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夜幕降临。
谢茶在厨房捣鼓吃的。
他拎着菜刀问:
“苗王大人想吃什么?”
春夜在身后抱着他, 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仗着谢茶看?不?见,他眨着眼睛盯着。
见谢茶拎着菜刀, 一副大厨的气势,仿佛他随便报菜名,谢茶就能做出来似的。
春夜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让我看?看?大少爷的实力。”
谢茶:“我实力强得可怕。”
说完, 从冰箱里掏出了辣椒和红萝卜:“浅浅煮个面吧。”
春夜:“……”
这?两样东西用来煮面……
春夜欲言又止。
红萝卜是寨子里种的,小小的,长长的, 脆脆的。
谢茶啃了一口?萝卜,嘎嘣脆。
还很甜。
他转头看?向春夜的时候,春夜眨了下眼, 眨眼的瞬间?,欲言又止的表情立刻藏起来了。
又恢复了一副“我什么都看?不?见”的、略带无辜的可怜样。
然?而?这?副可怜样, 落在谢茶眼里, 反而?激起了这?位大少爷恶劣的小心思。
他啃完那根萝卜,抓起旁边那根长长的辣椒递过去:
“萝卜很好吃的,尝尝看??”
春夜:“……”
望了一眼那根递过来的长辣椒,春夜眨了下眼, 仍旧一副假装看?不?见的样子,他一向很会装。
谢茶也没发现异样。
“真的这?么好吃吗?那我尝尝……”
谢茶扬眉,正要觉得自己恶作剧成功,就看?到春夜偏过头来, 直接亲在了自己的唇上。
谢茶:“!”
不?等谢茶反应过来,春夜就吻进去了, 钩住谢茶的舌吮吸缠吻,之后?又在谢茶的整个口?腔里舔|弄着。
像是小偷进入一户人家里翻箱倒柜, 直到把各个角落都搜刮了一遍,才心满意足地退了出来。
然?后?评论道:
“尝了,是很甜。”
谢茶:“……”
这?小子……
谢茶假装无事发生地转过去。
春夜继续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偏过头去瞟了一眼,见谢茶嘴角弯起,春夜也下意识地跟着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有晚风从窗户吹了进来。
风中夹杂着一丝森林里草木的清新和野花的香气。
晚上的半山腰很是静谧。
然?而?厨房里却有些热闹。
锅里水煮得咕噜咕噜地冒泡。
谢茶拎着菜刀切萝卜。
切得咚咚响。
一听厨艺就不?好。
还有窗边甲壳虫吱吱叫着。
仿佛在给谢茶加油打气。
春夜自身?后?搂着他,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闭着眼睛,近乎享受般地听着这?些声音。
并不?觉得吵闹。
反而?听得眉目舒展。
仿佛方才的风不?仅吹进了厨房,还吹进了他心里似的。
心湖泛起涟漪。
柔柔的。
暖流般的。
从心底流淌过去,一圈一圈地漾至身?体的每一处。
这?种舒服的、温暖的感觉,直到很久以后?,春夜才明白,这?就是普通人所说的“幸福感”。
但他父母死得太早。
他七八岁就一个人独居。
之后?,这?个厨房就只有他一个人,眼下这?种在他看?来颇为热闹的场景,已经太久没体验过了。
圈着谢茶那截腰的双手忍不?住逐渐收紧。
嘴唇也忍不?住在那截光滑白皙的颈侧啄吻着。
此刻,他脑子里并没有冒出任何欲望,只是因为这?种氛围和感觉太过美好,他下意识地想亲一亲。
再圈紧一点。
贴紧一点。
除了身?体和手,嘴唇也想亲近他,在温暖的颈窝里无意识地蹭着。
春夜闭着眼,似自言自语:
“你知道甲壳虫很喜欢你吗?”
谢茶切萝卜的动作一顿。
谢茶:“?”
转头看?了窗边的甲壳虫一眼,甲壳虫趴在窗台上,两只细小的前爪并排搭在一起,像是一只乖巧的人类幼崽在等饭吃。
听见主人的说辞,又见谢茶望过来,它乖巧地点点小脑袋。
谢茶轻笑道:
“哦,现在知道了。”
“你不?知道……”
春夜仍埋在他颈窝里一点点地亲吮着,闭着眼睛,声音像陷在梦里似的飘忽:
“它非常喜欢你。”
“特?别特?别喜欢。”
“你能一直陪着它吗?”
甲壳虫听见了,芝麻大小的黑眼睛斜瞅了春夜一眼,像是说:
呵,男人。
又摇了摇小脑袋,仿佛在说:
没救了没救了。
接着,扭着小身?体爬走了。
表情十分丰富。
谢茶正好全程看?到了,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笑着开口?了,语气带着几分揶揄:
“苗王大人,你到底是在说虫虫还是在说你?”
春夜听了,瞬间?睁开了眼。
像是方才被什么蛊惑了,陷入了一场迷离的美梦中,现在忽然?醒过来了似的。
他轻轻咬了一下谢茶的颈侧,声音懒洋洋地回?复道:
“当然?是在说甲壳虫啊!”
谢茶扬眉道:“哦,我还以为苗王大人刚才是在变相地跟我表白,然?后?还想求着叫我不?要离开呢。”
春夜身?体僵了一下。
不?知道方才怎么鬼使神差地,居然?能说出那么肉麻的话来。
本?着不?服输的精神,春夜道:
“要说这?些也轮不?到我吧?不?应该是大少爷说吗?毕竟……”
春夜语气颇为得意:
“是大少爷先?强吻我的,这?么喜欢我,说说看?,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喜欢我多久了?喜欢我什么地方?给你一个小时展开说说……”
谢茶呵笑一声。
手起刀落。
萝卜块被他砍成两截。
随之而?落的是他的调笑声:
“苗王大人这?么会自恋还这?么会倒打一耙,你的优点可太多了,一个小时哪够啊?三天三夜都夸不?完……”
假装没听出谢茶调侃的语气,春夜用力地亲了一下谢茶的颈侧,发出“啧”地一声响。
与此同时,声音里含笑:
“所以大少爷,劝你赶紧找个时间?,瞒着我布置个浪漫的场地,然?后?正式地跟我表白,最好是跪在地上,给我送花,还哭着求我一辈子不?许离开……”
谢茶:“……”
这?小子想得还挺美!
谢茶悠悠反问:“苗王大人这?么会想,你怎么不?做?”
春夜静了几秒,之后?漫不?经心地笑答:“谁叫大少爷这?么喜欢我呢?这?么好的机会当然?得让给大少爷来表现……”
对于春夜的嘴硬,谢茶早就习以为常了。要是哪天真的跟他方才说的那样,什么表白,什么哭着求他,那才会让谢茶惊掉下巴呢。
把腊肠、红萝卜、辣椒,还有面条一锅炖。
正准备拿两个碗装着。
春夜忽然?道:
“一个碗就好了。”
谢茶:“?”
又像是解释似的,春夜懒散地补充道:“大少爷,少洗一个碗不?好吗?”
谢茶:“……”
他有轻微的洁癖。
平时在外边聚餐,谁要是敢给他夹菜,他立刻毫不?客气地换碗。
但现在……
他转头看?了看?肩膀上这?张冷白如玉的侧脸。
好吧。
苗王大人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就算两人吃一个碗里的,他竟然?一点也不?反感。
客厅的窗下,有一张榻榻米,榻榻米上有一张矮矮的小书桌。平时春夜就坐在这?看?书。
现在,一大碗面搁在书桌上。
两人面对面坐着,就这?么凑在那个大碗边,各自挑着面吃。
面条都是长长的。
吃着吃着,谢茶发现和春夜咬住的是同一根面条。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春夜一副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还在一点一点地把面条吃进去。
谢茶:“……”
直到原本?裹满汤汁,在半空中呈椭圆形的、坠下去的面条被春夜吃进去了不?少,吃成了一条直线。
他还在一点点地吃过去。
直到沿着面条吃到了谢茶的嘴边,近到两人气息交融,他才故作讶异地挑了下眉。
又继续,把最后?一点吃掉。
下一秒,嘴唇就碰一起了。
春夜甚至把谢茶唇上沾着的汤汁也吃掉了,才稍稍离开。
谢茶:“……”
这?小子……
如果不?是他眼睛瞎了,谢茶都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了。
把一大碗面连带汤全部喝完,谢茶又把碗拿去洗。
春夜仍旧跟个树袋熊似的,在他身?后?抱着,双手圈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简直是走哪跟哪。
谢茶:“苗王大人,你就不?能自己乖乖地坐着等我吗?”
“不?能。”
春夜舒服地在他温暖细腻的颈窝里蹭了蹭,“我眼睛看?不?见,一个人呆着没有安全感。”
谢茶:“……”
洗碗抱着。
刷牙的时候也抱着。
但洗澡……
谢茶:“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春夜幽幽道:“没问题,就算不?小心碰到热水开关,被热水烫伤,抹几天药就能好的……”
谢茶:“……”
他之前参加豪门少爷圈的聚会时,听他们吐槽过,说某个小情人很绿茶之类的。
还有人对谢茶说:
“茶啊,你小心点,现在的人心眼可多了,尤其是那种茶茶的,可别着了他们的道……”
谢茶在听了春夜的话之后?,终于还是放心不?下,跟他一起踏进浴室时,心想:
他这?位男朋友好像也略懂点茶艺,而?且……他好像还真着了他的道。
浴室里水雾氤氲,白茫茫的一片中,两具年轻修长的身?体紧抱着,互相纠缠在一起。
春夜贴在谢茶的耳边,声音也像沾上了水雾似的,带着点潮湿的暧昧,飘进了他耳朵里:
“大少爷今天好辛苦,又做饭又洗碗,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就太不?懂事了……”
沾了点沐浴露在手掌摩挲着,起了泡之后?,涂抹在谢茶的肩上。
一边抹一边低笑:
“虽然?眼睛瞎了,但服务大少爷洗澡还是可以做到的。”
谢茶轻笑一声。
头顶上高高的花洒洒下细细密密的水,顺着他的头顶流下来。
【YJQT】
水雾温度正合适。
谢茶懒洋洋地将下巴搁在春夜的肩膀上,语气带着几分调笑:
“也不?是不?可以,但要记住身?份,一个澡堂的服务员,是不?允许对客人动手动脚的。”
春夜将手上的泡沫从谢茶白皙圆润的肩膀上一点点地往下抹。
抹得很细致,不?放过任何地方,一边抹一边散漫地笑答道:
“这?位客人,flag不?要立得太早,待会儿如果对服务员动手动脚,会很容易打脸的……”
谢茶呵笑一声。
两人又开始了一场无声的较量和比赛似的。
春夜的手沾着泡沫四处游走,指尖调情似的,时而?轻捻,时而?勾划,时而?揉捏,总之,挑|逗的意味很是明显。
而?谢茶也不?甘示弱,直接手往下一摸,就开始撩拨了起来。
一时之间?,浴室里两道喘息声逐渐响起,偏偏又故意隐忍似的,声音很是克制,像是谁的声音更大一些,谁就输了似的。
高高的花洒继续喷出细细的水流,两具身?体贴得越来越紧,紧到密不?可分,春夜的身?上也沾满了泡沫,又被水流冲刷下去。
两人都把下巴搁在彼此的肩膀上,埋进彼此的颈窝里。
春夜用鼻尖难耐地蹭了蹭谢茶的颈侧,被谢茶察觉到了,他喘息着调笑道:
“这?位服务员,这?么骚扰客人是要被客人投诉的……”
春夜低笑一声,手指沾着泡沫涂抹在了谢茶的喉结处,被水流冲走之后?,他又凑上去:
“检查一下,客人脖子上的泡沫冲掉了没……”
说完,用舌尖舔了舔。
谢茶呼吸顿时乱了,伸手抓住了春夜的头发。
春夜抬头,凉凉道:
“客人这?么用力地抓我的头发,也是可以被投诉的。”
谢茶:“……”
像在比拼谁先?忍不?住。
谁先?向彼此投降似的。
喘息声越来越凌乱,直到连花洒的水流声都盖不?住,两人再也克制不?住了,不?约而?同地从彼此的肩膀上抬起头来,迅速地、准确地找到了彼此的唇。
双唇一贴上,就默契地张开,下一秒,两条灵活湿热的舌尖就迫不?及待地纠缠在了一起。
只有深入的舌吻和湿吻才能最大程度地宣泄内心对彼此鼓涨的、快要溢出来的爱意。
浴室瞬间?情潮汹涌,将两人淹没,浴室窗外很是寂静,这?个山腰,因为有蛊虫的存在,普通的青蛙和蚂蚁都不?敢上去。
夜色里的山腰,静悄悄的。
但吊脚楼的浴室里,凌乱的喘息声,湿哒哒的缠吻声,还有情人私语般地喃喃:
“只能这?样吗?”
谢茶:“……”
春夜难耐地、用力地吻着,然?而?吻得越深入,心里的欲望就越填不?满。
想再深一些。
再紧密一点。
恨不?得嵌进他身?体里。
春夜焦躁地吻着,明明已经吻到很深了,将谢茶的舌头都吃进去了,然?而?仍不?满足。
谢茶一边任他近乎狂乱地亲着自己,一边手指插进春夜的发丝里,安抚地摸着。
他那帮豪门圈里,全都是一水的直男,每次聚会都是搂着女?朋友过来,除了粉头发。
但粉头发也就是口?嗨,只喜欢摄影的时候撩拨一下男模特?,连拉手都不?曾在他面前拉过。
因此,谢茶虽然?知道男生与男生也能做,但也就仅此而?已。
至于怎么做。
他也是完全没概念。
他想,怎么也得去做做功课了解一下再说吧?
毕竟是第一次,贸然?就这?么试了,他也不?想给春夜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于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事实上,他也知道的不?多。
因为欲求不?满,这?次洗澡洗得格外漫长,直到两个小时之后?,春夜才肯放谢茶离开浴室。
谢茶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很想发帖询问:男朋友太持久了是不?是也不?正常?
洗完澡,谢茶看?了一眼手机,才晚上9点,还不?到睡觉的时间?。
他靠坐在棺木里打算玩会儿手机,春夜也靠坐在他旁边,下巴仍旧搁在谢茶的肩膀上。
两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睡衣,素净的蓝色上衣,黑色长裤,苗族式样的。
谢茶刚才打开春夜的衣柜,发现这?样的套装,足足有十套。
谢茶:“……”
春夜说得倒是云淡风轻:
“我阿妈做的,她那个时候病重,眼睛不?好了,绣不?了花草蝴蝶,就全部做成这?样的……”
谢茶瞬间?怜爱了。
这?可怜的娃。
又觉得素净的反而?好看?。
而?且,这?位女?苗王显然?是很讲究的,布料选的是很高级的那种棉,摸起来很是舒服。
因为衣柜里挂着草药包,睡衣上还沾染上了淡淡的草药香。
此刻,两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睡衣,草药香交织在一起。
直到现在,谢茶才有种“情侣”的真实感。
他那帮豪门朋友秀恩爱的时候,也会跟女?朋友穿情侣装过来聚会,然?后?干什么都黏在一起。
谢茶之前还很不?能理?解。
现在,他转头瞟了一眼肩膀上的那张侧脸。
因为刚释放过,此刻那张看?似高冷的脸,表情懒洋洋,跟傲娇的波斯猫似的倚在他肩膀上。
洗过澡,发丝湿漉漉的,黑漆漆的,眉毛和瞳仁也一样,浓墨一般,偏偏肤色又冷白。
两种极端的颜色太过鲜明,显得他像是晕染的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很有一股干净和古韵的气质。
谢茶目不?转睛地盯着,心想:
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男朋友颜值高的话,多看?几眼也是一种赏心悦目的享受。
谢茶盯着盯着,盯到脑子里忽然?冒出“想在这?张脸上亲一口?”的念头,谢茶一个激灵,赶紧晃了晃脑子。
不?行。
刚在浴室里搞了两小时,再情蛊发作,他真的要连夜跑下山了。
幸好这?个念头刚冒起,就被他及时地晃出了脑海里。
谢茶不?敢再盯了。
还是玩手机吧!
