的药和饭菜送到公司去?。”
言思?说完这番话,特意解开安全?带观察洛迷津,发现女?生蹙了蹙眉,便垂下?眼,一言不?发。
什么!
她刚想出来的苦肉计竟然完全?没有效果吗?
不?是在小说里都很管用的吗?
这一路上她一直绞尽脑汁来着,想要观察出点洛迷津对容清杳不?同寻常的地方,现在怎么感觉会无功而?返啊?
“正好我看你没吃多少?早饭,我们一起下?车去?看看菜单,一会你帮我提一提餐盒,我一个?人提不?太动,”言思?不?信这个?邪,决定直白一点,料定洛迷津不?好意思?拒绝。
果然,洛迷津点点头,唇角的梨涡浅浅,“好的。”
这间私房菜馆的装潢设计都十分古典,山水花鸟雕梁,言思?进去?后立刻有熟悉的服务生要过来招待,被她用眼色制止了。
“洛小姐,你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随便点,我这边帮容总点些菜打?包带走。”
“我不?饿,你给她点菜就行,”洛迷津刚才喝了半碗香菇鸡肉粥,现在什么也?吃不?下?。
言思?拿起菜单,随手点了一碗山药茯苓粥、清炒时蔬、地三鲜、糖醋排骨、宫保鸡丁。
“再?来个?羊肚菌炖的鸡汤,要那么特别好的鸡。”
这家餐馆的饭菜量很足,光是鸡汤就装在一个?干净的砂锅里,别的菜也?分开装盘,有条不?紊。
言思?一计不?成只?好又带着洛迷津往药店走,一进门就报出了几种治疗头疼的药。
店员立刻应声去?后面的药柜上帮忙寻找,言思?用余光看向洛迷津,发现她似乎仍然无动于?衷,只?盯着自己的手机看。
难道说容总这位前女?友对她,真的已经释怀了,真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当店员还在帮忙找药的时候,看起来一直在神游天外?的洛迷津忽然开口,像在自言自语:“这些都是处方药?”
言思?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洛迷津在问自己。
“对,对的,医生给容总开的,可以放心吃。”
“她需要长期吃药吗?”
虽然被叮嘱过不?要乱说话,但言思?还是委婉地提了几句。
“嗯,容总的老毛病了,从七年前就有了。”
“疼得很厉害吗?”洛迷津不?由得提高音量,又反应过来是公共场合,急忙收敛起来。
“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容总这个?人不?爱说心里话,又很内敛。”言思?清清了嗓子,“不?如洛小姐你自己去?问问她?”
良久没有回应,言思?又悄悄瞟了眼洛迷津,发现女?生又回到那种仿佛处于?真空地带的安静状态。
但是这样看上去?,洛迷津并不?是毫不?在意嘛,至少?还用手机查那些药的作?用呢,说明洛迷津并非对容清杳完全?冷漠,看来两人应该误会重重。
得靠有心人的努力啊。
在等待店员收钱的过程中,言思?连忙给容清杳发去?汇报情况的短信。
[言思?:容总,我已经接到洛小姐了,我们给你打?包了饭菜,要不?要我带她去?公司,你们正好一起用个?早午餐?]
没等言思?抬头,容清杳的短信就回了过来。
[容清杳:家里已经打?扫干净,你一会儿带她直接过去?就行,门锁钥匙还有密码都让她选新的。]
不?是,这怎么创造了机会还不?中用呢?言思?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按照容清杳所说的办。
她们回到车上,言思?把饭菜和药放好,斟酌片刻,对洛迷津说道:
“洛小姐,现在我送你回去?,家里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你放心那的环境很好。容总因为工作?忙,暂时也?不?会回去?。”
洛迷津的脸侧对着车窗外?,声音变得闷闷的,“你记得提醒她工作?忙也?要记得吃药。”
言思?挑挑眉,忍住了笑意,一本正经地回答:“嗯,我会原原本本地转达给容总的。”
轿车在市中心的一栋精美建筑前停下?,言思?领着洛迷津一同进门。
“洛小姐,你看环境不?错吧,有很清静的花园,房间的采光也?特别好,健身房、游泳池、小型高尔夫球场,一应俱全?。是五百平米左右的大平层,周围的邻居也?隔得很远,不?用担心吵闹什么的。”
“请问我住哪里?”洛迷津谨慎地提问。
“当然是主?卧了,”言思?领着洛迷津往三楼的房间走去?,推开厚重的樱桃木门,让洛迷津看清里面的陈设。
午后的阳光直直从落地窗里照进来,暖洋洋地洒在光洁的地板上。
风吹动薄如蝉翼的白色帷幔,卡通小熊图案的床单隐隐可见,窗外?翠绿的树叶摇曳,哗哗地响。
走进去?几步,能看见不?远处隐没在枫树林里的银色摩天轮。
见洛迷津怔怔地看,言思?就猜洛迷津是喜欢这里的。
“还有隔壁是书电娱乐一体房,电脑电视这些都有,隔音也?很好。”
被言思?叫到隔壁,洛迷津一下?眼圈就红了,不?得不?埋下?头用刘海遮住。
这间书房的楼上楼下?是打?通的,中央天井上是一扇巨大的天窗,中间镶嵌着磨砂玻璃,两边是漂亮的彩窗,上面落满了树叶和花草。
贴着书架的楼梯和平台高高低低,方便人在这个?巨大的书架屋里爬上爬下?。
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漫画书,像极了当年的美好梦境。
她口述,没想到会由容清杳在多年后执笔。
言思?见洛迷津貌似适应得很好,便悄悄退了出去?,之后的几天里,都由她接送洛迷津往返医院和这套大平层。
直到今天她去?接洛迷津的时候,没看见人,又恰逢容清杳从国?内返回,她只?好先到机场去?。
“容总,我之前去?医院后没看见洛小姐,问了医生护士都说她早就走了。”
“家里呢?”容清杳刚下?飞机就接到了言思?的电话,身边是热情簇拥的影迷和粉丝。
“也?没有,我打?电话给洛小姐,但是没人接。”
那种要失去?什么,怎么也?抓不?住的感觉,再?次侵袭而?来,容清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仿佛处在巨大的漩涡中
言思?匆匆挂掉电话,从vip通道跑了过去?,准备接容清杳回家。
好几个?保镖将容清杳围住,与人群隔离起来,女?人神情凝重,碍于?身边全?是人,无法发作?。
回到车上,容清杳疲倦地揉揉眉心,让言思?重新说明情况。
“这几天洛小姐在家过得都很规律,早晨去?找工作?,下?午去?医院看望她的妹妹。一日三餐也?正常吃的,晚上还会游泳或是打?保龄球锻炼身体。”
容清杳找出之前她存下?洛迷津的电话,不?假思?索地发了三条短信过去?。
[言思?说你不?见了,你在哪里?]
[为什么不?接电话?]
[洛迷津,你就这么喜欢玩失踪吗?]
十分钟后,洛迷津打?来了电话。
“我在离……你家不?远的游乐园,没有要玩失踪。”
“好。”
“我刚才没注意看手机。”
“嗯。”
“我今天真的只?是想去?游乐园那儿散散步,没有要玩失踪。”
“嗯,我知道了,我派人来接你。”
电话里女?人声线疲倦而?疏离,令洛迷津联想到当初容清杳又要学习又要工作?,累得在桌上睡着的脆弱模样。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女?人已经挂断了电话。
劳斯莱斯上,言思?扭过头去?,看见后座的女?人姿态端方,拇指滑着手机,穿着基础款的白衬衣,脸上架着一副银色半框眼镜,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
“容总,找到洛小姐了?”
“嗯,她在游乐园。”女?人的声音又轻又细,好像下?一刻就会在风中消散。
那种再?次失去?洛迷津全?部消息的无力感,袭遍全?身,让她连支撑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司机很快将车开到了游乐园,容清杳神思?恍惚,脸色苍白病态,却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到了过山车的游乐项目前。
“我还以为你们情侣之间,会更中意摩天轮或者旋转木马之类的项目。”言思?看了眼这个?项目,觉得不?是很符合容清杳平日里清冷禁欲的性格。
容清杳意兴阑珊,只?淡淡说:“她应该就在这儿。”
“这间游乐园的过山车超刺激的,是那种雪怪主?题的,过山车一边开,一边会有雪怪在后面追,还会做出破坏轨道扔雪球的行为,特别刺激。”
言思?对着如巨蛇般游行的过山车如数家珍,回头看见容清杳苍白的脸色,不?由得担心道:
“容总,你是不?是又头疼了?医生开的药是不?是又不?管用了?要不?你先回车上休息,我一个?人来找洛小姐。”
夜空中,隐隐能看见纵横交叉的轨道上,一列列打?造成钢铁模样的雪山飞车疾驰而?过,在最高处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不?用了,她就在那儿。”
容清杳看见洛迷津抓着过山车项目前的栏杆,过山车呼啸而?过的光影投在她漂亮柔软的脸上。那双颜色偏浅的眼睛很深,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
“言思?,你去?送她回家吧。”
“容总,你不?亲自过去?吗?”
“不?了,可能她并不?想见到我。”女?人看着洛迷津的背影,“我有事找锦徊和Scott,你带她回去?。”
只?要想到洛迷津就在属于?她的那栋房子里睡着,持续七年飘摇无依的空落情绪就会好上很多。
她将远在月球的玫瑰,摘回了自己的花园,即便还只?能远远地观察。
她说过她对真正想要的东西,尤其耐心。
言思?呆愣地看着容清杳离开,总觉得有股阴谋的味道要暗流涌动了。
“洛小姐?”
“啊,言……言思?,”
“洛小姐,我们走吧,还是你想坐一次过山车?”
“只?是来看看,不?想坐,”洛迷津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面露歉意,“对不?起,我想趁着今天不?用去?酒吧表演,过来看看,但没注意好时间,下?次不?会了。”
言思?回想起容清杳能够准确找到洛迷津在游乐园的方位,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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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gkle tea酒吧里,Scott看着短信里容清杳对自己的安排,为难地问白锦徊。
“你说Qing有必要玩这么大吗?还把我这个?朋友给卖出去?了。”
白锦徊从电脑屏幕前抬头,摊手,“我最近读了点书,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
“爱情是勇敢者的游戏。”
“切,智者不?入爱河。”Scott故意嘴硬道,“那你说Qing之后还会怎么做?”
“我只?知道清杳肯定还有后招。”白锦徊看了眼时间,“你快去?吧,Riddle现在肯定已经来酒吧了。你办不?好这事,是清楚后果的。”
在白锦徊的威逼下?,Scott万般无奈地出了包厢,直冲走进酒吧的洛迷津而?去?。
“好巧啊,Riddle,今天是你们乐队演出吗?”
洛迷津还记得自己在乐队里的哑巴人设,只?是矜持地点点头,给予了淡淡的笑容。
Scott也?不?在意,只?是特意说道:“等你表演完,来我的包厢一下?,正好想和你聊一下?订婚礼上那个?demo的事情。”
因为洛迷津之前生病的缘故,聊demo的事情被搁置了一个?多星期,现在碰上了聊一聊也?很正常。
怔忡片刻后,洛迷津再?次点头致意,表示自己演出一结束就立马过来。
正在这时 Mike也?从吧台端了鸡尾酒回来,见状Scott趁机给洛迷津介绍了Mike。
“这是我朋友Mike,也?是玩音乐,之前就是他推荐我来看你打?架子鼓的。”
这位Mike是个?金发碧眼的大帅哥,听见Scott这么介绍自己,立马露出大狗狗一样的笑容。
“Riddle,你好,你的架子鼓打?得很有生命力,很特别。”
“那我们不?耽误你上台演出了,Riddle一定记得演出结束来找我哦,”Scott和Mike勾肩搭背地往楼上的包厢走去?,不?忘给洛迷津留下?喜气洋洋的笑脸。
洛迷津慢慢转身离开,耳边还听见Scott说什么“你好讨厌”,“晚上去?谁那儿?”等等很像调情的话语。
虽然感觉这两个?人的友谊有点奇怪,但这辈子不?曾与多少?人建立过深度关系的洛迷津,没有什么力气多想,努力摒除掉坏情绪,直接回到休息室换好衣服上台表演。
想到离容清杳的订婚日期越来越近,她表演时也?心不?在焉,草草与乐队合奏三首,再?有两次即兴加花,便结束了今天的表演。
按照和Scott的约定,洛迷津很快就来到包厢门前。
透过门缝,她看见了Scott和另一个?高大的金发帅哥亲密无间地拥吻在一起。
第43章 【现在时】嫁给谁?
洛迷津怔愣了半晌, 有种自己自己走错了的幻觉,她?退后两步,重新?确认一遍包厢号。
透过门缝, 能?看见包厢的黑色大理石桌上放着还没吃完的鲟鱼子酱,薄荷利口酒的酒精味道蔓延不断。
背叛、愤怒、无法忍受, 混合着?热血冲上洛迷津的大脑, 她双手颤抖着压住包厢的门把手, 几乎没有经过过多的理智思考,就冲了进去。
包厢里的两个人猛地分开, 一脸惊恐地看着?洛迷津,随后恢复了镇静。
“Riddle,你来了,真准时,”Scoot发挥着?自己在戏剧社演戏的经验,装作?淡定?地和Mike分开, 十分悠闲地靠在沙发上。
洛迷津的视线在这两人身上来回扫过,莫名让他?们有种被X光扫过的冰冷感。
见洛迷津神情肃杀一言不发, Scott强作?冷静地打开身后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 “我前几天看到一个很新?奇的婚礼演出,觉得在碧蓝波涛的轮船上看着?日落订婚,也会非常浪漫,你能?不能?做一版合适这种场景的demo啊?”
慢慢抿酒的那位金发帅哥Mike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也觉得这个方?案非常好, 乘船出海非常浪漫,做成海盗主题应该很有感觉。”
快被洛迷津的眼神杀死, Scott僵硬地移动脖子,扭动到面对Mike, 皮笑肉不笑地搭腔,“啊,Mike,你说得太对了,你就是我的小天才啊。”
“哈哈,可不是嘛,”Mike笑得脸都僵了一半。
“你不解释一下现在的事情吗?我还没有瞎。”洛迷津没有笑,只是冷冷地看着?这对奸夫,原本野性十足的眉眼在愤怒情绪的加持下,显得格外威严肃穆。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不是都看见了吗?”Scott没敢转过脸去面对洛迷津,只敢对着?Mike无所谓地耸耸肩,“还是来谈一下新?的demo。”
洛迷津一把打掉scott递来的纸笔,眉目生?威,“你和容清杳不是要订婚吗?”
“对啊,我们……”Scott紧张地喝了一大口酒,松了松领带,他?哪里知道看起来闷声不响的洛迷津,凶起来是这么?气势十足的,“我们是要订婚,怎么?了?”
“看来不忠诚是你对待……”洛迷津一双温润清澈的眼睛里邪气横生?,“是你对待恋人的惯常方?式?”
Scott瞟了Mike一眼,撇撇嘴,“我哪有不忠诚嘛。”
洛迷津冷笑起来,“还是说你要和她?取消订婚?”
取消订婚?
Scott心说哪里轮得到他?作?主啊,这不全凭容清杳这个心思深沉的女?人嘛。
当初提出联姻的人是容清杳,要求放出订婚消息给媒体炒高股价获取利益的是容清杳,现在要他?演这种渣男骗婚戏码的人也是容清杳,以后还要做什么?他?哪里管得了。
作?为家族颇受长?辈看好的孩子,社交场上超混得开的的公子哥,落在容清杳手上,只能?是那女?人的提线木偶罢了。
被人卖了,还得替人数钱。
从始至终,他?只是个拿钱听话办事的小可怜,幕后boss容清杳现在倒是成了令人同情的受害者了,黑心实在是太黑心了。
他?为朋友两肋插刀,朋友背后插他?两刀,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他?何?其冤枉,何?其无辜。
“我们没有要取消订婚,至少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想出于利益考虑,我们是不会做那种傻事的,”Scott认真地分析了一会儿,觉得容清杳这个人利益为上,就算再重感情,也会等榨取全部利益后再说。
这段话落到洛迷津耳朵里,就变成了另一个意思,眼前这个雷森家族的人,似乎在用利益捆绑容清杳。
她?不允许别人欺负容清杳。
洛迷津眉压下眼,浅色眼瞳像是燃着?幽火,“你喜欢容清杳吗?”
“还行?吧,”Scott在心里暗暗叫苦,他?哪里敢喜欢容清杳,“Riddle,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只是我雇佣的、签了合同的鼓手,我和Qing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必须叫容清杳赔偿他?精神损失费,谁受得了被Riddle这么?瞪上几分钟,灵魂都要出窍了真的。
“喝杯酒吧,不要太较真,”Mike在旁边帮腔,说着?不符合自己性格的话,但为了男朋友的朋友,豁出去了,“你喜欢什么?样的酒,我刚好会调一点?鸡尾酒,你可以随便点?。”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们的关系有多复杂,但你们要订婚了……”洛迷津闭了闭眼忍住心口的酸涩,才继续说下去,“可能?还会结婚,这就是你对待婚姻的态度吗?”
被洛迷津的眼神盯得太不自在,Scott低下头看着?笔记本电脑,清清嗓子,“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你有意见吗,还是要和我聊一聊婚姻观?”
被迫成为反派,他?也很想吐血,也就容清杳这个疯子能?想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办法来。
Scott看着?洛迷津一步一步走近,他?下意识往沙发里缩了缩。
明明这个女?生?单薄得像一片纸,一吹就倒的那种,可那种危险的寒意不断从脊椎攀爬而上,让他?感觉自己像被记仇的独狼盯上了。
“喂喂喂,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打人是犯法的,我可是练过跆拳道的,我是黑带哦,还有Mike,Mike在我身边呢。”
Scott一回头,这才发现Mike早就躲在角落里,装作?透明人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逃不了一顿暴打时,意外发现洛迷津停了下来。
女?生?的长?发在风中起落,她?还戴着?演出时遮挡光线的渔夫帽,衬得她?一张脸如?软玉般细腻,那双漂亮的眼睛在帽檐下缓缓抬起,朝面前人注视过来,好似神魔附体,威仪具足。
“Riddle,你要做什么??别乱来。”Scott不得不护住自己的头部,避免毁容的可能?性。
“Scott先生?,请你不要伤害她?,她?是我的……朋友。”
“别打,别打……”Scott意外听见洛迷津含着?几分哀戚的声音,他?鼓起勇气抬眸,看见洛迷津那双眼睛后好似还藏着?经年不散的悲伤。
他?不得不后仰回避那样的眼神,害怕里面的愤怒和悲伤会把自己灼伤。
“不过是朋友而已,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吗?”Scott深吸一口气,继续履行?所谓的“演员的修养”。
“你不怕我告诉她?吗?”洛迷津幽幽地问道。
“你去告诉好了,”见洛迷津终于说到了重点?,Scott继续若有若无地引导,保持一副嚣张的可恶嘴脸,“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她?,你没有她?电话号码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洛迷津拿出手机的动作?迟疑了,她?担心容清杳受到伤害,女?人已经被她?伤害过一次,好不容易找到幸福,如?果再次被伤害,又会发生?什么??
而且Scott的态度这么?嚣张,会不会其实他?握着?什么?容清杳的把柄。
涉及利益纠葛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洛迷津清楚明白自己一概不懂,贸然?出手只会弄得更糟。
“Scott先生?,我希望你能?主动向容清杳承认错误,并且离开她?,她?值得更好的。”洛迷津低下头轻轻地说,“她?也需要更好的人,她?是不应该被辜负的人。”
Scott这下终于断定?,洛迷津其实很在意容清杳嘛,也就是这两人之间隔了这么?多年,误会太多,谁也不敢走出第一步。
作?为朋友,他?还是很有必要帮一帮忙的。
“你怎么?知道她?是不应该被辜负的人?难道说你以前辜负过她??”
洛迷津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脸上也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她?是很好的人,当然?不可以被任何?人辜负。请你善良一点?,告诉她?真相,主动离开她?。”
说完这句话,洛迷津在昏暗中微微闭了闭眼,如?果辜负真心的人会受到惩罚的话,她?才是罪行?滔天的那一个。
“如?果我不离开呢?”
“或许你没有听过一句我们古文上的一句话,”洛迷津如?远山的眉轻轻挑起,“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我只是庸人匹夫,但也有血怒。”
“不太懂,可以解释一下吗?”Scott哪里想得到洛迷津跟他?拽上文的了,顿时懵得不行?。
但他?觉得酒吧里的传闻不假,Riddle这个人有点?过于与众不同了,和面如?观音心若蛇蝎的容清杳,真配。
怪不得能?拉拉扯扯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
洛迷津顿了顿,神情倔强而不屑地笑了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还是不懂。”
“鱼死网破,懂吗?”
“这个我学过,你是说你会和我鱼死网破吗?”
“精致的瓷器和廉价的石头相撞,先碎的一定?是瓷器,”洛迷津一双凛冽的眼睛最后定?定?望着?Scott,然?后大步流星地往包厢外走。
“等等,Riddle,”Scott故意作?出吊儿郎当的模样质问洛迷津,“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和我说这些话的?”
洛迷津停住脚步,侧脸冷白而锋利,“我说过了,她?是我的朋友。”
看着?洛迷津离开的背影,Scott忽然?想到人生?中第一次遇到容清杳的场景,那么?可怕又那么?优雅。
见面时,容清杳穿着?红底高跟鞋的脚尖轻轻点?地,说服一众风投大佬投资她?们刚起步的公司。
女?人分明纤弱无依,连西装都是租借来的,却毫不在乎那些蔑视的眼神,侃侃而谈有如?神助,仿佛黑色湖水里独自盛放的带刺莲花。
酒吧包厢里一阵死一般的寂静,Scott和Mike面面相觑,连打电话告诉容清杳事情已经办好都忘记了。
“Riddle说她?是Qing的……朋友?什么?朋友?”Mike终于从角落的透明人状态复活过来,坐回沙发上舒了口气。
“藏在心里偷偷爱的朋友?”Scott擦了擦头上的虚汗,“有点?看不透她?到底对Qing还有没有旧情。”
“反正这种事情我不想再来一次了,我演不来坏人,而且她?的眼神好恐怖。”
“视死如?归,这个成语可以用在这里,对不对?”Scott摇摇头,感慨道,“平常看她?不声不响,没想到性格这么?刚这么?帅。”
“我看她?好像很生?气,不会是去找东西好揍我们一顿吧,或者是去摇人了?她?那个乐队里可是有肌肉男的,打起人来谁拉得住?”
Mike看向还在摇晃的木门,语气怕怕地问道。
Scott摇摇头,语气深沉,“如?果换作?是Qing的话,的确有这个可能?。”
“但你没觉得刚才Riddle的表情很恐怖吗?吓死我了。”
“是很可怕。”
Scott极其认同地点?头,他?看洛迷津打鼓也有一年多了,以为这个人就是那副颓丧沉郁的厌世脸,哪里知道人家会有这种冲冠一发为红颜的震怒时刻。
“你看过动物世界吧?有一期大驯鹿被孤狼咬死了,小驯鹿回来看见后就是刚才Riddle那种感觉,不顾一切想要咬死孤狼。”
“你越说越玄乎了,等这事情完了,必须找Qing这个疯子要精神损失费,”Scott嘀嘀咕咕道,“长?这么?美,人怎么?这么?颠,感情的事她?用美色解决不好吗?你就说,以她?的长?相,想要什么?人不行??”
Mike白了Scott一眼,满脸嫌弃的样子,“呸,你以为谁都像你只看脸吗?没点?内涵。以后她?们俩有什么?新?动向了最好告诉我,我要第一时间追更。”
“能?有什么?新?动向?”Scott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精神起来,“你别说,我还挺期待Riddle来订婚礼上抢婚的,肯定?能?搞出大新?闻。”
“是新?闻还是丑闻?”
“控制媒体舆论,黑的都能?说成白的。”Scott做了个“你懂的”的表情。
“行?了,我们赶快走吧,我好害怕被Riddle杀个回马枪。”
半夜十一点?,洛迷津又被乐队的吉他?手拉过去临场发挥,弄一段小小的编曲,活跃场子里的气氛。
打鼓的时候,洛迷津没有戴帽子,一张冷戾颓丧的漫画脸惹得场下的客人频频往她?这儿看。
好几位客人想要给她?送花,得知她?被一位名为“福克斯”的小姐包下了独家送花权,至少一年内别人都不可以再送。
这段表演的持续时间不长?,半个多小时后就换上了别的乐队。
弹唱完几首歌累得不行?的吉他?手狂灌了自己一瓶矿泉水,缓过劲来,就开始八卦洛迷津。
“Riddle,你今天怎么?了?遇到什么?难事了,表演的时候你的表情可严肃了,迷死那帮只看脸的客人。”
洛迷津有那么?一瞬间想要问问别人,遇上前任被别人渣的事情,应该怎么?做,快说出口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可以倾诉请教的人。
她?只好摇摇头,仍然?维持着?自己的哑巴人设。
“没意思,对了,怎么?晚上来接你的人换了一个,车也换了一辆,还是特别贵的限量版。你是不是被富婆包.养了?”
洛迷津想到容清杳带人把自己“送”到她?别墅,再派一堆人做饭、打扫卫生?,时刻关注自己的人生?安全。
她?现在衣食住行?几乎全部依靠容清杳,好像的确和包.养的差距不大。
除了她?不需要和“金主”见面,也不需要陪“金主”上床,完完全全只享受权利,不履行?任何?义务。
言思开车过来接洛迷津的时候,奇怪地发现原本一直沉默、郁郁寡欢的人,竟然?变得怒气冲冲,表情愤怒不已。
“洛小姐,今天在酒吧的演出不顺利吗?怎么?你有点?愁眉苦脸,感觉不太高兴的样子。”
“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洛迷津终于发觉被言思一直叫洛小姐很别扭,“嗯,你可以叫我迷津,我妹妹都这样叫。”
言思嘿嘿一笑,突然?觉得洛迷津也不是那么?难交流相处的人,至少她?和洛迷津相处的熟悉程度,比她?上司要快得多。
嗯,何?尝不是一种成功的体现呢。
“好啊,那我叫你迷津,你叫我言思,”言思边开车边笑开了花,决定?晚点?发短信告诉容清杳这件事,“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可以夜谈心事的那种朋友。”
朋友?
洛迷津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低头笑了笑,想不到她?还能?交到朋友。
知道洛迷津不太爱说话,言思没有像之前那样拉着?她?东拉西扯,只专心地开车,时不时更换车载音响里的歌,选择一些比较安静舒缓的。
车辆平稳行?驶,自南而北,能?看见长?街两侧霓虹闪烁,街灯、路牌、Led灯牌,还有商厦前的水晶灯,流光溢彩。
离开酒吧这条街,灯红酒绿的意味也渐渐减弱,直到完全消失。
等耳膜稍微舒服一点?后,洛迷津前思后想,终于找到不算特别生?硬的开场白。
“言思,你和她?一起工作?多久了啊?”
