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百目海蛇
永西洋位于地球的最西端,从启阳飞行到这里需要整整两天时间。
于是,在出发后的第二天傍晚,飞机就到达了永西洋的上空。
波澜壮阔的大海一望无际,众人透过机窗向下看去,都由衷地感觉到了人类的渺小。
“我是第一次见到大海。”池畔扒着机窗,视线落在看不到尽头的碧蓝海域。
现在是范荆在飞行,解玉楼就转头去看池畔,笑说:“等忙完这件事,咱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到时候队长带你环游世界。”
“真的呀!”池畔转头看他,可惊喜可开心了。
解玉楼眼里都是笑:“当然是真的。”
“别啊,你们之前都甜蜜私奔过了,环游世界能不能也带上我?”胖子急忙道。
游松桉也说:“再带我一个。”
他之前工作太忙,每次出差出国都没时间好好逛逛,现在正好。
范荆立刻道:“那我也去。”
童和侧头看沈斯年:“老师,咱们也一起?”
“不行,咱们俩有的是事情要忙。”
沈斯年收回望远镜,笑说:“等信号结束之后,人类就进入了新世纪,咱们的新作物、新武器、新货币、新交通工具,还有新的人类社会秩序,都需要咱们去恢复。”
童和点头:“也是。那等所有的事情都步入正轨,咱们就一起出去,好不好?”
沈斯年想了想,道:“到时候再说吧。”
胖子道:“博士,你确实应该歇一歇了,人不可以只有工作,你看你都三十了”
沈斯年淡淡瞥了他一眼,胖子顿时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不说话了。
“老师。”童和凑到沈斯年耳边,小声说:“别听他的,你还年轻着呢。”
沈斯年失笑,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把。
而被剥夺二次蜜月权的解玉楼和池畔倒也没觉得不好,大家说的对,之前他们已经享受过两个人的旅行了,等末世结束后和同伴们一起出游也不错。
解玉楼勾唇,想的是怎么给池畔办一个新奇有趣的篝火晚会,他家小队长的愿望他必须找个机会帮他圆了。
“对了,咱们把最后这个东西清剿干净后,末世就真的彻底结束了是吧?”游松桉问沈斯年。
沈斯年道:“理论上是这样,但我们需要小池利用自己的能力,改变生物基因混乱的状态,争取把地球变回末世前的模样。”
池畔眨了眨眼:“那我需要怎么做呀?”
“有两种解决办法。”
沈斯年认真科普:“第一种,是需要你了解末世前所有的生物基因序列,之后按照这个序列,人为剔除他们身上本来不该有的基因。”
池畔人都傻了:“这、我要怎么记得住啊。”
“还有第二个方法,但只是一个预想,很有可能实现不了。”
沈斯年解释道:“我们猜测你最后可以发出同一种信号,‘命令’生物们找到原本的自己,而它们身上多余的基因,就会自动剥落。”
“不过这种可能性比较小,需要等你真的掌握住信号之后再做点练习实验。”
“但是如果这个方法可行的话,那你只需要找到正确的信号频率,之后将信号复刻给我们,我们就能利用仪器在全球范围内发射信号,就不用你再自己动手了。”
池畔眼睛一亮:“这个好。”
其他人也觉得这个好,不然地球这么大,池畔一个一个治得治到什么时候。
而且这世上,还有的是之前基因库里没有存储过基因的生物,那池畔要怎么去治疗它们。
童和笑说:“大家先别抱太大希望,我们更倾向于这个力量只有小池自己能用,所以后面的末世重建工作还要靠小池。”
解玉楼嗤笑一声:“你们说这么多,是不是就想告诉我们环游世界的日程要往后排?”
“聪明,不愧是解队。”童和抬手鼓掌。
解玉楼:“”
众人都笑出声,池畔也吭哧吭哧笑,结果就被解玉楼伸过手来捏了下脸蛋:“还跟外人一起气我是不是?”
池畔拍开他的手,哼道:“才不是,大家又不是外人。”
看解玉楼吃瘪,大家笑得更开心了。
解玉楼也笑了,还不忘威胁池畔:“等回家再收拾你。”
池畔顿时红了脸,胖子和童和又开始起哄,游松桉抬手搂住池畔的肩,笑骂:“行了你们,没看到小池脸红了?”
“不说了不说了。”胖子哈哈大笑。
池畔红着脸转头看大海,忽然惊道:“呀!好大的鲨鱼!”
众人都朝下看去,果然看到了巨大的鲨鱼鳍在海面上急速行进,光是看着就让人惊悚。
“海洋生物本来就体型庞大,现在被信号影响后,拥有巨大型基因的生物应该很多。”
毕竟末世之后,一般的动植物都会向着“巨大型”发展,因为巨大意味着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没有太高智慧的动植物,都会下意识选择融合这种基因。
这其中不走寻常路的生物也不少,比如实验室里那只布偶猫,还有长了鹿角的哈士奇和长了翅膀的蛇。
当然也有渴望人类基因的高等级融合物,那些就比普通融合物更强大了。
众人看着那只全速行进的鲨鱼,忽然发现它似乎是在追逐猎物,那猎物似乎是一群海豚。
鲨鱼很快就接近了前方那群急速逃命的海豚,忽然,鲨鱼一跃而起,从水中跳了出来,猛地往前一扑,血水顿时蔓延了那一小片海域。
众人:“”
池畔迷茫道:“那是鲨鱼吗?怎么跟我从电视上看过的不一样?”
“那是带鱼吧。”游松桉面色复杂:“长了鲨鱼鳍的带鱼,在海面上捕食海豚?我怎么有点看不懂?”
沈斯年放下望远镜,感叹道:“这就是物种的多样性啊。”
胖子人都傻了:“博士,这也叫生物多样性啊?这是变态的多样性吧?”
童和失笑:“老师开玩笑的。”
“”
他们还真是理解不了沈斯年的玩笑,不过一说玩笑,他们就又想起了之前和范荆做过类比的那个又小又凶的西方龙喷火的表情包。
范荆若有所感,提前道:“求求各位,别提那件事。”
游松桉勾唇:“什么事啊?你和西方龙撞了种族的事吗?”
胖子大笑道:“你别不承认啊,你们是挺像。”
范荆的异能一直在进步,他的翅膀越来越强壮,飞行速度也越来越快,而且他和科学院那个火人关系挺好,两人交流过后,范荆的火焰强度也比之前强了好多倍。
现在看着确实和那只西方龙很像。
范荆是他们这些人里最沉默寡言的,也是最好欺负的,每次被人调侃都不知道说什么,闷声闷气,大家就都喜欢逗他,游松桉更是,从小逗到大的。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时不时还能看到奇形怪状的海洋融合物,然后还要对人家评判一番,气氛很轻松。
“前面就是咱们要降落的永西岛了。”童和对了一下坐标。
解玉楼点头,和胖子换了位置,让胖子坐副驾,他们俩换位置的动作总是很流畅丝滑,谁看过都惊讶于胖子的灵活。
这是一片原始岛屿,大概有一百平方公里,上面伫立着许多高大的树木和灌木丛。
解玉楼打开机门,在跳下去之前在池畔唇上吻了一下。
池畔一懵,下一刻就发现解玉楼跳出了机舱,垂直向下落去。
他需要清理出一块适合停机和驻扎的地方。
池畔朝下看去,就见解玉楼凭空在岛屿上巡视,之后他伸出手,三两下,就弄倒了一大片的树木,齐根折断。
胖子的异能紧随而上,利用重力将所有已经倒下的植物都扔到了岛屿另一边,一块适合停机的地方就出现了。
解玉楼又回到了飞机上,说:“岛上没有大型融合物,那些树木也没有拟人化的特征。”
童和点头:“这座海岛位于永西洋之中,罕无人烟,它们想获得人类基因确实很难。”
确认了没有问题之后,飞机就在范荆和胖子的操控下,缓缓降落,稳稳地停在了地面上。
等停好熄火之后,众人才从飞机上下来。
童和检查了一下脏的不成样子的直升机,笑道:“小赵估计心疼死了。”
胖子道:“一院那边给了咱们那么多空军力量,M国也送了那么多战机给我们,小赵应该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个飞机心疼吧?”
“这你就不懂了。”童和笑说:“这些战机都是小赵的命根子,当老婆养的。”
胖子大笑:“你咋这么损呢?”
解玉楼站在池畔身边,吊儿郎当地挂在他身上,黏黏糊糊地咬他的耳垂,不断吹枕边风:“小队长,末世结束就去环游世界好不好?我带你去Y国首都的大钟上看夜景,再带你去水都坐小船,还能带你去山上看烟火”
池畔耳垂很敏感,他缩着脖子,想逃出解玉楼的怀抱,但解玉楼搂得太紧啦,他逃不出。
“小池。”沈斯年喊他:“这里信号强度怎么样?”
池畔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拍开解玉楼,之后红着脸跑到沈斯年身边,道:“这片小岛上确实没有大型融合物,信号也不强,最强烈的信号在西北方向,大概有三十公里。”
沈斯年点头:“那看来百目海蛇就在那里了。”
“我要不让霸王花去巡逻吧。”池畔问他。
沈斯年点头:“好,现在天快黑了,咱们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行动。”
这次他们没有任何行动安排,很随意。
毕竟他们连那东西到底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更不知道它的习性和行动方式,反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解玉楼笑说。
沈斯年推了下眼镜,道:“因为从所有的数据来看,这次的任务真的不危险,难的是后面怎么开发小池的能力。”
解玉楼扬眉:“你发没发现你最近真的变了?”
“有吗?”沈斯年微怔。
池畔也点头:“好像有点。”
他不知道末世之前的沈博士是什么样的,但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沈斯年的样子,他就是那种很斯文专业的院士。
而且是彻彻底底的工作狂,会为了一个数据反复试验千百次,会因为已有的认知崩塌而感觉到崩溃,也会因为大脑持续兴奋而疯狂。
总之,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满脸写着“都随意”的沈斯年。
童和在不远处和范荆他们说话,他时不时就朝这头看过来,视线直直落在沈斯年身上。
解玉楼意味深长地看看童和,又看向沈斯年,说:“或许是千年老树要开花了?”
“”
池畔抬手捏了捏解玉楼的胳膊,小声道:“你说啥呢队长。”
“我说的事实啊。”解玉楼笑出声。
沈斯年叹气,道:“看来我还是得给你们安排一点训练任务,毕竟后面的工作需要大家的地方很多。”
“别,我错了。”解玉楼能屈能伸:“把小池的时间都给我谢谢。”
沈斯年就笑了:“行了,吃点东西,睡一觉。”
他们都不是会做饭的人,池畔倒是会做,但大家舍不得麻烦他,于是他们就直接把从食堂打包的东西拿出来吃了。
花王带着霸王花们威风凛凛地在四周巡视,还有不少小花直接扎根在了土地里,看样子是想在这里扎根了。
七个人类就围坐在一起,中间升起火堆,一人举着一个盒饭吃。
池畔喝了口水,抬眼看着身边的同伴们。
他们的脸被暖黄色的火光映衬的很温和,头顶是苍穹,身边是战友,池畔忍不住偷偷笑了下。
解玉楼侧头看他,也跟着笑:“怎么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也轻,听着很温柔。
池畔挪了挪屁股,和解玉楼紧紧挨在一起,笑说:“我好开心呀。”
“喜欢大家这样在一起?”
池畔点头:“喜欢。比篝火晚会还好。”
解玉楼心软成了一片,抬手捏了捏他的后颈,道:“那等事情全都结束,咱们就一群人一起出去玩,到时候把大熊他们也叫上。”
“真的吗?”池畔眼睛都亮了。
“嗯。”
胖子伸着脖子问:“什么真的假的,你俩又说啥悄悄话呢?”
解玉楼这次没抬杠,笑说:“我们商量之后去哪玩呢。”
“那你得问我啊。”胖子一口四五个肉干,含糊道:“胖子我知道的可老多了,我给你俩当导游。”
范荆抬眼看他:“你出过国吗?”
“嘿。”胖子急了:“咱们之前二处五处出任务,哪次不是在国外?哪次做完任务我没出去逛过,小瞧谁呢。”
游松桉忽然想起什么,问胖子:“你们都去过什么地方?”
“那可多了。”胖子开始掰手指,说了一堆地名。
他说一个,游松桉的表情就古怪一分。
池畔好奇问:“怎么啦游哥?”
游松桉瞥了范荆一眼,对方跟没听见一样,闷头吃饭。
池畔很好奇,他很八卦哦。
他这个小模样太可爱了,解玉楼忍不住笑,给他解释:“之前我们每次出完任务都会在当地玩两天,沈斯年和童和就会先回来。”
“然后我就发现咱们范队总是偷偷溜出去,问他去干什么他也不说,我就悄悄跟了两次。”
范荆:“!”
他震惊地看向解玉楼:“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解玉楼轻嗤:“废话,我跟踪别人能让人知道我跟踪了?”
他说了个绕口令,但大家都明白了。
池畔催他:“然后呢然后呢。”
范荆刚才还一副与我无关高高挂起的样子,现在整个人都僵住了,面色很复杂。
解玉楼勾唇,大声道:“范队是个痴情人。他每到一个地方,就会给某位在国内的律师邮一封明信片,还是匿名的,可浪漫死了。”
“哇!”
“真的好浪漫啊。”池畔感叹道。
胖子啧啧称叹:“看不出来呀老范,你还有这么细腻的小心思呢?”
童和叹气:“失策了,我应该多和范队学学才对。”
他确实失策了,他光顾着学解玉楼在感情里的不要脸精神了,早知道他就走范队这个深情路子,说不准沈斯年更吃这一套呢。
沈斯年这会儿没戴眼镜,闻言就看向童和,童和一愣。
“你之前跟别人学过?”沈博士的智慧啊,一猜就有。
童和干笑:“没有啊,老师你想太多了。”
“哦,那就好。”沈斯年点头,之后慢吞吞道:“我喜欢真诚一点的。”
童和先是懵了,之后就是不敢相信,又开始不可思议的兴奋,整个人云里雾里一团乱麻。
另一边范荆和游松桉之间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两个人都闷头吃饭,谁都不说话了。
胖子乐呵呵的,挤到解玉楼身边。
“我怎么觉得咱们这群人恋爱都是你的锅呢?”
解玉楼扬眉:“关我什么事?”
