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Chapter71.番外
多托雷曾思考,为什么人无法比肩神明呢,一定要拥有神之眼才能被神明认可吗?
疯子和天才,在多托雷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他想,他一定能造出比肩神明的利刃。
他总会想,到底有没有一类兵器,不会被损毁,不会被消磨,它既强大,但外表又足以麻痹敌人。
他在第六席身上找到了答案——人偶。
柔弱的外表,强大的体魄……
哦,奇妙的血液。
再后来,他造出了你,他喊你“灾降”。
但造物主对此并不满意,他明明将你各项阈值拉得最高,为什么你的眼神还总是那么木讷?和你说话总是好半天才会有反应?
你甚至连话都不会说。
他检查了你的反应中枢,对此始终不得其解。
于是多托雷很快对你失去了兴趣。
很正常,一个实验废品,根本不值得他再继续探究下去。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将你抛弃了。
丢哪了?好像是璃月吧。
倒是没想到,你竟然没被山野中的野兽吞吃入腹,反倒最后跟着富人又回到了至冬。
你用那样呆滞的眼神喊着他“主人”。
啊,多托雷只是在心底啧了声,对你毫无兴趣。
他转手就把你丢给潘塔罗涅养了,用一个经费不足的借口。
毕竟,他真的不喜欢一个傻子在他实验室晃来晃去。
那个冬天,其实也不怎么寒冷。
你抓着潘塔罗涅的衣摆,渐渐学会了走路,虽然总是栽跟头。
不过摔跤了没什么事,你从不会觉得痛,因为潘塔罗涅在你可能经过的地方,都铺上了很厚,很厚的地毯。
你学东西很慢,吃饭很慢,说话也很慢。
但好在,潘塔罗涅愿意慢慢教你,愿意慢慢等你把饭吃完,把话讲完。
即便咿咿呀呀的吟语他时常无法理解。
有一次潘塔罗涅回家晚了,至冬天色已完全黑了。
那天寝殿里的人都很忙,你迟钝又缓慢地挪着步子,去门口等他回家。
潘塔罗涅总让侍从们给你穿厚厚的衣服,所以你走的特别慢,以致于风雪都要在你腿间桎梏。
黑夜里没有童话故事里的星星,但寝殿的灯高悬在大厅上,像星星一样。
你睁着眼睛,一小步一小步挪到大厅口,外面的风雪呼啸,卷起的风雪让你看不见前方的路。
自然也看不见潘塔罗涅的身影。
你发出了难听的嘶喊声,不像是人类小孩,倒像是不知名的野兽嚎哭。
大厅里的星星破碎了,离你最近的门框摇摇欲坠,风雪席卷得更加可怖,像要将一切都吞噬。
你不懂得掉眼泪,只是无助地宣泄着情感。
侍从们用恐惧的眼神望着你,当时的你还看不懂那眼神里所隐藏的惧怕。
但潘塔罗涅从不用那种眼神看你。
他总是温柔且平静。
男人匆匆赶回来时抖落了一地板的霜雪,像白色的星星。
他没理会一屋子的残破样,将你抱起,无言地拍着你的背安抚。
潘塔罗涅比所有人都知道,你同别人不一样,所以你是命运的恩赐。
有些时候,你一个人在房间里呆坐。
你只是在放空大脑,可你却能听到很远的角落里,侍从们小声叫着你“小怪物”。
“爹爹,我是小怪物吗?”你一字一顿,有些拗口,生涩地说出这句话。
潘塔罗涅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抚摸着你的脑袋。
再然后,侍从们经历了大清洗,你再没听到过有人喊你小怪物。
除了一位奇怪的大人。
他戴着面具,你总觉得他很恐怖。
他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你房间的窗口,笑意盈盈自言自语。
他说你很有趣,他说你不该拥有情感的,他说,你的灵魂是残缺的。
你听不懂,本能厌恶男人的存在。
有时你也会盯着窗户外面的雪景愣神,心头空荡荡的,你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
就好像,就好像灵魂缺失了一半。
哦,人偶哪有什么灵魂。
你慢吞吞地否定自己的猜想。
可越长大,你的记忆里就越差了,连带着身体也是。
你越来越像个普通的人类小孩,幼时展现的惊人破坏力似乎封存了。
但你为什么还是那么笨呢。
潘塔罗涅和你说的话,你总是要花很长时间去理解,旁人的眼神也是。
看不懂,读不破。
但潘塔罗涅总是说“你很聪明”。
——我很聪明?
