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三叔袖子一撸, 扯着脚丫子就跑了。
“你小心点, 找到人就行,可别打架啊!”当娘的太清楚自家儿子, 那小贼保不准还真能被老三逮到。
穆初夏:“......”
这就是所谓地遗传吧,瞅瞅,三叔发怒时和奶一模一样儿, 连抽眉毛的频率都一样...
穆三叔在村里向来是个混不剂地, 都说蛇有蛇道, 鼠有鼠道, 穆三叔一出手, 就知道有没有。跑了一圈经常混在一起偷懒的人,没多大会儿功夫,就锁定目标。
弄清楚了是谁,穆三叔二话不说, 挽起袖子就冲进了那家人屋里。三叔跑到那人家里时,那人正抱起猪草往自家的背篓里装, 想来应该是准备装好后背去猪舍交掉,而穆初夏丢的镰刀就放在那人的脚边上。
“王八蛋,连猪草都偷,你这偷了去吃的吧,吃了好下崽...”偷猪草的是个中年女人,算起来, 还和穆家有点关系, 初夏还得叫她一声大姨, 也是张家闺女嫁在本村的,不过隔得有点远,八杆子打出去,才能拉扯上关系。
穆三叔本来想打她一顿,可瞧着是个女人,暴躁的三叔反倒是下不好下手了。
穆三叔再浑也知道,这要真打下去,他就没理了。
不过好在穆三叔得了他亲妈的遗传,嘴皮子那也是超一流,不是那个人,还真怼不过他。
女人也不是简单的货,这偷东西都被人逮到了,还死不承认,拉长了脖子和三叔对骂。
这女的是个惯犯,在村里大伙都知道她手脚不怎么干净,经常上山偷摘别人家的菜,被逮到也不是一次半次了,可大伙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眼小的连猪草都看得上...
这会儿,穆家另外几个女人也知道了这事,特别是林秀,听说自家男人去了那偷猪草的家里。林秀回到,家放下东西就扯着腿追了过去。
一到地头,见着自己男人在和那女人对骂,林秀两下冲上去,挡在三叔跟前把话接过来,张嘴就开怼。
林秀性子本来就强,能一个人拖大年幼兄弟的女人,那嘴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林秀一上场,战况顿时发生变化,本来旗鼓相当的双方,瞬间分出胜负。那女人被林秀怼得节节败退,伸长了脖子吱吱唔唔,骂不出来了。
穆家女人中除了周卫红,随便拉出一去个,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亲妈张梅还没出手呢,事儿就被穆三叔两口子给解决了,三叔两口子离开时,不但把自家镰刀带走了,还把那人装好的猪草也背走了。
那女人本来手脚就不干净,偷的又是猪草,大伙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最多只能叫骂一顿,解解气便过了。
不过从此以后,穆家是不怎么搭理那家人了。眼不见,心不烦。
日子晃悠悠地慢慢往前推,盛夏踩着三伏天的尾巴渐渐歇下,又一年的秋收来临。
这段时间,因为城里不平静,穆初夏已经不再去打猎卖了。
家里暂时不差钱财,也不差吃喝,为了不给家里惹祸,穆初夏倒是按下心来,留在家里做事。
秋收前三天,张卫海又把全村人叫上,给大家开了一个会。
这次的开会内容却是与往年不同。口号不再是学习雷锋同志......而变成了打倒走资派,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跟着伟人的脚步奋勇前进……
穆初夏没听懂开会的内容,又一次懵逼了。
开完会后,穆初夏找到袁向北,问他今儿卫海大舅开会都说了啥。
穆初夏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好几年了,也学会了认字、读书,可乡下娃子见识短——她又不是要去征服世界,了解这些做什么。
肚子都快填不饱了,才没闲心去管那些有的没的呢!她只想把小日子过好就行。
“可能跟城里的事儿有关,你这段时间低调点。”袁向北紧锁眉头,他毕竟和穆初夏不一样,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常识比穆初夏这个外来户多得多。稍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能从中琢磨出一丝迹象。
“我一直很低调...”穆初夏斜眼睨他。
“除了上学,以后咱们还是少出村吧!”袁向北脸色肃沉,叹气:看来要刮大风了。不过,芭蕉村这么偏远,那风再大,应该也吹不到这山沟沟来。
而且他有感觉,这风会刮得很大很大。
两人站在一旁嘀咕,有几个路过的村民看见两人凑在一起咬耳朵,呵呵一笑就打趣起来。
“哎哟,这袁小子又和初夏丫头凑一堆了!”一个中年女人大笑着吆喝。
“可不是吗,这两娃子从小就一起进一起出,感情可好了!”另一个人笑呵呵地接话。
“咦,这袁小子都是大小伙子了,还见天围着初夏转,你说这娃子该不会想把穆初叼回家吧!”中年女人眼珠子一转,戏谑道。
“去去……嘴巴咋这么大,别乱说,人家初夏才多大!这话要传出去了,叫人家闺女咋做人?”随行的人睨了女人一眼。
“我就开开玩笑……”
“开玩笑也不是你这么开的,走了、走了!初夏,袁小子,散了,早些回家。”
几个大人嘴巴不把风,愣是听得袁向北红了脸,连耳朵尖都变成了粉红色,羞得很——他毕竟都十七岁了,哪会听不懂这几大人在说什么!