胖子迅速从他饭盒里挑了两块肉,一口吃了,然后道:“这叫氛围影响。你和小池处对象之前大家都是光棍,自从你俩在一起之后,这队里立马就有两对暧昧的了。”
池畔把自己吃不完的肉夹给胖子,道:“哥,那你啥时候谈恋爱啊?”
解玉楼顿时笑喷了。
胖子悲愤道:“你得先让我接触几个女孩子吧!我天天跟你们一群gay混在一起,别人肯定以为我跟你们是同类!”
“我不是gay呀。”池畔认真道。
解玉楼顿时侧头看他。
池畔傻傻的说:“我不会喜欢其他男人的,女孩子我也没有喜欢过。”
“那你这是就喜欢老大的意思。”胖子直接总结。
池畔恍然:“对哦。”
解玉楼高高悬起的心顿时落下来了,他不着痕迹地呼了口气,道:“我是天生的,不过我之前也没喜欢过别人。”
“哎哎哎,行了啊。”胖子急忙打住他俩说情话,道:“那两边的气氛我都插不进去,你俩也别再把我推出去,不然我就只能对月独食了。”
池畔笑弯了眼,说:“哥,末世结束后肯定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你说得对。”胖子点头:“等环游世界的时候我肯定见到喜欢的就追,虽然我胖,长得也不咋地,但我是个好人,还是个一心一意的痴情人。”
解玉楼嫌弃道:“你能不能不给自己脸上贴金。”
“滚。”胖子又从他碗里夹了几片肉。
解玉楼:“吃吧你就,再胖下去真没姑娘喜欢你。”
“滚滚滚。”
池畔笑出声。他仰头看着明亮的月,心里是满满的幸福感。
他之前其实也幻想过自己能拥有这么一群好兄弟,能有解玉楼这样的爱人,不过真的拥有之后,他才知道,现实有时候比想象更美好。
带着对新生活的期盼,众人在天亮之后,立刻踏上了前往清剿的路程。
或许是因为池畔自己身上也带着强大的气息,使得海里那些奇形怪状的融合物,自始至终都没有接近过他们的军舰。
只是越接近百目海蛇所在的海域,池畔就感觉越难受。
这种难受并不是生理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不过,或许是他现在的力量确实厉害了很多,也可能是他体内属于邪神的力量被他自己压制住了,所以并没有他之前在澧河时那么危险,也不至于让他失去理智。
“难受吗?”解玉楼时刻注意着他的神情。
池畔点头:“有一点,不过不碍事的。”
沈斯年:“这只融合物应该封印着你体内最重要的一股力量,枷锁解开后,你可能会出现一定的不良反应,很有可能陷入之前那种混乱的状态。”
沈斯年握住池畔的手,叮嘱道:“一定要记得你是池畔,不是什么神明的力量容器。”
“千万不要让不好的力量控制你的神智,好吗?”
池畔重重点头:“我知道了博士,我会始终保持理智,不会被融合物控制的。”
解玉楼在他额间轻吻了下,说:“别怕,我在。”
末了,他又补充道:“我们都在。”
“嗯!”
“好,那咱们开始吧。”沈斯年道。
范荆停下军舰,转头看向游松桉。
游松桉接过操控器,低声说:“这东西简单,我早学会了。”
军舰装载着大炮,而按照游松桉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造出适合军舰的炮弹,他的无限子弹在这艘小型军舰上仍然适用。
而且,就算他之前没做过培训也没关系。
因为沈斯年和童和会和他一起待在军舰内,他们会将理论知识通俗易懂地告诉他,而以游律师的聪明才智,快速上手不是问题。
“保持联络。”童和把四只入耳式通讯器递给池畔他们。
池畔、解玉楼、胖子和范荆他们四个需要走出船舱,除了池畔之外的三人都可以在空中随意战斗。
而池畔留在甲板上后,不仅可以随时给大家补充力量和疗伤,还能护卫军舰,让其他融合物不敢接近。
解玉楼帮池畔调整好通讯器,之后看向众人:“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出发。”
池畔站到甲板上,感受了一下,正前方一千米处就是百目海蛇自身信号的辐射范围了,其他散射状的信号并不算在内。
或许是感觉到了他的到来,百目海蛇释放信号的速度和强度都更快更大了。
解玉楼他们三人同时飞身而起,立于军舰上方百米处。
“行动。”解玉楼发出命令。
胖子和池畔同时动用了异能。胖子是利用重力将百目海蛇逼出海面,池畔一边分神为胖子补充体力,一边将自身的信号发散出去,直直朝着前方的海域辐射。
两秒钟后,那一片海域的水流便动荡起来,渐渐形成了一个凹陷的漩涡,将周围的水全都吸进了漩涡中。
军舰开始晃动,游松桉立刻操控着军舰远离,他们离得太近了点。
好在他们躲避及时,很快就到了安全地带。
空中的三人各自向不同方向飞去,和军舰形成了一个四边形,正中间围着那个巨大的漩涡。
胖子和池畔疯狂用力,百目海蛇似乎确实和沈斯年他们预想的一样,比想象中脆弱,简简单单就被吸引了出来。
众人屏息凝视。
慢慢的,那个池畔梦里的融合物,终于缓慢地从水底浮了上来。
那是一团黑红相间的球,很大,直径将近五百米,它由无数盘根错节的蛇凝聚而成。
分不清到底哪里才是中间,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蛇,它们此刻都闭着眼睛,就这么安静地漂浮在海面上。
池畔更清晰地感觉到了它身上的信号,他眩晕了一下,有点犯恶心,但被他生生忍住了。
“来了。”游松桉低声说了句,之后便按下准备发射按钮。
军舰的炮筒顿时直直瞄准前方的百目海蛇,池畔坐到甲板上,将早就准备好的安全带扣上,免得被后坐力带倒。
解玉楼他们三人也飞到了更高的地方,确保自己不会被炮火误伤。
“发射。”沈斯年道。
话音刚落,游松桉便点击发射,轰隆一声,炮火便在眨眼间打在了海蛇身上。
刺目的火光,无数飞溅的肉泥烂身,海域瞬间被鲜血染红。
同时,一阵尖戾的喊声响起,像是无数婴儿在同时尖叫啼哭,令所有人毛骨悚然。
而这可怖的声响,正是从海蛇身上传来的。
而方才还闭着眼睛团在一起的蛇们,如今全都睁开了眼睛,无数猩红的双眼带着冷血动物特有的阴森。
它们迅速分散开来,蛇球便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按摩球”,蛇尾像是黏在一起成了一团肉红色的球一样,狰狞且令人作呕。
它们大张着嘴,尖牙闪着寒光,舌尖嘶嘶吞吐着,发出令人胆寒的婴孩哭声。
仔细看去,还能发现刚才被炮轰过的地方,已经有不少断掉的蛇头蛇身,掉落在海里的蛇头居然还在一下一下地开合着嘴,双眼死死盯着军舰的方向。
池畔顿时觉得有股寒气从他后颈处直直钻进了他体内。
还有不少断裂的蛇身留在肉球上,扭曲晃动,猩红的血水挥洒在海里,碎肉滴滴答答,血腥味弥漫了整片海域。
无数海洋生物闻到味道后都朝这边赶来,但百目海蛇和池畔两个信号源,直接就把它们压制住了,谁都不敢不要命地过来。
“行动!”解玉楼沉声下令。
下一刻,范荆和胖子也都动了起来。
他们三人合力,胖子能同时将好几条蛇的重力剥夺,让它们无法自由行动,范荆就用火一个一个烧死那些无法行动的蛇。
他的火焰现在温度太高,几乎是沾上后的五秒之内,就能将一条蛇燃烧致死。
解玉楼就残暴多了,他的空间一出,便像砍韭菜一样,一把一把地将那些蛇身砍断。
但被砍断的蛇身掉落在水中后,还能再继续行动一分钟左右。
它们似乎是有什么目的,又或者他们只能碰到军舰,所以全都争相朝着军舰的方向游。
池畔叫出花王,花王花蕊处的毒液不要钱似的向海里流去,那些带有腐蚀性的液体一落在海里,就将海水烧到沸腾,而其中散落的蛇身便被腐蚀干净。
解玉楼的空间将霸王花的汁液控制在这一片区域,足够将所有散落的海蛇腐蚀掉。
池畔的异能源源不断地为解玉楼他们补充着体力,游松桉的炮也一次又一次地打击在蛇身上。
海蛇球疯狂蠕动着,它们有无数的蛇身,大张着嘴,朝天上的几人咬去,一条蛇就能伸出去五百多米的高度,解玉楼他们只能不断躲避斩杀。
“妈的,这东西到底有多少头!”胖子大骂。
池畔紧紧盯着海蛇,他感受到海蛇身体里传出来的强烈信号了,比刚才还要强。
必须快点杀死它,防止它自爆将信号分散到其他地方!
“我可能要控制其他融合物了。”池畔对着通讯器道。
解玉楼垂眼看向池畔,池畔也抬眼看他,虽然距离很远他们根本看不请对方的脸,但仅仅一个遥远的对视,他们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他们互相信任,解玉楼相信池畔可以不被影响,池畔也相信有解玉楼在他就不会走入歧途。
沈斯年和童和相视一眼,之后点头:“好。”
池畔收回视线,身上强大的信号和异能发送出去,辐射到整片海域。
所有远程观战却不敢凑近的海洋生物都得到了神的允许和呼唤,立刻朝着这里赶来,而百目海蛇似乎也被这股力量所影响,动作迟缓了许多。
五分钟后,无数奇形怪状的海洋生物一拥而上,几乎要将百目海蛇分食殆尽。
海蛇也不甘示弱,无数头颅晃动着,一口就能咬碎一个异常巨大的融合物。
怪物们争斗着,游松桉就带着军舰向后撤退,解玉楼他们几人依旧高高伫立在空中,望着下方可怖的怪物战场。
撕咬、吼叫、啼哭、碎肉,无数肮脏的场景在这一方水域展现,让人毛骨悚然。
一个小时后,百目海蛇终于奄奄一息,无数海怪仍在前仆后继,它们已经不再单单残杀海蛇了,甚至开始互相蚕食。
池畔面色苍白,他体内的力量在急速流失,他不得已停下了自己的异能,不再受控制的融合物们更兴奋了,吃的也更欢。
解玉楼他们三人降在甲板上。
解玉楼坐在池畔身边扶住他的肩,轻声道:“我来了。”
池畔就笑了,靠在他肩头,望着远处的战场。
军舰慢慢向后退去,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一缕淡红色的气息散在空气中,预示着池畔身体内的最后一道枷锁已经解开。
终于结束了。
池畔远远看着,唇角轻扬,终于疲惫地合上了眼,放任自己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中。
第52章 完结
池畔很明确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感觉自己似乎飞起来了,身体很轻盈。
他像之前面对鬼藤时一样,似乎是“灵魂出窍”了, 又或者,是他的感知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以一个更高的角度,在俯瞰眼下的世界。
他漫无目的地飘荡着, 忽然, 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建筑,是启阳市中心那个巨大的广告大屏。
广告大屏上已经不是三院制作的宣传视频, 而是一段古怪的录像。
录像里的人很眼熟, 正是本该死在澧河岸边的宙神。
宙神一头长发披散着, 一身黑色的神父长袍,端坐在一把古朴奢华的单人沙发上。
而在他面前,有无数M国的民众在跪拜, 高呼神明降临。
池畔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梦中,所以并没有认为是宙神活过来了,他有心去探究梦境所描述的场景。
他继续游荡,发现眼下的启阳真的很乱。
基地的民众们都在弯腰清除野草, 可是他们脸上不再是满足和对新生活的期许, 而是困苦和木讷。
紧接着, 池畔就看到了熟悉的金发碧眼的M国人, 他们中还有不少穿着教服的信徒。
他们举着枪, 几米外就有一个岗哨, 是在监督启阳民众们干活。
池畔蹙眉, 下意识朝科学院看去,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来到了科学院上方。
这里也是一样, 几乎到处都是穿着M国军服的军士和异能者,他们在科学院各个出入口站岗,而许许多多的研究员们穿着白大褂,行色匆匆,再也没有之前的从容。
池畔想去实验室看看,他下意识地觉得那里应该有他想看的东西。
他一层一层地向上走,他看到云承面色严肃,身边跟着许多研究员,除了一个助手之外,其余全都是M国人。
池畔听到他沉声道:“疫苗研究没有确切的抗体数据,你让我怎么做!”
M国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大概含义就是:无论如何,疫苗必须在一周内做出来,不然启阳民众们的性命就很危险。
他们在威胁他。
云承烦躁地扒乱了头发,助手一脸愤然,但隐忍着没有发作。
池畔的心沉了下来,他明白了,他现在看到的是上一世的事情。
他继续往上,杨正平和刘博士出现了,他们被控制在十二层的观察室里,对着一长廊的融合物进行观察,他们的任务似乎是找到这些融合物的新特性,又或者,是要想办法将这些融合物治疗好。
杨正平面色阴翳,死死瞪着一旁值守的M国异能者。
异能者冷笑:“你的老师现在已经被宙神大人的力量控制了精神,随时可能丧命,你确定还要这样浪费时间吗?”