“谁?”言思从后视镜看了眼洛迷津,发现对方?的表情不算特别自然?,“你是说容总吗?”
“嗯,”洛迷津别扭地缠着?手指,觉得自己问得太刻意了点?。
“我想想啊,快四年了吧,我大三?实习的时候就做她?的私人助理了。”
“那你应该很了解她?了?”
言思打了两圈方?向盘,转过一处弯,十分谨慎地说:
“一点?点?,只了解了个皮毛。容总这个人比较内敛,除了工作?就是待在自己的空间,和外人接触很少,想了解她?也没有多少机会。”
“除了在生?意场上容总会比较健谈,其他?时候就是种种花,做做饭,过老年人的养生?生?活,连饮料都不喝的,垃圾食品也一点?不碰。”
也不是完全不碰,之前容清杳不就吃了好久的薯片嘛,言思悄悄想着?,但没说出这个反常的例子来。
贴着?车门往车窗外看,洛迷津的双眼映着?这座城市的繁华模样,她?想起还在学校的时候,同学老师对容清杳的评价都是乐于助人、温和健谈。
这七年里容清杳大概不再像年少时,那样需要伪装,至少不需要时刻伪装。
“那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上去有点?冷冰冰的,但实际上心很好,而且很耐心,有同理心,”言思反问道,“你觉得呢?”
趁着?洛迷津主动提起的机会,她?正好为上司收集情报。
“嗯,她?的心很好。”洛迷津声音沉沉的。
就是心太好太软了,当初才会被自己的一点?伎俩感动,进而和自己谈恋爱吧。
在红灯前停住,言思哈哈笑道:
“你也这样觉得对吧?不过,之前经纪人给容总的粉丝做过一次调查,显示粉丝基本都觉得她?很难接触,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之前有一次大型活动,还有的粉丝被容总的气势惊到,说话忘词忘得厉害。”
“但是喜欢她?的粉丝应该很多,”洛迷津说话的时候无法迂回很久,立马又接上了最核心的问题,“她?和那位Scott先生?关系很好吗?”
“应该还不错,不然?也不会订婚,但他?们不经常在一起,”言思也就知道这么?多,几乎全告诉了洛迷津,“最多有时候Scott会去剧组探班。”
“他?们为什么?会订婚,你知道吗?”洛迷津握紧手心,修剪整齐的手指几乎都陷进肉里。
言思觉得洛迷津很是奇怪,明明之前还表现得不怎么?在意容清杳,怎么?今天突然?开始问起这个事情了。
难道说洛迷津想跟容清杳复合?
但是之前一点?征兆都没看出来啊。
“好像是岑老爷子,也就是容总的父亲,牵线搭桥的,豪门联姻屡见不鲜。”言思耸耸肩,“Scott这个人虽然?不管家族生?意,但是他?们家资金雄厚,正好能?解岑氏集团扩张所需的燃眉之急。”
容清杳的父亲……洛迷津记得那是个称得上狼心狗肺的阴谋家,总是能?做出最为有利的选择。
无论是抛弃妻女?,决定?联姻,又或是让容清杳回岑家,全都只因为有利可图。
“她?是自愿回到岑家的吗?”洛迷津问出这个问题后,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越界了,连忙说道,“这个问题不用回答,是我问太多了。”
“迷津,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问我这些啊?”
“也没什么?,突然?想到的,就闲聊一下,不然?坐车很无聊的。”
洛迷津看似合理的解释让言思顿感怪异,反复纠结要不要把这种反常告诉容清杳。
但转念一想,容清杳也没要求过她?监视洛迷津的一举一动,再事无巨细地汇报。
说句不好听的,她?觉得容清杳更像个变态跟踪监视狂。
十七楼的办公室里,容清杳正在和经纪人商量下一部电影的档期和制作?细节,白锦徊领着?微醺的Scott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下部戏的导演对于台词的要求特别高,你想慢慢减少拍片量我理解,但是周导的戏不容错过。”
“我再考虑考虑,”容清杳单手转着?新?买的一只黑金钢笔,银边眼镜的金属链正好撞在钢笔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算你要淡出娱乐圈,也要留下点?什么?令世人记得的东西吧,”经纪人见容清杳沉冷的眸光微动,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容清杳的野心,“你的想法我很清楚,要么?不做,要么?最好。”
容清杳搁下笔,银色镜片后的眼睛雾蒙蒙的,叫人猜不出情绪。
办公室的敲门声已经响了第三?遍,女?人优雅起身,手心一枚黑色围棋隐没于袖口间。
“明天把剧本拿给我看看。”
经纪人笑开了花,开开心心地替敲门的人开了门。
“我就知道你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好了,有人找你,我就先回公司了,到时候剧本发到你的邮箱里。”
白锦徊和Scott跟容清杳的经纪人打完招呼后,立刻关上门。
Scott开门见山,立马开始哭诉,“我差点?儿要被Riddle生?吞活剥了,你知不知道?”
容清杳摩挲着?手心的棋子,意兴阑珊地笑了笑,“你喝多了吧。”
“我都是按你的方?法做的,Riddle看上去很生?气,你赶快去和她?表白吧。”
“你喝多了,回去睡觉吧,”容清杳还是同一句话,“她?本来就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换作?别人她?也会义愤填膺的。”
白锦徊帮Scott说了一句公道话。
“我也觉得你犯得着?弄这么?多事情吗?直接冲过去表白,要不上床也行?啊。”
“因为我害怕。”容清杳轻轻拨动钢笔笔帽,来回开关。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还有你害怕的东西?”Scott大着?舌头再次开启话唠模式,“你不知道,我和Mike两个人都被Riddle震慑到了,感觉她?都要为你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
“是吗?”容清杳心下一失,又很快平复心绪,害怕过高的期望带来过高失望。
“你回去睡觉吧,烦得很你,”白锦徊嫌弃地把Scott赶出办公室,再回来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绿茶。
“清杳,你害怕什么?啊?”
“害怕被拒绝。”
想到洛迷津不愿吃自己做的饭,不愿意和自己去私人医院,甚至不那么?愿意见到自己。
容清杳觉得自己受不了,谁能?忍受曾经对你炽烈如?火的人,一夕之后变得冷冻似冰?
她?已经远远没有当年带洛迷津穿越荒漠,去看极光的勇气,也没有主动表白坦诚相待的决心。
如?果她?说明了一切,洛迷津只是轻轻地笑原来是这样啊,那她?要怎么?办?
就算洛迷津不接受兰明雨,也不代表接受她?,这样一来她?和兰明雨并没有任何?区别。
不被爱的人就是如?此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万事喜欢谋定?而后动,旁的事情,只有百分之一的胜率,你也敢赌。现在你却害怕了,”白锦徊下定?论般说道,“清杳,关于你那个初恋你输得一塌糊涂啊。”
黑玉棋子在手心的触感微凉,容清杳的记忆回到那间废弃酒吧的屋顶,背景音是小猫小狗的叫声,细雨由神明慷慨降下。
用星星下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输了。
洛迷津还大方?介绍星星成为她?的朋友,自己却是第一个退场的。
说来也可笑,她?这个彻头彻尾的输家竟然?还余下星星、棋子、游戏机这么?多东西。
“嗯,我的确输了。”
“那你之后准备怎么?办?”白锦徊拍拍桌子,“Scott都配合你演戏了,你就不能?告诉我一下你之后的计划吗?”
容清杳拨弄着?钢笔笔帽,漫不经心地回答:
“让她?在我的视线之内。”
“其他?的你就别无所求了?”白锦徊拨弄着?茶碗,“有时候觉得你挺绿茶的,有时候你又挺胆小的。”
内心的无奈到达了顶点?,在她?的印象里,容清杳并不是会为爱情要死要活的人,更不会为了得到一个人而提出什么?演戏。
这样剩下的只有一个答案,她?很爱那个人,爱到骨子里,爱到盲目。
她?知道容清杳很爱初恋洛迷津,但没想到爱到了这个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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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个星期三?,兰明雨自从知道洛迷津和容清杳住在一起,就更经常过来陪洛迷津。
然?而,她?发现自己过来让洛迷津挑选蛋糕和咖啡豆的新?口味时,每一次容清杳都恰巧在家里。
“呀,容小姐竟然?也在。”
“兰小姐来得很准时。”
正在花园里翻阅剧本的容清杳,摘下银丝边眼镜,优雅温和地和兰明雨打了个招呼。
“没办法,谁叫洛洛的味觉超好,每次选的新?品都在我的咖啡厅大卖特卖,我当然?得来了。”
兰明雨今天穿着?一身草绿色的荷叶连衣裙,清新?淡雅,倒将穿着?一身简约黑色西装的容清杳,衬托得禁欲严肃,令人不敢接近。
之前在医院,她?就看破了容清杳的心思,现在更是不爽这个人无所不用其极,把洛迷津圈.禁在自己家里。
虽然?这场恋爱里,她?没有继续比赛的资格,但她?绝不让容清杳太好过。
“明雨,我有事情想请教你。”
“说吧,我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早就看出你今天心不在焉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发现了一个有关别人的秘密,这个秘密无论告不告诉当事人,都会伤害到当事人,你会怎么?选择?”
“什么?秘密啊?”
洛迷津摇摇头,“不能?说。”
“和容清杳有关?”兰明雨笑着?饮尽杯子里的咖啡,“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我说对了,洛洛你根本不会撒谎。”
“那你会怎么?做呢?”
“其实问题的答案在你问我的那一刻,你就已经知道了。”
洛迷津面色沉静,夕阳的光影落在她?高耸的眉骨上,和她?紧握着?桌沿的指骨。
“那我先过去了,我们下次再聊。”
兰明雨无奈地笑笑,作?为失败的情敌她?肯定?不够大度,但又没法去阻止洛迷津做什么?。
也只能?这样了。
洛迷津从三?楼下去,没走两步就遇到了那只白毛狮子猫,薄荷糖这几天已经跟她?混熟了,见到人就喵喵叫,用的还是夹子音。
“你不能?再吃猫条了,你要减肥的。”
容清杳有特意嘱咐过她?不能?看见薄荷糖撒娇,就给猫条。
薄荷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洛迷津,又讨好地蹭起了裤腿。
“撒娇也没用,你主人现在在哪里?”
见没有猫条,薄荷糖一声不吭,翘起毛茸茸的白尾巴走开,引得洛迷津失笑不已。
再一抬头,发现薄荷糖离开的方?向外,生?长?着?无数蔓墙,绿得沉郁而通透。
女?人正坐在院子里,穿着?纯黑色的裙装,背部几乎没有什么?布料,交叉系带型,深V领口,露出大片白到晃眼的细腻肌肤,清冷面容却有些苍白憔悴,像是一副瑰艳画卷的褪色边角。
洛迷津急匆匆走过去,为了减少交流时间。决定?直接开口:
“容清杳,我有话和你说。”
女?人缓缓转过身来,深邃眼窝里眸光湿润,怎么?看都像是受了很大委屈的脆弱模样。
“嗯,你说。”
洛迷津深吸一口气,“Scott喜欢男人,我亲眼看见他?和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抱在一起。”
容清杳微微垂眸,清绝美丽的脸上有种欲语还休的凄楚。
见容清杳丝毫不惊讶,洛迷津继续问道:
“你……你早就知道了?”
容清杳故作?释然?地莞尔笑笑,“嗯,我早就知道了。”
她?眼眶泛红,看似更加委屈了,“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洛迷津心里的疼惜和愤怒更甚,女?人身上有一种隐忍的情.欲,时刻搓磨出痛楚,绷得越紧越痛,就越让人想要解救她?,不惜搭上自己。
此刻的容清杳在她?眼里,好像碰一下就会碎,如?流尘一样消失,每一刻都是失控的最后一刻。
“就像你说的,我们虽然?分手了,但还是校友。你觉得我能?怎么?帮你?”
“你想帮我?”容清杳眼角绯红,深v裙装下雪白起伏冷艳诱人。
“当然?,”洛迷津掷地有声,“你绝对不能?嫁给不爱你的人。”
“那你说,我该嫁给谁?”女?人的嗓音又娇又哑,望向洛迷津的眼神楚楚可怜。
第44章 【现在时】醋醋醋
被容清杳的反问问懵了一刻, 洛迷津不由得皱眉,女人纤薄锁骨下的雪白肌肤太过惹眼,她?又不得不转过头不看。
“我……我怎么知道你该嫁给谁, ”她?背着手不断抿唇来降低自己的紧张感,“至少像我说的, 不可以嫁给不爱你、不珍惜你的人?。”
“那我要怎么判断一个人爱不爱我, 珍不珍惜我?”
“容清杳, Scott做出那种事?情,我想帮你, ”洛迷津握着小拳头,像是要冲出去咬死老虎的小狗,“他必须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那你要付出的代价呢?
容清杳差一点儿就要问出这么一句濒临失控的话,她?清楚知晓自己有?多渴望眼前这个人?,渴望到无所不用其极,不惜让朋友帮忙演习, 也?是有?够荒谬的。
以前她?看过书上一句话“世界是肥皂泡,是歌剧, 是欢闹的荒唐。”
那时她?并不能理解, 因?为她?的世界充斥着困苦贫穷的现?实,而现?在她?似乎拥有?了常人?不可企及的一切,却深感世界的荒谬绝伦。
她?现?在不就在这场闹剧的最中心。
“洛迷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女人?有?种步步靠近的不依不饶,洛迷津也?是在周身盈满那种清洁干净的香气时, 才发现?她?已经被容清杳逼到了藤蔓墙角。
她?迫不得已得见两根细带下,大片雪白肌肤, 曲线隐约起伏。
女人?红唇微张,眉眼迷离地注视着自己, 有?种欲泣未泣的娇媚,引诱着每一个人?情难自禁。
“容清杳,你要不要先穿件衣服?”
“怎么了?”容清杳故作无知无觉的无辜,狭长妖冶的眼眸聚集着令人?心醉的水光,她?刻意半垂下眼,“你觉得我这样很不好看?已经人?老珠黄,令人?心生厌恶吗?”
洛迷津心跳如擂,看见女人?轻咬着下唇,像是难过,像是难堪,白瓷似的锁骨与颈侧浮着被衣料摩擦出的泛红,让她?眸光一暗。
于?是,她?急忙补救,“不是不好看。”是美得太过强烈。
“是吗?”容清杳强作欢笑,有?种隐忍克制的昳丽,“你不用勉强自己安慰我的。”
“不是不是,我是担心你冷,所以才想叫你加一件衣服的,”洛迷津哪里知道容清杳现?在敏感到了这个地步,一定?都?是Scott那个不干人?事?的死基佬骗婚搞的。
“容清杳,你特别特别好看,我说的。”
“不用特意安慰我,”容清杳淡淡地叹气,端得是冷艳优雅,倒让洛迷津越发心疼,觉得女人?这么勉强,肯定?是受了天大的伤害。
“不是特意的。”
“你冷的话,我们可以去房间里聊,我让她?们准备你爱喝的果汁。”容清杳不动声色间就更换了概念,视线掠过不远处望过来的兰明雨。
她?不想看到再任何人?觊觎洛迷津,步步为营不过是为了把人?紧紧绑在身旁。
“不,不用了,”洛迷津一想到要在封闭的空间面对穿成这样的容清杳,立刻想要拒绝。
和自己不曾忘记过的前任同处一室,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可是我冷嘛,”容清杳看似克制地轻轻勾了勾洛迷津的小拇指,很快就放开,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可不可以?”
美人?这么要求了,洛迷津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只?好乖乖跟在容清杳身后往楼上走?去。
女人?紧致如白瓷的脊背曝露在日暮的光线下,蝴蝶骨纤瘦性?.感,两侧莹润曲线自腰间美妙凹陷,又向下逐渐饱满。
“你的朋友还没走?吗?”容清杳漫不经心地发问。
“什么,你说明雨啊,她?……”
洛迷津话音未落,兰明雨就从客厅走?过来,言笑嫣然地对容清杳说道:
“容小姐,我正?要离开呢,不要着急,我坏不了你的好事?。”
最后那句话兰明雨的音量很小,几乎是用气音说出来的,保证只?有?她?和容清杳听得见。
“什么好事?,我怎么不知道?”
“容小姐倒是很会伪装,滴水不漏运筹帷幄,略施美人?计,把洛洛玩得团团转。”
容清杳假作与兰明雨握手道别,清妩一笑,“兰小姐说笑了,美人?计什么的,也?得看对方喜不喜欢,不然再美也?不管用。”
“容小姐真是太谦虚了。”
“明雨,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在夸赞容小姐的表演入木三分绘声绘色,长得也?活色生香美艳动人?。”
洛迷津更迷惑了,不懂兰明雨平白无故夸容清杳做什么,“怎么突然谈到表演了?”
“在聊容小姐主演的新电影,”兰明雨对着容清杳挑挑眉,“对你的演技心生佩服,甘拜下风。”
“过奖了,“容清杳回以礼貌温雅的笑容。
“好了,那我就先告辞了,”兰明雨决定?最后再给容清杳添点堵,便冲洛迷津眨眨眼,“洛洛,我们下次再约。”
“嗯,好的,你路上开车小心点。”
果不其然,兰明雨捕捉到女人?眼底飞速闪过的一丝不悦,她?便开开心心地走?出了大门外。
见洛迷津还在发呆,容清杳心里酸酸的,“舍不得和你的朋友分开?”
“没,没有?,你快去加一件衣服吧,”洛迷津目光躲闪并没有?看容清杳。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来到平日里用来休憩饮茶的起居室,容清杳慵懒地坐在深红色的雪茄椅,神色恹恹的,别有?一番风韵。
佣人?早已经得了消息,此时正?好送上鲜榨的草莓汁,容清杳只?要了杯绿茶也?不喝,反倒剥起了新鲜的桂味荔枝。
白色的果肉在女人?白嫩的指.尖辗转,流出的汁液滴滴答答的,香气浓郁,像一种瑰艳迷人?的暗示。
“你不用穿衣服了嘛,刚才不是说冷吗?”
容清杳眼底含着得逞的笑意,面上却不显,“进房间就不冷了,不用多穿。”
“啊,”洛迷津顿时僵硬得像是拼贴乐高小人?,笑也?不对不笑也?不对,“你说得很有?道理。”
“你说,我该怎么判断那个人?爱不爱我?”
又回到这个问题上来,洛迷津心里五味杂陈,苦笑道:
“我也?不知道,只?能排除不爱你的人?。”
“怎么排除?”
“Scott那样乱搞的肯定?不行,会弃你于?不顾的也?不行,不关心你的不行,不愿意花时间陪你的不行,不全心全意对你的不行……”
洛迷津还在细说各种“不行”,就听见了女人?低低的温软笑音。
“这么多不行啊?”容清杳纤长睫羽如蝶翼轻颤,“那你说谁比较行呢?”
洛迷津抬起头诚恳地与容清杳对视一眼,“我不知道。”
容清杳心底一阵无奈,没好气地说:
“在其他事?情之前,我想先问清楚,你为什么想帮我?”
女人?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洛迷津的神情态度,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从重逢到现?在,容清杳自问已经克服了种种障碍,按照自己原本的性?格,被分手后大概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境地。
这是她?人?生的原则,碎掉的东西再怎么拼凑也?不会完整。
但?她?在再遇见洛迷津后这一切原则都?不存在了,她?就像已经赌输过、倾家荡产的赌徒,在碰上想要的赌注时,还会一掷千金。
费尽心思不过是为了证明她?还有?赌的资格。
至于?筹码,她?还可以一辈子?可以慢慢耗。
她?想,旧情复燃或许是一种变幻多端的公式,她?已经证明了洛迷津不喜欢兰明雨,并且将洛迷津带回距离自己无限接近的位置。
只?要证明洛迷津还有?一丝丝眷恋自己,或者是怀念过去。
她?就会有?勇气解开这道公式。
洛迷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显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因?为我还喜欢你,所以希望你过得幸福,不要所嫁非人?。
这种话说出去只?会让她?自取其辱,同时让她?和容清杳现?在微妙的平衡点被全盘打破。
和容清杳以陌生人?的方式住在同一屋檐下,已经是上天赐予的莫大幸运。
她?无法承担打破平衡点的后果。
“不要说什么还是校友的话,我们学校那么多人?,那么多校友你怎么不去帮助他们?”容清杳看似心不在焉地提醒,实则步步紧逼。
气氛僵持不下,唯有?书房墙上的金属挂钟发出细微的咔哒声,表示时间的流逝。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一阵风吹开,接着走?进来那只?爱吃酸奶的异瞳狮子?猫薄荷糖。
它瞟了眼洛迷津,然后旁若无人?地优雅跳到容清杳腿上,安安稳稳地趴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洛迷津。
洛迷津看着薄荷糖,思绪不由得飘荡起来。
她?想到和容清杳在废弃酒吧里,一起给猫猫狗狗喂饭,攒钱带它们去做绝育,去超市买打折的鸡胸肉给它们加餐。
她?们还想等容清杳那个月的工资、和她?参加小型围棋比赛的奖金都?下来后,换一间大一点能封窗的房子?,把猫猫狗狗接到家里来。
可惜,没能来得及。
不过那也?好,它们不会拥有?一个家后又很快失去。
见这两人?默然无语,薄荷糖在容清杳腿上伸了个懒腰,拿尾巴对着洛迷津扫来扫去的。
猫毛糊脸的触感让洛迷津猛然回神,她?紧紧皱着眉,深呼吸道:
“你……答应帮知问寻找合适的心源,我当然应该投桃报李。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是个挑不出错的回答,容清杳在心下感叹,七年时间,洛迷津已经蜕变到让她?看不透了,分辨不出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话。
其实,容清杳觉得自己早该放弃,早该在洛迷津背弃誓言的时候,就斩断所有?念想。
可她?就是无法停止抱有?一丝侥幸,这个人?至少真正?爱过自己。
只?要真的爱过自己,哪怕只?有?一点也?可以。
她?是个快要冻死的人?,不贪心,有?一点光和热就又能够存活很久。
“嗯,你的回答很好,”容清杳掩下失望失落的情绪,强撑着笑了笑。
洛迷津勉强笑了一下,“那我能怎么帮你呢。”
过了许久,容清杳拿起书桌旁的文件,忽然话锋一转,看似平静地说:
“我们可以签一个限时date的协议。”
这栋别墅的风铃管水晶灯很亮,光亮仿佛会让洛迷津的心思无所遁形,她?清楚明白date这个词的意思。
不负责、不谈情、只?谈感觉、只?享受当下的“约会”。
她?不明白容清杳这是想做什么,date这种东西怎么会适合她?和容清杳?
其实在分开的这七年里,洛迷津独自一人?在高塔里复盘过很多次,就像她?复盘每一场围棋比赛一样——
企图找出破局的关键。
无数个日夜推演,她?发现?唯一的死局是自己。
追求容清杳的是她?,说分手的也?是她?。
当初说在一起很久很久,永远不分开的人?也?是她?。
还记得在日光大桥下击掌为誓永不分开,虽然她?们只?立下誓言,没有?规定?违背誓言的人?会怎么样。
但?洛迷津想来,对容清杳这样爱得决绝不留余地的人?来说,恨也?恨得决绝,忘也?忘得干净。
违背誓言的人?该吞一千根针。
她?不知道是自闭症让她?懦弱得像蜗牛,还是自己本性?如此。
如果想要容清杳幸福,最好的方法是从一开始就不要招惹容清杳。
这一点已经做不到了,只?能在往后余生引以为戒。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洛迷津眉心微折,等着容清杳解释。
戴着银丝眼镜清冷高智的女人?,放下手中的文件,将微微发抖的双手藏在书桌下的阴影里。
“限时date协议是指,在我们双方需要对方的支持时,我们必须无条件赶到对方身边,紧急事?件除外。”容清杳状似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薄荷糖毛绒绒的下巴,“随叫随到,平时同进同出,一起出席一些重要场合。”
猫咪舒服地喵了好几声,又拿尾巴扫了洛迷津两下,似乎在埋怨她?的不主动。
“为什么要赶到对方身边?”洛迷津觉得这像一种比恋爱还紧密的契约关系,但?看着容清杳一本正?经的表情,好像又是自己想太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点你应该能理解。”
洛迷津顿时恍然大悟,“你是说,我们假装情侣,报复Scott?”
“可以这样理解。”容清杳用十分学术的严谨态度给予了洛迷津肯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是最好的方式。”
“不会太幼稚吗?”洛迷津非常怀疑,试探着问容清杳,“我觉得幼儿园的小朋友才这样做吧,假装和另一个人?关系好去气自己……喜欢的人?。”
想到容清杳以前说过她?在爱情里从来都?不理智,只?会变得矛盾、冲动。
洛迷津心中充满苦涩,容清杳一直都?没有?变,对待爱情执着、坚定?,甚至有?一点极端。
只?不过让她?坚定?的人?换了一个。
她?想问问容清杳是有?多爱这个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想的还不是分手,而是费时费力?的报复。
但?她?不敢问出口,不想亲耳听容清杳说自己喜欢别人?。
“是很幼稚,”容清杳眼睛深深,为了藏好心底的情绪,将腿上的薄荷糖抱起来,装作检查它的爪子?干不干净。
“那么,限时是限到什么时候?”
“到订婚礼之前,你觉得可以吗?”容清杳双眸深邃,仿佛藏着层层叠叠的心事?,
“到那个时候如果没有?任何效……”洛迷津及时止住了自己要说的话,如果没有?任何效果,那又能怎么样?
和自己喜欢的前任演戏,报复前任的未婚夫?
洛迷津觉得有?够滑稽,滑稽到她?心口微微颤抖。
“你不能选择取消订婚吗?”她?忽然冲动问道。
容清杳握紧小猫的前爪,“那我和谁订婚?”
