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啪!没啦!!
丹赋圣确实被影响到了, 这事儿如果放在过去,丹赋圣估计也就是看着缝合怪物被攻击的样子笑一笑。
现在丹赋圣在短暂的共情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 不会变的那个“东西”。
丹赋圣一边感叹自己真是堕落了,一边摇晃玉獒,让玉獒交代恋爱应该怎么弄。
“你这哪像是谈恋爱的样子?!”玉獒忽然被抓起来摇晃,他呛了一大口水,“恋爱是没有参照的!你就不能自己悟吗?!”
“不可能,万事万物都有规律可循。”丹赋圣不信这个邪。
“那你去看电视啊!”玉獒嚷嚷。
丹赋圣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那些爱情故事:“……不行,我不能那么对师弟。”
“虽然我偶尔挺烦我这个一本正经的小师弟的,但是我接受不了自己找个替身。”丹赋圣有些为难。
玉獒懵了好一会儿, 随后他明白了:“没让你参照那些狗血爱情故事!正常的!正常的你看过吗?”
“正常恋爱那么无聊,我不乐意看。”丹赋圣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不是打不过丹赋圣, 玉獒是真想给丹赋圣脸上来一口。
什么玩意儿?!
“小情侣互相眨巴眨巴眼真没什么意思。”丹赋圣挠头, “错爱、替身、虐恋, 多带劲啊。”
“那你去错爱去呗。”玉獒切了一声。
“那不行。”丹赋圣觉得他和师弟眨巴眼挺刺激的,嘴贴嘴亲一口都能把晨归亲死, “我不是想把他折腾得半死不活, 我是想让师弟属于我。”
玉獒接话:“那你把他修为废了呗, 然后再养好身体。这样又刺激又安稳。”他还冲站在丹赋圣身后的晨归眨了眨眼。
“狗儿,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毛给剃了?”
“有话好好说。”玉獒挣扎了起来, “行了!我告诉你!告诉你成了吧!”
丹赋圣松开玉獒。
玉獒变化成人形,他嘴里嘟囔着自己的过去,一边说话一边从储物器里掏东西。
“我和我爱人的恋爱在你看来估计也是没意思的。大多数时候我都在工作, 节假日带她去吃吃饭, 去游乐园玩, 看电影……”玉獒掏出来的是一个个彩色玩具,“我没能透露出全部的本性, 我总觉得她会嫌弃,可后来她就不在了。”
每一个小玩具都是被泡泡包裹着的,这些泡泡是小型的结界,避免这些玩具沾水。
“她不知你本性,可她给你送的东西都是七彩的诶。”丹赋圣戳了下泡泡,结果他被玉獒打手了。
“因为她自己喜欢这些,她的打扮有点像清傀,只是没夸张到那种程度。”玉獒只让他们看礼物,不让他们碰。
丹赋圣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送礼物,总得送对方喜欢的吧?”
他扭头问晨归:“你会给我送什么?”
“很贵的家电四件套。”晨归立即回答。
丹赋圣还在看他。
晨归又想了想:“还有农用机械,你喜欢农药喷洒机吗?”
“哇!!!”丹赋圣瞬间两眼放光,“我可以驾驶的那种小飞机?”
晨归点头。
“你自己不是会飞吗?”玉獒不理解。
“你不懂。”丹赋圣在他的狐狸脑袋上拍了一下,“反正送礼物不能送自己喜欢的,只能送别人喜欢的,你给她送礼物送的是什么?”
“她喜欢的玩偶,还有她追捧的偶像的演唱会门票……喂,等等!你是说她可能发现了我的本性?!”玉獒总算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丹赋圣点头:“从送礼的结果来看,她可能早就发现了。”
玉獒皱眉,他还是不相信,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得特别可靠。
丹赋圣不这么认为,毕竟玉獒对某些东西的喜欢是掩藏不住的:“你有没有在对方更换配饰的时候第一时间夸奖对方?”
玉獒点头:“当然了,我是她配偶。哪怕换个夹子我都会夸的!”
这在丹赋圣的意料之中:“你既喜欢那人,她修行的本事应该也是你教的。你是在她学会一个小术法之后就会立刻夸赞,还是她修为精进迈过一个大台阶之后才会夸赞?”
“术法是术,无法延年益寿。当然是修为进阶之后夸赞。”玉獒说。
“那换个夹子能延年益寿吗?”丹赋圣摇摇头,“你早就暴露了。”
玉獒呆住。
他陷入深思。
丹赋圣觉得这个恋爱顾问不靠谱,他帮玉獒把那些小玩具塞回去,扭头对晨归说:“咱们换个人问吧。”
晨归觉得不靠谱:“你我不是半道相遇的。”他们不是成年后遇到彼此才产生情愫的,他们的感情太多也太混乱,一时半会儿很难捋清。
“那你觉得咱们就这么走一步看一步?”丹赋圣问晨归。
晨归点点头,随后晨归又问了一个问题:“如果你给我送礼物,你会送什么?”
“师弟你要的礼物很难找啊。”丹赋圣把手背在身后,“不喜欢金银财宝,又没什么特殊爱好。”
“功法你肯定是喜欢的,对不对?”
晨归点头。
“那比起你师兄给你做顿饭吃,你更喜欢哪个?”丹赋圣问。
“你做的饭。”晨归如实回答。
“那做饭跟你师兄亲你相比呢?”丹赋圣又问。
晨归纠结了一会儿:“亲……久一点吧。”只亲一下是不行的,亲久一点就比吃到丹赋圣亲手做的饭强。
丹赋圣叹气,他从储物器里拿出了一把剑,在端详片刻之后,他把剑递给了晨归:“只怕你现在最大的欲望就是跟我搞在一起,老实说,我可能也是。”
“但是你没准备好,我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喏,礼物。”丹赋圣继续背着手往前走。
晨归接过剑,他感受了一下剑身的灵力:“这是你打的剑?”
“嗯呐。”丹赋圣背着手路过了应忘忧和清傀。
应忘忧一脸懵。
她是完全没搞过对象的,她不懂这些。
而且龙族的爱情也很直白,看着丹赋圣送礼物,应忘忧差点来了一句“喜欢就去床上喜欢呗,别在床以外的地方腻腻歪歪”,但是她忍住了。
两个师弟互相看对眼这件事已经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这俩人如果忽然搞在一起……应忘忧觉得自己会拿着鸡毛掸子追着这俩师弟揍。
清傀只觉得丹赋圣和晨归看起来都很奇怪,他很担心。
晨归又认真感受了一下:“很好的剑。”
丹赋圣:“还行吧。”他背着手走到了一条海底断崖边。
晨归跑到了丹赋圣身边,他很认真地说:“我很喜欢!”
丹赋圣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真的送给我了吗?”晨归又问。
丹赋圣嗯了一声。
晨归认真地抚摸剑身。
忽然,晨归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是你什么时候打的?”
丹赋圣想了想:“流放之前?还是流放之后?你等等……”丹赋圣又从自己的储物器里掏出了一把剑,他拿着剑跟晨归手里那把做对比。
“哦,你手里那把是流放之前。”丹赋圣原本想把自己手里的剑收回去,可见晨归的眼睛黏在剑上,他干脆把手中这一把也送给了晨归。
晨归一脸懵地探测了第二把剑。
随后他怕自己检测错了,又把两把剑的剑身抽出来看。
剑身上刻着“耀灵”二字,两把剑都是。
“魔……丹赋圣。”晨归叫不出魔头了,“你这剑本身就是送给我的,为何藏了这么久?”
“忘了。”丹赋圣还是老一套说辞。
“你忘了送我,却还记得制剑?”
“活得太长了,无聊的时候总得找点事做。”丹赋圣双手叉腰,“我跟你比较熟,刻你的名号也正常。”
“你也给师姐和师父做了礼物?”
“师姐没有,师父他压根看不上我做的那些玩意儿。”丹赋圣说。
清傀出声:“我看得上。”
应忘忧不满:“为什么我……哦,我死了。”她都快忘了。
清傀跑到了丹赋圣身边,他伸手拽住丹赋圣的衣摆晃了晃:“我看得上。”他也想要。
“好,回头我给小师父你做法器。”丹赋圣摸了摸清傀的脑袋。
晨归把两把剑都收入了自己的储物器:“你是不是不习惯送礼?”怎么感觉丹赋圣送东西都得先憋个百八十年?
“只是没有由头罢了。”丹赋圣说,“魔主给耀灵真人送礼算怎么一回事?你收了我的礼又算怎么一回事?扯不清的。”他的脸皮没那么薄,只是那时候他们关系的好坏是不由他们本人做主的。
晨归伸手拉住丹赋圣的手腕:“我……”
“啊!!”一道惨叫传来。
那个缝合的怪物彻底崩溃,浑身是伤的祂试图证明自己是对的,祂竟突破了人类的包围。
外圈站着的白愉和其他有着魔族血脉的工作人员被盯上了。
缝合怪物按倒了他们,祂没有用术法,只是试图将身下的魔族混血活生生撕扯开。
晨归在缝合怪物伤人之前,一剑贯穿了缝合怪物的头颅。
“祂太危险了,不适合带走。”晨归说。
“祂……死……”
忽然,无数的法器和法衣从天而降,将晨归淹没。
白愉吓了一跳:“真人?!”
紧跟着,丹赋圣也跟着从天而降。
晨归从一堆法器里探出头,丹赋圣给他戴上虎头帽:“还有这个。”
晨归脸开始发红。
“我也不知道谈恋爱该送什么,里面如果有你不喜欢的,你就扔了吧。”丹赋圣戴完帽子之后又挪开了视线。
白愉:“呃……那个……”现在好像不是搞对象的好时候。
应忘忧看着这堆东西,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在滴血。
清傀小心翼翼地跑到那堆礼物边,趁着晨归和丹赋圣对视的功夫,他弯下腰捡起一个小球。
这个是他的了。
清傀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他手里的小球就被晨归拿走了。
清傀:!!!
“这些不可以给。”晨归把所有礼物都收进自己的储物器,“这些都是我的。”
清傀呆滞地看着晨归,他的手无助地合拢又打开。
他的手心曾有过一枚球。
再合拢再张开。
手里空空的。
有点想掉眼泪。
第072章 好朋友,坏朋友
缝合怪物的死亡很怪异。
巨大的肉山开始长出一个个凸起, 随后那些凸起越来越大,越来越长, 颜色也由惨白转变为深黑,最终化为丹赋圣曾在传承空间里看到的那样——变成一具黝黑发亮的干瘪死尸。
这些黑色尸身冒出得越来越频繁,一个接一个。
肉山来不及转化,在某些时刻,那些黑色干瘪的脑袋同时挤在腹部要往外冒,这死尸的肚子就像负子蟾的背部,挤满了黑色的“人头卵”。
几个修为不高的修士下意识地后退,这场面实在太惊悚了。
海底妖族意识不到哪里有问题, 海底妖族里形态更抽象的都有。
丹赋圣在看了一眼之后就上去帮缝合怪物解脱了。
“丹先生?!”白愉惊恐地喊了一声,哪怕知道那缝合怪物已经死了, 他也觉得那东西是不能用手碰的。
“别担心。”晨归安抚白愉。
丹赋圣把那些死尸一个个地抽出来, 终于, 最后有着正常肤色的师徒三人露了头。
丹赋圣一把扯出司琛:“好了!这个!”司琛看起来是最健康的,面色红润, 而且发色也由白转黑。
司封朗和司空仿看起来都挺苍白的, 丹赋圣看看地上的俩人, 又看看自己手里举着的司琛。
他从储物器里拿出了一套衣服给司琛穿上, 随后扛着司琛去他房间了。
“呃, 地上这俩好像也没死啊,不管了?”应忘忧绕着那俩活人转了一圈。
她还想细看,结果晨归把她眼睛捂住了:“这两个人没穿衣服。”
“还行, 他们身材还不错, 看着也不觉得恶心。”应忘忧觉得这场面还算能看。
晨归干脆捂着应忘忧的眼睛把应忘忧带走了。
“司封朗和司空仿交给你们可以吗?”晨归询问白愉。
“啊?当然。”白愉点头, 随后他又提醒,“那位司琛先生……如果他能醒来的话, 我希望他能来官方这儿做个配合。”
“我知道。”晨归本想带着应忘忧直接走,但他又想起了另一件要紧的事,“庾国的礼器最好尽快毁掉,所有礼器,全部毁掉。”
“否则这满地的尸身还会回去。”
“我明白。”白愉认真地点了点头。
……
房间里,丹赋圣查探着司琛体内的灵气运转,眉头越皱越紧。
玉獒两只前爪趴在司琛的床边,把脑袋架在自己爪子上,盯着司琛看。
“你们俩的感情很深厚吗?”丹赋圣问玉獒。
“我跟谁?”玉獒在想事,没反应过来。
“你跟司琛。”丹赋圣伸手在玉獒眼睛旁边擦了擦,“不然你干嘛一边盯着他一边掉眼泪?”
玉獒用爪子扒拉自己的眼睛:“我不是为了他哭!”
“那你是为了你的爱人?”丹赋圣撑着自己的脑袋询问,“我和晨归搞对象,让你触景生情了?”
玉獒沉默片刻,随后他把爪子搭到了丹赋圣的膝盖上:“重生之法,真的只有龙族能用吗?普通人真的不可以吗?”
“我,我本来没那么遗憾的。”玉獒的爪子蹭来蹭去,“可是你又跟我说她看穿我了,我就有一点点好奇。”
“只是一点点好奇?”丹赋圣摸着他的狐狸脑袋问他。
玉獒改口:“特别好奇!!”
如果她真的发现了,那自己干嘛还维持着端庄稳重的样子?
“我之前以为我本性变了,我成熟了。”玉獒被丹赋圣抱了起来,他的后爪踩着丹赋圣的大腿,脑袋架在丹赋圣的肩膀上。
丹赋圣拍了拍他,玉獒哭得更凶了。
玉獒忽然觉得特别遗憾。
“我想下班回家之后就变成原形被摸脑袋!我想让她摸我的肚皮!”玉獒越哭越大声,“我想让她把我的毛染成彩色的!我想让她给我戴会发光的卡子!!”
丹赋圣安抚他:“你想要?我可以给你。”
“那不一样!!”玉獒哭得快死了,“不一样!!”
丹赋圣养大了玉獒,丹赋圣对玉獒来说是个不太正经又特别亲密的长辈,但他的爱人不一样。
玉獒汪汪乱哭,爪子也开始乱蹬。
丹赋圣松开手,玉獒倒在地上滚来滚去。
丹赋圣有些无措:“狗儿?狗儿!好了!”
玉獒躺在地上,脑袋后仰:“嗷汪呜呜呜呜!呜哇啊啊啊!”
晨归他们本来打算进屋的,可他们站在门口就不敢动了。
晨归和应忘忧面面相觑,清傀还在看自己的手心,他还在惦记自己那颗球。
“我想要重生!!”玉獒嚷嚷,“我想要重新看到她!!我不管!我想要!我就是想要!汪汪汪!!”
他胡乱喊了一通,最后又陷入沉默。
玉獒翻了个身,趴在地上。
“发泄完了?”丹赋圣问他。
“发泄完了。”玉獒知道丹赋圣也没办法,更何况他也没能留下自己爱人的魂魄,哪还有什么再见的机会呢?
“你……还好吗?”晨归问他。
“不好!!”玉獒蹭一下就站起来了,“你还好意思问!!我的身世这么悲惨!你还排挤我!你还不让我靠近丹赋圣?!你最坏!!”
清傀这时候反应过来了:“你不可以说他,晨归是最守规矩的。”
“说他?!我还要骂他呢!”玉獒现在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他要发泄。
在清傀再次张嘴之前,玉獒又嚷嚷:“你替他说话?!搞了笑了!他连个球都不给你!你以为你是谁啊?是他师父?你连个球都没有!!”
清傀的手微微颤了两下,他看起来被打击得不轻。
最后玉獒看向应忘忧。
应忘忧微微挑眉,这混蛋狐狸如果敢骂她,她就送这狐狸入轮回。
玉獒盯着应忘忧看了半天,最后他哼了一声,高傲地扭头,去丹赋圣脚边趴着了。
丹赋圣俯身摸了摸玉獒的脑壳:“咱们慢慢想办法。”
“咳咳,你终于愿意杀那条傻狗了吗?”司琛被玉獒嗷嗷叫的动静吵醒了,他撑着身体坐起来,大口喘气。
丹赋圣看向他:“你现在还想不想用你的命换你师兄和师父的命?”
司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坐起来之后缓了好一会儿 :“丹赋圣,你可真是个活王八。”
丹赋圣还没回应,清傀就接茬道:“不可以骂他!”
“你不是说你师父占有欲特别强么?他就这么个德行?”司琛指着清傀问丹赋圣。
“什么叫‘这么个德行’?要是他精神点,这世上最大的问题可就是他了。”丹赋圣在司琛脑袋上拍了一下,“回答我的问题,弄快点!别打扰我谈恋爱。”
司琛又看了眼晨归,随后他无奈地晃了晃脑袋:“师兄和师父……哪怕我死了,他们也活不了。”
“确实,你师兄心性已经毁了。你师父没有怨念支撑,估计也会疯。”丹赋圣点头。
司琛问:“那我呢?我怎么感觉自己也不像个活人?”他的修为是堵塞的,灵力无法吸收入体,而他本身就有的那些灵力还在外泄。
“正常,毕竟你早就死了,不过我有办法让你活。”丹赋圣提醒他。
“重塑躯体,然后蕴养魂魄么?”司琛询问。
“你的另外二魂七魄可能在二皇子拥有过的其他的礼器里,不需要蕴养。”丹赋圣说。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出手救我?”司琛问他,“你能做到的吧,在我醒来之前解决完所有问题。”
丹赋圣双手一摊:“要是你不想活怎么办?我救了你,然后你恨我让你活了过来,最后生出心魔,发誓要带着我这个自以为是的‘旧友’一起死?”
“我才不要,我刚恋爱。你绝望是你的事,要是你的绝望影响到了我未来红红火火的日子,那我不是亏大了?”
司琛:“你后面那句能不能别加进去?”他已经够惨了,这混蛋实在没必要炫耀他的幸福。
“我刚谈恋爱,有点激动,你忍一下。”丹赋圣安抚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说吧,你想不想活?”
司琛勾唇笑了:“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我不想活。”
丹赋圣双手环胸,陷入沉默。
“你只是不想让我去换我的师兄和师父而已。”司琛说,“如今我们三个一起死,你觉得怎么样?”
丹赋圣嗯了一声:“比你师父和师兄复活要好。”
“我的心性也出了大问题。”司琛轻笑着说,“我已经没有修行的力气了。”
丹赋圣没有回应。
“你应该是知道的,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帮我复生。”司琛又笑了两声,“你怕我恨你?呵,你要是这么脆弱,也别当这个魔主了。”
丹赋圣才不怕被他讨厌,丹赋圣很多时候只做他自己认为对的事。这种家伙烦人的很,也偏偏是这种家伙才能做得成事。
“我想请你帮个忙。”司琛收敛起笑容。
“别说‘请’,你这可怜巴巴的样子怪恶心的。”丹赋圣站起身,不再坐在司琛的床边。
“我醒之后就看不到那个孩子了。”司琛抬头看向丹赋圣,“我想陪着那个孩子。”
丹赋圣:“……行。”
“还有。”司琛见丹赋圣要走,他又拉住了丹赋圣的衣摆。
丹赋圣看向他。
司琛笑着说:“你们二人虽还未结契,但……恭喜。”
“未来的路有人陪伴,是好事。”
丹赋圣终于重新笑了出来,他嗤了一声:“只是恭喜?”