被精神控制是很痛苦的事情。
刘博士无时无刻都在承受可怕的煎熬,他想直接自杀,但如果他死了,受到这种痛苦和煎熬的就会是杨正平。
而被精神控制后,就代表这个控制消失后人的脑子也基本废了,刘博士宁可自己承受痛苦,也不能让年轻的学生承受这样的后果。
杨正平眼眶血红,他深吸口气,转过身,拿着从池畔身上剥离出来的一点异能磁团,继续试着给这些融合物治疗。
池畔继续往上,一路来到了顶层,按理说他会在这里见到沈斯年和童和。
池畔感觉自己的脚步落在了地面上,他无声无息地走进实验室,紧接着就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场面。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躺在一架铁床上,手脚都被紧紧箍着,他的胸膛被割开,大咧咧地向两边敞着,露出一肚子的内脏。
他没有挣扎的力量,但双眼却死死瞪着,像是死不瞑目。
可接着,池畔就发现“自己”其实没死,因为在他血肉模糊的胸腔内,一颗心脏仍在跳动。
池畔浑身都在抖,他想起来了,想起来那个感觉了,想死却死不了,浑身都在疼,可意识还在的感觉。
太可怕了,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接着,他几乎是本能地朝实验室的另一头看去,果然看到了胖子和沈斯年的身影。
胖子整个人瘦脱了相,面色惨白地躺在营养舱内,不知道是死是活。
而在营养舱不远处,沈斯年和“池畔”一样,躺在床上。他穿着平时最常穿的衬衣西裤,外面是一件白大褂。
他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一样。
但可怕的是,他的头部已经没有浓密的黑发了,头皮被去掉,头盖骨也不翼而飞,复杂的大脑□□裸地露了出来,上面贴满了奇形怪状的电极片。
床边是一个池畔看不懂的仪器,罗纳博士和助手站在那里,时不时还要往笔记上记一些什么。
宙神坐在一旁的桌边,桌上摆着红酒和甜品,他整个人面色惨白的不像人,唇角弯起诡异的弧度,看起来很可怕。
“宙神大人。”罗纳博士的助理讨好地对他解释,说:“沈博士的智慧确实很强大,我们现在已经提取了与他之前进行过的研究相关的所有记忆。”
“我们很快就能知道池畔的力量是怎么运转的,也能知道清剿者去了哪里。”
宙神点头,柔声道:“一定要赶在他们回来之前,把池畔的所有力量转给我,好吗?”
“是!”
宙神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红酒,像是在喃喃自语:“我可不想和那个疯子对上。”
池畔觉得浑身发凉。
他终于明白了,上辈子他前半段的记忆是在费城里,后面在清剿队准备对费城下手的时候,池畔并没有死亡,而是被解玉楼带了回来。
回来后他就在科学院里,但他的力量没有这一世这么强大,所以并没有参与太多任务。
而这次,解玉楼他们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沈斯年和池畔留在了科学院,遭遇了这场横祸,而胖子是在上一个任务中受的重伤。
池畔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可忽然,外面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紧接着就是令人耳膜刺痛的警报声。
宙神面色一凛,倏地站起身。
实验室里值守的异能者们全都震惊了,他们惊恐地跑过来,将宙神护在了身后。
可下一刻,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两个人。
是解玉楼和童和!
他们是解玉楼和童和,又好像和池畔记忆中的人很不一样。
面前的解玉楼身形高大,穿着纯黑色的工装,面色冷硬阴森,黑色的瞳孔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被过长的刘海半遮半掩着,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阴翳而危险。
就像那些毫无理智可言的融合物一样。
而站在他身边的童和,看起来比他还阴沉,他没有了往日里嬉笑的活泼感,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里也没有任何情绪,就像一个冷冰冰的武器。
池畔心跳倏地加快,他下意识想让他们离开,不要看到受折磨的同伴,可他说不出话。
另一边躺在床上的“池畔”心跳也猛然加快,血水从他大敞着的胸膛中溅出,检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与此同时,沈斯年的脑数据也开始紊乱,他浑身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大脑渗出的血迹和电极片作用,发出噼里啪啦的电磁声响。
营养舱内也发出警报,白色红色的灯交替闪烁,实验室里的所有东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悬浮起来,失去了重力。
池畔惊恐地后退,身体紧紧贴在身后的玻璃墙上。
他看的到一切,可所有人都看不到他。
那些护卫着宙神的异能者们也都很惊恐,他们一眨不眨地看着解玉楼和童和,实际上浑身都在颤抖。
这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清剿者和精神系异能者,对上他们就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宙神站在人群后,唇角悠然自在的笑已经消失,他的瞳孔颜色越来越深,渐渐地,变成了死一般的黑色,他的眼眶里连着眼白和瞳孔,都变成了同样的黑。
下一刻,他面前的异能者们便被控制住,不要命地朝解玉楼和童和攻去。
可他们一步都没迈出去,就直接拦腰断成了两截,血水喷溅而出,宙神深色的衣袍顿时变得颜色更深了。
屋里只剩下宙神一个M国人了。
解玉楼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宙神后退着,精神力疯狂袭击解玉楼,他要搅乱这个疯子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精神状况。
可事情却出乎意料,因为解玉楼好像在进到这间屋子里的时候开始,就已经疯了。
宙神慢慢后退,尽量冷静道:“你是最强大的异能者,你可以为新世界做出最大的贡献。我很快就能拥有全部的神明之力,到时候整个世界都是我的,我可以封你做将军,做最厉害的护教!”
解玉楼像是没听到一样,一直把他逼到了墙角,之后缓慢地伸出手,宙神疯狂大吼,希望有人能来救他。
可他的哥哥,以及那些留在科学院,留在启阳的M国人,全都已经被解玉楼带来的丧尸群咬碎了。
现在的丧尸们还没有意识,没有变成新人类,它们只会凭着本能追逐血肉,整个科学院和启阳都已经陷入炼狱。
解玉楼捏住宙神的脖颈,单手就把他举了起来。
宙神想惨叫,但却叫不出来,他身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疼,是解玉楼的异能在一寸一寸地切割他的肉。
童和面色平静地走过来,将营养舱打开,把已经脑死亡的胖子从里面带了出来,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之后,他才走到沈斯年身边,一点一点将他大脑上的电极片拿了下来,血肉模糊了他的手掌。
他把停止抽搐的沈斯年抱进了自己怀里,小心地让他靠着自己,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宙神的两条腿几乎全都露出了森森白骨,解玉楼拎着半死不活的人,扔到了童和面前,淡声道:“别让他死。”
童和勾唇:“当然。”
解玉楼把染了肮脏血迹的外套脱下来,将手洗的干干净净,之后才走到“池畔”身边。
他轻轻地将绑着爱人的绳索解开,之后,冷静地把池畔被扯开的胸膛合起来,拿过一旁的手术缝合针,细细地把胸膛缝了起来。
“池畔”的双眼大大地瞪着,缓慢地看向解玉楼的脸。
解玉楼侧头和他对视,温柔地笑道:“别怕,我来了。”
“这个世界太差了,咱们把它毁了,好不好?”
“池畔”没有说话,可他却慢慢地把眼睛闭上了,而他勉强跳动的心,也在同时停止了跳动。
解玉楼缝好他的伤口,之后从空间里拿出一套柔软可爱的睡衣,给池畔穿上,之后就那么抱着他,把脸埋在他脖颈间,什么都不说,也不动。
池畔坐倒在地上,看着或死亡或疯狂的爱人和同伴,崩溃大哭。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池畔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丧尸疯狂袭击人类,融合物们越来越可怖狰狞,基地一个又一个地沦陷,整片大地都陷入了无可救药的炼狱中。
许久之后,池畔才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找回注意力。
他泪眼模糊地抬眼,看到杨正平浑身血淋淋地出现在实验室门口,他扑通倒在地上,手里拿着一瓶浅蓝色的液体。
他虚弱地伸着手,说道:“童、童助理,这是沈博士,留给你的。”
说完,他手一松,蓝色的液体就咕噜噜地滚到了童和脚边。
童和平静的脸忽然扭曲起来,他颤抖着手,将沈斯年重新在床上放好,之后弯下腰,将那瓶液体捡了起来。
“解队。”童和深吸了口气,才哑声道:“你愿意重新来一次吗?”
解玉楼倏地抬眼,瞳孔是血红色的。
童和和他对视,道:“帮我。”
“好。”
池畔就坐在原地,看着解玉楼和童和匆匆忙忙,他们不吃不喝,日升日落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世界已经完全乱了套。
他们似乎是将宙神的异能剥夺了,之后移植到了解玉楼身上,这样,解玉楼也拥有了精神控制的力量。
而且,还有一点,宙神的力量确实不仅是精神控制,他还能剥夺生物的灵魂,就和澧河里的那些黑色水怪一样。
终于,童和嘶声说:“好了。”
“一切归档后,我们可能会忘了这次的一切。”童和看向解玉楼。
解玉楼看向躺在一旁的池畔,说:“我可能会忘了他,但不会忘记爱他。”
“也不会忘记信任你们。”
童和就笑了,抬手和他拥抱了一下:“我相信我们都是一样的。”
池畔茫然地看着他们,忽然,他觉得自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吸引,一阵天旋地转,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感觉自己的灵魂落在了实处。
恍惚间,他听到了解玉楼的声音,他用很轻很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这次,一定要早点相遇。”
池畔忍不住流下眼泪,温柔的吻落在眼角,解玉楼的声音再次响起:“宝贝,醒醒。”
池畔蹙眉,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睁开了眼。
对上解玉楼近在咫尺的脸,池畔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呦,醒啦?”胖子凑过来逗他:“这给我们小池累的,再不醒都到家了。”
解玉楼抬手按着他的脸把他推开:“你消停会儿。”
“咋,小池是金子啊,还不让人看。”胖子故意狠狠靠到他身上,解玉楼被推的身子一歪,更紧地抱紧了池畔。
游松桉坐在副驾,正跟着范荆学开飞机,见状大呼小叫:“胖子别动!飞机都要歪了!”
“游律师你侮辱人啊,我再胖能晃得动飞机吗!”胖子转头和他理论。
众人七嘴八舌的,非常热闹。
解玉楼抬手把池畔的眼泪擦掉,小声问:“做噩梦了?”
池畔愣愣点头,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滚落。
他抬手抱住解玉楼的腰,眼泪唰唰流。
解玉楼闷笑,抱着他拍拍:“乖,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嗯。”池畔带着哭腔。
感受着熟悉的怀抱,池畔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他都不敢回想,当时的情况真的太让人绝望了,要不是沈斯年提前一步留了后手,可能他们就没有这个第二次了。
还好。
池畔闭上眼。
还好这次他真的克服了怯懦,主动找到了解玉楼,没有让之前的悲剧重演。
“怎么这么粘人?”解玉楼亲了亲他的发顶,对他的亲昵很受用。
池畔抬头看他,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可怜死了。
解玉楼心口一疼,急忙吻上他的脸颊:“我不说了小队长。”
池畔哼了一声,重新埋进他怀里,小声说:“我想你了。”
解玉楼听到了,顿时心软的不行,凑在他耳边小声道:“乖,再忍忍,回家队长就好好疼你。”
“!”池畔耳朵红了:“你不要胡说呀。”
解玉楼笑出声,不再逗他了,就抱着他,心满意足。
回程的路,他们所有人都很轻松,就连沈斯年都没有沉浸在工作中,都没问池畔现在身上有什么感觉,就只是单纯地看着机窗外的云,还有沿途的秀丽山川。
“咱们的世界多美啊。”童和笑道。
沈斯年点头:“是啊。”
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差点毁了这个世界,不过还好,他们赶在事情变得更差之前,把一切都控制住了。
未来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回到科学院的时候,科学院众人都在翘首以盼,唐将军都来了,包括刘博士他们,全都在等着英雄凯旋。
这一次,他们没有组织和派系,他们是一个整体,代表了整个华夏,也代表了新世界。
他们准备了丰盛的宴席,没有人谈论工作,大家全都聚集在食堂里,热乎美味的饭菜摆了一盘又一盘,食堂阿姨都乐开了花,知道好日子终于要到来了。
池畔他们照例坐在一桌,沈斯年和童和与刘博士、唐将军他们一桌,所有人都乐呵呵的。
解玉楼给池畔夹了一块大鸡腿,那鸡腿都要比池畔的脸大了。
“队长,这也太大了。”池畔震惊。
解玉楼就笑:“吃不完给我。”
胖子心情好,提议道:“我说,好不容易完事了,咱们能不能喝点小酒庆祝一下啊?”
“行啊。”解玉楼双手赞同。
其实他们二处和五处之前很没有纪律,反正也不属于军队管辖,所以算是一群散养兵。
他们每次出完任务都会玩几天,那几天可疯了,吃喝玩乐,爱喝酒的那几个更是,就没有哪天是清醒的。
而末世之后,为了不耽误事,大家都没有再碰过酒,现在终于能放开了。
老孟他们急忙站起身,招呼胖子:“走啊副队,哥几个多搬几箱过来。”
“成,老范走不走?”
范荆点头:“走吧。”
末了他又问游松桉:“你”
游松桉站起身:“走呗,我也帮个忙。”
解玉楼就道:“那你们去吧,我和小队长就不去了。”
明明他才是有空间的那个,眨眼间就能把酒库搬空,但现在却把活交给兄弟们,偷懒偷的很不要脸。
不过没人说他,胖子他们也都有随身空间,但都没想用。
有时候喝酒看的是一种氛围,热热闹闹搬酒,然后把桌子碰在一起,就着饭菜大家一起喝,那才爽。
池畔很激动,他只喝过一次酒。
当初在费城,解玉楼拎着酒哄着他喝,然后两人就把那啥给做到最后了。
“小队长,今晚准备喝多少啊?”解玉楼撑着下巴笑。
池畔抿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喝很多。”
“你不是觉得酒不好喝吗?”解玉楼有些惊讶。
“是不好喝,但我今天想喝嘛,想喝到醉醺醺的。”
池畔没看解玉楼,但耳朵红红的。
他其实还没真的从前世的梦里出来,所以对解玉楼很黏糊,心里也总有一股气,像是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或许,他可以借着酒精让自己忘却一些烦恼。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是,喝醉了酒人的胆子就大了,也不会那么害羞,池畔很想今晚对解玉楼主动一点。
池畔说的没头没尾,看样子就是不准备多说。
解玉楼扬眉,唇角意味深长地勾起,但没再说什么,只是抬手帮他把大鸡腿分成了小块小块的肉片。
很快,胖子他们就拎着好多箱啤酒过来了,这都是食堂的珍藏,现在酒厂也都倒闭了,想再酿出这些可不容易。
解玉楼看着那一瓶瓶的啤酒,忽然道:“等我一下。”
然后,他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另一边童和还和沈斯年笑,说:“咱们要不也把桌子拼过去?”
“我不喝酒。”沈斯年很不给面子。
童和就叹了口气,唐将军笑起来,说:“你们年轻人多在一起玩玩,我和刘博士还是去别的桌吃,不打扰你们了。”
沈斯年沉默了下,默许了。
唐将军就和刘博士笑呵呵走了,去和其他的领导们一起吃喝,估计还要说一点未来的建设计划。
“走走走。”童和立刻开心了,拉着沈斯年站起来,然后喊道:“胖子,把桌子挪一下。”
“行啊。”胖子头都没回,童和他们的桌子就稳稳当当地挪到了池畔他们桌边,老孟他们也把另外两个桌子搬来了。
三十来个人吵吵嚷嚷,热闹的不行。
“老大干啥去了?”