洛迷津躲避着容清杳的眼神,故作洒脱地笑笑,“肯定?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比如?”容清杳抱着薄荷糖,身体略微前倾,颈侧再往下曲线雪白细腻,黑色布料包裹着似雪的柔软,暖香阵阵。
注视着薄荷糖的两只?眼睛,洛迷津僵硬地靠住椅背,细长的手指绞缠,语无伦次地说道:
“你可以寻找别的青年才俊,我想肯定?还会遇到你更喜欢、更适合、更好的人?。”
容清杳没能忍住,慵懒地抱着猫轻笑一声。
不会了,再也?不会,她?根本不会喜欢别人?,不管别人?有?多好,有?多适合她?,容清杳想。
“我说的不对吗?”洛迷津专注而真挚地看着容清杳,就好像真的很希望容清杳在其他人?怀里得到幸福。
女人?狭长漆黑的美丽眼睛浮起淡淡水雾,涟漪般蛊惑动人?。
或许白锦徊说对了,还没释怀的人?就她?一个,在洛迷津身上犯的傻太多,于?是再也?没能聪明起来。
输,是注定?的。
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和自己海誓山盟的人?这么轻易地放下,她?不允许,她?偏要勉强,无所不用其极。
发现?容清杳又是那副欲泣未泣,双眼氤氲水汽,紧咬下唇,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洛迷津顿时慌乱起来,想要扶助容清杳的肩,又不敢触碰,手足无措。
“容清杳,你是不是被欺负了,是不是Scott他们逼你订婚的。”洛迷津站在容清杳身边,一会儿换一个方向,又乖乖地蹲下来想看清女人?的神情,像只?关心主人?的小笨狗,“还是有?别人??是不是你那个父亲,岑老爷子??”
“没有?,你不要瞎猜,”容清杳缓缓往洛迷津的方向移动了几厘米,如云的长发若有?似无地撩过洛迷津的鼻尖。
“我不信,Scott已经是这种人?品很差的人?,你那个父亲……更不是什么好人?,”洛迷津想到因?为父亲的抛弃,容清杳童年和少年都?过得很艰难。
现?在容清杳长大成人?了,这位“好父亲”就来把人?接回家,不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怎么你还想为我打架,揍得他们鼻青脸肿吗?”
洛迷津刚想回答“我当然想狠揍他们,但?那是小孩子?的做法”,但?她?顿住了。
她?那双浅色的漂亮眼睛黯淡了下去,同一时间容清杳也?低下了头,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
大概是因?为,她?们都?想起了那年容清杳在奶茶店打工被几个同村的学生为难,然后洛迷津当场打架的事?情。
那是第一次有?人?保护容清杳,从小她?就被灌输所有?事?情都?必须依靠自己,谁都?不能相信的观念,而她?所见所听的一切也?证明人?心冷漠。
但?那一天改变了一切,一个无人?照顾的人?被另一个人?许诺以保护。
不,不仅仅是许诺,而是真的保护了她?。
像她?贫瘠无光生命里的奇迹。
“我其实想说,你如果遇到困难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全力?帮助你,”洛迷津调整好情绪之后,用自己觉得更得体的话语表述道,“我已经知道打架不好了。”
“但?是,谢谢你,我的心情好多了。”容清杳甚至想要抚摸洛迷津蓬蓬的银发,想要对方抱住自己。
如果她?们丢失的那七年能够被找回,如果所有?伤害都?能被弥补,不,她?不需要弥补,只?想要这个人?再一次爱上她?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洛迷津这才发现?,自己蹲在容清杳大腿旁的姿.势不太妥当,连忙露出小小的笑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不经意间又对上了容清杳的视线,女人?还是那样看似温柔沉静的眼神,漫溢着疏离和氤氲感,却能够穿透人?心,致命地勾魂摄魄。
即使她?认真注视着你,但?其实她?的眼里根本没有?你。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便你清楚她?不看你不在意你,你也?忍不住靠近,直到变为灰烬。
“那么,签名吗?”
还沉浸在女人?的魅力?中,洛迷津呆呆发问:“签什么名?”
“限时date协议,你不是说想要帮助我吗?这就是最能帮助我的了,”容清杳长睫轻垂,压下那一抹阴郁难明的渴望。
有?“正?经“的理由把这个人?栓在自己身边,也?是一种难得的进步了。
洛迷津一时不知道该拒绝,还是同意,抿着唇一动不动。
好在容清杳非常“善解人?意”,安抚似的递给她?一杯水,“喝点果汁,你可以再想想,我给你足够的时间,但?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
女人?的嗓音又软又柔,几乎没人?能免疫,洛迷津接过水杯,轻轻点头:“好,好的。”
“现?在十点了,要不要吃一点夜宵?我去煮一点。”
今晚得到的温柔关怀太多,洛迷津几乎生出她?们两人?还在一起的错觉,这样的感觉太过美妙,让人?难以拒绝。
但?她?不敢再贸然接受更多,短暂的极致快乐,只?会令人?心存依赖,继而生发出不可实现?的妄想。
“不用,我不饿,不要麻烦了。”
容清杳自顾自地起身,优雅地往书房外走?,“吃一点吧,而且我饿了。”
听见容清杳说自己饿了,洛迷津原本坚定?拒绝的心开始动摇。
“今天忙工作,晚饭都?没怎么吃,”容清杳尾音变得低软,好像不陪她?一起吃夜宵,就是什么大逆不道辜负美人?的大事?。
洛迷津妥协了,“好,好吧,吃一点。”
“真乖。”
容清杳听言思透露说洛迷津吃饭很少,胃口也?很差,所以更想要做饭给她?吃。
因?为已经是晚上了,女人?也?没有?大费周章,只?是简单清炒了时蔬,菠萝咕噜肉和白灼秋葵。
在最后煮上鸡蛋后,她?临时决定?先去洗澡,再过来一起吃饭。
“洛迷津,七分钟后关掉天然气,你可以的吧?”
“啊,可以的,你去吧,正?好换件衣服,”洛迷津此刻巴不得容清杳赶快离开顺便换身保守点的衣服。
洗完澡的女人?乌发半湿,面容清冷而潮红,金丝眼镜晃动着冰冷的春光,清冷,松弛,带着淡淡的倦意。
容清杳自然而然地剥起了煮好的鸡蛋,特地将蛋白和蛋黄分开,蛋白放在自己的碗里,蛋黄放在洛迷津碗里,加上适量的槐花蜂蜜后碾碎,吃起来又香又绵密。
两个人?同时怔住了。
还是洛迷津打破了沉默,“你还记得我不爱吃蛋白。”
“嗯,你是小挑食鬼嘛。”
这一次洛迷津没有?反驳,只?是用勺子?舀起蜂蜜蛋黄,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吃慢点,你也?不怕被噎住,”容清杳用玻璃杯倒了一杯温水,“喏,觉得噎就喝点水。”
“明晚有?一场聚会,我需要你陪我去。”容清杳轻飘飘地说道。
“聚会?”
“嗯,Scott给他的小男朋友举办的,人?不多,都?是一些熟面孔。你不用担心。”
“哦,也?行,”想到Scott,洛迷津心里的怒气未消,满口答应了容清杳。
“那跟我来,明天聚会的礼服你要试一下,”容清杳牵起洛迷津的手,拉着人?就往楼上的衣帽间跑,根本由不得洛迷津说不。
衣帽间里,容清杳找出两套风格类似的裙装,清一色的曳地长裙,细系带,端庄典雅。
只?要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她?和洛迷津礼服上的胸针和袖扣是一对的。
不等洛迷津说什么,她?就把衣服全都?放进洛迷津怀里,“明天就穿这个,不可以拒绝。”
“可是……”
“没有?可是,难道你改变主意,不想帮了我吗?”
洛迷津:“……”
“好,我就穿这个。”
“记得在宴会上要跟紧我。”
“嗯好,我也?不认识其他人?。”
第二?天一大清早,洛迷津就被容清杳叫起来,美其名曰她?不开心了,需要一些陪伴,一旦洛迷津表现?出不乐意的迹象,女人?就会暗自垂泪似的显出几分不刻意的难过。
直到去参加晚宴坐上车时,两人?都?一直粘在一起。
看着车窗外飞速流逝的烟花,洛迷津觉得自己在做梦,她?好像变成那场烟花雨里的一只?小萤火虫了,随着不断前进的时光,却不知道前方是否有?人?生的出口。
这次的宴会弄得十分安静惬意,没多少人?喝酒,要喝也?是低度数的红酒或者果酒。
白色衣服的侍应生端着白色的骨瓷杯,里面是是散发着蜂蜜果香的甜茶,金色的光晕漂亮迷人?,雅致大方。
一旁搭配的骨瓷小碟里,是洒了点薄荷清露的巧克力?饼干。
宴会上,一看见洛迷津,Scott就有?些后拍地往后退,试图躲在白锦徊身后。
“你干什么?一个大男人?还怕,这么胆小?”白锦徊对Scott一向得理不饶人?,见此机会更是一刻不停,“人?家今天能敲你闷棍还是怎么的?”
“你不觉得Riddle一看就是很会打架的那种人?吗?”Scott躲在后面嘀嘀咕咕的。
“我真没看出来,她?细胳膊细腿,除了个子?高点,反观你一身腱子?肉,小麦色皮肤,胆却这么小。”白锦徊故意比了个小拇指,表示自己的鄙夷。
“你那是没看见她?的气势,要你看见也?能吓腿软咯,再加上Qing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boss,我可怎么活啊?”
“就这么活呗。”
“你记得三年前,你和Qing的公司遭到恶意收购的时候,Qing是怎么做的吗?她?完全是不要命的策略打法,对方要搞死她?,她?先不计一切代价,咬死对方。就算最后她?一无所有?,对方也?元气大伤。”
Scott拉着白锦徊往边上走?,顺带从餐盘上拿了杯香槟压压惊。
“Qing赌的就是别人?比她?更输不起,鱼死网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石头砸瓷器,”他把那个洛迷津说的话一股脑儿倒给白锦徊,“我觉得她?们两个这一点很像。”
“啊,你在说哪门子?东西?”白锦徊还在消化Scott用蹩脚的中文所输出的内容,Scott见洛迷津没有?再看着自己,就又开始滔滔不绝。
“我觉得Riddle要是打起架来,也?是那种顾不得自己受不受伤,但?一定?要把仇人?揍个痛快的那种。你懂吗,这叫心狠。”
“你这么一说,也?有?点道理,我听清杳喝醉的时候说过,Riddle可是为她?打过架的。”
“你看看,我说的什么。”
“行了,你别说了,”白锦徊看见有?一个穿着妖艳大胆的女人?直冲容清杳她?们过去,她?直觉会有?事?情发现?,决定?前去看戏,“我过去跟她?们打个招呼。”
“那我呢?”Scott一脸愁容,还拽着白锦徊的衣角。
白锦徊回过头来,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你啊,你就自求多福吧,谁让你领的渣男剧本。”
Scott:“……”
这群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人?啊。
这一边,容清杳正?想带着洛迷津去阳台外的僻静处聊聊天,就半途被人?截胡搅局了。
“清杳,你在哪里认识的这么漂亮的女生?”卫夏霜转向洛迷津,伸出手表示友好,“你好,我是卫夏霜。”
洛迷津看着对方伸出的手,迟疑了片刻,只?是微微笑着,“我叫洛迷津。”
“你笑起来会有?梨涡啊,好可爱。我叫卫夏霜,和你一样,都?是玩音乐的。”
容清杳脸色微愠,碍于?面子?又不好立刻发作。这个卫夏霜之前给她?的电影配过乐,算是小有?名气的音乐人?。
白锦徊见这两人?一时不知道要怎么介绍,于?是开口道:
“酒吧,清杳在酒吧认识的,这位漂亮的女生打架子?鼓打得特别好。”
“那清杳不介意我从你身边借走?小洛吧?就一会儿,一会儿我就会送她?过来。”卫夏霜对洛迷津笑了笑,“能和你聊聊音乐吗?”
洛迷津刚想要拒绝,却徒生出一个想法,便点了点头,跟着卫夏霜走?到一旁。
“Qing的计划根本不行啊,Riddle都?快被别人?抢走?了,这个圈子?明面之下本来就荤素不忌。”Scott又从角落里晃了过来,幸灾乐祸,“Qing平常不是很会聊天的吗?怎么不冲过去一起聊音乐,又不是不能聊。”
白锦徊目光沉痛地看着Scott,“你不知道,清杳哪里都?好,样样精通,但?她?是音痴,之前报名去学架子?鼓、编曲什么的,老师退钱给她?让她?学点别的。”
“真的假的,你别唬我,还真有?Qing也?做不好的事?情?”
白锦徊阴阴一笑,“没错,没有?人?是完美的,清杳也?不例外。难道你没发现?清杳参加我们还有?剧组组的局的时候,从来没有?唱过歌吗?之前有?部电影想请她?唱主题曲,录了三天后大家都?放弃了。”
“你别说,我的确没听过她?唱歌,一句都?没有?,我还以为是她?高冷不近人?情的缘故。”
“清杳冷淡是冷淡,五音不全也?是真的五音不全。”白锦徊看了眼脸色阴沉的容清杳,音量都?放得很小。
“不会音乐也?能聊啊,这种圈子?不懂装懂的人?可多了,她?过去那边,自然能聊得上。Qing能言善道的,怎么偏偏这次就不行。”
“关心则乱,你不会不懂吧?”白锦徊无奈地叹息一声,“不然她?至于?这么麻烦吗?”
对于?容清杳来说,爱一个人?是敢于?坦诚真实自我的,敢于?诉说爱意的,敢于?长久等待钟情一人?的。
在旁人?看来这是完全反资本主义、反直觉、反功利主义的,甚至是反容清杳这个人?的。
不计算成本,不权衡利弊,为此付出巨大的时间成本,也?为此辗转痛苦,但?就是敢赌上一切。
这不是为了赌一个输赢,而是决定?就此度过拥有?那个人?或者失去那个人?的一生。
无法也?不想改变自己的心,“宁可孤独着死,也?不将就着活”。
“我只?是随便打打架子?鼓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洛迷津谨慎地回答卫夏霜的问题,时不时注意着Scott有?没有?靠近容清杳。
反观容清杳坐在一旁,神色淡然,看样子?没有?受Scott的影响,让她?稍稍放下了心。
“你太谦虚了,能让锦徊夸赞的人?可是很少的,再说你还是清杳带过来的人?,我一向相信她?的眼光。”
洛迷津不适应这样的热情,勉强维持着礼貌。
“小洛,我那边有?很多优秀的编曲老师、声乐老师、乐器老师,你可以和她?们多多交流。”
她?们隐隐听出卫夏霜表现?了对洛迷津的极大兴趣。
这时候,Scott偷偷在白锦徊耳边说道:
“你说Qing这次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给别人?做了嫁衣?你看Qing的表情都?差到快杀人?了。”
白锦徊刚想反驳,就看见卫夏霜给洛迷津递去了名片。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可以给我你的吗?”
第45章 【现在时】你受过伤?
容清杳坐在不远处的长桌上, 一身黑色礼服衬得她?温文尔雅,她?坐姿端方,无声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 就连握住高脚杯的手势都优美得不可思议。
周围人?来人?往,她?面容慵懒, 八风不动, 仿佛女王殿下孤高地端坐在大殿尽头。
这边的人一般都会准备两类名片, 一种用于商业场合,正经得不得了, 另一种适用于在酒后微醺交换,私人而富有情调。
戴着挂链眼?镜,容清杳能清晰看清卫夏霜给洛迷津的名片属于后者,上面绣着三朵大红玫瑰,一如卫夏霜这个人张扬明媚,行动迅速。
说起来, 卫夏霜算是圈里特别爱玩的人?,特别喜好音乐, 玩乐队、编曲编舞, 还有自己的工作室,人?又长?得漂亮,肯花钱,玩得开?。
据说男女不忌,只要看对眼?了, 不管对方什?么身份都会卯足劲了狂追,鲜少有失手的时?候。
容清杳在剧组的时?候, 就亲眼?目睹过她?一个月撩过好几个人?,别人?进了她?的房间, 离开?,之后换成另一个人?。
而且没有一个人?会再来闹她?烦她?纠缠她?。
简单总结,卫夏霜是个情场高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热情的时?候极致热情,冷漠的时?候一点情面都不留。
这样的人?不适合洛迷津。
“清杳,怎么了,你还不过去?”白锦徊在容清杳身边坐下,单手撑着脸神情困惑,“还是说,你这个固执性子改变了,决定放手让初恋幸福,所以带Riddle来寻求好归宿?总裁高义,我等佩服。”
“卫夏霜不适合她?,”容清杳垂下眼?帘,鲜艳如血的葡萄酒将她?的唇染得越发嫣红。
“那谁适合洛迷津,你吗?再说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合适?”白锦徊可是清楚之前容清杳是怎么把洛迷津“绑”回自己家?的。
那动静闹得之大,搞得她?以为是什?么现代版的强取豪夺。
之后还让Scott配合演戏,她?真是觉得这两人?没多合适,还不如各自放手轻松一点。
自己适合洛迷津吗?
这是容清杳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在洛迷津说出分手的那一刻,她?有给她?们?的恋情判决死刑,所以在最后关头,连问也没有问一句掉头就走。
在彻底失去洛迷津的消息后,她?有过无数个后悔的日夜,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追上去,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能违背立下的那么多誓言。
会不会她?追上去多问一句,这一切就都不一样?
但她?回神得太晚,大概这就是要想拥有就必须先懂得失去。
不适合又怎样?
她?已经万事?顺遂,独这一件也要凭爱意强求。
不知?道洛迷津说了什?么,引得卫夏霜咯咯笑?个不停,容清杳默然看着,本就冷淡的脸变得冷如含霜,眉间眼?角又带上了一股偏执之气。
“清杳,你不会真的要搞霸王硬上弓这一套吧?虽然你已经搞过一次了。”
“不会,”容清杳望着洛迷津唇角因为笑?容而露出的小梨涡,神情晦暗,“至少现在还不会。”
白锦徊没能听?清容清杳后面的那句话,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幸亏你还是有点理智的,其实我觉得让洛迷津多接触接触人?也好,她?现在很需要钱,本身又有音乐才华,只需要合适的机遇就能一飞冲天?。”
“她?不喜欢接触别人?,”容清杳幽幽地说道,心里的焦躁一如往昔,迷惘不知?方向。
“还好吧,我看洛迷津只是有一点内向,说话有点慢,其他都很好啊,非常有个性。”
“我可以给她?合适的机遇……”容清杳话未说完,就沉沉地叹气,眸光黯淡。
洛迷津大概率不会接受来自于她?提供的一切便利。
“你在哪家?酒吧打鼓啊?到时?候我叫上几个朋友去给你捧场,”卫夏霜显然十分热情,喋喋不休地问东问西。
洛迷津不太适应这样的过分热情,但她?一想到这是Scott的朋友,如果自己和Scott的朋友打好关系,或许能帮到容清杳?
这个想法可能又幼稚又愚蠢,洛迷津也知?道自己对人?情世故、人?际交往完全不擅长?,但她?还是想做一些事?情。
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吧?
她?借着喝水的动作,悄悄瞟了一眼?容清杳。
女人?端坐在长?桌尽头,银色酒杯映衬着她?的脸,有一种高智而冷淡的禁欲感。
这一下她?看得很深很清楚,虽然容清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洛迷津清楚地发觉女人?现在的心情很差,非常差。
她?觉得这是属于她?的“超能力”,很难读懂世界上其他人?的想法和情绪,唯独能与容清杳感同身受。
记得容清杳开?车和她?一起来宴会时?,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为什?么会突然变这么差……
下一秒洛迷津看见Scott和那位金发碧眼?的帅哥Mike走到长?桌旁,跟容清杳聊了起来。
洛迷津瞬间想到容清杳不开?心的原因,应该就是Scott邀请了Mike吧,大庭广众嚣张至此,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收回继续偷看的视线,洛迷津强迫自己看着杯子里的水,摒除所有坏掉的情绪。
卫夏霜抿了抿高脚杯的葡萄酒,恰巧发现了洛迷津收回视线的动作,顺便看了眼?容清杳那边。
“Scott跟清杳也算是郎才女貌,不,郎貌女才了。不对,这么总结吧,他也就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才有资格和清杳订婚。”
洛迷津抬头望着卫夏霜,轻声发问:“为什?么这样说?”
“本来和清杳订婚的应该是Scott的哥哥,但清杳当着两家?人?的面选了Scott,理由?是他们?之前就认识,有了感情,所以换了人?。本来就受宠的Scott在家?里的地位更是直线上升。”
[之前就认识,有了感情]
洛迷津勉强地陪笑?,掩藏着自己内心越发强烈的苦涩。
自从住到容清杳家?里,她?有时?甚至都开?始幻想女人?对自己还有感情,否则又怎么会这么关心她?。
但听?着这些人?无心插柳时?所说的真心话,她?觉得自己有够自作多情。
就像当年和容清杳一夜之后,她?就笃定别人?也喜欢自己,于是有了后来的追求,或者用更贴切的形容叫做死缠烂打。
她?总是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真心相待就会得到回应。
上次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而一个人?的运气不会永远好下去。
“这样啊,是挺幸运的,”洛迷津神思疲惫,几乎快没有力气在椅子上坐好,她?很想找一个没人?的屋顶躺下,一直躺着就好。
“嗯,大家?都说是Scott高攀了,”卫夏霜盯着容清杳看了一会儿,眼?里满是叹息,“好好的美人?干嘛想不开?嫁给男的。”
后面那句话卫夏霜说得很小声,又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落寞,她?是十分可惜,不过世上的美人?还有很多,她?才不会因此消沉下去。
“那你和Scott也很熟悉吗?”
“还行,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他的事?情我基本都知?道,就一天?傻乐的人?,对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特别在行。”
“你说,什?么情况下,他们?有可能取消订婚呢?”洛迷津低着头,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取消订婚?不太可能吧,这后面涉及了两家?的商业版图,而且清杳应该也是真心的,不然她?这么多年没有任何绯闻,独独同意和Scott订婚是为什?么。”
洛迷津很想现在就站起来,马上离开?这里。
“听?说他们?的订婚了请了好多人?,有乐队表演,艺术家?帮忙布置场地,还有什?么海盗船、沙漠寻宝主?题。”
她?们?还在闲聊时?,Scott正好风度翩翩地端着杯酒走过来,笑?容满面,“Riddle,你给我的demo我和Qing都听?过了,我们?一致表示很不错,到时?候你在婚礼上打鼓的效果绝对很棒。”
“是吗?那就好,”洛迷津仍然盯着水杯,不冷不热地回答。
Scott貌似毫不在意,拎上一瓶新的葡萄酒,飞快地逃之夭夭。
卫夏霜从震惊中醒过神,继续和洛迷津聊天?。
“原来清杳的订婚礼上的乐队鼓手就是你啊,我跟你说哦,清杳这个人?特别挑剔的,对什?么都要求做到最好,跟她?合作电影之类的真的又痛苦又舒畅。”
洛迷津有点惊讶,她?很少听?见别人?对容清杳的评价,这种新奇的体验给到她?弥补某种缺失和空白的渠道。
于是,她?尽力甩掉那种无力感,打起精神说道:“我没有觉得她?挑剔,你跟她?合作过电影吗?她?在片场什?么样啊?”
“我们?也不能算合作过吧,只是她?电影的主?题曲我有操刀过。”卫夏霜边回忆边说道,“你别看她?平日里待人?接物都很温和,工作起来简直就是暴君,在片场的时?候要求自己必须做到最好,十足的完美主?义者。”
“不过有一次特别危险,我也是那次才知?道学霸容清杳竟然是路痴的。”
“特别危险?”
“那个时?候她?刚拍完一部戏,立马开?始拍下一部,之前的电影没播出,她?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演员。有次拍完雪景戏,恰好出现了极光,她?一个人?跑去看了一晚上,差点被冻死。事?后问她?怎么不回来,她?说她?认错路了。”
“她?为什?么要去看……极光?”洛迷津猛地抬起头,质问道。
她?之前就教会容清杳用星星和指南针分辨方向,虽然容清杳辨认得不算特别好,但肯定也不至于迷路了。
“我记得不太清了,好像是要和什?么过去告别。我猜是受过什?么伤,通过这种方法愈合伤口?,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和卫夏霜的对话,给洛迷津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那里五光十色溢彩非凡,是她?错过了毫无参与性的独属于容清杳的人?生轨迹。
她?的记忆力和想象力都很好,光是听?这些只言片语的描述,就能想象出那个阶段的容清杳是什?么样的。
“算了,我们?别说他们?了。来聊聊你和音乐吧,比如我随便起个调,你……”卫夏霜递了根筷子给洛迷津,“你敲这个桌子给我听?听?。”
洛迷津接过银筷子当作鼓棒,随意地转了两下,仿佛一道银色的光在指间流连飞泻。
“你是和哪位大师学的打架子鼓啊?”
洛迷津摇摇头,“在少年宫报的名,学了两年。”
“之后呢?”
“之后就随便自己打打鼓,偶尔练习一下,”洛迷津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周末和容清杳回到废弃酒吧,一个人?学习一个人?打鼓的场景。
那时?候觉得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或许她?生命长?河的维度太窄太短,有意义的片段全都和容清杳有关。
“别的乐器你会吗?钢琴、小提琴、吉他之类的。”
“学过一点,只学过一点。”
在确证自闭症后,妈妈和爸爸一开?始觉得她?还有救,于是让她?学轮滑、学高尔夫、学赛马、学钢琴、学大提琴,想用运动和音乐以及各种高雅艺术来拯救她?这颗濒临堕落的心。
直到彻底失败,所有人?的心血都被熬干。
“你想不想上台表演?我是说独立编词编曲出摇滚专辑或者单曲之类的。”
“我?我不行的。”
洛迷津一想到会有更多的人?来看她?的表演,认识她?,她?的神情立刻变得古怪而苍白,光洁的额角微微沁出薄薄的细汗。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不好意思,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卫夏霜诧异地看着洛迷津起身,姿态机械地离开?宴会厅,让人?摸不着头脑。
洛迷津站在镜子前,打开?冷水龙头,手捧着冰水不断把脸浸在里面,直到鬓角的头发打湿。
不想回忆的记忆铺天?盖地涌来,机场、人?群,喧闹的欢呼声将她?的声音掩盖,那个纤薄高挑的身影穿过安检口?,融入白日明媚的光里,一刻也没有回头。
宴会厅里,Scott东张西望,生怕洛迷津是去抄家?伙准备过来暴打自己。
“我真是搞不懂Qing有钱有颜,怎么在感情上这么被动。”
“当你不害怕失去的时?候,就能随便玩转了。”白锦徊故意在容清杳身边喋喋不休,“要我说一份过期的感情,能有多值得?洛迷津要是能被卫夏霜勾引走,不就证明更不值得了吗?”