只有穆初夏马打哈,傻愣愣地听不懂几个女人的话。
“唉,好嘞,一会儿就回家!”傻大妞不但没有一点害臊,还笑呵呵地朝几个离开的人挥了挥手。
袁向北:“......”
这魔的心眼了也忒大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就她这样,以后咋嫁人啊?她虽是魔,但却一直按人类的习俗生活,等长大了,穆家肯定要给她谈对象,到时候......
袁向北想着那场面,莫名的打了个冷颤抖!
太特么恐怖了,就她这样,哪个男人要得起!
莫名的,袁向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眼睛突然一瞪,回头跟穆初夏打了声招呼,扯着双腿麻溜地滚回了自家。
他决定了,以后没事绝对不往穆初夏身边凑,两人要凑得近了,保不准穆家还真有那意思。
他才不要找那只魔做媳妇!
十七八岁的少年,哪个不思.春?任他袁向北再怎么沉稳精明,也偷偷地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另一个伴;他梦想中的媳妇是温柔善良、文静又体贴的那种类型的女孩——跟那只蠢魔完全不是一个方向的!
不行,不行,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坚决远离那个蠢货。
然并卵,没毛用。
刚脱离魔爪没两天,就又无奈地被送做了堆。
这秋收来临,村里又开始热火朝天地掰玉米了。穆初夏的力气在这时可是村里的扛把子。
今年雨水较多,为了能在老天爷手里抢赢时间,秋收一开始,张卫海就给村里力气大的人安排了活,让他们只负责从地里运玉米回村。剩下的人就全力掰玉米。
若问村里谁力气大?
穆初夏!
村里除了穆初夏外,力气最大的还有谁?
袁向北!
于是,想要逃脱魔爪的袁向北,就这么被张卫海重新扔到了穆初夏手里。
张卫海的原话是:你们俩力气最大,离村子最远的那片玉米地就你俩负责了。
袁向北:“......”
心塞,咋走到哪都有她的身影啊!
晚了,谁让你前几年没事就往穆初夏跟前凑,现在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你俩是一伙的!
秋收永远都是农民们一年里最辛苦的时候,同样也是最高兴的时候。
大伙虽然都累,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干劲十足。
外界的纷扰被大山隔绝,村民热火朝天地忙活了近一个月,总算把粮食收回来。
时间转瞬即逝,不知不觉间娃子们又要开学了。
就在开学前几天,穆太爷抵不住岁月的搓磨,在睡梦中去了。
穆太爷是整个穆家辈份最高的人,他的离逝,让穆家所有的后辈都十分沉痛。
在西南这方地界有个习俗:上了岁数的老人,无病无痛、寿终正寝那都叫喜丧。家里人不但不能哭泣,还得去请唢呐队来吹奏乐曲,以示喜意。
大伙压住心底的伤痛,强颜欢笑,忙前忙后地操办穆太爷的后事。
虽已入深,但天气还没转凉,遗体不能停太久,太爷过世三天后,就出殡安葬了。
忙完穆太爷的后事没两天,娃子们就背着书包准备去上学了。
开学前,穆福昆找他爸妈商量,想让穆初夏一起进城去读书,这样两兄妹好有个照应。
穆庭棋两口子考虑了一下,觉得有亲哥看着,让穆初夏去城里上学也好。
穆初夏却不愿意去,她可是听袁向北说了,城里如今乱糟糟的,风向不好,不一个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
————
这日,天朗气清,穆初夏背上被褥和家里的兄弟去了镇上初中。
村子离镇上太远,娃子们只能住校就读,学校虽然提供住宿,但铺盖背子啥的却必需得自己带了。
来凤中学座落在镇尾,虽说是所中学,但占地面积却小得很。偌大一个学校,只有四间教室。这还是因为今年上初一的娃子多,才增加了一个班。
如今这年代,孩子们上完小学,一般就不会再继续读书,像穆家这种把全部孩子都送去读书的,很少见。
穆福国已经上了一年初中,对学校很熟,他先帮着三人办好入学手续,又带着他们找到了宿舍和教室。
把穆初夏送到宿舍后,穆福国就离开了。
这会时间还早,宿舍里还没有人。穆初夏找了个靠窗的上铺放下被褥,便开始忙活起来。
待穆初夏铺好了床,宿舍里才踏进人,来人一看就和穆初夏一样,也是大山里出去来的。她先是腼腆地和穆初夏打了声招呼,也学着穆初夏的样子找了一张床,开始铺被褥。
临近中午时,宿舍的人陆续到来,等全部人都到了,床位也没有占满:十六间床,只住了八个人,其中还有四个是初二和初三的学姐。
这年代女娃子读书的太少,初中就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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