“不知道,说让咱们等一下。”
话音刚落,解玉楼就再次出现。
“你干什么去啦?”池畔问他。
解玉楼就朝后面看了眼,确定唐将军坐的还算远之后,他才从空间里掏出三瓶洋酒,都是珍品。
“嚯!”胖子惊喜道:“行啊老大,哪儿整的?”
解玉楼“嘘”了一声,之后朝唐将军他们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众人顿时笑出声,感情是从唐将军办公室拿的。
他干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唐将军自己也不喝酒不抽烟,但就爱珍藏这些名贵的好酒和雪茄,之前解玉楼还从他那顺过一盒雪茄,被唐将军发现后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骂完之后,他又给了解玉楼两盒,让他拿去和兄弟们抽着玩。
这些名酒就更是了,其中也有不少是解玉楼从国外带回来的,送到唐将军那,有时候会有两三瓶都是一样的。
解玉楼拿的就是撞品种的那几个,反正收藏嘛,有一个不就行了。
“你又偷你舅舅东西呀。”池畔偷偷摸摸的。
解玉楼笑出声:“这还是我送他的,之前咱们在费城喝的那瓶也是,我送完的东西再拿回来,怎么就成偷了?”
众人都笑起来,胖子急忙张罗着开瓶:“赶紧开,别等会让唐将军没收了。”
“我可听着呢啊。”唐将军远远喊道。
胖子一顿,众人就笑的更大声了。
唐将军回头看他们,说:“喝吧喝吧,都这时候了,不够喝再去我那拿。”
“好嘞!”
解玉楼大声道:“谢谢舅舅。”
“谢谢舅舅!”
食堂里到处都是喊“舅舅”的,唐将军开怀大笑,摆摆手让他们自己玩去了。
池畔舔了舔唇,解玉楼就给他盛了一碗汤:“先喝点热的,多吃一点再喝酒,不然胃疼。”
池畔自己就是个治愈系异能者,怎么可能胃疼,但解玉楼还是忍不住关心他。
而池畔本人也很听话,乖乖把汤喝了。
童和也立刻给沈斯年盛了碗汤:“老师,你也喝点。”
“嗯。”沈斯年接过勺子,又道:“我喝汤不喝酒。”
“别啊。”童和苦下脸:“反正小池能给你治,也不会宿醉头疼,你就喝一点呗。”
沈斯年侧头看他,眼神里带着审视。
童和瞬间有点心虚。
“你是不是打什么主意呢?”沈斯年眯起眼。
童和指天发誓:“我没有,我发誓。”
“发誓?”沈斯年扬眉:“你准备赌上你的什么?”
“贞操!”
沈斯年:“”
游松桉就坐他俩身边,闻言直接笑喷了,还差点把自己呛到,咳了好几声。
范荆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视线,什么都没说。
“啧。”解玉楼和范荆坐对面,见状直接抬腿在桌下踢他。
范荆:“?”
解玉楼朝游松桉抬了抬下巴,比了个嘴型:“倒水啊,拍背啊。”
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他恨铁不成钢!
范荆蹙眉:“你说什么?”
解玉楼叹气,池畔迷茫地看看他俩,疑惑道:“队长你说话啦?”
“嗯。”解玉楼无语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木头是不会开窍的。”
池畔看看范荆,又看看游松桉,之后抬手把自己手边的水杯给了游松桉:“游哥,你要喝水吗?”
“谢谢。”游松桉笑着接过水杯。
范荆顿时明白解玉楼刚才说的什么了,但后悔莫及。
他垂眼看着自己的筷子,一时间有些凌乱,他以为自己还挺厉害的,怎么还不如池畔有眼力见呢?
游松桉一口干了自己的水,之后把水杯放到范荆面前,淡声指挥:“倒水。”
范荆一怔,之后手忙脚乱地给他倒水,这回还硬邦邦地蹦出了一个字:“烫。”
“噗——”池畔笑喷,又急忙捂嘴,低头戳自己碗里的鸡腿。
解玉楼轻笑,之后举起酒杯,道:“兄弟们,庆祝胜利。”
“庆祝胜利!”
众人全都举起酒杯,池畔也举起杯子,一口就把小半杯洋酒干了。
干完后他就皱起脸,解玉楼立刻夹了一块土豆喂到他嘴里,好笑道:“慢点喝,你年纪小,他们不会灌你。”
“对溜。”胖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道:“我们不灌小池,灌老大。”
老孟他们顿时大呼小叫地看热闹。
解玉楼轻嗤一声:“凭你们,也想灌我?灌你们范队还差不多。”
“范队也得灌,你我们也得灌,是吧兄弟们?”胖子显然是个社牛。
兄弟们也没有一个不乐意的。
之后的两个小时内,大家就吃喝玩乐,什么划拳、吃西瓜、逛三园之类的小游戏层出不穷,像池畔和沈斯年这种没上过酒桌的人都跟不上。
不对,沈博士脑子好使,基本听过一遍规则就懂了,都不怎么输,池畔就不行了,简直是游戏黑洞。
所以到后面池畔输了也是解玉楼帮着喝,这样一来,解玉楼就是酒量再好,也对付不了了。
众人一直闹到晚上十一二点,解玉楼和池畔就先回来了,剩下的人倒是还在玩。
池畔两人没有用空间转移,而是手牵着手,慢悠悠地朝宿舍走。
微凉的晚风宁静地吹拂着,吹散了酒气。
池畔仰头看着星辰,笑弯了眼,有些醉意的声音听着比平时还黏糊。
“队长,我好开心呀。”
解玉楼也醉了,他侧头看着池畔的脸,也跟着笑:“我也开心。”
“我真的开心!”池畔忽然大喊了一声。
不过今晚的科学院很热闹,去往宿舍的这段路程里也没有人,他喊这一嗓子也不会扰民。
解玉楼闷笑,说:“小队长,你之前想过自己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吗?”
“有。”池畔很诚实,边想边说:“其实也没有很具体。我就想着,能有个人一直陪着我,在我害怕的时候抱着我,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保护我,就可以了。”
解玉楼停下脚步,垂眼看着池畔。
池畔也停下来,仰头和他对视:“队长?”
解玉楼眼里带着醉意,唇角微扬着,本就有点坏和痞气的人,现在看着更让池畔觉得脸红心跳。
“怎么啦?”池畔小声问。
“我仔细想了想。”解玉楼低头凑近池畔,轻声说:“你这个理想型就是我啊,小队长。”
池畔眨了眨眼,傻傻道:“好像是哦。”
解玉楼低笑一声,忽然伸手抱起他。
池畔一惊,急忙手脚并用地挂在他身上。
“队长,你放我下来呀。”
解玉楼没说话,就笑着带池畔往侧边的小树林走。
末世前这些小树林里都是干干净净的松柏,但末世后科学院就把这些树连根拔了,现在这一片种的都是新型作物,还有一个在试验期的苹果树。
池畔懵懵的,很快就发现他们来到了苹果树下,他的后背也贴上了树干。
池畔本来比解玉楼矮了一头,现在池畔抱着解玉楼的脖子,被他抱起来的时候,他们就平视了。
“队长。”池畔小声叫他。
解玉楼就笑,声音有些沉,让池畔整个一小鹿乱撞,脸都红成了一片。
院区内的路边有很多路灯,现在都幽幽地亮着,给这一小片区域洒下了暖黄色的光,有些暧昧。
“宝贝,我爱你。”解玉楼低声说道。
池畔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梦里”那个疯狂的解玉楼,他眼眶红了,主动吻上解玉楼的唇:“我也爱你,队长。”
柔软的唇瓣轻轻吻在一起,带着酒气的吻烧进了两人的心,吻越来越深,一些情绪几乎要冲出桎梏将两人吞噬。
“队长。”池畔轻喘着,因为酒劲让他的神智有些模糊:“咱们回去吧。”
“好。”
转眼间,池畔就被压在了宿舍的床上,解玉楼自上而下看着他,呼吸很重。
池畔喉结滚了下,可能是真的酒壮怂人胆,他居然一个使力,就把解玉楼反压在了身下。
解玉楼惊讶地看着他。
池畔心跳很快,他闭上眼,学着解玉楼平时的样子,低头吻上他的唇。
解玉楼轻笑,抱着小队长的背,感受着他的热情和爱意。
慢慢的,池畔双手撑起自己,之后在解玉楼惊讶的视线中,坐直了身。
“小池”
解玉楼被酒气熏晕的大脑几乎要停摆了,怔怔地看着池畔的动作。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池畔才悠悠转醒。
昨晚的记忆回笼,他抱着解玉楼的脖子主动骑那什么乘的画面,以及后面解玉楼按着他要个不停的场景,一股脑冲进池畔脑海。
池畔顿时面红耳赤,缩在被自己里一动都不敢动,他可能块没脸见人啦。
解玉楼从他身后抱着,似乎已经醒了,发现池畔忽然僵硬的身体后,他就半撑起身,伸手把池畔更紧的抱在怀里。
“醒了?”
池畔闭眼,假装自己还没醒。
“没醒啊,那太好了。”解玉楼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把手放进被子里,蹭上池畔的背:“正好干点坏事。”
池畔倏地就转过了身,红着脸抓住他的手。
解玉楼闷笑,低头和小队长接了个吻:“早上好啊小队长。”
“早、早上好。”池畔不敢看他的眼睛,可一往下看,就看到了解玉楼性感的锁骨,还有漂亮的胸肌和腹肌。
“小队长。”解玉楼故意逗他:“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
池畔咬唇,强忍着羞耻点头。
解玉楼顿时笑出声,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把人揉了个遍。
一直闹到两人都饿了,他们才起身洗漱。
吃过饭后,他们就逛到了研究院大楼,他们先来到了十二层,和小张他们打了个招呼,之后才继续上楼,来到了沈斯年的实验室。
沈斯年面色有点难看,似乎是宿醉的锅。
池畔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忘了给大家提前治一下了,估计现在醒了的人都难受的要死。
他立刻帮沈斯年治了头痛:“博士,好点了吗?”
沈斯年松了口气:“终于好了。”
解玉楼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问:“童和呢?胖子他们也没过来?”
“胖子他们没过来,估计没醒。童和还睡着呢。”
“哦?”
解玉楼和池畔同时发现了他的言外之意:“童和睡着呢,你怎么知道的?”
沈斯年推了下眼镜,道:“他昨天以为我喝多了偷亲我,被我发现了。”
“嘶——”
池畔想想都觉得尴尬。
“然后呢?”
“然后他就跑了,在阳台吹了一整晚的风,天亮才睡下。”
解玉楼八卦道:“那亲上了吗?”
沈斯年又推了下眼镜:“嗯。”
“哇!”池畔兴奋死了:“那亲的哪里呀?”
“”
解玉楼笑说:“童和比范荆出息多了,肯定不能只亲脸。”
“大家说啥呢?怎么又说人家老范?”胖子边打着哈欠边走了进来:“哎呦小池你果然在这,赶紧给我治一下头,洋酒后劲也太大了。”
池畔乖乖给他治了,还顺手把跟着他一起过来的范荆和游松桉也一起治好了。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胖子又问了一遍。
池畔就赶紧给他们讲,还是当着八卦当事人的面,听得沈博士都有点羞耻。
“厉害呀童和。”胖子感叹:“不过属实有点惨了,还没干别的就被发现了。”
沈斯年抬眼看他:“还干什么啊?”
胖子干笑:“不干啥不干啥。”
游松桉笑说:“能接个吻估计也够他激动好久了,是我可能一晚上都睡不着。”
“你说对了。”解玉楼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范荆抿唇,意有所指道:“能理解。”
“行了,别说我了。”沈斯年拿出一个平板,说:“这里是咱们接下来的工作重点,重建地球。”
众人打起精神,沈博士的演讲又要开始了,他们准备接受一波热血沸腾的动员大会!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将再也没有悬在头顶的那把刀,所有的一切都会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正文完——
第53章 番外一
全世界的信号都已经停止,也就意味着融合也已经停止了。
被末世困扰了将近半年的人类,终于有时间继续进行大规模的社会建设了。
开辟荒地、种植新作物、大力恢复全国各地的通讯、水电,许多工厂重新恢复加工生产,新型货币和新的代步工具也在稳步推行。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于是只过了一年时间,被末世摧毁的大地就重新生机勃□□来,那些可怕的融合物们也都渐渐变得温顺。
池畔的异能确实实现了通过科研工具向全球发射的功能,但因为剔除融合是一种剥离基因的手法,所以进行起来很难。
按照研究院的估计,如果想要完全将所有的融合物都恢复成原本的模样,至少需要十年,甚至更久。
而像解玉楼他们这样的异能者,还有已经被转化的新人类,以及太过强大的如霸王花一样的融合物,都很难再变回原本的模样了。
不过,这些事暂时还不在池畔他们的考虑范围内,反正日子还长。
只是有时候大家还是会感慨,人类经过百万年才发展到的高科技时代,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就差点将其彻底毁灭了。
从科技时代重回农耕年代,这巨大的落差,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才能弥补回来。
而池畔和解玉楼说好的环球旅行,也终于在一年之后,重新提上了日程。
“咱们计划一下路线吧。”游松桉拿着最新的世界地图,道:“很多大城市现在都是人类和新人类混居的基地,咱们可以多待几天,我估计他们也很愿意让咱们蹭饭。”
他们清剿队现在在民间已经被神化了,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救世主,吹的他们自己都要信了。
游松桉点了点在末世前就很出名的一些旅游胜地,说:“我一直想去这几个地方,你们有没有想去的?”
池畔仔细想了想,说:“我其实一直想来首都读大学,但现在咱们就在首都,其他地方我都没有好奇过。”
解玉楼拿着人手一个的小游戏机消消乐,闻言说:“我想去草原,其他的你们随意。”
“草原?”池畔转头看他:“凡达河草原吗?”
“都行,咱们带几个帐篷,烧烤野营。”解玉楼凑过来在池畔耳边亲了下:“还有篝火晚会。”
池畔:“!”
他眼睛都亮了:“真的呀队长,你还记着呐!”
“那可不。”解玉楼勾唇:“小队长想要的东西,我可都记着呢。”
胖子实在没眼看:“行了你俩,都老夫老夫了能不能不这么腻歪?”
