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夜晚,生存于黑暗中的产业也慢慢热闹起来。
伏黑甚尔拿着刚到手的钞票,轻车熟路走进赌马场。
“全部换成筹码。”他将手里所有钱都往桌上一拍。在等待的期间,他偏过头,视线钉在场地内。
解说正慷慨激昂的呼喊着,此时4号一马当先,他不停使用话术调动人们的情绪,不要嗓子一般的嘶吼,几度破音。
他稍微看了会儿,却并没在看呼声正高的4号马——后排的2号马正在不明显的加速。
筹码兑换完毕,他走到另一边,毫不犹豫地全部买了2号赢。
捏着手里的票,伏黑甚尔走去自己常坐的位置。这边人向来不多,没人跟他抢,他懒懒散散的坐下,托着腮垂眸往下看。
如他所想,2号马慢慢开始后排赶超,与目前的第一名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看来这次他赌对了……嗯?
伏黑甚尔忽然顿了顿。
他掀起眼皮,往侧边看去,神色冷冷淡淡没有变化,嘴角的疤痕与突出的体型让他看上去并不太好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但是有人似乎并不在意他所表现出来的东西。
他视线的落点是两个在这里显得有些突兀的家伙。
尽管一早就注意到了有人经过,但本来并没在意。直到这两人越走越近,显而易见是冲他来的,他才面前分去几分注意。
这两人打扮很奇怪。
光头带墨镜,身穿宽松黑色长袍,衣服看上去崭新,隐约可以看见其中一个人身后还吊着一个商标忘了剪。
他们手里拿着的是……
二胡?
不太确定。
这种乐器在日本不常见,伏黑甚尔从记忆里找出了一点稀薄的印象,但非但不能确定,还完全想不起这种东西是拿来干嘛的。
两个人默不作声走过来,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一左一右坐在他两边。
他没阻止,也没吭声。
他想看看这两个奇怪的家伙到底想干嘛。
两边的怪人带着墨镜,看不清眼睛,但似乎是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的同时搭弓上弦,另一只手捏着琴弓一横——
伏黑甚尔骤然意识到不对。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乐器到底该怎么拉——但这两个家伙摆的姿势就完全不一样,怎么想都不像是会的样子!!
然而这个时间已经迟了,两边同时发力,一阵如同指甲刮黑板的噪音在伏黑甚尔耳边环绕式响起,他头皮一炸。
受此噪音所害的还有场内不远处的其他观众,四周此起彼伏的响起谩骂声,伏黑甚尔身体比脑子要快,迅速向两人攻去——主要是想破坏他们手里的凶器。
一个也没能打到,两人迅速跳开了,然后终于憋不住了似的,捂着肚子笑得站都快要站不稳。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杰,我现在承认你这个点子比较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
20分钟前。
两人确认伏黑甚尔进去的地方之后,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夏油杰便忽然盯着五条悟的墨镜,若有所思地说,“我们现在这个配置好像、有点眼熟?”
五条悟没听懂,而他很快掏出手机翻了翻,想起了自己印象中的造型到底是什么。
——隔壁华国的一种民间艺人经典造型。
于是他们迅速搞了一套类似装扮,摘了假发鬼鬼祟祟的溜进了赌马场。
伏黑甚尔眯着眼看了看这两人,左边那个不认识,但是右边的在笑得东倒西歪的过程中墨镜微微下滑,露出一双漂亮的天蓝色眼睛。
虽然没有睫毛,但这双眼睛已经足够证明身份。
“——六眼。”
伏黑甚尔站直身子,意味不明的道:“五条家的神子,怎么跑这儿来了?”
“啊。”五条悟笑够了,擦了擦眼泪,“你认识我。果然,你是禅院家的人吧?”
骤然听见这个姓,伏黑甚尔面色不变,但气压变得颓了许多。他扫了一眼周围,许多人明里暗里投来了不满的视线,保安和工作人员也蠢蠢欲动。
为了不被加入黑名单,他转身往外走,“有什么事先出来再说。”
五条悟与夏油杰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跟上去。
藏在角落里的黑川绫见他们都开始往外面走了,这才探出头,爪子扒拉两下,从耳朵里掉出两个耳塞来。
喔,准备走了?