刚转过头去,就听见肩膀上飘出一道幽幽的声音:
“怎么不?看?了?”
谢茶:“?”
摸手机的动作一顿。
谢茶理?不?直气也壮地回?道:
“我一直在看?啊。”
又小声补充了一句:
“……在看?手机。”
然?后?便听见春夜拖长语调哦了一声,轻轻挑眉一笑:
“刚才感觉有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我脸上,还以为大少爷一直在盯着我看?呢。”
把最后?一个“我”字咬得很重。
谢茶把手机拿出来了,有些心虚地瞟了瞟他,见他眨着无辜的眼睛,一副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
谢茶顿时又支楞起来了。
“苗王大人也未免太自恋了吧?谁会一直盯着你看?啊?”
春夜幽怨道:
“为什么不?盯着我看??是我长得不?符合大少爷的审美吗?”
谢茶:“……”
又忍不?住瞟了一眼。
想到方才盯得差点情蛊发作,谢茶狠狠心,不?能再看?了!
长得太好看?也不?能一直看?!
他转过头来,一边打开手机,一边调侃道:“还是手机里的东西比较好看?。”
说完,随手点开了粉头发发来的视频。
他没留意,一点开,刚看?到画面的那一刹那,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幸好耳机早插在了手机里。
声音没出来。
谢茶暂停了一下。
余光又瞟了春夜一眼,谢茶想了想,迟疑地,还是点开了。
总得有一个人学学不?是么?
谢茶戴上耳机。
粉头发发给他的是一段小电影,估计是他精心挑选的。
就十分钟,但从前戏到结束的过程和步骤全都有。
谢茶:“……”
那小子!
要不?是早跑了,当着他的面发这?玩意儿,确实会被他一顿揍的。
正准备再学习一遍,转头一看?,春夜竟然?眼也不?眨地,搁在他肩膀上,也在默不?作声地盯着他手机看?。
谢茶笑了:“苗王大人,你眼睛又看?不?见,盯着我手机做什么?”
春夜没回?答看?不?看?得见,只慢悠悠地笑着反问道:
“听大少爷的语气,是在看?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吗?”
谢茶:“……”
定了定神,谢茶回?答道:
“看?电影而?已。”
春夜笑了,又拖长语调哦了一声,眨了眨眼:“那大少爷把声音放出来,让我也听听罢……”
谢茶刚要点开,手指又顿住:
“恐怖片,你看?不?见,光听声音会害怕的,乖,别听啊。”
春夜:“……”
谢茶说着,又点开看?,把步骤和过程都记住了,这?才退出来。
转头一看?,春夜还在盯着……
他手机。
看?得还挺认真。
谢茶一想到他这?位男朋友明明什么都看?不?见,还装出一副聚精会神看?得专注的样子,甚是可爱。
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脸:
“苗王大人,你这?演技不?进娱乐圈属实有点可惜……”
太会装了!
春夜嘴角漾起一丝浅淡笑意:
“我这?演技,不?求能进娱乐圈,只求能骗过大少爷就满足了。”
谢茶:“……”
你礼貌吗?
开了一路车回?来,又在浴室折腾了好久,谢茶困意袭来,不?到十点就刺溜一下,滑下去睡了。
睡觉前,方才的小电影画面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谢茶迷迷糊糊地想着:
他常年游泳,可以游两三个小时都不?累,在上面的那种力气活就让他来吧。
让这?位苗王大人躺着享受,他这?个男朋友算很体贴吧?
改天说出来定会叫他感动死。
山腰寂静。
晚风从窗外吹了进来。
甲壳虫也从窗外爬回?来了。
一路爬进棺木里,躺在春夜和谢茶中间?,伸展着小身?体,也跟着准备睡了。
那双小眼睛刚闭上,小身?子就被捻起来了。
甲壳虫睁眼,正对上主人那双含笑的眸子。
春夜轻轻挑眉,然?后?捏着它放在棺木上方的边缘上,指了指走廊的方向。
甲壳虫:“……”
委屈地吱了一声。
然?后?哼哼唧唧地爬走了。
乖巧地爬去走廊外边守着了。
甲壳虫走了,春夜躺回?谢茶旁边,听到旁边传来清浅均匀的呼吸声,知道谢茶沉睡了,他微微撑起上半身?。
借着窗外的几缕月光,凝视着谢茶这?张俊美白皙的脸。
沉睡的时候,眉毛仍旧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倨傲骄矜的气质。
春夜俯下身?,闭上眼睛,在谢茶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与此同时,心里想着:
大少爷这?般娇贵,自然?不?能让他劳累的,只需要躺下来享受。
那个电影里的人体力也太差了,几分钟就不?行了。
如果是他……
定会让大少爷快乐的。
第62章 第 62 章
晨间, 清新的风吹进窗户。
春夜被吹醒了,下意识转头一看,旁边已经空无一人。
他坐起身, 环顾四周,卧室也无人,走出卧室, 厨房、浴室、客厅,都找不?见人之?后,春夜离开客厅。
刚走出走廊, 就看到谢茶拎着一袋东西穿过花丛朝他这边走回来。
春夜脚步立刻顿住。
与此同时,谢茶无意间抬头,看到走廊上的春夜, 他慢悠悠地拎着东西走上走廊:
“苗王大人,你在这干嘛?”
春夜倚在栏杆上, 不?答反问:
“大少爷, 我?听?说情侣间去哪都是要报备的,下次去哪能提前跟我?说一声吗?”
谢茶:“?”
谢茶好?笑地拎起手上那袋东西扬了扬:“我?就下去买点早餐,这也需要报备吗?”
春夜点头:
“当然,这是情侣的仪式感。”
谢茶:“……”
行吧。
谢茶走过去, 拽着春夜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道:
“那我?提前报备一下,待会儿吃完早餐,我?想去一趟后山行吗?”
“去后山做什么?”
谢茶把春夜牵引到客厅窗边的榻榻米上, 之?后,把买来的早餐从袋子里一一拿出来。
拿出一个牛肉汉堡撕开包装纸, 塞进春夜手里,又坐下来, 也给自己拿了一个火腿三明治,边吃边说:
“我?今天早上翻那本古籍,发现古籍上还记载了一种神仙草,也是可以解情蛊的。你见过吗?”
春夜握着牛肉汉堡的手一顿。
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摸索着啃了一口,慢悠悠道:
“小时候听?阿妈说过,但后来据说已经绝迹了。”
听?名字就知道这玩意儿很牛,估计这么多年,早就被人挖得?绝迹也正常。
但即便如此,谢茶还是决定去森林里碰碰运气。
早餐吃完,他就牵引着春夜出发了。在梯田田埂遇到牛黎,牛黎听?说他要去找神仙草,立刻道:
“茶哥,我?听?我?阿爸说,神仙草这玩意儿喜阴,见不?得?太阳,被太阳一晒就得?死,所以早就没?啦!”
谢茶点头道:“这不?去碰碰运气嘛?万一我?运气好?呢?”
然而,谢茶的运气并不?好?。在森林里晃悠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也没?找到那所谓的神仙草。
晚上回去洗完澡后,谢茶靠坐在棺木里,又继续狂翻那本古籍。
“神仙草,又名见光死,喜阴,白天是透明的,晚上会发光……”
所以得?晚上出去找?
春夜悠闲躺在谢茶的双腿上。
捉了一只谢茶的手过来,一边漫不?经心地玩着他的手指,一边悠悠道:
“大少爷,容我?提醒你一下,晚上后山很多危险的毒虫都会爬出来……”
谢茶捏了捏他的手指尖:
“不?是还有苗王大人吗?”
春夜眸子里划过一丝戏谑的笑意:“那大少爷求我?啊,求我?的话说不?定我?愿意帮忙……”
谢茶:“比如呢?”
“比如……”
春夜伸长手臂,摸到谢茶的后脖颈处捏了捏,接着,把他的脑袋按下来。
谢茶被迫弯下腰来,跟躺在他腿上的春夜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吻到气喘吁吁,春夜才大发慈悲似的,从谢茶的嘴巴里不?舍地退出来,贴在他脸颊边喘息着。
两人仍旧挨得?很近。
近到鼻尖几乎蹭在了一起。
但按在谢茶后脖颈上的那只手却?没?有离开。
仍旧牢牢地制住。
甚至还暧昧地捏了捏。
与此同时,春夜鼻尖蹭了蹭谢茶的鼻尖:“比如……”
春夜说到这,又顿住了。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谢茶颇为稀奇。
这小子这张嘴巴,可是比五步蛇还毒,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可是张口就来,堪称一代语言大师。
居然还能有欲言又止的一天?
谢茶扬眉调侃道:
“只要苗王大人能帮我?找到神仙草,什么条件都好?说。”
春夜听?完他的话,顿时,按在谢茶后脖颈上的那只手再次用?力,谢茶这回彻底趴在了春夜的身上。
“昨晚大少爷睡了之?后,甲壳虫跟我?说……”
谢茶:“?”
怎么忽然提起甲壳虫了?
“说什么了?”
春夜摸索着,伸手捧着谢茶的脸,从谢茶的脸颊一路抚摸到谢茶的唇上:
“说它们昆虫界,雄虫和雄虫在一起是自然界很普遍的一种情况。”
谢茶:“……所以呢?”
春夜贴在他耳朵边低声道:“所以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要试试吗?”
语气似诱哄,又似祈求。
谢茶:“!”
在他心里,甲壳虫一直就像一个人类幼崽似的,萌萌哒。
居然这么黄暴吗?
还会跟春夜说这些?
再说了……
谢茶斜瞥他一眼:“自然界的昆虫和我?们人类能一样吗?”
春夜摸着他的唇,指尖一点点地伸进去,撬开谢茶的牙关,探进去,撩拨着藏在里面湿热敏感的舌尖,动作色气且充满暗示。
指尖一边撩着舌尖,一边轻笑道:
“对于学医的人来说,举一反三是最基本的思维方式,大少爷要不?信,就跟我?试试看?”
谢茶静了会儿。
有些蠢蠢欲动。
既然年轻的恋人提出想试试,作为体贴的男朋友,满足他这个要求也是应该的。
但是……
在春夜的指尖还想探进去的时候,谢茶轻轻用?牙齿咬住了。
之?后,扬眉道:
“但是现在不?行。”
说完,又安抚似的,舌尖舔了舔那个被他咬住的指尖:
“明天还要继续去找神仙草。”
他昨晚看过那个小电影了,躺在下面的那人通常之?后都会累得?睡着。
明天春夜还得?跟他一起去,本来眼睛就瞎了,要是今晚还累着了,那可太不?体贴了!
因此,谢茶又托着下巴,暧昧地补充了一句:“我?体力强得?可怕,要是苗王大人今晚累着了,明天起不?来……”
春夜一听?笑了。指尖还打?算往里伸进去,边伸边意味深长地笑答:
“大少爷有所不?知,小时候我?阿妈为了锻炼我?的身体,每天早上叫我?绕着后山跑,所以大少爷愿意做多久,我?都可以奉陪……”
谢茶:“……”
牙齿微微用?力。
再次咬住了那个指尖。
阻止了那根作乱的手指。
见谢茶坚持,春夜顿了顿,又状似无意地笑问:“大少爷,是解蛊重?要,还是我?重?要?”
谢茶哼笑一声,吐出那根手指:“当然是解蛊重?要啊!”
春夜:“……”
顿时不?说话了,捞过一旁的薄毯,给自己盖上,脸上一副“你快哄哄我?”的委屈模样。
谢茶被他逗笑了。
俯下身,亲了一下他那根手指,接着躺下了。
余光瞟到春夜瞬间唇角翘起,谢茶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这小子,还挺好?哄。
本着养好?精神,明天再去寻找神仙草的念头,谢茶很快就强迫自己入睡了。
直到夜色深深,春夜才静悄悄地起身。
借着窗外的月光,走出卧室。
沿着楼梯走上三楼。
推开门,屋子里窗户紧闭,窗户上全都挂着厚厚的窗帘。
一丝月光都洒不?进来。
整个屋子黑漆漆一片。
春夜从门口走进去。
走到屋子最里面,窗台上,一个花盆里栽着一朵花。
花瓣是白色的。
白得?近乎透明。
最稀奇的是,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花瓣居然散发着一层淡淡的、莹白色的光晕。
春夜面无表情地盯着。
这是他小时候在森林里找到的,唯一的一株神仙草。
被他养在了三楼。
甲壳虫吱吱吱地也爬进来了。
爬上窗户,趴在花盆边上,仰着小脑袋,好?奇地盯着这株花。
春夜抬手摸了摸甲壳虫的小脑袋:“你希望他离开吗?”
甲壳虫似是听?懂了那个“他”是指谁,摇了摇小脑袋。
春夜满意地笑了:“所以,不?许告诉他好?不?好??”
甲壳虫迟疑了一下。
春夜指尖敲了敲它小脑袋:
“怎么这么笨呢!”
他又挑眉道:
“有情蛊在,他就离不?开;但情蛊一旦解了,这位大少爷想走随时都能走……”
甲壳虫一听?,立刻摇头。
春夜这才赞赏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既然你不?想让他走,那作为你的主?人,自然得?满足你这个愿望对不?对?”
甲壳虫小眼睛斜瞅着他,表情丰富地吱了一声。
春夜目光落在那株神仙草上。
这是唯一的一株。
不?仅能解蛊。
还能救人。
本来是想留着以后或许能救自己一命。
但现在……
春夜伸手过去。
指尖碰到了那株神仙草的根茎部位,眼看就要拔根而起……
这时,窗外忽然劈里啪啦的,下起了暴雨。雨势很大,敲打?着窗棂,发出剧烈的响声。
春夜手顿了一下。
紧接着,就听?见脚步声从楼梯上走上来了。
春夜顿时收回了手。
快步走了出去。
迅速关上门。
门刚合上,下一秒,谢茶就朦朦胧胧地从楼梯走到门口了。
谢茶:“?”
春夜淡定地将他拥进怀里,语气在黑暗中显得?低沉,还带着一丝温柔的意味:
“怎么来这了?”
谢茶还有些困意,解释说是被突然的暴雨惊醒了,发现春夜不?在,于是不?知怎么的,找上来了。
最后又问他:
“你怎么来这?”
春夜侧头亲了亲他的脸:
“下大雨了,我?来关窗。”
谢茶哦了一声,他被春夜抱着,正好?对着那扇紧闭的门。
一般来说,寻常人家?的吊脚楼一楼是养鸡养鸭,春夜这间自然没?养这些,一楼下面种着花,估计花丛里养的是蝎子和蛇。
二楼是卧室、浴室、厨房之?类的。
三楼则是主?人家?最隐秘的地方,没?有主?人同意,是不?能随便上三楼的。
谢茶望着那扇紧密的门,忽然鬼使神差地问道:
“你这屋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能进去看看么?”