“谁老了?”解玉楼嗤笑:“这里除了沈斯年就你年纪最大,还没对象。”
胖子悲愤欲绝:“怎么就我没对象了,你往你前后左右看看,有哪个是有对象的?”
被点到名的四人:“”
也不是他们不想处对象,而是这一年来确实是忙,沈斯年和童和每天就是工作,哪有时间谈情说爱。
而范荆和游松桉他俩没确定关系也正常,毕竟之前那二十多年记他俩都没在一起,现在过个一年也不会有多大差别,该别扭还是别扭。
解玉楼哼笑:“一个个的都什么没出息,出去别说是我的兵。”
“谢谢您嘞。”
胖子不搭理他了,说:“咱们可以先往港城和雾安市递个消息,让大熊他们都回来,再叫上费城那几个,咱们清剿队核心人物全都出去怎么样?”
童和摇头:“大熊他们几个还行,但王木森他们都是费城城主了,不可能跟咱们
出去那么久。老孟他们现在跟着小赵的飞行编队四处飞,带着咱们的研究员给那些基地上课,也抽不出空来。”
“那也行,反正就是想着人多热闹,他们赶不上这次就赶不上吧。”
胖子也不觉得遗憾:“反正之后所有的事情都稳定下来,咱们再走走呗。”
范荆道:“我想去海边。”
他是北方人,一直都想去海边游泳,只是末世前没机会,末世后也没机会。
“海里的东西现在都多变态啊。”游松桉蹙眉:“你不怕被什么有毒的大水母咬一口?”
沈斯年说:“这个应该没事,有小池在,别的融合物都不敢过来。”
“这倒是。”
池畔现在就是一个行走的反融合信号,融合物见了都要躲着走,不然自己强大的力量可能就消失的更快了。
多说一句,其实如果池畔主动发送信号的话,离他越近的融合物就会越快恢复到正常形态。
但池畔没有精力和能力治疗所有的融合物,所以只能借助工具统一发送信号。
而且现在的大自然已经形成了新的生态圈,池畔如果治疗了一部分生物的话,那其他生物就能随意捕食这一部分正常生物,生态圈就乱了。
所以还是统一进行恢复比较好。
池畔都没什么想法,他靠着解玉楼的手臂,忍不住问:“队长,你准备办一个什么样的篝火晚会呀?还有烧烤,你会烧烤吗?”
他碎碎念,明显是期待极了:“我之前给叔叔他们烧烤过,但是他们说我烤的不好吃。”
“我都没吃过,当然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吃啊。”池畔叹气。
解玉楼关了游戏机,认真听着他的碎碎念,听到这里就抬手揉了把他的头,说:“这次你什么都不用做,想吃什么我都给你烤。”
“还有你爱吃的火锅,我一会儿还带你去吃。”
池畔一直都很喜欢辣辣的火锅,之前和解玉楼提过一次,之后解玉楼就不知道从哪找了铜锅,还找了平常火锅店里的那种大桌子和四宫格,放在了他们宿舍楼层那间空房间里。
而且他还时不时就会缠着食堂阿姨做点火锅调料,好在万能的阿姨什么吃的都能做,而且做的还很好吃。
池畔顿时都要流口水了,距离上次吃火锅已经三天啦,他想吃!
解玉楼闷笑:“再忍忍,你这中午刚吃完没多久呢。”
他抬手揉了揉池畔的肚子,肚子还鼓鼓的:“小心吃多了胃疼。”
池畔点头:“那今天要吃很辣很辣的,还要吃你给我调的料,还要吃手擀面,还要吃肉。”
他想着想着,又咽了下口水。
记
解玉楼都要笑死了:“哪儿来的小馋猫啊。”
池畔舔了下嘴,不好意思地笑了。
另一头大家还讨论的热火朝天,定下了第一站就是草原,大家都对这个篝火晚会很期待。
但是吧,像胖子这样的,估计是馋烧烤。
毕竟众所周知,解队烧烤手艺是一绝,之前老首长在世的时候他就经常和胖子他们一起,在老首长后院草坪上架着摊烧烤。
不过老首长去世之后,解玉楼就没再做过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会,胖子现在光是想想都馋。
“那就这么定了。”游松桉在平板上记录下大家的行程,还把大家要带的吃的用的都记了下来。
其实按理来说,这种平时应该是沈斯年和童和的活,不过他们都累了一年了,现在好不容易得到假期,当然要让他们好好休息
,最好完全不要动脑子。
“那咱们明天就出发?”
“行啊,那我现在给大熊他们发信息。”
现在启阳和大型基地的通讯已经恢复了,一些小型基地也已经和周边的附属大基地有了通讯往来,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古老的电报形式,但也比没有强多了。
他们几个也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地坐在一起说话了,没有人说工作,都在谈对环游世界的想法。
他们都明白,虽然做了个计划,但按照他们这些人的不靠谱程度,可能除了第一站是草原之外,其他旅游路线可能都会变。
“那东西都塞老大空间里?”胖子征求意见。
解玉楼好笑道:“我给你们的空间够大了吧,干嘛就盯着我的?”
“那能一样吗?”
胖子细心给他举例,顺带拍个马屁:“老大你想想嗷,我们的空间都是别在腰带上的对吧?那万一我们的空间丢了呢?被小偷偷了呢?那里面的东西不就都没了?”
“你的不一样啊,你的不离体,谁都抢不走偷不走,也丢不了,安全。”
童和点头:“我同意。”
游松桉也认真道:“我也同意。”
范荆默默点头,沈斯年就笑而不语。
解玉楼侧头看向池畔,池畔咽了咽口水,仰头看他:“队长,什么时候吃火锅呀?”
“火锅。”解玉楼笑出声:“现在就走。”
“你们要吃火锅啊,带我一个。”胖子立刻收拾东西站起身,跑过来抱住了解玉楼手臂。
“啧。”解玉楼抬脚踹他:“滚远点。”
“我不,给我搭个顺风车。”胖子死皮赖脸。
童和立刻道:“那也带我们几个一起吧,反正阿姨做一锅调料也是做,两锅也是做。”
“”
最后,他们还是所有人都一起回了宿舍。
吃到一半的时候,大熊他们就前后脚倒了。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两个多月,白巷这孩子居然又长个了,还越长越酷,留着短短的头发英姿飒爽,没有小时候那么粘人了。
其他人都没什么变化,而小一也不是一个人来的,段永思也跟来了。
众人都没寒暄,直接坐下来干饭,胖子开了几瓶冰啤酒,除了还没成年的白巷之外,大家都喝了点,热热闹闹的。
记第二天,小赵他们就把他们旅行所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一辆够坐十三个人的新型小巴车,还有那些不知道哪儿找来的烧烤架。
食堂阿姨们也把那些串号的肉菜调料之类的打包好了,足足四个大箱子,够他们这些大小伙子吃了。
告别其他人,几人就大大方方开着车出了科学院。
杨正平听到沈斯年他们直接甩手走了,留下了一堆工作之后,气的差点高血压,但人都走远了他也没办法,只能臭着脸三院七院两头跑,每天累的要死。
但这些不在池畔他们的想法内,他们现在满脑子都是玩耍!
新型车子速度快,很稳,在被野草弄碎了的坎坷路面上也并不颠簸。
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基地的范围,走在了不知名的公路上。
“哇,那是梅花鹿吗?”池畔看着路边跑过的一只巨大的鹿问道。
解玉楼侧头看,说:“差不多吧。”
反正现在的融合物都乱七八糟的,那东西长了一对鹿角,那就可以算是鹿了,即便它长着四条马腿。
童和开着车,笑说:“没有导航,我只能随便开了。”
“相信你自己。”小一笑道:“按照你的智商肯定不会走错的。”
胖子意味深长地笑道:“小一,你不是又喜欢上童和了吧?”
闻言,众人都朝他看去,就连坐在副驾看地图的沈斯年都透过后视镜看过来。
小一之前喜欢范荆,然后又喜欢游松桉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不得不让人怀疑。
小一点头,直白道:“我一直喜欢他啊,我第一次和他配合着抓陆博士的时候,就在喜欢他了。”
众人震惊了。
这不是在他和范荆还有游松桉表白之前吗?
没看出来啊,小一看着白白净净的,居然还是个朝三暮四的小渣男。
童和手一抖,车子就晃了一下。
解玉楼立刻道:“好好开车,我不想用空间带你们环游世界。”
车子坏了可不得他带着他们环游世界吗?那他不如直接带着池畔二人世界呢。
童和勉强稳住,干笑道:“肯定也是喜欢我的脸吧?”
“不是。”小一坚定摇头:“要是说脸的话,我还是最喜欢游律师,但我喜欢的人确实是童和。”
他似乎还怕大家不相信,继续说道:“之前我被关在玻璃房里的时候,就发现童助理好帅,人也好,还会跟我说话,我很心动。”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童和人都傻了,颤颤巍巍把车停在了路边:“我需要缓缓。”
他偷偷侧头看向沈斯年,沈斯年脸上挂着笑,也正看着他,看不出到底什么想法。
池畔人都懵了,车停后他才小声对小一道:“小一,你真的喜欢他呀?有多喜欢?”
小一想了想,之后看向身侧坐着的段永思,说:“比喜欢他多一点点。”
“!”
大家对他的喜好真的摸不清楚了,这也太多情了。
“你还喜欢段哥啊?”池畔比刚才还懵。
他们都说小一和白巷的思维方式跟他很像,但池畔记自问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他就只喜欢解玉楼,对胖子他们也是喜欢,但是是那种对朋友的喜欢。
莫非是小一把友情和爱情搞混了?不然这也太离谱了。
童和抬手扒拉了两下头发,然后回头看向小一,尴尬道:“那个,对不起啊小一,我”
小一看他,说:“没关系,我知道你喜欢沈博士。”
大家下意识看向沈斯年,沈斯年背影一僵,没说话,也没回头。
池畔紧张地攥紧了解玉楼的衣摆,他一线吃瓜吃的有点激动。
解玉楼勾唇,反手抓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握。
车里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大家的表情都非常古怪,胖子和大熊两人互相挤眉弄眼,眼里都是戏。
一直没说话的段永思开口,道:“你还喜欢我啊?”
小一侧头看他:“应该是有一点,你也长得挺好看的。”
段永思面色复杂,轻咳一声把头转向了窗外,没再说话。
童和看着沈斯年的侧脸,很想看出他的想法,但沈博士一点情绪都没露出来,童和想猜都没办法。
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小一:“小一,那你别喜欢我了,也别难过,好吗?”
小一疑惑:“我为什么要难过?”
众人:“?”
白巷不懂,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被喜欢的人拒绝不该难过吗?”
“可我不难过啊。”小一摇头,然后撑着下巴叹了口气:“我只有
在和小池分别的时候才会难过。”
胖子口无遮拦道:“那你这是喜欢小池啊!”
解玉楼顿时无语,抬脚踢他:“闭嘴。”
“我错了老大!”胖子哀嚎:“不过既然这样,那小一也不是真的多喜欢童和,估计是雏鸟情节。”
白巷坐在他身后,闻言就趴在他椅背上,问:“什么是雏鸟情节啊?”
“就是小鸟刚出生后,对自己第一个见到的人很亲切。”胖子通俗易懂地解释了下。
小一确实是一直在实验室里的,而且当时池畔和解玉楼给小一恢复神智的时候很匆忙,那时候实验室里也只有童和一个人。
这么一想,小一会对童和不一样也正常。
小一回想了一下,当时他恢复神智的时候,好像确实只和池畔说了两句话。
之后就是童和在安抚他,给他介绍当时的情况,还笑眯眯地说让他先委屈一下,请他在玻璃屋里多待一段时间。
童和点头:“我刚才糊涂了,应该是这样,估计是把我当爸爸了。”
小一:“小池才是。”
“那我当伯伯。”童和也口不择言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其他人产生感情关系,心里眼里只有一个沈博士。
“好了好了。”大熊笑说:“那事情清楚了,恭喜我们小一喜提大伯一个。”
胖子大笑,啪啪鼓掌:“恭喜小一!”
“人生赢家。”解玉楼也鼓掌。
小一挠头:“哦,那我不喜欢童助理了。”
他自己也很困惑,他在被丧尸咬伤之前的日子过的很差,有时候看了一些霸道总裁文之后,他就会幻想自己也能找到一个高富帅爱他宠他。
这样他就不用再天没亮就起来打工,一天连轴转了。
这个想法,估计记是一直在他脑海中根深蒂固的,这才使得他就连变异完再变回来之后,仍旧记得这些。
池畔蹙着眉,心里很不舒服,他感觉到了小一的情绪,他很低落。
“怎么了?”解玉楼小声问他。
池畔抿唇,道:“我好像有点忽略小一了。”
其实一直以来,小一都更黏他一点,白巷就比较有自己的想法,也清楚自己该过什么样的生活,也有自己的爷爷奶奶。
可小一和他一样,也是孤儿。
所以池畔的很大一部分孤独,都复刻在了小一身上,这是很多孤单的孩子都会有的通病。
他们很多时候都是细腻敏感的,只是池畔自己心大,小一也总是开心的样子,大家才忽略了他的感受。
现在,小一终于露出了属于自己的脆弱时,池畔才发现原来他们才是真的同病相怜。
解玉楼捏了捏他的手:“和段永思换个位置?”
“嗯。”
池畔站起身,和段永思换了个位置,坐在了小一身边。
小一惊喜道:“小池。”
池畔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怎么啦?可以和我说吗?”
“我”小一蹙眉,困惑道:“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就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我觉得自己好像总是做一些让人讨厌的事。”
比如他对车里那三个人的“喜欢”,好像都很不对,他不该这样,更不该说出来。
“没有人讨厌你。”池畔牵起他的手:“你别怕,大家都觉得你很可爱。”
之前一直需要别人安慰和保护的池畔,现在忽然成了照顾和安慰别人的人。
“真的吗?”小一眼睛一亮。
池畔点头:“真的!”