“我算算,我们?联姻的消息放出去之后,公司股价翻了五倍,Qing你的身价暴涨,从经济利益来说你赢麻了,感情上值不值得我就不知?道了。”
容清杳显然没有听?进去这两个人?的话,只是沉默看着重新回来的洛迷津,径直起身走了过去。
卫夏霜倒是一副悠闲的样子,“小洛,我刚才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当一个独立音乐人?,玩玩摇滚。”
洛迷津攥紧袖口?,维持着平静的状态,只是唇瓣没有血色,显得人?格外苍白。
“清杳,你过来了啊,你真是会寻宝,你带来的这位小朋友又幽默又有趣,而且音乐天?赋很不错哦。”卫夏霜以一种你挖到宝了的眼?神看着容清杳。
在白锦徊看来,这不亚于表示“你的人?很好,现在是我的了”,赤.裸裸的挑衅啊。
这不得把已经快疯了的容清杳逼得更疯。
“嗯,我的眼?光一向很好,”容清杳重点强调“我的”。
“清杳,之前我给你推荐的好几个少男少女你都不喜欢,这次我又搜罗了新的来。他们?个个都超粉你的,一听?说能和圈里人?搭上线,好几个都来悄悄问我,能不能见到你一面。”
容清杳就是太过古板正经,一副出家?修道、没有凡尘俗世欲望的出尘模样,让所有想要靠近的人?都望而却步。
久而久之,圈里传她?性.冷淡的谣言愈演愈烈,前段时?间还有#容清杳这才是真的两眼?空空#的热搜。
热搜里面配的视频是,容清杳在公司年会上独坐高台,意兴阑珊看着舞台上演出的俊男美女,那眼?神完全跟看花草石头没什?么区别。
还有人?特地把舞台上的表演换成骷髅架子跳舞,顺便评论说:你们?不懂,要上点露骨的才行。
容清杳对那些毫无兴趣,面色阴郁地看向洛迷津,“我们?该回去了,要准时?上床睡觉。”
“这么早啊,”显然卫夏霜很有风度也很耐心,并不勉强留人?,只是妩媚贴心地笑?着说,“那我们?的事?就说定了哦?”
“说定了什?么事??”容清杳眼?睫微垂,似笑?非笑?地发问。
卫夏霜瞟了一眼?容清杳,声线娇软,“是我和小洛之间的小秘密,清杳你就不要多问了嘛。”
洛迷津微微一笑?,还是婉拒道:“不了,夏霜,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恐怕无法胜任的。”
“这也太可惜了,”卫夏霜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看着洛迷津,“我是不会放弃的。到时?候还是可以约你出来玩吧?”
临走前,卫夏霜又对洛迷津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表示自己是不会放弃的。
容清杳立刻拽着洛迷津走得更快,坐上车后声音沉冷地发问:
“你今天?和卫夏霜在一起玩得很开?心吗?”
不能让容清杳知?道自己都打听?了什?么,洛迷津笑?了笑?,“还好。”
这样的笑?容落在容清杳眼?里,演变成了洛迷津很满意卫夏霜,和对方聊得十分投机。
“卫夏霜在圈里是个有名的玩咖,你最好不要和她?走太近。”
“嗯,我知?道,我长?大了有分辨能力的,她?不是个坏人?。”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坏人??”容清杳握紧方向盘,声线冷得能把人?冻死。
洛迷津转过头望着容清杳,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怒气。
“就感觉啊,我又没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她?要使坏又能使到哪里去?”
快被洛迷津的天?真单纯给气死,容清杳失控地冷笑?起来,车速也比来之前快了不少。
回家?后,容清杳一言不发直接上楼回房休息,两个人?莫名其妙开?始了持续长?达一天?的冷战。
**
第二天?下午,容清杳也没有主?动和洛迷津说话,破天?荒地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生着闷气。
大门的门铃响了半天?,都没有人?去开?门,洛迷津只好从二楼下去打开?了大门。
门外时?提着一大袋零食和酒的白锦徊,她?看见洛迷津也不废话,直白地问:
“小洛洛,清杳人?呢?”
洛迷津本想回答不知?道,但刚才她?在二楼阳台有看见容清杳在花园里,于是怎么也做不到违心撒谎。
“她?好像在花园里,你可以过去找她?。”
白锦徊点点头道谢,正准备亲自过去,忽然转念一想,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故作矫揉造作。
“哎哟,过来的路上太累了,我得好好歇一歇,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拿给她?吧,再告诉她?一声我过来了。晚点我休息会儿再去花园找你们?。”
“要不还是你自己去拿给……”洛迷津接过白锦徊递来的一堆白色药瓶,上面写的是主?治偏头痛的药,还有一堆她?看不懂的成分和专有名词。
“请问这些药都是她?要服用的吗?”
“嗯,是啊,她?总头疼嘛,遵循医嘱按时?服药,一般都没什?么大问题。”
洛迷津皱眉,一双清稚的眼?睛布满深深的疑虑,“一般没什?么大问题?可是一个健康的人?怎么会需要吃这么多药?”
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白锦徊直接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装死。
“我又不是医生,你问这么多我也不懂啊。”
洛迷津等了一会儿,实在拗不过白锦徊,只好拿上药瓶,到花园里去找容清杳。
花园里的一角,能看见雕有山水花鸟的灰岩影壁,洛迷津穿过花火般绚烂的碎石步汀,看见许多只有在晚上才开?的花。
昙花、葫芦、月见草、海洲常山,有种无声无息的盛大明媚。
她?在蓝雪花和牵牛花丛中找到容清杳。
容清杳穿着超短裤和黑色吊带,正弯腰修剪花枝,形容慵懒苍白却风情万种。
薄纱般的阳光下,女人?的肌肤白皙透亮,在黑色衣物的映衬下,如白玉泼墨。
白嫩的肌肤让人?很容易发现她?肘侧的淤青。
听?见衣物拂过花丛的动静,容清杳直起身,在看见来人?是洛迷津时?,心脏快跳了一拍。
“洛迷津,你有事?找我?”
“你的朋友白锦徊,”洛迷津想了想应该是这个名字,“要我把这些药瓶给你,她?正坐在沙发上,晚点会来找你。”
“嗯,谢谢你,“容清杳接过药瓶,神情异常冷淡,再配上略微苍白的脸色竟显得有几分病态。
自从那天?从Scott举行的宴会上回来,她?们?在车上不欢而散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越来越古怪,冷淡但事?事?有回应。
专属于她?们?两个的冷战特点。
洛迷津看见容清杳接过药瓶后,立刻把药放好,一点不想多谈的样子。
“那个,你怎么会需要长?期吃药?”
在她?印象里,容清杳整个大学都过得规律而辛苦,所以常常运动保持充沛的精力和健康。
以前容清杳的身体很好的,比较像病秧子的应该是自己。
但这些天?,她?经常在家?里看见各种药,也发现容清杳常常面色发白,神情痛苦。
“没什?么大事?,就有时?候会头疼,吃药缓解。”
“那你有看过医生吗?”
“嗯,有看过。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两人?同时?语塞,不知?道还能聊些什?么,明明以前能够无话不谈,现在连说一句心里话都难于登天?。
洛迷津绞缠着手,深呼吸了好几次,目光游移到天?空各处。
天?空很蓝,下午的日光减弱了很多,阳台上映着日落的八角窗很漂亮,像一副随时?变换色彩的瑰丽油画。
“为什?么有时?候会头疼,你生病还是受伤了?”洛迷津直觉这里面有很大问题,便一直追问。
容清杳并不想多作纠缠,于是反问道:
“那你为什?么没有继续下棋了?我以为你会一直下棋,把所有比赛都赢过一遍,然后再赢一遍又一遍。”
一提到下棋这两个字,洛迷津原本明亮的双眼?,渐渐回避视线,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后来觉得下棋不好玩,就没有再下了,真的很没意思,我不喜欢了。”
“你说的真话?”容清杳不相信这样的说辞,洛迷津的生命里围棋几乎一直陪伴着她?,怎么可能说不下就不下了。
洛迷津不知?道该怎么撒谎,眉心也越皱越紧,就是开?不了口?。
容清杳也不解围,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她?,等待她?的答案,颇有一种不得到实话不罢休的气势。
直到有一只青色花纹的小蝴蝶从洛迷津眼?前飞过。
“你怎么养这么多蝴蝶?”
“因为习惯了,“容清杳漫不经心地回答,让人?摸不准究竟在暗指什?么,“每年养一些,然后再把它们?放回大自然。”
洛迷津沉默了,想起她?们?曾经花掉一半积蓄,就为了坐飞机去热带雨林,将化茧成蝶的蓝摩尔福蝶放回热带雨林。
日光、雨水、星子、雪野,贫困但自由?,
女人?把洛迷津从“看不见未来是因为看见了未来”的境地里彻底拯救而出。
“今天?要拿出放归的两只蝴蝶不见了,我一直在找它们?。”
洛迷津感觉这一瞬间,她?们?好像回到了曾经一无所有的大学时?代。
但梦总会碎的。
“那我们?分头在花园里找找吧。”洛迷津垂下眼?,眼?里的恍惚还未散尽。
“嗯,“容清杳把手机里两只蝴蝶的照片拿给洛迷津再次确认了一遍。
洛迷津随意选了个方向,一边寻找蝴蝶,一边想要拿手机查一查容清杳那些药的具体作用。
她?记得自己依稀在妹妹洛知?问的用药里,看过几项熟悉的成分,都是用来化脑内淤血之类的处方用药。
不严重是不会随意使用的。
还有那次白锦徊开?车送她?回家?,车上也洒落过药瓶,白锦徊说是自己的,现在看来那些药应该也属于容清杳。
“找到了。”
“找到了。”
两人?几乎同时?发声,看见了站在一米远处的对方。
那两只小蝴蝶正躲在一株高大的南天?竹下,那儿花草密集繁茂。
“它们?怎么会躲到这里来?”
“它们?好像在□□。”
洛迷津话音刚落,转头几乎撞上同样蹲下身子的容清杳。
两人?的呼吸离得极近,容清杳一边肩上的吊带不知?何时?滑落,诱人?的柔软曲线若隐若现,倒比这花丛还要香艳几分。
她?的唇饱满嫣红,认真看你的时?候,总给人?一种索吻感,媚骨天?成,欲说还休。
“你们?躲到这里做什?么?”就在这时?,白锦徊拿着洛迷津放在客厅的手机也走了过来。
“看蝴蝶□□。”洛迷津诚实地回答道。
“小洛洛啊,卫夏霜发消息给你,连发了好多条,要约你出去呢。没想到你们?两个关系发展得这么迅速,看来你们?两个很投缘哦。”
白锦徊故意添油加醋,她?既想这两个人?重归于好,也想她?们?一刀两断,就是不要再藕断丝连不清不楚的。
这不是瞎胡闹嘛,容清杳以前为此付出了七年,甚至是健康和前途的代价,就不该再继续投入沉没成本。
这两人?之间原本缓和许多的气氛,顿时?凝固至冰点,白锦徊搅合完这一圈浑水,立刻识趣地迅速离开?,任由?气氛在尴尬和暧.昧中无限生发攀缘。
“怎么这么开?心?昨天?你还拒绝了卫夏霜,今天?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容清杳语气冷清地说道。
洛迷津却答非所问,“我想起来了,那些药是给脑内有淤血症状的人?用的,你究竟为什?么要用?”
第46章 【现在时】当年迫不得已?
容清杳手里握着小药瓶, 看似轻松一笑,“之前有受过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愿意告诉我真话?”洛迷津好像忽然聪明了很多, 字字戳中?容清杳的心事。
“这就是真话。“一部分真话。
容清杳始终语调沉稳温柔,让洛迷津无法找到更多漏洞。
她不想用过去可?怜可?怕的记忆, 来博取洛迷津的同情, 她要确定的……至少现在想要确定的是, 洛迷津还对自己有纯粹的爱意?。
哪怕这爱意?少得可?怜,也不想它掺杂别的情绪。
洛迷津的手机又传来短信提示音, 落在容清杳耳中?便觉得尤为刺耳。
“你现在挺忙的,和以前比,倒是更会交朋友了。”
不等洛迷津开口,女人又轻笑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卫夏霜约你出去共进晚餐?”
天渐渐黑了,远处白色的夹竹桃在夜色下犹如蓝紫渐变的火焰。
洛迷津还在阅读手机上的短信,并没有读出容清杳话?里?的醋味和隐隐威胁意?味。
等她看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 才意?识到容清杳离自己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近到自己抬手就能替女人穿上,或者脱下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黑色丝绸吊带。
明白容清杳大概是出于?那?种习惯性?的保护心理, 不让自己和卫夏霜有过多的交集, 但她有自己的想法,不愿一直被?保护在容清杳的羽翼下。
“只是过去一起聊聊音乐,很快就会回来的。”洛迷津想了想继续说,“我一个人打车去就好了,你不用担心的, 我和她不会有什么?。”
“聊聊音乐?”容清杳双眸深邃,看似平淡地重复。
“嗯, 我晚上自己会回来的。”洛迷津能看见女人眼下瓷色肌肤上的隐隐青色,“你早点休息不要熬夜了。”
这话?在容清杳听来, 便是另一番意?味——洛迷津嫌弃自己碍事,恨不得她这个眼中?钉早点睡觉别影响她们两个才好。
“我睡不着,失眠。”
洛迷津微显诧异地抬眸,“是不是因为你受伤……”
“她人真好,还说要给你买新的架子鼓,”容清杳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偏向嫉妒和委屈。
洛迷津后?退一步,郑重说道:“我不会要的,无功不受禄。”
“有功就会受了?”
“什么?意?思?”洛迷津不太听得懂容清杳在打什么?哑迷。
“没什么?意?思,”容清杳泄气般地回到石桌前坐下,一面恼恨自己的胆怯,一面生着洛迷津的气。
以前还在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这个人没做什么?,就像发光的小星球,招惹各种妖魔鬼怪趋之若鹜。
不仅在大学里?拥有众多追求者,就连在网上人气也高得吓人,一般出门?上街都?得戴上帽子,不然被?认出来了又是一场风波。
“那?我走了,拜拜,”洛迷津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追问。
“嗯。”
洛迷津欲言又止,本想告诉容清杳自己的想法,但又恍然记起她们不是情侣关?系,说更多只会让关?系更加尴尬。
她朝容清杳点点头,转身回到别墅里?,换身衣服出去了。
容清杳端坐在原地,感觉自己宛如浮在水中?央,下面是湖水最深的地方,距离有温暖灯光的岸边很远。
“我说,清杳,这算是对你家洛迷津的一种考验,她要是被?卫夏霜的糖衣炮弹给勾.引走了,说明根本不值得你等她这么?久,要是没有被?勾走,不就更说明你们情比金坚,至死不渝。”
等洛迷津离开五分钟后?,白锦徊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摘了朵花拿在手上,看着冷淡薄凉的女人独坐在花园。
“你怎么?又回来了?”容清杳看着生态箱里?的蝴蝶,神情凝重。
“我这……这不是听你说这朵叫马蓝的植物能做成板蓝根,我刚好感冒,想摘点回去。”
那?朵其貌不扬的植物,在漆黑夜空下,有着如蝴蝶翩飞的优雅。
容清杳面无表情地看着白锦徊,“你直接去药店直接买板蓝根要快一点。”
“好嘛,刚才我在偷听你们说话?。”见容清杳油盐不进,白锦徊终于?老?老?实实承认,“喂,Riddle……算了,洛迷津真的又去和卫夏霜见面了?你就当作上天还在考验你们的感情。”
考验?
考验感情?
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哪里?还需要考验?
容清杳冷冷笑了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使尽了浑身解数,就是找不到解题方法。
她不想伤害洛迷津,不想直接困住对方的人生自由?,不想自己变成那?样一个华丽精致的金丝鸟笼。
“难道我还能困住她不成?”
白锦徊深以为然地点头:“就算困住人,也困不住心啊。”
她不敢直接说出来,其实她觉得被?困住的人不是洛迷津,是容清杳。
即便到了现在,她还是觉得容清杳应该果断忘掉过去,重新寻觅真命天女,不该把?曾被?虚度的青春继续。
“是啊,困不住心,“容清杳望着墙角生发的蔷薇,冷冷地自嘲。
可?能洛迷津的心真的不在她这儿,从来也没在过,就像洛迷津爷爷所说的一样,她是洛迷津在人类世界同频的玩具,玩具一时太过好玩新奇,洛迷津欲罢不能。
玩具和玩玩具的人深陷自我营造的“爱情”中?不可?自拔。
但玩具总有被?玩厌的一天。
发现容清杳的神情淡漠到了极点,白锦徊试探性?问道:
“清杳,你是不是也觉得可?以让这段感情告一段落了?”
可?能因为在孤独一人的世界中?徘徊得太久,时刻身处在无人问津的寒冷中?,所以即使在七月最明媚的阳光中?,女人周身的寒意?都?无法散去。
容清杳低头轻笑了一声,七年了,她和洛迷津之间到底还剩下了什么??
坏掉的游戏机、被?磨损的棋子、一起喝过的汽水,还是漫天的星星?
她的孤注一掷也许会造成洛迷津的困扰和胆怯。
她也想过就这么?放弃,也许就能让所有人解脱。
难逃的孤独一生,她本来也没想要过要逃。
只是从始至终,可?能在爱情里?,她都?没有见过正确的榜样。
所谓的父亲没有教会她爱,妈妈没有教会她放弃。
“放弃吧又觉得有点可?惜,毕竟你找了她七年,不曾有一天停止。但不放弃吧,又有点像傻子,主要是沉默成本太大了。洛家又不是什么?普通家庭,各种消息都?被?保密得很好,你之前查了那?么?久也没什么?收获。”
白锦徊自顾自地分析了很久,抬头一看容清杳已经不在原处了。
“你这人不爱听就直接走,脾气真坏。”
白锦徊吐槽完后?,又长叹一声,想到七年前容清杳为洛迷津浑浑噩噩的半年,几乎耗去半条命,这世上究竟有多少人能承受如此破釜沉舟的爱意??
洛迷津会是那?个例外吗?
白锦徊晃晃悠悠地回到客厅里?坐着,就看见清瘦的美人披着毯子,蜷缩在沙发上,骨相优美的脸苍白疏离,一抹病态的绯红缀在眼尾。
“你喝酒了?”她看见桌上加了冰的琥珀色液体。
容清杳掀了掀眼,将毯子裹得更紧,纤细如柳的腰线勾勒出婀娜迷人的弧度。
“喝了一点。”
“你又失眠了?”
容清杳紧闭双眼,面容憔悴,仿佛昏睡了过去。
白锦徊摇摇头,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
人类真是双标啊,可?以在演讲或者劝导别人时赌咒发誓说人类不应该抛弃痛苦,却?也免不了要混着一杯威士忌加药片来逃避现实。
**
几天后?,洛迷津在酒吧演出结束,接到了私人医院的电话?。
“洛小姐,很高兴通知你,你的妹妹洛知问醒了,现在身体状态良好,你现在方便的话?,可?以来医院探望她。”
静默两三秒后?,洛迷津语调平稳地感谢医生,并说明了自己将在一个小时后?赶到医院的情况。
“克莱尔医生,请问我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吗?要不要全身消毒什么?的?”
克莱尔失笑不已,“洛小姐,你妹妹现在没那?么?脆弱。如果非要准备什么?的话?,你可?以带一束她喜欢的花,吃的喝的就不要带了,病人现在饮食方面需要严格管控。”
“好,好谢谢你克莱尔医生,我会很快赶到医院的。”
洛迷津冷静地跟队友告别,换好衣服,因为言思跟着容清杳出差的关?系,她一个人打车去了私人医院。
虽然是在雨季,但好像今晚老?天开眼,短暂地停止降雨,让神智兴奋又恍惚的洛迷津顺利到达医院。
她在路过那?家常去的花店时,进去买了一束普通的向日葵带给洛知问——
是她们最开始喜欢的那?一种。
私人医院的走廊长长的,头顶白炽灯的光芒从右边来,从右到左,一层层落在寂静的夜色中?。
光洁的地面映着长长的窗影和人影,人影有着长长的银发和衣摆,在夜风里?来回起伏。
洛迷津刚走到洛知问病房所在的楼层,就看见医生在那?边,似乎已经等了她一段时间。
“克莱尔医生。”
私人医院的主治医生克莱尔对洛迷津点点头,温和地说:
“这位家属,病人现在的情况趋于?稳定,你可?以进去看她,不过不要待太久,时间维持在一个小时内比较好。”
“好,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克莱尔医生,”洛迷津的银发有些凌乱,蓬蓬得像是夏草,微微遮住她优越的眉眼。
这里?的病房打扫得非常干净,布置得也很温馨,有人天天更换花瓶里?的向日葵。
一打开窗,就能看见远处波涛汹涌的蔚蓝大海,还有许多热带植物的花园,空气怡人。
躺在病床的洛知问身形单薄,整个人都?比以前小了一圈,所以显得眼睛很大,黑黑的瞳孔很有神,因为治疗的缘故,头发剃得也很多,只有浅浅的白毛飘飘荡荡。
“知问,”洛迷津怔怔看着洛知问,很久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洛知问歪着头,想要不吝啬地给洛迷津一个笑容,却?因为身上缠然的医疗仪器太多而作罢。
“你感觉怎么?样了?身上还痛吗?会不会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就知道你一来话?就特别多,”洛知问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还行吧,就是动不了,躺了这么?久,医生说我需要好几个月的复健呢。”
“没事的,我可?以陪你,我已经很了解哪里?有人少环境好的公园了,等你出院了,我就带你去。”
“好啊,那?就拜托你了,”洛知问顿了顿才继续问道,“你这些年有回去看望过爷爷,给爷爷上坟吗?”
洛迷津怔住了,“爷爷”这个字眼在她的生活中?已经淡出了很多年。
她低下头自嘲地说:“爷爷如果泉下有知,也不希望我这个孙女再去看她吧,毕竟他觉得我让他蒙羞了一辈子。”
洛知问无法反驳,无奈地说道:
“没事的,反正那?个家我们本来也不想回去,彻底没了也不可?惜。还能见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自从那?年之后?,我们也有七年多没见过面了。”
“幸亏那?年见了一次,“洛迷津点头附和。
“洛家会败落到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早就有征兆,”洛知问语气十分凉薄。
能做出丢掉自闭症子女的父母,那?个家庭应该早就腐烂到根茎了。
洛迷津低下头,不知该作何反应,洛家庇护过她,给她长达十几年养尊处优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的生活。
也给了她如地狱一样的生活,就像是还债似的,得到了多少就要双倍奉还。
“爷爷生病去世后?,树倒猢狲散,早就没什么?人再关?注我们洛家了,我们要是再想从军从政都?很难了。”
“难道你很想去过那?种位高权重尔虞我诈的日子吗?”
“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是我根本适应不了。”
洛知问想点头,但插着管子阻止了她的行动,“你现在在做什么??”
“在打架子鼓,有个在酒吧的乐队,每周表演四到五次,基本可?以维持生活。”
洛知问心知肚明自己的治疗不会低,洛迷津的生活绝不会像她说得那?样太轻松。
“打架子鼓,挺好的,等我病好了,也许可?以加入你们。”
“好啊,我很想和你一起玩音乐。”
“对了,你和清杳姐怎么?样了?你是不是还没找到她?”洛知问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等我好了以后?,可?以帮你一起找她,我受伤前记得她好像演过一部电影,进入娱乐圈了的……我们可?以一起到网上搜一搜。”
洛迷津握住妹妹的手,故作平静地说道:
“不,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你不喜欢清杳姐了吗?”
洛知问有点懵,觉得不应该啊,洛迷津这人她了解,死脑筋的,认定就不会变。
等了一会儿,洛迷津知道自己无法逃避现实,“我见到她了,我见到她了,去年圣诞节前见到的。”
闻言,洛知问的眼睛一下亮了许多,“那?你们,你们是不是和好了。”
“没有,她现在过得很好,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
“那?很好,我当年我就看好清杳姐,聪颖过人又不失个性?,那?么?刻苦努力?,她不成功谁成功。真是太好……等一下,你是说你们没有和好?”
“嗯,没有。”应该永远也不会了。
洛知问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态,鼓励道:
“你和清杳姐毕竟分开这么?久,分手的时候也很惨烈,想要和好肯定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但我对你们有信心。”
她完全不担心这两人的感情,当年那?么?艰难都?爱得要死要活的,现在各方面都?趋近于?完美,物质条件也好了很多,又有什么?困难呢?
她想,时间总会抚平过去的伤口,重燃爱火。
“嗯,是啊,她很完美,”洛迷津轻轻说,“所以她订婚了。”
洛知问疑惑问道:“订婚?和谁订婚?”
“别人。”洛迷津回答。
“别人?”
“对。”
病房里?陷入深深的寂静中?,只有医疗机器的滴滴声此起彼伏,让此刻不至于?单调空白。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洛知问呼吸都?快了几分,“清杳姐会和别人订婚?男人吗?可?是你们不是……同性?恋,喜欢女孩子吗?”
洛迷津点点头,复又低下头,似乎是有太多人告诉她容清杳订婚了,她也告诉过太多人这个事实。
都?快麻木了。
她更加地讨厌现在的自己,敏感狡猾、孤单无望、患得患失,想要又不敢去争取的败者。
“当年她也没有谈过恋爱,未必只喜欢女孩子的,我想。”
洛知问感觉自己很有可?能是在做梦,“我是不是在做梦?当年你们为了恋爱,被?断掉经济住在哪种环境超差的老?小区里?,我记得那?个小区三天停一次电,五天停一次水,就十五平米大,你都?忍下来了啊。”
虽然洛家并不是一个多么?有爱温暖的家庭,但洛迷津从生下来就没吃过贫穷的苦,当时她在电话?里?光是听都?受不了那?种生活。
可?这两人挺过去了,有情饮水饱。
如果要问她见过有关?爱情的奇迹,那?她一定在心中?笃信洛迷津和容清杳。
“还有,爷爷为了打压你们,不让你参加围棋比赛,比赛奖金也全部冻结,还派人去抓过你回家,你们不是都?熬过去了吗?”洛知问记得自己当初就联想过那?种亡命天涯、惊心动魄的场面。
“是啊,”洛迷津喃喃自语,忽然担心自己的状态会影响妹妹的身体,又马上打起精神来,故作释怀地说,“但都?过去了,没什么?的,都?过去了。”
“可?你们怎么?会这样呢?爱情怎么?会死去的?”
