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可以收拾, 这满室的味道……
贺临舟也不着急，握着一个喷雾往宿舍喷了一下，屋子里的味道消失得干干净净。
纪姜微微睁大眼看着贺临舟。
贺临舟说, “香水。”
纪姜心想，你就编吧。
贺临舟笑了两声，摩挲着喷雾，在纪姜看不见的地方, 上面显示着一行字。
出气喷雾：可以驱散所有的味道，让你的世界变得干净又清新。（一次性使用道具）
喷雾消失了。
宿管阿姨敲开了宿舍的门, 她扭曲的脸扫视着宿舍, 什么都没发现后有些遗憾。
那双眼睛停留在纪姜身上, “班长, 应该不会做违背规矩的事情吧？”
“好像没有规定说不能在宿舍使用电器。”贺临舟接话。
“我又没说你们使用电器。”宿管阿姨一副贺临舟狼人自爆的样子, 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你刚刚在走廊上不是都喊着问宿舍是不是用电器了吗？”贺临舟很无辜。
宿管阿姨：“……”
她冷冰冰地看着贺临舟，好一阵才说, “那么这条规矩需要先加上, 从今天开始。”
贺临舟哦了声, 伸出手, “您请。”
宿管阿姨的胸脯狠狠地起伏着，显然是被贺临舟气到了。
“你最好是别让我抓到你违规。”
“您放心，绝对不会有这么一天的。”贺临舟笑容灿烂, “没事的话，您可以去休息了，吃午饭去吧。”
宿管阿姨：“……”
她的背影都透露着一股杀气腾腾的味道。
纪姜眨了下眼，看向贺临舟。
“我们也吃。”贺临舟笑盈盈地握着纪姜的手, “不要为了无关人生气。”
纪姜：“？”
他好像也没有生气。
……
半夜的时候，蔺一焕迷迷糊糊地听见旁边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他正打算回答的时候忽然顿住, 他记得刚入这个副本的时候班长NPC说过，半夜的时候如果有人叫你的名字绝对不能睁开眼睛。
虽然不知道在他床前的是什么东西，但在这种副本里，出了鬼物不可能是什么正常角色。
他好歹是通关好几个副本的老人，不至于被这样的声音吓破心神。
不过这道声音倒是让他想起了自己和魏渊在四楼宿舍的时候遇到的事，那个白衣男鬼似乎就是这样叫魏渊的名字的，魏渊当时还以为是他叫的，他们转过头去只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衣角。
……后来魏渊出事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现在的魏渊明显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蔺一焕。”
耳边响起了另一道声音，蔺一焕很熟悉，是贺临舟的。
贺临舟……怎么会在他的宿舍里？又是鬼物模仿？
“徐琳琅在骗你。”贺临舟似乎并不在意蔺一焕有没有听他的话，“你如果听她的话对班长这个NPC下手，你就完了。”
NPC？
显然这个副本的鬼怪们是不知道NPC这样的东西的。
难道这个人是真的贺临舟？
蔺一焕支着耳朵，还想再听听贺临舟会说些什么，但宿舍里已经没有声音了。
走了？
蔺一焕忍不住悄悄地睁开眼，却看见了眼前的皮肉腐烂的黄毛，嘴角咧着笑，“看见我了哦～”
……
贺临舟一天到晚黏着自己，纪姜都怀疑贺临舟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做任务。
他盯着贺临舟看了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贺临舟应该自有他的算计。
这个学校能有什么秘密啊，纪姜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大概就是那些莫名其妙死去的学生，但一开始就是意外吧？
所谓的秘密或许只是假象？看似平平无奇的副本，死亡率倒是极高。
六个人一天杀一个，那不是刚好六天无人生还？
不过不巧，这个副本偏偏遇到个开了挂的龙傲天。
等等……
这个副本最终贺临舟会杀了他这个NPC，贺临舟为什么要杀他？就因为他是NPC？
总觉得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纪姜思忖着想……该不会自己才是这个副本最大的boss吧？
他拿到的剧本上好像没说这一茬儿呀。
纪姜有些烦恼地揉了揉脑袋，来这个副本最主要的就是为了抓到那个偷渡者。
可现在偷渡者的影子也没有，也没有往贺临舟身边凑，撇去贺临舟是偷渡者这个可能，纪姜实在想不到另一个可能性了。
想到这里，纪姜忍不住看向贺临舟。
贺临舟察觉到纪姜的视线转过头来，他含笑问，“怎么了？”
“……没事。”纪姜看向前方，“今天早上要出成绩了。”
“是啊。”贺临舟笑了笑，“要出成绩了，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纪姜面无表情：“一点都不担心你。”
他的确不算很担心贺临舟，贺临舟是主角，如果主角死了话，世界也会崩塌，这种事情大概率是不会发生的，贺临舟有的是金手指逃离死亡。
纪姜这样想着，抬起脚往教室里走去。
一进教室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蔺一焕没来，撇去死去的黄毛，被鬼附身的魏渊和不知所踪的张蓉，现在教室里的玩家只有徐琳琅和贺临舟。
蔺一焕……难道是出事了？
纪姜垂下眸想，现在看起来，除了贺临舟，就只有徐琳琅了……那个偷渡者，可能是她吗？
“班长。”徐琳琅来到纪姜旁边，她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我有点事想和你说，可以跟我出来一下吗？”
贺临舟冰冷的视线落在徐琳琅的身上。
徐琳琅只当没看见。
纪姜眸光闪了闪说，“好。”
他阻止了要跟上来的贺临舟，和徐琳琅一起出去。
徐琳琅背靠着墙壁，看着纪姜说，“班长，我昨天晚上发现了一些事情。”
纪姜问，“什么事？”
“在贺临舟之前你已经换过三任同桌了，对吗？”徐琳琅问。
纪姜淡淡地看着徐琳琅，“没错，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那三任同桌都死了，对吗？”
“死了，但都是死于意外。”
徐琳琅摇了摇头，笑了一下，“不是的，班长，那些同桌都是因为你才死的。”
纪姜死神神色淡淡地看着她没说话。
“你也已经死了，你忘了吗？”
纪姜茫然地眨了眨眼，什么他已经死了？难道他真的拿了什么奇怪的剧本？
贺临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他捂住了纪姜的耳朵，一张脸阴郁又冷漠。
“贺临舟，你不想离开这里我想，还有两天这个副本就要关闭，再不找出这个学校的秘密，我们都出不去了！”徐琳琅叫道，“你放开他，让我问他！”
“滚！”贺临舟阴沉开口，“别逼我现在就杀了你！”
徐琳琅冷冷地看了贺临舟一眼，转身进了教室。
纪姜忍不住抬眸看着贺临舟，他伸出手把贺临舟的手挪下来，“你怎么不让她继续说？”
“她脑子不正常，你听她疯言疯语的。”贺临舟低下头轻轻碰了碰纪姜的额头，“以后不要和她单独在一起。”
纪姜蹙眉。
他看向外面爬满青苔的墙壁，看起来年代久远。
同学友爱和尊师重道用鲜红的油漆写在了瓷砖上。
不远处荒芜的小树林没有一丝绿意。
这个学校就是最适合演恐怖片的学校。
这次出任务来得太急了，他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看清楚这个世界的剧情，只知道一个大概。
难道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真的已经死了吗？
纪姜轻轻地蹙眉，他的记忆里没有相关的剧情，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贺临舟握着纪姜的手回了教室。
徐琳琅坐在座位上，翻开了一页书，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很快，老师就拿着试卷进来了。
纪姜理所当然的第一名，贺临舟与有荣焉，“班长，你是第一名，就等于我也是第一名。”
纪姜淡淡地笑了笑。
贺临舟余光看着纪姜的脸色，微皱眉，他想，或许是徐琳琅说的话影响到了纪姜，果然不应该让这些人在纪姜的眼前乱晃。
不过现在只有一个徐琳琅了。
他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对方似乎感受到他的杀意，抬头看过来，露出一个笑容来。
贺临舟的眼底的晦暗一闪而过，这个女人……在挑衅他。
成绩一张张地发下来，最终班主任手中还有三张卷子。
班主任痛心疾首，“这让我很难过，我们特进班居然还有人交白卷。”
纪姜下意识看向徐琳琅。
他有预感，是这个玩家。
但是……为什么徐琳琅要交白卷？跟这个副本有什么关系吗？
“还有的同学。”班主任阴森森道，“竟然在作文上写了一封情书——妄想早恋！”
纪姜：“……”
他看着贺临舟。
贺临舟露出做作可爱的表情，“班长，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对你的爱。”
他甚至寄希望于班主任在讲台上把这封情书念出来。
很可惜，班主任没有把情书的内容念出来，只是冷冷道，“这份卷子，到时候将会和这位同学一起进入禁闭室，在禁闭室把这封情书抄一百遍。”
按照纪姜对贺临舟的了解……
“区区一百遍。”贺临舟轻啧一声，“对班长的爱意哪里是一百封情书可以说明的？”
不过，班主任说的是禁闭室，那么就意味着贺临舟的分数没有在全班倒数五名内，纪姜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不是倒数第五，是倒数第六。
“某些同学可要注意下次考试了。”班主任又笑起来，“下次考试就在明天。”
纪姜：“……”
NPC想要迫不及待地杀掉贺临舟的心已经不加掩饰了。
贺临舟进入禁闭室之前还抓着纪姜依依不舍，“班长，离徐琳琅远点。”
纪姜：“我知道了。”
“班长，我会很快抄完出来的，你要记得来接我。”
纪姜敷衍点头，“我知道了。”
“班长抬头。”
纪姜抬起头来，温热的气息落了下来，贺临舟咬了一下纪姜的唇珠，这才心满意足地进了禁闭室。
纪姜：“……”
他摸了摸唇转身。
徐琳琅站在那里，含着笑，“马上我就要离开这所学校了，再离开之前我还是有事情要和班长说。”
纪姜淡淡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班长跟我来就是了。”徐琳琅道，“我找到了很多东西，我想班长看了之后一定会想起一些你遗忘的事情。”
纪姜没有拒绝徐琳琅。
贺临舟说让他不要和徐琳琅说话的时候他只说知道了，可没答应贺临舟。
他也很想知道徐琳琅发现了什么，想要知道这个副本究竟有什么秘密，毕竟身为这个副本的NPC，他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如果他真的是大boss的话……嗯，十有八九他就是了。
徐琳琅带着纪姜来到了天台。
她掏出一张照片给纪姜，“班长，这是你吗？”
纪姜扫了一眼，微微挑眉，“是吧。”
徐琳琅点了点头，又取出另外的照片给纪姜看，“这是四楼的照片，班长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纪姜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照片，摇头，“什么都看不出来。”
徐琳琅皱眉，“班长，你对404这间宿舍有印象吗？”
纪姜心道我能有什么印象？
表面上他蹙着眉，“我觉得……我不知道，这个宿舍号好不吉利。”
“宿舍楼的规矩是不允许我们上四楼，那是因为四楼有着刻意隐藏的秘密。”
纪姜心想，不就是他的第一任同桌从四楼那里跳下去了之后才封锁了四楼吗？
“据我观察，班长曾经在四楼住过。”徐琳琅淡淡道，“班长还是没有印象吗？”
纪姜：“……”
他不说话的表情却让徐琳琅误以为他想起来了。
徐琳琅笑了一声，又递给纪姜一张报纸，“班长要不要看？”
纪姜不明所以地接过来。
报纸看起来已经泛黄，显然有了些年份。
[罗宁市第一高级中学高考前年级第一被追求者残忍杀害。]
[罗宁市第一高级中学师生全员食物中毒，无一生还。]
版面上，这两个标题格外显眼。
“有人在高考之前向你告白，被你拒绝之后狠心把你杀害，你被藏在了404宿舍。”徐琳琅说。
随着徐琳琅和报纸给出的提示，纪姜终于对前置剧情有了印象。
没错。
他就是这个副本的最终BOSS。
罗宁市第一高级中学是全省最卷成绩最好的高中，纪姜高中三年从来没有掉过年纪第一。
他不仅成绩好，家世好，长得也好，爱慕者不少。
高考之前，陆陆续续有好几个人和他告白，都被他拒绝了。
那几个人因爱生恨，把这个角色杀了之后藏在他曾经住的宿舍404。
高考之后，学校发现了这件事，但学校害怕被纪家报复，居然为了压下这则消息封锁了学校，对外谎称内部整改，实则是把所有知情学生都困在了学校里。
他的尸体从宿舍转移到了小树林。
恨意和怨气让他化为厉鬼，杀他的学生被他杀了，罗宁市第一高级中学其他的师生自然也不能幸免。
后来，这所学校被他的磁场影响，看似恢复到了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除了反复死亡的三个同桌外，其他的师生就像还活着那样，重复着上课下课考试的生活。
……直到无限世界把这个学校作为一个副本投入，进来了一批又一批的玩家，可惜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
副本的影响下，所有人都会被大boss想方设法地杀掉，无一幸免。
前置剧情放完后，纪姜下意识摸了把脸，竟然摸到了湿漉漉的痕迹。
他看着面前的徐琳琅，“所以，你想做什么？”
“解决掉你的怨气或者杀了你。”徐琳琅说，“这就是离开这所学校的办法。”
纪姜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剧情里贺临舟会杀了他了。
贺临舟哪里有兴趣解决掉一个副本BOSS的怨气，还不如直接杀了。
“不过我杀不了你。”徐琳琅阴森森地笑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幸运，但事实上现在到底你是被主角罩着的，我根本动不了你。”
主角？
纪姜眸光一闪。
为什么徐琳琅会这么说？
徐琳琅……是那个偷渡者？
“谁知道这个世界这么麻烦，早知道我就换个世界了。”徐琳琅说，“还得老老实实做任务，真是让人不爽。”
纪姜假装听不懂的样子，心底却在盘算着如何把徐琳琅带回快穿局。
他弯了弯眸，“想要解决掉我的怨气其实很简单的。”
徐琳琅狐疑地看着纪姜。
纪姜握着报纸转身下了天台，到禁闭室把贺临舟放了出来。
贺临舟一见到徐琳琅，脸色就阴沉下来。
纪姜抬眸看着贺临舟，睫毛还湿润着，“你是不是都知道了，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杀了我对吗？”
贺临舟一见纪姜哭，心脏都紧缩起来，他连忙把纪姜搂进怀里，“不是的，宝宝。”
徐琳琅：“……”宝宝？龙傲天里谈恋爱这么肉麻吗？好恶心。
纪姜垂眸，可怜兮兮问，“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老实告诉我，你接近我是不是就是为了杀我？”
第102章 无限流（7）
“宝宝, 没有的事，我绝对绝对没有这样想。”贺临舟强调了好几遍才说，“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对你说了什么, 但我发誓，我对你一见钟情！”
“还不馋人家美貌。”徐琳琅在身后吐槽了一句。
贺临舟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了一眼徐琳琅。
徐琳琅忍不住后退一步，她说，“班长你说, 怎么才能消除你的怨气？”
纪姜看了一眼贺临舟，“你们需要离开学校。”
“离开学校？外面是什么样子？”
贺临舟面无表情, “你没有发现这所学校根本没有通话设备吗？”
这些学生被困在这所学校的时候, 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被学校的老师们收缴了锁在保险柜里。
他想要让外面的人知道这所学校发生的事情, 想要这所学校对他做的事情曝光为他沉冤昭雪。
所以报纸也是前置剧情之后副本准备的, 事实上这所学校发生的事, 根本没有调查出来，全都按照食物中毒结案了。
“所以你的怨气是……让你死的真相被外面的人知道。”徐琳琅说。
贺临舟又沉沉地看了一眼徐琳琅, 心底的杀意沸腾。
整个学校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本应该出现的老师和学生不知道在何处
纪姜很清楚原因, 因为他知道了那些剧情, 那些鬼物在害怕他又一次报复。
那些鬼物其实也早就想摆脱在这个学校的循环，所以玩家进入这里之后，所谓的倒数第五名就是想送玩家出去给外面的人报信。
可惜的是, 玩家们一听倒数第五会被遣返，就理所当然的认为离开学校就会死，所以拼了命地考，却不知道留在学校, 反而会被副本BOSS毫不留情地杀死。
进入禁闭室一定会死，被宿管阿姨抓住一定会死, 食堂留了饭菜也一定会死……吃完也不一定能活着。
这就是副本BOSS对这个学校的报复，知道他死亡的原因后冷眼旁观的人也会被他报复。
“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纪姜抬眸看着贺临舟，“需要你们把找到的东西交给警察。”
贺临舟垂下眼，“不……”
他知道，自己一旦把所有的东西交给警察之后，纪姜就会消失。
他紧紧握住纪姜的手，定定地看着纪姜，“我不去，就算陪你一直留在这里也没关系。”
徐琳琅眼皮一跳，后退一步，她才不想和疯批龙傲天留在这个副本，她要出去。
魔术牌从贺临舟的指尖出现，直直地飞向了徐琳琅。
徐琳琅呼吸一滞，侧身躲过，她取了飞刀把魔术牌插在墙壁之上，冷冷地看着贺临舟，“你要杀我。”
“你该死。”贺临舟低低地笑起来，“如果不是你，他就不会想起来也不会痛苦，更不会让我离开这里……你该死。”
纪姜连忙替自己澄清，“贺临舟，我没有痛苦。”
“刚刚来找我的时候都哭了，还说不痛苦。”贺临舟无比怜惜地看着纪姜，“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她给你报仇。”
这……这……徐琳琅如果死在小世界的话，他到时候会不会被处罚啊？
但贺临舟没有给纪姜反映的机会，魔术牌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纪姜连忙给快穿局发消息。
【找到偷渡者了，但现在龙傲天要杀她！】
快穿局那边回得很快，【阻止龙傲天，偷渡者要交给局长处理！】
纪姜抬眸看了一眼又问，【那我应该怎么把偷渡者带回来？】
【等等，你再问问我上一句。】
【什么？】纪姜有些迷茫。
【问我上一句话话啊！】
纪姜：“……”
纪姜试探性回，【找到偷渡者了。】
【不是这句。】
纪姜：【现在龙傲天要杀了偷渡者。】
快穿局回，【嗯，知道了，让他杀。】
纪姜：“……”
就……这么简单粗暴？
贺临舟杀得了徐琳琅吗？
【偷渡者坏事做尽，去到小世界就是为了获得小世界的能量，并且以毁掉小世界主角的命运和人生为乐趣，他们狡猾阴险，你最好保护好自己。】
这些话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他就已经听过了。
纪姜后退一步，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他虽然扮演着这个大boss，可事实上他没有什么怨气，根本不能成为厉鬼。