段永思坐在前排的座位上,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笑意全都消失,他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巷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也坐在了小一身边,他们三人挤在两个座位上,却也不拥挤。
他从兜里掏了掏,然后拿出三块巧克力,两块递给池畔和小一,剩的一块自己含进了嘴里。
“我奶奶说了,不是人都要喜欢其他人的,你可以谁都不喜欢,也一样活的很好。”
小一也把巧克力含进嘴,仰头看着车顶,说:“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些。”
白巷知道他的身世,就小声道:“那这样吧,以后我爷爷奶奶就是你家人,我也是,我们大家都是。”
“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们,我们一定会好好告诉你的。”
池畔点头:“对,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家人就是最会保护你疼你的人,也是最能包容你的人。”
“所以你不要觉得自己有什么话不该说,有什么事不该做,你分辨不清的时候就来问我。”池畔心疼地摸摸他的头。
小一又开心起来了,他重重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小池。也谢谢小巷子。”
白巷瘪嘴:“不要这么叫我,这是我小名,长大后都没人这么叫我了!一点都不酷!”
“我听你奶奶就是这么叫你的啊。记”池畔故意逗他。
白巷抱胸,抬起下巴:“他们是老人家,酷哥是不会和老人家计较的。”
“噗——”池畔和小一都笑了。
就说这孩子怎么最近都不黏人了,原来是叛逆期到了,觉得自己是酷哥。
解玉楼在前排偷听他们仨讲话,越听越想笑。
知道的是三个丧尸头子,不知道还以为是三个小学生在唠嗑呢,也太好玩了。
池畔狐疑地从座椅缝隙看到了解玉楼的侧脸,带着笑的。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们?”池畔凑过去问。
解玉楼就侧过头看他:“没啊宝贝,我就是觉得你可爱。”
池畔哼道:“都是因为咱们俩在一起,才让大家都奇奇怪怪的。”
这话说的,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提分手。
解玉楼笑意一僵:“别啊,我不可能和你分。”
他从空间里拿出两人已经盖了戳的结婚证,道:“章都盖了,你是我合法爱人,反正你别想分。”
池畔震惊:“我什么时候说分了,还有你怎么随身带着证件呢?”
“不分啊。”解玉楼松了口气,把结婚证收起来了,自己大惊小怪还反过来怪池畔:“小队长你以后别说这种让人脑补的话。”
“我说什么了?”
“就是觉得咱们俩在一起不好的话。”
池畔一言难尽:“队长,我是想说咱们以后低调一点,不要影响大家。”
“行吧,那你先亲我一下。”
段永思坐解玉楼旁边都要被狗粮撑死,倏地站起身,抬脚撞了撞他的腿:“让开点,我出去。你俩这我是待不下去了。”
游松桉笑说:“一边说着低调一点,一边还要当众显摆结婚证,还要亲亲~”
他那个“亲亲”拉长了语调,听着实在不堪入耳。
解玉楼失笑,抬脚踹了范荆一下。
范荆被踹的莫名其妙:“他学你的你踹我干什么?”
“他不是坐里面吗?”
“”
游松桉乐出声:“还好我坐的里面。”
范荆用腿撞了下他的:“还笑。”
“就笑怎么了,打一架啊?”
这两人日常这样,不是别别扭扭,就是互怼成瘾,这可能是竹马谈出感情后的普遍诡异现象吧。
小一被哄得眉开眼笑,池畔和白巷就都回了自己的位置,段永思也重新坐了回来。
他侧头看着窗外的景,注意力却都在身边拿着游戏机打游戏的小一身上。
说实话,解玉楼当初说的是对的,小一确实是他喜欢的类型,但小一平时表现出来的性格太单纯了,段永思就一直把他当个弟弟养。
可现在小一说出那句“喜欢”之后,段永思就乱了。
他这人虽然看着风流,其实真谈过的对象也就两个,还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之后进了部队就再也没找过。
现在身边有了一个,他还真有点不一样的想法了。
再说,虽然白巷身体里有丧尸病毒,但段永思自己也已经打了疫苗
走了一天一夜,众人就来到了凡达河草原。
这里曾经被霸王花占领,寸草不生,但现在,绿油记油的草地已经望不到尽头。
而且因为这里曾经驻扎过霸王花,所以这些草都没有融合其他东西,也没有长大,就是很干净的末世前的景象。
众人依次走下车,看着这一望无垠的草原都由衷地笑了出来。
来到这里,他们好像真的回到了末世之前,他们就是一群普通的人类,大家在假期里相约着来这里游玩。
就连沈斯年都笑出了牙齿:“行动吧。”
“博士这话一出,我就下意识肌肉一僵。”胖子吐槽。
游松桉点头:“一样,总感觉又要出任务了。”
解玉楼轻笑,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叉腰抬眼看着刺目的阳光。
池畔带着和他一样的墨镜,侧头看他,心跳扑通扑通的。
他悄悄走远了两步,解玉楼就朝他看了过来:“干嘛去?”
“我想给你拍照,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
他们这次出来还带了相机和摄影机,池畔都会用了,现在看到解玉楼这样就想给他拍。
解玉楼点头,笑着看他,听话地换了好多姿势,池畔让他站就站让他坐就坐。
胖子啧啧称叹:“这也太惯着小池了。”
沈斯年就笑:“你看看这里的人,谁不惯着小池。”
“倒也是。”胖子自己也乐了,要真的说起来,出了解玉楼之外,可能还是胖子自己最疼池畔。
谁让弟弟是他和解玉楼一起捡回来的,又软又乖,完美满足了他这个弟控的心。
大熊跑到解玉楼身边揽住他的肩:“小池,带我一个。”
“好啊。”池畔笑弯了眼,摆出非常专业的姿势给他们拍。
后面不只是他俩,童和也带着沈斯年凑过来了,之后所有人都过来了,解玉楼就走过去拿过相机,放到支架上。
“咱们一起拍。”
池畔点头:“好呀。”
解玉楼让池畔先回去站着,然后自己按了快门键,之后一个瞬移就出现在了池畔身边。
大家都笑着,傻傻地站了好几秒。
“不是,我怎么一直没听见快门声?”童和疑惑。
他走过去蹲下来看相机,然后按了几个键,之后直接笑喷:“小池,你这是录像模式啊。”
“啊?”池畔迷惑,赶紧跑到他身边看。
然后他就看到解玉楼傻傻地在视频里换姿势,当然还是很
帅,但总感觉有点呆呆的。
池畔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解玉楼眯起眼,一眨眼就出现在池畔身后。
看到相机里的自己后,解玉楼就抬手捂脸,深深叹了口气。
他揉了把池畔的头:“小迷糊。”
池畔抓着他的手站起身,顺势被他抱在怀里,踮脚在解玉楼唇边吻了一下:“很可爱呀队长。”
解玉楼和他碰了下额头,说:“想留就留着。”
他又不怕丢人,哄男朋友开心最重要。
童和调好模式,众人又站了回去,在不断响起的快门声里,换了好多姿势。
胖子站在解玉楼身后,想从他身后露个头就撑着他的肩往上跳。
胖子那个体重,解玉楼一个没防备就被压得一个踉跄,差点把池畔也带倒。
池畔一惊下意识朝身侧抓去,白巷也记跟着一歪,队形瞬间乱了。
“包胖子!”解玉楼转身架住胖子的脖子,胖子一边拍他手一边喊:“大熊老范救我!”
众人顿时闹成了一团,一群大男人一闹起来就上头,什么都不管了,场面乱七八糟。
等沈斯年
第54章 番外二
自从三年前来到费城之后,池畔就安顿在了这个安全的天台上。
这里有一个小沙发,足够他蜷缩着睡觉休息,还有一个茶几,上面擦洗的干干净净。
天台边上有半人高的护栏,下楼用的门也被池畔死死关上了,丧尸们从来不会来打扰他。
而且,因为这个天台曾经是还没装修完的小茶厅,所以就连卫生间都有,算是满足了池畔所有的需求。
他还从顶楼的几间房里找到了几个巨大的伞,拆开之后挡在天台顶上,用来遮风挡雨,效果很不错。
总而言之,在天台上的生活很安全,也很宁静,如果忽略他所在的是个除了他之外全是丧尸的城市之外,没有什么不好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池畔的食物不够吃。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从这栋楼的其他房间里找到一些存粮,但过了三年之后,整座城里的存粮应该都已经没了。
所以池畔只能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去公园里砍一些比人还高的野草过来,再摘一些变得有些苦涩的果子,这么囤一次,他就能吃将近一个月。
有时候楼下丧尸太多,他实在出不去,就会从墙上轻轻抠一点土下来吃。
池畔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里待多久,他总觉得自己可能最后会饿死在这个天台上,又或者就这么老死。
而他之所以不离开这里前往人类基地,就是因为他自己也是丧尸,一个不太正统的丧尸。
他很害怕,因为他听到了一些传闻,启阳科学院正在积极研制丧尸病毒疫苗,他们会把池畔这样的人解剖的。
所以,即便他总是幻想着能有个人过来带着他离开这里,实际上的他却没有勇气真的离开这里。
池畔躺在小沙发上,仰头看着璀璨星辰,手掌无意识地摸着肚子。
他的口粮没有了,明天晚上一定要出去砍点野草回来,今天就先算了,他有点懒。
池畔迷迷糊糊地闭上眼,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忽然被巨大的爆炸声叫醒。
他倏地坐起身,跑到天台边,朝声源处看去。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个费城,无数丧尸怒吼着朝那里奔去,听得池畔心脏砰砰直跳。
有人来了!
应该是那些很出名的清剿队员吧?
不知道传闻中的那个清剿者有没有也跟来。
越来越多的爆炸声在城里响起,基本都集中在城中心的地方,那里有最多的丧尸群,也有那个费城里最厉害的家伙。
三年了,清剿队果然还是来到了费城。
池畔远远地看着越来越热闹的战场,依稀能看到几个黑影在天上晃来晃去,各种奇怪的异能都在那里炸开。
就要被清剿了吗?
池畔不知道自己是难过,还是觉得终于要解脱,心情很复杂。
他轻轻咬着唇,私心里他依旧觉得自己是个人类,所以忍不住为清剿队捏了把汗。
他们会不会有人受伤呢?
池畔是治愈系异能者,他偷偷将自己的异能远距离地传送到战场上,大家不要受伤才好啊。
这场战斗持续了大半个晚上,好多架直升机在城市四周投弹,好在池畔住的地方是最清净的,而且也不是什么标志性建筑。
所以那些飞机并没有顾及到他,这让他松了口气。
池畔一直站在天台边,伸着脖子看那些嘶吼的丧尸,看那些直升机,看那几个在天上飞着的身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畔忽然感觉一直在城里镇守的那个强大的东西没有了气息,应该已经被干掉了。
渐渐地,战斗平息,直升机们依次撤离,只剩下一个在城市上空盘旋。
粗犷的男声从巨大的扩音器里传出,他在呼喊:“队长!你在哪儿?”
“队长!”
他们似乎是在找自己的队长,应该就是清剿者。
池畔疑惑抬眼,在直升机飞到这边的时候,他就下意识往后躲去,躲在了沙发后面。
直升机很快飞过,池畔小心翼翼地再次探出头。
那架找不到队长的直升机飞了很久,最后才不得已离开了。
池畔从沙发后面出来,朝飞机飞走的方向看去,清亮纯澈的双眼中带着期许和羡慕。
忽然,他听到隔壁楼顶上传来“砰”的一声,像是重物落地的声响。
池畔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什么丧尸。
可当他转头朝隔壁楼顶看去,才发现那一声并不是丧尸发出的,而是一个人。
那个人躺在夜色中,看不清脸,像是凭空出现在那里的。
他躺在天台边缘,半个身子都在天台外,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他只要轻轻一动,就会从房顶摔下去。
池畔呼吸一窒,他看不出那个人死没死,但如果他这么摔下去,肯定就死定了。
纠结了不到两秒,池畔想救人的心,又或者可以说,是他想和人类接触的心促使他做出了行动。
他双腿微微用力,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人身边。
池畔没来得及好好看他,就直接伸手把人抱起来,又一跳,就回到了自己的天台,将人放在了小沙发上。
这人太高了,小沙发装不下他,他修长笔直的双腿还有好大一部分都耷拉在沙发外。
可是没有办法,池畔没有别的东西。等他力气再大一点,肯定要搬一个更大的沙发进来,十楼有一家的沙发就很大,还很软,池畔看上很久了。
但因为那屋里还有丧尸一家三口,所以池畔没敢搬。
池畔坐在了沙发旁的茶几上,这才有时间好好看看面前的人。
这一看,池畔顿时觉得自己心跳都快了。
这个男人长得好帅啊。
他头发是黑色的,睫毛也长,鼻梁高挺,唇瓣还有些薄,整个人都像是含着暗光的刀。
只是,这么好看的人,眉头却是紧紧蹙着的。
池畔伸手,小心翼翼地牵起对方指节修长漂亮的手,轻柔的治愈系异能慢慢地渗透进男人的体内,慢慢抚平了他的眉心。
五分钟后,池畔放开了他的手,重新把他的手放回到他的腹部。
他疑惑地看着这人,他好像没受什么伤,怎么就昏迷了呢?
不过,他应该就是刚才那个直升机在找的队长。
也很可能就是清剿者。
池畔有些害怕,但或许是因为这人长得太好看了,所以他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惧。
他悄悄蹲下来,伸手去翻他的衣兜,证件这种东西应该都被人带在身上的。
池畔翻了好几个兜,终于在他上衣内侧的衣兜里,找到了一个身份识别卡。
识别卡上只有短短两行字——
姓名:解玉楼
职别:清剿者
池畔心一跳,小心翼翼地看他,心想他原来真的是清剿者啊,清剿者原来叫解玉楼吗?
他顿时觉得手里的卡片有点烫手,这个人也很烫手。
但让他把人扔到其他地方,他又有点不放心,怕其他丧尸把他吃了。
可留在这里,池畔又怕他醒来后就抓着自己要枪毙。
池畔认真想了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他身上没有丧尸那样的青筋,除了因为缺水所以没能洗漱之外,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他或许可以假装成一个幸存者,谎称自己一直都躲在这里等待救援,可信度不知道能有多少。
也不知道启阳市那个能检测怪物的机器做出来没有,如果做出来了的话,池畔可能混不进基地了。
池畔叹了口气,忽然,沙发上的人动了一下。
池畔一惊,下意识把手里的证件放到了自己的衣兜里,然后紧张地看着对方。
解玉楼缓缓睁开眼。
他先是对着漫天星辰发怔,随后才慢慢侧头,看到了一个脏兮兮的男孩。
男孩身上的衣服很脏,脸上也沾着灰,头发杂乱,看着像是很久没有洗漱过了。
但解玉楼第一眼注意到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他那双比星辰还明亮的双眼。
瞳孔是黑色的,里面透出的情绪很单纯,很——可爱。
被清剿者这么面无表情地盯着看,池畔紧张的话都快不会说了,但他这么久没和人交流过,于是见到人类后,他又忍不住想和他说话,即便他是清剿者。
于是,池畔便傻傻的问了一句:“你是人类吗?”