第63章 第 63 章
面对谢茶提出来的这个要求, 春夜怔了一下,很快,便贴着他?的脸亲了亲, 在他?耳边笑道:
“这间屋子一直是甲壳虫守着的,你问问它可不可以进?”
语气从容自然,带着笑意。
谢茶没察觉到异样, 他下巴搁在春夜的肩膀上,望着甲壳虫。
甲壳虫趴在门把手上,像一个守在门口的小侍卫似的。小眼睛偷瞟了一眼春夜, 又转头望着谢茶。
它迟疑了一秒。
紧接着,摇了摇小脑袋。
这是不许进的意思?
谢茶倒没有生气,只?扬了扬眉, 笑着调侃道:
“虫虫也有自己的秘密了啊。”
甲壳虫吱了一声。
谢茶本就?是一时兴起,既然甲壳虫不让他?进, 那他?也表示尊重。
窗外暴雨仍在继续。
凉丝丝的风从窗户细缝里渗进来, 让夏日的夜晚变得湿润凉爽。
棺木里,谢茶继续沉睡。
窗外电闪雷鸣,一道响雷从漆黑的夜空劈下来,石破天惊似的。
谢茶在睡梦中条件反射地、像是受惊似的, 不自觉地将脑袋和耳朵凑过去,躲进了春夜的怀里。
春夜伸手将他?抱住,并用手掌挡在谢茶的耳朵上。
与此同时,唇角微微扬起。
这位大少爷怎么……
还跟小时候一样。
一打雷就?往他?怀里钻。
又垂眸看了看怀里这张闭目沉睡的侧脸, 本来还想趁他?睡着了再去三?楼把那株神仙草拔了的。
刚想静悄悄起身?,发现谢茶的一只?手松松地攥着他?的睡衣一角。
春夜凝视了几秒, 最终,原本想要将谢茶拽开的那只?手, 轻轻地覆盖在了谢茶的手背上。
握着谢茶的手,闭目入睡。
他?一向浅眠。
稍微有点小动静就?会被惊醒。
但不知?为何?,每次和谢茶一起睡的时候都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早上,谢茶悠悠醒来,照例先爬起来去买早餐。买完早餐回来,趴在棺木边缘一看:
春夜还没醒。
谢茶无聊之际,走到楼梯口,又看了一眼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青色的,竹子制成的。
谢茶沿着楼梯走上三?楼。
环顾一圈,三?楼像一个标本收藏室,面对着楼梯口,三?面墙各放置着一排长长的木制展架。
展架是用紫檀木制成的。
长到从墙头到墙尾。
三?个长长的展架放满了标本。
谢茶从第?一个展架走过去,这个展架放置的植物标本。
第?一个玻璃瓶装着一种植物,红色的,像电影里红色女鬼张开了修长五指似的,形状特别诡异。
谢茶扫了一眼标本下面贴着的手写标签:恶魔之手。
谢茶曾经见过春夜写那本《情蛊观察日记》,认得他?的字迹。
这标签就?是春夜写的。
谢茶:“……”
又走了几步,在一个标本前驻足:鲜绿色的根茎上挂着“骷髅头”形状的灰黄色花朵,那颜色,那形状,乍一看就?是缩小版的骷髅头。
世上还有这么诡异的花啊?
谢茶瞟了一眼标签:尸花。
谢茶:“!”
一路看过去,都是各种谢茶没见过的,匪夷所思的、甚至看得还有些?瘆人的古怪植物。
用透明的玻璃瓶装着,一格一格地摆在了紫檀木架上。
一整面植物标本欣赏完了。
谢茶:“……”
就?说?这小子变态吧!
连收藏的标本都这么变态!
又沿着墙走到第?二个展架,这个展架是昆虫标本。
长了两?个小脑袋的甲壳虫。
长了四只?翅膀的白蝎子。
断了一只?翅膀的黑蝴蝶。
放眼望过去,全都是不正常的,要么身?体部位多了某样东西,要么少了某样,要么颜色怪异。
总之,充满了诡秘的气息。
谢茶扫了一眼手写标签:
养蛊失败品。
字迹仍旧是春夜的。
但明显稚嫩。
像是幼童刚学会写字,一笔一划,是标准的楷体。
谢茶猜想:
估计是那小子小时候的作品。
走到第?三?个展架,展架很长,从墙头到墙尾,约莫数米,摆着一条五彩斑斓的巨蟒。
巨蟒很长,蛇头到蛇尾沿着展架来回绕了三?次。
约等于展架长度的三?倍。
估摸着得有十几米长了。
蛇身?足有洗脸盆那般粗。
颜色很梦幻。
虽然已经死?去很久了,但蛇皮的颜色一点也没褪,清晨的阳光洒进来,洒在这条巨蟒上,闪着五彩斑斓的光晕。
乍一看,像窗外的阳光朝紫檀木展架投射进了一条长长的彩虹。
谢茶垂眸看了一眼标签:
死?亡蝮蛇。
下面一行稚嫩的小字:
送给?阿妈的生日礼物。
下面回复了一行花体字:
阿春六岁就?能?施蛊抓蛇啦,比阿妈和爷爷都厉害呢。
谢茶:“……”
欣赏完了,谢茶又看了一眼楼梯口附近的那个屋子。
房门倒没锁。
但门紧闭着。
想起昨晚自己居然鬼使神差地上来了,谢茶有些?不可思议。
昨晚他?还半睡半醒,压根就?没怎么思考,凭着直觉,就?好像知?道往这个方向走楼梯上三?楼似的。
谢茶环顾一圈,总觉得这地方有点眼熟,像是以前自己来过。
然而不等谢茶细想和琢磨,身?后就?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
春夜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埋进他?颈窝里蹭了蹭。
声音还带着一丝清晨睡醒后的那种低沉喑哑:
“我收藏的标本好看吗?”
方才?脑子里还在琢磨来没来过的那事儿瞬间被谢茶抛掷脑后了。
他?笑了,环视一圈:
“你把这些?称之为好看?”
“不好看吗?”
春夜颇为骄傲地挑了下眉:
“全都是独一无二的孤品。”
甲壳虫很多。
但长两?个小脑袋的就?这一个。
蝎子也成千上万。
但长四只?翅膀的这是唯一。
还有那条巨蟒。
五彩斑斓的颜色。
整个森林里就?这一条。
他?拖着这条巨蟒回来送给?阿妈的时候,阿妈可高兴了。
直夸他?眼光好。
选的生日礼物太好看了!
谢茶:“……”
那位女苗王还挺……
溺爱。
他?反手捏了捏春夜的脸:“很好,苗王大人,变态从娃娃抓起。”
这么小就?开始变态了。
长大了,让蝎子们趴在寨门上组成寨名也一点不奇怪了。
想了想,又提前打预防针:
“下次我过生日,我不想收到蛇,蝎子,和虫,能?做到吗,苗王大人?”
“当然能?。”
春夜轻轻咬了一下他?耳朵:
“大少爷过生日,肯定要送最珍贵的给?你。”
紧接着,暧昧的轻笑声钻进了谢茶的耳朵里:
“把我自己送给?你好不好?”
谢茶:“……”
“离大少爷生日就?剩354天,现在就?可以提前准备了。”
“今晚大少爷就?可以试试这个礼物好不好,不好再继续改进,反复试验,改善,提升,等生日那晚,一定能?给?大少爷最完美?的体验。”
谢茶:“……”
既然恋人第?二次提出这个要求了,谢茶想了想,神仙草一时半会不一定能?找得到。
听?说?一直不满足恋人,让恋人欲求不满,是容易感情生变的。
谢茶轻咳一声,扬眉道:
“也不是不行。”
春夜瞬间圈紧了他?的腰:
“真的?”
谢茶点点头:
“就?今晚。”
“但白天先去找找神仙草。”
春夜亲了亲他?唇,低声道:
“那傍晚的时候早点回来。”
谢茶:“……”
吃完早饭,春夜就?开始催促谢茶去森林里寻找神仙草了。
谢茶笑了,慢悠悠地起身?:
“苗王大人,这才?早上呢,倒也不必这么急吧?”
春夜指了指旁边的甲壳虫:
“不是我急啊,是甲壳虫急呢,它急着去森林里吃桑叶。”
甲壳虫:“……”
小眼睛斜瞅了一眼主人,背锅背习惯的甲壳虫吱了一声。
像是人类幼崽在叹气。
谢茶笑了:“既然虫虫这么急,那就?走吧。”
路过瀑布下的那棵桑树时,一片嫩桑叶被风吹下来了。
刚一落地,甲壳虫就?咻地一声,从谢茶后边蹿了出去。
美?滋滋地啃了起来。
谢茶:“?”
速度这么快的吗?
快得跟眼睛看得见似的。
就?在谢茶盯着甲壳虫思索时,春夜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也盯着甲壳虫,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甲壳虫感应到了主人的视线,啃桑叶的动作一顿。
紧接着,僵僵地抬起小脑袋,故作迷茫地转了转小脑袋。
芝麻大小的黑眼睛还眨了眨,仿佛一个懵懵的幼崽。
谢茶:“?”
瞥见谢茶继续往前走了,甲壳虫这才?与春夜对视一眼,一人一虫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森林里走了一会儿,路过一颗枣树,谢茶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这颗枣树很高,足有数十米。
青绿色的枝叶间缀着枣子,枣子红彤彤的,很大一颗,沉甸甸地挂在枝上,将枝叶都快要压弯了。
谢茶想起之前酒桑葚的教训,问春夜:“这枣子能?吃吗?”
春夜散漫地笑答:“能?吃,而且长在瀑布边的,都会很甜。”
谢茶抬头望了一眼。
这枣树也太高了!
谢茶果?断选择放弃:“算了,这枣子也不是非吃不可。”
不过……
谢茶环视一圈,这地方正好在瀑布边,阴凉得很。
于是坐在树底下吃了简易午餐后,谢茶躺在这棵枣树下午休。
直到一股强力的风吹来,把瀑布的水珠都吹到谢茶脸颊上了,谢茶被冰凉凉的水意惊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
入目就?是参天的枣树。
而掩映在枣树层层的青绿树叶间,还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谢茶:“?”
那人影踩在数米高的枝桠上,在悄悄地摘着枣子。
还专门挑最大最红的摘。
一股疾风吹来,把枝桠吹得摇摇晃晃,于是枝桠上的人影也跟着摇晃,谢茶看得胆战心惊。
这小子!
爬这么高……
要是掉下来,不死?也得半残。
摘了会儿,眼看就?要下来了,谢茶又赶紧闭上眼睛。
他?竖着耳朵,听?着细细簌簌的爬下树的声音。
还挺灵活!
接着,脚步轻轻地朝他?走来。
之后,谢茶感觉到腰被环着,春夜抱着他?不动了。
谢茶:“……”
闭目养神了会儿,谢茶睁开眼睛,扒开春夜环着自己腰的那双手,坐起身?。
他?一动,春夜也跟着醒了。
坐起身?来。
眼神迷茫。
一副刚刚醒来的样子。
还双手故意摸索着,摸到谢茶,便又靠过去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声音带着笑意:
“醒了啊?”
谢茶:“……”
知?道这小子很会装!
没想到这么会!
要不是刚才?亲眼看到他?爬树,还差点以为他?真的眼睛看不见呢!
谢茶冷笑一声。
这么会装是吧?
谢茶恶劣的小心思冒了出来,随手从草丛里摸出一块圆圆的小石头递过去:
“刚才?风大,把树上的枣子吹下来了,不是很甜吗?你吃吃看?”
春夜:“……”
静了一秒,神色未变,甚至还挑了挑眉,笑道:
“大少爷递过来的,就?算不甜我也会吃的。”
说?完,脑袋一点点地凑过去。
谢茶:“!”
这小子……
还在装?
那就?看看能?不能?装到底!
谢茶不出声。
春夜伸手握住谢茶的手腕,脑袋一点点地凑过去,嘴巴凑到了谢茶的手边。
然后,张开了嘴。
谢茶:“!”
这小子玩真的?
还真打算吃进去吗?
眼看他?就?要张嘴吃进那颗小石头了,谢茶瞬间五指合拢,把那颗小石头捂住了。
春夜嘴唇碰在了他?的手指上。
春夜:“?”
谢茶:“……”
既然这么爱装爱演……
那就?陪他?演一演。
看看谁的演技更甚一筹!
谢茶扬了扬眉,假装无事发生一样起身?:“这么红的枣,苗王大人不配吃,继续找神仙草吧。”
谢茶说?完,刚往前走几步,忽然眼睛不经意一瞥,脚步顿住了。
枣树下面的绿草地上,静静躺着数十颗枣子。
又红又大。
春夜跟来,脚步踩中了其中一颗,他?弯下腰,摸索着捡了起来,眨了下眼,故作惊讶地对谢茶道:
“所以刚才?风刮得这么大吗?把树上的枣子都给?吹得掉下来了……”
第64章 第 64 章
春夜说完, 弯腰蹲地上摸索了一会儿,摸到几颗红枣,站起来递给谢茶。
“刚才大少爷不是很想吃吗?枣都这么懂事地掉下来了, 大少爷尝尝看?”
谢茶没?伸手去接。
只看了春夜一眼,眼神颇有些复杂,心想:
也不知道这小子骗他多久了。
又?想起方才大风刮过时, 高高的枣树上,枝桠被?吹得摇摇晃晃,踩在枝桠上的人也跟着?摇晃的、惊险的那?一幕……
谢茶又?瞬间?心软了。
他接过春夜手中的红枣, 转身走?去一旁的瀑布边洗了洗。
春夜唇角微微扬起。
跟着?过去了,坐在瀑布边的大岩石上,就?坐在谢茶旁边。
谢茶把红枣清洗好了之后, 二话不说,强硬地往春夜的嘴巴里塞了一颗:
“苗王大人先替我尝尝?”
春夜颇有些讶异地挑了下眉, 随即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大少爷洗完后居然让我先吃, 就?这么喜欢我啊?”
谢茶:“……”
这小子!
谢茶冷笑一声,悠悠反击道:
“只不过简单洗洗而已,苗王大人先别急着?感?动。要是我敢爬那?么高的枣树上摘来给你吃,苗王大人再说这话也不迟……”
春夜:“……”
不等春夜回答, 谢茶又?扬眉道:“所以苗王大人,愿意爬树上给我摘枣吗?”
春夜静了几秒,一边嚼着?嘴巴里塞进来的红枣,一边余光瞟了谢茶一眼:
“我可?没?那?么恋爱脑。”
顿了顿, 又?颇为傲娇地微抬下巴,继续补充道:
“如果大少爷再多喜欢我一点, 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
谢茶:“……”
再一次感?慨:
这小子可?真?会装啊!
要不是方才亲眼看见?他爬上去给自己?摘枣,说不定还真?会信了!
谢茶往自己?嘴巴里也塞了一颗, 咬了咬,这枣子确实好吃!
又?脆又?甜!
不自觉吃了好几颗。
接着?,听见?春夜慢悠悠笑问:
“好吃吗?”
谢茶嚼枣子的动作一顿。
他望着?春夜,这小子还在无事发生一样望着?自己?笑。
谢茶忍不住凑过去了。
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春夜轻轻嘶了一声,眸子眨了眨,颇为不解,还带着?几分无辜。
谢茶扬眉道:“想咬就?咬了,咬你还需要理由吗?”