只是想要副本的出口开启，还是得让这件事让外面的人都知道。
纪姜不知道这个副本外面是不是真的有人，他转身往校长室去。
校长室里空无一人，纪姜把那些学生们的手机翻找出来，毫不意外地用不了。
毕竟都不知道放多久了，外面的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手机早就坏掉了。
诶，真可惜。
纪姜看了一眼旁边的座机，线早就断掉了。
线断了有什么关系？纪姜想着，他能修好。
座机和手机，应该有所不同吧？
更何况，既然这个学校还能用电，那么这个线修好了应该也是可以用的吧。
纪姜说干就干。
他找齐了钳子剪刀等需要的东西之后挽起袖子，霹雳哐啷的开始修座机。
他一边修一边想，这一届的玩家一点都不讲武德，还得他这个大boss来替他们完成最好的任务。
座机修好后，纪姜拨打了110。
其实他也不太确定能不能打过去，只是抱着把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念头来打的。
让他感到惊喜的是，座机发出斯拉斯拉的声音之后，居然拨通了。
那边传来一道女声，“你好，这边是罗宁市……”
后面的话纪姜没能再听见了。
因为贺临舟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身后，就在电话拨通这一刻，贺临舟握住了听筒，随即不容置喙的挂断。
“不要。”贺临舟把纪姜搂进怀里，喃喃着，“我不要离开这里，我要和你在一起。”
纪姜有意逗他，“和我一直在这所学校？这座死掉的学校？”
贺临舟轻声说，“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纪姜：“……做人有时候还是不能太恋爱脑了。”
“我乐意。”贺临舟垂眸，“你如果真的让他们来，那么他们只能有来无回。”
纪姜：“……”
“我会把他们全部杀掉，你知道我没有开玩笑的。”贺临舟的声音温柔地在纪姜耳畔响起，“宝宝，他们不可以来打扰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这就是贺临舟梦想中的世界，只有他和纪姜两个人，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纪姜：“……”
没错，他知道贺临舟没有开玩笑，贺临舟本来就不太正常，没有什么要守公共秩序和法律道德的意思。
这两天在他面前如同乖乖绵羊并不是贺临舟的本性，他可没忘记第一天的时候贺临舟微笑着把人NPC往桌上砸，又砸自己脑袋的画面。
纪姜缓缓闭眼，打算换个方式和贺临舟说。
“那个小树林是我的埋骨之地，一直没有人发现。”纪姜轻声说，“贺临舟，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而不是不清不楚地埋葬在这个地方。”
贺临舟抿直了唇，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自私，这是……的地方，怎么能一直待在这里，可是一旦离开这里，他便……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贺临舟张了张嘴，闭上眼，看起来平静而镇定，“我知道了，我……无法拒绝你。”
他重新拨通了110。
纪姜看见，贺临舟的手都是颤抖的。
纪姜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很快又轻轻地弯了弯唇，等贺临舟离开的时候，他再和贺临舟说吧。
电话接通那一刻，贺临舟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发抖到后面的平静，他说，“这里是罗宁市第一高级中学。”
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因为师生集体食物中毒已经荒废了许久，成为了本地人不敢触及的禁区。
警灯的声音由远及近。
罗宁市第一高级中学多年以来的中毒事件居然是起源于被杀的某个学生，这件事在网上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学校渐渐变成了荒芜的模样。
纪姜看见了离开副本的出口。
贺临舟搂着他没动。
纪姜偏了偏头，“你是不是该走了？”
“谁和你说的我要走，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会在这里陪着你。”贺临舟轻轻笑了起来，“宝宝，你赶我走啊？”
纪姜转过头去看着贺临舟，“你说什么？”
“我在这里陪着你。”
出口停留的时间不会很久，纪姜眼皮跳了跳，“你快走！我们下个副本再见。”
贺临舟并不意外纪姜为什么和他说副本，但他显然并不相信纪姜说的下个副本再见这句话，只是轻言细语道，“宝宝如果要就此消散，我也和你一起消散。”
纪姜又感动又好笑，“你看我现在像是要消散的样子吗？”
“厉鬼大仇得报之后，很快就会消散。”贺临舟反而笑起来，“我们都消散了，不就是一直在一起了？”
“神经病！”纪姜忍不住骂了一句，“谁要和你一起消散。”
贺临舟抱得更紧了，纪姜无奈道，“你看我都说下个副本见了，这意味着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我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贺临舟淡淡笑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就快走啊。”
“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贺临舟很固执，他不相信纪姜的话，他认为纪姜是在忽悠他。
他就是要和纪姜待在一起，死也要待在一起。
纪姜气笑了，“我跟你说了，下个副本再见！”
贺临舟不语，撒娇似的来蹭纪姜的颈项，温热的唇碰上纪姜的皮肤。
纪姜推了一下贺临舟的脑袋，“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们下个副本真的可以再见，你要不抱着我，我已经去到下一个副本了。”
“宝宝……”
“如果下个副本你没见到我你再死也不晚。”
“晚了，没能和宝宝死在一起。”
纪姜：“……滚，我没死！”
贺临舟见纪姜生了气，忍不住迟疑起来，“宝宝。”
纪姜冷冰冰地看着他，指向逐渐关闭的出口，“快走，要不然下个副本你都见不到我了。”
贺临舟有点慌神，“宝宝我……”
纪姜推了一把贺临舟，气上心头，没忍住骂了一句，“傻子，老老实实出去，要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少给我玩殉情那一套。”
贺临舟有点委屈，他只能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在纪姜冷冰冰的目光中跨出出口。
出口彻底关闭那一刻，贺临舟喊道，“下个副本如果我见不到你，我会回来的！”
纪姜：“……”得了嘞你！
……
离开副本之后，贺临舟看了一眼下次副本开启时间。
还有三天。
三天……太漫长了。
他坐在无限空间的喷水池旁边，如同入定老僧一般一动不动，满脑子都是纪姜是不是骗他了这样的念头。
他又是害怕又是心慌，想要早点进入副本。
早点进入副本？
贺临舟忽然眼睛一亮，他只需要——
前面染着红头发的青年匆匆而过，贺临舟忽然伸出手拽住了青年的头发。
青年张嘴就骂，“你TM谁——贺、贺临舟？”
贺临舟的凶名无限世界没有人不知道，登时青年的脸都吓白了，“你、你想做什么？”
贺临舟温柔一笑，“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想揍你一顿。”
无辜的路人被打得头破血流，哀嚎声整个无限空间都听得见，贺临舟如愿被收回了休息时间，当时就投入了副本。
……
昏暗阴森的古堡外，血月盘旋。
撑着脸坐在华丽的椅子上的少年穿着绣着繁复花样的复古长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一张脸透着不健康的白，嫣红的唇艳丽得摄人心魄，在烛光下如同传说的吸血鬼。
他无疑长得很美，此刻唇上坠着清浅的笑意。
端坐在下方的玩家们没有一个人说话，有含着眼泪想要哭的新人也勉强克制着自己的声音，把呜咽声咽回肚子里。
这只是一个低级求生副本而已，要不然也不会有新人存在，可上面NPC长得太美，硬生生拔高了这个副本的门槛。
在宴会开始之前，古堡里的NPC就已经说过了这位主人的性格。
“我们家主人不喜欢吵闹。”
“但他很爱玩，他就像天真的孩子……啊我忘了，主人本来就还是个孩子。”
“主人最讨厌别人盯着他的脸看了，就算是客人也一样哦。”
“这次的宴会得有七天吧，要吵主人七天呢。”
“主人会从这些客人中挑选一位奴仆吗？”
“这些人也不配做主人的奴仆呢……主人的奴仆应该是我这样的。”
“你胡说，应该是我！”
那些NPC显然是古堡主人的狂热粉丝，很快就因为谁更配做主人的奴仆而吵了起来。
玩家们倒是从中提取了一些信息出来，至于对那位素未谋面的主人，他们也在思考，做那位主人的奴仆是不是就意味着保证了在这个副本的安全。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第一个死的对象。
求生副本，危险必然很多。
或许也可以试着成为那位主人的奴仆……
在见到古堡的主人之前，有人这样想着。
直到古堡的主人赤裸着脚踩着地毯从大门外进来，同时带进来的还有一股玫瑰的香味。
少年坐在华丽的王座上，毫不掩饰对玩家的嫌弃。
他看着下面的十二位玩家，目光落在尾座，声音又轻又柔，“还差一位呢……是对我的城堡有什么不满意吗？”
旁边的管家及时低头温声细语，“主人，还有三分钟，他若是不来，椅子就撤了。”
椅子撤了，就意味着……没有参加宴会的玩家会死亡。
玩家们的余光都扫向了尾座。
他们没有见过第十三个玩家，不过要么是自大妄为、要么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又或者……真的是某位不把这种低级副本放在眼里的大佬。
“那么就再等三分钟吧。”少年百无聊赖地掰着手指头，“让我等？不如再等一分钟好了。”
反正规则是古堡的主人制定的，那么自然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管家无比宠溺自家的主人，“好。”
“那么在那位客人还没来之前。”管家说，“主人，需要在这十二位客人中选择一位奴仆吗？”
少年坐直了些，微凉的凤眼扫过下面的人，一个一个地挑剔过去，“胖了点、头发乱七八糟的、太矮、太瘦……看着就没什么胃口。”
没什么胃口？
玩家们倏然一惊，开始怀疑这位主人到底是在挑选奴仆还是在挑选口粮，听着总觉得有些渗人。
管家含笑的目光跟着少年扫了一圈，赞同道，“主人说得没错，这些人都不适合您，您这样矜贵的身份，并非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配得上的。”
少年微微颔首，看了一眼摆钟，“一分钟到了，第十三位客人还没出现，或许是对我的宴会不满意吧。”
管家颔首，“我这就让人撤掉椅子，我们开始上宴席。”
少年轻轻地唔了一声，“倒计时十秒钟。”
管家道，“明白。”
钟摆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晃动着，下面的玩家们也不由提起了心脏。
“还有三秒……”少年的唇微启。
他垂眸看着掌心的怀表，呢喃着，“三。”
大门两边的守卫已经准备着关门。
“二。”
黑夜中，偶尔有狼嚎传来。
寂静的宴会厅只有摆钟滴滴答答的声音。
“一……”
“我来晚了。”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主人，作为赔罪，我愿意在这七天内做您的奴仆。”
这个声音！
玩家们抬头看去，震惊地睁大眼。
贺临舟？
贺临舟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低级副本之中？
贺临舟本人却仿佛没注意到那些视线一般，他紧紧地盯着王座上的少年，视线灼热到让人无法忽视，“我做你的奴仆，王要吗？”
管家对这个胆大妄为的客人表示了十分的不满，“来晚了不说，竟然还妄想成为主人的奴仆，主人是什么人都可以近身的吗？”
贺临舟这才注意到站在纪姜身边的管家，他的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以一种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出现在了管家身边。
他一把抓住管家的卷发，砰的一声把管家的脑袋砸在地上，眼底冰冷，笑容温柔，“没错，主人身边不是什么人都能近身的……主人身边只能站一个人，那就是我！”
管家一边挣扎一边骂，“你这种低贱的人才不能待在主人身边——”
“废话好多，还想抢我的位置？”
贺临舟又微笑着砰砰砸了好几下，看得其他玩家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赫赫有名的贺临舟玩游戏是这种风格。
想让人一键查询精神状态……
直到管家骂不出来，贺临舟才把管家如同丢一块烂泥一般丢到一边。
他对上少年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有些局促，“我……”
“迟到了我的宴席，打了我的管家，你打算怎么赔我？”
贺临舟单膝跪下来，握住少年白皙的手指，垂眸低吻，他的表情虔诚，“我愿意成为主人的奴仆，请主人尽情地享用——不，差遣我吧！”
整个宴会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想，贺临舟肯定要得罪这位BOSS了。
但他们现在都是要保命的人，没有人打算开口多说些什么。
贺临舟一动不动地看着少年，眼底露出热切与渴望。
对他来说不过才分别一小会，他却觉得，想纪姜想得不得了了。
他不能忍受其他人站在纪姜身边。
少年低垂着眼眸看着男人，他唇畔带着恶劣的笑容，从下面伸出玉白的脚尖抬起男人的下巴，“你想……做我的奴隶侍奉我？”
第103章 无限流（8）
“我想……”贺临舟顺势握住纪姜的脚, 他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纪姜脚背上的因为皮肤过白而清晰可见的血管，眸光温柔下来，“主人, 请允许我跟在你的身边寸步不离，我一定会比所有人都做得更好。”
“那么请你说明，为什么迟到了？”纪姜轻轻踹了贺临舟一下。
摸什么摸，有什么好摸的。
贺临舟握紧了踹过来的脚, 停顿片刻，小声说, “迷路了。”
纪姜：“什么？”
“迷路了！”贺临舟声音大了一些, “这个古堡的路太绕了, 我找了好一阵才找到了大门。”
纪姜：“……”
他怎么也没想到, 是这么清新脱俗不做作的理由, 一时陷入沉默。
“主人，此人阴险狡诈, 心狠手辣, 你不要相信他！”
管家试图擦干净脑袋上的血, 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燕尾服乱七八糟的。
贺临舟头也不回，反手一拳把管家又砸到地上。
纪姜：“……”他在这副本待了这么久，没想到贺临舟的精神状态还是一样稳定。
比和他分开的时候稳定了不少……啊, 是贬义的意思。
贺临舟微笑看着纪姜，把纪姜微凉的脚捂进怀里，“主人觉得我的提议好吗？”
纪姜撑着脸缓缓地笑了一下，“可能, 还需要再考察一个宴会，远道而来的客人, 请坐回你的位置上去——因为您来得太晚了，所以只有尾座可坐了哦。”
尾座？
贺临舟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座位，距离纪姜太远了，他不能接受。
可前面都有人坐好了，只能威胁……
“在我的城堡里，要遵守我的规矩哦，奴仆先生。”纪姜的嗓音响起，“刚才打管家的事情，还没算呢。”
贺临舟低下头来，亲吻了一下纪姜的脚背。
很轻的吻，像一片羽毛拂过脚背，带着温热的触感，纪姜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脚。
贺临舟喉结动了动，起身下来。
玩家们目睹了大佬和BOSS的调情，一时间神色复杂。
难道大佬是靠走NPC的后门……不不，NPC大多凶残，只能说这个NPC太美了，竟然第一次见面就蛊惑到了大佬……
佣人们端着餐盘鱼贯而入。
纪姜手指抵着下颚，含笑道，“我只准备了十二位客人的房间，可你们却有十三位客人，有一位客人在吃完晚餐之后，我会让人送他离开城堡。”
“那么现在，各位客人请用餐吧。”
玩家们纷纷绷紧了身体，他们很清楚这个NPC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有一份食物加了料，而这份料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是会让人送命的东西。
热气腾腾的烤鸭和鲜艳的红酒，看起来格外美味，可玩家们却没有一个动手，他们都担心自己吃到那份……最后的晚餐。
果然，进入这个古堡之后，时时都有死亡的可能性。
“为什么不动手，不合胃口吗？”少年执着红酒杯轻轻摇晃，带着温柔的笑容，“大家都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我本不应该催促，可是我已经累了。”
管家坚强地站起来，他头上还流着血，阴森森地看了贺临舟一眼后开口，“主人，既然他们不喜欢，我们不如换一种食物。”
“哦，换一种吗？”纪姜闲适地倚靠在座位上，他扫了一眼下面的玩家，“各位想吃什么呢？”
换一种……可不一定有面前这个看起来好吃了。
络腮胡一把抓起烤鸭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夸赞，“好吃！”
有了第一个人开头，陆陆续续的，有玩家使用道具检测了面前的食物，开始吃起来。
贺临舟没动，他痴迷地看着上座的纪姜，只觉得少年用那种居高临下的表情看人时好涩，让他想把少年按在那张座椅上肆意妄为。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握着酒杯起身来到了纪姜面前。
纪姜懒懒地瞥了他一眼，“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我有让你离开座位吗？”
这种跟看狗一样的表情，贺临舟更激动了。
他往前一步，隔着纪姜身前的桌子，低下头来，“我来与主人干杯！”
纪姜：“……”这种表情是怎么回事啊？神、神经！
他似笑非笑地握着酒杯正要与贺临舟的杯子碰上，却听见了一声哭喊，“我不要吃！我不要吃这些东西，我要回家，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要回家！什么乱七八糟的晚餐……别开玩笑了，让我回去。”
纪姜的酒杯又放了回去。
贺临舟的脸色一黑，转头看了过去。
这显然是一个新人，还是一个心理素质不太好的新人。
纪姜开口，“管家，既然这位客人想要离开，那么你负责把他送出城堡吧，他太吵了。”
管家微微一笑，“好的，主人。”
听见这句话，那个新人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们是在拍摄什么猎奇的故事。”