他其实想问的是——你还是人类吗?
因为解玉楼的瞳孔是红色的,看着不像人,反倒像是丧尸们传言的那些“外面”的怪物。
据丧尸们说,怪物们很可怕,长着红色的眼睛,专门吃丧尸。
这里要说一下丧尸们交流并不是靠说话,而是靠吼,一开始池畔根本听不懂,后来慢慢的,他就能听懂一点了。
现在的池畔,明明上一刻还想着要伪装成普通人,下一秒就问出了“你是人吗”这种话。
解玉楼几乎是在他问出来的瞬间,就断定了眼前这个男孩肯定不是人类。
但是
解玉楼坐起身,看着池畔,哑声问:“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我——又是谁?”
池畔惊讶地瞪大了眼,磕磕巴巴道:“你、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解玉楼蹙眉,仔细回想了一下。
但仍是一片空白,他忘了很多东西,除了基本常识和自己的异能之外,就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他把这个归咎于自己的头痛症,他现在的头也有些隐隐作痛,失忆应该也和这个有关系。
池畔看着解玉楼,道:“你是不是又头疼了?”
解玉楼倏地抬眼看他,这个人是怎么知道他头疼的?
“我帮你治一下吧。”池畔单纯地说着,之后就伸手抓住解玉楼的手,源源不断的异能进入了他体内,刺痛的神经瞬间被安抚。
解玉楼眯起眼,等到池畔治疗完想把手收回去的时候,他就一个用力,把毫无防备的池畔拽了过来,一个翻身,他就压在了池畔身上。
池畔呼吸一窒,抬眼看着解玉楼近在咫尺的脸。
“你到底是谁?”解玉楼又问了一次。
池畔咽了口水,颤声道:“我叫池畔,是幸存者。我刚才从对面的楼顶把你捡回来的,你差点就掉下去了。”
他故意说出自己救了他一命的事实,意思是我都救了你,你就不要恩将仇报,也绕我一命吧。
解玉楼果然蹙起眉,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确认他没有说谎后才坐起身。
“对不起,非常时间非常手段。”
池畔心跳还很快,怕的。
他慢吞吞坐起身,悄悄往外移了移,抱膝坐在沙发的一个角落。
他侧头看解玉楼,小声问:“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一些常识还记得,其他的忘光了。”
池畔点点头:“那我知道了。”
两个人一人坐了沙发的一个角,谁都没再说话。
池畔倒是想和解玉楼说话,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交流了,有些生疏。
而且解玉楼又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恢复记忆的清剿者,所以他不敢随便说话。
费城里的硝烟还没有彻底散去,丧尸们依旧在疯狂吼叫,表达愤怒。
以往这种时候,池畔都是自己缩在沙发上,忐忑不安地入睡。
但现在,他身边却有了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异能者中最厉害的清剿者!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池畔终于熬不住打了个哈欠。
解玉楼看他一眼,之后站起身道:“你睡吧。”
池畔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问:“那你呢?”
“看日出。”
“哦。”
池畔躺了下来,把小毯子盖上,闭上眼睛却又没有睡意。
说的也是,清剿者就和他在同一个空间里,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可转念一想,解玉楼现在失忆了,那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一个可以和池畔说话的人类。
池畔睁眼,朝解玉楼看去。
解玉楼半坐在刚刚到他胯部的天台护栏上,长腿曲着。
他拿出一根烟点上,青灰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眉眼,一点朝阳的光芒斜斜打过来,为他周身染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池畔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有一个直白的感觉,解玉楼真帅,比他看过的明星都帅。
解玉楼把玩着打火机,朝他瞥了过来。
他血红的瞳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回了墨一般的黑色,深沉的,像黑洞。
“不睡?”解玉楼问。
池畔抿唇,小声说:“你不要走行吗?”
解玉楼扬眉。
池畔收回视线,看着渐渐黯淡下去的星空,说:“我在这里待了三年,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我想和你说说话。”
他双手无意识地揪着毯子,有些紧张。
解玉楼沉默了许久,就在池畔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低声说了两个字:“睡吧。”
他没说走。
池畔无声地笑了,闭上眼。
快睡着的时候,他才听到解玉楼好像又说了句话:“我不走。”
一觉醒来,已经是正午。
池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之后和往常一样坐起身伸了个拦腰。
他揉了揉肚子,习惯性地自言自语:“好饿,再吃一小口墙吧,晚上再去割野草。”
话音刚落,他腿上就出现了一包面包,还有一瓶水。
池畔震惊,随即想起自己昨晚好像救了个人,就立刻朝外看去。
解玉楼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个单人沙发,他正坐在上面,双腿交叠,一手拿着烟,一手拿着打火机把玩。
“你平时都啃墙?”
池畔脸红:“也不是,经常吃野草,迫不得已才会吃墙。”
过了一上午,解玉楼的心情似乎好多了,他轻笑说:“不怕消化不良啊?”
这是池畔第一次看见他笑,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冰山映着暖阳,烟火绽放星空,小心脏砰砰直跳。
原来帅气的人笑起来,比黑着脸更帅啊。
解玉楼勾唇:“池畔是吧?发什么呆呢?”
池畔脸更红了,他垂下头,打开面包的包装袋,大大地咬上一口。
久违的美好滋味充斥着味蕾,这面包居然还是夹心的,中间有奶油和炸好的鸡肉,味道好吃的不像话。
池畔刚吃一口,眼泪就下来了。
他吸吸鼻子,打开水喝了一小口,他要省着点吃喝,这些东西他要等到实在馋了再拿出来尝一口,平时还是要吃野草。
“吃吧,我有的是。”解玉楼淡声道。
池畔一顿,红着眼看他。
解玉楼和他对视了几秒,之后才像是又找到话头,说:“吃完了洗漱一下,淋浴间的水我通好了。”
费城的水源其实并没有断,只是池畔住的这片区域的水管被砸坏了,解玉楼上午把天台的水管接到了其他区的水管上。
现在整个费城都没有人用水,也就是说,整个费城的水源都可以由池畔自己使用。
池畔震惊:“真的吗!”
他一边问一边站起身,放下手里的面包和水,随便趿拉上鞋子就跑到洗手间,洗手间里有一个透明玻璃隔起来的淋浴间。
现在不仅是淋浴间,就连洗手间的水都通了。
而池畔因为冲不了水而直接砸通,露出下水管道的马桶,也被换成了新的,现在也可以冲水了。
池畔惊喜不已,从洗手间出来后看着解玉楼的眼神满满都是崇拜:“你好厉害啊。”
解玉楼按灭了烟,点头:“快吃吧。”
“好。”
池畔乐颠颠地吃着面包,小心的掐了自己一下,是疼的。
他真怕这一切都是梦,但现在看来不是,他真的有了一个人类“朋友”,这个朋友还很厉害,有吃的有喝的,还能帮他修东西。
解玉楼看着脏兮兮的男孩,忍不住笑了。
他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自己记忆中的人也一个都没有,但他没有觉得惶恐和烦躁,就好像,失忆后见到池畔这样的人是很舒服的事。
等待人去洗漱的时候,解玉楼又起身把沙发上的垫子换了,换成了他上午从商场拿来的新垫子,毯子也换成了新的,很厚,因为天气慢慢凉起来了。
换好垫子后,他就躺下来,大长腿有些憋屈地挤在沙发上。
池畔身上太脏了,估计要洗很久,解玉楼就眯了一会。
等他打了个盹刚睁开眼,池畔就推开门走了出来。
解玉楼抬眼看去,顿时怔住了。
之前的池畔脸有些黑,可能是被灰盖着的,头发也乱,但现在洗干净后,解玉楼才真的看出池畔本来的样子。
原来这么白,这么软。
池畔身上穿的是解玉楼从商场顺手拿的黑色运动套装,袖子和裤腿两侧有白色的竖杠,将他整个人衬的就像个未成年的小孩。
池畔洗完澡后舒服极了,冲着解玉楼笑:“谢谢你。”
解玉楼点头,问:“你成年了吗?”
“我二十一了。”池畔走到他身边坐下了,清爽的沐浴液和洗发水的味道,淡淡地萦绕在解玉楼鼻尖。
解玉楼后靠在沙发背上,没再说这个事。
池畔侧头看他,小声说:“你真的不走了吗?你这么厉害,肯定很多人在找你。”
解玉楼摇头:“再说吧。”
他其实也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一想到要回什么地方,他就有些生理性的抵触。
他这人一贯的自在随意,既然现在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了。
池畔有些开心。
他知道解玉楼早晚会想起来的,也早晚会离开,但不重要,至少这段时间里,他是开心的。
即便解玉楼恢复记忆后直接杀了他,他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就这样,他们两人就莫名其妙地共同生活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台上。
小沙发被换走,变成了可以睡下两人的大沙发,吃的东西虽然在消耗,但解玉楼总有办法抓到一些野生的融合物,什么兔子、野猪之类的。
解玉楼的手艺也很好,他会做很多好吃的烤肉给池畔吃。
他们一起吃饭、睡觉、看星星,他们会说很多的话,池畔会有意无意地说起城外的世界,解玉楼就会慢慢回想起一些东西来。
他们相处的很愉快,池畔对清剿者的恐惧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消失,他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依赖这个强大的异能者。
解玉楼也一样,他的记忆在慢慢恢复,是片段式的,但他离完全恢复已经很近了。
他也明白了自己应该属于某个强大的人类组织,是因为出任务途中忽然精神污染值超出临界点,才把自己藏了起来,以免伤害到同伴。
而也是因为他这个做法,使得他自己出现了暂时的失忆。
还好有池畔救了他,并给他治疗。
这个软乎乎的男孩,在这段时间里,一点一点地渗透了解玉楼的心,让某些情绪在不知不觉中扎下根,发芽生长。
“如果有一天你恢复记忆了,是不是就要离开了呀?”池畔看向解玉楼。
他们此刻站在天台边,吹着十月带着寒意的风,发丝凌乱,就和池畔的心一样。
解玉楼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还想起了很多东西,他早晚都要走的。
“嗯。”解玉楼和他对视。
池畔笑了下,看起来很乖巧:“好吧。那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吧。”
解玉楼点头:“你说。”
“我”池畔垂眼,沉默一会之后,才再次抬头和他对视:“我不是人类,我可能算是半个丧尸。”
说出这个隐藏许久的秘密后,池畔顿时觉得浑身都轻松下来。
但出乎意料的是,解玉楼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还和平常一样捏了捏他的后颈,说:“就这个?”
池畔疑惑:“你不惊讶吗?”
“哇。我惊讶死了。”解玉楼就笑。
池畔抿唇,没说话。
紧接着,他就被解玉楼抱进了怀里。
解玉楼把脸埋在他颈间,深吸了口气,很满足。
池畔却傻了,浑身僵硬,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池畔,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
池畔听到了解玉楼心跳声,很重,也很乱,显然他和池畔一样紧张。
“我会一直保护你,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如果有,我肯定让他生不如死。”
解玉楼用最温柔的口气,说着最让人毛骨悚然的誓言。
可池畔却没有觉得害怕。
他还不清楚什么是喜欢,也不知道清剿者为什么忽然抱他,但他知道,解玉楼要离开这里,但是会带着他一起,并且保证不会让他受欺负。
一直想要离开这一方小天地的池畔顿时心动了,他迟疑了不到十秒,就点头:“好。”
没多久,解玉楼全部恢复记忆,他们二人正式告别这个小天台,回到了科学院,认识了胖子、沈斯年和童和。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们还会抽时间回到这里,在这小天台上拥抱、接吻,在星空下做/爱。
即便后来发生了太多的意外,走过多少坎坷的路,可他们还是找到了彼此。
无论世界怎么变,无论时空如何变迁,他们都不会忘记爱着对方。
第55章 番外三
一切尘埃落定, 队里的同伴们都松了口气。
不过很快,沈斯年和童和就又忙了起来,池畔和解玉楼还是黏黏糊糊, 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谈情说爱。
胖子孑然一身,最爱和兄弟们喝酒训练, 每天过的多姿多彩。
而范荆却像是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了, 也不是, 他也有想过要不要主动和游松桉和好,说点软话,但他们太熟了,之间的关系也太别扭了。
范荆这样笨嘴拙舌的人, 根本就说不出来那些肉麻兮兮的话。
他走到阳台边, 开了一瓶啤酒,双臂撑着栏杆朝远处看。
游松桉啊
范荆仰头灌了一口啤酒。
他经常想到从前,而每次想起来,都会发现他的记忆里,几乎每一段都有游松桉的影子。
小时候和家人住在地质大院, 他爷爷奶奶都是著名的地质学家,父亲也是,母亲是启阳大学的教授。
游松桉家里的情况和他大差不差,但因为家里有人做生意, 所以更富裕一些。
可以说,他们是真的从小住着相邻的房子长大的真竹马, 说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认识了也不夸张。
他们俩从幼儿园一直到高中毕业,都是同校同班, 唯独到了高考才出现了区别, 他们进了两个不同的院校。
而且大学的时候范荆就去当了兵, 两年后才被调回启阳进了特殊部队。
而游松桉一毕业就去了费城,短短两年时间,就成了首屈一指的大律师。
如今他们都是正当好的年纪,又全都在各自的领域崭露头角、年轻气盛,加上一系列原因,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说外人,即便是他们俩自己也看不清。
他们中间只有那一层薄薄的纸,可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桶开,也不知道这张纸消失之后,他们将会面对什么情况。
范荆深吸口气,将最后一口酒喝掉。
阳台的门忽然被打开,范荆头都没回就知道来的人是谁,因为除了游松桉,没有人会直接进他的房间。
“吹风呢?”游松桉走到他身边:“呦,都喝上了,怎么不叫我?”