他说的次数多了,你听得多了,你也再没纠结过这个问题。
但故事总是会有转机,你的命运也一样。
潘塔罗涅出过一次远门。
那天晚上也看不到星星,风雪也很大。
你被戴着面具的人带走了。
他问了你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比潘塔罗涅的话还要难理解。
但有一句话你听懂了。
男人问你,“想不想变聪明?那样潘塔罗涅会更喜欢你吧。”
你摇了摇头,“可是爹爹说我很聪明。”
男人笑了笑,声音很冷,“他骗你。”
——骗?
你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
原来人类嘴里的话,也有假的呀。
戴面具的怪叔叔做的实验好痛,他说要给你加一颗类人的心。
他说要给你找回缺失的灵魂。
你疼得发抖,你叫不出声。
——为什么潘塔罗涅不来找你呀?
男人告诉你,他抛弃了你。
——抛弃?
你还是不懂。
——
后来,你逃出去了,晕倒在一户人家门口。
你以为的“逃”,或许只是那个人的又一次实验。
一个男孩推门而出,哈着热气,身上裹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衣服。
——衣服好厚呀。
——他的父母一定很爱他。
小男孩讶异地看着雪堆里晕倒的女孩,他废了好大力气扯起你。
“哥哥、哥哥,这里有个小矮子昏倒了!她不会是饿晕的吧?”
房门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你的意识陷入混沌。
等你醒来时才发现,那个小男孩的眼睛是好看的蓝色。
你说不出话来,小男孩就叫你“小哑巴”,一旁的俊美少年则用力敲打在小男孩头上。
你还是第一次遇见同龄的小孩。
小男孩的哥哥问你有没有家。
你摇了摇头,你被“抛弃”了。
后来,小男孩就经常带你玩,雪钓、玩冰壶、捉迷藏……
寒风呼啸的时候,他经常将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在你脖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每次打雪仗的时候,你总是困惑为什么他的雪球总是砸在你的脚边,他的技术真的很差,从来都砸不中你。
雪钓时你也总困惑,明明鱼儿在湖底,他那双漂亮的天蓝色眼眸怎么总是落在你身上。
你每次回望回去,阿贾克斯又会躲开眼神,慌乱地辩解,“我是在看你背后的那棵树!”
——原来他在看树呀。
树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懂,因为他每次都在看你背后的树。
有一次,阿贾克斯吵着闹着要去山林探险,他说要成为最厉害的英雄。
你们在风雪中走散,你的额头很烫。
潘塔罗涅教过你,这个叫做“发烧”。
哦,其实你还是不太懂。
你昏迷了。
梦里面你是另外一个人,你们长得很像,但那个女孩不笨。
相反,她很聪明,很小很小就懂得权衡利弊。
可你依旧不羡慕她。
她没有你那么好的爹爹,即便多托雷说潘塔罗涅抛弃你了。
你睡了很长很长时间,你都有点分不清楚自己和那个女孩了,你总觉得你们是同一个人,但是你太笨了,想不明白。
再睁眼时,有一个很帅的,戴眼镜的男人,说他是你的爹。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是面前这个男人好可怜,他的眼睛为什么是红的?
