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个阴天,但夏季的阴天,却是求之不得的好天气,凉爽,舒适,微风徐徐。
钟梓暖漫步在花园里,指尖从嫩绿的叶片上抚过,语气不疾不徐地道:“医院都打点好了吗?”
对面说了什么,片刻后,她微微笑道:“你做事,我一向很放心。”
抬手看了看刚做好的指甲,轻轻吹掉上面沾着的花瓣碎末,她漫不经心道:“母亲自然是很生气的,但是我了解她,她一向只看结果,也只在乎赢家。”
“输家自己输掉了筹码,自然没有再关注的必要了。解决不了这件事,钟宁这个废物就会被除名。”
她轻笑一声,“一劳永逸。”
挂断电话,钟梓暖侧过头,去看钟家那栋富丽堂皇的别墅,似乎见到了母亲看似宽和,实则利益至上的身影。
她是个老狐狸,这件事一发生,尤其还是自己亲自去告知,她就知道,这完全是自己一手策划。
但她有反对吗?没有。
所谓的发火,纯粹演的而已。
给钟宁的要求,不过是看她有什么能力把危机处理好,有没有继续竞争的本事。
如果没有,她也不是很需要一个无能的女儿。
这就是钟家的家主,根本没有血脉亲情,一个全身心都浸泡在利益里的怪物。
完全不介意两个女儿相互斗争,暗中下套,使出各种手段对付彼此,甚至是暗暗鼓励的。
就好像两只蛊放在瓮里,她只想要最终活下来的那只。
用帕子仔仔细细擦掉指甲缝里的花泥,钟梓暖粉面带笑。反正她对这个母亲,也没有任何好感,这种竞争方式再好不过,正是她所需要的。
钟宁这个废物,就应该得到输家的下场,她根本配不上谢拾青,以尽显无能的入赘的方式嫁进谢家,别开玩笑了。
谢拾青的归宿就是这种垃圾?
唇边笑意转冷。
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钟宁再次去看了妙妙,了解了一下她的病情。
妙妙的病症来源很复杂,柳如是最初的避孕手段,对胎儿造成了一定损伤,再加上她的体质问题,妙妙早产后,先天不足,不幸地遗传了家族的心脏病史。
以现在的医疗手段,想要治愈,是一件极其困难且昂贵的事,柳如是的家境只能说是普通,完全供不起高额的治疗费用。
钟宁是一个幸运的人,从小到大都是。苦难与她分处两极,环境塑造了她乐观且善良的性格,却不能带给她面对痛苦感同身受的能力。
即便如此,她身怀的磅礴同理心仍能汲取到一丝悲痛,而这便足够她流泪了。
“她会好的。”
柳如是面对钟宁,一向只有冷笑、讥笑,唯独这句话,她没有反驳,“我要妙妙的抚养权。”
她说:“妙妙只是我的女儿。”
“什么?”钟宁差点咬到舌头,“不是!我是希望她的病好起来,不是和你争抚养权的意思。”
柳如是冷冷看她一眼。
钟宁百口莫辩,颓丧地垂下肩膀。
这点误会,对如今的她来说,已经不痛不痒了。
她来到医院,还为了一件重要的事——亲子鉴定的结果,今天就出了。
几个朋友也都赶了过来。
只是薄薄的几张纸,被医生拿着过来的时候,钟宁却紧张得仿若恐高者在走钢丝,空气貌似变成了固体,让她无法呼吸进一点氧气,憋到窒息。
接过鉴定单,她直接看向鉴定结论:根据现有资料及dna检验,钟宁与刘妙仪系亲子关系。
如遭雷劈,恍若濒死。
世界仿佛分外嘈杂,又无比寂静。她几乎不敢看周围的人,不敢想象她们会是什么表情。
是意料之中的讥讽,还是信任丢失的错愕失望?
为什么我要遭受这些?钟宁看着那一行字,它们陌生得令人毛骨悚然,像是在讲述一个鬼故事。
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她想要的,这些错误不是她犯下的,现在却要她来背负。
冷静……深呼吸……不要慌,你早有预料,也有预案不是吗?
但钟宁实在不敢抬头,去看一眼身旁的人。她没有经历过,失落的目光是什么样?或许比一头大象还重,能轻而易举地将人压扁压碎。
攥紧报告单,丢下一句:“我得先走了。”
钟宁就捂着头冲进了电梯里。
柳如是没有发表胜利者的高谈阔论,她也不是胜利者,这份报告单,是她受害者的证明。
傅南霜喃喃道:“我还是不信,这一定有问题,小宁根本不是那种人,不是吗?你们都知道的。”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绝对不信,鉴定报告难道就不能做手脚吗?我要求再做一次。”
柳如疲惫又漠然地道:“正主都接受的结果,你有什么立场反对,我骗你们什么?我要是有这个能力篡改检查结果,还管钟宁要什么钱。”
傅南霜短促地笑了一声:“谁知道呢。”
郑瑄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避免她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把人拉到一边低声道:“你先别急,急也没用啊。”
傅南霜使劲把她的手拽下来,瞪着她说:“难道你也信了?”
“怎么可能。”郑瑄无奈,“小宁虽然不算是个好人,但也不是个混蛋啊,何况,她是最见不了小孩子受苦的。”
——这让她想起自己。
“但是,你现在冲柳如是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
郑瑄道:“监控的事我有一点眉目了,我要了酒店那层楼所有的住户信息,以及当天的监控视频,能正面找到钟宁房间的监控视频,刚好被清理删除了,只剩下走廊的这一段,这就是疑点。”
“那天的酒店人员已经辞职了,我正在找人联系,她也是证人。”
“当务之急,是要把两家的婚事稳下来。”
傅南霜深深吸气,“小宁去哪儿了?”
钟宁浑浑噩噩地坐上了车,司机自发将她带回了钟家,等她意识到的时候,车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尽管一遍遍在心里重复,试图催眠自己要镇定,但铡刀落下的那刻,她还是无法避免地慌乱了起来。
苦笑几声,钟宁拍了拍自己的脸。
逃避责任,不在她的字典里,既然事已成定局,那就接受,并面对吧。
她推开车门下车,却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拾青,你怎么在这儿?”
谢拾青穿着一条白底绣红梅的旗袍,保镖撑着伞,将她罩在阴影下,袅袅婷婷,笑容款款,“呀,宁宁,真巧,钟家主叫我来,说有要事和我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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