他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玩家都用一种古怪又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古堡的外面危险重重，除了环伺的野狼，或许还有一些……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东西。
这个新人或许以为自己要离开了，事实上离开这座古堡他才会真正的死亡。
紧闭的大门打开了。
没过多久管家回来了，外面却传来的一声刺耳的尖叫，充满了恐惧，很快那道声音也消失不见。
管家含笑看着下面的玩家，“还有三位客人没有吃掉面前的食物，不吃的话，今天晚上要饿肚子了哟。”
“关键不是准备了十二个房间吗？”纪姜温声开口，“既然现在已经只有十二位客人了房间也是够用的，这三位不想吃，那就不吃了吧……或许是城堡里准备的食物不合他们的胃口。”
那三位玩家都松了口气，他们也算得上都是新人，没有什么特殊道具可以检测前面的食物是不是有问题，谁知道这么幸运，竟然有一个新人没能控制住自己。
“管家，请带他们去房间吧，哦……请各位客人注意，晚上的时候不要在城堡游晃，不要试图离开这座城堡，否则会遇上什么我也不能保证。”纪姜微笑着道。
贺临舟人在尾座，却没动。
他抬眸看着纪姜，“晚宴过去了，那么主人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我能不能作为你的奴仆侍奉你。”
纪姜站起来，他朝男人勾了勾手指，含着笑，“过来。”
贺临舟的呼吸微顿，来到了纪姜面前。
纪姜手指轻轻地碰上贺临舟的肩，“抱我回房间。”
贺临舟声音微哑，“遵命主人。”
纪姜在贺临舟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然后闭上眼，“我的房间，四楼。”
“那我的呢？”贺临舟问。
“应该是一二三楼吧，不太清楚呢，毕竟都是管家准备的。”纪姜说，“四楼是属于我的地盘哦，你们玩家可不能上去。”
墙壁上挂着中世纪的画像，人像、动物像，风景像，应有尽有。
“我不要住其他房间，我要和你住一块。”贺临舟低喃，“我不能和你分开。”
纪姜轻哼一声。
“还有那个管家……我不喜欢。”贺临舟眸光微暗，“我把他杀了，好不好？”
纪姜：“……别整天打打杀杀的，他很好用。”
“我才是最好用的。”贺临舟有些委屈，“你用我就好了，为什么要用其他人？”
纪姜熟练安抚，“你们不一样。”
贺临舟说，“他一副以帮你做事的模样自居，我讨厌他。”
“哦。”纪姜点头，“那你就讨厌吧。”
贺临舟：“……”
他咬了咬牙，“我要杀了他。”
纪姜懒得搭理贺临舟。
贺临舟推开有着繁复雕花的暗铜色大门，抱着纪姜走进去。
房间很大，床头的花瓶还插着新鲜的玫瑰花。
古堡里就有一大片玫瑰，开得艳丽。
贺临舟把纪姜放到柔软的床上，声音很低，“我去给你打水洗脚。”
纪姜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
等到贺临舟离开房间，纪姜才拿起柜子上的书慢腾腾地看。
昏黄的灯光映照出他的影子。
贺临舟回来得很快，他甚至已经换了一身燕尾服。
纪姜盯着贺临舟看了半天，“你这是想勾引我？”
贺临舟挽起袖子，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青筋顺着小臂走下来，格外显眼。
他说，“若是这样就能勾引到你的话，求之不得。”
纪姜哼笑一声。
贺临舟握住纪姜的脚放进水中，他低垂着眼眸，看着纪姜的脚，心底蠢蠢欲动。
纪姜抬了抬脚，“看什么？”
“好看。”贺临舟声音微哑。
“好看跟你有什么关系？”纪姜问。
贺临舟抬头看着纪姜，“好看，我的。”
纪姜伸出手指勾住贺临舟的下巴，唇畔的笑容带着几分微妙，“你的？我答应你了吗？”
“上个副本，答应了。”
“什么时候答应的？”纪姜问，“而且上个副本的事情关这个副本什么事？”
贺临舟：“……”
贺临舟嘴角下压，委屈起来，“你不想要我了？我不允许。”
纪姜说，“你不是要殉情吗？”
贺临舟：“……”
他给纪姜把脚擦干净，老老实实认错，“不殉情，你都还活着，我才不可能去死。”
“那怎么行？”纪姜微笑，“上个副本我已经死了呢。”
贺临舟忽地凑过来，堵住了纪姜的嘴。
纪姜眸光闪烁了，推了推贺临舟。
贺临舟没动，按着纪姜的后颈，反而加深了这个吻。
他早点进入副本，就是为了见他的班长的。
这是他好喜欢的人……
纪姜没有再推，任由贺临舟把他压在床上。
贺临舟扣紧了纪姜的手，舌头横冲直撞，舔过纪姜敏感的软.腭，再纠缠着柔软的舌尖。
好甜。
贺临舟沉着眸，几乎是有些沉醉地想着，好甜，要彻底地吃掉。
被怼得几乎无法呼吸，纪姜本能地吞咽着，想要获得一点空气。
贺临舟的舌头抵进去，眼底闪烁着某种光芒。
纪姜轻轻地呜咽了几声，被钳制住的手无力地垂下去。
生理性的眼泪沁出泛红的眼角，睫毛湿润着。
好……好累。
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腮帮子都酸软无力着。
房间里只有唇舌纠缠之下粗重的呼吸和水渍声，温度随着越来越沉迷的亲吻升高。
贺临舟显然已经亲红了眼，失去了理智，带着恨不得把纪姜吞吃入腹的力道和气息。
纪姜呜咽着，得空的手抓紧了贺临舟的衣服，他试图唤醒贺临舟的理智，却不知道这样的声音只会让贺临舟更兴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哭得狠了，贺临舟慢慢地温柔下来，松开了被他缠得一点水分都没有的舌头，温柔地舔舐着纪姜的嘴唇。
那颗唇珠被含在嘴里反复舔咬厮磨，纪姜已经无力再抗拒，只能努力地从这缝隙中获取自己所需要的空气。
“主人。”贺临舟的声音喑哑，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和兴奋，“想要……想要你。”
纪姜别过脸，呼吸困难。
他道，“闭嘴！”
话一出口他连忙又闭紧了唇，舌尖疼，重点还不舌尖疼，而是他的声音……听着跟在邀请没什么区别。
“但是主人想要。”贺临舟无辜地说着，手指往下移，“主人。”
纪姜耳根子都发红，“这不是很正常吗？被那么亲有什么反应也不奇怪吧？”
贺临舟应了两声，手指灵活地解开纪姜上衣的扣子。
纪姜瞪着贺临舟，配上那哭过的红红的双眼，毫无杀伤力。
男人反而越兴奋了。
他说，“对，主人就这样看着我……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
征服欲起来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纪姜被贺临舟这句话砸懵，满脑子只有一句话，贺临舟是疯了吗？精神状态还好吗？
贺临舟咬了一下纪姜的锁骨，舌尖一点点往下舔。
纪姜下意识抓紧了身下略显凌乱的床单，身体紧绷。
贺临舟舌尖停下，低低地笑了一下，“原来主人喜欢这样……”
纪姜羞耻得耳根子发红，“闭、闭嘴！”
“我会让主人舒服的。”贺临舟说。
贺临舟的舌头和手指一样灵活，让纪姜头晕目眩，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我的色主人。”贺临舟贴在纪姜耳边，声音低不可闻，“又香又甜。”
纪姜狠狠地咬在贺临舟的肩上。
虽然贺临舟脑子好像不太好，但不可否认，他的确很卖力。
无论是在取悦自己那一方面还是别的……纪姜有些失神地想，这王八蛋，还真是一点都不给他喘息的时间。
……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在古堡中迷失了自己。
纪姜睁开眼的时候眼睛都疼。
腰间的手紧紧地抱着他，让他有些呼吸不畅。
纪姜忍不住踹了一下贺临舟，哑声道，“松手，给我起开！”
贺临舟嘟囔了一句什么，翻身把纪姜压下。
纪姜：“……”
纪姜骂道，“贺临舟，给我下去！”
“我的主人一起床火气就这么大，是我昨天晚上伺候得不够用力吗？”贺临舟低下头来，啃着纪姜的唇。
纪姜唇上发麻，怒瞪了一眼贺临舟。
“主人。”贺临舟的声音又染上了纪姜熟悉的兴奋，“再这样看着我。”
纪姜：“……”
他想揍贺临舟啊！每当贺临舟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哭得很惨。
这混蛋，把他瞪他当做play中的一环吗？
“起开。”纪姜推了推贺临舟，“否则晚上不准上床和我睡觉，老老实实回你的楼下去。”
贺临舟眼皮一跳，二话不说翻身起来。
已经日上三竿。
贺临舟给纪姜找了衣服来，把体力不支的纪姜抱起来，老老实实给纪姜穿衣服。
纪姜摸了摸破皮的唇，又去看贺临舟。
他有点生气，怎么自己这么累贺临舟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他有点不爽，没忍住又踹了一下贺临舟。
贺临舟低笑一声，握着纪姜的脚，“现在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纪姜：“……”无耻！
第104章 无限流（9）
昨天晚上死了两个玩家。
一个新人一个老人, 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男人。
纪姜听着管家的报告轻轻地抬了下眉，他看着下面的玩家们叹息了一声，“肯定又是不听话出来乱跑了吧？真是可怜啊。”
“主人不需要为那些不知死活的人难过。”管家连忙说, “都已经告诫过晚上的时候要小心了。”
贺临舟皱眉，一把抓住管家的衣服把人丢出去，“别霸占我的位置。”
管家忍着怒气想，今天晚上就让这个外乡人死。
纪姜握着刀叉, 笑容温和，“那么剩下的各位客人们, 你们有休息好吗？”
下面传来稀稀拉拉的声音, 说休息的不错。
纪姜微微点头, “可有不满意的地方, 有的话, 我会让人改善哦，毕竟各位是远道而来是客人, 我们当然要让大家一切都满意。”
没有人说话, 像是默认了他的话。
纪姜颔首, “看来大家对一切都非常的满意, 这样我就放心了。”
下面有一名玩家听着城堡的主人声音好像很愉悦，有些胆大妄为的抬起头来。
少年的美貌让他呼吸一滞，有些失神的看着过分年轻的少年, 甚至怀疑起这个少年到底是不是真正的npc来。
少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眸子轻轻的转动了一下，对上了他的视线。
然后玩家看到少年露出堪称温柔的笑容来，“这位尊敬的客人, 请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过分温柔的声音和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腐蚀了玩家的心智，玩家的视线下移了一寸, 落在了少年的唇上。被咬破的唇角如同纯白的雪上开出艳丽的花，他竟然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液。
纪姜眉梢微动，“客人？”
贺临舟的视线顺着纪姜的目光看过去，看见那双明显布满了爱意痴迷的眼。
贺临舟的目光陡然阴沉下来。
“卑贱的底层人，我们的主人好心好意招待你，你居然敢用这样恶心的目光来看着他。”管家显然也看到了那位玩家的目光，顿时尖叫了起来，“我要把你驱逐出城堡去。”
所有的玩家都看了过来。
看着纪姜的那名玩家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又低下头来。
纪姜阻止了愤怒的管家没再说话，起身往外走去。
贺临舟跟上纪姜，路过那名玩家的时候，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那名玩家就坐在座位上，脸色难看至极。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玩家得罪了NPC必死无疑，但是没有一个玩家会同情他和想要去帮助他，他们本来就是竞争关系，死一个人之后他们活着的机会就会更大。
更何况，没脑子觊觎NPC的人……早晚都是死。
客厅里很快便空无一人了。
管家慢腾腾得走下来，露出森然的表情，“主人心善不对你动手，你可要……小心一点了。”
……
纪姜倚靠在椅子上，翻着一本绘本。
贺临舟握着一枝鲜艳的玫瑰走进来，微微弯腰递给纪姜，“亲爱的主人。”
纪姜瞥了一眼玫瑰花，轻笑一声，“这花是我的。”
“那就是物归原主。”
纪姜接过玫瑰，撩了一下窗帘往下面看，仆人们在侍弄着花圃里的鲜花，也有玩家。
这些人看起来还有点和谐。
纪姜看了半天，没注意到旁边的人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纪姜想，要不然为了保持副本BOSS该有的逼格，他也想下去采花……
贺临舟脑子有些抽抽地，他眨了下眼张了嘴，叫出来的名字没有发出声音。
这种状态就好像……
可是纪姜没有发现贺临舟的不对劲。
“主人，我在你身边你为什么要去看别的人？”贺临舟幽幽地声音响起，“难道主人已经不喜欢我了吗？”
纪姜转过头看着贺临舟，唇畔露出浅淡的笑容来，“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了？”
贺临舟张了张嘴，脑子嗡嗡作响，“我知道了，只要……只要我死了，你就会喜欢我了。”
贺临舟说着就把匕首往自己胸口刺去。
纪姜：“——！”
他怎么就忘了呢？贺临舟就是个神经病啊，他怎么能和脑子不正常的对象开这种玩笑？
“我对你不仅仅是喜欢。”纪姜一把拽住贺临舟的手，结果还是晚了一分，匕首刺破了衣服，划破了皮肤。
鲜血很快就流出来浸染了白色的衬衫，比玫瑰花还红上几分。
贺临舟却没管自己的伤口，他的脑子依旧钝钝的，眼底一片漆黑，却又惊喜地看着纪姜，“不……不仅仅是喜欢的意思是……是爱我。”
纪姜没有说话，他冷冷地看着贺临舟的伤口，想起新闻上某些女朋友要分手就要死要活地威胁女朋友的男人
他知道贺临舟不是威胁他，贺临舟是真的觉得不被他爱的话，就要死。
这反而让他更加愤怒和生气。
纪姜站了起来，冷漠的、居高临下地看贺临舟，“如果你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并且认为这样可以威胁我的话，那就死远点。”
贺临舟从来没见过纪姜这副模样，顿时脸色煞白，他伸出手来，“不……我不是，我没有想威胁你。”
“我不认为我需要一个动不动就要死的男人在身边。”纪姜狠下心来，后退一步避开贺临舟的手，“我可以不在意是不是精神正常，你就算是个疯子也没关系，但我并不接受你是一个动不动就伤害自己想让我心疼的神经病。”
贺临舟心口痛了起来，他不知道是因为纪姜说了这些话而心痛，还是伤口让他心口发疼。
他浑身都颤抖起来，冷汗布满了整张脸。
他不想……他不想失去纪姜。
相比起失去纪姜的可能性，他更愿意死。
“不是……”贺临舟的声音苍白无力，“我不是……”
贺临舟的模样让纪姜有些心疼，他没有暴露出分毫，他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贺临舟改正动不动就伤害自己的破毛病。
真是惯的……好好说话不听，那就来凶一点的。
“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很累。”纪姜平静道，“自己把伤口处理了，今天晚上不要来找我……”
“不不不……”贺临舟自身后抱住了纪姜，声音颤抖沙哑，带着浓浓的恐惧，“我……我……我不会这样了，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了，不要抛弃我。”
纪姜呼吸有一瞬间的紊乱，很快又恢复平稳，他淡淡道，“松手。”
“不要。”
“松开我。”纪姜冷冷道，“自己处理伤口，真的想明白了再来找我，否则这个副本我都不会再见你。”
抱着他的身体逐渐僵硬。
纪姜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敢死在这个副本的话，以后我去找十个八个男的把你忘得干干净净。”
温热的泪水流入纪姜的颈项，贺临舟慢慢地松开了纪姜。
他哑着声音说，“好。”
纪姜离开的时候头也没回，贺临舟颓废地坐在地上，任由胸口的血液肆意。
好一阵，他才想起那把匕首，罪魁祸首……
当时他怎么就拔了匕首？
明明……就算纪姜真的不喜欢他，他也得一直陪在纪姜身边的，让纪姜喜欢他就好了。
他为什么突然就拔了匕首当着纪姜的面刺向自己了？
他犯病了。
他在纪姜面前犯病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犯过病了，至少，不会被纪姜发现……
如果纪姜知道的话，肯定会嫌弃他，不要他的。
他想死。
他……
他和纪姜吵架了。
好难过，他和纪姜吵架了，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贺临舟握着匕首，手颤抖了好一阵才慢慢松开。
不行。
不能伤害自己。
纪姜会去找别的男人，纪姜会忘了他……他不允许，纪姜只能是他的，只能和他在一起。
他不能犯病。
……
纪姜坐在柱子旁边，撑着脸想，他和贺临舟吵架了。
这么多个世界以来……好像是第一次吵得这么厉害，他并不想和贺临舟吵，可是他真的好生气啊。
贺临舟怎么能当着他的面真的把匕首刺入胸膛？在无限世界待久了脑子真的不正常了？
那不如早点离开这个世界好了。
他刚才就不该阻止贺临舟，让贺临舟再刺深一点！
以前不正常都是关他小黑屋，怎么这个世界还会拿匕首刺自己了？
他倒是宁愿贺临舟关他小黑屋。
跟现实世界那种一没爱情就要死要活威胁对象的人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在别人看来就是一纯种神经病！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随时会上街砍人那种。
想到这里，纪姜静默了一瞬，贺临舟面对靠近他的人不就是随看随揍？
很好，一模一样。
这个世界他一点都不喜欢！
他非得给贺临舟纠正过来！
贺临舟就是活该的！！！
纪姜越想越气，恶狠狠地锤了一下石柱。
真是个王八蛋！
他咬紧牙关，一字一顿，“王、八、蛋！”
骂完之后，纪姜心情稍微好了些。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思考着，说到底贺临舟是没有安全感……嗯不对。
贺临舟进入无限世界的时候精神状态就已经很美丽了，由此可见他在无限世界之外的现世就不太正常。
童年阴影？心理创伤？还是……
都怪他看资料一目十行了。
他重新翻开了这个世界的资料，终于从旮旯角落里找到了关于贺临舟的童年。
这一看，他又沉默了。
得……这精神状态还是家族遗传的，在外面的世界贺临舟还能忍耐还能伪装自己是正常人。
一旦进入无限世界没有束缚之后贺临舟就放飞自我，这些血腥的、恐怖的、各种光怪陆离的世界会刺激他。
从此以后他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偏偏他犯病的时候也微笑着文质彬彬的模样，表面上看他就是保持着理智，拳打BOSS的传说在整个无限空间流传。
所以刚才的贺临舟……
纪姜有些懊悔，他早该想到的，上个副本第一天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了才对。
是因为龙傲天的人设一直影响到了他。
刚才贺临舟就犯病了，他还说了句话刺激贺临舟。
纪姜又翻到了最后，看贺临舟破坏了无限世界回到外面之后怎么样了。
这一看，他又沉默了。
说好的龙傲天呢？出去之后竟然待进了精神病院。
龙傲天不应该是出去之后发现自己的病好了，然后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吗？
他真的很想请问一下，创造出这个世界的那个创造者精神状态还好吗？他真的很想、很想出去拜访一下这位创造者。
“主人。”管家神出鬼没，“你让我给那个讨厌——那个客人送的药已经送过去了。”