好像有人告诉过你,这种情绪叫做“难过”。
他的怀抱很温暖,将你冻僵的身子焐热。
他要你记住,他叫潘塔罗涅,是你的爹爹。
——
你越长越大,也逐渐学会了很多东西。
但你却无法瓦解潘塔罗涅眼中的悲伤,你好像总是让他难过。
你吃药时从不敢当着潘塔罗涅的面说苦,那样的话,男人眼底的悲伤似乎会更加浓郁。
可你最后还是让他难受了。
你病得无法动弹,眼底的光芒越来越暗淡,你拼尽全力想要说点什么。
想要让他别难过,让他好好吃饭。
你好像,要去另外一个世界生活了。
第72章 Chapter72.番外
你最后还是没能活下去,死在了至冬的长夜里。
潘塔罗涅的背脊几乎在那一夜弯了下去,男人为了你向多托雷低了头。
你从没听见过他那样卑微的声音,近乎央求,“你有办法的,对么。”
多托雷笑了笑,“有。”
“潘塔罗涅,你知道提瓦特之外的世界么。”
他很轻,很轻地笑了笑。
他所看到的另一个世界,机械发达,人与人工智能共存,科技发展到随处可见的冷冰冰大屏。
是一个五彩斑斓的,迷离世界。
而你,就生活在这里。
你搓了搓僵硬的手指,天气转变得很快,如果还不能攒到足够的能源,这个冬天一定会很寒冷。
少女垂眼将地上散乱的酒瓶放进箱子里,似乎已经习惯满屋子的荒唐。
醉醺醺的酒气无论寒冷的冬风怎么吹也吹不散,窗口的藤蔓只剩干枝,房间里西北角潮湿的霉斑越来越大。
你将一切都收拾好,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这才冷眼瞥了地上昏睡的男人一眼,进房间关上门。
你只是像往常一样提起笔,将作业工工整整完成。
许久后,你才听见很轻的敲门声,带着讨好意味的声音在那头喊你,“吃饭了没啊。”
“还有钱花吗。”
你应了声“有。”
除此之外,你想不到更好的回答了。
说没有又怎样,难道要说你,一天只吃一顿午饭要说你的钱抠抠搜搜还是不足以养活自己,要当着男人的面质疑他的能力么?
你比谁都清楚,你不能这么做。
哪怕他是个窝囊废,哪怕他真的负责不了这个家庭。
那样只会让男人的心情更加差劲,或许家里面的酒气愈发浓郁。
你讨厌这种气味。
明明从前不是这样的。
你的父亲,或许能力并不强,但他会将所有的工资给母亲保管,会省吃俭用给她最好的衣服,会带你骑着最烂的飞行器像个傻子一样到处兜风。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他变得如此彻底。到最后连母亲也离开了。
而你也只能从他零星几次的“父爱”中窥见他曾经的影子。
这样的生活几乎要让你窒息,你时常望着主城区翻涌的湖水发呆。
主城区很大,大到能容纳很多很多的人,机械。湖泊也很大,你没见过现实中的海,却觉得那一定和海一样广阔。
——要不要在结冰之前跳下去呢?
可跳下去了,那个醉鬼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你最终还是没有跳,你在心里想,总要找个温暖的日子。
还是等来年春日吧。
——
你又回了狭小的矮房里,今天父亲竟然做了一桌好菜。
其实谈不上,只是发热的菜肴。
他的眸光是你看不懂的贪婪,他小心翼翼观察你的神色,询问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玩得很好的那个,隔壁的小男孩吗?”
“听说他父母去世了,整个林氏企业全继承给他了。”
“你小时候和他玩得那么好,你现在林氏企业问问,让那小子出点钱帮帮咱们吧?”
你的眼神晦暗了片刻,沉默走进房门。
回应你的是剧烈的敲门声响,越来越急促的辱骂声。
你费力将桌子抵住门,才无力地坐在地上。
你擦了擦眼泪,却哭不出声音,你想尖叫,嘶喊,想问问是不是所有人的家庭都这样。
你用了十分钟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指尖再夜色中蜷缩了下。
——林桉可。
他还是一头黄发的叛逆模样吗?不过这个年纪,你估计是不能顺利地将他铲翻埋进土里了。
这样么。他的父母离他而去了么。
但至少,但至少……
你卑劣地想,他至少还有富足的钱。
他至少还可以拥有一段新的人生。
而你只会发霉、发烂。和你房间里的霉斑一样,你怎么抠都抠不下来,你试图去掩盖那块霉斑,它却越来越大了。
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你思考了几秒,移开桌子。