洛迷津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觉得:是等死的。
从希望、无望,等到绝望。
人生不是一篇童话?故事,是真实的变化和复杂。
“没事的,知问,”洛迷津抿抿唇,“对了,刚才医生说你可?以喝一点米汤,我去买一碗给你,等我回来。”
“诶,不用了,迷津你点个外卖也行……”见洛迷津落荒而逃的模样,洛知问几乎立刻明白了这人是想单独待一会儿。
过了十几分钟,洛迷津买完米汤回来,看样子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病房里?的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起容清杳,只是时不时聊起过往有趣欢乐的事情。
欲盖弥彰。
容清杳赶到时病房时,衣着光鲜,长发高高盘起,有种一丝不苟的禁欲感。
只不过连续几夜的失眠加上高强度工作,让她状态很差,狭长的眼睛透着绯红,面色苍白如纸,美得像是快要魂飞魄散的艳鬼。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洛迷津率先从病床边起身,来到容清杳身边,不太自然地说,“你也不用立刻过来医院的,先回家去睡一觉吧。”
言思跟在容清杳身后?,因为赶飞机和倒时差,她也累得够呛,半路就感觉天旋地转,随时都?能倒下。
“我们接到消息就从从国内坐飞机赶回来的,连续两天没怎么?睡觉,饭也没吃好。”言思从善如流把?一路的辛苦尽数告知。
容清杳微微平复着呼吸,没有说话?。
“不行了,我去挂个号看看医生,我感觉自己快倒下了,”言思摸着自己的额头,连忙和容清杳说了一声,“容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我看你一脸病容的样子。”
反正都?是容清杳给她报销,有病没病正好来个体检。
容清杳双眼漆黑,唇瓣异常嫣红,她轻轻摆手,示意?言思赶快去看医生,“我没事,你去休息吧,辛苦了。”
“可?你昨天都?疼得……”言思在容清杳的眼神下,弱弱地止住了声音,“好,那?我先过去了,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记住我随叫随到的。”
言思风风火火地从特护病房离开,房门?阖上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洛迷津克制着关?心容清杳的情绪,转而去整理花瓶里?的向日葵。
“迷津,你去帮清杳姐买点吃的喝的吧,她喜欢的食物你都?记得的,对不对?”洛知问特意?支开洛迷津,想要单独和容清杳谈谈。
她相信容清杳同样也想支开这个单细胞生物。
“哦,好,”洛迷津克制地看了容清杳一眼,小声说,“我去给你买点清淡的粥和汤。”
“好,你注意?安全,”容清杳目送洛迷津离开,很久才收回视线。
“清杳姐,迷津把?现在的情况都?告诉我了,不管怎么?样,我和她都?希望你幸福。”洛知问说话?的语速很慢,有时候要想很久才能接上下一句。
“我知道,”容清杳心口无端发酸,这句话?她已经听洛迷津说过很多遍了。
希望她过得幸福……失去洛迷津,她哪里?还有幸福的可?能?
“迷津她自己也是有心理准备的,清杳姐千万不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你是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的,不用管她。”
“不用说那?些话?,我都?明白,”容清杳轻轻在病床边坐下,百叶窗透进来如纱的光影,衬得女人病容憔悴却?圣洁动人,“你先养好身体,其他事情都?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吧。”
见容清杳神情有异,洛知问急忙用插着管子的手想要按住对方的手臂。
“等等,“她说完这两个字后?不得不停下来呼吸,平复过快的心跳,和有些眩晕的大脑。
“嗯,还有事情吗?”容清杳本能害怕洛知问会作为洛迷津的家人,礼貌劝自己远离洛迷津。
毕竟当年那?一场隐秘却?轰轰烈烈的恋爱,并没有以好结局收场,而洛知问几乎可?以算是洛迷津的初代守护者、头号粉丝那?一类的角色。
“你别紧张,迷津她没有怪过你,而且也没有任何立场怪你、怨恨你,不是吗?”洛知问苦笑地说道,不管事实如何,都?是洛迷津先说的分手。
这一点无法驳斥。
容清杳闭了闭眼,眸中?满是隐忍神色,她宁愿洛迷津怪她恨她埋怨她,也好过现在的无动于?衷。
可?能这份感情,只有她从头到尾都?想要天长地久不死不休。
“当初她和你分手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放下心里?的担子,勇敢地奔向属于?你的幸福。”洛知问插着氧气管,声音很小,眼睛里?的光却?能看出足够的真诚,“不要再被?过去的羁绊束缚住了,你是很好的人,值得天底下最好的。迷津也是这样想的。”
容清杳眼前出现一片模糊的光影,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双眼蓦地睁大,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
“知问,你说什么??”
“你值得最好的,不要被?不好的过去束缚住,放下过去,拥抱未来。”
女人清冷的面上浮着淡淡的红晕,唇瓣嫣红如血,眉心紧蹙,“不是这句。”
她害怕得都?快不敢再问一遍,声音不自觉地发抖,“你刚才说她和我分手是迫不得已的?”
“嗯,是迫不得已的,你想想也知道,我们的爷爷是怎样一位独断专行的大家长,你们的恋情被?发现后?,他动用了一切关?系拆散你们,我相信你已经领教过了。而且迷津是个傻子呆子,一根筋的那?种人,不懂得迂回,怎么?可?能斗得过爷爷。”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容清杳神经质地重复,清冷削瘦的面孔越发苍白,如明镜的瞳孔像是破碎的湖面。
洛迷津爷爷对她说的话?,每一个字她都?铭记在心,实在太过刻骨铭心,又怎么?忘得掉。
这样的封.建大家长当初还看似很好说话?,很民主地给予她两个选择,大发慈悲一样施舍她这样一无是处的穷学生。
她当然不相信洛迷津会是见异思迁、玩弄感情的人,她爱她,她自然百分比相信她。
所以她那?时候天天都?在找洛迷津,去洛家、去学校、去废弃酒吧,去所有能想到的地方。
天天给洛迷津发消息,短信、微信、打电话?,在游戏机上一夜一夜等待她上线。
洛知问有些昏沉,昏迷三年多的身体体质实在太差了,但她声音仍旧不疾不徐,十分舒缓。
“你知道就好,不要再在心里?留下心结了。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和迷津都?会来祝福你的。”
“不,我想知道洛迷津迫不得已的具体内容。”纷乱的思绪让容清杳的头疼加剧,月光落在她瓷白的肌肤上。
“我在国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迷津肯定是迫不得已的,”洛知问觉得自己这样说,应该会让容清杳感到些许安慰,“如果你想了解的话?,为什么?不直接问迷津……”
她勉强说道:“迷津那?个闷葫芦,估计也不会告诉你,你逼她也只会起反效果。”
容清杳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心口有什么?灼热酸涩的情绪,要破土而出。
她陷入了两处极端,一种是洛迷津和她迫不得已分手其实一直爱着她,另一种是迫不得已又怎样,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
第?二天洛迷津还要在酒吧表演,容清杳推掉了全部工作,特意?如隔岸般远远地看着女生。
她很想问洛迷津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问过,得不到回答罢了。
如果洛迷津是有苦衷的,为什么?不能在重逢的时候,就对她明说?
是不是已经不爱她了,所以也没必要说了?
爱或不爱本就是不由?人的,不爱了连要个理由?都?是多余。
千万种猜测在容清杳脑海中?浮现,撕扯着每一根神经,令她痛苦不堪。
她甚至想要冲上舞台,将那?个还在肆意?打鼓的人扯下来,让她们一一对峙,哪怕要撕裂伤口,碾碎体面,覆水难收。
也好过她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猜测,或侥幸幻想或绝望坠落得像个疯子。
旧爱,过往的海誓山盟,想让失去的东西重现是不是太过愚不可?及?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运,眷恋痛苦过往,想要的东西总属于?不愿施舍她的那?个人手上。
容清杳居高临下的眼眸里?藏着洞悉痛楚的迷茫。
今天打鼓的洛迷津有些心不在焉,一想到妹妹洛知问醒来了,就止不住地想笑。
这是她这些年来得到过的最好消息之一了。
如果不是没人一起喝酒,她应该很乐意?浮一大白。
于?是表演结束时,收到福克斯小姐的来信,她也显得比平常更开心一点。
[福克斯:这些日子太忙了,所以很久没有来酒吧联系你。]
[Riddle:没关?系,你太客气了。]
[福克斯:你谈过恋爱吗?]
洛迷津敏锐地感觉福克斯的状态有点奇怪,问的话?也比之前要过界许多,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如实回答了。
[Riddle:谈过一次。]
[福克斯:我想你或许能给我一些恋爱建议?该不该挽回一个可?能不爱我的前任。]
[Riddle:我……我也不知道,对不起,在这一点上,我给不了你任何建议。]
[福克斯:没关?系,是我病急乱投医,你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
[Riddle: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醒来了,这是我七年来最开心的事情了。因为她的病好了很多,我很开心,所以好希望所有人都?开心。]
[福克斯:恭喜你啊,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Riddle:谢谢你,因为我需要在音乐上做一些决定,感觉你是个理智且有同理心的人,可?能能给到我很多好的建议。]
容清杳还在思考洛迷津这一封信里?的内容,是不是和卫夏霜有关?,又马上收到了下一封信。
[Riddle:所以你愿意?和我见上一面吗?在现实中?,面对面那?种?]
第47章 【现在时】绿茶
容清杳所在包厢的吊灯都重新装修过, 应她?的要求,这?里新增加了一排雕花樱桃木书架。
在收到洛迷津的回信时,容清杳正捧着那本《仿生人会遇见电子羊吗》, 刚刚读到第十页。
看?完信的内容,容清杳立刻紧张起?来?, 措辞起合理的拒绝借口。
如果被洛迷津知道福克斯是自己, 是会被讨厌, 还是若无其事?
容清杳不?敢冒险。
形形色色的憎爱、嗔痴、欲望,在她?身体里流过, 痛得她?刻骨铭心。
就?连看?书也不?如往日那般认真,染上心事的她?,如同被雨打落的山果,多一分封闭和?消沉。
很快,洛迷津把给洛知问剥的瓜子放进干净的袋子,她?洗干净了手, 却迟迟没收到福克斯的回信。
是自己太过唐突了吗?
洛迷津有?点摸不?准,她?以为自己和?福克斯的关系, 已经到了可以见面的程度。
她?正要下笔重新写一封信, 表示道歉,说不?见面也可以,是自己太冒昧了。
侍应生就?拿着信封敲门进来?。
洛迷津展开信纸。
[福克斯:抱歉,我觉得直接见面或许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你和?我见面的话只会觉得很困扰很失望吧。]
洛迷津有?些不?敢相信, 福克斯字里行?间怎么会显得这?么自卑。
乐队成员的人还说过福克斯是位美人,社会精英范……虽然乐队那帮人天天喝酒玩乐, 估计根本没见过福克斯,一天天胡乱张口就?来?。
但她?觉得自己和?福克斯也算是朋友了, 是朋友就?该多鼓励帮助对方。
[Riddle:不?要这?样说,你太妄自菲薄了,我觉得你诚实可靠,成熟又?有?见解,和?你见面我怎么会失望呢?]
出乎洛迷津的预料,这?次福克斯的回信很快,还让人大跌眼镜。
[福克斯:谢谢你的安慰,其实是因为我最近脱发严重,不?想见人,样子很难看?。]
[Riddle: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你不?用有?负担的。]
[福克斯:但我是,你长得太好看?了,打鼓的时候很耀眼,就?像永不?落下的太阳,而我是见不?得光的鼹鼠。和?你见面我会感到很自卑,所以请你原谅我的小小自卑。]
洛迷津生平第一次遇到这?么直言自己自卑的人,顿感有?些手足无措,拿着笔构思好几次敢写下回复。
[Riddle:抱歉抱歉,是我太过分了,不?应该贸然提出见面的请求,应该尊重你的想法。你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可以吗?其实我们?就?做笔友就?好了。]
发完这?封信,洛迷津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准备去私人医院的特护病房陪洛知问。
这?些日子洛知问恢复得很不?错,就?开始吵着要吃新鲜现?炒的薄皮瓜子,还要成都的花椒,多放大料。
她?不?得不?想尽方法上网购买材料,然后自己炒制,再剥掉瓜子壳,装在袋子里给洛知问送去。
现?在她?大部份时间都待在医院里,和?容清杳碰面的机会大大减少。
随着订婚期限的临近,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酒吧走廊里灯火通明,强劲的电子□□过来?,连地板都隐隐在震动。
白衣服的侍应生正好从另一间房出来?,见洛迷津要离开,立马把手中的信递给她?。
“Riddle,福克斯小姐给你的信。”
“我还以为我们?聊完了,”洛迷津惊讶地小声自言自语,很快拆开信封。
[福克斯: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是我自己的问题。其实我也很想和?你有?更方便一点的联系方式。也许,我们?可以交换微信?这?样你有?什么事可以更快联系到我,我的微信号是……]
洛迷津写下自己的微信号让侍应生送了过去,那间包厢的房门一开一合,隐约能看?见绣着牡丹暗纹的旗袍裙摆下,女人的小腿肌肤如玉,线条柔美,带着令人惊心动魄的美。
这?样的人竟然脱发?还很自卑不?敢和?人见面。
洛迷津挠挠头,觉得十分匪夷所思,有?种诡异的戏剧感。
有?那么一瞬间,洛迷津对房间里曼妙婀娜的身影产生了某种熟悉感,她?不?受控地持续靠近门口,最终被侍应生挡住了去路。
“Riddle,这?位客人要求保密身份和?长相,没有?她?的允许,我们?不?能随意打扰她?的。”
洛迷津记起?自己的哑巴人设,没有?出言询问,只是点点头转身走开。
侍应生出于好心,小声提醒洛迷津,非常郑重地说:
“Riddle,我劝你不?要陷得太深,来?我们?酒吧玩乐的客人,能一晚上花那么多钱,非富即贵,还大部分都结婚了的,就?是婚后寂寞玩一玩,不?可能开花结果的。之?前有?个乐队成员也很漂亮,爱上一位有?夫之?妇后,两个人都很痛苦,最后还相约一起?烧炭自杀了的。你千万别这?样,把大好人生葬送了。”
洛迷津被这?么一通感人肺腑的真心话吓到,急忙表示认同,也不?好意思再朝门里观望。
心里觉得自己也是搞笑,每次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就?觉得是容清杳。
**
私人医院里,经过这?段时间脑部的术后恢复,洛知问已经能拆掉部分管子,除了心脏还会时不?时不?太舒服外,其他都很好。
那些医生护士都生怕她?有?任何问题,看?顾得十分精心,让她?有?了种回到洛家的错觉。
她?升起?病床的靠背,略显虚弱地坐在床边,打开窗户吹吹风,看?看?远处的风景。
听见病房门被推开的声响,她?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洛迷津过来?了。
“知问,我给你带了新鲜瓜子,还有?好多解闷的书,游戏机电脑什么的,等你出院了,我们?再去……”洛迷津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了,只因病房里摆满了零食、水果,连床单被褥都换了一个样。
四周放的各种公仔形态各异,胜在种类繁多。
“你太慢了,人家清杳姐比你周到多了。”洛知问打了个哈欠,“我要是等你安排我,黄花菜都凉了。”
整间病房按照洛知问的喜好,全部变革一新,床单睡衣通通换成真丝的,晚饭也是清淡营养去水肿的,少碳水多维生素多优质蛋白质。
所有?医生提醒过的注意点都被照顾得妥妥贴贴。
洛迷津:“……”
“楼下复健室的器械也都全部根据我的身高体重,重新调整了参数,在准备心脏手术前,会给我安排适合的运动和?饮食,在找到合适的心源前让我调整到接受手术的最佳状态。”
“要不?要我陪你,我应该能腾出时间来?,”洛迷津立刻表示自己可以推掉面试来?陪洛知问。
“我只是通知你一声,不?用你陪我。”
“有?人会陪你?你的同学,还是好朋友?”洛迷津想到前几天陆陆续续来?看?望洛知问的那一帮人。
“都不?是,她?们?和?我也就?是点头之?交,做做场面,是清杳姐会来?陪我复健,然后我们?约了午饭一起?吃个营养病号餐。”
洛迷津眉心紧皱,话在嘴边转了好几个弯,委婉地表示:
“知问,你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她?了?”
“不?会啊,你想太多了,你们?分手是你们?的事情,我和?清杳姐的友谊长存。她?不?对我好那对谁好?再说我的心源,还有?手术这?些之?后都是清杳姐安排的,她?当然会对我负责到底。根本不?用你操心。”
洛迷津沉默地坐下来?,拿起?一个苹果削皮,再切成小块,放进碗里。
“我想了想,现?在你也醒了,之?后做心脏手术虽然风险也很大,但我会提前从她?家里搬出去,找个你喜欢我也喜欢的地方住下。”
洛知问明白洛迷津的想法,表示了对姐姐的全力支持,“嗯,我都听你的,欠清杳姐的钱我们?一起?还。”
她?又?笑了笑,“前提是手术成功,我的排异反应也不?大,这?样我才能帮你还,不?然你就?自己扛吧。”
“我知道,”洛迷津一听手术这?些字眼,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你紧张什么,没点出息真是,大不?了我们?就?是阴阳两隔,几十年后你再下来?陪我,我会等着你的。记得每年清明节给我上上坟,烧点游戏机电脑好看?的电视剧什么的。”
洛迷津:“……”
“行?了,”洛知问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而且她?这?个姐姐笨得很,一向不?懂得幽默,“我开玩笑的,我会努力好起?来?,我们?还要一起?乐队演出,我记得的。”
“嗯,对的,你要记得,”洛迷津仍然情绪不?高,但不?想让妹妹看?出来?,于是努力地笑了。
洛知问自然一眼看?穿她?的拙劣演技,“我要睡觉了,身体还很虚弱呢。你回去吧。”
“好,”虽然嘴上回答好,但洛迷津还是再待了一会儿,等洛知问睡着了,才从医院离开。
言思已经驱车在医院楼下等她?,这?些日子只要言思不?和?容清杳出差,基本上都会跟着洛迷津。
回到别墅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容清杳,言思还特意解释说容总晚上要会岑家陪那位老?爷子吃饭,所以很晚才会回家来?。
或许因为这?几天洛知问话里话外,有?关她?和?容清杳的事遗憾太过浓烈,也间接影响了她?。
明明之?前她?命令自己戒掉所有?关于容清杳的梦境,现?在却愈演愈烈,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过去的事情。
第二天是周末,洛迷津从私人医院回到别墅,准备再拿一些换洗的衣服,和?新的书给洛知问解闷。
刚走进家门路过客厅,发现?容清杳穿着一身芍药刺绣的白色旗袍,坐在沙发上,淡雅温柔。
怀里还抱着薄荷糖,猫咪似乎比容清杳更早发现?洛迷津,从趴着眯眼睡的姿.势抬起?头,伸了个懒腰,朝洛迷津飞快地喵喵两声。
引得闭目假寐的容清杳睁开眼,放开薄荷糖,半靠在沙发扶手上,腰肢软着,白皙的颈上坠着一枚粉钻项链,一片脊背裸露,像夜晚伏在礁石上的美人鱼。
“回来?了?”
洛迷津不?得不?硬着头皮跟容清杳打招呼,“你好,我回来?拿一点衣服,过一会儿再去医院陪知问。”
容清杳略微抬头望了她?一眼,就?在洛迷津刚走上第一阶楼梯的时候,她?忽然开口说道:
“洛迷津,过来?,坐在我身边。”
“有?什么事情吗?”
“嗯,有?事想问你,”容清杳勾唇一笑,目光幽深,她?双手交叠,随意拢着毯子。
洛迷津从善如流地在沙发上坐下,双手交握在小腹前,显得有?些拘谨。
“什么事?”
薄荷糖已经从容清杳身上跳下来?,在两个主人之?间跳来?跳去,一会用小爪垫摸摸洛迷津的膝盖,一会又?用额头蹭蹭容清杳的小腿,表示自己很想玩。
“你好贪玩啊,”容清杳软绵绵地俯下身,摸摸薄荷糖的头,引来?喵喵的夹子音,她?被小猫蛊惑,不?得不?起?身拿了个球抛出去陪薄荷糖玩。
小球滚到了洛迷津脚边,她?正好对上薄荷糖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只好弯下腰捡起?球,抛给容清杳,让这?只猫兴奋地在她?们?两人之?间跑来?跑去。
直到薄荷糖累得气喘吁吁,躺在奶白色大理石台阶上不?肯动弹。
“薄荷糖它好像很孤单的样子,”陪玩了半小时,洛迷津额头出了点细汗,耀眼的银发耷拉下来?,落在眉眼之?间。
容清杳脸颊潮红,微微咳嗽了两声,“我平常工作忙,没多少时间陪它,它只能自己跑来?跑去,最喜欢咬球玩,跟小狗一样。”
见薄荷糖躺着翻起?肚皮,洛迷津忍不?住揉了起?来?,惹得小猫开始兔子蹬。
“薄荷糖,”容清杳稍稍提高音量警告薄荷糖,它立马乖乖不?动了,女人意有?所指地笑了笑,“太孤单的话,要找个合适的伙伴。”
洛迷津收回摸小猫肚皮的手,坐到沙发上垂眸看?地。
容清杳本想直来?直往,开门见山询问洛迷津当年究竟是不?是迫不?得已和?自己分手的。
可一想到洛迷津就?算有?苦衷也不?告诉的事情,她?担心这?么直接,反而打草惊蛇,便迂回道:
“锦徊说她?前几天晚上去tinkle tea酒吧,看?到了你表演架子鼓。”
“嗯,我现?在基本固定在那个酒吧演出,其实,如果,那个你……想来?的话,也可以跟朋友一起?来?看?。”
“好的,有?空的话,我会去的,”容清杳云淡风轻地笑一笑,“锦徊告诉我你很受欢迎,和?乐队成员相处得也很不?错。”
“还可以,他们?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更爱喝酒而不?是闲聊,”洛迷津靠近沙发靠背,无意识揪住金丝刺绣抱枕的长穗子。
“但你为什么会在乐队成员面前立哑巴人设,”容清杳起?身拿起?茶盏,给两人分别倒了杯龙井绿茶,水汽氤氲。
她?一步一个问题,从容不?迫。
洛迷津对于问题早有?预设答案,答得十分自然,“你知道的我不?爱和?人相处,装哑巴反而更方便。”
“我听锦徊说好像是因为你之?前得了失语症,有?这?回事儿吗?”容清杳没有?隐瞒自己调查过洛迷津的事实。
实际上,这?些年她?拼命去调查这?些事情,只不?过洛家的保密级别太高,能得到的资料寥寥无几。
有?太多怀疑得不?到证实,洛知问作为人证,其实所说的东西?,她?当年一样怀疑过,苦于没有?任何证据。
说白了,她?们?所有?人都离洛迷津的生活太远了。
没想到容清杳会打听到这?么多,洛迷津自然而然地紧张起?来?,手也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勉强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你知道我的情况,本来?……就?不?太喜欢和?人交流,有?轻微的失语症很……正常。说不?定以后还会出现?其他的问题,很正常的,很正常。”
虽然洛迷津竭力掩饰自己撒谎心虚的小动作,但容清杳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她?身体往后缩,快速眨眼的几个习惯。
“是什么时候有?的失语症?”女人微微倾身,玉肌如雪,那双略显淡漠的眼睛有?种不?依不?饶的执拗。
就?好像现?在绝不?后退的人,变成了容清杳。
洛迷津眨眨眼,貌似在认真思考容清杳提出的问题,“啊,应该是好几年前了,都是过去的事情,突发性的嘛,而且现?在也已经康复了,就?记不?太清楚。”
容清杳面上波澜不?惊,十分贴心地建议道:
“那么找个机会,给你安排一次全面体检,看?看?还有?没有?留下什么隐患。”
不?等洛迷津拒绝,女人便用话堵住了她?的嘴,“体检后才放心,毕竟知问现?在醒了,你更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来?照顾她?,你说对不?对?毕竟知问之?后还要做心脏手术。”
“嗯,是的,”洛迷津无法反驳,只能点头赞同。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抽个时间陪你去体检。”
“那个,容小……容清杳,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洛迷津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容清杳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
“你想要尽快搬出去住?”
心思被这?么快看?穿,洛迷津索性也不?再扭捏,“是的,既然知问已经醒来?,身体逐渐恢复,心脏手术在安排中,我也没有?理由再和?你住在一起?。”
“嗯,“容清杳不?冷不?热地回了一个音节,示意洛迷津继续。
“你放心,所有?的费用我都有?记账,到时候我和?知问会一起?工作,连本带利地把钱都还给你。”
“看?样子,你很喜欢我做你的债主,是不?是?”
洛迷津讪讪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好像抛开她?和?容清杳的前任关系,人家尽心尽力帮助她?和?妹妹,她?现?在就?想一走了之?,显得很没人情味。
“是我想得不?太周到,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都会尽全力帮你的。”
“是吗?那你和?我签的限时date协议怎么办?”容清杳挑了挑眉,“假装情侣如果不?住在一起?,很容易被别人看?穿吧。我想Scott现?在正疑惑我们?的关系呢,你狠心半途而废,不?帮我了?”
“我……也没有?那么快搬出去,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肯定也还在的。”洛迷津忽然鼓起?勇气又?问道,“你真的不?考虑换个结婚对象吗?”
“又?回到原点了,我换个结婚对象,换谁?”容清杳开玩笑似的说道,双眸一瞬不?错地盯着洛迷津,“换成你吗?”
“好……好像房子不?太好找,”洛迷津握着手机晃了晃,低头笑了笑,“更何况结婚对象呢。”
“是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帮你一起?找找适合的房子吧,好让你安心还我的债。”容清杳站起?身点点头,脸上满是善解人意的笑容。
“那我……”洛迷津还没说完话,女人忽然身体一软,晃晃悠悠地就?要晕倒在地,她?连忙冲过去扶住容清杳。
因为洗过澡的缘故,女人换了一身牛油果绿的吊带裙,细肩带,极衬身材与肤色,沉静似羊脂白玉。
那吊带本就?松垮,洛迷津又?急,长指按在女人睡裙前襟,随着力道一拨,里头粉嫩的雪团就?差点儿被揉托出来?。
“你怎么了,为什么会晕倒?”洛迷津急忙撇开手,目光落在女人苍白的脸上。
容清杳勉强攀附在洛迷津怀里,轻轻喘息道:“不?知道,一下头好晕。”
“先去沙发上躺一会儿,”洛迷津横抱起?容清杳,放到客厅的软皮沙发上,“我打电话给克莱尔医生。”
她?刚要起?身去拿手机,就?被容清杳拉住了,女人声软气弱,“不?想看?医生,不?想去医院。”
“那要怎么办?”看?着容清杳娇娇软软的模样,洛迷津心念暗涌,声音也比之?前软了许多。
“喝点热水再吃点感冒药就?好了。”
“可是你有?可能生病了……”
“好不?好嘛?”容清杳软声求着,光裸的脊背像是一匹泛着珍珠光泽的绸缎,偶尔点缀着不?正常的潮红。
洛迷津别过脸去,想了半天,“可是生病了还是要去看?医生。”
了解她?就?是这?么个轴脑筋,容清杳直接发号施令,“好渴哦,想喝水可不?可?”
果然洛迷津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我去给你倒。”
“想喝柠檬水,不?可以太酸,”女人抱着真丝毯子,娇滴滴地嘱咐。
“那我加两勺蜂蜜?”