纪姜颔首，“送过去就好，他怎么样了？”
“看起来像是要死——精神还不错。”管家微笑着，“看起来短时间内都不会死。”
纪姜淡淡地看了一眼管家。
管家连忙噤声。
纪姜说，“不用跟着我，我自己走走。”
“可是主人，那些粗鲁卑贱的下等人还在城堡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呢，”管家很着急，“你需要一个保镖陪着。”
纪姜摇头道，“不用。”
“主人您的衣服后面有血。”管家又说。
纪姜嗯了声。
他往里面走去。
他打算去看看贺临舟。
不会管家说他衣服上有血，他得回去换件衣服。
血……是贺临舟抱他的时候留下来的吧。
真是令人苦恼，说到底都是他没有好好研究资料，他还以为自己老老实实当个BOSS就好了。
算了。
纪姜推开房门时微愣了一下，贺临舟站在房内，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纪姜轻轻地蹙了蹙眉，“受伤了不好好休息，来这里做什么工作？”
“伤……好了。”贺临舟小心翼翼地看着纪姜，“我来和你道歉的。”
“你和我倒什么歉？”纪姜把外衣脱下丢给贺临舟。
贺临舟抱着衣服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得脑子又清明了不少，他说，“我刚才做了蠢事，让你生气和难过了来找你道歉。”
纪姜的手指落在纽扣上，闻言回头看了贺临舟一眼，“你觉得自己错了？”
贺临舟用力点了点头。
“错哪了？”纪姜问。
“不该吓到你。”贺临舟掰着手指头算，“不该在你面前动手，不该让你为我难过……”
他絮絮叨叨念了一堆，最后小心翼翼地看着纪姜，“也不该……不该随意伤害自己以博取你的同情。”
纪姜解开了第一颗纽扣，神色波澜不惊，“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吗？”
贺临舟茫然了一下摇了摇头，有些迟疑，“应该没有了……”
纪姜问，“你知道你刚才的状态像什么吗？”
贺临舟又摇头，他不知道，但他想也想得出来。
“你那个时候是清醒的吗？”纪姜又问。
贺临舟小幅度点头，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正是因为清楚，他才心慌，怕纪姜因此觉得他有病离开他。
纪姜颔首，“你能控制自己吗？”
贺临舟下意识攥紧拳，“能。”
纪姜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贺临舟，“我不在意你是不是疯子，也不在意你是不是不正常——这些并不是骂你，我指的是你的精神状态。”
贺临舟绷着脸点头，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纪姜的手指解开第二颗纽扣，他垂下眸，“我只是很讨厌你自己伤害自己。”
贺临舟的脸色发白，他从纪姜嘴里听见了讨厌两个字，这让他一时心神不稳。
“你这样做，我不知道会不会在某一天，那把匕首会刺入我的心脏。”纪姜平静地笑了一下，“毕竟这种新闻挺多的……家暴的人第一次家暴之后会下跪打自己求原谅，后面依旧会周而复始。”
贺临舟几乎是惊慌失措地解释着，“不会的，我不会的，我永远不会对你出手，你相信我……就算我真的失去理智我也只会对自己下手，我不会，我——”
他甚至已经语无伦次了，纪姜很少看到他这一面。
他又接下一颗扣子，“贺临舟，我当然相信你。”
他当然相信这个男人，从前，哪怕再失控的时候，这个人都没有伤害过他。
碧绿的扳指在此刻有些发烫起来。
纪姜握紧了拳头，看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他说，“贺临舟，你过来。”
贺临舟迫不及待地来到了纪姜的面前，露出了虔诚的温柔的表情。
纪姜说，“就算你有病，我也是接受你的。”
贺临舟的呼吸骤停，他知道，纪姜知道了。
“你的确不是一个正常人，怕你的人很多，特别是离开这个地方之后，你这样的人一旦犯病甚至很可能危害社会，扰乱公共秩序。”纪姜淡淡地道。
贺临舟喉结有些干涩，“我……没有人知道。”
“是啊，没有人知道，但是现在我知道了。”纪姜又抬眸，眼底像是拢着一汪清泉，盈盈的。
贺临舟低喃，“没关系，只要不离开我，知道了也没关系……”
“对啊。”纪姜轻叹一声，“我都不知道我居然还有这一面，这叫什么以身伺嗯……或者说……我还真是爱你。”
贺临舟的眼圈又开始发热了。
他听见了纪姜说喜欢他，他今天的心脏总是不受控制，什么情绪都体验了个遍。
他应该此刻把纪姜搂进怀里，可他不敢。
“贺临舟，我这个人可能还有点救赎情节在身上吧。”纪姜说，“……啊别误会，只是针对你一个人的救赎情节。”
这种、这种事情……
“所以说。”纪姜抬起手，“过来给我解开扣子。”
贺临舟喉结动了动，却是一把把纪姜抱进了怀里，声音有些沙哑，可怜巴巴的，“我真的错了。”
纪姜没有过多迟疑，伸出手环住贺临舟的腰，声音带着一点笑意，“诶，我可能还有点可怜给我洗脚暖床的奴仆吧，既然你认错，我也只好原谅你了。”
“不过要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第105章 无限流（完）
和贺临舟和好之后……嗯, 对贺临舟来说，他和纪姜没有吵架。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纪姜就原谅他了, 这算什么吵架？
他果然好爱他，他们两情相悦，双向奔赴！
贺临舟抱着纪姜，跟树袋熊似的, 笑得很不值钱。
他对着纪姜又亲又蹭，给纪姜糊了一脸。
纪姜面无表情地推开贺临舟的脸, “差不多得了。”
“不够。”
“……”纪姜伸出手抵住贺临舟的胸膛, 抬了抬眼皮, “衣服脱了, 让我看看。”
贺临舟有些害羞, “白天做这种事……”
纪姜气笑，“我说让我看看伤口。”
贺临舟：“……”
他老老实实地把衣服脱了。
不知道是不是怕纪姜不高兴, 伤口大概是用什么处理过, 倒是看不出被匕首刺过的痕迹。
纪姜盯着看了半晌, 有些牙痒。
他一口咬上去, 贺临舟闷哼一声，声音低哑，“宝宝……”
“宝你个头！”纪姜拍了一把贺临舟, “你也知道疼啊，我还以为你不疼。”
“这不是疼。”贺临舟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然后扭捏着，“宝宝……你咬我, 我会有感觉的……”
纪姜：“……”
色胚！
他勾着贺临舟的肩，抬头去呼吸触到贺临舟的下巴, 似乎下一刻就要亲上去一般。
贺临舟喉结滚动，眼底盛满了期待。
纪姜轻声细语，“你在期待什么？”
“等你亲我。”贺临舟说。
“哦……”纪姜却倏地松开贺临舟，微笑着后退一步，“不好意思，今天没有亲亲哦。”
贺临舟的眸光一下子暗淡下来。
“不仅没有亲亲，作为对你随意伤害自己的惩罚，今天也不能碰我哟。”纪姜转过身，没看贺临舟满脸崩溃的表情，“走吧。”
贺临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去勾了一下纪姜的小拇指，睫毛眨了眨，又勾了一下，跟小狗小心翼翼地舔主人似的。
纪姜眯了眯眼，没松开。
贺临舟心头一喜，轻咳一声问，“去哪？”
“花圃。”纪姜说。
贺临舟唇角勾了勾，他扣紧纪姜的手说，“宝宝，如果能一直和你在这里就好了。”
纪姜睫毛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他说，“贺临舟，你有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地方？”
“嗯？”贺临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离开这个地方？”
“就是……”纪姜说，“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个无限世界。”
贺临舟顿了顿说，“没有。”
“完全没有过吗？”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就算待在正常的世界里面我也格格不入，反而是这个无限世界更适合我生存。”贺临舟平静道，“进来之后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
“你不怕死吗？”
“死亡没有什么可怕的，游戏副本中的这些boss和我就一种关系，要么他们死在我手下，要么我技不如人死在他们手下。”贺临舟说，“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纪姜，“至少在遇到你之前我都是这么想的。”
纪姜张了张嘴，“我……”
“遇到你之后，我更不会离开这个世界了，同样我也不想死。”贺临舟唇畔挂上了温柔的笑容，“我想活着，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甚至想如果我也能成为NPC就好了，可以一直跟你在一起不分开。
“离开副本回到无限空间休息的时间里，就算我知道我和你还会在下一个副本再见，我也会惴惴不安，会疯狂地想你。”
贺临舟把纪姜搂进怀里，“所以……我不需要休息的时间来找你。”
纪姜抬眸怔怔地看了贺临舟片刻，“你在无限空间没有休息，我却已经来到这个副本好一阵时间了，副本和无限空间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
贺临舟把纪姜抱紧了些，“我……我来晚了。”
“贺临舟。”纪姜的声音很轻，“你知道的，如果你做为玩家，我作为NPC，分别是很轻易的事情。”
贺临舟眸光微沉，他的手指轻轻地按上纪姜的唇，“那么，你愿意和我一起吗？只有我们。”
NPC自然是不可能离开无限世界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贺临舟永远留在无限世界。
可无限世界里，一个玩家一个NPC，也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那么还有一个可能性。
这个无限世界……由他来掌控。
他唇畔露出极淡的笑容来，“宝宝，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只要他成为掌控无限世界的神就好了。
“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好。”
纪姜相信贺临舟，龙傲天想做的事情没有不能做成的，更重要的是，贺临舟是他的恋人，他当然会相信他的恋人。
最终这个副本死亡人数过半。
贺临舟离开无限世界的时候只抱着他说了两个字，“等我。”
对贺临舟来说，要和纪姜分别许久实在不易，但他牢牢地记住自己要做的事。
只有做完，才能和纪姜一直在一起。
……
纪姜坐在游乐场的旋转木马上，听着其他NPC不安的窃窃私语。
他知道外面发生了大事，有玩家进入了无限空间的核心屋。
那个地方，是掌控无限世界的中心。
游乐园的天暗了下来，寒风呼啸，一下子就进入了冬季。
很快又变换为春季。
短短两分钟内，纪姜穿着一件短袖体验了春夏秋冬。
他无可奈何地摸了一下冷出鸡皮疙瘩的胳膊，心想还好自己现在是一个NPC，不会存在感冒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纪姜晃了晃脚，旋转木马坐久了也会无聊。
也不知道贺临舟到底做到什么程度了，他独来独往的，也不知道这次的计划有没有找人一起参与……想要离开无限世界的人应该很多，像贺临舟这样不想离开的人才是少数吧。
纪姜想到这里微微一哂。
说起来这个世界，除了因为偷渡者和快穿局联系过之后，后面快穿局再也没给他发过消息了。
好像现在他留在小世界里陪着龙傲天已经是快穿局那边默认的事情了。
纪姜极轻地蹙了蹙眉，他在想，难道快穿局知道什么吗？
快穿局……有没有可能知道贺临舟的身份？
或许贺临舟真的是快穿局的人……也有可能是什么身份很重要的人。
小说里边不是也说过吗？那种会进入什么小世界治疗自己病情的人物。
也许贺临舟也是这样的角色。
或许这次出去之后，他可以去问问。
这样想着，旋转木马忽然停了下来，灰暗的天空之下，有人自身后把他搂住。
世界万籁俱静。
熟悉的气息把纪姜笼罩，男人的声音低哑，“我回来了。”
纪姜抬眸，眉眼弯弯，“嗯。”
“我……”贺临舟低声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玩家了，我把他们都驱逐了。”
纪姜眨了下眼，“你怎么做的？”
“我慢慢和你讲！”贺临舟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来，“我可厉害了，宝宝没看到真是一大损失，但是没关系，我有一辈子来和你说。”
纪姜莞尔。
“现在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纪姜嗯哼一声。
“当然最重要的是。”贺临舟低下头来，在含住纪姜的唇之前，哑声低笑，“我的芽芽……”
纪姜倏地睁大眼。
贺临舟喊他……芽芽。
这个小名在这个世界，明明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也没有告诉过贺临舟。
他慢慢地看向贺临舟。
贺临舟手指轻轻地触上纪姜的脸，“我们一直都是双向奔赴的，对吗？”
纪姜的心跳慢慢地缓了下来，贺临舟是不是想起来，又为什么记得这个名字，都不是很重要了。
现在他和贺临舟，依旧能后顾无忧。
反正下个世界，总会再见的。
或许是贺临舟……一直在找他。
……
快穿局的绝密数据库里，有一串数据忽然紊乱，变换之后又安静下来。
“局长，老大的数据……”技术人员看向那串数据，“好像，有点奇怪。”
“哼。”男人把数据关闭，“果然老婆才是第一位的，模模糊糊想起来，居然全是小世界里和老婆相关的。”
技术人员小声，“难道你想要老大想你啊？”
男人抖了抖，“再胡说发配你去小世界做苦工，这种恶心的话不准再说了，我听了都想自杀。”
“那个嫂子……咳咳，应该快出来了吧，老大看起来稳定了很多。”
男人撇了撇嘴，“我去看看吧。”
“局长，别偷偷摸摸的……”技术人员的话因为男人恶狠狠的目光强行咽回去。
眼看着男人走了，技术人员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
楼观站在门口听着纪姜述职，老实说这是他第一次在大屏幕之外的地方见到长大后的纪姜本人。
漂亮是他的第一印象，难怪能让谢凛喜欢了那么久，想方设法要和纪姜重聚。
小时候的纪姜，楼观只见过一次。
小孩怀里抱着一条挣扎的鱼，鱼尾巴打在他的脸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也没哭也不害怕，眼睛亮亮地抱着鱼去找谢凛。
看到他的时候，小纪姜歪了歪脑袋，“叔叔，你找哥哥吗？”
声音好甜！好乖！好可爱！
好想抱抱！
楼观跟个怪蜀黍似的，朝小纪姜伸出了手，“小孩，让哥哥抱抱。”
他没能抱到纪姜，谢凛伸出手把小纪姜抱在肩头上坐好，冷着一张脸看着楼观，“别欺负小孩。”
楼观还没说话，小纪姜欢喜地把鱼丢下，搂着谢凛的脑袋，“哥哥，我抓到鱼了！”
谢凛看了一眼已经被丢在地上的鱼，含笑夸奖，“很厉害，小芽芽是最厉害的小朋友。”
楼观一眼看到了谢凛的笑，他正想着谢凛什么时候会笑了这事，又觉得听着不得劲，“凭什么叫我就是叔叔，谢凛就是哥哥？你还区别对待？”
小纪姜歪了歪脑袋看着楼观，“因为我的哥哥只有谢凛啊。”
楼观：“……不是我和谢凛同年……”
谢凛没搭理他，指挥道，“把芽芽抓的鱼捡起来，然后你可以走了。”
“我不走！”楼观气得要死，“我也要和这个小孩玩，整天跟着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冰块，早晚他也会变成小冰块的。”
小纪姜转过头来大声反驳，“哥哥才不是冰块，哥哥是天底下最温柔的人！”
楼观：“……”他什么都不想说，他只觉得这个小孩儿对谢凛开的滤镜太大了。
他问：“小孩，你多大了？”
“别叫我小孩！我已经十岁了！”
“十岁？怎么看起来跟个六七岁的孩子似的，我就说谢凛虐待你了吧？不如跟我走好了，我比谢凛温柔多了。”
最后理所当然的，楼观被谢凛揍了一顿，丢出了门。
不过见谢凛没事，楼观也就没再多问什么了。
直到后来谢凛追着偷渡者的踪迹出来……找了许久才在贫民窟找到了纪姜，但那个时候，楼观没有真正的见过纪姜。
纪姜已经出来了。
楼观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叫住了纪姜的名字。
纪姜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来，看到面前的男人时，他愣了一下，迟疑道，“局长？”
这个人和纪姜见过的快穿局局长的照片一模一样，让纪姜迟疑的是，为什么快穿局局长会在这里，并且好像……是专门来找他的。
“是我，我叫楼观。”楼观轻咳一声，“你可以叫我哥哥。”
纪姜：“……”
楼观说完之后也觉得有点微妙，这副模样好像怪蜀黍……纪姜的表情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不，我的意思是，其实你以前也叫过我哥哥。”
“不可能！”纪姜一口驳回，“我不会随便叫人哥哥。”
“？”楼观怒了一下，“你的意思我是很随便的人。”
纪姜：“……”
作为一个打工人，千万要记得，不要顶撞上司，不要和上司硬刚。
这份工作来之不易，不能因为这段莫名其妙的话就丢掉。
他镇定自若，“没有这个意思，局长。”
楼观哼了一声，显然还有些不满。
他盯着纪姜看了半天，目光莫名，直把纪姜看的惴惴不安，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局长是不是想要潜规则他。
“你——”
“我不陪酒不接受职场潜规则！”纪姜脱口而出，打断了楼观的话。
“职场潜规则？”纪姜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谁要对你潜规则？”
楼观：“……”
纪姜回过身，看向穿风衣的男人，他一时有些哑然，“那个……好巧。”
“不巧，我在等你。”x看向楼观，“潜规则？快穿局原来还有这种事情？”
“不，没有。”楼观哂笑，“我就是……叙叙旧。”
纪姜莫名其妙：“我和局长你认识吗？”
“认识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楼观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你小时候叫我哥哥。”
“哦。”x站在纪姜面前，挡住了楼观的视线，脸上露出一点似笑非笑，“抱过他，还被叫过哥哥。”
楼观：“……”
他轻咳一声，“既然你们两个有事情，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他说完就转身，一边走一边想，他真是脑子有坑才会来找纪姜，明明谢凛都叮嘱过不能让纪姜知道了……
诶，他就像那个操碎心的老父亲。
纪姜看着楼观离开，只觉得奇怪，“我和他……什么时候见过？”
“快穿局的局长不太正经。”谢凛说，“你不用听他胡说八道。”
纪姜有些好奇，“你和他很熟吗？”
“一般熟，毕竟我在快穿局当编外人员需要他同意。”谢凛看了一眼纪姜，“你要回去了吗？”
纪姜点了点头。
“这次假期是不是很长？”谢凛问，“有什么打算吗？比如出去旅游？”
纪姜摇了摇头，“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我并不喜欢在外面跑来跑去，这样的休息时间不如让我多睡一会。”
谢凛极轻地笑了一下，他轻声问，“半个月呢，都睡觉？”