你打开门,轻声说了句,“我不记得了。”
“我小时候哪里有过林姓朋友。”
你的声音很冷静,“你记错了。”
“少喝酒。”
你拿起桌子上的钥匙,近乎落荒而逃。
这个世界的夜晚也如同白昼一般耀眼,以至于你时常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你又坐在了湖边看水。
水声哗哗拍打在岩石上,你在想,林桉可是不是也很伤心。
毕竟,他的家庭那么圆满。
富裕,夫妻相爱,矛盾点少之又少。
他本该是幸福的,命运又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不知道给他的花种有没有开花。
不过你最后都要失约的,你们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年少时两家间的距离了。
希望来年春天,花可以开得更璀璨一些。
——
你本来以为,这个寒冬也会在索然无味中度过。
但你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梦里一切都是那样真实。
你听闻过“平行时空”的理论,放肆地沉溺于那样美好的梦境里。
梦中所见,是飘飞的白色雪絮,冰雪铸造的殿堂,他们喊你“灾降”。
你开始期待起每晚的梦境。
有嘴硬心软的少年,有爱打架,总说你记性差的青年,有人匍匐喊你“灾降大人”。
你还有一个很好的爹。
你第一次去到那里时,在至冬宫里遇见了一位很漂亮的少年,你下意识地问他要不要当你的朋友。
你卑劣,趋向美好是人性本能。
第二次去那,你杀了人。
或者说,是你被操控着,杀了一位好像无足轻重的人。
你的指尖轻微发抖,粘稠的血液从那人身体里爆开,染红了一小片天空。
你吓到了。
但这时一位青年来到了你面前,他橙黄的软发在风中耸动,淡蓝色的眼眸笑意盈盈,他喊你“伙伴。”
很少有人这么称呼你,现实中的你没什么朋友,一个也没有。
他说他叫达达利亚。
他说你忘了他。
但你再清楚不过,你是占了别人身体的卑劣之物。
可你还是无法克制自己沉溺于这样美好的梦境里,就这样假装当一次别人吧。
你学东西学得很快,打架,杀人,任何事物。
你离那位多托雷说的“灾降”模样越来越近。
你则将这当做现实世界的一场梦。杀戮,深渊,魔物,这些都变成了你泄愤的工具。
你本质上就是个恶女,却还渴求着有人能喜欢上你。
“打架吗,灾降!”
橙发青年如此同你说道,不过他不在意你的回答,因为他手中的水刃已经化作寒冰刺来了。
你下意识割除手中的血交织成丝线抵挡,刺眼的白色日光炫目,抵挡冷冽的冰刃。
一雪原的冰寒消失殆尽。
你们的战斗总是很酣畅淋漓。
可每回梦要醒时,你又总在犹豫。
要不要说出事实呢,你是个丑陋的抢占者。
下次吧,下次吧,你总这么想,于是一次次地沉溺下去。
直到你固执地闯入禁地,想要向多托雷证明你真的是他口中强大的“灾降”。
你一败涂地,伤痕累累,梦境中似乎有一把刀悬浮在你脖颈间,马上就要落下来了。
可那个嘴巴很欠的人偶少年,为了救你的一意孤行,代替你遍体鳞伤。
你开始困惑自己的所作所为,或许你带来的只有灾难。
你用着别人的身体,抢占着别人的伙伴,别人的爹,别人的家。
那个少年满身伤痕,还给你送了一朵雪隐花。
你才知道,原来雪原里有这般纯粹漂亮的花朵,在灯火下夺目如烟火,却又悄悄隐匿在无边无际的雪原中。
那之后,你开始逼迫自己不睡觉。
不能再这样放任自己沉溺下去了,哪怕……哪怕真的只是个梦。
梦也不行。
你吃了很多药物抵挡入眠,熬了四五天,你终究还是昏睡了。
你又回到了那个世界。
梦境里的你很虚弱,竟然会躺在床上一病不起,半夜的窗口总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那一盏亮着的灯火倒映着戴着帽子的少年。
你彻彻底底慌乱了。
是因为你么。
将原主人弄得这副模样。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你的卑劣、你的恶毒、你的……嫉妒。
你突然想要忘记这些,做一个逃避的胆小鬼。
你无法直视散兵,达达利亚,潘塔罗涅他们看着梦境中的“你”一点点丧失生机,你开始了逃避。
如果、如果真的是你的错,你不想承受那个果。
你做了一件错事。
你借助机械,抽取了这部分记忆。
再次睁开眼时,房间墙上的霉斑似乎又腐烂了些,在冬日里它会扩散得更快。