得到容清杳的首肯,洛迷津像小狗似的一溜烟儿跑去了厨房,烧水、清洗杯子和?新鲜柠檬、切片,再加入两勺蜂蜜。
洛迷津落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又?忙不?迭地响起?,是卫夏霜打来?的电话。
容清杳冷冷看?着手机屏幕,犹豫是接起?来?还是直接挂掉。
“柠檬只泡了两分钟,要再泡一会才有?味道。”
洛迷津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女人匆匆忙忙想要拿抱枕压着手机,想要挡住电话铃声。
幸好这?时候手机因为太久没有?接通,而自动挂断了通话。
“可以,你能帮我再去楼上拿一下感冒药吗?就?在二楼影音室里的电视机柜旁边。你找一找就?能看?见了。”
“我现?在就?去,”洛迷津不?疑有?他,风风火火就?上楼去了。
趁洛迷津去楼上帮自己拿药的时候,容清杳把洛迷津的手机调成了静音,再整个人窝进沙发里,装出万事不?知的无辜模样。
“洛迷津,我好像真的感冒了,有?点难受。”
女人埋在毯子里,又?压着好几个金线刺绣的抱枕,身子雪白细腻,有?种金灿灿又?浓墨重彩的苍白。
洛迷津看?着泡好的冲剂感冒,又?看?了看?容清杳倒在沙发上浑身无力的脆弱模样,有?些艰难地问道:
“你还好吗?要不?要我给你喂药,你有?力气坐起?来?吗?”
客厅的百叶帘垂下,映出淡淡的树影,容清杳软绵绵地点头说好,“你喂我喝一下吧,头好晕。”
“也好,也好,我虽然没照顾过病人,但应该也没什么。”
容清杳暗笑洛迷津的语无伦次,表面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洛迷津,那麻烦你了。”
女人头发浓密,蓬松柔软地堆在颈侧与胸前,莹润的肌肤与精致锁骨,在这?蓬香气弥漫的乌云中若隐若现?。
为了探一探容清杳额头的温度,洛迷津不?得不?撩开这?蓬浓云,指.尖掠过对方温软的肌肤,带来?触电的颤栗。
容清杳深知什么是以退为进,她?用手撑着自己,蹙着如墨的黛眉,委屈地逞强道:
“这?么勉强的话,其实我自己来?也可以的,你不?用担心,快去休息吧。”
洛迷津顿感自己要是直接走了,好像就?成了铁石心肠、无情无义的人。
“没事的,我可以。”
别墅客厅里的光晕漫漫,洛迷津将容清杳虚虚抱在怀里,舀起?一勺感冒药喂了过去,女人雾蒙蒙的眸子一刻专注,一刻失神,泣音破碎。
“好苦的药,不?想喝了。”
洛迷津被容清杳带着哭腔的反应给吓到,她?记得容清杳以前一点都不?娇气的,吃药也不?会嫌苦,更不?会不?吃药。
那时候她?以为是容清杳成熟又?坚强,实际上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孩罢了。
“你还是喝一点吧,喝完可以吃糖?”
“不?要,我想喝粥。”
“那我去给你熬,你先喝药。”
“好吧,”容清杳故意做出不?情愿的样子,实则是为了让洛迷津注意不?到手机里的讯息。
没过一会儿,别墅的门铃急促地响起?,洛迷津正在熬粥,疑惑地从一楼厨房走出来?。
“周末还会有?人过来?吗?”
容清杳软绵绵地倒在沙发上,眼尾脸颊因为发烧而红红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不?知道,我没邀请朋友来?。”
“那我去开门看?看?。”
门外是穿得花枝招展的卫夏霜,见到是洛迷津来?开门,脸上立马绽放出笑容。
“小洛洛,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啊?”
“你给我打电话了?不?好意思,我在忙,没听到。”
“那你应该给我加个特别来?电关注才好。”
洛迷津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之?后会注意的。”
“我把你之?前给我的音乐小样,拿去给工作室的编曲老?师看?了看?,她?表示非常欣赏,想和?你见面细聊。”卫夏霜自来?熟地走进来?,看?见容清杳也在,不?由得轻轻挑眉。
“清杳今天也在啊,不?用去公司工作?”
容清杳抱着抱枕,轻轻“嗯”了一声。
“可以啊,我很荣幸,”洛迷津又?皱了皱眉,“你们?工作室的人会不?会很多?”
“挺多的,加上我、录音、乐器、编曲、编舞、舞美、视觉、灯光摄像,有?十几个人,怎么了吗?”
“见面的人可以让人少一点吗?我不?习惯和?很多陌生人在一起?。”
卫夏霜直接笑出声来?,语带宠溺地说:
“当然可以了,我会全程陪同你的,不?用太紧张。”
“谢谢你,”洛迷津低下头,感觉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
似乎看?出洛迷津的心思,卫夏霜摆出毫不?在意的语气安慰道:
“你不?用有?思想包袱,有?特殊天赋的人,总会有?一点和?常人不?同的癖好的。我之?前遇到一个编曲很厉害的人,那才叫难伺候,喝水必须用温度计量着四十五度,不?然他喝了就?会拉肚子。够神奇吧。”
洛迷津摇摇头,觉得卫夏霜有?点过于包庇自己了。
“对吧,清杳,你也觉得小洛洛在音乐上很有?天赋吧?”卫夏霜转头询问窝在沙发上,形容憔悴绝艳的“病美人”。
“嗯,她?很有?天赋,很招人喜欢。”
“你看?,清杳都这?么说了,”卫夏霜继续游说洛迷津,“你现?在就?和?我去一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现?在就?去?”洛迷津眉心紧锁,下意识回头望向容清杳。
“没关系,你去吧,我没事的。”容清杳握着细瓷杯耳,看?似大度乖巧地看?着洛迷津。
“清杳,你怎么不?叫你的助理言思来?照顾你啊?”
“她?休假了,”容清杳一张素白清丽的小脸,还勉强自己起?身给卫夏霜倒茶,“我病得有?点厉害,只能用绿茶招待你了,还请多多担待。“
卫夏霜接过容清杳递来?的龙井绿茶,整个人都有?点懵。
在她?眼中,容清杳一直是个身居高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种撒娇卖乖的模样,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清杳,你确定你真的没事吗?”
“没关系,你的事情更重要,不?用管我的。”
女人通情达理地说完话,又?剧烈咳嗽起?来?,身形娇弱,面容惨白,因为吃了药的关系,唇瓣湿红,懂事大方中带着娇媚和?诱惑,令人心神恍惚。
洛迷津站在两个女人之?间,看?向容清杳的目光里盈满淡淡的心疼。
“我没事的,只是发烧而已,我一个人,”她?垂着浓密卷翘的眼睫,声音细弱短促,“能照顾好自己,你们?走吧。”
第48章 【现在时】亲吻
“清杳, 你病得这么严重的话,需不需要我帮你叫医生来?”卫夏霜喝了一口茶盏里的绿茶,只觉得茶香四?溢, 清新扑鼻,让人无法忽视。
“老?毛病了, 叫医生来也没?用的, ”容清杳淡声回应, 好似并不在意自己的病,“再喝一盏绿茶吧, 这几天天气太干。”
事实上,她?现在的确头疼欲裂,连呼吸都不是那么畅通,但她?不达目的不罢休,不会让卫夏霜一而再再而三地带走洛迷津。
想来人类的同情心还是很好利用的,尤其还在她?如此“懂事”的情况下?。
“洛迷津, 你和夏霜去聊你们的工作吧,晚上我会给你亮着灯的。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事的。”
她?没?有看向洛迷津, 指尖转着那一只小小的绿茶茶盏, 面色绯红偏偏坠着无辜懵懂的神情,像是折了羽翼的幼鸟,纯净得让人心生怜悯。
洛迷津皱着眉仔细凝视容清杳,转向卫夏霜抱歉地说:
“夏霜,我们还是另外约个时间吧。”
虽然已经?猜想到了结局, 但卫夏霜还是不免失望,只能维持着应有的社交礼仪。
“嗯, 我看也是,清杳还是需要有个人在身边照顾, 毕竟生病了嘛,又不愿意看医生,只能有人陪着了。”
“谢谢你理解,”洛迷津再次表示了歉意。
卫夏霜手心捧着温烫的绿茶,皮笑肉不笑地表达着对容清杳的关心。
“但我觉得还是要言思也过来一起照顾,更妥当一点。小洛她?一个人又没?当过谁的助理,也不是谁的女朋友,照顾不过来怎么办?”
“嗯,但是言思休假了,不能剥夺合法?权益,对不对?”容清杳冲卫夏霜微微一笑,憔悴的病容反倒更有种?美?艳动人的感觉,“所以?我才让洛迷津跟你去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卫夏霜咬牙切齿,又不得不赞同,“说得没?错。不过可以?叫Scott过来,他?是你的未婚夫,更应当起到照顾未婚妻的责任,对不对?我打电话给他?。”
这句话一出,客厅里的两个人同时脸色微变,容清杳形容沉冷不少,只淡淡地说:
“他?很忙,不用告知他?。”
“我一个人能照顾她?,”洛迷津说出口后才发现自己好?像反应过大了一点。
“哟,清杳,难道你们未婚夫妻还闹别扭了吗?”卫夏霜打趣了一句。
容清杳只笑了笑,并不想作答。
卫夏霜又转向洛迷津,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声音也变得娇滴滴的,“小洛,我刚才和你说的,你一定要好?好?准备一下?,工作室的那位老?师真的很看好?你,这段时间也正好?有档期可以?制作专辑。”
洛迷津抿抿唇,“嗯,我考虑一下?吧,以?我的水平出专辑有点天方?夜谭了,你太抬举我了,夏霜。”
“哎呀,不要妄自菲薄,你的乐感很好?,又有酒吧演出的经?验,我陪着你练一练,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这样太麻烦你了,”洛迷津始终客气地婉言。
“不会啊,是你就不麻烦的,你也知道我很欣赏……”
卫夏霜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清杳虚弱的咳嗽声打断,女人咳得面色潮红,狭长漂亮的眼睛泛起一层水雾。
洛迷津连忙去厨房给容清杳加了一杯热水过来,关切地问:“你还好?吗?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不想去医院,讨厌医院,你又不是不懂,”容清杳娇嗔地睨了洛迷津一眼。
见洛迷津下?意识地点点头,轮到卫夏霜摸不着头脑了,“什么意思,小洛怎么会懂你不愿意去医院的原因?”
容清杳的声音有气无力?,偏偏笑得温柔,“是小秘密。”
卫夏霜抬头看向洛迷津期待得到答案,洛迷津低下?头并不想回应什么。
她?不明白容清杳重提旧事是为了什么,简单说一句讨厌医生就可以?了。
“想去楼上睡一会儿,”容清杳气弱地闭上眼,病美?人似的惹人疼惜。
听出这是容清杳的逐客令,卫夏霜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搞不懂这个要订婚的女人,现在是想做什么。
之前容清杳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角色,出道娱乐圈,一炮而红,之后立马野心勃勃地扩展商业版图,投资、联姻、收购,无所不用其极……
现在不会是功成名就了,就开始追求点什么自己的喜好?了?
“夏霜,我送你出去吧,我们下?次再讨论出专辑的事情。”洛迷津心焦于容清杳的情况,也不给卫夏霜继续沉思的时间。
“好?啊,希望下?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清杳的病已经?完全康复了。”
容清杳撩起眼帘,漆黑的眼瞳映着雪野似的冰冷,语气却是温雅柔和的,“承你好?意,我也希望。”
于是,在洛迷津送卫夏霜出门的这段时间里,正在家里追剧啃无骨鸡爪的言思收到了容清杳的短信。
[容总:言思你后天不用来上班,继续休息一周,任何事情都不用管。]
[言思:可是三天后你不是要去参加星光之夜,走红毯吗?我要是不陪着你去,不得不被经?纪人姐姐削死,她?肯定会用电话狂轰滥炸我的。]
[容总:有人会陪我去,你安心休假,经?纪人那边我帮你搞定。]
言思从瘫倒的姿.势弹了起来,立刻回了句“谁陪你去”,但迟迟没?有收到容清杳的回复,她?恍然大悟容清杳这是让她?不要当电灯泡,暂时“被迫”继续休假一周。
洛迷津在别墅外送走卫夏霜,回来的路上,脑子?一片混乱,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应该从一开始就远远逃开,远离容清杳的。越靠近只会越难过。
调整好?心情,洛迷津重新踏入别墅里,容清杳还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一如以?前那样,在出租屋狭小破旧的沙发上,等她?比赛回来。
这样的错觉太多太密集,足够摧毁人的理智。
“你怎么没?上楼休息?”洛迷津走进客厅,没?有和容清杳对视。
“嗯,我现在就去,”容清杳取下?毯子?,吊带睡裙被风吹起,薄薄的衣料下?,绵软的曲线一览无遗。
她?试着站起来好?几次,始终不得章法?,怎么都站不稳,只好?委屈地自言自语:“头好?晕,看不清路,怎么办?”
洛迷津站在原地,两人无声地僵持几秒后,还是她?败下?阵来。
“我抱你上去。”
“好?,太感谢你了,“容清杳在沙发上坐好?,抬头仰望着洛迷津,“你现在力?气比以?前还大一点,抱得好?稳哦。”
“是你瘦了,”洛迷津偏过头去,把衣袖扯长挡住胳膊和手,尽量减少和容清杳的肌肤接触。
察觉到洛迷津的小动作,容清杳在心里哼笑一声,假装自己并没?有发现,只是将脸埋在洛迷津的肩窝与颈侧,浅浅地呼吸。
女人的身体柔若无骨,纯色吊带裙下?肌肤赛雪,散发着一蓬又一蓬如雪的香气,温香的鼻息在洛迷津颈侧轻拂。
洛迷津心念飘忽不定,就好?像自己又分裂成了不同时间段的人,温香软玉在怀时,是无忧无虑的大学时代,看清冰冷现实,她?就立刻坠落在失去的雪地上。
不存在逃生之路。
容清杳乖乖躺进被窝,见洛迷津转身要走,她?又故意要哭不哭地叫了一声,“你这就走了?”
“啊不是,我去看看粥熬好?没?有,两分钟后就回来。”
“回来之后呢?”
被容清杳喑哑性.感的声音问到半懵,洛迷津试探着反问,“你还想要什么吗?”
“我想听故事,还有天太黑了睡不着,会头疼,”容清杳浓黑的睫羽垂下?,渲染出一片昳丽清冷的阴影。
“我去看看粥,然后找本故事书给你念,”洛迷津难得放纵自己陪在容清杳身边,像每一个临上断头台的人那样,在前一晚尽情。
容清杳从被子?里伸出一截皓白的手腕,拿起床边的书,“就念这本《夜莺与玫瑰》吧,你不用去找了。”
“嗯好?,我很快回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洛迷津几乎没?能离开容清杳的卧室,每次稍稍想出去透个气,都被女人用各种?各样的手段留在身边。
最?后不得不趴在床边睡了一夜。
**
到了第二天,洛迷津也被容清杳缠得毫无其他?时间,除了去医院陪洛知问的几个小时之外,都和容清杳待在一起。
她?从医院回来,就听过来打扫卫生的阿姨说容清杳在后花园等她?。
担心女人大病未愈就在外面吹风,她?只好?沿路找了过去。
这栋房子?的后花园大得不可思议,绿荫掩映,还营造了从高山草甸到湖泊山色的风景变化,蜿蜒曲折的小溪流水潺潺,夕阳下?起了薄薄的雾气。
洛迷津并不是很熟悉后花园,她?平常最?多在另一个小花园里转一转,因此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容清杳。
女人围着一件灰色针织衫,脸色看着苍白,精神却比昨天好?一点。
“那个,你怎么不在房间里休息?”
“太闷了,出来散散心,”容清杳看似十分自然地拽住洛迷津的手腕,“跟我来。”
洛迷津想要挣脱开来,但女人的手心温软热烫,让人一点也不想放开。
“好?。”
“你之前不是说薄荷糖一只猫在家很寂寞吗?这是给它新找的玩伴。”容清杳带着洛迷津沿着步道一路散步来到后花园的深处。
淡色的天光下?,一匹纯白色小马,正在咬着地上嫩绿的草尖,听见人的脚步声后,欢腾着小马蹄,嘚嘚地跑了过来。
“它们的会不会体型不太匹配?”洛迷津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名小伙伴,眼里简直在发光。
这匹小马的白色皮毛油光水滑,淡金色的鬃毛在头顶和颈后随风飞扬,蓬松而顺滑。
“应该不会吧,薄荷糖很乖,不会咬小马的,而且它是小母马,脾气性格也很温顺,以?后还会长高长大。“
“那可以?骑吗?”
容清杳看着差不多和洛迷津一样高的小马,思索了一会儿,“应该可以?,或者等它再长大一点,我记得你以?前好?像学过赛马?”
“小时候他?们送我去学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不太愿意让我出门了,”洛迷津察觉到自己和容清杳,太像老?朋友追忆往昔了。
“你现在想继续学的话,随时都可以?。”
小马围着两个人赚钱,马蹄声清脆响亮,有种?可爱的笃笃声,停下?来后又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人,懵懂又机灵。
“它长得好?像神话里的小马,全身洁白,背生双翅。”洛迷津孩子?气地形容它。
容清杳却忽然怔住了,她?们的家里曾经?放着一对羽毛翅膀,是在夜市上十五块淘的义?乌小商品。
廉价、洁白,有一个挂钩可以?搁在墙上。
洛迷津说那是属于她?们梦想的翅膀,相信自己会飞向自由,而容清杳会飞向想去的更高的地方?。
那时候她?以?为自由和更高的地方?密不可分,哪里知道不过是“千里共婵娟”,身隔千万里,心灵不相通,只不过和这颗星球上的数亿人一样,能看见同一轮月亮。
她?注视着洛迷津变得流溢着光彩的眼睛,微微笑着说:“它还没?有名字,你给它取一个吧。”
洛迷津发现自己在容清杳身边太容易变得开心了,这是一种?需要戒断的瘾。
“它就叫小马好?了,有了名字反而是一种?束缚。”她?静静想了想,如果起了名字的话,自己会更无法?离开这里的。
“嗯,听你的,”女人的声音漫在风中,有种?奇异的、明亮而静默的温柔。
“我好?喜欢它,可是之后不能经?常来看它。”
容清杳眸色渐暗,“你可以?把它寄养在我这里,常常来看它。不过,它很认人,很久不见也许就不记得你了。”
“那要怎么办?”
“天天照顾它最?好?了。”
某一个瞬间,洛迷津只看得到容清杳清冷的、似乎要融入月光的面庞。
女人似乎并不想强迫洛迷津,很快转移了话题,“洛迷津,能陪我出席一个活动吗?言思休假了不能来,我身边也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
“出席什么活动?”
“在国内的红毯,很无聊的东西?,但有时候不得不去,两天左右就回来了。”
“你会站在聚光灯下?吗?很闪耀的那种??和我以?前看电视的时候一样。”
“会,那儿的灯很闪很明亮。”
“好?,我陪你去。”洛迷津答应得意外顺畅,她?还没?见过容清杳那么闪耀的模样。
虽然她?的人生充满缺憾,但能减少一点是一点。
**
洛迷津专门去医院和洛知问说了这件事,妹妹也特别支持,直言自己要在医院里看活动直播。
于是,她?们乘坐专机回了国,落地后就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容清杳在这边也有购置房产,不出意外地又是有落地窗、花园、蝴蝶等等元素的装潢。
这次的红毯因为天气原因,设置在室内,巨大的淡青色花瓣舞台将近二十米,周围用薄纱做出金色海浪的形状,鼓风机一吹便有了波涛起伏的美?丽效果。
中间的签名板大概七米,一旁摆放着各位赞助商的广告牌logo,媒体摄影区呈现半圆形,力?求全方?位摄像,主持人也在那儿等待,方?便各位来宾进行签名合影和采访。
大概下?午三点,洛迷津和容清杳来到红毯现场,远远就能看见现场的轨道摄影机、直播设备安装就绪,整个红毯内外人头攒动,都在等待这一场盛宴。
黑色迈巴赫秉承着一贯以?来的尊贵、低调,车辆还未停下?,洛迷津就听见场外人潮人海的呼喊声,层层叠叠的灯光与人影汇合,比肩银河里的星光。
坐在前排的经?纪人已经?打量过洛迷津很多次了,从震惊到平静再到现在的十分坦然。
她?能多说什么呢?
容清杳有钱有势有地位,再怎么任性她?也管不了。
就算闹出绯闻来,人家也有相熟的媒体可以?花点钱压下?来,万一人家就是好?这一口,喜欢在订婚前玩一玩呢。
而且说不定哪天这位容小姐就抛下?娱乐圈的一切,下?部电影都是她?好?说歹说才劝着人演的。
人家不演了,回家还要继承亿万家产……真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她?只感叹当初她?觉得容清杳看人家的眼神不清白,真是想对了。
这一双慧眼看透太多了。
蓝牙耳机里她?已经?跟主办方?的人沟通过好?几遍了,由容清杳第一个走红毯,然后和主持人聊一聊生活近况以?及拍电影的打算,也算是给粉丝影迷的福利。
毕竟除了看看电影之类的,他?们一年也见不到几次容清杳。
“清杳,主办方?确定你第一个走红毯,先?有一个抽奖环节,送给现场观众一点纪念品,之后和主持人聊一聊,有人会引你去第一排就坐,”经?纪人从副驾驶转过头来,“问的问题无非就是你的订婚礼,未婚夫那些事,还有一点有关电影的,你好?好?回答,不要搞出幺蛾子?。”
虽然容清杳在社交场合一向游刃有余,知分寸情商高,但她?就是心里跳得慌,觉得这人太反常了。
红毯顺序暗含玄机,咖位、流量、国民度,是否有大爆作品,是否有高奢代言,常驻电影、电视,还是综艺?
以?及与主办方?的亲疏程度,时尚表现力?等等,都需要综合考量。
毕竟现在容清杳获得的奖项一骑绝尘,国民度也不低,第一个走红毯更是代表这个奖项的认真程度。
“嗯,我清楚,”容清杳给自己经?纪人一个安心的眼神。
经?纪人瞟了眼洛迷津,客气礼貌地问道:“要给你这位朋友安排一个好?位置吗?媒体区那边的座位很舒服。”
“不用了,她?不习惯这种?场合。”
“好?,”经?纪人不由得多看了这两人几眼,心想你知道她?不习惯这种?场合,还要带她?来?
这不有毛病吗?
但是,她?不敢说出来。
“别担心,外面人太多,在车里等我就好?,”容清杳一身繁复的裙装,美?艳动人,她?的手轻轻与洛迷津的手重合一秒,又即刻分开,像一种?礼貌的安抚,“我会很快回来。”
“好?,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洛迷津倒是适应良好?,毕竟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容清杳身上。
她?不用再做人群里的焦点。
今晚的领奖礼,容清杳穿的高定十分出彩,抹胸款、高腰线,黑色裙摆层层叠叠,曲线饱满而性感。
走在红毯上盛放星光,台下?人瞩目她?,目光流转之间火热交织。
摄像头特意在女人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那是一张绝不允许人们忽视的脸,淡漠锐利的双眼轻挑,冰肌玉骨,轮廓锋利,清冷倔强外暗含一丝妩媚气息,眼神干净得像雪。
今晚容清杳的黑色丝绒礼服裙是掐腰的,肩带很细,衬得细腰如柳,恰好?还做的是金发造型,美?艳不可方?物。
现场的抽奖机已经?准备好?,容清杳在旁边站定,转动手柄,十几秒后带着号码的兵乓球从轨道里掉出来。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实时转播的弹幕已经?疯了,大片大片飘过,几乎布满整个屏幕。
[是清杳,容清杳啊啊啊啊!!!]
[我女神今天美?炸了,是什么神女下?凡普度众生。]
[姐姐踩我快踩我,我要跪在姐姐面前给姐姐递鞭子?。]
[各位我已经?词穷了清杳姐姐今天好?漂亮好?冷漠好?杀我呜呜呜好?神圣不可侵犯。]
[姐姐能不能今天就娶我,我已经?躺好?了。]
[姐姐!!别抽奖了抽我!!]
最?后这条弹幕一出,后面一溜烟儿整齐地全是复制,霸屏了一分多钟。
来到红毯尽头,容清杳签完名又和各路人马合完影,便和主持人按照流程,在摄像机前客气地聊起来。
主持人也是专业的,笑容恰当得体,“我们清杳今天真是美?得不像话了,这一身衣服低调大气,听说上这颗顶级鸽血红宝石胸针是你选定的切工和色彩的主石。”
容清杳笑了笑,谦虚地点出都是品牌方?的设计师操刀提供的造型指导。
“记得清杳当年第一次携作品来这儿,也是一身高贵大方?的礼服裙,这么一晃都过去五年了,”主持人话锋一转,落在了个人感情上面,“听说清杳好?事将近,要订婚了,有没?有想要和我们分享的恋爱经??能够给粉丝们提供参考。”
容清杳垂眸笑了笑,“经?验我是谈不上,每个人的人生都没?有标准答案。只是如果你能确定那个人就是你的一生所爱。”
她?抬眸注视着远方?,“那么千万不要放她?走。”
“哇哦,”主持人夸张地笑起来,“所以?清杳这是确定找到自己的真爱了,才要告诉大家珍惜眼前人吗?”
“嗯,我很幸运,在很久以?前就找到了,”容清杳语气淡淡,像是说着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所以?才要赶快订婚把对方?留住哦,没?想到我们清杳是这么深情专一的人,”主持人正好?提出更劲爆的问题,“不过不知道清杳会不会担心,自己的真爱,会因为你的工作内容而感到吃醋呢?比如你今天穿得这么漂亮性.感。”
容清杳:“……”
女人难得被问住,竟然还卡顿了一秒,弹幕那边又开始疯狂刷屏。
[亲爱的老?婆我不吃醋,我超大方?的,选我选我,我真的不吃醋。]
[老?婆超漂亮的,我爱看。]
[我去,清杳好?像真的在考虑对方?会不会吃醋,啊啊啊好?温柔救救我救救我,我好?嫉妒。]
[天呐,为什么我感觉女神恋爱会超级温柔包容啊?我以?为女神是高冷不理人的那种?]
红毯场外,洛迷津推开车门走出去,感受到了现场的热烈气氛。
容清杳的经?纪人叫住了她?,“洛小姐,你不是要在车上等清杳吗?这边人很多,你要小心点。”
“我不会跑远的,”洛迷津轻轻地回答,“我就是想看看她?。”
她?见过容清杳年少的样子?,爱她?的样子?,离开她?的样子?,意气风发的样子?,想要多看看容清杳实现梦想的样子?。
星光熠熠闪耀璀璨的样子?。
她?慢慢往那间华丽堂皇的大展厅走去,站在角落里,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向最?高处。
台上,容清杳微微笑着,像是在回忆什么。
“现在的她?,可能不会吃醋了,因为她?长大了,很成熟稳重,分得清私人生活和工作……”
主持人继续追问容清杳,“万一人家是假装大度,实际上很有占有欲,非常爱吃醋,你会怎么办?”