“昂。”纪姜看向谢凛，“你呢？”
“我……我送你回家。”谢凛说。
纪姜有些不好意思，“不用的，我自己回去就好。”
“走吧。”谢凛手指摩挲了一下，想要碰一碰纪姜的手指又克制了自己，他说，“顺路，我有事去那边。”
顿了顿，谢凛又说，“如果可以的话，这半个月我可不可以找你？”
纪姜抬眸看着谢凛。
男人眼底闪过不易觉察的紧张，“我就是没什么朋友，所以……”
“可以啊。”纪姜含笑道，“我也没什么朋友。”
谢凛在心底松了口气，他已经……好了很多了，应该不会再伤害到纪姜了。
他想和纪姜多相处一些，也许纪姜也会慢慢地想起来。
这么几年都等过来了，这种时候，他却又克制不住自己了。
第106章 末世卷
“老大, 老大，我们找到了一个很符合你胃口的储备粮！”
丧尸小弟哇哇大叫着的时候，纪姜正坐在某个丧尸的肩头四处巡逻。
所谓站得高才看得远, 坐的高也是一样的。
他指使着丧尸带着他去看很符合他胃口的储备粮。
是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一张脸看起来脏兮兮的，额头上还流着血，虽然闻味道很让丧尸食指大开, 可他太脏了，身为一只爱干净的丧尸纪姜对此格外嫌弃。
“放我下去。”纪姜对驮着他的丧尸说。
他要亲自去看一看这个人类是不是还活着, 如果还活着的话, 这个人类可是能教他人类的语言的。
丧尸听话得把他放了下来。
纪姜有些嫌弃地上的脏污, 他伸出还有点不灵活的腿, 鞋子蹭了一下男人。
他只是一个丧尸而已, 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类是不是活着。
不过……纪姜用不太聪明的丧尸脑思考着，不管这个人类是死是活, 都应该带回去。
如果是活的, 就让这个人类带他混进人类的基地, 如果已经死了就留着当明天的早餐。
他抬了抬手, 努力地把过长的袖子往上顺了顺，这才大手一挥，吩咐丧尸们把这个储备粮带回去。
身后浩浩荡荡的丧尸们欢呼着跟在纪姜身上, 往回走。
纪姜坐在丧尸的肩头，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弟们，觉得格外有面子。
还得是他，一来就知道收小弟给自己打下手, 要不然只靠现在的他肯定是没有办法把这个人类带回去的。
收丧尸小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收小弟已经是半个月的事了，纪姜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
从丧尸堆里爬出来的时候, 纪姜浑身都是湿漉漉的。
他对这个世界没多少记忆，也不太记得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了。
他看了一眼周围已经死掉的丧尸，只觉得这些丧尸丑得千奇百怪。
但他非常清楚自己现在不是人类，来这个世界也有事情要做。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又脏又破破烂烂的衣服，破烂就算了，竟然！竟然还有些不明物渍。
纪姜闻了一下味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但他差点没yue出来。
好、好过分！
想哭。
他扫了一圈周围，终于给他看到了不远处有一间屋子。
也许那里会有衣服给他换。
“……”
走了两步，纪姜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恍然大悟，他现在是丧尸，而且才刚刚变成丧尸，还没有变成狂拽丧尸王，所以现在的他——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好、好可怜的丧尸。
他好可怜。
他不仅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他还、他还走路都走不稳，也不知道他的脸是不是都腐烂了。
好可怜。
更想哭了。
作为坚强的丧尸是不可以哭的！
纪姜摇摇晃晃地伸着两条脏兮兮的胳膊努力保持平稳，向着那间屋子走去。
纪姜觉得自己走了好久，终于走到了屋子前。
也不知道屋子里有没有人，现在的人类可凶残了，还会异能，还会爆丧尸的脑袋，还要挖丧尸脑子里的晶核来升级！
好可怕！
纪姜小心翼翼地趴在窗户上，撅着屁股往里看。
里面好像没有人。
啊，好像还有水！
刚从丧尸堆里爬出来的纪姜眼睛发亮，他要做一个爱干净的丧尸，他要洗澡！他要换衣服！
他推了推门，有些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洗了个澡后，纪姜满意了。
他可是要成为丧尸王的丧尸，怎么能和外面的丧尸一样做个又脏又臭的丧尸，他还要伪装人类打进人类内部！
不过……他打进人类内部是为了做什么来着？
小丧尸一边不熟练地穿衣服，一边苦恼地想，他好像记不太清楚了。
算了，到时候打入人类内部之后再说。
说起来他身上好像没有腐烂的痕迹。
不愧是未来的丧尸王！
小丧尸想一出是一出，这会又低头。
嗯……穿好了，可是袖子好长，衣服好大。
没关系，不用穿臭衣服就好了！
他在屋子里巡逻了一圈，确定只有他一个人……哦不，一个丧尸之后，欢欢喜喜地躺到了床上。
对了，他想要打入人类内部，得往哪个方向走才对呢？
暂时想不出来了。
他可能是用脑过度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补补脑才行。
说不定睡一觉起来，他走路就不会摇摇晃晃的了，也有可能他就会变成丧尸王！
纪姜一觉睡到了晚上，是被吵醒的。
他听到了有东西扒窗户的声音。
纪姜迟缓地眨了下眼睛，下床，对上了窗户外面一张腐烂的脸。
——是好丑的丧尸！
纪姜龇牙咧齿，走开，不准打扰丧尸王睡觉！
外面的丧尸发出嗬嗬的声音，停下来了，然后更激动了。
“嗬嗬——”
纪姜歪了歪脑袋，噫，好像在和他说话，好像在叫他老大！
纪姜的眼睛亮了亮，对哦，他们都是丧尸，那么丧尸应该听得懂他的话，而且他可是未来的丧尸王！
所以这些丧尸应该都要听从他的指挥！
他可以收一些小弟，让小弟们为他找水洗澡和新衣服！
然后他还要学习人类的生活方式和语言……诶，好麻烦。
学习人类的语言这件事不着急，毕竟他现在都没遇到人类，他需要先打入人类内部……之后再学习人类的语言也不迟。
纪姜这样想着，大方地打开了门，但没让丧尸进来。
这个屋子既然没有主人，那现在就是他的了。
他可不能让脏兮兮的丧尸把他的屋子弄脏了。
这就是他的第一个小弟，他以后还会收很多小弟，在他进入人类基地以后让小弟们和他里应外合，一举夺取人类的基地。
……
带回来的人类太脏了。
纪姜嫌弃地把他丢进水缸里，不管是作为储备粮还是别的，他都不能看着这个人类脏兮兮的。
对了，人类好像都很害怕丧尸，如果这个人类没死，到时候醒来之后看到这么多丧尸都会被吓死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老师不就没了？
这可不行。
可如果要把丧尸赶走，就没有人帮他跑腿了……
纪姜又苦恼起来。
要不然……先让丧尸们藏起来，等这个人类睡觉的时候再让丧尸们出来给自己跑腿。
纪姜觉得这个想法很好！
他离开水缸旁边，然后打开门，对着外面的丧尸们叽里咕噜，“储备粮是很脆弱的人类，他不能见到你们，你们暂时获得自由了，等我召唤你们的时候你们再来。”
说完，纪姜也不搭理丧尸们的反应，关了门又进去。
徒留丧尸们依依不舍，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老大这么脆弱，离开了我们可怎么办？”
“老大连自己走路都不会！”
“干脆把那个人类吃掉！”
“老大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丧尸，怎么能一个人面对那些狡猾又危险的人类？”
“可是老大现在已经赶我们走了，如果我们不听话的话，他会生气的。”
“……要不然我们先去外面森林等着？等老大需要我们了我们再回来。”
“我觉得这个题也可以，就在不远处的森林，老大有什么事我们也可以及时发现。”
丧尸们达成一致又离开了。
纪姜不知道丧尸们的担忧。
他盯着水缸里的人类看了半天，伸出冰冷的手指戳了戳人类的脸，噫……好像有温度。
有温度，应该就是活着的吧。
脸好脏，难道要他上手给这个人类洗吗？
别开玩笑啦！他把这个人给丢进水缸里面已经很不错了！
算了……
纪姜趴在床上，还是……先睡会吧，补充一下脑力。
裴戎远醒来的时候几近窒息状态，他甚至怀疑自己可能已经在阴曹地府了。
求生的本能让他扶着水缸钻出来，又抹了把脸。
几近透明的窗户让他愣了一下，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不是在基地里。
不是在基地里，现在外面还有正常人居住的地方吗？
而且这样清亮无污染的水，竟然把他丢在这样的水缸里，实在是暴殄天物！
……既然把他带回来了，那就意味着这里有人。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
裴戎远用异能把身上的衣服烘干，握紧了武器，他扫了一下一眼望得到底的屋子，视线转移，然后推开了房间的门，然后他愣了一下。
床上趴着一个穿着宽大T恤的少年，T恤已经被卷到了腰间，上面印着几片嫩芽，T恤本来就遮不住什么，这会儿露出修长白皙的大腿。
露出的半张侧脸过分精致漂亮，浓密的长睫打在眼睑上，看起来格外安静，只是那一张脸带着苍白之色，或许是营养不良。
这是……带他回来的人？
看起来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能把他带回来应该不可能真的很弱。
他略带着一点警惕地靠近了床。
少年睡得很沉，微张着唇，隐隐还能看到粉色的舌尖。
裴戎远脸色微沉，视线从那双大腿上扫过，伸出手拉了一旁的被子给人盖上。
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他后退一步打算离开，闭着眼的少年却伸出了手精准地拽住了他的裤子。
裴戎远精神紧绷起来，是……
纪姜在裴戎远警惕的目光中睫毛颤抖着，慢慢地睁开眼。
一个陌生干净的人类。
身上的气味，纪姜忍不住拽着裴戎远的裤子靠近了一些嗅了嗅。
他的储备粮。
长得……以纪姜的审美来看，比所有的丧尸都好看。
唔，丧尸们没有几个有完整的脸。
“是你救了我？”裴戎远的声音声音低沉严肃，“你叫什么名字？”
纪姜轻轻地眨了眨眼，他听得懂裴戎远的话，但他不知道怎么说人类的语言。
他张了张嘴，只发出两声古怪的嗬嗬声。
裴戎远皱了下眉，似乎明白了什么，“你不会说话？”
纪姜用力点头，人类的语言太复杂啦，他还不会！
不过跟着这个人类肯定能学会的！
裴戎远沉默了片刻道，“你带我回来，我会报答你，我叫裴戎远，A基地的掌权者……”
裴戎远？
纪姜的脑子有些迷糊，他好像有点印象，是听谁说过吗？
掌权者，听起来好厉害，跟着这个人类一定可以混进人类的基地！
裴戎远的声音在面前少年闪闪发亮的眼睛中缓缓停顿，他颇觉古怪，这个少年在听见他的名字后情绪就有些不对。
难道……
难道这个少年崇敬他？
这并非是裴戎远自恋，他是末世中的人类最强者，至少目前是，这是所有人都公认的，追随者自然不少。
这个少年知道他也不足为奇。
裴戎远说，“你不会说话，会写字吗？”
纪姜抬起自己还没有完全灵活的手指，严肃地摇了摇头。
裴戎远：“……”
他沉默了片刻道，“那么现在，我问你……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纪姜赶紧点头。
他眼巴巴看着裴戎远的模样有些可爱，莫名让裴戎远想起自己在末世之前养的一只猫，那只猫总是这样眼巴巴地看着他。
裴戎远冷硬的表情稍微地柔和了一些，他问，“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人？这里全部都是丧尸，没有人哦！
但纪姜不能这样说，如果被裴戎远知道的话，肯定会害怕得晕过去的。
而且他也要伪装人类的身份混进人类之中。
所以纪姜点了点头。
裴戎远又问，“你发现我的时候，我身边没有其他人了吗？”
纪姜摇头。
裴戎远神色微暗，他这件事到底是意外还是……被人算计了？
他问，“你一个人住这里，见到过丧尸吗？有什么异能保护自己吗？”
丧尸？那见得可多了！
你面前这个也是超级丧尸王哦！
纪姜眨巴了一下眼，点点头又摇头。
“见到过丧尸但没有异能？”裴戎远有些惊讶。
这个屋子看起来完全不像被丧尸围攻过的样子。
纪姜咬了咬唇，拉了一下裴戎远的衣服。
别问了，再问下去就没法圆了！
一个没有异能的柔弱少年怎么能独自一人在这里住很久啊？
少年如同撒娇一样的动作让裴戎远微顿，他停顿了片刻才说，“我会报答你的。”
纪姜眼睛又亮了起来，报答就是要带他去人类基地的意思，他重要要打入内部了。
一个没有异能的柔弱少年……裴戎远想，这样的人应该好好保护在基地里才对，末世每一个人都显得弥足珍贵。
更何况这个少年还救了他，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把少年带回去，只是……不知道这位少年愿不愿意。
说话间，纪姜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饿了。
裴戎远看向纪姜的肚子。
纪姜拉起T恤摸了摸肚子，有些惊奇，丧尸绝居然也会饿肚子！
“饿了？”裴戎远声音都轻了不少。
纪姜眨了眨眼，把T恤拉起来给裴戎远看肚子……扁的，肯定是饿了嘛！
他要吃掉储备粮吗？他还没有吃过人类的肉，都是靠吃丧尸的晶核的……
因为吃晶核才能升级长大然后变成丧尸王。
白花花的肚子看得裴戎远眼皮一跳，他连忙伸出手把少年的衣服拉下来，“不准随便给人看自己的身体。”
纪姜心想，他可没有随便，他只是给储备粮看了下。
储备粮看到他饿饿的肚子后应该会做好被他吃掉的觉悟！
裴戎远从空间里取出饼干和巧克力，他迟疑了一下说，“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给你做吃的。”
纪姜歪了歪脑袋，做吃的？
制造晶核给他吃吗？
他伸出手抓了一把裴戎远掌心的巧克力，手指还不算灵活，巧克力从指缝间掉了下去。
裴戎远弯腰把巧克力捡起来，贴心地替纪姜打开，“吃一颗。”
黑糊糊的……
纪姜把巧克力塞进嘴里，含糊了两秒后眼睛又亮了起来。
人类的食物，居然如此美味！
比丧尸的晶核好吃多了！
纪姜忍不住冲裴戎远比了个大拇指，这是他从丧尸那里学来的。
裴戎远被纪姜的动作逗乐了，只是他向来内敛，此刻也不过是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说，“我这里还有，可以为你留着。”
纪姜忍不住伸出手抓住裴戎远的衣服，试图去找巧克力。
他都把这个男人带回来了，那这个男人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
“吃多了会牙疼。”裴戎远承受着少年跟八爪鱼一样攀上来的动作，还贴心地扶了一下少年纤细的腰肢。
只是……好凉。
少年的体温过于低了。
这个念头从裴戎远脑子里一闪而过。
“你一个人在这里……有没有想过离开？”裴戎远把少年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问。
离开？
纪姜用力点头又摇头。
他找不到去人类基地的路。
“那么你跟我走可以吗？”裴戎远问到这里的时候，慢慢地和纪姜讲去到基地的好处，“跟我去基地，那里不会有丧尸来敲门，也不用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害怕，不会饿肚子。”
你别说了，我走！
纪姜一把握住裴戎远的手，目光殷切地看着他。
裴戎远一哂，“要去的话，现在天晚了容易遇上丧尸，我们明天再去。”
纪姜点头，飞快地松开了裴戎远的衣服躺在床上。
他把被子一拉，只留出一双漂亮的凤眼来看着裴戎远。
那眼底的意思很明显，催裴戎远睡觉，然后起床离开。
好……好可爱。
裴戎远心头有些复杂，不会说话的柔弱少年在这样的地方……真是令人心疼。
裴戎远问，“你不饿了？”
纪姜悄悄地垂下眼，还是饿的。
“那……”裴戎远说，“你想吃什么？”
纪姜悄悄伸出手，指了指裴戎远的手，他刚才都看到了，裴戎远这只手里能变出人类的食物。
人类真是厉害啊，居然会变吃的东西。
裴戎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没明白纪姜的意思。
纪姜有些着急，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捧起给裴戎远看。
裴戎远一哂，“可以吃面包，但巧克力不能吃了。”
纪姜眨了眨眼，把面包捧起来看了又看。
“既然你不能说话，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那我应该叫你什么？”裴戎远问。
当然是叫大哥啊！
纪姜看着裴戎远，他可是丧尸王，叫一句大哥不亏吧？
“要不然就叫你……”裴戎远看向少年的T恤，“芽芽？”
纪姜一呆，抬头看着裴戎远。
“很可爱，也很适合你。”裴戎远说。
纪姜懵懵地点头。
哦，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也是他的名字。
这个裴戎远是不是以前认识他啊？如果裴戎远认识还是人类时候的他，就意味着裴戎远知道他已经死了。
那么现在裴戎远做出这样的姿态来……是想获得他的信任！
纪姜想通之后恍然大悟，裴戎远在演他！
人类真是……恐怖如斯。
第107章 末世卷2
这个屋子只有一个房间有床。
纪姜有些苦恼, 难道要让人类和他一起睡觉吗？他真的好担心人类发现他的身份把他解决掉啊。
可如果人类没地方睡觉好像也很可怜。
而且这个人类还好心的投喂了他食物。
想到这里，纪姜以一种壮士割腕、视死如归的心情拽住了裴戎远的衣服。
裴戎远问，“怎么了？”
纪姜另一只手拍了拍床, 严肃地看着裴戎远。
裴戎远一愣，“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你一起睡？”
纪姜又点了点头，往里面挪了一下。
裴戎远摇了摇头，“不用, 你自己睡吧，我外面将就一下就可以了。”
纪姜眼睛微睁, 又眨了眨眼。
哦, 这个人类也不想和他一起睡。
真是太好了！
能一个人睡一张床真是太好了。
裴戎远看着少年不加掩饰的表情, 脸色又柔和了一分。
他说, “那你快睡吧, 我们明天去。”
纪姜点头。
裴戎远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沙发上看起来很老旧了, 还算干净。
他盯着外面的夜幕看了许久才合上眼。
没过多久, 裴戎远忽然又睁开了眼。
外面有一男一女鬼鬼祟祟地趴在窗口张望。
裴戎远目光微顿, 站起身来打开了窗, “于现，金渔，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漆黑的屋子忽然有声音响起, 惊得外面两人纷纷举起武器，在看见是裴戎远后大喜。
“裴哥！我们来找你的！”
“你不是半个月后在a基地外集合？结果你一直没回去，我们怕出什么意外就出来了。”
裴戎远微微颔首，“你们先进来吧。”
二人一个接一个从窗户钻进来。
“裴哥, c基地的人怎么说？”于现开口问，“他们大费周章把你从a基地叫出去, 我不信他们什么想法都没有。”
裴戎远目光深沉，“他们想要薛博士，薛博士是最有可能研制出抑制丧尸病毒的人，我们不能薛博士交出去。”
“我就知道他们不怀好意！”金渔愤愤道。
“小声些。”裴戎远提醒了一句，“有人在睡觉。”
“有人在睡觉？”于现忍不住扫了一眼屋子，“是廖栋？这家伙不守着裴哥还敢睡觉？”