居然没打起来。
由于实在觉得丢人——尤其是在夏油杰的二胡计划出来之后,于是后面的进程,他都远远坠在后面,主打一个我不认识他们我只是路过。
对这个计划他只愿用一句话来称呼。
二傻大闹赌马场。
进了场内以后尤甚,哪怕光凭想象都能想出来那种地狱音效,于是他藏在座椅与座椅之间,悄悄给自己塞上了耳塞,打算一直缩到他们搞定之后再出去。
现在眼见三人准备转移战场,他连忙起身,用躲监控的技巧从各个阴暗角落中钻了出去。
临出门之时,可见外面的微弱灯光勉强照亮门外区域,但比较起场内一片黑暗,依旧显得要明亮许多。
骤然从黑暗步入光明,黑川绫瞳孔自然收缩,模糊看见前方的五条悟与夏油杰一步跨出门外,灯光的微弱辉芒落到他们身上,眨眼间,就像灯光组成发丝,他们的头发恢复正常。
暖色路灯照在五条悟头上,白发如同覆上一层光晕。
宛若神降。
黑川绫缓慢眨了眨眼,打开光屏看了眼。
道具的使用时效结束了。
在附近就近找了片空地,伏黑甚尔不知道这两个小鬼忽然找上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懒洋洋的停下回过头,“说吧,到底有……”
他的话音卡了卡。
先前的两个卤蛋脑袋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符合他记忆中印象的白发神子与一个眼熟的怪刘海丸子头……似乎不久前才见过。
“……是什么新的术式?咒具?还是单纯假发?”伏黑甚尔想象了一下,觉得自己在前面走,两个人丝毫不顾形象的在后面抓紧时间戴假发的那副场景有点离谱,于是自己将这个猜测首先划去。
不过不管到底是什么,他也不怎么在乎。很快就放弃了短暂的好奇心,想到还没出结果的赛马,他兴致缺缺地问:“算了,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他首先看向怪刘海——直到这人发型恢复他才认了出来,首先便是猜测闹这一出是因为他。
“下午的时候,问你要不要给我钱,带走我儿子,你不回话。”他掏了掏耳朵,“怎么,现在决定要答应我的提议了?”
夏油杰摘下墨镜,他不是五条悟,大晚上带个墨镜黑不溜秋是真的什么也看不清。
他问:“惠不是你儿子吗?你为什么不管他?”
“啊?”伏黑甚尔的表情变得有点一言难尽。
“高专的任务……现在也包含插手别人的家事了?”
“你也是咒术师吧,”夏油杰拧眉道,“但是惠长这么大,却连咒灵的概念都不知道。你不觉得这很过分吗?”
这是他最不能理解的一点。
一个父亲,究竟要不负责任到什么地步,才会在明明能提供帮助的情况下,让孩子独自成长成为能够冷漠面对咒灵的模样?
更不用提伏黑惠如今最多不过五岁。
一个本该天真烂漫不知事的年纪。
伏黑甚尔恹恹的垂着眸,听完他的质问,却低低笑了一声,“哈。”
“谁告诉你的,”他抬起眼,忽然猛地一蹬地,眨眼便冲着夏油杰攻了过来,“说我——是个咒术师?”
对他的突然暴起没有预料,夏油杰堪堪躲开,便听见旁边五条悟的声音。
他侧过脸,看见五条悟微微抬起墨镜,露出一只隐约发亮的眼睛,“忘了说了,杰,这家伙体内,连一丁点的咒力都没有呢。”
夏油杰随手召出咒灵挡住攻击,喘息之间回头恍然道:“天与咒缚?”
五条悟望着天想了想,“我好像有点印象。”
“早些年禅院家出了一个一点咒力都没有的天与咒缚,想必就是这家伙吧。”
“——禅院甚尔?”
伏黑甚尔哼笑一声。
要是说那段时间,他和这个小鬼可不只是“听说过”的关系。在离开禅院家之后,他曾经远远看过传说中的神子一眼。
当然,高高在上的神子不会记得这件事就是了。
他在空中猛然回身,脚踏地之后朝五条悟冲过去,“都说了,不要用这个姓叫我啊?”
“谁管你啊!”五条悟咧嘴一笑,眨眼间便接过战场。
两人在瞬息之间已过了数招,夏油杰看着周围留下的明显战斗痕迹,忽然想起来什么,如梦初醒一般视线在四周阴影角落里搜寻。
没有。
没有。
没有……
刚刚一时上头,加上忽视了小花半天,一时之间忘记了它的存在,没有分出咒灵去保护它。
可恶,钻哪儿去了?
……总不会真的被压在了什么废墟下吧?
“喂,丸子头。”
身后忽然传来懒散的呼喊声。
不知何时,战斗的动静停止了。夏油杰回过头去,见到伏黑甚尔冲他恶意一笑,手里提着的正是他正在寻找的猫咪。
“——是在找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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