“那样更好?,“容清杳用十分轻熟温柔的声线说道,“无理取闹或者变得大度成熟都好?。”
只要你回到我身边。
弹幕静止了一瞬间,又持续疯狂:
[嗷嗷女神好?苏我要和她?结婚!]
[救命她?为什么这么完美?!]
[和容清杳恋爱,我愿意少活十年!]
[我愿意少活二十年,选我选我。]
[这也要卷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觉得清杳有点悲伤的感觉?]
洛迷津站在最?角落的地方?,脸上带着明亮纯净的笑容,望着光芒万丈的女人于人群簇拥中,美?丽端方?,好?像已经?得到了这世界一切美?好?的事物。
相信每个人都想将最?好?的捧至她?眼前,供她?挑挑选选。
很开心能与容清杳相识于微末,更有幸见证女人如今闪耀如明月。
那几年见不到容清杳的时候,她?的愿望也仅仅是再见她?一面,也不用说话,就让她?远远看一眼她?的背影也好?。
如今,她?还能见证女人成功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鲜花、掌声、名利、财富,甚至于爱情。
她?应当觉得没?有遗憾。
女人的笑松弛温雅,让人如沐春风,回答主持人的话明晰坚定,抑扬顿挫,落地有声。
流程继续下?去,陆陆续续还有其他?明星上台,主持人依旧风趣幽默地热场,发挥着八卦功力?,让现场的沸腾不至于在容清杳落座后降温。
洛迷津在窗外又站了一会儿,以?为还要等几个小时才能见到容清杳,便慢慢退回充满保护色的黑暗里。
她?没?走几步,突然心有灵犀似的于黑暗中回头,看见容清杳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泛蓝夜空中散落着星子?,红毯灯光不时照亮树云暗影,容清杳提着裙摆,华丽的黑色大拖尾裙摆犹如盛放的虞美?人。
“洛迷津,你怎么出来了?”
这是容清杳唯一期待的颁奖典礼,不是为了高朋满座欢声笑语,更不是因为权势地位纸醉金迷。
而是想告诉这个人,她?已经?足够努力?了,努力?到能与洛迷津相爱了。
倘若那天,她?没?有被情绪、自尊左右,而是把想说的话全都一字一句说完。
是不是会有不同结局?
她?想说她?不分手。
“我想看看……”洛迷津这一次没?有选择撒谎,偏浅的瞳眸一片憧憬热忱,“想看看你。”
暖灯的光芒笼着女人的侧脸,让她?微蹙的眉、玉色的鼻、花瓣的唇,都染上一种?病弱的素净。
“好?看吗?”容清杳轻轻问。
“好?看。”
经?纪人从另一边冒出来打断了两人的“含情脉脉”,她?一边左顾右盼生怕有媒体的镜头出现,一边举着一把黑伞将两人罩住。
“有什么回酒店再搞行不行,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提前离开红毯就算了,被拍不也麻烦?”
“好?,回去再说,”容清杳也自知不妥,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附近的酒店房间,洛迷津看着容清杳两秒,慢慢才移开视线,“你刚才喝酒了?”
“一点点,递来的香槟,礼貌性喝的。”容清杳始终盯着洛迷津看,目不转睛。
洛迷津终于感到一丝尴尬,转过头问:“那你是真的醉了,还是装醉?”
“装醉。”女人偏偏捧着洛迷津的脸,把人掰正对着自己。
“你先?休息吧,”洛迷津勉强维持着镇定,“我现在去给你煮一碗醒酒汤,很快就回来。”
“等一下?,洛迷津。”
“怎么了?”洛迷津已经?走到了门口,脸色微红地回头。
窗外,雪松、南天竹、桉树,被攀缘植物缤纷环绕,树影斑驳,玉兰花的箔白大叶迎面晒着月光,半开其间的雪色花瓣,皎如月与象牙,漾着清新淡雅的草木香。
然而,房间里却好?安静,安静到心脏在鼓膜处狂跳着想要造反。
“洛迷津,你过来。”
“你还好?吗?见女人唇色红得不正常,洛迷津担心地摸了摸对方?的额头,“你又发烧了吗?我去拿体温计给你……唔。”
第一次,容清杳刻意在清醒状态下?,毫不犹豫地吻上洛迷津的唇。
第49章 【现在时】纵情
酒店房间?的加湿器, 似乎感应到有人进了?卧室,尽职尽责地亮起暖灯,喷出一股一股带有橘子香气的水雾。
女人漆黑双眼如雾似蔼, 洇着熏染酒意的水汽,她不管不顾地吻了?上来, 鼻音黏软, 更?像是被?强迫的那个。
今晚的月色很淡, 阳台的菱形窗没有关好,有温热的夜风涌入。
只不过是轻轻一吻, 女人全身?迅速发红,衬着瓷白?的肤色,如同早春生发嫩芽的渐变玉兰花。
一想到被?洛迷津进入,就好像服用没有副作用的止痛药。
因为容清杳身?软神迷,站也站不稳,洛迷津推开她的力?道并不没有太大, 于是显得毫无作用,更?像是在摩挲女人娇软细腻的身?体。
“容清杳, ”推不开容清杳, 洛迷津不由得低声喊道,她是见识过这位“醉鬼”的威力?的,丝毫不敢大意,“你喝醉了?,别这样。”
果然只有喝醉了?的人会说自己?是装醉, 或者根本没醉。
“我怎样?”容清杳湿漉漉的眼睛抬起,轻轻与洛迷津拉开几厘米的距离, 又再吻了?上去,贴着对方的唇角轻笑, “这样是哪样?”
醉鬼是不可理喻的,也是完全不知道害羞的,洛迷津呼吸着女人馨香洁净的气息,咬牙说道:
“我不是你未婚夫,请你分?清楚。”
容清杳攀缘着洛迷津的肩,朦胧狭长的眼认真而专注地凝视她,尔后折腰跪进她怀里,吟声气喘,嫣红的唇与她若即若离,软软呢喃道:
“我知道,我分?得很清楚。”
“你是洛迷津。”
“你知道?”洛迷津语带疑惑,被?迫倒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嗯。”
“那你应该马上站起来,不要……不要再开这种玩笑。”
想起重?遇那天的吻,容清杳就解释为醉后的玩笑,现在又要怎样?
旧事重?演,故技重?施,等到第二天再一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半真半假地生活。
到时候容清杳或许去订婚,结婚,还能?重?回正轨好好生活,可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
接受容清杳要订婚的事实,看着日?期一天比一天接近,就已经耗尽她全部力?气了?。
可能?这都?怪她自己?不坚定?吧,说好远离容清杳,只用远远见证女人的幸福就可以了?。
可自己?就是不知足,太过贪心,偶尔还敢生出几丝自欺欺人的幻想。
“我没有在开玩笑,”容清杳轻轻捧起洛迷津的脸,意外看见对方眼里的湿润,“怎么哭了??”
明白?跟一个半醉不醉的人讲道理是不可能?的,洛迷津偏过头去,神情冷淡,紧皱着眉说:
“没事,太困了?而已,我没哭。”
如果上天眷顾令时光流转,回到过去,她的委屈她的不开心她的任性,她全都?会说给容清杳听。
她知道容清杳会理解自己?,会包容自己?,会……爱着自己?。
但?现在她什么也不能?说。
其实她了?解容清杳,这个女人就是很心软的,见不得别人痛苦,会下意识散发一些美好的温暖,但?她必须清醒地拒绝。
“你为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话了??”容清杳看上去比洛迷津还要委屈,双手紧紧拽着洛迷津的衣角,清冷的面容倔强又悲伤。
一如分?手的那一天,容清杳也这样无声哀求过她,她不曾理会。
因为懦弱,因为瞻前?顾后,因为害怕,因为恐惧于失去,于是后退了?,选择错误,后悔一生。
她以为自己?很拉风很厉害,其实只是自以为是的小丑罢了?。
洛迷津想要要放声大哭,又想迎上去紧紧地拥抱女人,但?是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缺乏勇气因而错失一切的人。
凭什么为容清杳的喜怒哀乐而感同身?受,又凭什么拥抱女人呢?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总在关键的时候畏惧退缩,有时候真讨厌这样的自己?。
见洛迷津不愿说话,容清杳倒也不逼迫她,只是轻轻将她抱住,像给猫猫顺毛一样,抚摸着洛迷津那头质感极好的白?毛。
“不想说就不说了?,以后再说好不好,我不逼你。”
又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话,温声软语温暖怀抱,洛迷津恨不得永远沉溺,她好想把容清杳藏起来,就像藏那些心爱的、只属于她的东西?一样。
可是她心爱的游戏机还是被?发现了?,被?砸烂踩碎。
从此她悟得一个道理,无法保护就不要奢求拥有。
“容清杳,谢谢你,”洛迷津闻着女人柔软发丝儿上熟悉的香味,感到一阵满足,“但?我要走了?,放开我吧。”
原本心绪平静许多的容清杳,在听到洛迷津说她要走了?,要求放开她时,心里的防御机制即刻启动。
清明不再,随恨意与恐慌上涌的是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女人垂下的眼眸不透光,脸色逐渐苍白?,嘴唇却被?咬得血红如玫瑰花瓣。
病态的失控在所难免,她贴着洛迷津的耳廓,一心一意清晰地问:“你很想走?走去哪里,是不是再失踪七年?”
“没有……你别闹了?,”洛迷津收回被?容清杳反复把玩的手指,却不想女人遽然起身?,细软的腰肢轻折,勾了?一瓶樱.桃味的朗姆酒过来。
容清杳身?上的浴袍在拉拉扯扯中,早已松垮不堪,顶峰嫣红一点?的雪团时隐时现,偏偏她自己?似乎毫无所觉,只是拨开酒盖,饮下一大口。
本来想灌给洛迷津的酒,被?容清杳自己?不小心全喝了?下去,她的眼神只余一秒清明,又依上去要洛迷津吻。
容清杳被?洛迷津咬破嘴唇,疼得泪眼汪汪,却还不顾一切地迎上去,怨恨又仰望她,
相爱太短,遗憾太长。
“喜欢我吗?”虽然她知道洛迷津现在不太清醒,但?能?得到一句不清不楚的爱慕,有足够她愉悦开怀。
“不说话?”见洛迷津缄口不言,女人拍掉她的手,“不准碰。”
发现洛迷津很“听话”地收回手,一点?都?不碰她,女人又发出有些委屈的呜咽,半真半假地拍了?洛迷津几下。
“你没一点?良心。”
“嗯,”洛迷津不敢太用力?,房间?里的瓷器、玻璃制品很多,她生怕容清杳会受伤,“所以你更?应该远离我。”
“还喜欢我吗?”女人唇角口腔满是酒液,双眸间?风雨如晦,葱白?的掌尖毫不示弱地捏着洛迷津的下巴。
她想通了?,人是会变的,人怎么会不变呢?
生活的锉磨,名利场的媚上欺下,岁月的变迁,分?离、重?逢,都?会让人面目全非。
但?没关系。
樱.桃味的烈酒被?迫灌入喉咙,洛迷津条件反射地吞咽,从口腔到胃升起一路的灼烧感。
她酒量不好,晕眩几乎一触即发,只能?模模糊糊听见女人娇软又凛然地反复质问“还爱不爱我?”
容清杳攀援着洛迷津的肩膀,她反过来搂住女人的腰,分?不清是谁更?急切,更?主动。
黑裙紧紧贴在身?上,容清杳眼见着酒液浸透,几乎透明了?。
这样的亲吻,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走钢索,可谁都?顾不了?了?。
趁着洛迷津酒醉,她心底的幽暗和欲望无限生发,忍不住想要进行“奖罚问答”。
她推倒洛迷津,跨坐在人家身?上,俯身?而下,时不时轻轻描绘对方的唇形,惹得洛迷津想要翻身?而起,又被?她镇压。
“你别动,”醉酒的音色附上喘息喑哑惑人,女人好似发出充满掌控欲的命令,“我要这样。”
“可是,你,我们现在?”
酒精的作用令洛迷津大脑昏聩,只能?依靠本能?行动,她想要贴近如雪般冷冽清香的女人,却在得到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后又被?推开。
“我问你答,懂吗?能?不能?做到?”
洛迷津双眼迷蒙,反应了?很久也没理解过来,只是见和自己?说话的人是容清杳,便自然地放松点?点?头。
这种来源于深处的、天然的信任,令容清杳灼热沸腾的心绪稍稍降温。
“洛迷津,你这七年有没有交女朋友?”
“没有,“洛迷津像个有问必答的乖宝宝,睁着一双明显醉意上涌的绯红眼睛,脸上的梨涡随着笑容渐渐扩大。
每次喝过酒,洛迷津就会变得话唠起来,平常闷声不吭的人,也能?侃侃而谈,就是睡得很快,所以容清杳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不给人任何休息机会。
“有没有喜欢或者暗恋过别人,”女人俯下身?,声线清晰凛冽,太有种主场性的掌控感,“除了?我之外的。”
“你之外的?绝对没有,十几年前?没有,几十年后也没有……”
“真乖,“容清杳捏着洛迷津的下巴,奖励似的细细吻过对方唇角,声线微哑,透着一股慵懒的餍足之感,像是坏事做绝后的欢愉心情。
前?面的问题其实都?无关紧要,洛迷津没有喜欢过别人最好,就算喜欢了?……抢回来就好了?。
然而下面的问题藏了?太多的情绪,不甘、愤怒、伤心、刺痛、迷惑不解……
“那天和我说分?手,是迫不得己?的,对不对?”
“哪一天?”
“七年前?的那天。”
醉得比刚才深了?些,洛迷津定?定?看了?容清杳许久,意识有些迷蒙。
“那天啊,雪好大。”
“嗯,距离现在2642天前?,1月1号下午6:17,那天正好下着大雪,你用一通电话对我说了?分?手,”容清杳冷静地点?明时间?地点?,“当时我正在我们家里,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我们说好要一起过周末。”
洛迷津听见“用一通电话对我说了?分?手”,眼里出现几秒沉痛的情绪,不知怎么地,忽然主动拉过容清杳,试探性地吻了?吻,又发狠压了?上去。
她们同居的时日?不算很长,因为被?断掉经济来源,过得非常拮据,也非常快乐。
吻过对方太多次,每次都?抱着有今朝无明日?的抵死心态去厮磨去贴合去相迎。
那对于热恋中的人是一笔甜蜜过头的经历,却在日?后分?开的巨大空洞中,绞得人心发紧,绞得人在日?久年深的日?子里,难以呼吸。
今天得以重?温旧梦,看着对方潮热的脸、朦胧的眼,认真地、固执地看着,失而复得好似近在眼前?,像是重?新找到自己?的锚。
容清杳眼底盈满涣散与舒服,嫣红的唇开开合合,似引诱丝邀请,“像以前?那样,掐着我做。”
这一刻,她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恋痛,眷恋疼痛带来的真实和存在。
像是入魔一般,洛迷津握住了?女人细长如玉的脖颈,轻轻按压着,感受到青色的血管在薄薄的肌肤下跳动。
容清杳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来电显示是经纪人,大概又是有关今天红毯的那些事情,要不就是商谈下一部电影的进展情况。
“你不接电话吗?”洛迷津疑惑地问,“打电话的人很急的样子。”
容清杳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想要凶洛迷津一句,谁料到说出口的声线软绵绵,毫无威慑力?,“你这样,我要怎么接?“
手机铃声坚持不懈地响过四遍,终于歇了?下来,最后垂死挣扎地显示两条短信,就再无声息。
被?容清杳这样充满冷然控制感的身?体反应,所取悦,洛迷津慢了?下来,大脑亢奋高昂。
容清杳正处于不上不下的点?,茫然地睁眼看向洛迷津漂亮野性的侧脸。
“唔,这样难受,求你……不要,动一下。”
对方不为所动,女人被?难受得逼出了?眼泪,眼尾湿红一片,声线也越发喑哑,雪白?薄弱的身?体自己?小幅度动起来。
能?看见洛迷津骨感偏长的手指,一时尽数隐没,一时重?见天日?。
见洛迷津还是呆呆的样子,容清杳气鼓鼓地说道:
“不准动了?,我的奖罚问答还没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洛迷津乖乖住手,一双明净清澈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容清杳。
“什么问题,”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容清杳问了?什么来着?
“你别想逃避或者打哈哈,我的情报来自于知问,她说你是迫不得已和我分?手的,你承不承认这一点??”
洛迷津怔怔地看着容清杳,点?点?头又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不想告诉我?”
“没有啊,”洛迷津看见容清杳眼睫上坠着剔透的泪,习惯性地低头抚去。
“不准看我,”容清杳拿手挡住洛迷津的眼睛,不曾想这一动又被?撞到最深处的某个点?,热流涌动,“拿出来啊。”
喝了?酒的洛迷津反应很慢,完全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
“还有,洛迷津,你的手腕怎么会有伤疤?”
“伤疤?”洛迷津抽出手仔细端详了?很久,皱着眉细细思索,给出了?让容清杳无语的答案,“只是不小心伤到了?。”
“你……你认真一点?,怎么会……唔……被?伤到的?”
“就不小心的啊,”洛迷津睁着无辜的眼睛,觉得自己?回答还挺认真的。
容清杳突然有点?后悔给洛迷津喂那么多酒了?,可是不喂酒这人又会逃跑,喂了?酒这人又变得呆呆傻傻的。
无解了?还。
“是别人弄伤你了?吗?”
下一秒洛迷津整个人都?凑过来,甜甜地喊了?一声学姐,就令女人瞬间?软了?身?子,缜密的思绪不复存在。
她像是破碎的、奢靡的,无药可救,堕入深渊,于酒色情.欲中浸透的雪夜玫瑰,同时又仿佛清冷出尘不染尘埃的雪莲。
纤薄分?明的锁骨染上潋滟的色彩,她背后红得妖冶,没有人能?拒绝情.欲的遐想。
“洛迷津,不可以。”
当然之后无论是威逼利诱,还是可怜求饶,容清杳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女人纤细的腰在冲撞下微微颤抖,好像轻易会黑折断,白?皙的蝴蝶骨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翩翩起舞。
到了?最后,天已经微微亮了?,容清杳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情况,想要好好说话是不可能?的,是她的失策。
清晨雾气漫漫,透过窗帘的一丝缝隙能?看见阳光在其间?穿梭,四下都?静默而安宁,让人想要把一整天都?挥霍在此。
“清杳,你醒来没有,我有事找你,”经纪人敲门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浅眠的容清杳彻底清醒过来。
女人给还在熟睡的洛迷津盖好被?子,匆匆披上睡袍下床,到客厅给经纪人开门。
“清杳,你昨天怎么回事不接我……”经纪人话还没说完,人就彻底呆住了?。
只见容清杳睡袍领子微敞,露出如玉的脖子和锁骨,遍布薄樱色的痕迹。
几处小小的淤青更?是有几分?凌虐的脆弱美感,在女人似雪的肌肤上十分?显眼。
作为成年人的经纪人,一眼就看出,这是经过了?何等刺激剧烈的情.事后才会留下的。
怪不得不接电话,换成谁都?接不了?吧。
“昨天怎么了??”容清杳略显困倦,声音也轻飘飘的。
“清杳,你……那个……注意一点?,”经纪人面色惊讶,一双手在脖子和锁骨之间?指来指去。
又连忙示意容清杳进门去,别被?暗处的狗仔拍到了?,到时候就是惊天丑闻,三金影后婚前?偷吃,谁承受得了?。
容清杳倒是神色淡然,甚至有种不知疲惫的餍足,眼角眉梢尽是妖冶风情,她拢了?拢衣襟,轻描淡写地问:
“这么早,有事吗?”
“已经中午十二点?了?,哪里早?”
容清杳这才看了?一眼正确时间?,昨晚她被?洛迷津折腾,不眠不休了?一夜,心脏发紧,荷尔蒙和多巴胺第一次慷慨分?泌,让她身?心愉悦。
七年过去,对于这种事情的记忆已经久远到只能?在回忆里找寻,原本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也不觉得自己?会上瘾。
可不过就这么一夜,她骤然沉沦,食髓知味,从禁欲到纵欲,都?不需要任何过渡就转变。
从大学时代后,她孤身?一人远走他国,进入名利场,踏入娱乐圈,不断向上爬,左右逢源,不曾有一日?懈怠。
身?处那样乌烟瘴气的圈子,男男女女投怀送抱的绝不会少,温柔小意的、精英优秀的,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她不是没见过更?好的皮囊,或是更?优秀的人,多得是极尽手段勾引她的人。
但?她还是无法动心。
长达七年空窗期的前?提条件下,在昨晚酒精推动不管不顾,极尽缠绵时,她于那些浓郁的感受中,有过几息分?神。
那几息里,大脑清楚地传达着信号,并不是高.潮有多快乐,而是“和这个人才如此快乐”。
但?话说回来,她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已经七年了?,洛迷津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生疏,在醉醺醺的状态下,竟然还更?加无师自通。
她的腰,她的腿,每寸肌肤,脆弱的脖颈仿佛都?成了?那人掌下的玩物?。
“没注意到时间?,昨天太累了?。”
经纪人干巴巴地回答:“这一点?,还是看得出来的,年轻人挺厉害,你招架不住吧。”
“我只比她大两岁。”
“重?点?不是这个吧?”经纪人微笑。
两人之间?尴尬的沉默维持了?半分?钟,经纪人才重?整旗鼓,以专业的口吻说道:
“你之后还有几个活动,不要被?拍,不要被?发现,最后不要太不知节制,你想怎么玩我都?无所谓。制片人和导演今天想约你见面,你看你腾得出时间?吗?”
“第一我不是在玩,第二今天应该可以。”
经纪人咽下了?“你都?要订婚了?,这还不是在玩”的话,转而平静地嘱咐:
“那过两个小时后,我让司机开车来接你过去,我也会去的。你在车上应该还能?休息一会儿,保持好状态。”
“嗯好。”
“你最好换一件高领的衣服,全身?都?遮严实点?。算了?,一会儿我亲自帮你选。还有我得告诉化妆师,给你化得冷艳点?的,别被?人看出你一脸春心荡漾、差点?儿被?人干死在床上的样子。”
容清杳:“……”
“看不出那位平时不声不响的,还挺能?干大事的,”经纪人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见容清杳脸色发沉,她倒是快乐了?一点?。
和经纪人在客厅聊了?一会儿,她再回到卧室看见洛迷津已经起床,衣冠不整地在不大的房间?里忙来忙去。
“你在做什么?”
洛迷津心虚地顿了?顿,“我点?外卖。”
“你缺什么东西?吗?”
“你走路的姿.势不太自然,我想起来昨天晚上你喊了?很多次……疼,”洛迷津垂着头,乱蓬蓬的银发盈着淡淡的光影,“所以想给你买点?药。”
容清杳乜了?洛迷津一眼,刚才还不觉得,现在身?下隐隐的酸疼和痛楚都?冒了?出来。
“等一下,床单呢?”
“床单……床单我拿去洗了?。”
“为什么要现在洗?”
洛迷津:“……”
这还用说吗?
刚才一醒来,她就发现那张床单上有多斑驳、狼藉,简直是湿透了?又湿。
房间?里郁塞着淡淡的令人耳热的情.色之气,更?使得洗床单这一举动像是一种欲盖弥彰。
她们像是初尝禁.果的学生,昨晚有过一次后就无休无止地继续。
容清杳低下头,稍显苍白?的脸上有种静思的迟钝,眼睫上仿佛还染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你是不是该请个中医调理一下?”洛迷津缩在角落,弱弱地发问。
“调理什么?”容清杳盯着洛迷津。
她又不是失忆,只是借酒发疯罢了?,本来想全力?压制洛迷津,让她乖乖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哪里会想到自己?最后累得神智不清,屡屡昏睡过去。
“也没什么。”
“你昨天晚上……”容清杳冷哼一声,因为羞耻,身?体泛起一股空潮似的痒,“说了?很多糟糕的话,你还记得吗?”
虽然那些算得上dirty talk的话,令她羞耻不已,但?现在说出来好像更?让洛迷津承受不住。
算是她扳回一成。
显然洛迷津残存了?些许记忆,正想支支吾吾地解释,苦于找不到好理由,半天说不出话来。
“行了?,“容清杳暂时不想为难她,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先吃午餐再说。”
今天是雨过天晴的好天气,天空被?水洗得干干净净,像苍郁的宝蓝色长绒毯,风吹远处的草野吹来,浩荡又温柔。
她们订的餐送过来之后,洛迷津就坐在餐桌上,埋头苦吃,不敢和容清杳对视。
“吃慢一点?,还是小孩子吗?弄得到处都?是……”
讲完这句话,容清杳自己?先愣了?,尔后脸颊的颈侧都?烧了?起来,泛着胭脂色的薄红。
昨晚洛迷津也说过同样的话,就在这人一路流连而下,任由自己?怎么求饶都?不肯罢休的时候。
最后洛迷津被?喷得脸上到处都?是,唇瓣、鼻尖、手指都?微微往下滴水,湿漉漉的眼睛看过来,还非要说是她容清杳弄得到处都?是。
她气不过反了?句嘴,就被?迫尝到了?自己?的味道。
洛迷津往后靠着椅背,目光游移。
女人半咬着唇,脸上染着薄绯,幽幽地瞪着洛迷津,“你做什么?”
“不……不做什么,就是看一下时间?,”洛迷津把手机从口袋拿出来,给容清杳看了?一眼。
女人的长发在清风中漫卷,“怎么,昨天晚上那么勇敢,今天就敢做不敢当了??”
“我哪有,明明是你先亲……”
“嗯,你还狡辩,”容清杳惯会颠倒黑白?,倒打一耙,“昨天晚上后来是什么样的,是不是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洛迷津:“……”
“洛迷津,你这么会,是不是这七年都?有在别人身?上练习?”
容清杳得理不饶人,刻意在“别人身?上”加重?了?语气,表情也沉冷不善。
“没有,我昨晚……”洛迷津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的别扭和委屈到了?极点?。
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偷.情,但?如果能?把容清杳偷走就好了?……
容清杳慢慢地给洛迷津剥虾,有一种匀缓、不紧不慢的耐心,赏心悦目令人移不开眼。
睡袍松垮到肩下,露出黑色的小吊带,黑色细带摇摇欲坠,肌肤白?得耀眼。
她肌肤莹润,有如上好的青白?釉瓷,反复烧制,呈现出被?疼爱后的最美色泽。
看出洛迷津的不安和惶恐,容清杳软下声线,“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聊一下。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不过我要先处理很多事情,处理干净了?再过来找你。”
“嗯,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你会乖乖等我的,对不对?”