“不是……”裴戎远神色微暗，“廖栋没和我在一起，我被这间屋子的主人带回来时，廖栋不在。”
于现一愣，随即睁大眼，“那家伙……”
极轻地脚步声响起，三人都闭了嘴。
房门被打开，少年一脸不高兴地揉着眼睛，他赤着脚站在门口，大腿暴露在空气中。
看清纪姜的时候，于现忍不住嘶了口气，这人……这人比基地里称为第一美人的雪青还要漂亮。
这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还是说其实这是裴哥从c基地带回来的美人？c基地吃这么好啊？居然还把消息藏得这么好？
注意到于现的反应，男人微微皱眉，他起身靠近纪姜，挡住了于现的表情。
纪姜放下手瞪着男人，他好心把这个男人救起来，这个男人居然还和其他人类在他的屋子里密谋吵他睡觉！
实在是太可恶了！
至于带这个男人回来一开始的目的是不是为了救男人……嗯，这种小事情就不要在意了，反正不是他带男人回来的话，说不定男人已经被丧尸吃掉了！
一点都不懂感恩！
纪姜冲着裴戎远龇牙。
“很抱歉吵到你了。”裴戎远嗓音柔和了几分，“你继续睡吧，我会让他们闭嘴的。”
纪姜气呼呼地转过头，这个人类一点都不如他的丧尸小弟们贴心，真是个大坏蛋！
“抱歉。”裴戎远忍着想去摸一下如同愤怒的猫咪似的少年又说，“他们是我的兄弟，担心我出事来找我的。”
身后的金渔和于现面面相觑，对现在的情况感到茫然，他们铁血硬汉的老大，是不是在温柔的……哄人？
等等！
温柔这个词就不适合和老大扯上关系吧？
于现忍不住歪了歪身子，试图再看一眼那个美貌少年。
纪姜微微抬了抬下巴，不高兴地伸手把男人推出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了门。
裴戎远高挺的鼻梁差一点就撞门上了。
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尖，心想，脾气有点大但也太可爱了。
他回过身去看着两人，“明天回基地，他救了我，我会带他一起走。”
于现小声问，“裴哥，他是c基地的人吗？”
“不是，他就住在这里，一个人。”裴戎远说，“我不是说过了吗？他就是带我回来那个人。”
“啊？”于现有些茫然，“这里距离我们基地不算远，他为什么不去？”
“而且这附近我们之前也经常来猎丧尸，都没有发现过他。”金渔理性分析，“还这么巧的救了裴哥，我觉得他的身份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还那么漂亮……”于现低咳一声，“会不会是哪方势力专门送过来的？”
“没事。”裴戎远淡淡道，“人带回去后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着，他是一个普通人，我们不能让一个人普通人在外面流浪，否则他遇到丧尸后只有死路一条。”
“竟然是普通人！”于现睁大眼，“他如果真的是其他基地送过来的人的话，说不定是哪位的情人……”
年轻貌美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在末世大多数会成为强者的玩物和情人，a基地因为裴戎远的明令禁止明面上没人敢这么做，但也架不住有人往基地的强者身上贴。
你情我愿的事情，即便是裴戎远也没办法说些什么。
短短的接触下来，裴戎远也能感受到纪姜的性格天真，似乎并未感受到末世有多危险，甚至敢随便捡人回来。
还有……纪姜邀请他一起睡觉。
裴戎远眼皮跳了跳，神色莫名，纪姜……的确有可能是某位强者的情人。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因为不能说话被抛弃了？
这样的美貌，就算不会说话，应该也不会有人舍得随意抛弃。
除非是真的有什么阴谋。
想起c基地说想要薛一鸣的事情，裴戎远眸光微沉，应该不止一个掌权者想要……
当然也可能是巧合，这位少年就是临时来到了这里，本来也打算投奔a基地。
相比起前一个可能性，裴戎远更倾向于后一个。
如果真的是被抛弃的情人，那也太可怜了，那些人怎么舍得？
……
第二天是个大热天。
裴戎远脱了那身军装，露出里面的背心来，肌肉鼓鼓的，看起来格外强壮。
纪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看起来……揍人肯定会很痛。
纪姜走路的姿势还有点奇怪，他不敢动，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裴戎远。
裴戎远转过头来问，“怎么了？”
纪姜指了指裴戎远的肩头。
裴戎远疑惑起来，弯腰，“做什么？”
纪姜比划了一下裴戎远的肩，有些遗憾，他好像坐不上去……
真没用啊，连他的丧尸小弟都比不上。
纪姜眼里明晃晃的嫌弃让裴戎远一时哂然，他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怎么突然被嫌弃了。
纪姜又指了指裴戎远，裴戎远诡异地理解了纪姜的脑回路，“让我抱你？”
纪姜用力点头。
裴戎远伸手把纪姜抱起来，用一种抱小孩的姿势。
这样纪姜看不到前面，他挣扎了一下。
裴戎远：“……”
他又给纪姜换了个姿势，把纪姜抱在臂弯里。
纪姜坐好了之后满意点头，还是很有用的。
门外的于现咂舌：“裴哥你……”
金渔瞥了一眼兴高采烈的少年，“裴哥，你这样抱着不会累吗？”
裴戎远淡淡道，“没事。”
纪姜搂着坐在裴戎远臂弯里，张望了一下，又看向裴戎远的肩。
好想坐上去试试，那个地方更高一点，看到的位置也更远。
“这一路上都没看到丧尸的踪影。”于现感到奇怪，“难道这附近没有丧尸了？”
纪姜身体微绷，他偷偷看了一眼于现，心想，我现在可不是丧尸哦，我跟你们一样是人类的。
金渔说，“没有丧尸更好。”
“也是。”于现挠了挠头，他看向裴戎远，“裴哥，你如果累了的话，让我背一会儿吧。”
纪姜一把抱住裴戎远的脑袋摇头，裴戎远看起来就强壮，不会让他摔倒，这个后来的人类比裴戎远瘦弱不说，还没有裴戎远英俊，他才不要这个人类背呢。
于现：“……你嫌弃我！”
纪姜别过脸若无其事，被发现了……
裴戎远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纪姜的屁股，“手臂遮住我的眼睛了。”
纪姜一僵，随即大怒！
裴戎远居然敢拍丧尸王的屁股！
他抱得更紧了，喉咙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
骂得很凶。
可惜裴戎远没听懂，神色自若，“遮住眼睛的话，到时候我们一起摔倒。”
纪姜：“……”
他又叽里咕噜骂了一顿。
于现没憋住笑了起来，“怎么声音跟那些丧尸一样。”
金渔若有所思地看了纪姜一眼。
纪姜：“……”
纪姜憋红了脸，这个人类，好可怕！
所以才说啊，他得学人类说话，不能再说丧尸的语言了。
这里有三个人类，他一定能很快就学会的。
纪姜这样想着，松开了裴戎远的脑袋顺便抓住裴戎远的头发作为威胁。
裴戎远敢让他摔倒，他就让裴戎远变成秃头。
秃头。
纪姜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没忍住笑出来。
裴戎远抬头看了纪姜一眼，少年眼底都有着亮光，如同繁星闪烁，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自从末世之后，繁星就是稀有的存在了。
裴戎远一时有些失神，这个少年的性格过分纯真，不适合待在这样的末世里，更适合待在明亮宽敞的教室。
“对了裴哥。”于现开口，“你不是说他不会写字吗？他不能说话不会写字这也不是个办法，日常中交流都困难，要不然送他去学校吧？”
裴戎远嗯了声，“在考虑。”
基地里都是有学校的，为了那些小孩设立，就算是末世也要学习。
学校？
纪姜眨了眨眼，去学校是不是就能说话了？
裴戎远还是个大好人！
他松开了裴戎远的头发，有点心虚地想，他竟然还想让裴戎远变成秃子……他好坏哦。
不对，他本来就是丧尸王，本来就该是坏蛋！
这样想着，他又心安理得地把粗硬的短发重新抓住。
这可不怪他哦，他只是怕被摔下去而已。
路过森林的时候，纪姜忽然转过头去。
他看见了他的丧尸小弟们担忧的看着他，好像他被人类挟持了一样。
可没有他的命令，这些丧尸们也不敢动。
纪姜摸了摸脑袋，他脑子里的晶核，应该是可以和丧尸远距离交流的，这些小弟们可要把他的房子看好，以后他说不定还会回去呢。
不对，他不会回去了，以后人类基地就是他的了。
想到这里，纪姜豪情万丈。
他拍了拍裴戎远的脑袋，到时候他会考虑把裴戎远的命留下来的。
A基地近在咫尺。
站在城墙上巡逻的异能者忽然眼睛一亮，大喊道，“裴先生回来了！”
“裴先生回来了，开门！”
裴戎远回来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裴戎远也在进入基地大门的时候把纪姜放了下来。
纪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人类，好深的心机，这个时候把他放下来就是为了让其他人发现走路不自然吧……然后再以此怀疑他的身份。
纪姜倏然一惊，果真是这样的？
于现小声说，“这种时候，裴哥已经不适合抱着你了，走吧。”
纪姜怒气冲冲地瞪了于现一眼，又去瞪裴戎远。
他就知道人类不可信，他到时候夺取了基地之后绝对不会把裴戎远留下来的！
通通赶出去！
全部赶出去！
一个都不剩！
于现摸了摸鼻子，“要不然，我抱你？”
纪姜有些嫌弃。
可他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被人类发现自己的身份，肯定会被抓起来的，说不定还会被狠狠地打一顿，再被掏出晶核。
纪姜脑子一热，浑身一抖。
他重新打量着于现，既然裴戎远不抱他了，那他就勉勉强强退而求其次吧……
纪姜朝于现伸出手。
于现眼睛一亮，同、同意了！
抱美人！
他靠近纪姜，微微弯腰，手刚搭上纪姜的腰纪姜就凭空消失了。
于现：“？”
他看去，裴戎远紧皱着眉看着他，“你做什么？”
“抱、抱他啊。”于现有些茫然，“他不是不想走路吗？裴哥你这会儿也不适合抱他了。”
纪姜的手抵在裴戎远的胸膛上，他对这个一进来就把他放下来的男人十分不爽，此刻凉嗖嗖地瞪着裴戎远。
放我下来！
裴戎远看懂了。
他说，“我抱你。”
晚了！现在的我！很生气！
纪姜气呼呼地别过头，不搭理裴戎远。
裴戎远微顿，“抱歉，刚入城需要和他们打个招呼，不该随便把你放下来。”
纪姜面无表情地把脑袋转向另一边。
裴戎远想了想又温声道，“别生气了，我给你吃巧克力。”
巧克力？
昨天晚上那个……
纪姜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了一下，偷瞄了一眼裴戎远。
可是这样就原谅裴戎远会不会显得他太好说话了？
纪姜有点纠结。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裴戎远。
裴戎远把纪姜的挣扎都看在眼里，跟别扭的猫儿似的，格外可爱。
他心底柔软了一瞬，抱着纪姜就走，“回去之后，我给你吃……吃两颗。”
咳咳！
两颗巧克力就想收买他那也太便宜了……纪姜高高兴兴地抱住了裴戎远的脑袋。
裴戎远：“……”
好吧。
他无声地勾了下唇。
留下围观的人面面相觑。
“我从来没见过裴先生这么温柔的模样……”
“咱们裴先生的弟弟？”
“弟弟？谁家兄弟这么亲密啊？”
“那是裴先生的儿子？”
“……我看不像，更像是裴先生的老婆。”
“先别管，到时候再看看情况，先去干活干活。”
于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我……”
金渔怜悯地看了一眼于现，伸出手拍了拍于现的肩，“可怜啊。”
于现：“……”
第108章 末世卷3
裴戎远的屋子比纪姜在外面那间屋子大不少, 但毕竟是末世，要说有多富丽堂皇也没有，两层楼。
纪姜眨巴了一下眼, 看向裴戎远。
他住这里吗？
裴戎抱着纪姜上二楼，他推开其中一间房门说，“以后你住这里。”
又指了指对面，“这是我的房间。”
“左边书房, 右边公共洗浴室。”
裴戎远一一介绍下来，纪姜感觉脑容量又不太够用了。
最终, 裴戎远道, “这会儿我有个会议, 你先自己睡一会儿。”
他把纪姜放到床上, 纪姜歪了歪脑袋, 眨巴眨巴眼。
这副模样让裴戎远没能克制住，最终还是揉了一下纪姜的脑袋。
纪姜：“……”
裴戎远居然摸丧尸王的头, 裴戎远完了！
他一把揪住裴戎远的衣服。
男人疑问地看着他。
纪姜伸出手, 巧克力！
裴戎远恍然, 取了巧克力出来, “抱歉，我一时忘了，巧克力不能多吃……”
纪姜伸出两个手指头, 这是裴戎远答应他的！
裴戎远把两颗巧克力都塞进纪姜手中，“睡一觉，我会去把你上学的事情也安排好。”
上学。
学习人类的知识和语言。
嗯。
纪姜兀自点头，伪装人类！
他看了一眼关闭的门, 小心地下床走到了卫生间里，卫生间有镜子, 很清晰。
纪姜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作为新任丧尸，他现在应该算0岁吧？
但在成为丧尸之前呢？
十八岁？十九岁？还是两者之间。
嗯，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个年龄了，这样的年龄去学校的话，应该读……高中？大学？
末世里还有大学吗？基地里的学校应该是统一的吧？
他今天观察了一下人类说话，好像也不是很难，他要不要试着说一下？
纪姜对着镜子张了张嘴，试着发出声音来，随即他狠狠皱眉。
很好，完全没有声音。
人类语言和丧尸语言应该有一点共通之处吧？
纪姜用了点力气，震得脸都红了也没能发出声音来。
纪姜凑近了镜子跟发现新大陆似的，他——一个丧尸，居然会脸红诶！
好神奇！
或许，还是得别人教才能说话。
学校会教人怎么说话吗？
纪姜躺上床，翻来覆去地滚了几圈，直到床单凌乱他才放弃。
如果学校不教的话，他能不能让裴戎远教他说话？
今天用的脑力足够多了，他得好好休息一会儿恢复一下脑力。
毕竟是一只小丧尸，考虑得太多还是有点勉强了。
……
裴戎远开完会后已经是傍晚了。
他轻轻地推开了纪姜房间的门。
残阳如血，透过窗帘映在纪姜的身上，让他有些恍惚。
他总有一种，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一幕的感觉。
他放轻了脚步来到床边，伸出手碰了一下纪姜裸露在外的肌肤，冰凉刺骨。
裴戎远轻轻地皱了下眉，拉了一下被子。
“……”
闭着眼的少年极其缓慢地睁了睁眼后闭上，又睁开，他看着裴戎远，眼底残留着浓浓的睡意。
“抱歉，吵醒你了。”裴戎远低声说，“只是打算给你盖一下被子，你身上很凉。”！
他身上很凉当然，因为他是一只丧尸啊！
丧尸是没有体温的。
纪姜心虚地缩回腿，露出一个万能傻笑。
裴戎远眼底的光温柔了些，他说，“可以吃饭了，饿不饿？”
纪姜眨巴了一下眼，肚子应景的咕噜了一声。
裴戎远没忍住，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把纪姜抱起来，“走吧，我带你去吃晚饭。”
大概是刚醒来，纪姜乖乖地被裴戎远抱在怀里。
饭菜很简单，两菜一汤，相比起来已经很不错了。
末世本就物资缺乏，全靠裴戎远用随身空间的灵水改变了基地的土壤，得以种地，这是种出来的第一批食物。
纪姜来到这个基地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基地的氛围很有末世之前的气氛，似乎没有丧尸存在，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期盼和欢喜。
这次裴戎远去c基地也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用灵水和c基地的人换他们所需要的资源，开会也是说了这件事。
纪姜盯着菜品看了半晌又去看裴戎远，他指了指菜又指了指裴戎远。
意思很明显，这是你做的吗？
“不是。”裴戎远说，“是大食堂那边送过来的。”
纪姜点了点头。
大食堂，看来就是那个……嗯，储存食物的地方。
对丧尸来说，人类的食物没有那么重要，所以纪姜没有打算去打探消息。
他拿起筷子，听裴戎远说话。
“今天开会的时候我也说了你的事情，让你明天去学校上课。”裴戎远说，“明天早上九点钟我送你过去。”
纪姜咬了一口土豆，绵绵的软软的有点糯……嗯，有点好吃。
“学校的都是些孩子，年龄比你小。”裴戎远又道，“不过你不用担心，都是些很乖的小孩，学习也很认真。”
这是……什么肉？鱼吗？看起来像是什么变异动物的肉。
纪姜吃了一块，眼睛微亮，好吃，完全不油腻！
“在学校有什么事儿都跟我说，既然我带你回来的，肯定就会把这些事情安排好，对你负责。”
纪姜夹起一块肉递给裴戎远。
裴戎远的声音一顿，低头看着面前的肉，迟疑地张嘴吃了。
纪姜欣慰点头，他也投喂了人类食物，他们扯平了。
把这个人类喂得白白胖胖的，这样到时候才好下嘴吃掉。
这么厉害的人类，吃掉之后他肯定就能成为最厉害的丧尸王，带着他的小弟们走上人生——阿不，丧尸巅峰。
裴戎远看着纪姜，眼底的神色更温柔了，他轻声说，“喜欢这个？”
纪姜点头。
“喜欢还喂我吃，是和我分享你喜欢吃的？”裴戎远夹到纪姜碗中，“以前没吃过吗？”
纪姜摇摇头。
这是现在末世最容易狩猎的变异鸟，几乎不可能没有人没吃过。
可纪姜居然没吃过。
裴戎远的心底触动了几分，他想，就算芽芽真的是某个强者的情人，想必过得也很糟糕，连这样的肉都没吃过，难怪这么瘦弱。
也许那个人就是把人当做玩物，毕竟芽芽不会说话看起来也不会讨好人，难怪被抛弃了。
莫名的心疼和愤怒从心底蔓延开来。
裴戎远声音温柔，“喜欢吃的话，以后天天都有，还会有别的肉。”
纪姜看向裴戎远，没错，没有晶核他也得吃肉。
他没看错啊，裴戎远真是个好人。
可惜了，他们立场不同，他可是要夺取基地的丧尸王，裴戎远就算再好那也是人类。
到时候他不吃他们，把他们赶出基地已经是很大的退步了……嗯，裴戎远不算，裴戎远是他的储备粮。
吃过饭，裴戎远问，“要不要去外面走走？我带你去基地看看。”
看看基地？
好啊！
这里未来可是他的地盘，他当然要好好的熟悉一下。
被裴戎远抱起来往外走。
外面已经亮起了大灯，但这个灯不是电力系统支撑的，而是异能者注入的异能。
裴戎远一出门，外面的人便驻足喊道，“裴先生好。”
裴戎远微微颔首。
“裴先生，这是……”女孩好奇问，“是裴先生的弟弟吗？”
“不是，是我的……”裴戎远想了想说，“我的救命恩人。”
女孩有些惊讶，大概她也没想到看起来这么瘦弱的男孩会是这么厉害的裴戎远的救命恩人。
对于a基地的人来说，裴戎远就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a基地也是所有基地中过得最好的一个基地。
前面的广场有几个小孩在打篮球，篮球咕噜咕噜地滚到了裴戎远的脚下。
“裴先生！”几个小孩异口同声地喊道。
裴戎远把球踢了回去问，“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不需要写作业？”
纪姜的视线落在球上。
看起来……很好玩。
“我们的作业已经写完了！”小女孩把球抱起来，有些好奇地看向纪姜，“裴先生，这是谁？”
“这是芽芽哥哥。”裴戎远把盯着篮球的纪姜放下来，“媛媛，明天芽芽哥哥要和你们一起上学，他呢不太擅长说话，你们帮裴先生照顾照顾他好不好？”
“我最擅长照顾人了！我来照顾漂亮哥哥！”一个看起来八九岁的男孩连忙举手，“裴先生，我会照顾漂亮哥哥的。”
纪姜悄悄地戳了戳小女孩怀里的篮球。
媛媛压低了声音，“哥哥也想玩吗？”
纪姜心想，他才不想玩呢，跑来跑去的累死了，他可是连自己走路都不想的丧尸。
“哥哥，我们一起玩吧。”媛媛把篮球递给纪姜，然后指向篮球场，“看见没有，投进去就很厉害哦。”
区区投球。
纪姜心想，他可是最厉害的丧尸王。