你好像忘记了什么美梦。
但是现实已经足够痛苦了,你只希望自己熬过一个又一个春日。
第73章 Chapter73.番外
你本以为,长大了便是苦难的终结。
以往的记忆离你似乎越来越遥远,可你偶尔也会想那个住在小屋里的男人还好吗。
血缘和记忆总是一遍遍折磨人,你明知道他不再是曾经的人了,可你还是会在惊雷的雨夜从噩梦中清醒,雨声滴滴答答,风雨从未关的窗口鱼贯而入。
又是暴雨啊。
你和父亲的交流越来越少了,他像棵沉默的树,一辈子束缚在肉眼望得到尽头的狭窄天地。
散落的酒瓶,永远也挥散不去的酒气,醉醺醺迷茫的双眼,长满茧子的双手,越来越低的背脊……
你摸了摸自己微凉的指尖,突然想去看看他。
你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你每个月都会将钱打过去,前几年他还会问你要不要回家过个年,但最近几年只有偶尔的短信问候。
他似乎怕打扰到你的生活。
你走进那条小巷,青苔爬满了墙壁,打开门时你清晰地看见男人眼底的惊讶与暗藏不住的喜悦。
他搓了搓皱巴巴的衬衣,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局促。
他招呼你坐好,急匆匆出门买菜。
你打量着四周,这里和你记忆中已经大不相同了,至少没有堆积成山的酒瓶。
你看上去和这里格格不入,无论是墙上的霉斑还是窗口的常青藤。
你的房间竟然还是原来的模样,没有什么灰尘,看上去经常被人打理。
男人很快就回来了,他将手洗得干干净净,才过来招呼你坐下休息,而他忙前忙后,做了一大桌的好菜。
墙上的霉斑腐烂得更大了,雨季时还会渗下不少雨水,房间里总是潮湿的。
你问他为什么不换个房子,男人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轻轻笑了笑,回你:“赎罪。”
人真的很奇怪,到了晚年,他们会走马灯一样回忆起自己的大半生,并或为之忏悔一生。
你沉默了,或者说,你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说话。
毕竟,你们太久没聊天了。
他开始局促地问起你的生活,得知你依旧孤身一人时,他眼底的光似乎暗淡了些。
但聊来聊去,终究只是一句“我很好,不用担心。”
一切看起来都和寻常人家没什么区别。
你站起身,说了一句去洗碗。
男人没有阻止你,他看着你的背影,眼里是说不清的情绪,遗憾,悔恨,或是欣慰……
可最终只是闭上眼。
腐烂的霉斑透着潮湿气息,又下雨了。
滴答滴答,砸落在石板上,与洗碗的水声重叠。
男人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没有犯错,妻儿和睦,事业有成。
但那终究只是梦。
你洗完碗回来时,男人已经没了鼻息。
霉斑越来越大,像是雨季为此谱写的告别诗。
于是,这个大雨滂沱的季节,只剩你一人了。
你用了几天时间处理好这一切,生活机械一般转动,人也会生锈的吧?
你把攒着的年假全休了,又回到了那片很大的湖泊边。
不是春日了,已经是夏日了。
奔腾的湖水竟像波涛汹涌,那时有个机器人救了你。
他捧着白花,变扭地递给你,亦如同,你眼前的这个少年。
你回过神来,面前的少年仙人红着耳尖,递给你精心装饰的捧花。
你接过来,笑了笑,“谢谢上仙。”
魈沉默地抱着你的腰,将脸埋入你的脖颈间。
你被他惹得一阵发痒,“魈上仙,你的耳朵又红了。”
“不许笑。”
……
望舒客栈的少年仙人有位很漂亮的妻子这件事,不知什么时候传遍了璃月的大街小巷。
望舒客栈的老板苦不堪言,本是用来打探情报的客栈,人倒是越来越多了,偏偏每次有客人想看你的面容时,魈的脸色还凶得吓人。
通常这个时期,望舒客栈的老板都会特意通知顶楼的客房不准出租,半夜的时候还要亲自站在楼梯口把手,不准让人溜上楼。
因为曾经就有过一次,有人想见一见仙人妻子是何模样,悄悄溜上楼。
见是没见到,却听了个面红耳赤。
低低的喘息声与哭声交织在一起,那人只听到了一些破碎的声音,便被一阵风给用力吹下了楼。
今夜的风也很喧嚣。
菲尔戈黛特面无表情地塞上耳塞。
她的作息已经彻底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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