春夜轻笑道:
“是不需要。”
还主动凑过去亲了亲:
“大少爷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语气?听起来深情又?真?诚。
但瞳仁黑漆漆的,像把星辰藏起来的夜空似的,让人捉摸不透。
谢茶对此又?爱又?恨。
揪住春夜的衣领,把他拽过来,又?狠狠咬了一口。
像是在出气?似的。
春夜笑了。
任由他咬上自己?的唇。
甚至在他咬完即将?离开时,伸手按住了谢茶的后脖颈。
“再亲一会儿。”
他又?主动凑上去了。
甲壳虫斜瞅了一眼,瀑布边的岩石上,两人又?亲起来了。
这几天甲壳虫司空见?惯了,知道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便趁谢茶瞧不见?,偷摸摸地爬去啃桑叶了!
刚才那?阵大风,枣是没?吹下来,倒把很多嫩桑叶吹得掉下来了,甲壳虫兴奋地爬来爬去。
桑叶太?多了,它只啃最嫩的桑叶尖尖,这里啃几口,那?里啃几口,啃得最后小肚子都圆鼓鼓了。
它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瘫在桑叶上,小眼睛斜瞅了一眼,那?两人已经拥吻着?倒在了岩石上,啧啧作响的舌吻声,连它这都听见?了。
甲壳虫晃了晃小脑袋,起身,又?爬远了一些,直到听不见?,也瞧不见?了,这才伸展着?小身子,舒舒服服地眯起了小眼睛。
一个漫长的、深入的吻结束后,春夜喘息着?,轻轻咬了咬谢茶的耳朵,声音暧昧又?难耐:
“回去?嗯?”
谢茶躺在瀑布边的那?块大岩石上,闻言睁开眼,望了一眼天空:
太?阳还未落山。
天色还未暗。
他笑着?揉了揉春夜的头发:“苗王大人,白日宣淫会不会不太?礼貌?”
春夜又?捧起谢茶的脸:
“那?再亲会儿。”
甲壳虫躺在一片桑叶上呼呼大睡,直到感?觉到被?人捻起来了。
甲壳虫睁开一丝小眼睛,是谢茶把它托起来了。
“回家啦。”
谢茶一只手掌托着?它,另一只手牵引着?春夜。
夕阳的余晖洒进森林里,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甲壳虫吃饱了,睡饱了,在谢茶的手掌心上兴奋地吱吱了一路。
回到家,篱笆栅栏上搁着?一个黑色包裹,谢茶知道这是他买的东西送来了。
鉴于东西比较敏感?,谢茶自然不敢在寨子里买,有些估计寨子里还没?有,于是一大早就?在手机上下单,斥巨资叫人跑腿,从镇上骑两个小时的摩托车送过来的。
回到二楼客厅的榻榻米上,谢茶把黑色包裹拆开,检查送来的东西齐不齐全。
春夜托着?下巴,一只手肘支在小书桌上,眨着?眼睛,盯着?他拆开的这堆东西,甚至一只手摸索着?拿起一个小东西研究了起来。
见?他眸子里带着?几分的好奇,谢茶调侃道:“苗王大人不会是第一次见?吧?”
春夜拿起那?个小东西摸了摸:
“只在《人体生理和经脉》课上见?过照片,但实物还是第一次摸到。”
说到这,春夜歪头望着?谢茶。
谢茶知道他在问自己?,轻咳一声:“那?必然是见?过了!”
春夜拖长语调哦了一声,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既然大少爷比我略懂,那?麻烦大少爷教教我?”
谢茶得意地扬眉道:
“也不是不可?以。”
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就?有一个豪门圈的花花公子送过他一箱,不过他全扔进垃圾桶了。
不谈恋爱的人,用不上,也没?什么机会去了解。
谢茶下单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还有材质、尺寸、形状之类的各种型号,看得人眼花缭乱,于是每样下单买了一些。
作为一个尊重恋人的体贴男友,谢茶决定先询问春夜的意见?。
他指了指箱子里的这一堆,一本正?经地,跟讨论什么大事似的:
“有无香型的,也有带香味的,草莓味、玫瑰香、薄荷味,还有薰衣草精油,你喜欢哪种?”
春夜沉吟数秒,用一个医学生严谨的医学知识分析道:
“薰衣草精油吧,据我所知,目前市面上大部分的薰衣草精油都是采用天然成分,不含化学香精,且气?味比较柔和,具有舒缓紧张的安神作用……”
科普似的分析完,又?道:
“当然,如果大少爷不喜欢,也可?以用无香型,没?有添加任何?香精,不会导致皮肤过敏,但从医学角度来说,带香味的安全|套可?以提升性体验,所以我建议……”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茶捂住了嘴巴。
这小子!
倒也不必科普得这么直接!
听得谢茶都有点耳热了。
“闭嘴。”
春夜眨了眨眼。
不过一分钟之后,见?谢茶挑来挑去,最后还是遵循自己?的建议,挑了那?盒薰衣草精油的,春夜眸子弯起,又?忍不住托着?下巴回忆道:
“我记得课上还说,这东西还有很多种形状?”
春夜一向记忆力很好,很快就?从脑海里把课上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记起来了:
“快感?刺激型可?以产生更多摩擦;愉悦型采用了缠绕、扭曲的形状,可?以提高伴侣双方的敏感?度;当然,还有一些情趣类……”
谢茶忍不住笑道:
“中医大还教这些?”
春夜托着?下巴,散漫笑答:
“当然,人身体的每个部位、经脉、以及穴位,在不同?的刺激下会导致不同?的兴奋程度,这些都是医学基础。”
“不过……”
春夜拖长了语调,悠悠道,“这东西最重要的还是尺寸吧。”
谢茶扬了扬那?盒薰衣草精油的,得意道:
“这个不用苗王大人操心。”
春夜视力很好,看到那?盒子上面标注的尺寸,他嘴角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也对。
大少爷都摸过这么多次了。
知道他的尺寸也很正?常。
只不过这么主动,又?买又?帮他挑的,春夜实在是克制不住了,凑过去亲了一下谢茶的唇:
“大少爷这么体贴的吗?”
“当然。”
那?个小电影谢茶可?是观摩过两次,领悟到了很多!
上位者要更体贴一点。
而且通常在正?式开始前,需要漫长的前戏,让恋人从紧张的情绪中放松,逐渐进入状态,才能?更好地感?受到愉悦。
因此,谢茶也回亲了一下,并捏了捏春夜的脸,暧昧笑答:
【YJQT】
“等晚上了我会更体贴的。”
春夜一听,眸子里顿时泛起了点点笑意,他觉得这位大少爷现在已经非常体贴了,晚上要是再体贴点,他觉得自己?可?能?到时候会被?刺激得失控。
于是他决定提前打打预防针,用鼻尖蹭了蹭谢茶的鼻尖:
“如果晚上我不小心把你弄疼了,能?原谅我吗?”
弄疼?
谢茶眨了眨眼,又?迅速回想起那?个小电影里的画面:
激烈时,下位的那?方会咬肩膀,抓后背,把上位的后背抓得一条条红痕。
不过……
谢茶轻笑一声,扬眉道:
“越疼才越爽嘛,你尽管弄。”
春夜一听,克制不住地凑过去了,捧着?谢茶的脸,立刻吻起来了。
谢茶:“?”
这小子……
他刚才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吗?
这么激动?
谢茶稍稍推开他:
“苗王大人,容我提醒你一下,天还没?黑哦。”
为防止情蛊发作,谢茶没?让春夜吻多久,就?推着?他去洗澡了。
“不一起吗?”
见?春夜还装作一副看不见?的样子,谢茶哼笑一声:
“苗王大人,要是不小心被?热水烫伤,那?咱们今晚的计划只好推迟哦……”
春夜一听,立刻表示:
“我会很小心的。”
趁着?春夜洗澡去了,谢茶将?那?个包裹拆下来的塑料袋准备扔出去。
刚走?下楼,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哭声,循声望去,三个小男孩在花丛边一边哭,一边眼巴巴地望着?。
但又?碍于什么似的,不敢穿过花丛进来。
谢茶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
一只彩色的蝴蝶风筝被?勾在吊脚楼三楼的窗户上了。
谢茶又?仔细看了一眼:
这个窗户……
不就?是打雷那?天晚上,甲壳虫不让他进的那?个屋子么?
谢茶环视一圈,吊脚楼旁边有棵茂盛的榕树,比吊脚楼还高,于是,谢茶爬了上去。
踩着?枝桠,伸手去够那?只风筝,谁料风筝的线缠在了木制窗户上了,谢茶轻轻一拽,木制窗户也就?被?打开了一条细缝。
细缝很小。
只一只眼睛能?看到的那?种。
但也足够谢茶看清了:
屋子里边的窗台上,放着?一个紫檀木制成的花盆。
而花盆里,栽着?一株透明的、散发着?莹白色光晕的……
神仙草。
第65章 第 65 章
春夜洗完澡出来?, 在客厅和卧室转了一圈,没看到谢茶。
到走?廊一看,太阳终于?落山, 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远处的群山之间,夜幕即将降临。
春夜在?走?廊栏杆前往下眺望,吊脚楼层层叠叠, 梯田和下山的小路也被夜色笼罩。
山脚下。吊脚楼里。外婆端着碗筷出来?,看到谢茶抱臂坐在?沙发上。旁边手机在?响,但谢茶却置若罔闻, 看都不看一眼,兀自沉思?。
眸子阴沉沉的。
外婆还没见?外孙表情这么冷森过,她啊呀一声, 走?过去问:
“谁惹茶茶生气哩?”
不等谢茶回答,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外婆接着又问:
“茶茶回来?了, 那苗王咋办?他眼睛不好哩……”
看到外婆出来?了,谢茶的脸色稍稍好转一些,为了不让外婆担心,谢茶回答了, 但说话的语气还是带着点?冷意?:
“他眼睛好了。”
外婆一听,苍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的喜气:“这么快就好了?不愧是苗王……”
谢茶哼笑一声。
是呢。
连演技都是一流!
沙发上的手机还在?持续不断地响着,谢茶把手机关了,走?过去帮外婆把碗筷搁在?餐桌上。
吃完饭, 洗完澡,刚走?进卧室, 就听见?吱吱的声音响起。
谢茶循声望去,甲壳虫趴在?窗台上, 瞧见?他了,兴奋地挥了挥小前爪。
谢茶木着脸望着。
他忽然?想起来?了,那天雷雨晚上,甲壳虫不让他进那个屋子,所?以这只?甲壳虫估计早就知道了。
知道他主人眼睛早就好了。
也知道屋子里养着神仙草。
但还和他主人一起瞒着自己。
这个小骗子。
谢茶没搭理?甲壳虫,好整以暇地继续擦着自己的头发。
甲壳虫见?他没理?会自己,委屈地吱了一声,芝麻大小的黑眼睛幽怨地盯着谢茶。
谢茶哼笑一声。
还委屈上了?
谢茶继续不理?睬。
擦了十分钟左右,把头发擦好了,谢茶才慢悠悠地走?到窗边。
甲壳虫兴奋地吱了一声,小脑袋主动蹭过去,想让谢茶用指尖摸一摸。
谢茶双手抱胸,压根就没有要摸的意?思?,只?瞥了它一眼,目光又往下,落在?那棵榕树下。
此时夜色降临,月光透过那棵榕树的树叶细缝洒下来?,落在?了春夜身上,修长的身姿在?地上投射出一道长长的黑影。
他安静地倚在?树下,手还拄着一根竹竿,似乎感应到了谢茶的视线,他抬头看了一眼,散漫地开口道:
“大少?爷是打算在?这里试吗?”春夜顿了顿,又道,“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道你这房间隔不隔音……”
见?他还无事发生似的调侃,谢茶冷笑一声,眸子转了转,扬眉道:
“不好意?思?啊苗王大人,估计今天在?森林里找神仙草的时候接触到什么了,我现在?皮肤过敏,试不了了,还是等我好了再说吧。”
“我看看?”
见?他下意?识就要上前,谢茶笑了,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看?苗王大人眼睛看不见?,要怎么看呢?”
春夜:“……”
谢茶道:“苗王大人眼睛都看不见?了,还是回去好好养眼睛吧。”
不等春夜回答,谢茶就关上了窗户,关窗之前,还用指尖把甲壳虫给弹下去了。
甲壳虫吱了一声,掉了下去。
在?半空中振翅飞了飞,飞落到春夜的肩上。春夜抬头看了一眼关紧的窗户,转头对甲壳虫道:
“你有没有觉得这位大少?爷今天说话有点?阴阳怪气?”
甲壳虫可怜巴巴地吱了一声。
春夜沉吟半响,又伸手点?了点?甲壳虫的小脑袋:“你说,我的眼睛是不是该好了?”
不等甲壳虫回答,春夜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要是眼睛好了,是不是他就没理?由住我那了?”
不住在?外婆家,一直住他那,别说寨子里的其他人了,就算这位大少?爷的外婆也会觉得奇怪吧?
春夜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考,最后决定道:“还是再过段时间吧。”
说到这,他又转头问甲壳虫:
“他要是回去住外婆家了,以后就不能一整天都见?到他了,只?能像现在?这样,晚上跑来?见?他,你肯定不想这样吧?”
甲壳虫:“……”
第二天早上,谢茶吃早餐的时候,外婆惊奇地对他说:
“茶茶,你猜外婆今天早上开门看到什么了?”
谢茶:“?”
外婆指了指篮筐,苍老的眼睛里满是惊喜:“凌霄花!”
“这玩意?儿可值钱了!要是拿去附近镇上卖,几?千块一斤呢!可惜长在?后山的悬崖边上,寨子里没人敢去摘哩!”
“今天早上,外婆刚打开门,就看到搁在?篱笆上的这个篮子里放了一大把凌霄花。”
谢茶看了一眼篮筐里放着的凌霄花,花瓣形状似喇叭,很大一朵,金红色,像夕阳镀金的颜色。
一大把,把篮筐都塞满了。
外婆摸了摸那花瓣,嘀咕道:
“这花瓣新鲜得很,还带着露水哩,也不知道谁送来?的。不过这草药有用着哩,能治病救人!”
外婆絮絮叨叨地说着,谢茶的手机也叮叮咚咚地响着。
是春夜的微信发过来?的语音。
谢茶看了一眼外婆,把语音转成文字,看到春夜说用凌霄花熬成汤汁洗澡后,能治好皮肤的过敏。
谢茶没回,把手机搁在?桌子上,继续吃饭。
晚上,洗完澡,谢茶刚走?进卧室,脚步就忽然?顿住了。
春夜坐在?窗边的书桌前。
谢茶:“……”
他慢悠悠地走?到一边擦头发,问春夜怎么进来?的,春夜指了指窗边的那棵榕树:
“爬进来?的。”
谢茶哼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讽意?:“苗王大人,眼睛看不见?了还能爬上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眼睛好了呢。”
春夜:“……”
静了片刻后,春夜神色淡定地笑答:“也就爬个窗而已,我小时候还经?常爬悬崖去摘草药呢,眼睛看不见?也能爬的。”
又迅速转移话题,语气凉凉道:“大少?爷今天很忙吗?我发了21条微信,打了15个电话,你一个都没回,是不是不太礼貌?”