他抬起球丢了出去，篮球在篮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响，篮板摇摇晃晃地掉了下来。
媛媛：“……”
纪姜：“……”
他明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那块木板碰瓷啊！
和小男孩说话的裴戎远看过去神色复杂。
“漂亮哥哥，力气好大啊……”媛媛惊叹道，“还好我们还有一块篮板。”
纪姜心虚低头看着手指，毕竟……毕竟是丧尸王嘛，力气大点怎么了？难道你们见过力气很小的丧尸王吗？
裴戎远以为纪姜在内疚，他忍不住摸了摸纪姜的脑袋，“没事儿，我明天让人来修。”
说罢，裴戎远又问，“想学篮球吗？”
纪姜想，他想投进框里。
“走吧，我教你。”裴戎远轻轻拉了一下纪姜。
小男孩已经把篮球捡过来了。
“谢谢球球。”裴戎远把球接过来。
被叫做球球的男孩有些不好意思，“漂亮哥哥好厉害的，那块篮板完全坏掉了。”
纪姜：“……”谢、谢谢哦。
纪姜跟着裴戎远，一步一晃地来到篮板面前。
裴戎远拿着球给纪姜做示范，“你看，球要托起来，不能随便丢出去。”
纪姜看向裴戎远的手。
这双手很大很粗糙，指节分明，手背上青筋暴起，血管在手臂上缠绕，满满的力量感。
看起来……很好吃。
纪姜牙齿有点痒，在裴戎远投球那一刻抓住了他的手臂，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裴戎远手一抖，低下头来，“芽芽。”
媛媛眨巴了一下眼睛，和球球小声说，“我妈妈有时候也是这样咬爸爸的。”
球球一本正经，“漂亮哥哥和裴先生都是男人，和你爸爸妈妈不一样。”
裴戎远的心跳漏了一拍。
球从篮筐中掉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
纪姜咬了好一阵，牙齿口腔都泛酸，他的眉毛都皱起来，好硬，根本咬不动！裴戎远是铁打的吗？
“芽芽。”裴戎远伸出手来轻轻地松开纪姜的牙齿，“别咬了。”
纪姜不甘不愿地松开口，不愧是人类的最强者，这么硬他到时候要怎么吃掉啊？
有没有什么软的地方让他开始下口。
纪姜把裴戎远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最终决定等到时候夺得了基地再说。
裴戎远捡起球问，“要不要试试？”
纪姜把球接过来，他是一个好学生，至少姿势没什么问题了。
收力。
纪姜提醒自己，不能把这块篮板也弄坏掉了。
刻意收力的后果就是，他根本没能把球推出去。
篮球轻飘飘地掉在了地上。
“漂亮哥哥，还差一点哦。”球球说。
小女孩鼓掌，“哥哥可以的！”
纪姜：“……”莫名地……感觉到了羞愧。
裴戎远看着纪姜呆滞的模样，眼底闪过笑意，他揉了揉纪姜的脑袋，把球捡回来说，“拿着，我教你。”
纪姜把球拿好。
裴戎远自纪姜身后伸出手替纪姜调整姿势和位置，微热的气息把纪姜笼罩，这种感觉和被裴戎远抱着走不一样。
就好像……裴戎远身上的味道都把他包裹了。
纪姜极轻地蹙了蹙眉尖，还不等他细想，裴戎远已经松开了手，声音低沉，“不能只是用臂力，手腕也要记得使力……还有腿，试试。”
纪姜瞅准了球框，他想起裴戎远投球时的姿势，像模像样地把球推了出去。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对着蓝框飞去。
纪姜下意识屏住呼吸——啊，忘了，他没有呼吸。
篮球在框沿跳动了一下，滚入了蓝框。
“哇！漂亮哥哥好厉害！”球球用力鼓掌，“好厉害！”
媛媛也跟着欢呼。
纪姜有些得意，丧尸王当然做什么都是天才的。
他看向裴戎远，裴戎远眼底映照出少年故作矜持却掩藏不住地欢喜模样，唇角轻扯，“很厉害，很适合打篮球。”
纪姜想，那当然，他什么都能做好！
在篮球场上玩了一会儿，媛媛和球球要回去睡觉了。
裴戎远说，“芽芽，明天你也要上学，我们也回去吧。”
纪姜同手同脚地走了两步又紧张停下。
旁边的裴戎远轻易地发现了他的不自然，不过却只认为纪姜是有什么心理阴影。
他耐心十足，“芽芽，我教你走路好不好？”
纪姜心道，教走路？顺便把怎么说话也教一下呗！
可惜裴戎远听不见纪姜的心声，不知道纪姜在想什么。
纪姜走路实在刻意，比蹒跚学步的小孩好不了多少，摇摇摆摆的跟企鹅似的。
但裴戎远握着他的手引导着他，让他放松了不少。
裴戎远没有怀疑他，他有些高兴。
跟着裴戎远回去之后，纪姜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冷汗。
事实上，一只丧尸是不可能有冷汗的。
裴戎远给纪姜放好水，水在末世的确是稀缺资源，想要日日洗澡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情况已经改善了许多，特别是最开始的时候，十天半个月才碰到一次水也是正常的事情。
自从开启了随身空间后，裴戎远倒是用里面的灵水为基地的各种环境都改善了许多。
这个随身空间实在奇特，里面什么东西都用，不过需要他用狩猎丧尸获取晶核去交换，当然自己有随身空间这件事他很清楚自己不能暴露出去。
所以在别人眼里，裴戎远就是身负多种异能的天选之子，基地掌权的不二人选。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裴戎远对待基地并无私心，对待幸存者也是，他看起来不好接近，却是实打实的为人类着想。
私心……
裴戎远的手从水中收起，看向门口的纪姜，“可以洗澡了。”
纪姜眼睛亮亮，直直地冲向浴缸，被裴戎远拎住后颈的衣服。
裴戎远无奈道，“得把衣服脱了……”
他话音未落，纪姜已经爽快地把衣服脱了，背对着裴戎远露出白皙的身体。
裴戎远呼吸一顿，他知道纪姜好看，看到纪姜睡着的时候，第一眼也见到了纪姜的腰，但那个时候只是草草看了一眼，远不如现在给他的冲击力大。
他甚至还能看到纪姜后腰的腰窝，蝴蝶骨不至于很凸出，格外有美感。
纪姜并未在意裴戎远的目光，他弯腰去脱裤子，惊得裴戎远后退一步。
裴戎远不明白，明明都是男的，自己在……自己在紧张什么？
纪姜把腿从裤子里伸出来，疑惑地去看裴戎远，不明白裴戎远那是什么反应。
“我……”
裴戎远的视线有一瞬间被修长白皙的大腿吸引，说不清的情绪一闪而过，却让他礼貌地转头不再多看，“我出去等你，你先洗，洗完我再来……”
纪姜眨了眨眼，看来裴戎远很忙，做基地的掌权人也不容易啊……
纪姜摇了摇脑袋不再多想。
他洗完澡才想起来，自己是没有衣服换的，只有那件……
纪姜看向穿过一天一夜的绿芽T恤，放弃了继续穿的想法，得从水里拿起来才能继续穿，但现在没有丧尸小弟给他洗衣服了。
让裴戎远给他洗吧，纪姜愉快地决定了下来。
他从水里起身，然后径直走向门口，开门。
裴戎远正守在门口，看起来脑子有点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连纪姜开了门都不知道。
纪姜蹙眉，戳了戳裴戎远的肩。
裴戎远连忙回身，转过头来问，“洗完了——”
他的声音一收，看着面前赤身裸体的纪姜呆滞了一秒。
这一秒，足够他把纪姜完完整整地看清楚。
粉……粉的。
裴戎远的耳朵和脸都红透了，他皮肤深，这一红就看起来更黑了。
他很快冷静下来，明白了纪姜什么意思。
裴戎远跨进门，把放在架子上浴巾取下来，把纪姜完全包裹住。
纪姜看了一眼浴巾，恍然大悟，原来人类洗完澡之后，是用毛巾把自己裹起来的。
他看了一眼裴戎远，对裴戎远的做法表示了认同。
裴戎远却在这一眼中想多了。
纪姜以为是不是也是这样洗完澡不穿衣服……是因为那个人不允许他洗完澡穿衣服吗？因为这样可以讨好对方，所以哪怕是来到了这里，纪姜也认为这样可以讨好他……
想到这些，裴戎远的心脏有些不舒服，像被针扎一样。
他揉了揉纪姜的脑袋，认真道，“以后你在我这里，可以做自己，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纪姜没懂裴戎远什么意思，他什么时候讨好人了吗？
对上纪姜疑惑的目光，裴戎远哂然，“没什么，我给你擦擦。”
他无意揭露纪姜的伤疤，给纪姜擦干净之后带纪姜去睡觉。
纪姜晚上打了一阵球，两天没吸收晶核，体力透支很快就睡了过去。
裴戎远等着纪姜睡着，他有一种自己养了个儿子的错觉……的确有几分孩子气，他轻轻地摸了摸纪姜的脸，笑意在脸上一转即逝。
这样也好，裴戎远想，他会保护好芽芽的，如果那个所谓的情人找上门来，他也不介意给对方一个教训。
第109章 末世卷（4）
第二日纪姜睡眼惺忪地被裴戎远抱在怀里往楼下走。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裴戎远说, “去学校的话，要听老师的话，不过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也不能等着人欺负, 揍回去或者告家长。”
告家长？
纪姜狐疑地看着裴戎远。
“告诉我。”裴戎远说，“我带你回来的，理应对你负责，我不就和你的家长一样吗？”
纪姜明白了。
他拿了包子往嘴里塞。
裴戎远失笑, “慢慢吃，都是你的。”
都是他的？裴戎远不吃？
那可不行, 饿瘦了就不好吃了。
纪姜指了指裴戎远。
裴戎远心头一甜, 芽芽在关心他。
他说, “我已经吃过了。”
纪姜喝了口水指了指门外。
“不吃了？”
裴戎远微微皱眉看向盘子里的包子, 吃得那么少, 难怪那么瘦。
他长相冷硬，皱眉看起来便有点凶神恶煞的感觉。
纪姜下意识绷紧了背, 有点怵。
裴戎远瞧纪姜的模样连忙展眉, 他是知道很多人怕他严肃的模样, 他也不认为自己严肃不好, 严肃冷静理智才能更好地管理下面的事。
可纪姜不一样，裴戎远有些懊悔自己在纪姜面前皱眉。
纪姜不一样，纪姜不知道他的性格, 说不定会以为他生气了。
他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纪姜的脑袋，“我没有凶你，你别害怕。”
纪姜胡乱地点头，又指了指门外。
“我送你去学校。”裴戎远说, “中午的时候我再来接你。”
所谓的学校就是两层平房，一楼用来给小一点的学生们上课, 二楼给大一些的学生们上课。
学校的老师是混合用的。
其中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和白手套的男人看起来和裴戎远关系还不错。
裴戎远叫他薛博士。
裴戎远低声和纪姜说，“薛博士是当今世界上最厉害的科研家之一，他很有可能研制出抑制丧尸病毒的药。”
纪姜悄悄看向薛博士，却在心底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个人这么可怕。
“他来这里授课是因为想培育合适的学生，如果他研制不出来，后面的人也总要研制出来的。”
薛博士在纪姜面前站定，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你好芽芽，我昨天已经听裴先生说起过你了。”
纪姜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这种可怕的对象，他可不能过多的接触，如果被识破了身份肯定会被送上解剖台的，然后这个人类会把他当做试验品——
不不不。
纪姜连忙又甩了甩脑袋，把那些可怕的念头从自己脑海里赶出去。
“那么，”薛博士说，“你先跟我去教室吧，第一节课正好是实验课。”
纪姜脚步一抬，跟着薛博士要走。
裴戎远瞳孔微缩。
他还在这里，芽芽没有和他告别和打招呼就走了！
芽芽走的时候难道没想起他吗？
怎么说……被抛弃了，感觉有点失落。
好吧，不止一点点。
纪姜走了几步转过头来，对着裴戎远挥了挥手。
裴戎远后知后觉，等到纪姜重新转身才意识到刚才纪姜和他道别了。
他眉眼柔了一分，等到纪姜的背影消失，又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他真是……刚才在想什么。
纪姜跟着薛一鸣走进教室，教室里都是一些半大不大的萝卜头。
他在一堆孩子中见到了昨天晚上见过的小男孩球球，球球龇着大牙冲他笑。
薛一鸣看了一眼，让他坐到球球旁边去，大概是看他和球球认识吧。
他这才知道，原来球球已经十来岁了，只是因为末世影响，很长一段时间营养不良看起来小。
他和他的哥哥也才来到a基地不足三个月。
这些小孩对实验课似乎已经轻车驾熟了，但纪姜身为新生……嗯，新生小丧尸，对这些看都看不懂。
他看着面前的试管看了半晌，又扫了一眼其他的孩子，眼睛转了一圈。
这些小孩实验出来之后，对付的第一个人肯定就是他这个丧尸王，所以他要破坏掉这些小孩的实验。
可是应该怎么做呢？
纪姜轻轻戳了一下面前的试管，摔了？会不会炸伤人啊？
诶，可他是丧尸，他为什么要担心人类会不会受伤啊？
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毕竟球球这小孩昨天晚上和他一起玩了，还叫他哥哥……
“芽芽。”薛一鸣在纪姜身边停下，“你以前完全没有学习过吗？”
在成为丧尸之前肯定学过的吧？但变成丧尸之后他都忘得干干净净了，所以他才得重新学过啊。
纪姜摇了摇头。
薛一鸣看了纪姜片刻，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莫名，“那你不适合来二楼上课，你需要去一楼从最基础的开始学。”
纪姜：“……”
这句话，应该不是嘲笑他的意思吧？
“没有笑话你。”薛一鸣解释，“二楼的课程比一楼的快许多，你跟不上到时候会很吃力。”
去一楼，是不是就不用和薛一鸣打交道了？
纪姜点头。
薛一鸣带着纪姜去一楼，他声音温和，“一楼的孩子更小一些，但都很听话。”
纪姜又点头，孩子听不听话跟他也没关系，反正他又不是人类。
薛一鸣让纪姜先进教室之后，他留在门口和一楼的老师说话。
那个叫媛媛的小姑娘就在一楼，纪姜坐在一群五六岁的小孩中间格格不入，小孩们都悄悄地转过头来看他。
大概是惊讶他这么大的人怎么还来这里上学。
纪姜甚至听见有人小声问，“这是新老师吗？”
“笨啊？这是新同学啦！”
“可是他好大啊……”
“长得也好好看。”
“我昨天见过他哦，被裴先生抱着的，他是不是裴先生的弟弟。”
“裴先生没有弟弟，他可能是裴先生的儿子。”
“可是裴先生也很年轻，怎么会这么大的儿子？”
纪姜：“……”
讨论的时候可以小声一点啊，他听得见的。
他木着脸想，或许他不适合来学校。
旁边的媛媛一叉腰，大声说，“你们不要再说话打扰我们上课了！”
窃窃私语的孩子们连忙闭了嘴。
媛媛哼了一声去拉纪姜的手，“芽芽哥哥，你不要听他们说话，哥哥长得这么好看，学习能力又强，他们都不知道！”
学习能力强，大概指的是昨天他一球砸坏了蓝框。
纪姜有点心虚地低下头。
媛媛还以为纪姜难过了，连忙安慰，“哥哥你别伤心，到时候他们都会很喜欢你的！”
小姑娘真好啊，真可爱，还会安慰比她大那么多的自己。纪姜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媛媛的肩，严肃地点了点头。
“媛媛。”旁边的小孩小声问，“他为什么不说话啊？”
纪姜：“……”好问题，当然是因为他是丧尸啊！
媛媛叉腰，“裴先生说了，哥哥不擅长说话，所以我们都要好好照顾哥哥。”
纪姜莫名羞愧，他是大人，居然还要小孩照顾。
不过媛媛这么一说，小孩子们果然大多不再偷看纪姜了，偶尔有人看两眼，纪姜都能无视掉。
……
“裴哥。”于现跟在裴戎远身边说，“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裴戎远摇了摇头，“我只是担心芽芽，不知道他在学校习不习惯。”
于现笑了起来，“他都那么大了，学校都是一些小孩，能有什么不习惯的？”
裴戎远说，“他对一些常识……似乎都不太清楚，我不知道送他去学校是不是正确的。”
“不送他去学校你教他？”于现说，“你有那个时间？”
裴戎远脚步一停，他教纪姜……也不是不可以。
“裴哥，你别是真有这个想法吧。”于现一哂，“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想把他带在身边，他如果不和其他人交流，以后会没有朋友的。”
裴戎远含糊地嗯了声。
他想，或许问问纪姜的意见比较好，当然，也可能纪姜更喜欢在学校。
“马上中午了。”裴戎远说。
于现问，“怎么了？”
“我要去接芽芽回来。”
于现：“……”他有些茫然，裴哥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还特意去接人……基地里的小孩们放学都自己回家的。
“那裴哥，我去给你接吧。”于现说，“反正他也认识我。”
裴戎远淡淡地看了一眼于现，他的眼前闪过昨天于现准备抱纪姜的画面，眉毛一皱，“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今天早上我已经答应他了。”
于现：“哦。”
他琢磨了一下跟上裴戎远，“裴哥，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去学校看看。”
裴戎远嗯了声。
两人到学校的时候，纪姜跟在薛一鸣身后往外走，他走路的姿势细看有点不太自然。
裴戎远的目光落在纪姜的腿上，忽然明白为什么纪姜要让别人抱着走了，因为纪姜自卑，怕别人看到他走路的模样被嘲笑。
虚张声势的气势汹汹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自卑。
裴戎远喉咙有些堵塞，他垂下眼想，在学校……会不会有人嘲笑芽芽？
或许他真的应该把芽芽带回家自己教……
“裴哥，薛博士和芽芽关系好像好起来了啊。”于现说。
裴戎远抬头看去，薛一鸣伸手扶住了纪姜，纪姜正抬眸冲薛一鸣露出微笑。
裴戎远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加快了步伐走到纪姜和薛一鸣前面。
“薛博士。”裴戎远叫道。
薛一鸣看过来，笑了一下，“裴先生来了。”
他松开纪姜的手说，“来接芽芽放学？”
芽芽……叫得可真是亲密，裴戎远想，他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薛一鸣微微扬眉，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得罪裴戎远了。
纪姜眼巴巴地看着裴戎远，他饿了。
察觉到纪姜的视线，裴戎远伸手把纪姜抱起来，“我们回家吧。”
回家？
纪姜在裴戎远怀里探出脑袋，他伸出手冲薛一鸣挥了挥手。
虽然薛一鸣是会研制抵抗丧尸病毒的科学家，但在他差点摔倒的时候还能伸手扶他一把，看起来还算个好人……当然对丧尸不太友好。
薛一鸣也挥了挥手。
裴戎远眸光微暗，他不动声色地按下纪姜的手，“我们走吧。”
纪姜点了点头。
裴戎远抱着纪姜往回走。
薛一鸣笑了一声，“看来，裴先生很在意芽芽。”
于现啊了两声。
“你和裴先生一起来的。”薛一鸣说。
“……”于现往外看去，他们裴哥走的时候压根没想起他啊。
算了算了，他快步跟上去，“裴哥，你都不叫我一声就走了。”
裴戎远疑惑，“我为什么要叫你？你自己不能走吗？”
于现：“……”他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他视线移动了一下对上纪姜弯弯的笑眼，又有点脸红，“你看我做什么？”
纪姜眨了眨眼，因为……有点好笑，这是可以说的吗？
不用说，反正自己又不会说话。
裴戎远的视线在于现脸上转了一圈，微微皱眉，他抱着纪姜走快了些，声音微沉，“你年纪小，有些人看起来年纪大但是不靠谱。”
纪姜：“？”
于现迷茫，“裴哥什么意思啊？”
裴戎远没搭理于现，低声和纪姜说，“你有什么需要的尽量和我说，我也能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其他人不行，其他人或许连你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纪姜歪歪脑袋，裴戎远到底在说什么啊？