“你还想要贺礼?”司琛询问,“我如今就剩自己这么个人了,实在没什么可送的。”
“那不关我的事,你自己想。”丹赋圣抽回手,“离死还有这么一段时间。”
司琛低声骂了一声,可他还是说:“好!我答应你。”
丹赋圣冲他挑眉:“我很挑的哦。”
司琛面带微笑:“混蛋。”
丹赋圣也在笑,他学着刚才玉獒的样子,高傲地仰起头。
第073章 造孽的师姐
海底城的妖族不在乎陆地生物那点事, 他们只在乎龙。
城主甚至懒得找官方要房屋损坏的赔偿金,他只想拽着应忘忧到处溜达, 看他的架势,恨不得立刻把曾经龙族的旧皇冠戴在应忘忧脑袋上。
丹赋圣怀疑那个城主对他师姐有意思,他也跟着应忘忧一起出去过,可最后结果就是他成了海底妖族的玩物。
魔主在海底城是有不小的名气的,丹赋圣的迷弟迷妹还有迷不知道什么性别的水生妖族特别多。
他们很喜欢丹赋圣,他们的喜欢带了几分自我幻想脑补出来的完美。偶尔丹赋圣路过,他们会伸手摸一把。
原本丹赋圣是很享受这种感觉的,可后来他听泉烟说, 见过他的海底妖族对他的喜欢更加丰富厚重了。
丹赋圣原以为是自己渊博的知识和稳重的性格让妖族们对自己的沉迷更深重了一分。
可泉烟告诉他,那份厚重恰恰来自祛魅。
“是这样的, 他们觉得你是美强惨。”泉烟解释。
丹赋圣觉得海底妖族特别有品位。
“长得好看, 力量强大, 还是个残疾。”泉烟继续说。
丹赋圣:“……残疾?我哪儿残疾了?”他织布的动作都停了。
一旁魂游天外的清傀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拍拍丹赋圣的手背:“别停下, 继续。”丹赋圣说了, 这是专门给他做的。
布得一个徒弟织一段, 设计得综合三个徒弟的想法, 从打板到缝制, 都得三个徒弟一起。
一件衣服承载着三个徒弟对他的爱。
清傀听到这个想法之后幸福得无所适从,他又是晃手又是绕圈跑,最后他幸福死了, 就像晨归那样。
晨归神识里的犹清真人则是破了大防, 他一方面知道三个徒弟这么对清傀的本质还是因为自己, 另一方面,他真的好想要那件衣服!!
然后他就把两个心魔揉圆又按扁, 做成小衣服穿身上了。
“残疾就残疾在没有妖形啊,只有人形。”泉烟指了指自己,“我们鲛人才是‘美丽’的标准模板。”
丹赋圣:“……”
他不想待海里了。
没品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最后丹赋圣赶走了泉烟,一头扎进清傀的怀里:“小师父,他们欺负我。”
“别哭。”清傀一边安慰,一边把丹赋圣抱到了织布机旁边。
丹赋圣瞳孔地震:“小师父,我在难过啊!”
清傀又连忙搂住丹赋圣,拍丹赋圣的后背。但他的视线在丹赋圣和织布机之间来回看,很明显,他舍不得徒弟,但他又特别想要衣服。
最后清傀看向了正在做恋爱计划的晨归,他把晨归拽过来,然后把丹赋圣塞进晨归怀里:“一边躺着,一边织布。”
丹赋圣看了眼晨归:“师弟,你觉得这群水生妖族的审美是不是有毛病?”
“他们习惯了妖族有自己的本相,他们从自己的角度去看待问题,这不是有毛病,这只是……呜呜呜!”晨归的嘴巴被丹赋圣捂住了。
丹赋圣很无奈:“师弟,这种时候你顺着师兄说一些好听的废话就行了。”
“可这不是撒谎吗?”晨归不这么认为。
丹赋圣起身面向晨归:“你这不是个谈恋爱的态度,尤其你现在都不肯叫我师兄。”
“谈恋爱不能叫师兄,那太怪了。”晨归始终觉得师兄弟是不能谈恋爱的,而他和丹赋圣已经不是师兄弟的关系了。
“那叫什么?你心魔可是管我心魔叫师兄的。”丹赋圣双手环胸。
晨归想了想,随后他的脸忽然红了:“叫,叫亲爱的?”
丹赋圣缓缓后仰:“也行。”
“那……亲爱的。”晨归的脸更红了。
丹赋圣:“再叫一声。”
晨归:“亲爱的。”
丹赋圣:“诶!”
晨归两只手紧握在了一起,紧张地抠来抠去。
丹赋圣重新坐到晨归腿上,他的手搭上了晨归的肩膀:“好师弟,你为什么不叫我赋圣呢?”
晨归懵了下:“对哦……”
“哎呀!师弟你傻了吧唧的样子好可爱!”丹赋圣捧住了晨归的脸搓来搓去,“我觉得我已经尝到恋爱的甜头了。”
“你我说不定马上就能睡在一起。”丹赋圣伸出食指在晨归胸口画圈。
晨归纠正他:“恋爱不只是为了睡觉。”
丹赋圣只是把恋爱当作睡觉前的准备工作,一种缓冲剂。
丹赋圣挑眉,无声询问。
“恋爱是为了让我们看到彼此。”晨归没觉得他俩进入了恋爱状态,或者说他认为他和丹赋圣的频道还没对上。
“胡说,没有恋爱我也看得到你。”丹赋圣切了一声,“从你小时候我就看到了,后来你师兄我被流放,我可是反复把师弟你反刍出来,嚼一嚼再咽回去。”
晨归:“啊?”
“意思就是我一直惦记着你这个师弟呢,虽然没你这么夸张。”丹赋圣知道晨归也在惦记他,毕竟晨归的心魔都出来了。
“咱们俩还需要看些什么?咱们俩熟得很。”
晨归又一次脸红了。
丹赋圣继续织布。
晨归伸手托着自己的面颊,他感觉自己的温度快要不受控制了。
“你……你在想我什么?”晨归小声问丹赋圣。
“想念师弟你小时候的样子,还有后来那万众瞩目的耀灵真人。”丹赋圣轻笑,“只是很可惜,你成为耀灵真人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你身边了。”
晨归有些低落:“我对你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你真的……经常念起我的好吗?”晨归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他经常想念自己的师弟,感慨自己还挺会养。这种温馨的回忆大概占了晨归相关回忆的百分之五,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五,丹赋圣想起晨归的时候都会回忆起这小混蛋让自己吃的那些瘪。
他想把晨归的屁股揍开花。
不过现在他和晨归关系不一样了,他说的也不算假话:“来,师弟,换你来织,你坐我腿上。”
晨归和丹赋圣换了个位置。
清傀高兴了,他即将收获小弟子的爱。
“我相信你。”晨归对丹赋圣说。
丹赋圣笑着点头,他把手环在了晨归的腰上,挺紧实的,是无所适从才这么僵硬的吗?
晨归接下来的话让丹赋圣也僵硬了:“虽然你应该是在痛恨我的间隙怀念一下我,可你给我做了那么多礼物。一千年那么长,你念我好的时间加起来,怕也有几十年了。”
被看穿了啊。
丹赋圣无奈地把下巴靠在晨归的背脊上。
晨归抖了一下。
丹赋圣开口:“师兄是不是特别讨厌?”
“不……不……”
……
“丹赋圣这个讨人嫌的乌龟王八蛋!”司琛狠狠骂了一句。
不远处一位玳瑁妖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你能不能别当着海龟的面骂王八,别龟多伤心啊?”玉獒趴在地上。
司琛切了一声,又伸手薅了两把玉獒的毛。
他在扎狐狸毛毡。
“你真就打算送这个啊?”玉獒问他,“手工制品?”
“手工制品怎么了?手工制品也是用心做的。”司琛说完之后忽然看着右手边的空地笑了笑,说了一句“爸爸不累”。
吓死人了。
司琛在用狐狸毛戳玉獒的样子。
戳出来之后埋入符咒,注入一滴主人的血,这样就能做出类似血傀的小玩具。
不同的是,这种小玩具与血液主人的意识是不相通的。它们只是复制了原主人的某一部分意识和习惯,没有灵性,只是宠物。
玉獒觉得这小玩意儿跟自己争宠还不够格,司琛做他自己的玩具就好了,何必多余弄个狐狸?
“你这样的心性,谁知道你能不能陪他走到最后?”司琛觉得玉獒太过幼稚了。
“喂!你咒我死对不对?!”玉獒冲着司琛呲牙,前爪刨地。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修为增长得太慢,没法跟丹赋圣比。”司琛感觉自己戳出来的狐狸比玉獒可爱多了,“最近你又那么在乎你死去的爱人,你确定你不会落得我这样的下场?”
司琛一心求死,而如今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只是他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司琛有那个耐心。
“我才不要变成你这个鬼样子。”玉獒扒拉地面,发出了嗷呜的喊声,“我可是个完整的修士。”
“好好好,你完整。”司琛很无奈。
玉獒从地上爬起来:“你死是因为你的小孩吗?”
“不,只是很多东西于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司琛不准备在海底久待,他不再纠结重生之法,“明天我回去上班。”
“上班?!”玉獒的音调都扭曲了,“你都要死了诶!还上班?!”
“是啊,挺有意思的,我也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司琛把做好的小白狐狸拿起来,跟玉獒做了个对比。
玉獒依旧认为这假狐狸没自己好看,不过这不影响他配合司琛。
玉獒把爪子搭上,他爪尖渗出了一滴血,融进了那只小白狐狸的身体里。
如果不是在海里,直接取血比较麻烦,玉獒根本不想碰自己的平替。尽管这平替的小玩意儿也是自己的毛做的,但从狐狸毛离开玉獒本体的那一刻起,它就不同了,它就比不上玉獒本身了。
等血渗进去之后,那个小白狐狸的双眼忽然就开始放光,蹦蹦跳跳,转圈咬尾巴。
玉獒看着那小白狐狸用后腿挠脖子的傻样,忍不住咦了一声。
他拒绝承认这个小白狐狸是自己。
“行了,我做完一套就把这个交给丹赋圣。”司琛起身,“我已经跟白愉说了,我跟官方的人一起走,配合调查之后我就去工作。”
“你不跟丹赋圣待一起?你都快死了。”玉獒询问。
“没有这个必要,过去我与他就是这样。”司琛眯起眼抬头看头顶游过的鱼群,“告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得多了反而显得腻歪。”
他和丹赋圣两人在某些关键时刻是说不出太多话来的,告别无非一句“下次再会”。哪怕最后司琛决定用自己的命去揭穿庾国功法的虚伪性,他们也没聊太多。
他俩凑在一起,若是胡扯吹牛,他俩能天南地北地扯个三天三夜。可若是对话落在细腻的情感上,他俩就都哑火了。
“我师兄估计挺想跟丹赋圣正式告个别。”
“让他死远点!”玉獒汪汪叫了两声。
“哈哈哈,是啊,丹赋圣如今都有伴了。”司琛伸了个懒腰,“就这样吧,我给他发个消息。”
他打字告诉丹赋圣自己要去工作了。
丹赋圣回得很快:【要是你工作途中忽然死了,那算不算工伤?你的钱我能领吗?】
【千庾门有我的徒弟。】司琛提醒他。
【所以你真打算死在工作岗位上?】
【滚!】
丹赋圣给他发了一张图,这张图是从丹赋圣的游记里拍的。图上的司琛看起来又青涩又愚蠢,脸上画着花里胡哨的妆容,表情也极富“动感美”。
丹赋圣又问他:【你葬礼的时候我把这张照片弄成黑白的?】
【彩色的,彩色的好看。】司琛认真盯着照片里的自己看,【颜色多,显得英俊。】
另一边,看到司琛消息的丹赋圣无奈地笑了一声。
正在织布的应忘忧探头想看:“你笑什么呢?”
丹赋圣把手机往身后藏:“不给你看!醉鬼!!”
“你这就不厚道了。”应忘忧打了个酒嗝。
“我不厚道?!”丹赋圣指着被撞坏的房门,“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进屋就不能变成人形吗?硬要一脑袋撞进来?!”
“用爪子抓着我和师弟就开始玩你那破游戏!”丹赋圣指着应忘忧,“你摁着我俩亲嘴就算了,你还硬让我们给你弄个小侄子出来?!”
“不可以吗?”应忘忧脑袋不太清醒,她特别委屈,她只是个想要小侄子的可怜小龙罢了,师弟为什么这么凶。
“我们没法弄!!师弟也没法做到一胎八个!他没这个功能!懂吗?!”丹赋圣指向天花板飘着的晨归,声音越来越大。
可惜应忘忧还没醒酒,她听不懂:“可是师弟个子大大的。”
“这跟个头没关系!”丹赋圣感觉自己快心梗了。
他一定要严肃警告城主,不能再让师姐喝酒了。
丹赋圣试图跟应忘忧讲道理:“你看师父那么大的个子,他能生小孩吗?他没那个构造!你懂吧。”
应忘忧恍惚了一会儿,随后她忽然贼头贼脑地观察自己周围,在确定没有旁人之后,她冲着丹赋圣招了招手。
丹赋圣俯首贴耳过去。
“师父……”应忘忧在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又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最后应忘忧说:“师父他,生过。”
丹赋圣:?!!
已经回到丹赋圣神识里的犹清真人:“她造谣啊!!徒儿!她造谣!!”
应忘忧一脸郑重,丹赋圣觉得问题没那么简单。
应忘忧继续说:“师弟,我养你的时候都几百岁了,有的东西你不知道。咱们师父其实和一个人有着相当激烈的爱恨纠葛。”
“师父生过……”应忘忧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数字,“八个!”
“啊?”丹赋圣懵了,“咱们师父不是没有情缘吗?”
应忘忧一边啧一边摇头:“他骗你的,就像他对你隐瞒清傀的存在一样。”
“咱师父的情缘是谁?”丹赋圣问。
应忘忧声音更低:“死地的,魔主!”
丹赋圣:……
应忘忧还在一本正经地盯着丹赋圣,想给丹赋圣分享更多的八卦:“其实咱们小师弟是师父和魔主的私生子,咱们师父是个双性……诶诶诶!师弟!你干什么?这里好黑!”
丹赋圣从床上扯来了床单、被子,他把应忘忧层层包裹,然后用绳子捆住,放在角落。
等应忘忧醒酒了再批评她吧。
可丹赋圣万万没想到,应忘忧完全没有睡觉的意思。
她喊了半天都得不到回应,随后她就点开了最近她看过的小短剧。
丹赋圣被迫听了几个小时的魔主和犹清真人的虐恋,那段故事最后的结局是俗套的“善良的犹清真人用自己的死亡惩罚了狠心的魔主。”
丹赋圣听到应忘忧吸溜鼻子了,她还特么被感动了。
她看完之后还不肯睡,又换了一个剧——苦情的农村爱情故事。
丹赋圣原本想把师姐敲晕,可飘在天花板上的晨归忽然出现了灵力波动。
晨归在做梦?
丹赋圣把晨归捞下来,随后额头与晨归贴在一起。
他进入了晨归的梦里。
再然后,他就看到了穿着靛青色褂子的晨归,而晨归的打扮……
“哥,你这拖拉机真好看。”晨归双手紧握,十分腼腆地看向丹赋圣。
丹赋圣:?
丹赋低头看了眼自己,红背心,九分裤,脚下不合时宜地踩着一双皮鞋。
他胸前的大红花尤其亮眼,像是刚去拿了什么奖回来的。
晨归抿唇,一米九二的人看起来格外羞涩:“你能带我去县城不?我给你钱。”
丹赋圣:???
啊!等等?!他师弟是被那个外放的小短剧给干扰了吗?!
师姐简直混蛋!一喝了酒就没边界了!这怎么得了!
丹赋圣狠狠谴责,他放在拖拉机扶手上的手都在颤抖。
丹赋圣脑袋狠狠一扬:“来!上哥的拖拉机!”
但是话又说回来。
这造型可太拉风了!
第074章 获取唯一真理的师父
拖拉机在田埂间颠来颠去, 晨归坐在后头,面无表情。
丹赋圣明明记得晨归上车的时候是一个人, 怎么坐上去之后,他周围莫名多了一些菜篮和被捆好的鸡鸭鹅。
果然梦境是不讲道理的。
“上县城卖菜去啊?”丹赋圣问他。
“不是,我去看我相好的。”晨归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你的相好?!”丹赋圣一惊。
晨归点头:“他犯了事被抓起来了。”
丹赋圣琢磨了一会儿,很快他就明白了:“你相好的是不是叫陛下?”
“你怎么知道?”晨归很诧异,“他姓魔。”
魔陛下?好难听的名称。
不过丹赋圣可以确定晨归那位被抓的“相好”就是魔主了:“他要被放出来可难喽,你起码得等个一千年。”
“一千年?只怕我早就死了。”晨归抱住自己的膝盖,有些低落。
“诶,那你别想你的老相好, 你看看我?”丹赋圣挺了挺胸膛,他胸前的大红花更加耀眼了, “我会干活, 力气大, 长得也俊,你跟我一起?”
晨归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又迅速收回目光。
“我是说真的。”丹赋圣外推油门, 拖拉机速度放慢了, “我家有小楼房, 还有自行车, 你跟着我也少吃些苦。”
“不成,那我相好的怎么办?”晨归搂住自己的腿。
“你那相好的都被抓了,你还惦记他做什么?”丹赋圣问晨归, “你不喜欢我?”
晨归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 他微微点头:“有一点儿。”
“那不就得了, 你青春,我年少, 管那个人做什么?”丹赋圣又把拖拉机开得更快一些,“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他不出来,你还守着他啊?”
“我怕他过得不好。”晨归说,“大哥,你说监狱里吓人不?”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在监狱里待过。”丹赋圣一边开拖拉机一边哼歌。
“我听说那里头的犯人特别凶,会打人的。”晨归更愁了。
“你相好的不凶?”丹赋圣明白了,自己被流放的那段时间,晨归还担心自己在另一个世界里遇到搞不定的事。
“他凶也是讲道理的。”晨归还是觉得愁,“遇上他自己觉得不占理的事儿,他能闷头被别人揍。”
“有那么窝囊吗?”丹赋圣诧异。
“有。”晨归点头,他没注意到开拖拉机的丹赋圣表情不对,只自顾自道,“你说他长得那么好看,监狱里会不会有人惦记他那张脸啊?”
丹赋圣:……
哦,他的好师弟还担心他流放的时候被人玩弄。
“我该在他闹事之前就把他捆起来,锁房里。”晨归刚说完,他的脑门就被人拍了一下。
晨归捂着自己的头左右张望,没看到拍他脑壳的人:“咦?我刚才是被树枝扫到了吗?”
拖拉机不断往前开,丹赋圣发现这条路是没有尽头的。
他们开在泥路上,周围都是金黄色的油菜花,没有多余的人,看不见房屋。
“好漂亮啊。”丹赋圣忍不住感叹。
“嗯。”晨归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似乎在发抖。
丹赋圣转身看了一眼。
晨归的表情也不对劲,嘴唇紧抿,脸色苍白。
“想起来了?”丹赋圣问他。
“想,想,想起来什么了?”晨归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下丹赋圣可以肯定晨归已经清醒了,至于这场梦为什么还在……
“想起我其实就是你的相好!”丹赋圣拍了拍胸脯,“咱们这是第一天结婚!”
“什么?”晨归认真观察丹赋圣。
他不清楚这个师兄到底是他在梦里虚构的,还是现实里的丹赋圣跑进来了。
晨归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他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红色:“我,我……”
“我会对你好的!”丹赋圣大声说,“等咱们结婚了,家里的账都归你管。最近咱们家养的水牛下崽了,回头那个崽卖了钱,我就给你弄几匹好布,咱们裁新衣服!”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喜欢?”丹赋圣问他。
“喜欢。”晨归小声说。
晨归缓缓闭上眼,梦境结束,他强迫自己醒来了,他得先弄清楚这个丹赋圣是谁,不能上他的当。
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躺在丹赋圣的怀里,丹赋圣看着他微笑。
随后丹赋圣说:“咱们之后买个拖拉机?”
晨归:“梦里那个是你?”
丹赋圣笑着点头。
晨归默默起身,他去角落抽走了捆在应忘忧身上的被子和床单,默默把丹赋圣给绑了起来。
应忘忧听小短剧听睡着了,她嘀咕了两声,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我被子呢?”