谢茶擦完头发了,一边把毛巾搭在?椅子上一边随口道:
“手机坏了。”
然?后下一秒,手机就叮地一声响了,是微信的声音。
春夜:“……”
谢茶:“……”
谢茶毫不在?乎,靠坐在?床上。
见?他干脆也不掩饰了,光明正大地拿起手机,当着他的面玩了起来?,春夜欲言又止的。
忍了忍,最后幽幽道:“大少?爷,你这样说谎不觉得很渣男吗?”
谢茶闻言笑了,把头从手机上抬了起来?:“那我问问苗王大人,你有没有对我说过谎呢?”
春夜:“……”
见?春夜不说话,谢茶顿时眸子微沉,正要下逐客令,又忽然?看到春夜手上有几?道红痕。
他本就皮肤冷白,在?窗边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更是醒目,像是被尖锐的石头划过似的,手背上皮肤破了,其中一道红痕还挺深。
谢茶猜想:大概是昨晚这小子跑去悬崖边摘凌霄花弄的。
顿时神色复杂了。
不过最终还是装没看到,刺溜躺下了,把脑袋缩在?被子里,闷闷地对春夜下逐客令:“我要睡了,苗王大人请回吧。”
然?而睡得并?不安稳。
等半夜醒来?,手背上忽然?感觉有点?异样,像是被极小的针给刺了一下似的。
他垂眸一看,正与那双芝麻大小的黑眼睛对上了。
被谢茶发现了,甲壳虫像是做贼心虚似的,立刻扭头爬走?了。
谢茶:“?”
摸出手机一看,凌晨四点?。
虫虫大半夜的咬他做什么?
谢茶下床,走?到窗边往下一看,春夜正盘腿坐在?榕树底下。
谢茶:“……”
这小子!
半夜不睡觉坐这干什么?
谢茶躲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见?春夜没有离开的意?思?,谢茶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了。
吊脚楼二楼并?不高。
榕树粗壮的枝桠斜伸过来?。
一脚踩上去,熟练地沿着榕树枝桠从窗户爬下去,然?后跳下来?。
谢茶便?站在?了春夜面前。
听见?声响,春夜睁开眼睛,不等谢茶开口,他就率先控诉了:
“大少?爷,我发现你又对我说谎了,是不是有点?过分?”
谢茶有恃无恐地抱臂道:
“我说什么了?”
“你没有过敏。”
谢茶扬眉道:“苗王大人眼睛又看不见?,怎么知道我没有呢?”
春夜幽幽道:
“施蛊的时候发现的。”
谢茶:“……”
忽然?想起方才甲壳虫爬上来?咬他手背的那一幕,所?以……这小子本来?又打算施什么转移术吗?
谢茶压下复杂的情绪,接着道:“就算我骗了你,然?后呢?”
“然?后……”
春夜倒没有表现出气愤的表情,他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到谢茶面前,颇为傲娇地微抬下巴:
“大少?爷要是肯主动亲我一下,我就考虑考虑原谅你……”
谢茶哼笑一声:“也不是不行,只?是苗王大人,你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原谅我了,那我以后随便?说谎你也不介意?是吧?”
春夜:“……”
谢茶又道:“我困了,苗王大人回去吧,我要回去继续睡了。”
虽然?但是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困了的样子,在?夜色里很是清亮,和白天一样。
春夜:“……”
在?谢茶转身时,春夜拽住了他的手腕:“这也是骗我的吗?”
“对啊。”
谢茶转身,笑容里带着一丝挑衅:“事实上,我一点?也不困。”
春夜瞬间抓紧了他的胳膊,眸子幽幽地盯着他:
“为什么?”
春夜刚质问完,谢茶就笑了。
他无声地,一点?点?地凑过去。
即将要吻上春夜的眼睛时,春夜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就听见?谢茶略带嘲讽的笑声响起:“苗王大人,这么配合地闭上眼,我会以为你看得见?呢。”
春夜忽然?明白了什么。
瞬间睁开眼。
第66章 第 66 章
“对不起。”
春夜凑过去, 用鼻尖蹭了蹭谢茶,像小动物似的,带着一丝可怜巴巴和讨好。
“能原谅我?吗?”
声音也小心翼翼的。
谢茶瞬间心软了。
但很?快又想到明明屋子里就藏着?神仙草, 还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去森林里找来找去,谢茶又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捏春夜的脸:
“要我原谅也不是不行。”
他望着?春夜,扬眉道:
“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说说看,还有没有哪里骗我??坦白从宽还来得及。”
春夜欲言又止。
谢茶耐心地等着?,也不催促。
然?而?等了将近一分钟, 春夜还是没开口,只心虚地垂下眼睑,亲了亲他的唇。
像是在祈求他放过自己似的。
谢茶见状, 恶狠狠地回咬了一口,咬得春夜轻轻嘶了一口气。
“怎么还在生气?”
“想?知道啊?”
谢茶挑眉, 抬手拍了拍他的脸, 那神态,那语气,跟电影里那种?黑|帮大佬警告别人似的:
“苗王大人,给我?现在、立刻、马上回去想?, 想?出来了再来见我?……”
谢茶打定主意非得给这小子一个教训,于是回去后把窗关严实?了,之后也不出门,就呆在家里。
连外婆都觉得他反常。之前?外孙都喜欢出去到处逛逛的, 现在居然?一连两天都闷在家里。
外婆看不下去了,使唤谢茶去给她?买瓶酱油。谢茶去牛黎家小卖部买酱油的时?候, 看到一张陌生的脸,蹲在小卖部门口磕瓜子。
看到谢茶过来, 那人上下打量他几眼,之后主动打招呼:
“你就是谢茶吧?”
不等谢茶回答,那人站起来,神秘兮兮地对他挤了挤眼睛:
“我?这有个能发财的活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干?”
谢茶打量他一眼,跟他差不多年纪,一张清清秀秀的娃娃脸,皮肤白白的,但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都给人一种?很?违和?的感觉。
谢茶想?了想?,大概是这人明明长得挺秀气的,声音也细细的,却偏偏故作一副粗鲁的样子。
牛黎正好拎着?酱油出来,他把酱油递给谢茶,顺便给谢茶介绍:
“茶哥,这寨柳,之前?一直在镇上念书,暑假了刚回来。”
寨柳不满地皱眉:
“还是叫我?外号吧。”
寨柳说:“我?是寨子里最直男的人,你可以叫我?钢铁直男!”
谢茶:“……”
谢茶扬眉:“那寨鱼是你……”
一提起那个名字,寨柳顿时?脸色一沉,道:“那人已经?从族谱上去掉了,所以他不再是我?哥了!”
见寨柳一副不想?提的样子,谢茶也识趣地没继续问了。
倒是牛黎开口道:
“寨柳……”
寨柳鼓着?一张娃娃脸,声音细细地纠正:“说了叫我?钢铁直男。”
牛黎:“……”
“好吧,钢铁直男,你刚才跟茶哥说有个发财的活儿?啥活儿?也带我?一个呗!”
寨柳环视一圈,见小卖部门口就他们三,于是压低声音道:
“你们听说过藏宝洞吗?”
牛黎:“?”
谢茶:“……”
谢茶眸光微微一动,抬了抬下巴:“继续。”
寨柳小声道:“我?听说咱寨子里的后山有个藏宝洞,藏了很?多上百年流传下来的金银珠宝,咱们要是能找到那不就发财了么?”
牛黎很?是心动,转头一看,谢茶在沉思着?什么,他又很?快冷却下来,对寨柳嗤笑道:
“这年头还什么藏宝洞呢,你是修仙小说看多了吧?”
寨柳激动得整张小脸都红了:
“是真的!我?亲耳听见的!”
又见谢茶和?牛黎都不信,寨柳急道:“我?敢保证肯定有!”
谢茶这才淡淡出声:
“你听谁说的?”
寨柳:“……”
迟疑了会儿,寨柳这才小声道:“我?小时?候去隔壁阿伯家偷吃地瓜,发现阿伯家的地窖里关着?那谁,我?趴地窖上偷听到的……”
谢茶眸子一凛:
“关着?谁?”
寨柳抬手抠了一下脸,神色古怪地说道:“就……就那谁嘛!他小时?候不是阿爸阿妈死了嘛,寨子里就不少人接他到家里来住,然?后不知怎么就被关在地窖里了……”
牛黎倒吸一口寒气:
“还有这种?事?”
说到这,寨柳又气愤道:
“所以后来我?阿伯一家五口都得了怪病,一定是那谁下蛊报复了!可忒狠毒哩!”
谢茶冷笑:“我?要把你关地窖里难不成你还得谢谢我??”
寨柳一听,秀气的眉毛顿时?拧起来了:“你怎么说话的?”
牛黎可是曾经?被蝎子爬满过全身,他立刻对寨柳道:
“可别乱说啊,在寨子里对苗王不敬可要受惩罚的……”
“我?没乱说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寨柳叉腰,得意地对牛黎道:
“你呀,是对他太有滤镜了,你不知道他小时?候,我?阿伯用粗麻绳把他双手绑着?,他施不了蛊,只能跟小狗一样趴在地窖里……”
牛黎瞥了一眼,见谢茶脸色越来越沉,牛黎赶紧对寨柳使眼色。
寨柳瞧见了,却有恃无?恐,看了一眼谢茶道:“我?就是打听到你跟他没什么关系才来找你一起去寻藏宝洞的,怎么,你也跟寨子里的人一样,把他当苗王啊?”
不等谢茶回答,寨柳笑道:
“什么苗王呀,小时?候不还是被我?阿伯关在地窖里打嘛!用竹竿狠狠打他背,把竹竿都给打断了!”
牛黎瞅着?谢茶的脸色彻底沉下去了,立刻上前?捂住寨柳的嘴巴。
寨柳扒开牛黎的手:“我?还没说完呢,你捂我?嘴巴干嘛?”
又愤愤道:
“也怪他嘴硬!早把藏宝洞说出来不就好了嘛!一声不吭的,我?阿伯自然?是气坏了!竹竿断了就上脚踹,踹他肚子,踩他手……”
“指”字还没说出口,谢茶就拎起手上那瓶酱油,直接砸在了寨柳的肩膀上。
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大的推力把寨柳砸得跌倒在地。
他惨叫一声,捂住肩膀大叫:
“你个外人居然?敢打我??”
“我?要叫寨老把你赶出去!”
十分钟后。鼓楼。
谢茶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寨老,两个寨老端坐在竹椅上。
背后是一整面墙的寨规。
寨柳扯开衣领给他们看:“看!都把我?肩膀砸得一片紫了!”
其中一个寨老问:
“他为什么砸你?”
寨柳顿时?闭嘴了。
见他不回答,寨老又问谢茶:
“你说说看?”
谢茶也没说话。
寨老又把目光落在牛黎身上。
牛黎心想?着?,茶哥都没说话。
于是他也跟着?不吭声。
寨老把目光重新落在谢茶身上:“谢茶,跟人有纷争,大可来找我?们这帮老骨头主持公道,但你私底下打人那就不对了。”
“鉴于你不算是咱寨子里的人,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离开,要么就按寨规来处理。”
牛黎瞟了一眼墙壁上的寨规,扭头低声对谢茶道:“茶哥,打人的话,得在鼓楼打扫一个星期呢。”
谢茶:“……”
傍晚时?分。谢茶回到家,跟外婆说他下午要去鼓楼打扫了,外婆听了,主打的就是一个溺爱:
“咱们茶茶可不随便打人的!那个寨柳肯定该打!”
谢茶笑了,又想?起寨柳说的,笑容又瞬间收敛了,他问外婆知不知道藏宝洞,外婆顿时?惶恐道:
“茶茶,这东西邪门得很?,但凡想?打藏宝洞主意的,都没落个好下场哩。”
谢茶迟疑了会儿,把寨柳说的挑挑拣拣地告诉了外婆,外婆听完,苍老的眸子看着?不远处那尊苗王像,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是哩,反正当年老苗王死了之后,咱们寨子里是有七八户人家抢着?要收养苗王。”
“寨老们也觉得苗王还小,七八岁的小娃娃,就让他们接回去住了,说是轮流养,每家住几天。”
“本来还以为会好吃好喝地供着?呢,后来也不知道谁传出来的,说苗王家有个藏宝洞,老苗王临死前?,把藏宝洞的地点告诉了新苗王……”
谢茶一听,瞬间猜到后续会发生什么了,果不其然?,外婆又道:
“这几户人家就是为了得到藏宝洞才收养得哩!后来苗王自己跑回去了,那几户人家全都得了怪病,纷纷离开寨子去治病了……”
说到这,外婆叹了一口气:
“我?听说其中一户把那么小的苗王关在狗笼子里,一天不说藏宝洞在哪就一天不给吃的,这帮人是罪有应得,怪不得不敢再回来了!”
谢茶忽然?想?起很?早以前?,春夜偶尔说的那些话。
“大少爷是觉得什么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得到吗?”
“说多少遍了?人类坏得很?……”
“人类不仅坏,他们还蠢,觉得谁都和?他们一样喜欢钱……”
那时?候他只觉得这小子很?癫,说话神经?病一样,但现在,谢茶隐隐约约地明白他为什么把神仙草藏起来了。
“所以说哩,苗王才不给咱们寨子里的人解蛊,也不跟咱们寨子里的人来往,因为他呀,已经?不信任咱们寨子里的人哩!”
谢茶心想?:
岂止是寨子里的人。
春夜恐怕对所有人都不信任。
包括他在内。
是担心情蛊解了,他就可能会离开是吗?
谢茶挑了下眉。
虽然?明白了他这么做的理由,但谢茶仍不准备原谅。
嘴是用来做什么的?
平时?那小子不挺会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吗?遇到事就不长嘴了?
吃完饭已是黄昏,谢茶去鼓楼接受惩罚了。
鼓楼值班的中年大叔要换班回家吃晚饭了,见谢茶来了,对谢茶嘱咐道:
“鼓楼一共三层,全都要打扫,里面的桌子椅子也全要擦,要是打扫不干净,要加罚的。”
谢茶点点头:
“会把鼓楼打扫干净的。”
但没说一定是他打扫。
等中年大叔离开后,牛黎和?四人组从旁边偷偷摸摸地蹿了出来。
一个拎着?簸箕。
一个扛着?两个扫把。
一个双手拿着?四五条毛巾。
还有一个提着?两个水桶。
“茶哥,准备好了!”
谢茶点点头:“你们先扫下面两层吧,我?先去三楼休息会儿。”
“好勒!”
谢茶给他们一人一天500。
钞能力让四人干劲满满。
三楼谢茶之前?端午节赛龙舟的时?候来过,他推开休息室,脚步猛地顿住了。
书桌前?坐着?一个人,托着?下巴望着?门口,像是好整以暇地,就等着?他来似的。
谢茶:“……”
他把门关上,抱臂道:“苗王大人,你这就想?出来了?”
春夜眨了下眼:“?”
见春夜一副无?辜表情,谢茶眸子微沉:“没想?出来还敢来见我??”
春夜托着?下巴,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大少爷这么会倒打一耙的吗?明明是你主动来见我?的啊。”
第67章 第 67 章
这小子!
谢茶正要怼回去, 一阵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把春夜如墨般的发丝吹得微微扬起。
露出额角一块旧疤。
像是很多年了,岁月已经把疤痕褪得浅淡了, 但?印在春夜冷白光洁的额头上仍是显眼。
风吹过后,发丝又重新把那块额角的疤痕无声盖住。
谢茶走过去,走到书桌前, 抬手摸上春夜被发丝遮住的额角,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你这疤怎么来的?”