裴戎远轻轻地叹了口气，“芽芽，薛一鸣是做科研的，空余时间不多，他肯定不能理解你表达的意思。”
纪姜不明白怎么又扯到薛一鸣了。
他盯着裴戎远看了半晌，眼底的疑惑很明显。
“于现自己有个妹妹，他妹妹特别依赖他。”裴戎远又道，“你和他尽量别走太近了，说不定他妹妹会多想。”
于现：“不是，裴哥……”
裴戎远不冷不热地看了于现一眼，“妹妹也该收工了吧？不去看看吗？”
于现：“她最近也交了男朋友……”
“芽芽。”裴戎远打断了于现的话，“不过你要知道，我没有限制你交友自由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交朋友之前也可以问问我。”
纪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的确不能和人类走得太近了，不过裴戎远不一样，裴戎远是他的储备粮，早晚要被他吃掉的。
见纪姜点头，裴戎远心头软了下来，他含笑摸了摸纪姜的脑袋，“今天大食堂是兔肉和西红柿炒鸡蛋还有萝卜汤。”
于现：“……”没有人为我发声吗？我一句话都没说完啊。
纪姜指了指裴戎远的手。
他要吃巧克力！
裴戎远轻声说，“昨天晚上刚吃了两颗，不能再吃多了。”
纪姜眉一蹙，看着裴戎远，储备粮不想给他吃巧克力了。
小气鬼！
见纪姜不太高兴，裴戎远迟疑了一会儿，“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好吗？”
就是舍不得给他吃！
纪姜嘴角一压，盯着裴戎远的脸，牙齿发痒，他就不相信这个人类的手臂硬，脸还那么硬。
他龇牙，怒气冲冲地咬上裴戎远的下巴。
明明说了给他吃巧克力的，现在又舍不得了，骗子！
裴戎远：“……”
他微妙得感受到了纪姜的怒火，迟疑着摸了摸纪姜的脑袋，说话的时候有些模糊，“芽芽，吃完饭我给你吃，但只能吃半颗。”
纪姜咬得牙酸，听见这话，狐疑地抬眼。
裴戎远垂眸对上纪姜的双眼，眼底带着温柔的光，“我这里的巧克力都是你的，我只是怕你吃多了到时候牙疼。”
才不可能牙疼！他可是丧尸王。
不过裴戎远既然说了给他巧克力吃，他就大发慈悲地松开裴戎远好了。
纪姜松开的时候下意识舔了舔裴戎远的下巴。
柔软湿润的舌尖让裴戎远浑身一僵，“芽芽。”
纪姜没发现裴戎远的不对劲，他心满意足地看着裴戎远下巴的牙印，满意地点了点头。
再硬的储备粮，都是可以被他吃掉的。
第110章 末世卷5
如愿吃到巧克力之后, 纪姜躺在床上呈大字型发呆。
一上午用了太多脑力，需要好好休息补回来。
说起来他已经两天没吸收晶核能量了，好想要晶核……
如果找裴戎远要的话可行吗？
裴戎远会不会怀疑他啊？
纪姜有些苦恼。
他每天都有新的烦恼, 明明他只是一个不足一岁的新任丧尸王而已。
“芽芽。”裴戎远敲了敲门，“我进来了。”
纪姜想，你就不能直接进来吗？我又不会说话怎么回答你？
裴戎远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纪姜露在外面的肚子。
他伸出手拉了一下衣服, 自然地遮住了纪姜的肚子，看着纪姜明显兴致不高的样子, 声音温柔, “怎么了？不舒服？”
纪姜叹气, 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 现在还不能和裴戎远说, 如果裴戎远怀疑他把他赶出去不就前功尽弃了。
裴戎远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追问，他想等纪姜自己想说的时候再说。
他说, “芽芽, 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问问你的想法。”
纪姜坐起来看着裴戎远, 眼神示意，怎么了？
裴戎远问，“你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纪姜眨了下眼, 能不能换个问法，这样问他要怎么说嘛。
裴戎远似乎也意识到这问法有点不对劲，他问，“在学校过得开心吗？”
纪姜无语, 跟一群有代沟的小萝卜头在一块，怎么看也不会很开心吧……
裴戎远沉默了片刻问, “那喜不喜欢学校？”
纪姜摇头。
芽芽不喜欢学校，在学校待着也不开心，裴戎远轻声问，“明天还想去吗？”
纪姜疑惑地看着裴戎远。
“你只需要告诉我想不想。”裴戎远说。
纪姜诚实地又摇头，他当然不想去，本来也不想去。
裴戎远目光柔软，“那我们不去了好不好？”
纪姜：“？”
裴戎远在说什么？上学也可以想不去就不去吗？
“不去学校，在家里我教你。”裴戎远说，“读书识字，你想学什么我教你什么。”
纪姜微微睁大眼，有些震惊，裴戎远这么厉害吗？
“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应该也算不错。”裴戎远说，“高考七百出头。”
纪姜不知道高考七百出头是什么水平，不过裴戎远能这么说应该就是很厉害，他有些崇拜地看着裴戎远。
能把上学那么枯燥无味的东西学得那么厉害，裴戎远完全不觉得无聊吗？
裴戎远心底其实有些忐忑，他其实希望纪姜留在家里由他教导。
可是……这样显得他很自私，对待孩子更应该放手而不是全权收在手心，以前他家的模式同样是放养式教育。
纪姜是不一样的……裴戎远在心底悄悄说，纪姜和他不同，纪姜什么都不懂。
对啊，纪姜什么都不懂，他现在的做法好像在诱骗纪姜一样。
接触到纪姜的目光，裴戎远又沉默了一瞬，他继续道，“教你应该没问题，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每天抽两个小时教你。但芽芽，在家里的话意味着你接触其他人的机会更少，肯定会很难交到朋友……”
他把弊端摆在纪姜面前供纪姜自己选择，这样或许会显得更心安理得一些吧。
裴戎远想，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了？
纪姜歪了歪脑袋，不能交朋友，那是什么大事吗？为什么裴戎远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他本来也不需要什么人类朋友。
他戳了戳裴戎远的手臂，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裴戎远一愣，“意思是……留在家里吗？”
纪姜又点头。
“即便是不交朋友也没关系吗？”裴戎远又问。
本来就没关系，不交朋友反而轻松，到时候就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裴戎远克制不住地扬唇，“那么从明天开始，你就留在家里……你可以和我一起，也可以自己出去走走，基地里很安全。”
和裴戎远一起？裴戎远一天做些什么？肯定很无聊，他才不会裴戎远一起。
不过裴戎远是不是笑了？
纪姜伸出手指戳了戳裴戎远的嘴角，这张凶巴巴的脸笑起来好像有点好看。
裴戎远嘴角又弯了一下，“怎么了？”
纪姜严肃着脸看着裴戎远，在裴戎远一脸莫名的时候，他两只手捏上裴戎远的脸。
裴戎远任由纪姜捏。
纪姜看着在他手里扭曲的脸，眼底都闪烁着笑意，他觉得裴戎远的脸……好好玩！
不对。
纪姜视线下移，他不是咬过裴戎远的下巴吗？为什么牙印不见了？
纪姜蹙眉，手指移到裴戎远的下巴，气势汹汹地瞪着裴戎远。
牙印呢？
裴戎远诡异地理解了纪姜的意思，他说，“你只是咬了一排印子，印子很快就消失了。”
纪姜：“……”
这么快就消失了？
“要出血才能留下痕迹。”裴戎远神色淡定地和纪姜说。
出血……才能留下痕迹？
纪姜抬手把裴戎远额头的发捋开，他记得他带裴戎远回去的时候，裴戎远额头上不是在流血吗？怎么也没留痕迹？
裴戎远：“……治好了。”
纪姜古怪地看了裴戎远一眼。
“现在你可以睡一会儿。”裴戎远又道，“睡觉起来我带你去基地走走。”
纪姜直挺挺地倒下去。
裴戎远：“……”
他低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站起来，“那我先走了。”
纪姜一把拽住裴戎远的衣服。
裴戎远疑惑地低头，“怎么了？还有事没说吗？”
纪姜盯着裴戎远的掌心眨巴了一下眼，他还有半颗巧克力没吃呢……
“不可以。”裴戎远残忍地拒绝了小丧尸的请求，“说好了半颗就只能吃半颗。”
纪姜：“……”
裴戎远一点都不可爱，到时候他一定把裴戎远吃得骨头都不剩。
他甚至怀疑，裴戎远是不是自己把那半颗巧克力吃了，那明明是他的……他有点委屈。
纪姜的表情太外露了，裴戎远一眼便看清了他在想什么。
裴戎远迟疑了一下，轻声说，“不吃巧克力，我给你喝点水怎么样？”
水有什么好喝的？纪姜翻了个身不搭理裴戎远。
裴戎远找了只杯子来从随身空间取了灵水出来。
灵水并非取之不尽，裴戎远自己几乎也不会喝，他几乎都用来帮助基地了。
灵水甘甜，他想芽芽肯定会喜欢的，如果芽芽喜欢的话他每天都为纪姜准备一些。
吃了巧克力再喝灵水，就不用担心对牙齿不好了……他早该想到的，真是昏了头了，反而让芽芽不开心了。
“芽芽。”裴戎远叫了一声。
纪姜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他有些不讲道理地想，裴戎远就是过分，明明是一颗巧克力，还分成了两半，明明就是在忽悠他。
“别闷着自己。”裴戎远说，“到时候难受。”
纪姜把脑袋抱得更紧了。
裴戎远把水杯放到床头柜，看着纪姜的动作，商量道，“喝了水我给你吃巧克力。”
纪姜一顿，露出下巴来。
裴戎远又说，“到时候收到了新的巧克力我也给你。”
纪姜又露出两只眼睛来。
裴戎远淡淡地笑了一下，把水杯递给纪姜。
纪姜一骨碌坐起来，接过杯子喝水。
水一入口纪姜就睁大了眼，他牙齿抵着杯子，抬眼看着裴戎远。
“好喝吗？”裴戎远问。
纪姜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裴戎远又问，“喜欢吗？”
纪姜又点头。
“以后和巧克力一样，每天都有一杯好不好？”
纪姜把水喝光，眼巴巴地看着裴戎远。
“不能再喝了。”裴戎远食指轻轻刮了一下纪姜的鼻子，笑得宠溺，“这个喝多了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纪姜：“……”
好吃的东西吃多了身体都会受不了啊？人类好可怜。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裴戎远把剩下半颗巧克力喂进纪姜嘴里问，“巧克力和水，更喜欢哪个？”
纪姜含着巧克力，觉得这真是好难的题目，他都喜欢。
人类一点都不可爱，总是要让人二选一，他都选不可以吗？
“不管你更喜欢哪个，我都会为你准备好。”裴戎远揉了一下纪姜的脑袋，眼底带着笑意。
纪姜推开裴戎远的手。
丧尸王的脑袋也敢摸，裴戎远不想活啦！
裴戎远说，“那么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房门咔嚓一声关闭。
纪姜躺在床上有些犯困，困意涌上来那一刻一股火烧般的感觉从小腹涌起来，瞬间涌向四肢百骸。
纪姜下意识蜷缩成一团。
好热，不……好像被火烧一样。
好、好难受。
他想哭。
为什么突然这么难受？
因为吃多了巧克力？他以后再也不吃巧克力了。
可前几天也吃巧克力了。
还是因为喝了那杯水？
纪姜喉咙里发出低低地呜咽声，想……想死。
想大声哭，可他不能说话。
他是丧尸，他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好难受，他想昏过去。
他以后再也不想乱吃东西了。
裴戎远说得对，这些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他咬紧了唇，不成调的呜咽声持续了好一阵，火烧般的感觉持续了大约五分钟左右，对纪姜来说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他整个人的脑子都是茫然的。
那股劲退下去的时候，他浑身都颤抖着，唇都咬破了，他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睫毛颤了颤。
好像……突破了。
纪姜缓了一阵，撑着胳膊坐起来，脑袋一钝一钝地疼。
脑子里的晶核好像真的升级了。
因为那杯水？
他吃的东西中，好像就是那杯水不同寻常，和平时喝的水味道都完全不同。
纪姜下了床，只是他腿还软着，这会儿跌坐在地。
裴戎远这水，是什么……劲好大，他吸收晶核的时候，没有这么难受。
他撑起身体，跌跌撞撞地打开房门往楼下去。
想要被裴戎远……抱一下。
裴戎远正坐在客厅和一个年轻男人谈话，他神色冷淡，看起来压迫感极强。
对面的男人只是带着微笑，“裴先生，我们的确比不上a基地，但我也是诚心诚意来和a基地做交易——”
男人的声音忽地一顿，看向楼梯口。
站在楼梯口的少年容貌昳丽，眉眼过分精致，此刻苍白着脸扶着扶手站在那里，一双眼泛红，看起来楚楚可怜，格外惹人心疼。
a基地的裴戎远不近女色，严肃冷漠，不近女色的原因是……近男色？
男人轻笑一声，“素闻裴先生在基地过着苦行僧的生活，谁曾想也金屋藏娇……莫非这是裴先生的弟弟？”
裴戎远一愣，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去，在看见纪姜的脸色时吓了一跳。
他顾不上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倏地起身上楼。
上楼之后他才发现，纪姜没穿鞋，唇都被咬破了，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看起来可怜极了。
“芽芽。”裴戎远把纪姜抱起来，“怎么了？做噩梦了？”
纪姜缓慢地摇了摇头，搂住裴戎远的脖子，下巴搁在裴戎远肩头，勉强觉得有了点安全感。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裴戎远又轻声细语问，“告诉我。”
纪姜又摇了下头。
“那还要睡觉吗？”
纪姜把裴戎远的脖子搂紧了些，显而易见，他不想睡觉了。
裴戎远说，“那我带你下楼可以吗？”
纪姜下巴动了动，裴戎远知道，他同意了。
他抱着纪姜下楼，在男人充满了兴味的目光中开口，“路邢，如果想换，那么你可以准备高级晶核150，中级晶核200，低级晶核300。”
“你抢劫啊？”路邢脸色大变，闲适的表情瞬间消失，“裴戎远，你知道你说了多少吗？高级晶核一百五，那是一百五，不是十五也不是五十，是一百五。”
裴戎远轻轻揉着纪姜的脑袋，“嗯，一百五，你们应该不至于150颗高级晶核都拿不出来。”
“你！”路邢咬牙，“你狠！”
“所以交易吗？”裴戎远问。
路邢一字一顿，“交、易！”
纪姜在裴戎远温柔的手法中昏昏欲睡，听见这两个字，他下意识偏过头去。
一百五十颗高级晶核，好有钱啊……他也想要。
路邢吐出一口气来，又带了笑问，“你还没说呢，这是谁？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对谁这么温柔的样子，你儿子？”
裴戎远面无表情，“我是二十八岁，不是四十八岁，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
“那是你情人？”路邢挑眉。
裴戎远平静道，“我和你很熟吗？你再胡说八道交易取消，我立马让人把你丢出基地。”
路邢：“……”
路邢：“好歹我们曾经也是一个小队的队友。”
裴戎远呵呵笑了一声，嘲讽感拉满。
纪姜又看了一眼路邢，这个人和裴戎远有什么旧怨吗？
路邢朝纪姜一笑，“小兄弟，你和裴戎远是什么关系？”
纪姜心道，裴戎远是他的长期储备粮。
裴戎远把纪姜的脑袋按回自己肩上，冷冷看了一眼路邢，“没事的话你就走吧，我还有事。”
路邢没动，“不急，我想和这位小兄弟交朋友，你刚才叫他什么来着？芽芽？”
裴戎远说，“他不想和你交朋友。”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想和我交朋友？”路邢挑眉，“更何况你和他什么关系啊？你还管他交友的事情。”
裴戎远心下一顿，他和芽芽什么关系，他凭什么管芽芽交朋友？
纪姜撑起身体，回头看了一眼路邢，上下打量了一番，嫌弃地收回视线来。
路邢被纪姜的眼神激得头脑发热：“不是，我看到了，你这是什么眼神？”
纪姜懒洋洋地趴在裴戎远怀里，裴戎远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他把手揣进怀里，跟小孩似的趴好。
路邢忍不住又嚷嚷，“裴戎远，还说不是你儿子，你看看这姿势，跟老父亲抱儿子有什么不同？”
老父亲？
裴戎远眉头一皱，脸色难看，他很老吗？
“小兄弟我告诉你，我和裴戎远认识久，他这人连幽默细胞都没有——”
“再不出去，交易取消。”裴戎远冷漠开口。
路邢：“……”
他微笑，“裴先生，交易愉快。”
他起身，又说，“芽芽，明天见。”
纪姜偏头看了一眼路邢离开的背影，这个人类，原来和裴戎远很熟吗？
“芽芽。”裴戎远的声音低沉温柔，“刚才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纪姜摇头，他现在已经完全不难受了，就是难受的时候莫名委屈，想找裴戎远抱抱。
“那困不困？”
在裴戎远怀里莫名就开始犯困。
“困的话上楼睡一会儿。”裴戎远说。
纪姜倏地抱紧了裴戎远的脖子，低低地呜咽一声，听起来格外委屈。
裴戎远心尖泛着疼，“不想上楼？”
纪姜小幅度点头。
“那我抱着你睡。”裴戎远说着，手轻轻地拍着纪姜的腰下一寸，安抚着，“睡吧，我在这里。”
纪姜闭上眼想，裴戎远还会哄他睡觉，真好啊……像爸爸一样。
有爸爸，应该就是这样的吧？纪姜不太确定地想，总觉得怪怪的。
不过如果裴戎远一直这样的话，他可以考虑在夺取这个基地之后不吃掉裴戎远。
他还是一个会为人类考虑的丧尸王，他真善良。
耳边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缓，裴戎远等了好一阵，确定纪姜睡熟之后才抱着纪姜起身。
他一只手手托在纪姜屁股上，另一只手搂着纪姜的腰往楼上走。
隔着一层布料他也能感受到纪姜身体的温度……也就是没有什么温度。
裴戎远脑子冒出一个念头，芽芽身上总是这么凉，体质也太差了些，或许应该多补补。
裴戎远打开房间的门，在看见凌乱的床单时愣了一下，这床单看起来好像有人在上面挣扎了许久。
只一眼他就断定刚才绝对出了事，这让他皱眉，或许芽芽哪里不舒服，但又不说怕他担心，他应该让治愈系的异能者来为纪姜看一下。
床太乱了，睡觉肯定不舒服。
裴戎远后退一步，把纪姜抱回自己的房间。
他轻手轻脚地把纪姜放到床上，却没能再动。
放纪姜下去那一刻，裴戎远才发现，纪姜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丝毫没有要松开的痕迹。
明明都已经睡着了还抓那么紧……裴戎远沉默了一会儿顺势躺下来。
既然如此，他就陪芽芽睡一会儿吧。
裴戎远一躺下来，纪姜便自动滚进他的怀里，蹭着他的胸膛，十分熟练的模样，就像以前做过千百次一般。
被纪姜这样亲近着，裴戎远的喉咙却一阵发涩。
他很清楚，纪姜这么熟练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另一个人。
他圈住纪姜的腰，把纪姜困在怀里，低声喃喃，“没关系，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在，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芽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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