晨归把一包丹赋圣放在她身上。
应忘忧安详睡去。
晨归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脑子里忽然响起了犹清真人的声音:【你的梦我看过了。】
晨归后背发毛,险些跳起来。
犹清真人轻声安慰:【你别怕,你师兄的心魔已经回到他自己身上了,他不知道咱俩在说话。】
【我梦里那个就是丹赋圣。】
【我知道,你又被逗了嘛。】犹清真人很气愤,【你怎么就不知道反制呢?!】
反制?怎么反制?晨归不明白。
【你性格强硬一点!别什么都听你师兄的!要凶悍!】犹清真人说。
晨归不明白:【我那么凶悍干什么?我又不杀他。】
【你要直白!要任性!】犹清真人继续指点,【目的是让你师兄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让他下回再也不敢随便逗你!】
【为什么不让他逗?】晨归还是不明白,【他高兴,我也挺开心的。】
犹清真人:【……你想看你师兄害羞的样子吗?】
晨归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丹赋圣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又重新把被子盖在应忘忧身上。
“赋圣!”晨归大声喊着他还不适应的称呼。
丹赋圣下意识想来一句“大逆不道”,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跟晨归应该算情侣关系,晨归这么喊是没问题的。
“怎么了?”丹赋圣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
晨归脑子里的犹清真人开口:【对!就是这样!让他无所适从!强势地获取这段感情的优势!】
【现在!命令他!】
“你!”晨归指向丹赋圣,丹赋圣微微挑眉。
晨归又指向门口:“去给我炒个菜!”
丹赋圣:??
犹清真人:【……啧。】
“那你要吃什么?”丹赋圣挠挠头,他没弄明白这算是怎么回事。
“海产!”晨归脑子里一时也想不到具体能吃什么。
这个范围太大了,丹赋圣挠了挠头:“具体什么呢?”
“都可以。”晨归说。
【徒儿你没用啊!!】犹清真人用触手捶地。
丹赋圣更搞不懂了。
“那我什么都做一点儿吧。”丹赋圣没再问了,他真出门找地方做饭去了。
海底没法开火用油,但丹赋圣可以用术法隔出一个地方,反正他储物器里有锅碗瓢盆。
要用术法生火吗?
丹赋圣在储物器里探索了一番。
嗯,不用。他储物器里面有液化气罐。
丹赋圣去做了两大桌菜,背着人做的。
一桌给晨归,一桌给眼馋的清傀。
犹清真人让晨归每样只吃一点点,但晨归很认真地全吃完了。
“喜欢吗?”丹赋圣问他。
晨归点点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丹赋圣的笑容更真切了一些。
犹清真人继续让晨归强硬。
晨归握紧拳头:“我要你时时刻刻带着我。”
丹赋圣:“嗯?行。”他什么时候没时时刻刻带着晨归了?
之后晨归又让丹赋圣陪他练剑、陪他看鱼、陪他论道、陪他一起给小师父做衣裳。
到了夜里,晨归格外心虚,而丹赋圣看起来莫名兴奋。
丹赋圣甚至额外帮晨归洗了个澡,换上睡衣,搂上床,然后他撩开晨归额前的头发,笑着观察晨归的脸,最后他在晨归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谈恋爱真是个好东西。”他师弟都开始重新依赖他了。
晨归握紧了被子:“你,你陪我一起睡吗?”
“当然。”丹赋圣躺在了晨归身边,“师弟你还想不想要些什么?要不要我给你唱个歌?”
“可以吗?”晨归问他。
“当然可以。”丹赋圣一边拍晨归的胸口一边唱起了晨归熟悉的童谣。
晨归跟犹清真人感叹:【我真的在这份感情里占据主导权了!】
犹清真人:【……你没有。】
晨归:【……】
【你来咱们宗门的时候就是你师兄在带你,那时候你没法辟谷,就是你师兄给你做饭做菜、哄你睡觉、带你去薅为师我的奇珍异宝、得罪你师姐、把你弄哭……】
【师父,您的抱怨能简洁一点吗?】
【我都没嫌你们这群徒弟抱团欺负老师父,你居然要我简洁一点?!】犹清真人受不了这个委屈,【我的意思就是你师兄现在高兴坏了!不是因为你和他的什么感情,而是因为你又开始“依赖”他了!明白不?!像你小时候一样!】
【我小时候很依赖师兄吗?】他个子还没长高的时候丹赋圣恨不得骑着他满山坡地跑。
【你没看过你被他强行摁在怀里时那种不自在又欣喜的表情。】犹清真人唉声叹气,【你知不知道有些师父会配合徒弟的心魔。】
晨归当然知道,有些入道不深的修士会对自己师父产生爱慕之情,而部分师父为了不刺激徒弟,会引导着徒弟体验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最后徒弟的爱慕慢慢消减,渡劫结束,两方也就回归了最原本的关系。
【你猜丹赋圣他想不想引导你渡过情劫?】
【我得提醒你,你和你师兄的心魔可还没消失,他们只是变小了。心魔这东西,只要不彻底消磨,就有变大的可能。】晨归依旧认为自己没能获得师兄,丹赋圣也依旧害怕自己会成为晨归的情劫,只是这一切暂时都被隐藏起来了。
晨归紧紧搂住了身边的丹赋圣。
丹赋圣惊了一下,随后他轻拍晨归的后背。
“我要抱着你!”晨归说。
“抱!使劲抱!”丹赋圣相当无所谓。
晨归不要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他希望丹赋圣被吓一跳。
【你嘬他嘴唇子!】犹清真人提议。
晨归:【还没到这种程度。】
原本重新开始膨胀的心魔又缩了回去。
【你看看你这懦弱的样子!!】犹清真人怒其不争,【出门别说你是我徒弟!】
【可大家都知道。】晨归已经是犹清真人记录在册的唯一弟子了,明明他们最不像。
【呜哇啊啊啊啊!】犹清真人直接哭了出来,【我死了几百年的人了!好不容易还个魂,就想看我三个徒弟过得好,可你们不如我愿啊啊啊!】
【我命好苦啊!我徒儿不孝啊!】犹清真人越嚎越伤心。
晨归有些慌了:【师父,你不能来道德绑架这一套的。】
犹清真人:【呜哇啊啊啊!我徒弟说我是道德绑架呜哇啊啊!他说我在害人呜呜呜!我还不如死了,落个清静,免得遭人嫌弃呜哇啊啊啊咳咳咳。】
晨归的心魔试图把犹清真人扶起来,可犹清真人不干,他就要躺在地上蛄蛹,一边蛄蛹一边哭泣。
最后犹清真人拉着晨归的心魔一起拖地。
与晨归脑子里的喧闹不同,丹赋圣神识里的心魔坐在小石头上,触手里捏着一朵小花。他的下肢部分也幻化成了两条触手,这两条触手就算脚。
心魔:【你说,师弟今天为什么要我做那么多呢?】
丹赋圣琢磨了一下:【他想师兄了吧。】
心魔稍微变红了些,他攥着花的触手啪一下拍在脸的位置,花朵乱晃:【这孩子也知道重新依靠他的师兄了吗?】
他的脚开始晃荡:【真不知道他的心魔这时候在想着什么。】
丹赋圣:【你俩也看对眼了?不然我给你送过去?】
心魔摇摇头:【才不要,我不需要被送过去。我能看得到那个心魔,通过师弟的眼神就能看到。】
【他此时应该和我一样,心焦又欢喜。可他看到你就应该知道你在乎他,我们的心是相通的。】心魔小心翼翼地轻抚花瓣。
丹赋圣:……
丹赋圣:【啊?】他的内心有这么矫情吗?
丹赋圣看着晨归的双眼,试图从里面看出深刻的感情。
与此同时,晨归的神识里。躺着满地蛄蛹的犹清真人还在嚷嚷着想死,晨归的心魔抓着他,被他拖着走。心魔让他不要这样,因为他已经死了。
这场令人崩溃的对话似乎永无尽头,而神识里本不该存在的地板似乎也被擦得锃光瓦亮。
……
司琛和司封朗隔着合成玻璃,相顾无言。
司琛已经配合了官方的工作,他跟司空仿也聊过。司空仿精神状态奇差,司琛本想谴责自己师父糊涂,可到头来看着师父憔悴的面容,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憋出了一句“师父你也不知道真相,这是没办法的事”。
而司封朗就不一样了。
司封朗试图张嘴打破沉默,司琛抬手打断了自己师兄:“我就一个问题。”
司封朗闭嘴。
“还喜欢呢?”司琛问他。
“说真的,我不清楚。”司封朗摇头,“我从未见过像丹赋圣那么执拗又豁达的人。”
司琛搞不明白,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师兄你是不是这里有点毛病?他把你关进结界,他师弟还揍你,他们还把千庾门的地给抢了!”
“司琛,我好歹是你师兄,你这样说话太过无礼了。”司封朗眉头紧皱。
“你喜欢丹赋圣这件事比我更出格吧?!”司琛反问。
“我只是喜欢。”司封朗从来没有表现过,如果不是这一世他记忆没有恢复完全,脑子不好使,这个秘密也不会被人发现。
司琛撑住额头:“你现在总该不喜欢了吧?”
司封朗双手合十:“是这样的,我分析了一下。”
“当年他闹是为了魔族拥有人的身份。师弟你上一世用自己的命证实了魔族和人类并无本质区别,这就说明他是对的。”司封朗见司琛表情更加惊悚,他继续道,“流放结束之后他并未贪恋魔主之位,只是种菜养花,说明他当年并不是执着于欲望……”
“等等,所以你还喜欢他?”
“可能有点。”
“没得治了!”司琛摊手,“你叫我来干嘛?你叫他来呗,你去跟他生离死别!”
“我叫你来是为了当年人族联盟围剿龙族的事。”司封朗面色严肃,“我把我知道的都告知官方了,可有一点我得交代你。”
司琛下意识抬眼看了下摄像头。
“我们在监控之下。”司封朗说。
“行,你说。”司琛也认真了起来。
“你应该知道,哪怕后来有人将妖加入了魔族的行列,我们庾国对妖的态度也是相对温和的。”
司琛挑眉:“你说的好是指庾国国内出现一只妖族就立刻动手杀了?”
“相较魔族,我们对妖已经算好的了。”司封朗也有些心虚,不过他很快就继续往下讲了,“我们想要削弱妖族的实力,但我们并没有让本国的臣民用过龙族的血肉。”
“无论你承不承认,庾国的上层已经是相当干净纯粹的了。”他们是一群钻牛角尖搞人类至上的疯子。
成为庾国的皇室就意味着要放弃原有的一切,他们只选最合适的继承者,不讲血缘亲情,甚至放弃做人的权力。
他们确实是最纯粹的一批工具。
“当年真正想要龙肉的,是霄国的那帮人。”司封朗原本希望师父跟司琛说清楚,可师父现在浑浑噩噩,他说不出完整的话,“尤其是霄国那位皇帝。”
“皇帝?哪位?他们的皇帝不是修行者啊。”霄国与庾国不同,庾国的皇帝必定是修为高深者,而霄国那派的修行者觉得凡间事就该凡人管辖,修行之人不该越俎代庖。
这也正常,除去庾国这个战争狂魔化的国家以外,另外三大国都是这么做的。
只是犹清真人所在的宗门在他们国家是真的一点事都不管,专注做世外高人,修身养性,最多下山帮忙抓个鬼怪,或者做法事挣点香火钱,能在凡间游走就够了。
霄国是不同的,霄国的宗门又分了好几派,他们的修行之法同源却不同支,心法也各有不同。不同的派别在霄国管理的东西也各不相同。
没错,管理。最高统治者不是他们,他们却能决定最高统治者下达的命令是否能够落实。
他们互相制衡,互相支持,将君主稳定在一个不会犯错的框架内。
晨归就生在这一系统内,他的父母是其中一个派系的领头羊,后来他们遭人暗算,被人残杀。
晨归也被他的父母塞给了犹清真人。
“还能是哪一任皇帝?”司封朗说,“让晨归家破人亡的,和积极张罗灭龙族满门的,不都是丰命熠做的么?”
“他一个凡人,却活了八百多年,谁知道他进补了多少龙血龙肉?”
“所以他的债迟早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并没有,他的债可能在晨归父母的头上。”司封朗的话让司琛懵住了。
“可为什么……”
“霄国的修士把人捧得太高了,可他们偏偏又目中无人。”司封朗解释说,“曾经丰命熠生过一场重病,大概……三十出头的时候?”
“那时候我都准备吃席了。”
“师兄,高雅一点。”司琛觉得自己师兄用词不太对。
司封朗只是继续说:“可他很快又好了。是晨归的父母替他背了因果。”
司琛大致明白后续发展了。
果然,司封朗继续:“当初大家都劝他们不要过分莽撞,可他们觉得丰命熠只是个凡人,凡人的寿数至多不过百年,尤其丰命熠还是个仁慈的好皇帝,他们觉得自己该这么做。”
“可他们没想到,丰命熠的胆都快被吓破了,他被‘死’吓到了。”
丰命熠想要长生,他想和自己的臣子一样,做个修行者。
可他这样的心性与天资,他成不了道,他只能走些歪门邪路。
……
司琛找了个由头单独约出了丹赋圣,把这件事告诉了对方,让丹赋圣下决断。
晨归的父母已经转生,而且成了被应忘忧复仇的对象。
那个皇帝肯定也已经转生了,可他不背因果,无债一身轻。
听了这话的丹赋圣有些傻眼。
所以他师弟爹妈的命是被人偷了?
丹赋圣对那个皇帝有些印象,但他那时候也没崛起,“降魔伏妖”的会议里,普通皇帝只是想走个过场,他也没跟对方深入沟通过。
“他想要龙血龙肉让自己脱胎换骨,就像龙族那样。可后来他发现龙血能治人,却无法让人修为精进,更没法让人返老还童,所以他只撑了八百多岁就死了。”
丹赋圣沉默。
司琛问他:“你准备怎么办?告诉你师弟?”
“不……不行。”丹赋圣下意识摇头。
他了解晨归的,这事儿必然闹大。
丹赋圣不怕闹大,但晨归从小都坚定地认为自己父母是绝对正确的那一方。
丹赋圣担心晨归在发现问题之后道心受损,这可比2000多年前的那场对错重要得多。
“司封朗是从哪儿知道消息的?”丹赋圣问司琛。
“我皇兄上辈子好歹也是太子,他有他的人脉。还有一点就是……你的旧部。”司琛继续说,“他们似乎在挖掘当年的真相,目的只怕也是冲着晨归去的。”
“你压根不记得自己亲生爹妈是谁,你师弟不一样,他记得清清楚楚。”
丹赋圣握紧拳头。
司琛又表示:“这些话我会烂在肚子里的,至于你要不要向你师弟透露,我管不着。”
丹赋圣抿唇。
丹赋圣回到海底城见到晨归的时候,只表示司琛想给自己交代遗言,顺便把司封朗和司空仿的遗言也交代了。
“好师弟,你师兄现在可是香饽饽。司封朗还在惦记你师兄呢。”丹赋圣伸手勾了勾晨归的下巴,“你可得对你师兄好一些。”
“不然你看得上司封朗?”晨归接茬。
丹赋圣:……
晨归皱眉:“你今天有点奇怪。”
丹赋圣心中一惊,面上不显分毫:“哦?是吗?”
“笑得有点假,而且我没得罪你,你忽然提起司封朗做什么?”要聊也是聊司琛吧。
“师兄想让你吃醋嘛,为了我。”丹赋圣伸手扶住胸口,“你知道的,你师兄我没有多少安全感。虽然司家师徒是抽象了些,可他们毕竟是同门。”
“司琛看不惯他师兄,却也舍不得他师兄。”丹赋圣靠在晨归的身上,晨归僵住了,丹赋圣继续说,“我不过是看得多了,心里觉得难受罢了。我怕我们也落得那样的下场……师弟,你会永远陪着我的,是吗?”
晨归默默搂住了丹赋圣:“嗯。”
晨归神识里的犹清真人觉得不对头,他相信丹赋圣是在真情流露,可他总觉得丹赋圣偶尔会和他一样,借着真情流露去隐藏部分真相。
“师弟……你陪我最久,我不想失去你。”丹赋圣紧紧搂着晨归,“如果你出了事,我怕我也会控制不住我自己。”
“这是你新看的台词?”晨归问丹赋圣。
丹赋圣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哦?发现了?”
晨归点头:“嗯,跟你的风格不符,太夸张了。”
“还是师弟了解我!”丹赋圣给晨归弹了个脑瓜崩,“来吧!今天你想吃些什么?”
“不行,你不能给我做饭了。”这不是谈恋爱,这是养小孩。
“啊?可是我还准备了黄色小鸭子的瓷碗诶,瓷碗下面印了师弟你的名字哦。”
晨归:……
丹赋圣:“好师弟~”
晨归:“我想要碗,只要碗。”
丹赋圣:“我都准备好在碗里用食物给你摆小黄鸭的图案了。”
晨归继续沉默。
丹赋圣问:“还是只要碗?”
晨归:“吃饭。”
丹赋圣:“好诶!”
……
“啊!!”一个瘦弱的男人在小巷里奔跑,小巷似乎永无尽头,这太诡异了。
可男人根本不敢停下。
最后男人精疲力竭,跌倒在地。
他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感觉那脚步声就停在自己身侧。
有谁在他的耳畔吹了一口气。
“魔主!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男人骤然转身,他看到了站在那儿朝他微笑的魔主。
丹赋圣其实并没有比晨归矮太多,只是他身形看着更纤长单薄。
丹赋圣穿着一身黑色的太极练功服,苍白的脸在月色的照耀下像是没有血气的鬼怪。
只有他耳坠上的红色珠子在他脸侧映出了淡淡的红色。
“你想杀我?!哈哈!堂堂魔主,居然对我这个半吊子出手?!”男人笑得癫狂,“这说明我们的路走对了!耀灵真人最终会死在我们手上!!哈哈哈哈!”
“你不了解我。”丹赋圣的声音就响在男人的耳畔。
男人吓得忘了呼吸。
一眨眼的功夫,丹赋圣蹲在了他面前。
丹赋圣的食指和中指缓缓从男人的脸颊划过:“我很心疼你们这些孩子,所以一般这种放狠话的环节,你们说得再过分也没用。”
“啊!!”男人感觉有什么东西探入了他的神识,他根本无法阻挡。
丹赋圣还在继续:“可是你这次真的把我弄破防了。”
“你看,魔主,破防了。”丹赋圣指着自己,然而男人根本没法给回应,男人冷汗直冒,双眼失焦。
“有了软肋是这样的。”丹赋圣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你还没长大,等你大了就懂了。哎呀……你杀过人啊,三个诶,哇!好凶狠的手段!”
丹赋圣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理由:“我收回我的劝慰,你长不大了。”
“你要杀我?!堂堂魔主亲手杀我?哈哈哈哈哈哈!我这辈子也不算白来!”男人状似癫狂。
“是啊是啊,高兴吧。你高兴就好,咱们这属于双向奔赴。”丹赋圣戴上手套。
“明天我去不了公司,我的同事会怀疑的,你要篡改他们的记忆吗?”男人质问。
丹赋圣摇头。他从自己的储物器里掏出了一个灵宝,这是丹赋圣几十岁的时候杀的一只偷俸蟾,这蟾麻烦的地方就是会短暂地窃走修士的修为。
当然,它没法在太强悍的修士身上窃取修行,不过男人这样的,刚刚好。
丹赋圣把偷俸蟾扔给了男人,然后他直接抽出了男人的修为。
最后,丹赋圣从储物器里掏出了自己流放时自制的摩托车。
男人在看到车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想要扔掉偷俸蟾,可这蟾跟黏在了手上了似的。
“好孩子,看在我俩双向奔赴的份上,我们冲向彼此吧!”丹赋圣的声音还是很爽朗很轻快的。
男人转头就跑。
丹赋圣追着男人撵。
十分钟后,丹赋圣将车就地一扔。
他挑的路不在市区,交通管理相对混乱,没有太多的监控摄像头。这条路还连接着好几条土路,随时都可能有摩托车从不知名的地方冲出来。
丹赋圣看了一眼地上的轮胎印,嗯,轮胎是他用术法弄出来的,这个世界有,而且不少,他摩托车的发动机压根没牌子,那是丹赋圣自己手搓的。他只是把摩托车的材料换成了这个世界的。
丹赋圣闭上眼,他化为一团黑色雾气,融入夜色。
第二天,丹赋圣摘下眼罩,伸了个完美的懒腰,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一个修士为了抓偷俸蟾,跑到马路上被车撞死了!”晨归跟丹赋圣分享这个新闻。
丹赋圣完美的姿势固定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向晨归:“什么?”
“修士被车撞死了,据说是大晚上被撞的。第二天早上又被乡镇公交碾了一遍,现在脸都看不清了。”晨归只觉得震撼,“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还被乡镇公交碾了?
那群孩子没吓着吧?
丹赋圣连忙看了眼公交司机的采访。
随后丹赋圣分出了几丝灵力去安抚公交司机,又从公交司机的记忆里找到了那些乘客。
善后还是必须做的。
丹赋圣现在是个善良的魔主。
出门之后,丹赋圣发现大家都在看这个新闻。
丹赋圣拽着晨归去了白愉那边:“你知道点什么不?”