春夜眨了下?眼, 笑答:
“大少爷这么关心我啊?是打算原谅我了吗?”
刚说完就?被谢茶弹了个脑门?崩:
“苗王大人?,再这么不答反问,信不信我不原谅了?”
听见谢茶语气里的一丝严肃, 春夜这才将眸子里的戏谑收敛了,但?仍旧轻描淡写地笑答:
“小时候的。”
谢茶追问:“怎么来的?”
春夜正要开?口, 谢茶就?曲起手指, 又弹了弹他的脑门?:
“不许说谎。”
春夜:“……”
静了几秒后,春夜这才语气淡淡地回道:“好吧,石头砸的。”
不等谢茶继续问下?去,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朦胧的片段。
是在一个墙角。
墙角放着一个生锈的、铁丝制成的狗笼, 一个小孩双手用粗麻绳绑着,被关在里面。
因为狗笼不大,小孩坐在里面的时候,只能蜷缩着, 双膝并起,脖子都伸不直, 只能把小脑袋垂下?来,埋在膝盖上。
而在他不远处, 两?个小男孩捡石头扔他,一边扔,一边笑嘻嘻地比谁扔得准。
其中一个小男孩手中的石头扔到了笼中小孩的额头上,鲜血顿时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流过膝盖。
流过小孩曲起来的腿。
最后滴落在狗笼的铁丝上。
谢茶手不自觉地摩挲着那道浅疤,心里想?着:
要是当时他在场就?好了。
或者早点认识也行啊!
这片段太细节了,细节到谢茶都觉得这不是他的想?象,而是真的见过似的,早就?存在了他的脑海里。
然而不等谢茶细想?,就?听见春夜幽幽发问:“所以,大少爷能原谅我了吗?”
刚说完,谢茶又弹了一下?:
“不能。”
这是两?码事。
谢茶说完,又把手收回来了,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又问:
“苗王大人?来这做什么?”
春夜托着下?巴,悠哉游哉地回答:“寨老说,有人?犯了寨规,他虽然已经处罚过了,但?后来寨柳觉得这个处罚太轻,所以叫我过来看看……”
谢茶:“……”
这时,二楼传来叫喊声:
“茶哥,一楼二楼搞完了!要准备上三?楼喽!”
谢茶起身,走出三?楼,走到栏杆前,往下?看了一眼,一楼二楼的木质地板擦得干净到反光。
他满意地点点头,叫牛黎四人?组回去,牛黎:“茶哥,那三?楼……?”
见那四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谢茶笑了:“三?楼就?不用了。”
牛黎松了一口气,三?楼是那谁谁的休息室,叫他们?上去擦,他们?还有点不敢勒!
四人?离开?后,那个回家吃晚饭的中年大叔回来了,在一楼二楼检查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
“很干净了!”
又站在二楼仰头对谢茶道:
“三?楼是苗王的休息室,我不能进去,但?不要以为就?可以不打扫了!苗王偶尔会来,他要是觉得没打扫干净,也可以加罚的。”
谢茶挑了下?眉,完全不把这个威胁放在眼里:
“所以我现在能回去了吗?”
“当然不能!”
中年大叔又把钥匙丢给谢茶。
谢茶:“?”
“除了打扫,还得负责晚上在鼓楼守夜,”中年大叔指了指墙上的寨规,“上面写着呢!”
谢茶:“……”
定睛一看,好家伙!
他就?说打扫一个星期,感?觉这惩罚也未免太轻松了,原来还得在这个鼓楼值班守夜。
牛黎那小子,一看就?是寨规没背全的那种?!
“这几天天气不好,经常下?雨,记得把鼓楼所有的门?窗关好,晚上也要把大门?锁好,明天下?午2点我来交接班……”
临走前又补充了一句:
“整晚都得守,要是晚上偷偷跑回家睡被寨老知道,会加罚的……”
谢茶:“……”
中年男人?刚走,暴雨就?劈里啪啦地下?了起来。谢茶连忙一扇一扇地关窗,从三?楼一路关到一楼。
等把窗户都关上之后,转头一看,春夜不知何时,也从三?楼施施然地下?来了,把一楼大门?关了。
上锁。
吧嗒一声。
整个鼓楼瞬间安静了。
谢茶:“?”
春夜转身,对谢茶轻轻挑眉一笑:“我都这么懂事地帮大少爷关门?了,大少爷能原谅我了吗?”
谢茶:“……”
这小子想?得倒挺美。
谢茶抱臂道:“苗王大人?,你要是现在打开?门?,自己回去,我说不定还能考虑一下?……”
“我倒是想?回去,”春夜看了一眼木窗外,“就?是雨下?这么大,天又这么黑,上山挺危险的……”
“只能在鼓楼呆一晚了。”
语气还颇为遗憾。
谢茶斜瞅他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演技这么好呢?
“你要在这不走是吧?”谢茶点点头,“行,我去休息室的沙发上躺着,你呢,一楼二楼选个地方睡吧。”
转身正要上楼,忽然窗外“轰隆”一声,一道雷声响起,紧接着,头顶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就?吱呀吱呀地闪了几下?。
然后“咻”地一声,彻底暗了。
整个鼓楼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谢茶:“……”
“鼓楼年久失修,一到雷雨天就?容易断电……”
春夜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声音逐渐向谢茶靠近,人?也摸索着朝谢茶走过去。
又一个“轰隆”的雷声炸开?。
谢茶打小就?怕打雷,正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刚走一步,身后就?贴上来一个温热的身体。
春夜从身后把他抱住了:
“好黑。”
又把下?巴搁在谢茶肩膀上:“我很怕黑的,所以……抱一下?不过分吧?”
谢茶:“……”
正打算说不行,又一个响雷“轰隆”地从夜空中震了下?来,谢茶条件反射地,身体也跟着颤了一下?。
春夜瞬间抱紧他。
修长有力?的双手紧紧抱着,脑袋贴在谢茶另一侧的耳边。
谢茶:“?”
他顿了顿,道:
“苗王大人?这么怕黑吗?”
“嗯。”
谢茶:“……”
鼓楼里一片漆黑,窗外又时不时地还在惊雷阵阵,在两?人?安静地拥抱的间隙里,谢茶犹豫了会儿,又问:
“你……小时候被人?扔石头到现在还记得?”
“当然。”
谢茶点点头:
“这种?童年阴影很难忘掉吧?”
下?一秒,就?听见春夜的轻笑声。
谢茶:“?”
“你还能笑得出来?”
“嗯。”
在“轰隆轰隆”的雷声中,春夜的思绪也飘回了十几年前。
被石头砸中之后,他抬起脸来,小眼神阴鸷地盯着砸他的那两?个。
忽然,他看到墙边那棵梨树上还趴着一个小孩。那小孩皮肤雪白,比梨花还要白上一分。
他正看着自己。
春夜只瞥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去,看到了又怎样?
反正……都一样坏。
不会有人?帮他的。
然而就?在他垂下?头去不久,只听见一声嗷叫,一个马蜂窝被甩进了院子里。那两?个朝他扔石头的小孩立刻慌得跑回屋子,关上了门?。
春夜抬头一看,梨树上的那小孩从树上跳下?来了,他穿着天蓝色的短衣短裤,头顶上还戴着一顶蓝色帽子,漂亮得跟小金童似的。
他走过去,握紧小拳头,气愤道:“他们?好过分!”
春夜小脸面无表情。
这种?开?场白他听多了!
从上一家地窖里出来,轮流送到这家的时候,一开?始也是这样假仁假义,一旦从他嘴里套不出想?要的就?迅速翻脸,把他关狗笼里了。
“所以……”
春夜小脸抬起,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你也想?要我的藏宝洞吗?”
“藏宝洞?”
小孩抬起小下?巴,得意道:
“茶茶我呀,超有钱哒!才不稀罕你的藏宝洞呢!”
春夜:“……”
然后不等他说话,就?拽着他的手腕,将他从笼子里拽了出来。
“轰隆”的雷声还在继续,将春夜从久远的记忆拉回了现实。
他在黑暗中摸到了谢茶的双手。
这双手比小时候更修长。
也更有力?量。
但?和小时候一样,是温暖的。
春夜紧握着谢茶的那双手,回忆与现实叠加在一起,仿佛窗外的雨下?进了他心里,将包裹心脏的那一层坚硬外壳泡软了。
现在心里只觉得软乎乎的。
湿漉漉的。
潮湿地能让坏掉的种?子生根发芽,重获新?生似的。
内心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欲望,他贴在谢茶耳边:
“想?亲你,行吗?”
“不行。”
“为什么?”
“苗王大人?失忆了?说了还没原谅你呢!”
谢茶说完,立刻挣开?了,对春夜道:“我看苗王大人?你还是回去吧。”
春夜眉毛微微蹙了起来。
两?人?沉默地对峙,像在展开?一场无声的较量似的,谁也不肯服输。
最后,春夜像是明白了什么,他轻轻道:“你看到了?”
谢茶扬眉道:“不然苗王大人?还想?瞒我多久?”
两?人?都没说破,但?谁都知道在说什么。
春夜静了会儿,又道:“这样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解开?呢?”
“所以你不相信我。”
谢茶说得很肯定。
见春夜沉默,谢茶抱臂道:
“说话。”
春夜静默了会儿,这才开?口:
“比起人?,我更相信蛊。”
“人?心无法控制和预测,但?蛊虫从来不会背叛我。”
谢茶:“……”
想?到他小时候经历过的,谢茶无法反驳,但?妄想?靠情蛊的蛊虫来维系爱情……也是不正常的。
谢茶走过去,摸了摸春夜的脸。
感?受到谢茶温柔的动作,春夜有些意外:“你不生气吗?”
“当然生气。”
谢茶抬头,恨恨地咬了一下?春夜的唇:“但?光生气也没用,还得想?办法解决。”
谢茶说着,又亲了亲他的唇:
“如果?我们?关系更进一步,苗王大人?会不会更相信我一点?”
雷雨天,不会有人?出门?。
鼓楼背靠着山,两?边是梯田,前面是蜿蜒而过的河,离群居的吊脚楼还有一段距离。
“轰隆”一声,惊雷再次响起时,两?人?已经情不自禁地吻起来了。
谢茶双手搂着春夜的后脖颈,而春夜双手圈着谢茶的腰。
吻得越深入,互相搂得也越紧。
响雷仍在继续,但?谢茶却丝毫没有惊慌,他已然听不见了,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个吻里。
直到吻得连连后退,后背贴到了刻满寨规的墙壁上。
寨规的字是用刻刀刻的,谢茶的后背能感?觉到一个字一个字的凹凸不平,在一个漫长的、深入的吻结束后,谢茶咬了咬春夜的唇,轻笑道:
“苗王大人?,我身后就?是寨规。在寨规墙下?违反寨规,会不会太叛逆了?”
谢茶说完这话,又朝春夜的唇轻轻吹了一口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勾引意味。
春夜甚至都没来得及抬眸看一眼寨规,又忍不住垂头亲上去了。
把谢茶的笑声堵在了喉咙里。
窗外夜色深深,鼓楼里一片漆黑,两?人?在墙边吻了好一会儿,直到谢茶感?觉气血上涌,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是情蛊发作了!
然而这一次,谢茶没再尝试克制,而是放任着这种?强烈的欲望出笼,任由情蛊像火一样蔓延。
再紧的拥抱也不够。
再热烈的吻还是不够。
再用力?的抚摸仍然不满足。
闪电划破天际的那瞬间,光亮照进了屋子里,地板上躺着两?个纠缠的人?影,像两?条藤蔓似的,紧紧缠在了一起。
然而仍不满足。
一个深吻结束后,春夜难耐地蹭了蹭谢茶,贴在谢茶耳边喘息着:
“我能进去吗?”
谢茶也在喘息着,听见春夜这句话,他怔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你要在上面?”
春夜眨了眨眼,愣了一下?。
谢茶刚要说什么,抬眸看到春夜望着自己的那双眼睛。
湿漉漉的,湖水一般荡漾着,而里边的情潮像水草一样,瞬间将自己缠住,缠着下?坠,沉沦。
谢茶顾不得回答,只下?意识地抬头吻了一下?春夜的眼睛。
很快又被春夜按回地板上亲了起来,一边亲,一边蹭,蹭得谢茶整个人?都要起火了。
直到细细簌簌的声音响起。
是谢茶那件衬衣落在地上的声音,柔软的丝绸衬衣很是轻盈,就?连掉落在地上都只发出细微的声响。
情蛊发作到顶点的时候,谢茶翻身坐在了春夜的身上。
“苗王大人?,我怕你把握不住,还是我在上面吧!”
又捞起那件衬衣系在了春夜的眼睛上,语气颇有些恶狠狠的意味:
“不许看!”
春夜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谢茶想?做什么,本来还想?伸手翻身将谢茶压下?去的,手伸到一半就?顿住了。
【YJQT】
然后……转而握住了谢茶的腰。
眼睛被衬衣遮住了,春夜的视线里一片漆黑,但?闻到了衬衣身上来自谢茶的丝丝缕缕的香气。
以及谢茶的指尖,沿着他的下?巴一点点地往下?勾划,调情似的,将他的欲望一点点地勾起。
直到窗外又一道惊雷响起时,屋子里,两?道沉沉的喘息也同时响起。
春夜高高的头颅往后仰,修长优雅的脖子如白鹤一般。
谢茶也一样。
仰着头,眉毛紧蹙着。
偏偏春夜这时候,还在一边喘息着,一边握紧了谢茶的腰,明明声音已经喘得不成样子了,还在挑衅:
“大少爷要是受不了,不如换我来?”
谢茶笑了,深吸一口气,俯下?身,贴在春夜耳边,声音里也带着一丝挑衅:
“苗王大人?,待会儿你受不了的时候可别?求饶……”
第68章 第 68 章
谢茶刚挑衅完, 春夜就把他拉下来接吻了。
一只手按在谢茶的后脖颈上,一只手扶着谢茶的腰,而谢茶则俯下身, 贴在他身上。
两人又迅速吻了起来。
湿热敏感的舌尖互相缠吮着,然而内心?仍在渴求着,叫嚣着还不够。
春夜一点点地把?那?截舌尖吃进去, 用力地卷吮,直到深至舌根。
两条舌头最大程度地缠在一起?,似乎只有这种窒息般的深吻才能稍稍缓解彼此激荡的情潮。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光亮照进了漆黑的鼓楼。
鼓楼刻满寨规的墙下,两道黑色人影坐在地板上,面对面, 紧紧搂抱着,近乎疯狂地吻在了一起?。
暴雨仍在继续, 雨点敲打着木制窗棂, 鼓楼里的喘息声也似窗外的雨一般,又急又重,直到很久后,春夜才埋进谢茶湿淋淋的脖颈里蹭了蹭。
像是倦鸟归巢般, 眉毛微微舒展开,流露出一丝依恋且愉悦的神态。
紧接着,嘴唇凑到谢茶的颈侧,牙齿微微用力, 一点点地啃咬上了谢茶的颈侧。
谢茶下巴搁在春夜的肩膀上,闭目享受着漫长的余韵, 颈侧被咬,带来?轻微的刺痛感, 与仍残留在体内的颤栗感交织在一起?。
本是一种微妙的享受。
谢茶懒洋洋地纵容着,但随着春夜牙齿越来?越用力,谢茶不得不抬手,扯了扯他的头发,制止他这诡异的行为:
“苗王大人,你这么?咬我是不是有点过分?”