洛迷津勉强点?了?下头,心思早已漂得很远,思索着怎么减少和容清杳的见面时间?。
“一会儿会有车送你去机场,你可以先回去照顾知问,最多不超过一天我就回来了?。”
“能?不能?让我先冷静一下?”
“不能?,“容清杳冷声拒绝,再冷静下去,估计人又跑没影了?。
被?容清杳安排的人送回L城,洛迷津立刻就去私人医院见洛知问。
“你怎么了??一副纵欲过度的颓废样子?”
被?妹妹看出端倪,洛迷津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一样,瞬间?挺直身?体,反驳道:
“你别乱说话,我只是没睡好而已。”
“我本来只是试探一下你,没想到你这么紧张,不打自招,说说吧,你这几天晚上都?和谁在一起鬼混?”
虽然不想承认,但?鬼混这个词的确十分?精准地形容了?她和容清杳现在的关系。
“别说这些,”洛迷津开始转移话题,“我是来和你说,过几天我准备从她家里搬出来。”
“你找到合适的房子了??”
“嗯,有小院子的那种,两室一厅,有厨房,到时候添置一点?餐具和电器,就能?自己?做饭了?。”
“你自己?做饭?”洛知问深表怀疑,以洛迷津的自理能?力?来说,她担心自己?会食物?中毒。
“我能?烤面包、煮泡面、熬粥,炒西?红柿鸡蛋还有青椒肉丝。”
“可我记得你没煮熟过一次饭,”洛知问毫不留情地拆台。
“你可以吃泡面。”洛迷津垂着眼又问,“知问,你想回国吗?我是说等你的身?体彻底好了?以后。”
她想自己?总不能?待在这里,最后和容清杳演变成见不得光的偷.情关系吧。
“好啊,这个国家我早就待烦了?,东西?又难吃,天天都?是黄油抹面包,吃得人都?不想活了?。
“行了?行了?,那你把要搬家和想回国的事情提前?告知清杳姐了?吗?”
闻言,洛迷津的手不自觉颤了?一下,那种被?湿软包裹,收紧的感觉有如实质,耳边也断断续续响起女人受不住时的求饶低吟……
“喂,你这么心虚做什么?别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洛迷津低着头,没有否认,换做是七年前?,她一定?充满勇气,可是现在她只有无尽的矛盾,每次遇到事情,就像只蜗牛一样躲在自己?小小的壳里。
“我会找个时间?告诉她的。在这之前?,我得再挣点?钱才行。”
**
一天后,容清杳刚回到家,发现只有言思坐在客厅里。
“容总,”言思的声音小小的,有种心虚的感觉,“那个,洛小姐不接我的电话。”
“什么叫不接你的电话?”
“我送她回来后,她突然说想吃那家不送外卖的私房菜,然后我就出门帮她买,回来之后就没看到她的人。”
见容清杳脸色沉了?下去,言思试探性问道:“洛小姐什么都?没跟你说吗?”
“没有。”
“难怪你回来的时候心情还很好。”言思这句话无疑是雪上加霜。
容清杳看见桌上用旧报纸包着一束青葱翠绿的花草,有金银花、夏枯草和几枝桔梗花,还配艳红色的野浆果,有种随性自然的清新气息。
“这是什么?“
“洛小姐回来后去花园摘了?之后,亲自配的花,送给你,说是能?帮你降火。”
“降火?”容清杳怒极反笑,显得凌厉冷艳至极。
言思锁在沙发角落,感觉洛迷津这次只能?自求多福了?,她从没见过容清杳这么生气的样子。
此刻,正在卫夏霜工作室的洛迷津,收到了?容清杳的短信,通篇只有三个字。
[接电话。]
下一刻,女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在哪里?”容清杳的声线压抑着某种危险的怒意。
洛迷津没回答,卫夏霜就在不远处喊道:
“小洛,快来试音了?。”
电话里,容清杳沉默片刻,尔后笑了?出来,尾音娇媚。
“我还当你是做什么去了?,原来是交朋友啊。”
属于容清杳的那一点?不悦如此刻暮色下的薄雾一般,若隐若现,但?洛迷津敏锐地捕捉到了?,女人气息微沉,那种身?居高位的气势不自觉散发,虽然有所收敛,但?仍旧足够让人噤声。
“容清杳,我……”
“洛迷津,我生气了?。”
“没这么简单,”容清杳冷冷又平静地说,“洛迷津,明白?吗,没那么快结束。”
第50章 【现在时】取消订婚
说完这番话, 容清杳并没有犹豫,语气越发坚定地说:
“你在卫夏霜那儿吗?”
“嗯,是的。”
“好, 没关系,”女人强行令自己的口吻显得淡然, “你等着我。”
“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洛迷津听清了容清杳的话, 在间隙的思忖后, 给出了她静思一天的结论。
她不知道容清杳究竟在想什么,或许是Scott的背叛让女人失去了理智, 才会做出这么多令人误会的事情。
“为什么,和我见面会造成你的困扰吗?”容清杳心口的怒火奇迹般平息下来,她想听听洛迷津还能说出什么。
洛迷津那边的背景音很?嘈杂,许许多多人走来走去,脚步声说话声混合,像处在另一个世界。
“容清杳, 那个date协议我不应该同意的,是我昏头?了, 你的感情问题要怎么解决是你的事情, 我不该多加干涉。”
洛迷津觉得?是自己?太不自量力,见不得?容清杳受一点点委屈,差点儿把?自己?搭进?去。
就当她胆小?自私懦弱吧,越靠近容清杳她就越疼,这二十几年的人生里, 疼痛的频率和程度实在太多太深了。
请原谅她怕痛,所以逃避吧。
“洛迷津, 我不是说过让你等我回来吗?”
容清杳不清楚洛迷津在误会些什么,误会自己?变成了随便的人, 不负责任地上床,寻欢作乐吗?
“嗯,没什么大事我们?也?不用见面的,”洛迷津笑了笑,“你有你的事情,我也?有我的。”
想到卫夏霜对洛迷津的殷勤,容清杳眉心微敛,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濒临崩塌。
一遇上有关洛迷津的事,她就容易感情用事,被嫉妒、疼痛和长久的不信任冲昏头?脑。
“是指你和卫夏霜有事吗?”
洛迷津对容清杳的质问感到困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情绪理解一直都有问题,她无法理解容清杳的所做所为是出于什么目的。
自己?和卫夏霜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和容清杳的关系不大吧。
“我不懂你在问什么,”洛迷津的语气满是疲惫,“容清杳,等所有事尘埃落定了,我和知问应该会回国,回到以前的城市生活。”
“为了避开我?”容清杳摩挲着手边的暗金钢笔,面孔隐没在昏暗光线下,目光却灼灼。
即便只是隔着电话,洛迷津心虚低头?,下意识地翻动眼前的乐谱,眼神空洞失焦,她又撒谎了。
“不是,我本来到L城就是为了知问的病,现在她身体好了很?多,我们?自然要回……家?。你放心,我不会和你失去联络的,所有费用我都会按银行利率一点一点还给你,甚至更高的利息也?可?以,我会慢慢还。”
“继续,还有呢?”容清杳伸出手指触一触窗外?偶尔飘过的雨丝,讳莫如深。
“或许哪年冬天,我还会和知问一起来L城旅游,我们?还可?以像老朋友一样?聚一聚,聊聊天。或许那时?候我……”
洛迷津想说自己?可?能会完全放下容清杳,能够坦然面对女人和别人的幸福婚姻,但这个想法转瞬即逝。
不管怎么欺骗自己?,她都明晰自己?做不到。
容清杳踱步来到院子里,苍白瓷色的脸在夜色与月光下穿行,她的肌肤有种玉石般的晶莹质感,仿佛触手生寒。
凝散质感的月光反射在湖面上,映出她此刻的深思、纯净和哀念,好似在看电影胶片下滤镜模糊的走马灯。
曾经有过的那种强烈的、失去的感觉袭击了她,或许是她错了,是她太犹豫不决,攥着可?笑的自尊心,被它?拖着拉着,徘徊不前,把?感情走曲折。
“洛迷津,你很?爱独自做决定,再直接通知别人,是不是?”
即便容清杳没能问出分手的真相,但以她对洛迷津的了解,绝对有很?多隐情。
她会弄清楚全部隐情,包括洛迷津为什么不下棋了,为什么手腕上会有伤口,为什么没有结婚,为什么会消失七年……
被说中了行为逻辑,洛迷津一时?无法呼吸,容清杳没有说错,当年也?许就是她的一念之差,害得?她们?分离七年。
她觉得?那是最能保护容清杳的方?法,事实上也?似乎达到了效果。
容清杳在那之后,在国外?念了研究生,通过努力有了回报,人生理想得?以实现。
如果容清杳当年跟着自己?一起反抗爷爷,她相信爷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洛迷津,容清杳放弃半生的努力和毕生的理想,哪里值得?呢?
至于她在机场没能赶上容清杳出国的飞机,不过是命罢了。
世上哪有事事如意呢?
她认命了,认输了,让容清杳幸福美满就好了。
“容清杳,没有我,你也?一样?能幸福美满的。你可?以选择更美好的人,”洛迷津觉得?或许是容清杳强势的、容不得?半点瑕疵的性格在作祟。
目睹妈妈自杀的打击过大,容清杳的内心有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那种潮湿一生,永恒处在下雨天的感觉,让她需要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才会得?到几分心安。
所以,容清杳需要洛迷津留在身边,不可?以超出控制,这是一种意义上的圆满。”洛迷津,你不过是在自以为是,”容清杳微微闭着眼,认真地说道,“从一开始到现在,你以为你做的决定对我来说很?好,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不等洛迷津回答,继续道:
“但我说过没关系,我会慢慢教给你,怎么样?做决定,怎么和我商量。”
她突然想起同居的那段日子里,洛迷津很?爱喝自己?做的酸梅汤,在她们?的出租屋里,厨房很?小?很?简陋,用刚发的工资买来市场剩下的几斤杨梅。
把?一颗颗果核去掉,放进?锅里煮,雾气缭绕的时?候,不分彼此地亲吻,酸梅汤更像是酸梅酒,袅袅的热气在记忆深处蒸腾着自己?。
那时?候,她也?很?心疼,心疼洛迷津一个锦衣玉食的大小?姐,被迫与家?人断绝关系,切断经济来源,不得?不跟着自己?吃苦受罪。
洛迷津的爷爷洛安邦甚至动用人脉,让洛迷津无法参与官方?的围棋赛事,不仅无法赚取奖金,就连之前放在银行卡的奖金也?全都被冻结。
于是,她拼命学习、工作,准备本校的研究生申请,光明的前程就在眼前,她擅长将百分之一的可?能,逐渐变为百分之百。
她好好工作,洛迷津也?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
就像她当初表白时?,所说过的话,她不后悔,她会努力带洛迷津离开那样?令人窒息的泥潭,她坚定不移。
所以,她也?不准洛迷津后悔。
洛迷津怔住了,容清杳没有说错,她没有考虑过容清杳会怎么想,只是害怕容清杳受到伤害,就自顾自做了决定。
“对不起,你说的很?正确,当初都是我的错。”
“谁对谁错,早就不重要了。”
这时?候,洛迷津那边又有人来叫她,是卫夏霜的小?助理。
“Riddle,你的电话还没打完吗?老师那边已经等了十分钟了,一会儿还有别的行程,你要快一点哦,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和容清杳打电话忘记了时?间,洛迷津连忙道歉,“我一分钟后就来,不好意思。”
“容清杳,先?这样?吧,下次再联系。”
女人看着面前泛起薄雾的小?溪,轻轻地说:
“洛迷津,我有话和你说,你要在那边待三天对吗?”
不等洛迷津回答,她慢条斯理但坚定地道:
“你等我处理完一些事情,会来找你当面说清楚。最多一天,不,半天,我就会赶过去。”
洛迷津心下一惊,“容……清杳,你要和我说清楚什么?”
容清杳已经挂断了电话,她沿着小?溪一路向上走,四下是一片微凉的寂静,她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院落里的草甸,再靠得?近些,才能听见哗哗的水声。
钩花铁制路灯的光很?亮,溪水反光,水面像是镀了一层银。
她抬头?时?,才发现今晚不仅月亮很?亮,星星也?很?多,恰似当年洛迷津教她用星星下棋的那天。
那匹小?马的马厩就在不远处,它?站着睡得?很?香,长长的睫毛披阖下来,夜风拂动那团白色的鬃毛,绒绒的很?可?爱。
被容清杳踩在草屑上的动静惊醒,它?睡眼朦胧地望过去,发现是熟悉的主人,乖乖地被牵出来,喂了几口喜欢的草料,立刻撒欢似的在月光下嘚嘚儿地跑来跑去。
一回头?发现女人并没有跟上来,它?又走过去看她。
这个人又不开心,用草料骗它?开心,还不陪它?玩。
它?睁着天真懵懂的眼睛对容清杳左看右看,没有像之前那样?狡黠顽皮地犯蠢来推搡主人,而是低下来,用头?拱拱容清杳的手背,企图哄人类开心。
小?马的触感很?暖和很?毛,容清杳抱住了它?矮矮又毛毛的身体,这一下它?也?一动不动了,任由女人抚摸自己?的头?。
直到它?感觉脖子那一块有一阵濡湿的热意,弄得?它?很?不舒服,但感觉人类好像有点异常,它?懂事地没有挣开。
“你说,我该用什么才能把?她留下来?”
“会不会告诉她全部,她也?不屑一顾呢?”
“如果她拒绝,我又能怎么办?”
就好像一见钟情,一晌贪欢,从此之后,再无退路,都是她一厢情愿。
洛迷津是她生命里的伤口,而她希望今生都无法愈合。
她的命运是一场无限的赌博游戏,被无常主宰,被混乱充斥,只有拼尽全力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于是,在过去的年月里,她更多只是等待着,等待高朋满座、群星闪耀时?,属于自己?的那束光穿过汹涌人潮,奔向她。
结果发现这是行不通的,似乎她的命运注定了,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去争去抢去夺,才有一丝微渺的可?能。
她可?以让她再爱上自己?一次。
今晚的月轮灿烂如银,容清杳放小?马回去睡觉。
自己?独自一个人回到别墅,浴室里佣人已经放好了热水,香薰蜡烛燃着小?小?的火苗,散发着橡木苔、风信子和迷迭香混合而成的香气,高贵温和。
铺满玫瑰花瓣的水中,容清杳放任自己?载沉载浮,陷入满池的愿与愁,好像在一场混混沌沌的梦里。
**
洛迷津挂完电话从走廊进?去,卫夏霜正笑意盈盈地在等着她。
“小?洛,你还好吗?我看你好像有心事?”
“没什么,就是一些私事。”
卫夏霜探究地看了洛迷津两?三秒,她刚才有隐约听见洛迷津喊了几声“容清杳”,猜测应该是那边打来的电话。
她状似不经意地笑着说:
“其实你和清杳打好关系是非常正确且聪明的做法,虽然岑家?内定的继承人是那位少爷,上上下下的人都看不上清杳,尤其是岑老爷子,但那位少爷实在不成器,我想他的把?柄应该都被清杳握在手上了。”
“那她会有危险吗?”洛迷津控制好面部表情和声音,又重新组织语言,“我的意思是,岑家?那么复杂,她应付得?来吗?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她不是不相信容清杳的能力,但为女人担忧成了本能——就像刚才容清杳所指责的,她总想独自做出自己?认为对容清杳好的决定。
卫夏霜一面观察洛迷津,一面笑道:
“放心啦,清杳肯定能搞定的,她和白锦徊两?个人老谋深算得?很?,我总觉得?过不久岑家?说不定就要易主了。”
“太夸张了吧?”虽然洛迷津对这种事情一知半解,但想也?知道一个老牌权贵之家?,不会那么轻易易主。
“不夸张,清杳应该准备了很?久的,一个不被所有人看好的私生女,一鸣惊人的戏码可?不少见。更何况她是那种连自己?和爱情都可?以出卖的狠心人啊。”
“她不是,”洛迷津过了会儿,才咬咬牙说道。
卫夏霜还在感叹容清杳的狠绝,没听清洛迷津的话,“你说什么?”
“没什么,夏霜,我很?有可?能过半年或者一年就回国了,我会辜负你的这番好意的。”
“回国?这么突然。”
“嗯,到时?候我妹妹的身体好多了,我们?两?个都很?想回到小?时?候生活的地方?,这里毕竟不是家?。”
“那也?没事的,音乐又不像爱情那样?会被距离打败,你放心录歌就行了。”
卫夏霜工作室里的编曲和音乐老师,在看过听过洛迷津的演奏后,纷纷表示只要经过系统训练,发行单曲、专辑肯定不在话下。
深夜试完音,卫夏霜表示要送洛迷津一起回酒店,顺便聊一聊。
结果她们?刚刚来到走廊上,就看见了楼外?漫天绽放的烟花雨。
这儿的音乐工作室在临海不远处的高楼上,即便身处如此静谧的楼层,也?能听见四下里人们?为这场烟花的欢呼和喧闹。
能看见大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如同蚂蚁一样?聚集在一起,不约而同地仰首,观赏夜空里繁花摇曳的一幕。
每一道靠海的栏杆前都挤满了人,高台上商店门前也?都人头?攒动。
许多人在这个周末的夜晚,举起手机,驻足,惊叹,为这突如其来邂逅的浪漫。
烟花在夜空中闪耀消逝,再次闪耀,仿佛滚烫地烙在观赏者的视网膜上。
“我安排的烟花,是不是很?好看?”卫夏霜站在洛迷津身边,微微抬头?一瞬不错地望着她。
“嗯,很?好看,”洛迷津站在玻璃窗前,并没有侧身回看卫夏霜。
烟花炸开的声音很?响,连玻璃都有轻微的震颤,她时?不时?伸出手,以指.尖相触,细长骨感的手指在夜色映衬下几近透明。
烟花持续放了三分钟,最后一簇玫瑰色的烟花升上最高空,绽放出有如天鹅绒质感的爱心,再一缕缕缓缓散去。
“你好像并没有觉得?特别好看?感觉你应该看过比这更美的风景,”卫夏霜软软地笑了,像撒娇似的,“这些烟花的图案其实是我设计的,我还以为你会觉得?很?惊艳呢。”
她觉得?洛迷津真的很?特别,以往她想要钓这样?看上去就很?纯经验很?少的小?年轻时?,烛光晚餐、烟花、邮轮、钢琴曲,这些东西百试百灵。
唯独这个人不管看什么都很?礼貌、客气,有着恰到好处的欣喜,和眼底无法忽视的厌倦。
就好像已经见识过世界上最美最好的东西了,再看见其他的,怎么都入不了眼。
“没有,我觉得?你设计得?特别好看,”洛迷津回过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认真,“只是我们?站的位置不对。”
“位置不对?”
“这样?美丽的、转瞬即逝的东西,是给人以憧憬和向往的,要站在很?远,很?低的地方?,可?望不可?即,才会很?珍惜。”
卫夏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以前她想约会的对象喜欢站在高处,喜欢触手可?及,喜欢把?握一切。
“我还以为俯瞰会让你觉得?很?有安全感,”卫夏霜毫不掩饰自己?有认真去了解过洛迷津,“以后我约你一起去看极光的时?候,一定会选一个低一点的地方?,带你看最美的极光。”
洛迷津莞尔,看极光啊,她试过很?多次,却唯有在那次快冻死的时?候,极光才最美丽。
除了那一年的极光,她的生命中不会再有更美的极光。
这一点,不用证明就笃定。
“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快要到达幸福的那一刻。”
洛迷津留下这句话,平静地往电梯走去。
**
一夜未睡,容清杳打给白锦徊,询问Scott在哪里。
“他在哪里?我怎么知道,你打他电话呗。”
显然白锦徊才刚刚起床,整个人都很?迷蒙,睡眼惺忪的,反应不过来。
“我打过,他和他的管家?都不在服务区。”
“等等,我想想,昨天他男朋友Mike跟我说Scott好像出海玩去了,在游轮上,可?能船开太远没手机信号。”
“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港口吗?”
“嗯,最早也?要今天下午三点吧,大概,花花公子这段时?间憋坏了,不得?浪得?起飞。”
闻言,容清杳眉心微折,“太晚了,我打卫星电话给他,船上应该有。”
“等一下,清杳,你是不是一晚没睡?”从容清杳略带沙哑的声音中听出端倪,白锦徊紧接着问道。
“嗯,昨晚在想一些事情,”容清杳心不在焉地回答,同时?发短信给言思,让她找台卫星电话来。
白锦徊彻底清醒过来,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床柜上的闹钟,才刚刚六点十分。
“……”
“清杳,我记得?你前两?天去参加一个颁奖典礼,半夜就起来化妆搭配衣服,算起来这两?天你睡了几个小?时??”
容清杳静了一瞬,状似在思考白锦徊的问题,“四五个小?时?,我记不清了,这个不重要。”
“哪里不重要?你脑子受过伤差点儿就死了好不好?你不怕熬夜熬成白痴吗,你睡不着就吃点安眠药,赶快睡一觉再去找Scott。”
“不行,我要立刻找到他,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一刻都不能耽误。”
“难道有什么天大的事情比你身体还重要?”
容清杳笑了笑,“是比天大,不解决我睡不着。”
白锦徊拗不过容清杳,起床穿好衣服鞋袜,无奈地说:
“你在家?别动,我来找你,帮你开车免得?你疲劳驾驶。”
“不用,有言思……”
“闭嘴,我不亲自看着你不放心。”
“那……多谢你了,”容清杳轻声道。
“不用谢我,你多活几年别再整妖蛾子,我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白锦徊说完话,任劳任怨地起床,洗漱穿好衣服,开车过去接上容清杳就往清晨的港口赶去。
阴天的海港,浓云盖住阳光,浪声温柔,就是时?间太早,鬼都看不见一个。
她们?又等了一个多小?时?,Scott的超级游艇才缓缓靠岸,白色船体巍峨错落,周围还停着许多龙骨帆船和其他游艇,桅帆鳞次栉比。
容清杳只简简单单扎了个高马尾,额前垂着几缕头?发,看上去青春洋溢得?像是大学生,除了脸色苍白得?跟艳鬼一样?。
“Qing,稀客啊,怎么想到来我这儿?喝酒吗?”Scott穿得?跟只花孔雀一样?,举着酒杯站在甲板上迎接白锦徊和容清杳。
白锦徊白了一眼这个玩得?没边的花花公子,丝毫不客气地说道:
“有什么吃的,赶快送上来,为了找你我们?连早饭都没吃。”
“别急别急,有通心粉、意面饺子、墨鱼面、海鲜烩饭……”
“来只烤鹅,香煎扇贝,还有猪肘子,配酸一点的酒。”白锦徊毫不客气,直接开始点餐。
“大清早你吃这么油腻?”Scott刚想转过身跟容清杳好好吐槽白锦徊的食量,莫名发觉女人精神恍惚,心事重重的样?子,“Qing,怎么感觉你怪怪的,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我有事和你商量。”
“哦,好,我们?进?三层船舱里聊吧,那边视野好,”Scott一边吩咐侍应生让厨房上菜,一边嚷嚷着继续开船出海。
“不要开船,聊完之后我就下船。”容清杳目光淡然,“有要紧的事。”
Scott面露惊诧,表情也?受到感染,逐渐凝重起来,“Qing,到底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我们?的订婚礼,取消吧。”
Scott脑子“嗡”地一下炸开来,他缓了好几口气,才说道:
“Qing,你还记得?的吧?我们?的订婚礼本来就是假的,只是走个流程,骗骗家?里的老家?伙,牟取利益,现在就差最后一点了。我们?本来就不会有任何关系,我可?是连订婚戒指都特意在地毯上,买的三块钱的假货。”
“嗯,我全都清楚。”
“既然你清楚,那你现在是做什么?临时?取消婚礼,不是聪明的做法。你明明可?以等订婚礼后,皆大欢喜名利双收的。”
“虽然是假的,但我也?不想要这样?,总觉得?不够好,”容清杳眉眼沉静,吐字有序,“抱歉,是我犹豫太久,给你造成了不便。一切损失都由我补偿给你。”
“也?没什么损失,我现在富得?流油,但是,”Scott想起白锦徊和自己?聊过说容清杳喜欢谋定而后动,所以现在万事俱备了?
他就说这些年以来白锦徊和容清杳,一天天“鬼鬼祟祟”地在一起,聊的都是什么散股、股东、收购收买什么的,肯定没憋好事。
“我会估算你的损失后,给你报价到你满意为止。”
Scott微微发愣,又看见了女人眼神里的狠劲,那种对权力地位充满侵略感的,略带挑弄的不屑与不耐。
以前他在初出茅庐的容清杳眼中常常看到,这些年女人收敛锋芒,越发温和优雅不可?揣摩,让人想要深究。
这让Scott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不由放下手中的酒瓶,拿出小?方?巾擦擦脸。让自己?精神点。
“Qing,你是有必须取消订婚礼的理由?这也?太突然了。我们?两?的商业合作,你在娱乐圈的事业、影迷粉丝,还有岑家?人,你那个父亲和弟弟都不是省油的灯。”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行吧,反正你现在羽翼渐丰了,我猜岑家?也?奈何不了你了,”Scott左看右看,摸不准这个决定容清杳究竟有没有深思熟虑过。
“嗯,我会让人发公告放消息给媒体,很?快就会天下人皆知。”容清杳目光清透柔和,“你要做好准备,到时?可?能会给你造成很?多不便。”
看出容清杳眼里“我已经准备好了”的潜台词,Scott还尝试着弄清楚情况。
“你搞这些这些都是因为Riddle对吧?”
“因为她,也?因为自己?。”
“等等,可?是Qing,你确定Riddle还爱你吗?你不是害怕吗?”
容清杳在游艇甲板上停住,蔚蓝色的大海波澜起伏,她回眸笑着摇摇头?:
“我不确定。”
“那你还果断要取消订婚礼,感觉不是很?划算。”
“我不想等了,不想再当胆小?鬼。”
Scott还想再说什么,却看见容清杳微笑的表情。
那张清冷美丽的面容上,盈满少女奋不顾身的爱恋、纤细而脆弱的神态。
好像即便有这么多年无望的等待,时?光也?没有在她身上留下沉重怨怼的不堪痕迹。
当女人思念年少的初恋时?,她仍然是轻盈灵动的神情,唯有全然的坚定与眷恋,没有积年的余恨。
“Qing,你会不会太冲动了?你取消订婚礼,就要去找Riddle,追回她?”
“对,其实,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再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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