“我和交通部门差了十万八千里,我能知道什么?”白愉也只是吃瓜,“我听说那辆摩托的发动机很粗糙,可能是老式发动机改装的,甚至可能是自己弄的。”
丹赋圣第一个作品还有点粗糙。
“就这么个玩意儿,压死了一个修士,太离谱了。”白愉一边摇头一边说,“估计这事儿过后就要狠抓乡镇的摩托车问题了。”
“就没可能是蓄意报复吗?”丹赋圣问。
“哪有这样的蓄意报复?”白愉笑着问,“先自制一个摩托车,然后扔个偷俸蟾吸引他,最后开车把他碾死?没这样的。”
丹赋圣满脸不解。
“有时候生活就是会比我们预想的要更荒诞。”白愉坚信,生活是任何单薄的故事情节都没法比拟的。
艺术不一定高于生活,但是生活很多时候比艺术更精彩。
“倒也是。”丹赋圣不再问这件事,他转头开火做饭去了。
这个事不可能永远瞒着晨归,但是丹赋圣必须自己掌握信息,不能把主动权让出去。
司琛那儿给的信息实在有限,毕竟霄国的事他们也管不着。
霄国的过渡还算平和,如今霄国大部分资料都在官方的档案库里。还有就是他们的宫殿和……丰命熠的墓穴。
墓穴他压根不知道在哪儿。
怎么办呢?
丹赋圣有些愁,他这样一个不会拉帮结派的好人,注定事事艰难。
丹赋圣闭上眼,等待他的并不是黑暗。他眼前是一个新地方,只是这个新地方的视野有些矮,它只能看到一双拖鞋。
“这半个月暴晒,我皮肤都快成碳咯。”女孩敷着面膜躺在沙发上,她低头看到了脚边的狗子,弯腰将狗子抱起来,“大宝儿!想妈妈了对不对?!”
狗子蹭了蹭女孩的脖颈,它的眼神却落在了沙发上的一本书上——《霄国墓葬史》
等女孩打着电话离开,狗子连忙翻开那本书,一页一页看下去。
然后它发现这本书纯讲习俗演变,不讲具体位置。
狗子相当人性化地叹了一声,随后它眼中蒙着的黑色雾气也随之消散。
小狗再次恢复了纯粹的模样,它有些懵地看了眼周围环境,随后便趴在书上睡着了。
与此同时,无数的禽鸟走兽的眼中都蒙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黑雾。
丹赋圣在海底一边做饭一边哼歌。
晨归问他:“我在旁边帮你打下手?”
“我可以啊。”丹赋圣又捧着晨归的脑袋亲了一口。
“别把我当小孩。”晨归看着丹赋圣高兴的样子,又忍不住问,“你……很开心吗?”
“开心,因为我发现小动物们都愿意跟我做朋友。”丹赋圣说。
晨归点头嗯了一声:“你一直都很受欢迎。”
随后他一声不吭地帮丹赋圣择菜。
丹赋圣欢快地跑来跑去。
晨归把一篮子四季豆给了丹赋圣:“所以那个摩托车不是你的对吧?”
丹赋圣:“……啊?”
“你什么都会做,什么都学过。”晨归说,“而且这几天你的情绪出现了很微妙的变化。”
“师弟,你怀疑我会让我伤心的。”丹赋圣低垂脑袋,看起来无比可怜。
“你有事瞒着我。”晨归可以肯定了,“你没有嘲讽我,你在装可怜。”
正常情况下,丹赋圣会嘲讽晨归的脑袋有问题。
丹赋圣:……
啧!他就说他讨厌这个混蛋师弟间歇性敏锐的洞察力。
“跟我有关?”晨归问。
丹赋圣只能点头。
“死的那个是好人?”
丹赋圣摇头:“我确认过的,杀过人,有相当诡异的癖好。”
“他死在旧霄国的地界,所以是跟我的父母有关?”
丹赋圣没有动了。
晨归却再一次确定:“看来是与我的父母相关了。”
“别继续问了。”丹赋圣打断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有些东西太过残忍,等师兄确定完了你再问好吗?”
“你不是我这样冷血的人,我怕你受不了。”
晨归沉默良久。
最终他还是点点头,不过他得纠正丹赋圣的说法:“你不冷血,你只是又一次拦在我前面了。”
丹赋圣扯了下嘴角。
神识里的犹清真人:【就是现在!先嘬他嘴子!!】别的嘬完再说!!
然后他就被屏蔽了。
第075章 他怕真心
“我们派去调查旧霄国秘闻的人死得差不多了, 死法千奇百怪,要么是运功出了岔子, 要么是仇家追杀,要么就是莫名其妙被车给撞了。”电话另一头的人说,“只剩下一个还活着,但那人的修行也出了问题,最近忙着对抗心魔。”
“什么样的心魔?”枯瘦的男人询问。
“感情上的。”电话那一头的人有些无奈,“本来不该是大事,可最近那心魔对他的影响有些过头了。”
男人闻言,忍不住皱紧眉头:“感情上的心魔一般害不了人。”
“是的, 我们查了一下,只有这个被心魔干扰的人身上没有业障。”没业障, 也就是说他没杀过人。
“他完全不能用了?”干瘦男人询问。
“完全用不了, 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已经转世的爱人。”电话那头的人很无奈, “您说这和陛下有没有关系?”
干瘦男人沉默片刻,随后他开口表示:“官方资料显示陛下的身体越来越混乱了。”
“这有没有可能是陛下为了掩人耳目才……”
“他把鹤形玉玦送给了玉獒。”
“什么?!那可是老陛下送给他的东西!”
……
“我经常拿些寻常东西忽悠他们。”丹赋圣跟晨归解释, “我父母死得早, 我也替我父母觉得亏, 所以我给了我父母先皇和先皇后的身份。”
“那个遗物是假的?”晨归询问丹赋圣。
玉獒拿到那个玉佩之后满脸不可置信, 随后他哭着质问丹赋圣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 丹赋圣完全没法安抚玉獒,玉獒小心翼翼地抱着玉佩哭。
后来玉獒时不时跑到丹赋圣身边,盯着丹赋圣发呆。
“假的, 我父母哪有什么遗物留给我?”那个玉佩是丹赋圣的第一个雕刻作品, 如今这玉佩圆润平滑, 这都是丹赋圣用两千多年盘出来的。
丹赋圣很无奈:“我成魔主之后,他们似乎觉得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深意, 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那一枚玉佩没有灵力,看着也粗糙,他们想不通丹赋圣为什么时时刻刻把玉佩握在手里。
“我说我就是闲得无聊,他们不信,后来我说这是我父母送给我的,我没见过自己父母,只能把玩这东西,一边摸一边告诫自己不要忘记仇恨,他们信了。”丹赋圣也很无奈,有时候他就是没想那么多。
晨归明白了:“所以那个鹤形玉玦就是你以前雕的那坨奇怪的玉璧?”
“师弟,注意形容词。”丹赋圣很无奈。
“可它以前确实是一坨。”晨归用手比划了一下玉璧过去的形状,“凹凸不平,还有这么厚!”
丹赋圣:“……师弟,你伤到我了。”
“你以前说要把它送给师父养的小仙鹤,后来小仙鹤差点被勒死。”晨归记得这回事。
“说到底还是小仙鹤太弱了。”丹赋圣为自己辩解。
晨归用谴责的目光看向丹赋圣。
丹赋圣扭头躲避。
【师弟他一直不找我聊他父母的事,什么都不问。】丹赋圣心魔手里的花蔫巴了,【他这样真叫人忧心。】
【我都说了,我把你扔过去你就什么都知道了!】丹赋圣觉得自己的心魔简直有病,扔过去看看晨归的心魔怎么想的不就好了?自己还能透过心魔了解晨归的内心。
但是心魔不肯去。
心魔表示他怕贸然过去会被师弟怀疑,让师弟心魔加深。
【没办法,在乎一个人是这样的。】丹赋圣的心魔掩面哭泣,【不敢主动出击,只能猜。】
丹赋圣也没有强硬地把心魔扔过去,说到底,他自己也有点怕。
另一边,晨归也在担心。
他确实想尽快弄清自己父母的真相,可他又能看出来丹赋圣在愁。
丹赋圣的忧愁表达得不明显,他的笑容就跟焊在脸上的一样。晨归只能从某一些短暂的语气和表情变化里察觉丹赋圣真正的情绪。
而晨归脑袋里的心魔没时间多想,因为他在控制近乎癫狂的犹清真人。
犹清真人对自己徒弟屏蔽自己的行为相当不满,他张牙舞爪,吱哇乱叫。
晨归问的问题他统一回答都是【嘬他嘴子】。
晨归没办法,晨归也很无助。
犹清真人不去丹赋圣的神识里,他知道自己二徒弟对自己不会太客气。
丹赋圣这时候收到消息,司封朗申请下来见他一面,问丹赋圣答不答应。
丹赋圣挑眉,他没有拒绝,他也想知道司封朗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
而得到肯定答案的司封朗原本还换了一身相对体面的衣服,可司琛带他去买了普通的T恤和裤子。
司琛怕得要命:“好师兄!!人家现在有对象的,你搞这么花里胡哨干什么?”
“那样比较正式。”司封朗低头伸手扯了一下自己的T恤,“穿成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不尊重他?”
“他压根也不尊重你,你干嘛要尊重他?”司琛反问。
司封朗觉得也对。
“还有!海底城里恨你的妖族不少,你不准在别人的地盘上指点江山!”司琛说。
“我不会的,我会努力做一个……”司封朗想了想形容词,最后他吐出俩字,“淡人。”
“师兄,你还是不要硬融年轻人的圈子了。”听起来好怪啊。
司琛想要给自己师兄纠正一下用词。可很快他就被一个奇怪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小孩,是个扎了六个小辫子的女孩。
小女孩穿着背带裤,站在马路对面。
司琛幻觉里的孩子冲那女孩挥了挥手,那女孩似乎往幻觉的方向看了一眼。
司封朗问他:“怎么了?小登。”
“师兄!!!”司琛的注意力又被引回来了,“说了你别乱用词!!”
在司琛看不到的地方,女孩跑到街角转弯,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啧,这师兄弟到底在干嘛呢?”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和丹赋圣一模一样。
她在无人处化为一团黑影落在地上,最后黑影聚成一滴血液,慢慢融入地面。
在某处野外,血液重新凝聚,最后血液化为一个不起眼的老头。
树上的鸟雀冲着老头叫。
老头指了指地面:“这下头就有一个?”
鸟雀相当人性化地点点头。
“行,我去看看。”老头沉入地底。
……
“又不是,啧。”找到了新龙门的丹赋圣轻轻在龙门上捶了一下。
霄国不比庾国,庾国的皇室是一群修士,从建国到灭亡,他们压根就没建过皇陵。
霄国的历史里,活得最长的就是那位丰命熠。
剩下的都是活个几十年就死,还有一部分连十年都没有。那群早死的也有陵墓。
难找得很。
帮丹赋圣递工具的晨归看了一眼丹赋圣。
“没事。”丹赋圣扯着嘴角冲晨归笑了笑,“你师兄多厉害的人呐,只是时间长一些而已。”
“浪费我这么长的时间,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丹赋圣放完狠话之后又对晨归说,“师弟你放心,师兄这回不骗你。”他怕晨归觉得他拖得太久,准备自己动手去查。
晨归的手段没有他那么温和,到时候晨归也得被管制了……
“我相信你。”晨归说。
“我的好师弟永远都这么听话。”丹赋圣笑着捏了捏晨归的面颊。
可是丹赋圣的忧虑没有丝毫减轻。
【不怪你师兄怕,你小时候不肯认我做师父,一定要给你父母讨个公道,如果皇帝觉得你父母是错的,那你愿意被牵连,以命证道。】犹清真人被这个小屁孩的架势吓到了,无论如何都不肯亲手养这个小徒弟,【你小时候就是这个性格,他怕你如今还这样想,哪怕不求死,也会因为自己“该死”而道心受损。】
晨归有些愁:【我不会。】都两千多年过去了,他觉得他自己变化还是挺大的。
【你说给你师兄听,你看他信不信?】犹清真人嗤了一声。
【那怎么办?】晨归没办法了。
犹清真人提供的解决之道只有一个:【嘬他嘴子!!】
【师父你别开玩笑了,我和师兄又不是没亲过!】晨归经常被丹赋圣亲死。
【他亲你那是逗你呢!】犹清真人太了解这二徒弟了,【是你反应太大了!他觉得好玩!!】
【我亲师兄也一样。】丹赋圣也让晨归主动亲过他。
【那也不是你亲的,他还在逗你!快亲他嘴子!现在!亲完之后再互诉衷肠!】
【你师兄不怕亲密!他怕真心!】
晨归:【可我……】
犹清真人:【亲嘴子!!】
晨归:【师兄他……】
犹清真人:【亲嘴子!!】
犹清真人只会重复这三个字,晨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可能是被犹清真人给洗脑了。
啪的一下,他屏蔽了犹清真人。
然后晨归喊了声“师兄”。
丹赋圣睁大双眼看向他。
晨归捧住丹赋圣的面颊。
等到了这个时候,晨归忽然发现自己没什么可畏惧的了。
他缓缓俯身,与丹赋圣的嘴唇碰触。
这一刻晨归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丹赋圣一直说亲嘴就是两片肉贴一贴,晨归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晨归每次被亲死都是因为亲吻这个动作背后的含义。
可亲吻本身确实没什么特别的。
应该没什么特别的才对……
可他却感觉两个人的心魔也碰到一起了,他们的过去、他们的灵魂。
每次师兄都那么厉害,侵占着他的思维,抓着他亲了那么多次。
可只有这一次,晨归忽然发觉,师兄的嘴唇很薄,很柔软,没什么厉害的,像是一阵暖风——张牙舞爪,呜呜渣渣地刮了好半天,似乎要刮个天昏地暗,可最后这风落在他脸上,只是微凉的,只是轻轻拂过了他的面庞。
连他心里的火苗都吹不灭。
“别怕,师兄。”晨归只是轻轻和丹赋圣碰了一下,“我舍不得离开你的,师兄?”
晨归发现丹赋圣的脸红了,丹赋圣呆愣愣地看着他,似乎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晨归着急忙慌地松开手,他的脸也红了。
丹赋圣伸出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他像是一下子傻了,失去了往日那堪称刻薄的活泼和外向。
丹赋圣的反差弄得晨归更加无所适从。
他伸出双手捂住脸,可最后他又偷偷露出指缝去观察丹赋圣。
丹赋圣注意到了晨归的动作,他咳了一声,想要像以往一样开个玩笑来缓解尴尬。
可他几度试图开口,又几度闭嘴。
没能开口成功。
不就是亲个嘴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不就是被晨归袭击了吗?
怎么他就连话都不会讲了呢?
明明只是皮肉的碰触。
怎么刚才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什么火苗燎了一下。
嘴巴还在火辣辣地发烫。
第076章 听饱了就不想要了
在晨归撤销屏蔽之后, 愤怒的犹清真人忽然就想开了,他不再纠结自己俩徒弟亲嘴的事儿。
晨归不理解:【师父, 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俩不是亲过了吗?】犹清真人一看丹赋圣的样子就明白了。丹赋圣只是沉默地刻字,什么废话都没念叨,只是他的耳尖还有一些红。
都这么明显了,晨归居然还一脸震惊地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犹清真人没有解释,他端着自己世外高人的架子,一句也不肯多说。
丹赋圣还在默默刻他的广场舞教程,晨归觉得这样不好,不能一句话都不说。
“师兄!”晨归声音特别大,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不能再逃避了。
丹赋圣手中的小铲子戳偏了。
他堂堂魔主!手里的小铲子!戳偏了?!!
他不能让丹赋圣独自面对这种焦虑的情绪:“老实说我真的很在意我父母的事。”
丹赋圣:“嗯, 我知道。”
“但我肯定不会死的!既然你现在这么为难, 那我起码可以确认一点!当时一定发生了一些很傻缺的事!”晨归声音越来越大, “我不会为了傻缺的事去死!我要留下来跟师兄谈恋爱!”
丹赋圣还是没有回应,晨归以为是自己表达的决心不够:“我!!要!!留下来!!跟师兄!!谈!恋!爱!!”
他的吼声震耳欲聋。
丹赋圣手里的铲子彻底掉了, 他红着脸冲上去捂住了晨归的嘴巴。
“我知道你不信我!”晨归还在嚷嚷, “我不会骗你!我会努力证明呜呜呜!”
“我信!好师弟!我信!!”丹赋圣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情况而已!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晨归扯开丹赋圣的手, “刚才的接吻特别不一样, 师兄!我感觉你碰到了我的魂魄!我觉着你也是!”
丹赋圣重新捂上去。
他这师弟的喊声实在太震撼了, 丹赋圣都听到远处的水生妖族开始议论耀灵真人老土的表白了。
“你是吗?!”晨归不依不饶,一定要探求一个答案。
丹赋圣连连点头:“你小子该得意了,你是为数不多让我陷入沉默的修士!”
“我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得意, 我为我能拥有你而得意。”晨归拉着丹赋圣的手腕, 再次扯开了丹赋圣的手, “我们以后应该住在北境,那里最接近天的尽头, 我们能看到魂灵往返散发出的光。”
丹赋圣默不作声。
“我要去砌个三层小楼!师兄!我们住在那儿吧!”晨归的脑袋转瞬间就规划好了未来,“不带玉獒,我们养只货真价实的小狗!”他还在排斥玉獒。
“师弟我们只是亲了个嘴。”丹赋圣提醒他。
“所以三层小楼要放在婚礼之后!”晨归明白丹赋圣的意思。
丹赋圣觉得晨归一点都没明白:“师弟你想得也太长远了,咱们务实一点,先看看现在成不?”
晨归又明白了,他把自己的储物器交给丹赋圣。
丹赋圣:“?”
“这里是我所有的家当,我现在是信任你的。”晨归抿唇微笑。
然后他就被丹赋圣给揍脑袋了。
“自己拿好!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小家伙还是个恋爱脑呢?!”储物器是能随便上交的吗?
“可我信任你。”晨归把手里的储物器又往丹赋圣的方向递了递。
然后丹赋圣继续拍他的脑壳:“信任谁不好?!敢信任我?!小心我把你裤衩子都给你骗没喽!”
“你不会!”
“不长记性!”丹赋圣又轻推了晨归几下。
晨归坚持:“你不会。”
“你现在不会的!”
最后晨归被丹赋圣逼到角落蹲下,他已经没了腼腆的姿态,只是梗着脖子和丹赋圣对峙:“你就是不会!”
“呦呵,你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丹赋圣冷笑。
“哪怕你真是骗我,撒谎撒得那么像,我认栽了!”晨归闭上眼,一副引颈就戮的英勇姿态。
丹赋圣伸出手刀在晨归脖子上划拉了一下,晨归痒得缩起了脖颈。
他把储物器收回去:“迟早有一天你会收的。”
“你保命的东西,我到死都不会收。”
晨归琢磨出丹赋圣的意思了。
丹赋圣是不想他彻底将自己挖空以证明自己的心意?
晨归抬眼看向丹赋圣,他感觉自己心中的情绪更加复杂了:“师兄……”
丹赋圣:“怎么?”
晨归小声说:“不管怎样,我现在是相信你的。”
丹赋圣:……
丹赋圣万般无奈地冲晨归招招手。
晨归走上前,丹赋圣伸手抚起晨归额前的头发,随后在晨归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吻完之后他又轻叹一声。
“你不开心?”晨归又问。
丹赋圣否认。
他只是被晨归搞得有些无所适从了,这样的交流让他感到陌生,所以他会显得格外淡漠。
“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晨归又问。
丹赋圣:“是好事。”
晨归安静了一会儿,他小声说:“那真好。”
丹赋圣:“……嗯。”
……
司封朗来海底城时,官方安排了二十几个工作人员保护司封朗的安全。毕竟司封朗以前干出过干涉海底城高层的缺德事。
如果不是围着司封朗的人够多,只怕连城主都会跑来给他套麻袋。
司封朗倒是完全不介意周围人仇视的目光,他是来找丹赋圣的。
丹赋圣也很快就出现了。
让司封朗感到意外的是,晨归没跟着一起来。
“你师弟呢?”司封朗问。
“我师弟有自己的事。”他还在继续刻龙门,犹清真人在他的脑袋里教他龙族文字,晨归在用龙族文字刻道德经。
司封朗相当意外:“你师弟居然放心你和我待在一起吗?”