“大少爷要?是觉得过分,可以?咬回来?啊,”春夜轻笑,“或者,对我做更过分的事也可以?,毕竟……”
春夜贴在他耳边道:“我一向?善解人意,大少爷对我做什么?我都会原谅的。”
说完,又继续了。
吻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心?情了。
只想咬。
在他身上留下属于他的记号,就像自然界的那?些动物一样,把?属于自己的伴侣圈起?来?,做个?记号,表明这是属于他的。
山谷的夏季,暴雨经常都是下一整晚,像是下进了鼓楼里似的,两人也仿佛经历过一场暴雨,头发湿漉漉的。
窗外雨声噼哩哗啦地仍在继续,而黑暗的鼓楼里,却流淌着一股静谧的氛围,似柔柔的春水流淌。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春夜安静地躺在地板上,神色慵懒地望着漆黑的木制天?花板,手指一下一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怀里的人。
春夜手指插进谢茶的发丝里,头发是细软的,一根一根,柔软顺滑得跟他平时穿的那?件丝绸衬衣似的。
春夜忽然想起?小时候听阿妈说,头发细软的人,心?也软。
“阿春什么?都好,就是性格有点怪,以?后得找个?心?软的对象才行哦。”
春夜心?想:
阿妈果然没有骗他。
这位大少爷乍一看,神色倨傲,脾气不好,一副很不好相处的样子,但实际上接触久了,就会知?道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春夜不知?不觉地,从发丝往下摸,摸到谢茶的后脖颈,像被雨淋过的温玉。
一点点地往下摸,能清晰地感受得到后背一路往下延申的那?道身体弧线,因为常年游泳,流畅,而富有线条的美感。
在漆黑中看不见,反而更引人遐想,曲线从背脊往下到后腰,略略凹陷下去,直至腰窝。
又从腰窝处曲线往上浮起?,呈现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春夜流连地来?回抚摸,越摸越把?谢茶抱得更紧,两人仍旧贴在一起?,感受到春夜体温升高,额头又开始发热,谢茶知?道情蛊又开始发作了。
他贴在春夜耳边,懒洋洋地笑问:“苗王大人,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乱七八糟?”
春夜笑答:
“大少爷,别这么?骂你自己。”
谢茶:“?”
春夜又慢悠悠地开口:“方才你在上面,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谢茶:“……”
不等?谢茶回答,春夜就克制不住了,一个?翻身将两人位置调换。
雨仍在淅沥淅沥地下着,鼓楼里,细细密密的雨顺着木窗渗进来?,渗到了地板上,地板湿漉漉的。
谢茶的后背贴在地板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动,颠倒,他闭着眼睛,窗外闪电仍在一道道劈下,惊雷时而响起?,雨声仍在继续。
谢茶有种错觉,仿佛自己也置身于电闪雷鸣之下的暴雨中,被闪电劈中,有种头皮发麻的颤栗感;被惊雷击着,身体被电流蹿过;被暴雨淋湿。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窗外的暴雨终于停下来?了,鼓楼里,春夜也停了,心?满意足地埋进了谢茶的颈窝,在颈侧处落下一个?长长的吻:
“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了。”
声音喑哑,似喃喃自语,轻得像幻梦一样,还没飘进谢茶的耳朵里,就被窗外的雨声掩盖了。
谢茶只感觉贴着颈侧的唇微微动了动,像是说话了,却又没听见声音。
他揪了揪春夜湿漉漉的发丝:
“刚才说什么??大点声。”
春夜并未马上回答。
他搂紧了谢茶,两人耳鬓厮磨般温存着,温存了好一会儿,他才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笑答:
“我刚才说,想提醒大少爷,墙上刻着的寨规上有一条,不能始乱终弃。”
谢茶:“?”
“你确定你刚才说的是这个??”
怎么?他感觉方才这小子嘴唇就动了动,没这么?多话呢?
“当然,不然大少爷以?为我会说什么??”
谢茶:“……”
接着,又听见春夜慢悠悠道:
“所以?,既然大少爷把?我睡了,就要?对我负责,要?不然……”
顿了顿,春夜语气幽幽道:
“……像我这种被人玩弄过了的残花败柳,以?后在寨子里是不会有人要?的……”
谢茶:“……”
这小子!
谢茶没理?会春夜的胡言乱语,他抬头看了一眼那?面巨大的墙。
墙上刻满了寨规,几百条,密密麻麻的,在漆黑的夜色里,虽然看不清上面的寨规,但仍有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然而方才,他们就在这面寨规墙下忘乎所以?地违反寨规。
莫名有种诡异的荒诞感。
谢茶笑了,摸了摸春夜的脸,扬眉道:
“很好,既然苗王大人有这种觉悟,以?后就乖乖听话。”
春夜轻笑一声,贴在谢茶的耳边,又神秘兮兮地说道:
“大少爷,想要?让男朋友乖乖听话,有个?最好的方式,你要?不要?试试?”
谢茶:“?”
虽然谢茶觉得以?这小子的性格就不可能乖乖听话,但既然春夜这么?说了,还是引起?了他一丝的好奇心?。
于是谢茶扬眉道:“说说看?”
春夜亲了亲谢茶的唇,暧昧的话语逐渐消失在两人的唇间:
“把?他睡服了,他就会乖乖听话了。”
夜色笼罩下的寨子,暴雨下了一整晚,直到次日清晨,雨势才小了一些,但仍是连绵细雨。
淅沥淅沥的声音将谢茶惊醒。
缓缓睁开眼一看,是木制天?花板吊顶,环顾四周,这是三楼的休息室,而他则躺在了沙发上。
身上还盖着薄毯。
谢茶捞起?薄毯坐起?身,垂眸看了一眼,身上衣服穿得整齐,身体也很干爽。
若不是手酸、脚酸、腰酸,身体各个?部?位都充满了一种疲惫感,好似昨晚跑了一晚上马拉松一样,谢茶会以?为他只是在这里睡了一觉,而昨晚只是一场梦。
谢茶又忍不住倒回沙发上,继续躺平,脑子里放空,于是昨晚的片段就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在那?堵巨大的寨规墙下,两具贴在一起?的身影近乎癫狂地纠缠在一起?,凌乱的呼吸、细碎的吻声,和着窗外的雨声,在那?个?漆黑的鼓楼里回荡。
“把?他睡服了,他就会乖乖听话了。”
因着这句话,两人昨晚较劲似的,折腾到了后半夜,从那?面寨规墙下的地板上,折腾到了窗边,最后累得瘫倒在一楼的台阶上。
两人相拥而眠,之后,谢茶就沉沉睡去了,醒来?就在三楼休息室了。
想到昨晚春夜那?句什么?睡服了就会乖乖听话,谢茶怀疑是那?小子故意的,但他没有证据。
不过……那?小子人呢?
谢茶环视一圈,整个?休息室就他一个?人,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春夜进来?了。
“我给你带早餐了。”
他扬了扬手中的那?个?袋子,走过去,蹲在沙发旁边,手肘支在沙发上,托着下巴,望着谢茶。
之后就没说话了。
目光柔柔的。
泛着笑意。
好像蹲在主?人旁边的乖狗狗。
谢茶笑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春夜的头发:“所以?苗王大人,昨晚是被我睡服了,今天?才这么?乖乖地去买早餐吗?”
春夜脑袋主?动蹭了蹭谢茶的手,像只狗狗主?动蹭向?主?人撒娇似的,但脸上的表情却仍旧和平时一样,带着一丝傲娇的、不肯服输的意味。
他托着下巴,仰着脑袋看向?谢茶,眉头微微挑起?,露出一丝挑衅的微笑:
“大少爷,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昨晚到底是谁撑不住先睡了吗?”
谢茶:“……”
静了几秒后,谢茶强行挽尊:
“我那?是睡吗?我那?叫暂停的中途休息,就眯那?么?……”
谢茶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做出一个?“两个?指尖对捏到仅相隔一点点的距离”的手势:
“……一小会儿。”
春夜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捉下谢茶的手,一边捏着谢茶的手指,一边拖长语调哦了一声:
“是我不懂事了,我以?为大少爷已经累了……”
说到这,春夜顿了一下,又道:
“所以?……以?大少爷的实力,下次还可以?再继续是吗?”
谢茶伸手两根手指,挑起?春夜的下巴,扬眉道:
“当然,说了要?把?你睡服的。”
第69章 第 69 章
说完, 谢茶又瞟了一眼春夜拎回来的那个袋子?:
火腿三明治、肉松卷、还冒着热气的牛肉包,一盒牛奶,一盒水果。
他颇有些意外地挑眉道:
“你买的?”
“不是啊。”
春夜把吸管插进牛奶盒子里?之后, 一边递给谢茶一边散漫笑答:
“天上掉的,正好掉我手?里?了。”
谢茶:“……”
这小子?!
谢茶接过牛奶狠狠吸了一口?:
“……还算懂事?。”
春夜又撕开火腿三明治递给他。
谢茶:“……有点懂事?啊。”
春夜又帮他打开水果盒。
谢茶:“这么懂事??”
春夜点头:“所以对这么懂事?的男朋友,大少爷该怎么感谢呢?”
谢茶俯下身, 低头亲了他一下。
春夜唇角瞬间扬起。
谢茶斜瞥了他一眼:
该说不说,这小子?是真好哄。
又想到春夜平时独居在山腰上,连生活物资都是叫人每个月送上去的, 这次竟然?跑去买早餐了。
大清早的,还下着细雨,春夜去的时候, 小卖部刚开门,牛叔看到他进来买东西, 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春夜给他钱他才反应过来。
牛叔这个小卖部从春夜还没出生就开了,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来自己小卖部买东西呢。
简直破天荒了。
两人吃完早餐各自回去了。
当夜色再次笼罩寨子?时,春夜站在窗台边,目光落在那盆神仙草上, 迟疑半响,转头问甲壳虫:
“你说我给,还是不给?”
甲壳虫趴在窗台上昏昏欲睡,闻言, 立刻支楞起来了,小脑袋犹犹豫豫地, 既没摇头,也没点头。
看来甲壳虫也很难下决定。
春夜把目光转回来, 又落在这株神仙草上,沉默了会?儿,他端起那盆神仙草,放进了旁边准备好的黑色手?提袋里?,拎着那个手?提袋出去了。
今晚谢茶还要在鼓楼守夜。
春夜拎着手?提袋,在夜色里?下山,走进鼓楼,刚走上三楼,就听见休息室里?传出谢茶带笑的声音。
“所以徐大公子?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吗?”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谢茶大约打电话的时候按了免提,手?机里?那人说话的声音传出来,春夜站在休息室不远的走廊处,听得一清二?楚:
“我妈同意我去留学了算好消息吗?”
手?机那边的人又含笑道:
“之前?走的时候不是说要送你一个礼物吗?我已经在学校附近买下了一个游泳馆,就算去英国了,你也能?下了课随时去游,这个礼物金主爸爸还满意吗?”
休息室门外,走廊上,春夜听见了,瞬间将手?提袋攥紧。
甲壳虫原本趴在春夜的肩膀上睡了,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立刻睁眼,芝麻大小的眼睛冷幽幽的。
不再像一只漂亮可爱的小宠物。
而是像一只令人胆寒的蛊虫。
这时,一楼传来牛黎的声音:
“哟西!茶哥,今日打扫完毕!”
很快,就听见休息室里?谢茶的脚步声逐渐朝门口?靠近。
在即将拉开门的时候,春夜转身,躲在了楼梯口?的拐角处。
拐角处是个死角,一片黑暗,牛黎四人组和谢茶都没发现,他们旁若无人地进行着对话。
“茶哥!”
牛黎在一楼扛着扫把道:
“我听说寨柳还在打听藏宝洞在哪呢,还打算拉我一起找,你说,我要不要假装答应然?后去卧底,要是他真的找到了,我就跑回来跟你通风报信?”
谢茶双手?搭在栏杆上,想了想:
“也不是不可以。”
“茶哥放心,他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一定第?一时间汇报给你!”
领到新任务了,还是这个中二?年纪无法抗拒的、热血的卧底剧本,牛黎四人组立刻回去制定计划了。
他们走后,谢茶也回到了休息室,他走到窗边往下看。
夜色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谢茶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八点,那小子?今天不来吗?
谢茶正想发微信问问,就听见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转头一看,春夜出现在了门口?。
谢茶:“?”
这么巧?
谢茶笑了,刚想调侃他一番,眼睛立刻被?春夜手?上拎着的那个黑色手?提袋给吸引了。
他坐回沙发上,好奇地盯着他那个手?提袋,调侃道:“苗王大人,大晚上的,你拎着袋子?过来做什么?”
春夜没说话,静静地望着他。
谢茶:“?”
但很快,也就眨眼的瞬间,春夜的眸子?里?又漾起笑意,表情也跟平时那般漫不经心。
好似方才诡异的寂静只是错觉。
“来还书。”
春夜说着,神色自然?地拎着那个手?提袋进来。
谢茶环视一圈,休息室有一整墙书架,上面满满当当地全是书,苗医、苗药、苗族历史、农学之类的。
春夜把这里?的书带回家去看,看完再还回来也很正常。
把那个手?提袋搁在书桌下面,春夜坐在书桌后,忽然?冷不丁地问他:
“你想去看看吗?”
谢茶:“?”
春夜托着下巴,对他挑眉笑道:
“藏宝洞。”
谢茶惊讶住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刚才听到我们的对话了?”
春夜神色淡定地点点头,又问:
“想去看吗?”
不想去是假的。
毕竟传说中的藏宝洞,但凡有点好奇心都想去看看,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以及传说中的藏宝洞长什么样。
谢茶迟疑了会?儿,又对春夜扬眉笑道:“苗王大人不是不信任我吗?还敢带我去看藏宝洞?”
春夜笑了。
他没有回答谢茶的问题,不知?道按了一下哪里?,那整面墙的书架像扇门一样缓缓打开了……
里?面是一个黑漆漆的暗室。
谢茶:“!”
春夜托着下巴对谢茶挑眉道:
“大少爷敢跟我进去吗?”
谢茶笑道:“苗王大人都敢带我去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春夜闻言起身,从书桌后走出来,路过谢茶时,牵起他的手?,带他走进了那个被?打开的暗室。
暗室不大,走几步,就看到一个往下的旋转木制楼梯,一层一层台阶绕下去,谢茶看着都觉得有点眼晕。
沿着楼梯下去,几分钟后谢茶便被?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惊呆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溶洞。
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在洞穴里?飞舞,一闪一闪的,散发着黄绿色的幽光。
溶洞里?还有一条暗河在静静流淌,无数流萤的光晕倒影在河面上。
顿时显得这个溶洞一点也不可怕了,反而有几分神秘和浪漫的氛围。
“这就是藏宝洞吗?”
春夜笑了,捏了捏他的指尖:
“这是虫谷。”
谢茶:“?”
借着无数萤火虫的微光,谢茶再仔细看了一眼那条暗河,暗河里?游动着无数条小蛇。
谢茶:“!”
再看一眼溶洞四周,墙壁上趴着无数只黑蝎子?,仿佛得到了主人的某种命令,神奇地全都趴着一动不动。
像是怕吓坏了进来的客人似的。
谢茶:“!!”
再抬头一看,溶洞上方倒挂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钟乳石,里?面藏着密密麻麻的蝙蝠。
它们都尽可能?地收拢起了翅膀,躲在里?边,一动不动,死一般寂静,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谢茶:“!!!”