“朋友,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丹赋圣嗤了一声,终于,在司封朗身上,丹赋圣找到了往日的自信,“你的感情完全是你单方面作妖,他担心什么?”
司封朗:……
然后丹赋圣问出了一个司封朗很熟悉的问题:“你这样子……还喜欢呢?还没祛魅?”
“你别管我。”司封朗完全不想剖析自己,“我们换个地方坐着聊一聊。我不会有越界的行为,你也别管我心里在想什么。”
丹赋圣答应了。
他俩在海底城外找了块岩石坐下了,没办法,海底城不待见司封朗。
“你知不知道丰命熠的墓穴在哪儿?”丹赋圣直入主题。
“我死得比他早。”司封朗提醒丹赋圣,“而且我们和他们只是不同国家的皇族而已,不是挚友,关系没好到能在死前告知对方陵园的位置。”
“那你们还能约在一起干坏事?”丹赋圣切了一声。
司封朗想起了另一个人:“你们安国的皇帝应该会知道。”
“什么叫我们安国?”丹赋圣问。
“你被除名了,但你确实是那里长大的。”司封朗说,“我记得,安国作为五大国之一,他们是最乐子人的。”
丹赋圣:“……你哪学的流行词?”
“手机。”
安国的皇室和宗教分得特别开,只有皇帝换人的时候丹赋圣他们宗门会派代表参加,送送礼。他们宗门广收门徒的时候,皇室也送点宗室子弟过去,顺便也给宗门送送礼。
宗室弟子如果被收了,就得改名换姓和皇族切割了。
所以当年安国在各项行动中是最不积极的那个。
找宗门吧,他们宗门管理松散,完全不像个军队。
也是,人家压根就不是庾国那样的制度。
找皇室吧,人家皇帝表示自己家就一窝凡人,跟魔族妖族打?他们还要不要命了?
不过安国倒是跟另外四大国的关系处得还行,他们也出过混乱的事,不过也就是改换君主,争夺皇位,乱个十几年也就好了。
“他们都是凡人,如今都不知道轮回多少遭了,我怎么问?”丹赋圣记得自己曾经还抓过安国一任皇帝。
一开始那位皇帝怕得要死,后来他发现丹赋圣这人不错,就开始询问丹赋圣,问自己有没有仙缘。又问丹赋圣他们老窝里某位魔女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丹赋圣第一次动手揍了一个普通人……他拿竹条抽了那位皇帝的尊臀。
“我有猜测,可以给你圈定大概的位置。”司封朗说,“不能保证是准的。”
丹赋圣:“你们还真琢磨过人家陵墓可能在哪儿?”
“他们喜欢把各式各样的天材地宝搬进墓穴,我也没办法。”司封朗怕他们把什么孤品带进墓穴,到时候自己就只能挖坟了。
司封朗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地图给丹赋圣看,他已经用红框圈出了几个地点。
“谢了。”丹赋圣拿过地图,看似在琢磨,实则他的血傀们已经赶到了标记处。
司封朗看着丹赋圣满不在乎的样子:“你真的很厉害。”
“嗯?”丹赋圣有些疑惑。
“你什么都不怕,永远都有把握,你觉得你能赢。”司封朗不理解丹赋圣这种没有半分阴霾的乐观。
“你是外人,你当然只能看到这些。”丹赋圣收起地图,他似乎暂时不打算琢磨这个了,“我若表现得患得患失,谁还信我?”
司封朗想了想,觉得也是:“所以你也怕死?”
“以前嘛,怕过。”
他没法保证自己一定能成,可他没有退路。
他已经被犹清真人除名了,他只是魔主,稍有不慎就可能带着自己所有的下属一起奔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丹赋圣其实无数次地幻想过自己的死亡,被挫骨扬灰,魂飞魄散,或者留着一具残躯,在别人的城门上挂个几十年。
无论是哪种想象,他都是不得善终的。
因为那样的情况下,魔主没法善终。
偶尔他会趁闲暇时候混进人类的城镇,听到谁家死了人,一堆人浩浩荡荡地出来,吹拉弹唱地送葬,丹赋圣会默默跟着送葬的队伍走一路。
他听着别人亲属的哭声,蹭着死者的“热闹”。
他怕死啊,他怕死了之后那些人忽然看明白他这个魔主是个什么玩意儿。
师姐先他一步走了,没人会真心为他哭,他的下属们各怀鬼胎。
师父会很安静吧。
哦,师弟会流眼泪,偷偷地流眼泪。
丹赋圣蹭了几百场的葬礼,他听那些人号哭都听饱了。
他在想,等那一天真的来了。
这种他听惯了的,不稀奇的东西,应该也就没那么想要了。
大概吧……
第077章 都不白来啊
纤瘦干枯的手指拂过壁画, 这幅壁画讲述了墓主人屠杀恶龙,得道升仙的故事。
“屠杀龙族倒成了功绩了。”丹赋圣决定把这座墓搬空。
他只是一个血傀, 外貌也只是个普通的驼背老头,
但血傀的意识和本体是同步的。
这座大墓记载着丰命熠的功绩,丹赋圣清点这里头的陪葬品都得花半天时间。
王八蛋!
……
“晨归为什么这么火?”司封朗还在跟丹赋圣聊天。
“谁火?”丹赋圣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晨归,他在网上很火。”司封朗点开手机给丹赋圣看。
晨归已经成了网络迷因,他还在跟手机上那些人争论,他太过正经,已经有人怀疑他是个上了年纪的修士,大家对他的称呼也从老哥变成了“爷爷”。
晨归所有账号用的都是自己的正面照, 他的照片都被人p成表情包了。
丹赋圣:……
最近他没有关注网络世界,已经这么魔幻了吗?
丹赋圣接过司封朗的手机, 他点开了晨归某个社交平台的主页。
然后丹赋圣就看见了自己的照片。
嗯??
“哦?是你。”司封朗也看到了。
这照片还是在海底城拍的, 丹赋圣目视前方, 看起来很忧虑。长发在水中飘扬,红色的耳坠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晨归:【我似乎有点看懂他了。】
丹赋圣:……
他师弟看懂了什么啊?!啊??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他师弟的内心又经历了一番怎样的挣扎?挣扎出什么玩意儿来了?!
照片底下的留言特别多。
有人问晨归这是谁, 晨归表示这是他的师兄, 未来会是自己的爱人。
还有人被丹赋圣的长相戳中了, 发了个【舔屏】, 晨归回复【不可以】。
丹赋圣捂住自己的额头。
司封朗再一次感慨:“虽然我与你师弟的关系不好,但他的性格我是欣赏的。”
丹赋圣面无表情地看向司封朗。
司封朗继续:“要是司琛有他一半稳重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我也没看你暗恋我师弟啊。”丹赋圣觉得司封朗特别虚伪。
“你能不能别提这件事了?”司封朗都快死了, 丹赋圣还揪着他暗恋的事不放。
“那不行, 你能喜欢上我就说明你向往的压根不是什么规规矩矩。”丹赋圣双手环胸。
司封朗沉默片刻, 随后他点头应是:“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我如今也看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你不恨吗?”司封朗问他。
“恨什么?”丹赋圣反问。
“恨人类害死你的父母, 害得你无家可归。”司封朗解释,“我死得早,可这几天我详细了解过了我死之后发生的那些大事。”
丹赋圣:“你们嚷嚷了这么久的复兴庾国,现在才想起来琢磨这些?”
司封朗羞愧地低下了头:“我们也是被怨念迷了心窍,我以为我是不受干扰的。”
“所以啊,人都觉得自己是那个‘正统’。”丹赋圣轻笑了一声,他伸出手,手指拨动海水,“你有血仇傍身,你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我嘛……我不太记得了。”丹赋圣五指收紧握拳,“我很想恨,不然会显得我没良心,可我就是不记得。”
司封朗抬起头:“的确也需要你这样一个人才可以将这份仇恨斩断。”
“你还有多久可活?”丹赋圣晃了晃腿。
“一个星期吧。”司封朗大致算了一下,“六天多一点点。”
“想怎么过?跟我这个暗恋对象度蜜月?”丹赋圣询问。
司封朗连连摇头,他不敢:“我准备跟我师弟一起出去走走。”
“只是走走?”
“我在这里实在没什么熟人。”司封朗早就死了。
“你这辈子还真是个悲剧。”丹赋圣说,“恨了一辈子,到头来一场空。”
司封朗想了想,随后他摇头:“不见得,师父待我不薄,我还有个惹人嫌的师弟。”
“喜怒哀乐都是我的,只是看起来不那么圆满罢了。”司封朗起身,他准备离开了。
“就走?你过来就是来帮我画个范围的?”丹赋圣有些意外。
“顺便道个别。”司封朗点头,他也确实想看一看丹赋圣。
司封朗准备离开,丹赋圣抬手叫住了他:“你跟你师弟说一声!让他送完你了就来找我!”
“一定。”司封朗朝他拱手。
丹赋圣回了一礼。
聊完之后司封朗就去找官方工作人员了,而晨归也出现在了丹赋圣身边。
晨归本来想对司封朗的行为发表自己的看法,当然,主要是批评司封朗,但丹赋圣抬手打断了他。
丹赋圣一秒收起惆怅的表情:“你把我的照片发社交媒体了?!”
晨归思绪被打断:“啊?对。”
“然后我收到了好多有关于你的照片。”晨归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丹赋圣看。
确实,各个角度的照片都有,各个场景的都有。
都是路人抓拍。
丹赋圣倒不意外,那些人拍他的时候他是有感觉的,他甚至会配合着调整自己的表情。
“师弟,我不想成为网络迷因。”丹赋圣拉住了晨归衣服的下摆,“我没有你这么坚强。”
“他们只是觉得你很好看。”晨归解释。
丹赋圣当然知道他们觉得自己很好看:“我是说以后!师弟,你没把我替你怼人的事儿告诉他们吧?”
“暂时没有,怎么了?”
“这种事永远都不要有!”丹赋圣的声音在颤抖,“这辈子……都不要说出这个秘密。”
“你还怕他们?”晨归还以为丹赋圣天不怕地不怕。
“你没做过皇帝,你不知道……”
理论上丹赋圣就是可以不去畏惧这群人类的,但曾经做皇帝的经验告诉他,这群人单个拎出来不值一提,可他们聚在一起就是一股相当恐怖的力量了。
丹赋圣不想变成他们的乐子,他也希望他这个蠢蛋师弟保护好自己:“千万别透露自己耀灵真人的身份!”他说。
晨归呼吸一滞。
丹赋圣安抚他:“你先别难过,我只是怕你耀灵真人的身份一旦暴露,就会被玩得更惨。”
他以为晨归会表示自己没被玩,他们只是正常地交流。
结果晨归用无助的表情盯了丹赋圣半天:“不,不能暴露吗?”
丹赋圣:……
丹赋圣:!!!
他连忙掏出手机。
在他摁亮屏幕的瞬间,白愉的消息发过来了。
【丹先生,您没有看好晨先生吗?】
丹赋圣:【我就走开了一小会儿……】
他瞪了晨归一眼,随后他连忙给自己的师弟说好话:【是这样的,我师弟他不怎么会撒谎,有时候他回应别人的问题会特别直接。】
【耀灵真人的身份暴露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在网络上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发言。】他师弟只是不在乎那些附加影响而已。
白愉认同了:【是的,一开始晨归先生只是在辟谣您和犹清真人之间的关系。】
丹赋圣松了一口气。
白愉继续:【问题是他把您的身份也暴露了,现在大家都知道魔主已经回来了。】
丹赋圣彻底石化。
魔主这层身份不一般,是他带来了千年之乱,如今本尊出现,势必会带来恐慌。
不过白愉让他放宽心:【我们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丹赋圣疑惑:【怎么解决的?我当年所做的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包装得无害。】
白愉只给了丹赋圣三个字:【娱乐化。】
丹赋圣生出一阵不好的预感。
白愉继续说:【很抱歉,丹先生!我们不得已曝光了您接单的十几个橱窗,虽然您在网络上的身份堪称“男女老少”,但您接的活都是无害的。】
丹赋圣默默放下手机,看向晨归。
“有人问我是谁,一个一个封号地猜,我都说不是。”晨归解释,“后来他们猜耀灵真人,我回了一句‘不是我的本名’。”
真的有必要句句有回应吗?!
晨归继续说:“后来他们又问你是谁,一开始他们猜是师父,我说他们不尊重。后来有个人开玩笑地问是不是魔主,我说魔主不是你的本名。”
好家伙!格式都不改!!
丹赋圣重新打开手机,他颤抖着点开自己各个平台的后台。
【魔主?!你是魔主?!诶?!魔主居然会用这么可爱的表情包吗?】
【你不是小姐姐?!你是魔主?!】
【卧槽!牛逼啊!我从魔主手里买零件?!】
【魔主大大(满地乱爬)(嘶吼)(蠕动)你之前说的魔主和犹清真人的故事是真的吗?】
【老哥?!魔主老哥?!卧槽!我这辈子还能认识这么牛逼的人脉?!】
【(抱拳表情)(抱拳表情)失敬。】
丹赋圣重新放下手机:“师弟,你之前吻我真的很让我心动。”
晨归抿唇点头,他耳朵微红。
“但是接下来的事,与你我二人的感情无关。”丹赋圣微笑。
晨归意识到了什么,他后退一步,等看到丹赋圣从储物器里掏出鸡毛掸子之后,他扭头就跑。
丹赋圣跟在他屁股后头追。
他们跑了好远,终于,晨归发现了游荡在外的应忘忧。
一米九几的晨归躲到了一米六出头的应忘忧身后。
“师姐!让开!”丹赋圣用鸡毛掸子指着晨归。
“你这是干什么?!”应忘忧张开双臂护住小师弟,“你别对晨归这么刻薄!”
“这小混蛋让我声名尽毁!”丹赋圣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应忘忧还是坚持将小师弟护在身后:“这不是他的错,是那些人有问题!”
“没关系是吧?好!你说的!”丹赋圣掏出手机就给应忘忧拍了一张,拍完他就发了动态——【死而复生的大师姐,多年前师姐魂飞魄散,犹清真人不肯帮师姐,甚至不肯再看师姐一眼。她大概也是恨透了犹清真人……可如今犹清真人死了,师姐却回来了。曾经那么爱,如今只剩恨了。】
丹赋圣把手机屏幕给应忘忧看。
应忘忧瞬间暴怒:“你造我和那老东西的谣?!”
她朝丹赋圣扑去,丹赋圣挥舞着鸡毛掸子冲向晨归,晨归试图往应忘忧身后躲。
第078章 婚前的孩子
最后丹赋圣变成了爱到疯狂, 爱到出心理问题,在犹清真人死后疯狂找替身, 最后把目光投到自己师弟身上的活畜生,当然,他们将这种人设称之为为爱痴狂。
他们已经知道了丹赋圣是犹清真人的弟子,这是晨归暴露的,而丹赋圣和犹清真人的过去则是他自己瞎编的,他是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要扭头面对这一切。
丹赋圣提醒他们,这样的人设一般修仙修一半就会走火入魔死掉。
诡异过头的迷恋,将一个与自己相同的个体彻底视为自己的所属物, 疯狂上头……这种行为一般都是修行者本身出了问题。
晨归就有这个毛病,他不算太严重, 可他生出的心魔依旧险些将他夺舍。
这不正常, 这种人得关精神病院。
魔主没干过强迫人的事, 魔主处理的工作不在这上头。
就算谈恋爱,他就不能谈个有自己想法的正经人吗?没有谁将谁奉若神明, 毕竟有了神格, 那人格可就被隐藏起来了。
网友们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但魔主和犹清真人的谣言确实是他自己传的。
而晨归的设定也成了一个迷恋魔主的病娇, 信奉“爱他就要杀死他”的法则, 是个莫名其妙的白眼狼。
晨归解释自己当初对丹赋圣下手纯粹是立场原因, 他当时确实没法接受师兄的叛逃,但是换位思考一下,这种事哪个正常师弟也接受不了吧?更何况他还是丹赋圣养大的。
由爱生恨是有的, 但他真的没有想过把师兄抓进小黑屋, 然后天天对师兄做那种腌臜的破事。
晨归是个老实人, 大部分人都相信了他。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玩梗。
至于应忘忧。
在得知这个世界上居然又出现了一个龙族之后,他们先是震惊, 随后在一番讨论中,他们得出了结果。
首先!犹清真人和应忘忧是一对跨种族的异性的爱人,他们是双箭头。
其次!丹赋圣对犹清真人是单箭头,倒霉催的男同爱上了一个直男。
最后!晨归对丹赋圣也是单箭头,他怨恨自己师兄的视线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
应忘忧成了救过犹清真人命,刨出妖丹送给犹清真人,为犹清真人奉上一切,最后却连自己族人都赔进去了的苦情女主。
师门三人在石头上坐了一排,他们目光呆滞地直视前方。
他们师门唯一的意外,明明只有丹赋圣和晨归。
而且他们的恋爱还是最近才谈上的,刚起步呢。
“我原以为……”应忘忧的眼瞳在颤动,“我应该是海里无忧无虑的大只红龙,每天就是搅弄海水,累了就躺在海底抠抠肚皮。”她哪知道这些啊?
她气急了,忍不住伸腿踩了丹赋圣一脚。
丹赋圣在后悔:“早知有今日……早知有今日我就不该为了几块钱的红包跟人胡编乱造。”
应忘忧又打了丹赋圣好几下,丹赋圣没有动静,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声。
“主要怪我暴露了师兄的身份。”晨归已经被丹赋圣拿着鸡毛掸子揍过屁股了。
“出门的时候弄个术法,让人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到我们身上就行了。”丹赋圣无奈道。
应忘忧问他:“那名声怎么办?”
“等他们死了就好了。”丹赋圣颓丧道,“他们总会离开这个世界的,只要我们不在他们面前刷存在感。”
他在意的不是这个,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工作丢了。
用魔主的身份接单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工作也难找了。
现在还在传他给别人修空调做保洁的视频。
怎么办?
就在丹赋圣一筹莫展时,他收到了司琛的消息。
司琛表示他和司封朗商量过了,把千庾门交给丹赋圣。
他们现世的徒弟们还在,希望丹赋圣多多照拂。
丹赋圣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他名正言顺地获得了那片土地的使用权?!
丹赋圣有活干了,他觉得他可以种地搞养殖了!
他打开自己的账户查余额,随后开始搜索水牛的价格。
“你想买水牛?”晨归看了一眼。
“我需要一头犁地的牛!”丹赋圣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渴望。
晨归看了眼水牛的图片,他觉得水牛比玉獒可爱很多:“我可以放牛吗?”晨归从没接触过这个职业。
“当然可以。”丹赋圣点头,大多数时候他是纵容晨归的。
“那小水牛应该叫什么?”晨归又问,“跟你姓还是跟我姓?”
默默抱着自己的大尾巴在一旁痛苦的应忘忧有些迷茫:“水牛一定要有姓吗?”
丹赋圣也没明白。
不过晨归立刻就表示:“跟你姓吧,是你要养它的。”
“也行。”丹赋圣反正无所谓。
“丹玉倾?”晨归立刻就想到了名字。
丹赋圣略显迷茫地眨了眨眼,随后他抬头注视晨归。
应忘忧替丹赋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先不说你给一头水牛取了个挺别致的名字,搞得好像这头水牛是你师兄的崽儿,就说这牛名字里的‘玉’是怎么一回事?这是跟玉獒一辈的?”
玉獒早先也姓丹,只是他当时看不惯丹赋圣,也不想用丹这个姓,所以最后他就姓玉了。
晨归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既然是师兄养的牛,那就该跟师兄姓。”
说完之后,他忽然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晨归低下头,发现是玉獒在恶狠狠地撕咬他。
“我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过来!你这个混蛋!”玉獒辱骂。
跟着他一同过来的清傀连忙跳起来捂住了晨归的耳朵。
这只狐狸在骂他家小孩。
“还有你!!”玉獒抬头指责丹赋圣,“一天到晚!四处捡孩子!什么样的都往家里带!你自己不会耕地吗?你没力气?你买不起机器?你硬要买头破牛做什么?!”
清傀又跑到丹赋圣的身边,把手捂在了丹赋圣的耳朵上。
丹赋圣解释:“我自己犁地就没意思了,机器当然好,但是机器太过冰冷。我需要一头小牛跟我进行灵魂上的互动。”
“啊!!”玉獒大喊一声,他冲到丹赋圣的怀里。
大白狐狸直立起来,用前爪拍丹赋圣的身体:“混蛋!混蛋!”
清傀想要拦在玉獒和丹赋圣的中间,但是丹赋圣先一步抱起了玉獒。
玉獒扭动挣扎,丹赋圣把玉獒翻过来,伸手摸了摸玉獒的肚皮,玉獒还在扭动。
“我们家最乖最可爱的狗儿!”丹赋圣夹着嗓子安抚。
玉獒:“我不吃这一套!”
丹赋圣:“好,我们是聪明狗儿,我们不上当。”
玉獒:“你别把我当傻子!”
丹赋圣空出一只手,他在储物器里掏出来一个魔法棒。
玉獒呲牙。
丹赋圣摁下魔法棒的按钮,魔法棒开始亮起七彩的光。
玉獒愣了一下。
随后魔法棒开始唱歌,它居然能在海底唱歌?!
玉獒爪子往前扒拉了两下,他感觉自己有一点点想要。
最后魔法棒顶端的桃心开始旋转,旋转过程中居然会洒落闪光的特效。
这是一个法器?!
这是一个屁作用没有的法器,但它漂亮。
玉獒开始颤抖了。
另一边,已经跟司琛会合的司封朗开始了自己的等死之旅。
在知道自己师父可能会死之后,千庾门的大弟子给司封朗打了一笔钱,让司封朗想花就花。
司封朗也没有客气。
他没有选择用术法赶路,他想要安静下来看看周遭的风景。
所以他买了一辆四缸摩托。
然后他就因为无证驾驶和炸街扰民被抓了。
负责修行者的官方人员把司封朗带了出来。
司封朗只有几天的命了,他考证着实是没有必要。
所以他换了一辆电动自行车,虽然慢,但胜在稳妥。
可他还没出市区就因为电动自行车载人,交了罚单。
坐在后面的司琛忍不住捂脸:“师兄啊,咱们还是飞吧。”
“你们是修士?”交警打量他俩。
司琛点头。
交警又问:“有飞行证吗?”
司琛:“这个有!”他“这一世”好歹也是在千庾门长大的。
交警看了下司琛飞行证的编号:“你这个尾号16,今天限飞哈。”
司琛:……
交警又看了眼司封朗的证件:“你没事。”
最后司琛只能被司封朗背着飞离市区。
“太麻烦了……”司琛叹气。
“其实咱们有机动车驾驶证。”司封朗提醒他。
司琛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但是师兄你执着于买摩托啊……”
“摩托比较帅气。”司封朗不喜欢普通的小汽车。
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师兄是个夯货呢?
他以前怎么会这么怕这位大师兄?
他俩正飞着,忽然地上有人冲他俩招手,一边招手一边喊他们的名字。
司封朗和司琛低下头,他们发现那是个穿着运动服的十岁小男孩。
司封朗落地,司琛皱眉打量那个得意的小孩。
小孩手里还攥着糖葫芦,等他俩落地之后,小孩开口道:“你们师兄弟还蛮紧密的啊。”
“丹赋圣?”司琛听到小孩的声音变了,“这是你的血傀?这么厉害的血傀?”
“这基本相当于我的分身喽。”小孩点头。
“我在坟里发现了一个比较特殊的东西,你俩要不要看看?”小孩看起来很兴奋。
“等等,你一直在丰命熠的坟里摸索?”司琛诧异,“那你海底的本体呢?”
“逗狗呢。”说到这儿,小孩哀叹了一声,“带孩子真难啊。”
海底城里,丹赋圣在给玉獒鼓掌。
玉獒叼着魔法棒挥来挥去。
“优雅魅狗!!”丹赋圣大声夸赞,“你就是这世上最可爱,最多彩的狗子!”
玉獒尾巴快要摇断了。
应忘忧小声问晨归:“他不是狐狸吗?”
“不知道,但我越来越不喜欢狐狸了。”晨归面无表情,“狗也是。”
第079章 恋爱妨碍工作
“你拿糖葫芦丰满你的人设是不是太过时了?现在小孩不吃这些。”司琛跟在丹赋圣血傀的身后下了墓地。
“谁说是丰满人设的?这个是我自己想吃。”血傀就是丹赋圣, 他只是调查过程中正好遇到卖糖葫芦的,“哦, 到了!”
地宫里的机关都被血傀给弄开了,司琛看了一圈,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里怎么这么空?什么陪葬品都没有,是不是有盗墓贼来过了?”
“有,我。”血傀把那些东西都搬自己储物器里了。
司琛:……
司封朗径直走向后殿,他发现摆放在正中间的棺椁已经被人打开了。
司封朗探头往里看:“这……”
“怎么了?!”司琛迅速跑上前,血傀也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
他原以为是里头没有尸体,又或者那里面的骨头发生了什么异变, 结果凑近一看,他也懵了。
棺椁里的丰命熠竟是面色红润, 没有半分灰败之气, 仿佛下一刻便会睁开眼睛。
“这是怎么一回事?!”司琛伸手探向丰命熠的脖颈, 没有感觉到脉搏的跳动,他也没听到心跳声。
可他没有从丰命熠的体内查探出修为, 这还是一个普通人。
司封朗检查了一下丰命熠的身体, 在他扒衣服的时候, 司琛和血傀同时捂住眼睛。
司封朗:……
这俩人在羞涩什么?只是一具皮肉而已, 这俩人不知道见过多少了。
司封朗不明白, 他把丰命熠翻了个身,随后司封朗眼瞳骤然缩紧:“龙鳞?!”
他不会看错,龙鳞与其他的妖族不一样, 它内里结构复杂的哪怕是黑鳞, 看上去也是流光溢彩的。
血傀松开了手, 千里之外的丹赋圣也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怎么了?”应忘忧在跟丹赋圣比赛美发,给他们提供头发的是清傀。
“太有意思了。”丹赋圣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应忘忧。
而在得知自己族群的很大一部分债被转移到自己小师弟父母的身上之后, 应忘忧恨不得活吃了那个畜生:“哪有意思?!我要把那个混蛋找出来!千刀万剐!”
“可惜这杂种投胎了……”
“没有。”丹赋圣笑看着应忘忧。
应忘忧愣住。
“一个凡人,摄入了太多的龙血,却又不背负业障……所以他享受的都是好东西。”丹赋圣说,“他现在大概算是获得了龙族的血脉,成了龙族的旁支。”
应忘忧眯起眼睛:“他还是凡人?”
“是。”
“哈!好玩了!”应忘忧明白发生什么了。
丰命熠太贪心了。
在业障转移的情况下,龙族血肉给他的确实都是好东西,可最大的问题是他无法驾驭这些好东西。
他用龙血是想活得更久,龙血也确实帮到了他。
只是他无法控制他的身体了。
丰命熠现在的状况就是把一个只会用老人机的人硬塞去做后台开发工程师,他根本无从下手。
所以丰命熠其实没死,他只是被困在自己躯体里了。
他为了驱动自己的身躯,只能吃下更多的龙族血肉。可吃下的血肉越多,他的身体也就越强悍。
他只能继续吞噬龙族血肉。
可血肉总有用完的那天。
“我不明白。”玉獒也在一旁听着,“如果真像你们说的那样,他被同化成龙族的远亲了,那他真的还算一个普通凡人吗?”他身上五颜六色,夹满了闪光的卡子。
“当然算。”晨归开口,尽管丹赋圣聊的事情与他相关,他也没有多问。
晨归答应了丹赋圣会相信他,晨归解释:“若此时将一只野生狐狸的魂魄强行装进你的身体里,那你也会变成野生狐狸。”
术法,修为,与躯壳是不沾边的。
野狐狸未开灵智,不懂心法。修士的内丹会随着原主人的消逝而破碎,剩下的也就只有一具格外抗揍的身体。
玉獒明白了:“那现在怎么办?”
丹赋圣看着应忘忧,应忘忧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要你能把那些业障原原本本地还给那个杂种,我给你龙血。”
“师姐?!”晨归听到龙血二字之后吓了一跳,“你不必……”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应忘忧抬手打断了:“你是我的小师弟,这几滴血伤不到我。更何况这不只是你和他的恩怨,他身上背着的是我同族的血债。”
“对了,师弟。”应忘忧提醒晨归,“我能借业障找到你父母的转世。”
“他们受业障反噬,无法投成人身,只能在畜生道转世轮回。”应忘忧注意到了那两个业障最深重的灵魂,可她没想到他们曾是自己师弟的父母。
“我要去找他们!”晨归立刻说。
“我跟你一起。”丹赋圣起身摁住晨归的肩膀。
应忘忧本来也要跟着,可目光在他俩之间转一圈,便决定留下来给清傀做头发了。
她跟着一起去,只怕到时候丹赋圣反而不好安慰:“如今他们一人投身成了蛇,一人成了老鼠,他们此世的寿命估计也快结束了。”
“我们得抢在那一蛇一鼠死于非命之前把业障剥离,好让他们下一世转生为人。”应忘忧提醒。
晨归说了声感谢,随后他跟丹赋圣消失在原地。
玉獒望向头顶,他七彩的毛发随着水波飘荡,他表情严肃,似乎在思考很重要的东西。
在两人走后,清傀仿佛失去了百分之六十的电量,一下子蔫巴了。
应忘忧一边给自己师父梳理头发,一边询问玉獒:“在想转生的事?”
玉獒嗯了一声:“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之前丹赋圣答应我,会帮我找到我爱人的转世,可我又怕找不到,又怕真的找到。”
应忘忧明白了:“你也怕你对象投胎成动物?”
“她身上没有业障,应该不会投生成没有灵性的野兽。”玉獒是怕对方不再是自己认识的模样,而对方也认不出他。
应忘忧噢了一声:“你是怕找到了之后,你兴冲冲地跑过去看,结果对方是个五大三粗的抠脚大汉,见到你第一眼就来一句‘卧槽!好酷炫的狗’?”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玉獒还是点了点头。
“转世就是从头开始,你不能指望对方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我知道!我已经修行了好多年了!”玉獒其实什么都懂,“我知道转世是什么,代表着什么。”这个道理并不深,玉獒当然懂。
他是个老师,他也会给自己的学生教这些。
可现在他教不下去了,因为他自己不想信了。
他不想要混乱无序的结局,他不想连个正式的告别都没有。
他想要个未来。
一个玉獒自己明确知道不可能发生的未来。
哪怕最后感情淡漠也好,反目成仇也好。
怎么一切都结束得那么仓促呢?
“他们不认得我了。”晨归一手抓着黄黑相间的王锦蛇,一手抓着二十多厘米的褐家鼠。
蛇和老鼠都在晨归手上啃了好多口,最后在注意到晨归没有伤害它的意思之后,蛇的目光落在了老鼠身上,显然,它想吃了晨归另一只手上的老鼠。
“我拿着蛇。”丹赋圣伸手接过蛇,让这俩动物分得更开。
晨归沉默不言。
“师弟?”丹赋圣喊了一声。
“师兄……我……”晨归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当送他们最后一程。”丹赋圣把蛇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你是他们的孩子,但他们也是修士,有自己寻求的道。”
“你不了解其中纷争,他们走的时候师弟你只有七岁,在他们的命运里,师弟你的存在是无足轻重的。”七岁的孩子影响不了两个大人的选择,“他们在乎师弟你,你也深爱自己父母,这回就算给自己的感情一个交代吧。”
晨归摸了摸老鼠的脑袋:“师兄你怕我生出心魔吗?”
“应该是不会的。”丹赋圣摇头,“师弟你能想得明白,你不是容易生心魔的人,只是有时候想得通是一回事,情绪又是另一回事。”
晨归点头。
丹赋圣问他:“想哭吗?”
“……不想。”晨归说到这儿,又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我竟不想哭……”
“你我都成这样的人了啊。”丹赋圣手腕上的蛇还在努力勒他,可是它勒不动。
“师兄。”晨归喊了一声。
丹赋圣嘴角往上扬了扬,他还是最喜欢听这个称呼。
晨归问他:“我知道你离开父母更早,可你会惦记他们吗?”
“那当然是会的,你师兄我不是个多通透的人,小时候师父和师姐多在乎对方一些都会让我生出心魔。”丹赋圣长叹一声,“但惦记又能如何呢?已经这样了。”
“是啊,已经这样了。”晨归摸着老鼠,竟慢慢把老鼠给哄睡着了。
蛇也啃累了,干脆窜进了丹赋圣的外套里,避着光睡了。
“师兄你既然知道转生是怎么一回事,又为什么答应玉獒,替他找他的爱人?”晨归觉得气氛太过沉重,便准备把话题往其他方向上引。
“玉獒有心魔,他的心魔比你我二人的更凶险。”丹赋圣摇头,“他总说他爱人的死没让他生出心魔,可他却因为自己‘没生心魔’这件事生出了心魔。”
“说到底,还是在意。”晨归说。
丹赋圣嗯了一声:“我答应帮他找人,先拖他一阵。若实在不行,他见了他爱人的转世,明白再无转圜的可能,他要么放弃想开,战胜心魔。要么……”
丹赋圣学着晨归摸老鼠的样子,摸了摸自己怀里的蛇:“要么我就又要失去一个孩子了。”
“你看着倒是冷静。”
“还好吧,无论如何,日子总是能过下去的。”丹赋圣抬头望着天空,“我养的孩子,剩下的可不多了。”
“酉雉还在医院里躺着。”晨归觉得丹赋圣给这堆孩子的爱很割裂。
“所以才说我坏嘛。”丹赋圣无奈耸肩,“怪不得认识我的都不肯信我,反而是如今网上那群孩子嚷嚷着‘魔主真有意思’。”
晨归又道:“你养过的孩子有很多,可你似乎懒得去查他们最后的结局。”
“……师弟,你没觉得你越转移话题越沉重吗?”丹赋圣相当无奈。
晨归闭嘴了。
他果然不会聊天。
丹赋圣也很无奈,他掏出怀中的蛇,原本睡着的蛇被他的动作惊醒,“师弟你说,我们如今算不算见了家长?”
晨归睁大双眼。
丹赋圣继续道:“这位也不知是岳父还是岳母,但它确实挺喜欢我的,亲了我好多口。”
“师兄!!”
丹赋圣笑得越来越大声。
晨归相当无奈:“你这样倒也挺好,做什么都乐乐呵呵的。”
“不嫌我冷漠?”丹赋圣问。
“你要是真冷漠倒好了。”晨归看得越来越明白,“你这不算淡漠,或者说你的淡漠不彻底。相对的,你的高兴也不彻底,比如现在。”
“哦?你觉得师兄现在乐呵呵的样子是装的?”
“装倒不至于,但你现在是在逗我开心。”
“哦?我的师弟很了解我嘛。”丹赋圣伸手挠了挠晨归的下巴,把晨归的脸都挠红了。
他笑声越来越大。
另一边,血傀给了丰命熠一拳,把丰命熠的牙都打掉了。
“你要在这儿杀了他?”司封朗询问。
“没,我就是测试一下他身体的强度。现在看来,他的身躯没有龙族强悍。”血傀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司琛把丰命熠捡起来,重新扔回棺椁:“我怎么觉得你就是纯粹地想揍他呢?”
“你把我想得太小气了,我过去好歹也是魔主,是个大度的人。”血傀笑着从口袋拿出了一个玉瓶,这是本体传给他的东西。
“你还不算小气?”司琛看了一眼司封朗,结果发现司封朗在观察自己的手臂。
司琛以为司封朗又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师兄,怎么了?”
司封朗把自己的胳膊给司琛看,自从他脱离那个缝合怪物之后,他身上的皮就变得死白死白:“你看我胳膊上适不适合纹个花臂?”
司琛:??
血傀一点都不意外:“你师兄能喜欢上我,他是有点叛逆在身上的。”
“你能不能别抓着我师兄喜欢你这件事不放了?!”司琛咬牙。
“我想在胳膊上纹个猛虎!”司封朗继续说。
司琛:“纹纹纹!”他师兄怎么就是这么个德行?!
“可我不认识厉害的纹身师,我……”
“我帮你。”血傀立刻表示,“这活儿我做过,技术绝对没问题,你等等,我让我本体把设备弄来,再弄个血傀一起送到这儿。”
“不是,我们现在在做的事和纹身有关系吗?!”司琛有点混乱。
血傀想了想:“没有关系,不过也没冲突。”
“这是墓地!!你的设备要充电的吧?!”司琛还是觉得太荒唐了。
血傀:“没事儿,我有柴油发电机。”
司琛真的好想拿丹赋圣的储物器看看里头都是些什么宝贝。
司封朗倒是很兴奋:“那你有没有链子?”
“什么链子?”
“金色的,戴脖子上的项链。”司封朗说,“我也想戴一戴那东西。”
血傀:“……你好像有点叛逆过头了。”
司封朗期盼地望着他。
“不过我确实有。”血傀点头之后又问他,“还要不要别的?比如花里胡哨的金色短袖衬衫,能把你手上的花臂露出来?”
司封朗连连点头。
司琛:??
他那个懂规矩重法理的师兄呢?
丹赋圣送东西很快。
司封朗马上就坐到椅子上了,丹赋圣不止送了一个血傀过来,他送了五个!
“你技术怎么样?”司封朗有些兴奋。
“很好,我流放的时候是正经拿过奖的。”五个血傀一起回答。
司琛看了眼棺椁旁的血傀,只觉得脑壳疼。
这儿一共有六个丹赋圣,好恐怖。
好在丹赋圣在工作的时候颇具服务精神,也有可能是他的八卦精神作祟,这五个血傀没有挖苦司封朗,反而配合着他聊天。
然后司琛就知道了自己师兄为什么变成这样——他看电影看的。
“我觉得很有意思,很热血。”司封朗如实回应,“我很喜欢里面的兄弟情义。”
血傀:……
司琛:……
血傀清了清嗓子:“你如实告诉我,若你还有命继续活,你想做什么?”
“寻死。”司封朗回应,“在我知道魔族和人类同属一族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想活了。我手上沾了太多同族的血。”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你没沾血的话,你想做什么。”
“带着千庾门继续往下走,他们也算是旧庾国的后裔。”
“没有千庾门,没有你师父和师弟,没人需要你做什么!”血傀继续加码,“你也没法再复兴宗门,没法修行,这种情况下,你想做什么?”
司封朗想了想:“网红吧。”
司琛手抖了一下。
棺椁旁正在搓药的血傀抬头看了司琛一眼:“稳重些。”
司琛有点想骂人。
丹赋圣把自己的意识分成好多份,司琛旁边的血傀确实在专注干正事,但司封朗旁边的血傀在听八卦啊!
修为高了不起哦!
“我有点羡慕你和晨归。”司封朗说,“你俩现在就算网红对不对?”
“啊?”血傀懵了,“网红?”
“我觉得我可以,我走在路上的时候会被人夸帅气。”司封朗确实挺英俊的,“我有做网红的才能。”
血傀不这么想:“可是你没有那个口才啊,你想做哪个细分领域的网红?”
“我可以练口才,至于领域……这个我还没想好。”司封朗就是纯粹地想招人喜欢,像丹赋圣一样招人喜欢。
他把自己的这个目的告诉了血傀,血傀相当无奈:“我哪里招人喜欢了?这世上多的是恨我的,有几个是喜欢我的?”
“喜欢你的比恨你的人多。”司封朗自己就喜欢丹赋圣。
“喜欢你的也不少啊,你看你师弟。”血傀指了指司琛。
司琛抬头看向师兄,随后他又被棺椁旁的血傀给拍了脑袋。
血傀让他不要分心。
司琛:……
明明是那个纹身的血傀提起了他!!
丹赋圣真的好烦人。
“确实不少,我很珍惜,可这不一样。我养大了司琛,他当我是长辈。师父当我是传承人。”说到这儿司封朗脸色有些怪异,“虽然这样说不太好,可我总觉得在我清醒之后是有些怨师父的。”
“若不是师父,也许我能在别处入道修行。也就不会沾染上这么多的杀孽……可他也没错,他不知道我们的道是死路一条,他是在乎我的。”司封朗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司空仿了。
血傀明白了:“你这是迟来的叛逆啊。”
司封朗也不明白自己这样算不算叛逆:“你能明白我吗?”他总觉得丹赋圣某些方面和他是很像的。
埋头画设计稿的血傀表示完全不明白:“我师父与我也反目过许多次,我指着他的鼻子也骂了许多回,可我觉得还好。至于师弟,我好像一不小心把师弟养成对象了。”
血傀也觉得他们两个在某一些地方有相似之处,所以:“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司琛也喜欢你?”