春夜笑道:
“大少爷不是怕这些吗?我已经尽量让它们不动不出声了,大少爷要是还害怕的话,我让它们走?”
谢茶:“……倒也不必。”
沿着暗河的方向往前?走,谢茶看到不远处的黑暗角落,不知?道什么东西堆在那,堆成一座小山似的,在溶洞上方萤火虫的微光照耀下,折射出各种交织在一起的、炫目的光芒。
走过去一看,谢茶倒吸一口?气。
竟是一堆金银珠宝。
数十?只翡翠手?镯。
十?几枚古代?式样的镂空银簪。
几十?串镶满红宝石的项链。
几十?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墨绿色的、莹润的微光。
谢茶瞅了一眼,这大小,这亮度,这纯度,一看就知?道是好货。
还有那一堆黄金,一根一根地堆积成小山,金灿灿的,闪瞎人眼。
然?而这么一堆金银珠宝却像一堆垃圾似的,就这么大剌剌地随意堆在角落里?,足以看得出来主人并不珍惜。
谢茶惊了好一会?儿,才感慨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藏宝洞啊?”
“不是。”
春夜轻描淡写地笑答:“就是以前?那些先苗王留下来的东西。”
春夜的视线落在面前?这堵石墙上:“这里?边才是我阿妈说的藏宝洞。”
说完,春夜不知?道按了哪一块岩石,那堵石墙就缓缓开启了……
里?面竟然?是一间休息室!
谢茶走进去,环视一圈,总觉得很是眼熟,端详了一会?儿才发现,跟春夜那个卧室的格局一模一样。
简直完美复刻。
紫檀棺木。
白色床幔。
甚至还有窗!
谢茶推开窗,外面竟然?是绿意盎然?的森林,甚至还能?看见一轮圆月挂在参天大树的树梢上。
他双手?搭在窗台上,转头问春夜:“这是在后山的森林里?了?”
春夜点点头,走过去,神色颇为骄傲地挑了下眉:
“是森林的最里?边,这个地方除了我,没人知?道。”
谢茶笑道:“这是你阿妈弄的?”
春夜点头:“她说用来藏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把它叫藏宝洞。”
谢茶点点头,笑道:
“你阿妈可真牛。”
又问:
“她用来藏什么了?”
春夜走过去,从身后拥住了他。
谢茶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贴在自己的耳边,幽幽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便飘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大少爷还是不要知?道得好,我怕你知?道了害怕。”
谢茶:“……”
这小子?!
春夜经常这么开玩笑。
谢茶并不以为然?。
既然?他不想说,谢茶也没再问,他望了一眼窗外:
月色下,窗外野花遍地,流萤漫天飞舞,美得像梦幻般的仙境。
见谢茶一直望着窗外飞舞的那些萤火虫,春夜道:
“你想要吗?”
不等谢茶回答,春夜就说:
“我捉几只给你。”
谢茶:“……”
春夜走出去捉了,留下谢茶一个人在休息室里?。
谢茶环视一圈,见那个紫色棺木里?居然?还垫着一层像是用最好的丝绸织成的蓝色薄毯,看着就柔软舒服。
谢茶躺进去。
果然?舒服!
连那个枕头都像是冰丝枕,冰凉凉的,就是有些硬。
好似枕头下有什么东西硌人。
谢茶伸手?在枕头下摸了摸,摸出一个巴掌大的日记本。
谢茶笑了。
所以那小子?爱写日记是家族遗传吗?
这本日记本看起来有些年岁了,封面泛黄,没写名字。
也不知?道是谁的。
谢茶翻开,第?一页只有一句话。
“她带我来看藏宝洞,然?后……”
“把我关在这了。”
第70章 第 70 章
谢茶将日记本塞回枕头下?, 迅速从棺木里出去?,走向那堵石墙。
石墙早在他们进?来时,就已经缓缓合上了, 谢茶走过去伸手摸了摸。
石墙是完整的一块白色大理石做成的石门,沉重?,厚实, 严丝合缝地嵌在了溶洞里,将洞口完全堵死。
谢茶在石墙边边摸来摸去?,也没找到打开石墙的机关在哪。
只好放弃。
又?环视一圈, 这间休息室只有一个窗户,和?一扇门。
谢茶推开那扇门走出去?,月光和?萤火虫的微光交织在一起, 给这片森林蒙上了一层浪漫的色彩。
然而如此多的萤火虫聚集,也正?说明这片地方?足够原始自然, 尚未被人类涉足, 就像春夜说的:
这是森林的最深处。
谢茶摸出手机一看,果然!
连手机信号都没有。
更?别提网络了。
因此,眼前仙境般的景象更?像是一个美丽陷阱,一个梦幻般的囚笼。
这时, 春夜从不远处款款朝他走来,眸子笑意吟吟的,在月光下?,仿佛细碎的星光。
“把?手伸出来。”他说。
谢茶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又?见他为了给自己捉萤火虫, 肩膀上的衣服都被树枝上的露水给沾湿了,谢茶又?顿时心软了。
这小子!
谢茶把?手伸过去?了。
春夜将拢着的萤火虫放到谢茶的手心上, 双手撤离后,十几只萤火虫就静静躺在了谢茶的手掌心上。
一闪一闪的。
散发着黄绿色的荧光。
像夜色里美丽的小精灵。
忽然, 它们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似的,在谢茶手掌心上逐渐飞了起来,像是被迫表演节目的人类幼崽,卖力地转着圈地飞舞着。
但神奇的是,无论怎么翩跹飘舞,始终都没舞出谢茶的手掌心。
谢茶抬眸道:“苗王大人,你不会给它们施蛊了吧?”
春夜轻描淡写地笑答道:
“大少?爷不是喜欢吗?施了蛊它们就不会离开了。”
谢茶:“……”
顿了顿,谢茶又?垂眸望着手心上飞舞的那些萤火虫,幽幽道:
“看着还挺可?怜的,苗王大人,你还是放它们自由吧。”
手心上的萤火虫终于被解了蛊,飞走了,飞落到草丛里,或飞入树叶间,加入到它们的伙伴队伍中,汇聚成了一条森林深处的星河。
谢茶望着那些飞走的萤火虫,转头望着春夜,状似无意,又?意有所指似的笑道:
“别说萤火虫了,人也一样。”
“人也是不能没有自由的。”
春夜仍旧神色淡定,甚至还挑了下?眉,对谢茶笑道:
“大少?爷,在练蛊的人这里是没有自由的。”
谢茶:“?”
春夜抬起手,手掌随便一摊开,一只萤火虫就被迫似的,飞落在他指尖上,荧光反射进?春夜的瞳仁里。
显得那双瞳仁居然有几分阴鸷的意味。
“看到没?我让它飞过来,它就得飞过来,所以……”
那双黑漆漆的瞳仁锁定谢茶:
“练蛊的人只知道什么叫掌控,不知道什么叫自由。”
谢茶:“!”
这小子!
草丛绿油油的,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谢茶干脆坐了下?来。
忽然想起来藏宝洞之前,徐南给他打?的那通电话。当时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被牛黎给打?断了。
说起来,过段时间就要开学了,他还不知道这小子报考什么学校呢。
“让我猜猜?”
谢茶想了想:“中医大?”
春夜点点头,也顺势坐了下?来。
见他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谢茶转头道:“苗王大人怎么不问问我?”
春夜笑了,捉过一旁谢茶的手,握在手心里,一会儿捏捏指尖,一会儿摸摸手指,一边玩弄一边挑眉道:
“所以大少?爷报考的哪里呢?”
虽然之前是打?算去?国?外留学的,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幸亏他给自己做了两手准备。
所以……
谢茶扬眉道:
“我也和?你一样。”
谢茶说:“我妈就是中医大毕业的,所以我报考的也是这个。”
谢茶刚说完,就感觉春夜捏他指尖的手忽然顿住了。
谢茶笑道:“估计再过几天,录取通知书就能送到我外婆家了。”
他确实报考的这个,想着这个作为保底方?案。如果留学意外黄了,他还可?以在国?内上大学,不至于最后连个学都没得上。
但这些谢茶没跟春夜说。
这小子本来就不太信任自己,要是跟他说自己之前还打?算去?留学,估计情?蛊更?是解不了了。
见春夜仍旧没说话,只幽幽地盯着自己,谢茶扬眉道:
“怎么?不信我啊?”
春夜没说话,凑过去?,鼻尖轻轻蹭了蹭谢茶的,低笑道:
“想要让我信你,大少?爷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谢茶:“……”
这小子!
谢茶狠狠咬上了他的嘴唇。
果然!
对这小子暗喻啊,劝说啊都不管用,还得用物理的方?式。
睡服他!
把?他睡服了,他就乖乖听话了!
草丛茂盛,草叶柔软,还沾着露珠,谢茶被压在草丛里的时候,甚至能闻到草木的清新和?野花的香气。
森林深处的草丛长?得稠密青翠,将近一米高,两人倒下?去?的时候,森林的风吹来,草丛枝叶摇摆,完全将两人掩盖。
谁也不会发现还有两人倒在草丛里纠缠,像被风吹倒的两枚长?长?的芦苇似的,必须紧紧缠绕在一起,互相攀附,才不会被风吹走。
后背垫着厚厚的、柔嫩的青草叶,森林上空的星星在旋转、颠倒、闪烁,萤火虫早就像是收到了主人的命令似的,飞离了这片草丛。
飞进?了旁边的密林里。
于是密林四周,萤火虫星星点点地飘荡在树林里,当月亮隐没进?乌云时,那一片草丛便彻底漆黑。
什么也看不见,只从草丛里飘出时急时缓、时轻时重?的响声,湿漉漉的、黏糊糊的吮吻声,以及难耐的喘|息声,刚飘出草丛,就被森林里刮过来的风给吹散了。
“冷吗?”
草丛里,春夜伏在谢茶上方?,在吻的间隙里轻声询问。
声音清凌凌的,在夜色里显得有几分低沉的温柔。
谢茶揪了揪他的头发。
这小子!
说他不乖吧,又?给他捉萤火虫,还知道停下?来关心他冷不冷;说他乖他,居然还想把?他关在这。
谢茶望着上方?那双眼睛。
黑漆漆的。
冷幽幽的。
似乎把?草丛里的黑暗都吸进?去?了,瞳仁黑得像无垠的夜空,把?所有情?绪都藏起来了,让人捉摸不透。
谢茶伸手,按在春夜的后脖颈上,往下?用力一压,春夜就被迫压下?去?了,两人的嘴唇又?贴在一起了。
谢茶的声音消失在两人的唇间:
“继续。”
夜幕低垂,月亮仍旧隐没在乌云之中,萤火虫像星河落下?来,飘进?了密林四周似的,一闪一闪。
唯有密林中间这一大片草丛是黑暗的,森林的风吹过来,草丛叶尖摇曳,草丛里的人翻滚着,从那棵桃花树下?的草丛里,一路翻滚到了这棵扶桑树下?。
扶桑树开满了红色的花,一大朵一大朵,很是艳丽,谢茶被春夜拽起,后背贴着粗壮的树干,被春夜抱着,整个身体都凌空了似的。
这种随时会下?坠的恐惧感迫使他回抱着春夜的脖子,紧紧地缠绞着,才能不让自己掉下?去?。
谢茶身体的微颤传导到了扶桑树上,扶桑树也跟着摇晃,一大朵一大朵的花瓣簌簌掉落。
掉落在谢茶的肩上,被春夜低头吻落;掉落在两人的发丝上,又?被之后的动作给抖落。
晚风呜咽,扶桑树吱呀吱呀地被晃得摇来摇去?,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树底下?的两人终于停下?了,相拥着又?重?新躺在树下?的草丛里。
花瓣落满了他们的身体。
空气中满是扶桑花浮动的香气,以及还没来得及散去?的情?热的气息。
谢茶已经沉沉入睡。
春夜则侧着身,一只手支着太阳穴,垂眸盯着他的睡颜。
月亮从乌云中出来了,淡淡的光晕重?新洒向这片草丛里。
在月光的照耀下?,这张睡颜俊美白皙,平日?里倨傲骄矜的眉目间,此时却显得有几分安静乖巧。
甚至还染着沉沉的倦意。
像是经历过一场剧烈的马拉松似的,有种精疲力竭的怠倦。
春夜静静凝视着这张脸。
黑漆漆的瞳仁眼也不眨地盯着。
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一片花瓣掉落在谢茶的嘴唇上,春夜微微俯下?身,用嘴将那片花瓣叼走。
花瓣移开后,露出了比花瓣还红的嘴唇,被方?才好一番亲啃,此时泛着光泽,嘴角都似乎被咬破了。
唇珠像一颗熟烂的红果。
可?怜兮兮地微微上翘。
春夜盯着盯着,又?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亲那颗唇珠:
“始乱终弃是要被惩罚的。”
声音轻得像一团雾。
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风静树止。
过了会儿,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声音,吱吱吱地,甲壳虫一路从草丛里爬过来了。
草丛里落满花瓣,甲壳虫挑了一片最大的花瓣趴在上边,小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春夜。
“你来得倒是时候,”春夜对它挑眉轻笑,“你知道英国?在哪里吗?”
甲壳虫摇摇小脑袋。
春夜幽幽道:
“隔着海峡,就算坐飞机也要十个小时,你爬不过去?的。”
甲壳虫沮丧地吱了一声。
春夜又?凉凉道:
“而且是留学哦,要好几年呢,你也知道的,这位大少?爷可?不是普通人,谁知道走了还会不会回来呢?”
甲壳虫听了,在那片花瓣上滚来滚去?,好似人类幼崽在撒泼打?滚。
对于甲壳虫的这个举动,春夜却心情?颇好,甚是满意,又?道:
“所以,要把?他留在这吗?”
甲壳虫一听,顿时滚来滚去?的小身子突然顿住了。
它犹犹豫豫的。
既没点头,又?没摇头。
过了会儿,甲壳虫对着那间休息室吱吱了好几声,像是在说什么。
春夜听了,神色忽然黯了一瞬:
“你说我阿爸啊?”
甲壳虫点点头,又?吱吱叫着。
春夜听完,声音有些心虚了起来:“他要不想走,我阿妈也不会把?他关在这的。”
小时候,阿妈每个周末都会带他来藏宝洞看望阿爸。
他施蛊让小蛇做广播体操,让蝎子们排队跳河,把?阿妈逗得花枝乱颤,但阿爸却始终神色郁郁的。
在他小时候的记忆里,阿爸一直呆在这个藏宝洞,从来没出去?过。
并且,也从来没笑过。
想到久远记忆里那张清俊斯文,眸子却始终忧郁的面孔,春夜又?垂眸看了一眼这张近在咫尺的睡颜。
“把?他关在这,他会恨我么?”
甲壳虫这回毫不犹豫地点头。
春夜:“……”
他抚摸着谢茶的唇,幽幽道:
“那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谢茶是被窗外的麻雀惊醒的。
他缓缓睁开一看,窗台上停着一只麻雀,在叽叽喳喳。
又?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鼓楼,这是在三楼的休息室。
再抬眸看了一眼,他和?春夜两人挤在一张沙发上,春夜以一种颇为强势的占有姿态拥着他,双手圈着他的腰,将他贴向自己。
下?巴抵在他发丝上。
呼吸清浅均匀。
看样子还在沉睡。
谢茶嘴角扬起,弯出一丝笑意。
他赌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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