“丹赋圣!!你别造我的谣!”
……
“所以这两个就是师弟的父母?”应忘忧捧着一个巴掌大的玉钵往里瞧。
这玉钵是个法器,看着巴掌大,实则内有乾坤。
这东西类似储物器,可它装的不是死物,这里头有一座小城,有树有湖。
海水灌不进钵内,钵中城也只住着一鼠一蛇,还有两个血傀。
“这俩血傀在做什么呢?”玉獒询问。
“谈恋爱。”丹赋圣看着自己的血傀把花戴在了晨归血傀的脑袋上。
“喔~”清傀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他感觉自己心里暖暖的。
玉獒睁大眼睛盯着钵里俩人的互动,但丹赋圣很快就伸手遮住了钵口:“好了,不准多看。”
清傀皱眉:“我想看。”
“不可以。”丹赋圣没有被围观谈恋爱的兴趣,而且他有感觉,他师弟的血傀好像准备亲他了。
那个玉钵缓缓变小,最后缩进了丹赋圣的口袋里。
就在玉钵收纳好的下一秒,晨归血傀的嘴就贴在了丹赋圣血傀的嘴上。
果然被亲了。
“咳。”丹赋圣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好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凑在这儿了。”
“你们是不是亲嘴儿了?”玉獒察觉到了不对劲。
原本想跑出去撒欢的应忘忧也撤了回来,她认认真真地盯着丹赋圣的脸:“耳朵红了?!好家伙?估计真亲了!”
清傀压根就没打算动弹,他只是捂着自己的胸口又噢了一声。
“你居然也会不好意思诶!”玉獒哈了一声,他的尾巴立了起来,“明明你脸皮这么厚!你是被亲的那个?!”
“出去。”丹赋圣指向门口。
应忘忧凑得更近了:“我不允许你们现在就脱衣服贴在一起,我暂时还没缓过劲来。”
丹赋圣默默看着应忘忧。
应忘忧:“所以你们现在脱了衣服?”
砰的一声,一坨五颜六色的东西从房间里滚了出去。
这坨东西撞在墙上,散落成三个独立的物种。
应忘忧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至于吗?!”
玉獒明白了:“这家伙真会害羞啊!”
清傀不知道这是哪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只是躺在地上不作声。
房间里的丹赋圣拉住了差点死掉的晨归:“别怕。”
“我不怕。”晨归强行让自己淡定起来。
“对了!”晨归忽然正色,“师兄!”
他双手重重地拍在了丹赋圣的肩上:“若是你死了,我觉得我会哭!哭得很大声!”
丹赋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想了一会儿才明白晨归是在接之前的话茬。之前晨归说他看见父母如今转世成这样却哭不出来,估计是怕丹赋圣会多想,觉得晨归是个冷心冷情之人,才说这些。
“师弟你的情话有些劲爆啊,你师兄我可不想死。”丹赋圣找了个凳子坐下。
“我不是咒你死!”晨归有些急了。
“怕什么?你师兄吃你这套。”丹赋圣冲晨归招了招手。
晨归走上前,丹赋圣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来,坐这儿。”
晨归僵住了:“这这这……”
在晨归神识里憋了半天的犹清真人发出了一声“芜湖”,然后他就被晨归给屏蔽了。
犹清真人懊恼地蹦跶了两下,然后他就踩到了心魔。
犹清真人把地上被踩扁的心魔搓一搓,搓圆了仔细看。
这心魔越来越小了,现在只有指甲壳的三分之一了。
心魔用他几乎已经不可见的触手跟犹清真人打招呼。
可很快心魔就支撑不住了,他化成了黑水。
两个徒弟开始亲密接触了?!
可恶啊!给他看看啊!!
在犹清真人看不到的地方,晨归亲完了丹赋圣,颤颤巍巍地起身。
丹赋圣捂住脸。
晨归也红成了番茄,他超小声地说:“刚才咱们伸舌头了。”
丹赋圣想要表现得平静一些,可他也做不到。
上次晨归主动亲他时好像无意中打破了丹赋圣的某层防护罩,丹赋圣以为自己能调整好,自己能适应,然后他就又是那个万事尽在掌握的丹赋圣。
可刚才他们的舌尖只是互相碰了一下就都缩回去了,丹赋圣甚至没法装出游刃有余的样子。
“等一下,刚才我的血傀们没法工作了。”丹赋圣注意到晨归想要再低下头试一试,连忙伸手摁住了晨归的下巴,“我现在有工作。”
晨归咽了口唾沫:“那师兄你主动亲我?这样你就不会被刺激到了。”
丹赋圣觉得晨归说得有道理。
丹赋圣伸手拽住晨归的衣领,他把晨归往下拉。
晨归闭上眼。
而在两人的嘴唇还有一厘米距离的时候,丹赋圣不动了。
晨归等了好一会儿,最后他还是把眼睛睁开了:“怎么了?”
丹赋圣推开晨归:“不成!不成!”
他起身往屋外跑:“这个不成!绝对不成!”他亲晨归也是一样的,他心里也会颤动。
刚才丹赋圣感觉自己的心跳有点过快了,这样的感觉对丹赋圣来说太过陌生。
他不适应。
明明丹赋圣想亲下去,可他的手在发抖,在乱颤!
晨归离他越近他就抖得越厉害,最后那一厘米,丹赋圣都快抖成筛子了,他不敢再靠近。
“师兄?!”晨归追到门口,可是丹赋圣已经跑远了。
晨归本想继续追,结果他看到了三对好奇的眼睛。
应忘忧他们三人刚刚趴在门上偷听,其实屋里的人已经察觉到了,屏蔽了,可他们三人还是要做出个偷听的样子。
然后应忘忧和玉獒互相交换他们脑补出来的信息。
清傀则是以为他俩真听到了,跟着他们一起欣慰地偷听。
所以此时清傀就疑惑了:“你们不是在互相抚摸吗?怎么唔唔唔!”
应忘忧和玉獒捂住了他的嘴巴。
应忘忧尴尬地笑了两声:“师弟,你们吵架了?”
“没有。”晨归摇头,“师兄忽然下不去嘴亲我了。”
“啊?!”三人一同发出疑惑的声音。
“你仔细讲讲,刚才发生了什么。”玉獒觉得不对劲。
晨归大概交代了一下他与丹赋圣的对话和互动。
“不应该啊。”玉獒作为唯一一个有过感情经验的,他觉得这事儿发生得太古怪了,“他怎么可能害羞呢?他就不是那个害羞的性格。”
“师兄也不是一直害羞,之前都是我这边出问题。”之前丹赋圣一亲他,他就会死。
“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玉獒深觉自己成了耀灵真人的前辈,踢踢踏踏地跑进房里,跳到桌椅上,开始摆出高人姿态。
“从我主动亲他开始。”晨归又解释了他们俩亲密接触的那天发生了什么。
在得知晨归察觉到丹赋圣的急切,并且主动亲吻安慰丹赋圣之后,玉獒悟了:“这是好事!”
晨归歪了下头。
“你听我的!这绝对是好事!他没拿你当师弟了!”玉獒下了结论,“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靠谱吗?”应忘忧问他,“你之前不还说你恋爱谈得稀里糊涂的吗?”
“诶!这不一样的,我糊涂是因为我在意我的爱人,我怕。”玉獒用爪子拍了拍桌子,“现在丹赋圣也开始怕了!”
“怕什么?”晨归追问。
“怕自己的感情害了你,怕这种陌生的情谊。”玉獒特别明白这种情绪,如果当年他心中不带丝毫爱意,他也能看出自己对象已经发现了他的爱好。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都怕。”
“这些怕汇聚到一起,便是担心自己所爱之人会因此厌恶自己,生怕对方那份爱会因为自己的言行而减少。”玉獒声音越来越大。
“按理说,我二师弟是了解小师弟的,他怎么可能怕小师弟对他的爱意消减?”应忘忧觉得玉獒说的没有道理。
“就是了解才怕啊!丹赋圣是什么性格?原本耀灵真人与他的情谊是朝夕相处出来的。”玉獒跳下桌子,开始左右踱步,“他游刃有余是因为耀灵真人本身就是他的师弟,就算丹赋圣被除名了,他自己也不在意。”
“因为过往不会消失,无论对方对他是爱还是恨,都是一样的。”玉獒高傲地昂起头,“可他现在追求的可是情爱。”
“爱欲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他可不怕吗?”玉獒嗤笑,“他怕晨归还会因为过去的事而防备他,他怕被防备。”
“你看,特别有意思对不对?明明丹赋圣知道他自己的行事作风是什么样的,他压根不在乎别人会不会提防他,他特别会装乖讨好,让人放松警惕。”
玉獒看着晨归的脸:“可他现在又怕你这样想,他怕自己真把真心捧出来了,人家怀疑他是装的。”
晨归听完,连忙追了出去。
应忘忧一边摇头一边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你可太懂了。”
“嗯哼~”玉獒骄傲地扬起了自己的头。
扬完头之后他又郁闷了,要是他自己也早点看清自己就好了。
早一点……不留遗憾……
玉獒也往门口走。
应忘忧连忙抓住他的后脖颈。
玉獒呜了一声。
“你要去哪儿?!”应忘忧问。
“找人发泄。”玉獒说。
“撒娇?”
玉獒:“嗯呐。”
“不行,你现在不能找丹赋圣。”应忘忧冲清傀招了招手:“小师父,你过来把这只狐狸照你的模样打扮。”
“好。”清傀走上前,开始给玉獒梳毛,
另一边,晨归找到了躲在新龙门附近的丹赋圣。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搂住了丹赋圣。
晨归很激动,他将丹赋圣勒得越来越紧。
丹赋圣:……
晨归干嘛把他的脑袋往怀里摁?晨归也没有比他高一个头啊!
噢!晨归的身材好棒!
等等!去他妈的!
他在乎这孩子身材干什么?这世上比晨归身材好的人多的是,师父,红鬃童子……
啊啊啊!他陷进去了!他真的陷进去了!
胸肌也能陷进去吗?!
他有一个好大好大的师弟……
健康,强壮,饱满,很好的师弟。
他要化在好大好大的师弟怀里了。
……
丹药推入丰命熠的嘴中。
两秒后,这个沉睡将近两千年的霄国皇帝睁开了眼睛。
丰命熠睁眼的瞬间以为自己入了地府,他耳畔是撕心裂肺的嚎叫,而他面前是个手臂上遍布鬼怪刺身的黄发鬼差。
鬼差的脸还有些眼熟。
丰命熠是不怕鬼的,他扬起嘴角,从棺椁里坐起来,伸手取下了那鬼怪眼睛上奇怪的黑色遮挡物:“我是说为什么觉得眼熟,司封朗?”
莫名其妙被摘掉墨镜的司封朗:“你有点没礼貌。”
丰命熠又轻笑了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嘶吼打断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丰命熠扭头去看,他竟看到了足足六个魔主?!
啊?!
一个魔主在疯狂用脑袋撞墙,他的脑袋没事,但墓室的墙体已经凹下去了。
丰命熠终于发现自己不在阴曹地府,他在自己的陵寝里。他活着的时候见过自己的墓室,只是刚才他是从棺材里睁开眼的,这个视角他不熟悉。
他墓墙上的砖雕已经被魔主破坏干净了。
丰命熠有点想阻止,可那是魔主啊,他只是个普通人。
“端武太子,这是?”丰命熠看向身旁的司封朗。
司封朗没有搭理丰命熠,他在嚼口香糖。
如果不是血傀实在没办法把丹药送进丰命熠嘴里,他才不会帮这个忙。
司封朗双手环胸,刻意露出了自己胳膊上栩栩如生的鬼怪与老虎的花臂。
他刚才重新抢回了自己的墨镜,也重新戴到他自己的脸上了。
丰命熠没有得到回答,他不明白司封朗为什么会是这么个反应,如果没看错的话,最左边那个被魔主举起来猛晃的似乎是他师弟,也就是庾国的二皇子。
他们师兄弟感情不是挺好的吗?
被丰命熠注视着,司封朗忽然又咳嗽几声,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喉咙,顺便将脖子上戴的大金链子撩了一下。
很有态度,不着痕迹。
司封朗觉得自己很棒。
司琛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被血傀摇匀了:“求你了!快停下吧!”
“你不就是被你师弟抱了一下吗?!不至于啊!”
血傀似乎被提醒了,他终于放轻了力道,缓缓停下。
司琛好不容易得到解脱,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血傀们则是颤抖着看向彼此。
“没事了!”
“对的,只是抱一下。”
“他小时候我经常抱他!他尿布还是我换的!”
“没那么早,晨归来的时候是七岁。”
“那,那也差不多,我还给他做过衣服呢!”
“我什么没见过?!这算个屁!”
血傀们互相安慰,或者说这是丹赋圣在自己安慰自己。
海底,抱着丹赋圣的晨归总算松开了。
可紧跟着他就捧住了丹赋圣的面颊吻了上去,并且他的舌头伸进来了。
“啊啊啊啊!!”血傀们在短暂的僵硬之后立刻就疯了。
司琛骂了一声:“特么的!你师弟又做了什么?!”
血傀:“入侵!!入侵!!!”
“啊啊啊,我被电击了!我感觉自己被电击了!”
“不不!这到底是什么感觉?!我不要!不对!我要!!我全部都要!”
一个血傀跑到棺椁旁。
尽管丰命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下意识想跑。
已经迟了。
血傀惨叫着把棺椁翻了过去,棺椁把丰命熠扣在里头了。
血傀用棺材板使劲砸:“好害羞!!真的好害羞!!!”
“别砸!他不能死!”
司琛试图控制血傀,但是他没成功。
最后棺椁坏了,墓穴被弄得稀烂。
丰命熠还莫名被扒了半边裤头,两个血傀激动地在他后背纹了个穿裙子跳舞的玩具熊和一箭穿心的图案,纹完他们就继续去嚎叫了。
丰命熠:???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玷污了他?
“幸好你还没死呢。”司琛擦了擦汗,露出欣慰的表情。
衣衫不整的丰命熠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
第080章 让人安心的师兄味
在接吻过后, 两人又开始对望。
对望的时间很长,实在是他们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的状况。
丹赋圣不必说, 他的混乱已经全部由血傀们倾泄出去了。
其实丹赋圣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混乱。
只是一场没多少风波的恋爱而已,他丹赋圣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
整合魔族、与人类为敌、被流放后东山再起。他每一步都是害怕的,都是紧张的,他也生过无数凶险的心魔。
他的手也抖过。
爱情这东西根本没法拿到种族存亡面前来比较,太过小家子气。
可为什么这种时候他还是会心慌呢?
和过往的心慌不同,丹赋圣没有了强行压迫情绪并且走出来的紧迫感,他总觉得自己在放任这种心慌。
丹赋圣没了紧迫感,他总觉得自己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紧张得要命,舍不得扔出去, 又怕自己力道稍松一些便让宝贝跌落。
他神识里的心魔又在那儿惆怅:“前程易得, 真爱难求。如今我竟得到了这么珍贵的东西, 我该如何是好呢?我该怎么做才不愧对这份情?”
他无比自信的心魔此时却轻轻叹了一声:“我这样的人,又真的做得到吗?”
心魔手中的花朵蔫巴了, 心魔本体似乎长大了些。
丹赋圣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心。
晨归察觉到了丹赋圣的情绪, 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丹赋圣的手心上。
然后他就被丹赋圣猛地拍开了。
“师兄?”晨归摸了摸自己的手背, 有些疼。
“好孩子, 别跨进来。”丹赋圣收回手。
“跨进什么?”晨归听不明白。
丹赋圣不想再解释, 他转头想继续走,结果晨归跟在他后面走。
晨归一边走还一边喊他“师兄”。
丹赋圣脚步越来越快,晨归也跟着变快。
直到丹赋圣面前出现了一条大海沟阻拦了他前进的路才让他停下来。
“师弟……”丹赋圣握紧拳头, “这样的感情我不会处理。”
他能熟练地做好一个师兄, 他甚至是玉獒他们几个旧部的半个父亲。
这样的亲密关系丹赋圣很熟悉, 他与那些孩子的相处也很熟练。
那些孩子总有一天会离开他的,他们会长大, 会有自己的人生。
如今玉獒回到他身边估计也是在原生家庭里寻求疗愈,毕竟玉獒只有丹赋圣一个长辈。可哪怕是他,也是有自己的人生的。
他有过爱人,还有自己的事业。
他们偶尔有交汇,但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互不相干的。
之前他跟晨归谈恋爱也是习惯性地拿出对小辈的姿态去对晨归。
他没有意识到情爱的本质是高强度地渗透对方。
吻的本质也不是嘴唇贴嘴唇,那是一种更加简单直白的语言。
吻是情话最后的那个句号,携带着满腔情意,借着两片嘴唇这张“邮票”,寄到另一个人的心里去。
另一个人打个脸红的信号灯,示意自己收到了,明白了。
他们的未来高强度绑定,他们融为一体,可他们各不相同。
不知不觉间,晨归已经突破层层阻碍,站在了丹赋圣身边。
丹赋圣真怕晨归又往前踏一步。
他怕自己处理不好,最后弄得这孩子满身伤痕。
“如果你一定要躲我,那你干嘛不躲进结界里去?”晨归问他。
“我怕让你伤心,而且我也不想进去。”丹赋圣怕见不到晨归了,见不到晨归,他自己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
“师兄,你喜欢我的,对吗?”晨归没有底。
丹赋圣:“喜欢,但我是怂包!”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什么?!”晨归被震惊了,他的师兄居然也会有承认自己缺点的一面,“师兄你不是处处都很优秀厉害吗?”心魔就是这样说的,心魔最能暴露一个人的本性。
“我认真琢磨了一下,我可能没那么厉害。”丹赋圣摇头,“许多事我做得实在不好。”
“你很厉害!!”晨归听不得丹赋圣这样贬低自己。
丹赋圣就不明白了:“你以前一句话能挑出我一百个错,怎么今天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不对劲!”晨归不喜欢听丹赋圣真情实感地贬低他自己。
“我是不对劲!我现在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好!”丹赋圣伸手在自己头顶抓了两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你想想,我这么个人,从未真正与人亲密过。师父师姐对我好,可那到底是与父母不同的,至于我带大的小孩……”
“玉獒原先看我不顺眼,如今受了伤回来疗伤了。酉雉那孩子是个脑子出问题的神经病,剩下的那一群,各有各的古怪。”丹赋圣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本身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养出这么多千奇百怪的孩子了。
“他们不是你孩子,你只是把他们带大了,并没尽教化之责。”晨归很清楚,丹赋圣带他们压根就不是父亲带孩子那一套。
结果丹赋圣点点头:“是啊,是了……我都没尽教化之责,我又怎么处理得了那么复杂的感情。”
“你教过我啊!”晨归继续反驳。
说到这儿,丹赋圣更崩溃了:“我唯一认真教过的孩子转过头惦记我?这更有问题吧!”
晨归:……
“其实师兄你也没教得太尽心。”如果丹赋圣真的那么威严古板,晨归认为自己的感情不会变质,可那样的人压根也不可能做魔主,那样的人根本就不是丹赋圣。
“对啊,我没有太尽心。那时候你年纪还小,我让你背着我到处跑。还带着你去偷师父的东西,骗你穿彩裙子……虽然你没上当,诶,师弟你现在还穿吗?”
“不穿!你也知道你以前做的事荒唐啊?!”晨归抓住了丹赋圣的手腕。
丹赋圣微微垂眸:“其实我做的事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我也不觉得过分。”
“但是我惹你讨厌了该怎么办?”丹赋圣问晨归。
“我不会讨厌你的,师兄你应该了解我的心性。”
“我了解,但你也了解我的心性。”丹赋圣捂着自己的胸口,“师弟你天性稳重,可你到底是因为我而生出心魔来了,我能让你情绪波动,有起就有伏啊。”
“若是有一天你厌烦了,难道我就要就此放手吗?”丹赋圣受不了这个,“我不要!”
晨归意识里,犹清真人眼看着心魔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心魔像喝醉了酒似的,一直念叨着:“师兄在乎我,师兄真的好在乎我。”磕磕巴巴,来来回回就重复这一句话。
心魔被犹清真人的触手捧着,他几度试图站起来,又几度摔倒。
最后迷迷瞪瞪的心魔在犹清真人触手上滚来滚去。
“师兄怀疑自己,为了我吗?”心魔在融化,融化到一半他又开始聚拢,“是了,是为了我,可我舍不得师兄伤心。”
他的体型渐渐缩小,逐渐消逝。
等等!心魔快没了?!
最后心魔缩到一粒灰尘那么大,心魔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要消失了,他冲着犹清真人挥了挥手:“师父,再见。”
“啊?诶!再见!”犹清真人也冲着心魔挥了挥。
最后心魔消逝,犹清真人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用触手叉腰,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待在小徒弟这儿的必要了,这里已经没有心魔给他蹂躏了,他也该去二徒弟那儿看看,看看丹赋圣的心魔怎么样了。
犹清真人尝试连接丹赋圣的神识,他本以为丹赋圣会拒绝,结果他刚一碰到那神识就被拽进去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等了他许久。
犹清真人刚踏进去,还没站稳,就听到丹赋圣的心魔问:“师父,我该怎么办才好?”
犹清真人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拍了拍自己雪般白嫩的身躯,再定睛一看……
完了!
他二徒弟的心魔有人形了!!
“你这是怎么搞的?!”犹清真人连忙挪上去,心魔双手将他捧了起来。
犹清真人看着面前这个与丹赋圣本体近乎一致的心魔,有些忧心:“你不会想夺取身体吧?!”
“我?我不想的。”心魔捧着犹清真人,半靠在透明的“墙”上。
这里是神识内部,按理说是什么都没有的,可神识的主人能在其中幻化出任何的东西。
就比如现在,这儿是大片大片的白雪。
“我抢夺身体做什么?我根本不敢面对那个孩子。”心魔唉声叹气,“我怕我辜负那个孩子的心意。”
犹清真人用触手拍了一下心魔:“怕什么?!你之前不是想明白了你师弟就是想得到你吗?你之前没喜欢你师弟的时候都能接受永生永世陪伴对方,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你不懂,你又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心魔挪开视线。
犹清真人:……
刚才是谁一副得了救星的样子,开口叫他师父的?
犹清真人清了清嗓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晨归的心魔消失了!”
心魔先是睁大双眼,随后目光又陡然黯淡了下去:“这是好事,可这也更证明了晨归这孩子是在乎我的,我只是略微表现出一些反常,他察觉到我对他的感情,他的心魔就没了……”
犹清真人:“这是好事啊。”
心魔摇摇头:“我在他心中分量太重,我好惶恐。”
犹清真人深感震撼。
这心魔好难缠!!
“师父,我该怎么办?”心魔继续问。
犹清真人也想问该怎么办,他怎么都说不通这个心魔啊!
“那实在不行你把你师弟踢了?”
“这个更不行了,到时候师弟生出新的心魔该怎么办?”神识里的雪下得更大了。
“说到底还是我,我容易招惹这些复杂混乱的麻烦事。”心魔惆怅,“晨归命里本不该多出一段情缘。”
“好徒弟!!”犹清真人这下是真着急了,他化为原形,原本巴掌大的白色小团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起来就冷傲凶煞的男人。
如今那些文学作品喜欢把犹清真人往清冷的高岭之花上塑造。犹清真人的本体确实清冷出尘,可那不是什么与众不同的傲雪寒梅,他与花压根就沾不上边。
犹清真人更像是一把重剑,他身上那种冷淡的气质更像是冰冷的钢铁。
只是如今犹清真人脸上的表情皱巴巴的,是哄孩子的样子。他嗓子也是夹着的:“我的好徒弟呦!你何必把自己贬得这么低呢?”
“你厉害着呢!你是魔主!”犹清真人搂起心魔晃了晃。
见心魔表情不变,他又变换了自己的装束。
他的脸颊多了两团晕得乱糟糟的腮红,嘴唇鲜艳如血,眼皮上起码涂了十种颜色。
犹清真人伸手提溜了一下自己的抹胸:“来吧宝贝儿,跟师父父交心~”
心魔看着犹清真人现在的样子,居然真的多了几分安心之感。
心魔都觉得自己是疯了。
“好了,好徒儿,你就别妄自菲薄了。你要真的处处是缺点,你能走到现在?!你只是不适应。”犹清真人指了指心魔的胸口,指完之后他又发现自己的手不对劲,太素了。
下一秒,犹清真人拥有了超长的荧光粉美甲,他自己反复观摩了一番,觉得自己这造型相当时髦:“徒儿,有没有在师父身上寻到一丝一毫属于母性的光辉?”
“没有,我更难过了。”心魔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我总算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了。”
“别往你老师父身上扣锅!”犹清真人用长长的指甲轻轻戳了下心魔的鼻尖。
“你一点都不像你师父,你如果像我,你就应该顺水推舟,然后直接跟你师弟睡一觉。”犹清真人双手叉腰,他的胯都快被他扭到头顶了。
“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唉,算了。”心魔继续惆怅。
犹清真人感觉自己脑门都在冒汗,他很想让心魔把这一切都交代清楚。
可心魔扭扭捏捏的,丹赋圣也扭扭捏捏的。
这该如何是好?
不止他在关心,应忘忧也在担心。
应忘忧本人是不太能接受两个师弟搞在一起的,在知道两人互相喜欢之后,应忘忧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自己两个师弟可能会睡一张床,并且做出那些亲密行为的事实。
可这俩人真的出了问题,应忘忧又不乐意了。
“赋圣这孩子害怕别人给他依靠。”应忘忧愁得脑袋上的角都没那么红了。
清傀帮应忘忧擦龙角,最后清傀的手被应忘忧给拉开了:“好了小师父,擦不干净的,我不是沾了灰。”
“他给别人做依靠是能游刃有余的。”玉獒也了解丹赋圣,“不过他以前难道没有依靠过犹清真人?”
“实质上的依靠肯定是有的,毕竟当年魔族整体的生存环境不行,不过心理上的依靠没有。”应忘忧指了指自己,“他小时候相当短暂地依赖了我一段时间,可后来他开始‘报答我’,帮我打扫洞府,整理藏品,他想还债,我嫌他这行为搞得我们师姐弟关系太生疏,把他赶出去了。”
“赶出去之后他倒是放飞自我了。”应忘忧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赋圣接受这些呢?”
“丹赋圣不吃浪漫这一套。”玉獒认真琢磨,“得让他觉得依靠晨归是一件特别棒的大好事。”
“大好事!”清傀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应忘忧又开始愁了:“可是他都两千多岁了,又不是什么小年轻。”
清傀皱着眉头,似乎在一起发愁。
“实在不行,想办法让他俩生米煮成熟饭!”玉獒一爪子拍在地上。
“你有能迷晕他俩的药?他俩什么修为,你什么修为?”应忘忧觉得不可行。
“诶!按理说,如今应该是晨归脆弱的时候啊!”玉獒发现不对劲了,“他不是刚找到了他父母的转世吗?”
“晨归什么心性?难过归难过,这事儿对他的影响不大。”应忘忧没觉得晨归有多难过。
“晨归受影响是一回事,丹赋圣在不在意又是另一回事。”玉獒摇了摇脑袋,“先道德绑架,告诉丹赋圣,他师弟重新见到了父母,他的师弟已经失去了父母,只是还想要一个家。”
“成,先试试,我帮他卖惨!”应忘忧拍了一下脑袋,暂时这么定下来了。
清傀试图理解这个彩色狐狸说的话,可他只在自己徒弟开口的时候能集中注意力,他没听明白这狐狸具体在说些什么。
好像是说他小徒弟要个家?他二徒弟也要个家?
确实要个家,他两个徒弟是自由恋爱走到一起的,是大好事。
一个家啊……
一个家!
应忘忧不知道自己小师父的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东西,她找到了还在拉拉扯扯的丹赋圣和晨归,在俩人还在进行激烈辩论的时候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把丹赋圣叫到了一旁私聊。
她表示自己知道丹赋圣心中的顾虑,只不过小师弟如今情况特殊,不如丹赋圣先放下纠结,先跟小师弟亲密相处,等送走了晨归的父母,他们再慢慢商量。
应忘忧原以为丹赋圣会反驳,结果丹赋圣一脸纠结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这样就说服了。
……
墓地里,六个血傀终于消停了,他们开始纠纠结结地互相对话。
一个血傀问:“暂时就这样?”
另一个血傀羞涩地点点头:“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先照顾好师弟吧。”
“真的是照顾师弟吗?”又有一个血傀抠着手指询问,“我怎么觉得,是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让自己暂时舒心的理由呢?”
“照顾师弟的父母确实是大事,我是在帮着师弟。”
某个血傀看向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司琛,你怎么看?”
司琛已经懵了:“我?我觉得丹赋圣被夺舍了。”
司琛又看了一眼棺椁旁的司封朗和丰命熠,只觉得魔幻。
丰命熠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实上丰命熠怀疑龙血有毒,自己嗑多了带龙血的丹药,他已经疯了。
丰命熠平静地接受着自己的疯癫,而司封朗琢磨着要在自己身上纹个“忘了爱”,这样才符合他看到丹赋圣的血傀在这儿纠结爱情的真实心境。
“大哥!!你带我们来的!”司琛狠狠指了指丰命熠的方向,“这是你要干的活!你想起来了吗?你不是来帮忙的!”
“我知道!”终于有个血傀冷静下来了,司琛也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最初看到的那个,毕竟现在血傀都变成了丹赋圣的脸。
那个血傀走到丰命熠面前,他伸手抓住丰命熠的脸颊:“是这样的。”
丰命熠浑身僵直。
血傀继续:“你真情实感地爱过人吗?”
丰命熠:???
司琛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随后他的手抚着脸缓缓下滑。
这是重点吗?!
血傀觉得是,反正丰命熠迟早会死,还不如在他死之前把能利用的都利用个遍,就比如感情这种事。
这种事凡人肯定比修行者了解更深。
一旁的司封朗默默举手:“我喜欢过……”
“你的建议没有用,你都没能把你喜欢的对象攻略下来。”血傀拒绝听司封朗讲述他的过往。
司封朗重新陷入沉默,他开始想念那辆被交警没收的四缸摩托了。
现在他想在暴雨中骑着摩托,在马路上用车尾灯画一道一闪而过的光,在摩托的轰鸣声中发泄自己的痛苦。
“所以你爱过人吗?”血傀又问丰命熠。
丰命熠莫名被血傀弄了个满背纹身,还被虐待了一通,他本身是很愤怒的。可丰命熠是个惜命的人,他只是冲血傀笑了笑:“有过爱人。”
“什么样的?你是怎么接受那份沉重的感情的?”血傀急吼吼地追问。
“接受感情?您这问的是什么问题?接受感情不是难事,经营感情才难。”丰命熠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就是怕经营不好才不敢接受。”
“怕什么,走到最后,聚散都是缘分。”
司琛提醒血傀:“丰命熠后宫有上百人,还有不少‘宠臣’,你跟他聊爱?”
血傀:……
“是我着急过头了。”血傀很失望。
其他血傀走上前,把丰命熠按在了地上。
司琛问他:“你又要给他纹身?”
“不,我要把他片了。”血傀拿出小玉瓶,“他不会死的,吃一粒带龙血的丹药就能恢复了。”
司琛沉默。
所以这个“片了”的意思是千刀万剐?
司琛以为丹赋圣会用什么计谋,在这人口中骗出转移业障的关窍,结果丹赋圣是打算严刑拷打吗?
也是,猜的不如审的。
“对了,我这儿还有个小炉子,把他带进炉子里去折磨吧。”血傀郁闷地掏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金炉,“这里头的时间过得很快,现实一天,炉中一年。”
“好歹是皇帝,应该会是块硬骨头。”血傀解开炉子,将那几个血傀和丰命熠一齐装进去。
装进去之后血傀苦哈哈地看向司琛和司封朗:“去酒吧喝酒吗?我请客。”
“酒吧?好。”司封朗答应得特别快,总算有人能与他共赏他的大花臂了。
“不是!就这?这就解决了?!”司琛觉得不现实,“那咱们刚才花那么多功夫是做什么的?!我们来又是做什么的?”
“我碰到你们了,这不好玩吗?”血傀问。
“我以为你是让我们来帮忙的!”
“是帮忙,你们在我失控的时候稳住了丰命熠,谢谢你们。”血傀郑重地拍了拍司琛的肩膀。
司封朗:“不用谢,你给我纹的花臂我很喜欢。”
司琛:“我们根本就没帮忙。”
血傀:“所以喝不喝酒?”
司琛:“喝!!”
……
一个家!
他的两个徒弟需要一个家!
清傀怀抱着这种信念,他在丹赋圣的房间角落里死机了。
丹赋圣和晨归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清傀,不过他们没太在意。
半夜,死机的清傀忽然回魂。
“一个家,一个家……”清傀小声念着,他走到了丹赋圣和晨归的床头。
丹赋圣和晨归背对背睡着。
清傀观察了一会儿,随后他将手放在了两个徒弟的脑袋上。
“一个家!一个家!”
丹赋圣坐在阳台上,他呆了好半天。忽然,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似的抖了一下。
随后丹赋圣看向自己的双手,又抬头看向阳台上还没挂完的衣服。
他是谁来着?
哦,丹赋圣。
他在做什么?
丹赋圣低下头,看到了身旁装衣服的桶子。
哦,他是在晒衣服的。
刚才他发什么懵呢?
丹赋圣继续晒衣服,他总觉得刚才有哪里不太对头,可又说不上来。
忽然,他听到了什么摔倒的声音。
丹赋圣住在二楼,他低头就看到有人摔在了草地里,那人应该是骑着单车摔倒的,他身下的单车轮子还在转呢。
丹赋圣吓了一跳,他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是他的师……不对,是他的学弟。
“晨归?!你怎么在这儿!”
晨归听了这声音,连忙抬起头看向阳台上的那人。
原本晨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有一瞬间他几乎忘记了自己叫什么。
可听到声音之后他想起来了,他是来找学长的!
他的学长失踪了好长一段时间,如今终于回来了,他不肯再隐瞒自己的心事。
晨归看到了车篮里的那束花,他连忙将花取出来,左看看右看看,见没有压坏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学长!!”晨归猛地将花举起来,“我是来跟你告白的!学长!你跟我结婚吧学长!”
阳台上的丹赋圣吓了一跳。
很奇怪,他明明觉得这场见面是荒唐的,可却又莫名觉得这场景理所当然。
这话从晨归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奇怪,晨归就是一个脑筋直到不会转弯的人。
可……他跟晨归不熟啊。
也只是读书的时候见过几面。
丹赋圣看了眼周围,他怕有人围观,连忙招手让晨归上来。
晨归看到丹赋圣的动作,脸有些红了。他连忙扶好自行车,又将绑在后座的礼物拆了下来,连带着花一起拎上楼。
等到了门口,晨归刚抬起手敲门,他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晨归收回手,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枚镜子,用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了一通,在确定自己脸上没沾到泥之后,他松了一口气。
随后晨归冲着镜子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用气声道:“学长好!好久不见……嘶这样会不会显得太生分?”
“那……呦!丹学长?不行!好怪!”晨归还在纠结,可他已经听到了门锁响动的声音。
晨归屏息凝神。
最后门被打开了,门里的丹赋圣盯着他瞧。
晨归愣了好半天,一句话都没说。
“晨归?好久不见。”丹赋圣冲他笑了笑。
“丹,丹,丹,丹学长。”晨归感觉自己舌头在口腔里打快板,“学学,学长好!!!”
丹赋圣笑容更大:“哈哈哈,这么紧张啊?快进来吧。”
“……诶。”晨归只能低头走进丹赋圣的房子。
晨归一手把礼物放在茶几上,眼看丹赋圣要给自己倒茶,他连忙上去接过丹赋圣的热水壶:“你去坐,我给你倒水。”
“这怎么行?”丹赋圣想要把热水壶拿过来,但晨归死都不肯放手。
丹赋圣只能无奈放开:“你刚才说跟我表白是怎么一回事?”
正在倒热水的晨归手一抖,热水泼自己手上了。
“晨归!!”丹赋圣吓了一跳。
晨归以为水溅到了丹赋圣的身上:“对不起学长!你烫不烫?要不要去医院?!”
“是你有问题啊!天呐!”丹赋圣看到晨归的手上红了一片,“我去给你拿药膏!”
“等等!学长!我不想再失去你了!”晨归一把抓住丹赋圣的手臂,“我们分开的时间已经太长了!这次我不想再等了!”他想掏花,结果他发现花和礼物一起被放在了茶几上。
晨归一边抓着丹赋圣,一边用被烫伤的那只手去够。
“够了!”丹赋圣打断了他,“这些事之后再说,先上药!”
晨归不肯:“不行,错过了这一次,谁知道还有没有下回,下回又是什么时候?!”
“你先上烫伤膏!”
“我不!我哪怕被烫死也要先开口说话。”
丹赋圣忽然有一种冲动,他的手握紧又松开,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一巴掌拍在了晨归头顶上。
丹赋圣用不知道哪儿找到的鸡毛掸子把晨归揍了一顿。
揍完之后晨归老实了,肯上药了。
“对不起,我脾气实在太古怪了。”丹赋圣帮晨归上药,他不明白自己的火气从何而来,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揍一个与自己不熟悉的学弟。
晨归看了眼鸡毛掸子,莫名打了个寒战:“不古怪,该打的。”
丹赋圣继续帮晨归上药。
“学长,我喜欢你。”晨归又开口了,“咱们结婚吧。”
丹赋圣抬眼看着这学弟紧张的样子,莫名觉得这学弟像一头眼神贼溜溜的大狗熊。
“我们以前才见过几面?你这话说的有点过于突兀了。”丹赋圣很无奈。
“以前见得不多,已经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时光了。我们以后才应该多见一见,住在一起。”晨归委委屈屈的,“我不想以后还像以前一样。”
丹赋圣涂完了药,笑着将药盒盖上,似乎没把这位学弟的告白当回事。
他起身的时候被晨归拉住袖口:“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丹赋圣叹息:“我的感情很恐怖,我的依恋也很吓人。”
晨归摇头:“我不怕。”哪怕被关起来,被丹赋圣用手铐把两人铐在一起他都不怕。
他就是要跟学长在一起。
“真的很吓人。”丹赋圣恐吓。
“我真的不怕!我很喜欢!什么样我都喜欢!只要是你!”晨归不肯放丹赋圣走,“你跟我在一起嘛,跟我在一起!”
丹赋圣被缠得烦了,而且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催促他快答应。
丹赋圣将药膏往茶几上一放,随后他的手捏住了晨归的下颌:“好!这可是你要求的!你别后悔!”
晨归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
他被丹赋圣的变脸给吓到了,可他又控制着自己不往后退,他怕伤了学长的心。
“哪怕你感到窒息!哪怕你想要逃跑,我也不会放手的!”
晨归剧烈喘息。
丹赋圣的目光落到了他起伏剧烈的胸膛上。
晨归咽了口唾沫。
丹赋圣伸出双手,环住了晨归,然后把晨归压在沙发上,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晨归还在等着丹赋圣的下一步。
但是丹赋圣压根没有下一步。
“这样也不怕吗?”丹赋圣问他。
晨归:???
“往后的日子,你都会被我这样对待!”丹赋圣恶狠狠道。
晨归懵了。
啊?可是丹赋圣看的那些爱情故事不都是虐身虐心,挖肾掏肝的吗?
小黑屋呢?
凌辱呢?
晨归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观察他们的清傀,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残留,晨归意识到自己的梦是清傀在作祟。
“小师父?”晨归喊了一声。
清傀显然又死机了。
晨归看向身旁还在睡梦中的丹赋圣。
他默默用被子把丹赋圣裹起来,又小心翼翼地把被子卷放在自己身上。
放完之后晨归又在被子卷上拍了拍。
丹赋圣悠悠转醒。
他刚察觉到体内清傀的灵力,就听到自己耳边响起了一道吸气声。
丹赋圣惊恐地看向正在吸自己的晨归。
他们现在在水下,晨归把海水吸了进去又呼出来。
“是师兄味儿,好好闻。”晨归说完这一句就安详地死去了。
丹赋圣:???
师兄味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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