范荆把酒罐按扁,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之后才转身看向游松桉。
游松桉洗过澡,身上都带着潮气,半湿的头发被他随意地向后捋去,露出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来。
他很轻松地穿了一身黑白条纹的睡衣,丝绸的,锁骨大大方方的露着,过白的肤色有些晃眼。
他手里也拿了一瓶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高级洋酒。
游松桉举了下酒瓶,笑说:“从老大那拿的,陪哥哥喝点?”
范荆垂眼:“好。”
游松桉有些惊讶,居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果然是环境安逸了,范大队长都不硬着脸强调“纪律”了。
“行啊,那就不醉不归。”游松桉转身进屋,轻车熟路地找了两个高脚杯,放在了矮几上。
之后拿了两个垫子扔到地上,他自己坐了一个,范荆也坐了一个。
范荆自觉地开酒、倒酒。
游松桉就懒洋洋地靠着沙发,视线落在他身上。
统一制式的黑色半袖和工装裤,即便在家里,范荆也还是一副下一刻就能冲出去做任务的装扮。
“你这么穿着不难受吗?”
范荆一顿,说:“没事。”
“你还是换一下吧,我不是给你买过睡衣吗?”
范荆把酒杯放到他面前,黄色的液体摇摇晃晃。
游松桉伸出手,指尖有意无意的点了下范荆的手腕。
“我去换衣服。”范荆有些狼狈地收回手,起身去了卧室。
游松桉勾唇,把酒杯拿起来,冰凉的杯壁上,似乎还留有一点属于范荆的温度。
他轻轻晃动着酒杯,里面的液体旋转着,像是一个小漩涡。
游松桉忽然有些恍惚,好久之前,在范荆和他说完要去当兵的当晚,他好像喝的也是这个酒。
夜宴酒吧是整个启阳最大的酒吧,里面鱼龙混杂,项目繁多。
游松桉冷着脸把车停到门口,刚走下来就有门童跑过来帮他泊车,接待也立刻接引着他往里走:“游先生,还按老规矩来吗?”
“嗯。”
游松桉在这里有一个包年的卡座,有时候会带着室友球友之类的来玩,有时候也会邀请范荆,但范荆只来过一次,后面再来的时候,每次都只是为了接游松桉回家。
他长得太出挑了,又一身的贵气,所以走了这一路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男的女的都有。
游松桉视若无睹,走到沙发上坐下,长腿横在桌上。
反正这是他的桌子,别说他想放腿,他就是想在上面睡觉都没人敢说什么。
游松桉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唯一的置顶人就是范荆。
范荆给他发了四五条微信,都是在问他在哪里。
游松桉轻嗤一声,把手机收了起来。
可他心里的气就是缕不顺,不仅生气,还有委屈、难过,有太多太多情绪。
他是个弯的,从他第一次梦/遗对象是范荆的时候,他就明白的彻彻底底。
可范荆直啊,那人就是个全方位关心你,但却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只把你当发小”的人,使得游松桉这么多年只能憋憋屈屈地守着自己的秘密,也守着“范荆”这个一亩三分地。
好在范荆也让他省心,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接近他、跟他表白的他也一致拒绝,他的生活也不像游松桉这么丰富,唯一的好兄弟可能就是游松桉了。
游松桉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转来转去,最后还是想到了今天中午的事。
范荆忽然兴高采烈地来他学校找他,跟他说自己的入伍申请办好了,下个月就能去服役。
而游松桉自始至终,连他想去当兵这件事都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他瞒着自己生气,也可能是因为喜欢的人忽然要离开才生气,总之游松桉没处发泄的怨愤,只能用来灌自己了。
“先生,您的酒。”侍者按照他的喜好拿过来了一瓶酒,又送了他一杯特调。
游松桉看都没看一眼,拿过那杯特调直接干了,把侍者吓了一跳。
不过这里的人都不会多嘴,他们也有严格的安全保障,所以游松桉才不怕在这里喝醉,反正有那么多保镖和侍者看着,谁还能把他怎么样?
就这样,游松桉几乎是报复性地开始喝,一杯接一杯。
酒精混沌了他的大脑,压抑了十多年的情绪忽然像个野兽,叫嚣着闯出牢笼。
不就是个范荆吗?
反正他都要去当兵了,那他不如直接表白,不对,直接睡他。
游松桉不止一次地认为,他之所以一直惦记范荆,就是因为他的欲望来自他,时间越久他就越想,那不如趁着喝醉把人睡了,那他可能就不会再惦记了。
他知道自己的酒量在哪,准备喝到半醉的时候再打电话让范荆来接他。
可他刚拿出手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伸了过来,按灭了他的屏幕。
游松桉眯起眼,朝身侧看去。
这是一个很帅气的男人,游松桉记得他。
这人好像叫李什么的,是启阳圈子里出了名的高富帅,有本事,人也风流,男女朋友换的没数。
“游松桉?”男人和他碰了一下酒杯:“我是李刃。”
游松桉慢吞吞眨了下眼,之后就收回了视线,直接无视他,再次打开手机。
李刃勾唇:“我早就听说过你,知道你会来这里玩,没想到这么巧就碰上了。”
事实上,他是给很多人通了信,见到游松桉一定要通知他。
圈子里都暗暗传他要追游松桉,只是没人到正主面前说而已。
游松桉点开和范荆的对话框,却只是对着屏幕发呆。
李刃凑过来看了眼,笑道:“范荆啊,找你兄弟来救驾?”
这对竹马,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时候是经常出双入对,上大学后好了些,但也挡不住他们俩在外面租个房子都要一起。
如果不是范荆直的太明显,他们都要觉得他俩有点什么了。
游松桉还是没搭理他。
他这样傲气的美人最勾人,李刃是真喜欢,对他的态度也不生气,而是凑到他耳边,暧昧地说:“这么好的夜晚,你真要让你兄弟来破坏气氛?”
游松桉偏头看他,两人的距离近到谁再往前一点,就能吻上对方。
李刃忽然觉得自己心跳都快了,游松桉带着薄红的唇轻轻开合,李刃下意识凑过去听他说的话。
“想睡我,下辈子吧。”
李刃一怔,旋即笑出声,后退了一点,可视线还落在游松桉脸上:“是我哪里不够好吗?”
游松桉没再看他,果断给范荆打了通电话。
他声音有些低,也有些黏腻,带着明显的酒气:“我喝多了,有人要睡我”
李刃一僵,人都傻了。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虽然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几乎是游松桉的电话刚挂,范荆就黑着脸过来了。
这回就连游松桉都惊了下,酒都差点醒了。
范荆一句话不说,淡淡看了李刃一眼,顺手把游松桉搂着腰带了起来。
李刃急忙道:“我什么都没说,我刚过来!”
范荆朝不远处站着的侍者看去,侍者吓了一跳,立刻点头:“李总确实刚过来。”
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游松桉那么好相处,还大方,可这个每次来接他的朋友都黑着脸,看起来一身的正气,和整个酒吧的氛围都不搭调,员工们都有点怕他。
范荆垂眼,看游松桉微红的脸:“能走吗?”
游松桉抬手搂住他的脖子,醉醺醺地笑:“不能,你背我啊。”
范荆默不作声地把他背上来,直接走了出去。
他把游松桉放进车里,自己开车,两人便沉默着回家。
游松桉侧头看他的侧脸,之后伸出手戳了戳他的手臂:“生气了?”
范荆蹙眉:“我在开车,别动手动脚的。”
游松桉看着他,忽然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碰你?”
他们平时玩闹惯了,游松桉也总会借着兄弟的名义,和他亲昵一点,可每次他们贴的太近的时候,范荆就会把他推开。
这些小动作其实很伤人,但游松桉自己心里有鬼,只能暗自把委屈咽了。
可今天,他忽然就不想忍了。
范荆抿唇,硬邦邦道:“你喝多了。”
“是啊。”游松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你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很讨厌我碰你?”
范荆蹙眉:“没有。”
“那你为什么总是推开我?”
“我没有。”范荆下意识地攥起拳。
他心跳有些过快了,因为心虚。
他确实不敢让游松桉碰他,曾经他们两人不知道抢一个什么东西,闹着闹着就倒在了床上,游松桉笑的太嗨,不小心吻到过他的喉结。
那一瞬间,范荆就觉得自己浑身像过了电一样,当时就有了反应。
他觉得这是不对的,对自己青梅竹马的好兄弟有反应,这不尊重,也不合理。
游松桉的手再次伸了过去,这回不是戳,而是用指尖缓缓描摹他手臂的肌肉线条。
范荆呼吸一窒,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抬手抓住游松桉的手,攥在了手心。
游松桉扬眉,调整了下坐姿,又把另一只手伸了过去,摸到了他的腹肌。
范荆头皮都要炸了,他咬牙道:“我在开车!”
“哦。”游松桉觉得这酒有点上头了,终于把手收了回去,闭上眼:“那你开吧。”
范荆松了口气,他抬眼看了下后视镜,发现自己脸都是红的。
走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就到了家。
范荆把有些迷糊的游松桉背起来,可刚走两步,游松桉就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别背我。”
范荆不想和酒鬼计较,可下一刻,游松桉的唇就落在了他耳畔,滚烫的唇含住了他的耳垂,含糊道:“抱我。”
范荆别过脸躲开他的唇,把人放了下来。
游松桉抬手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肩头,双腿轻巧地攀上了他的腰。
范荆闭了下眼,才抬手抱住他,走进了电梯。
后面的事太乱了,游松桉自己都记不太清,总之他们俩那晚似乎都醉了,也疯了。
那之后,开了荤的大小伙子就很上头,一直到范荆离开前的那晚,他们都还在温存缠绵。
只是,过了这么久,他们的关系仍然是“兄弟”“朋友”“发小”,总归不是恋人。
最多最多,还能算是个床伴。
“在想什么?”范荆的声音很好听,有些沉,凑在人耳边说话喘息的时候,是最美好的配乐。
游松桉轻笑了下,伸出酒杯和他碰了碰,他觉得自己还没喝就要醉了,醉在二十岁的夜晚。
“之后准备干点什么?”游松桉问道。
范荆道:“等任务。”
“我想回家一趟。”
“好,什么时候回去,我跟你一起。”
他们家里人都被保护的好好的,两家人里最危险的反而是他们俩。
游松桉喝了口酒,语气轻松道:“就这两天吧,回去出柜。”
范荆一怔。
游松桉就笑:“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提你,我自己出柜和你没关系。”
“为什么没关系?”范荆蹙眉。
“本来就没关系啊。”游松桉笑起来,潋滟的桃花眼看不出真实情绪。
范荆攥紧了手里的酒杯,沉默了许久,他才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游松桉扬眉:“谁给你的错觉?”
“那你为什么要出柜?”范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因为我本来就是弯的。”游松桉向前凑过来,手臂撑在茶几上,单手撑着下巴:“我喜欢男的,从来就是。”
范荆胸口忽然像是堵了一口气,他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还喜欢那个李刃是不是?”
“啊?”游松桉被逗笑了,他刚刚才想起这么个人,范荆就提出来了,这是不是也能证明他们是心有灵犀?
范荆脸色很难看:“我不在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追你,你们在一起过吗?”
“你是在吃醋吗?”游松桉饶有兴致地问。
这还是个陈年老醋,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那大哥虽然还是没定下来,身边男男女女多如牛毛,但他们也已经多年没联系了。
他当时追游松桉也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范荆居然知道这事,那他在部队里的时候,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哦。”游松桉想起来了:“我说那段时间你怎么跟我联系的那么频繁,天天晚上要拿部队电话跟我聊半个多小时呢。”
范荆躲开他的视线,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喝了。
在他准备喝第三杯的时候,游松桉急忙把他拦下来:“我说你吃醋,你喝酒干什么?不好意思了?”
范荆耳根通红,但似乎是酒劲上来了,居然愣愣地点了头。
这回游松桉都怔了下。
他放下酒杯,手还握着范荆的手腕:“你真的吃醋了?为什么?”
范荆心跳很快,他看着游松桉,那句多年前就该说的话却还是没说出来,而是问道:“你们在一起过吗?”
第一次被人拒绝的这么彻底,李刃那么个要脸的人,就在外说他和游松桉在一起过,但确实不合适就分了。
可这话传来传去,传到范荆耳朵里的时候就成了这两人互相喜欢,碍于世俗才分的手。
范荆当然不信这么荒唐的传言,可他还记得那晚在酒吧他看到的画面,游松桉和那个人离的很近,差点就亲上了。
于是,他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等接到游松桉的电话后,他才鼓起勇气走过去把人“抢”回来。
“没有。”游松桉看着范荆,声音很轻。
范荆眼眶都有些红,他胸膛剧烈起伏着。
游松桉意识到了一点东西,他觉得,有些东西真的要发生改变了。
气氛静默,相识多年的两个人,就那么无声地对视着。
在沉默了很久之后,那句话终于被范荆说了出来:“和我在一起吧,哥。”
游松桉顿时觉得自己思绪都炸了,他本能地凑过去搂住范荆的脖子,跨坐到他身上,垂头吻上他的唇。
范荆心口的大石头重重落地,他紧紧抱住怀里人的腰,时隔多年的一个吻,顿时烧透了两个人的心。
睡裤宽松的裤腿被卷起,黑色的丝袜裹着细瘦的脚踝落在范荆掌心。
游松桉垂眼看着他,轻轻地笑:“喜欢吗?”
“你准备好了。”范荆胸口滚烫。
游松桉是故意的,他今晚故意来激他,就是想让他把那层纸捅破。
“抱我。”游松桉再次吻上他,从唇角,到喉结。
酒杯滚落,未喝完的酒液洒落在地。
一句五年前就该说出口的爱意,终于在经年之后,以更加纯熟的味道,化作酒液,洒进他们心底。
烈火浇油,他们太久没有尝过的美妙滋味,一旦燃烧起来,就再也停不下来。
一直到天边泛起白色,他们才终于歇下来。
游松桉靠在床头,嘴里叼着根烟。
“少抽点。”
话是这么说,可范荆还是食指冒出一点小火苗,帮他点燃。
游松桉侧头看他,眼角还带着一点泪水,唇瓣更是艳红。
他声音有些哑:“憋了很久吧?”
范荆没敢看他的眼睛,可一垂眼却看到了游松桉胸口上斑斑点点的痕迹,他顿时就红了脸。
游松桉吸了口烟,嗤笑:“你还好意思脸红,这不都是你的杰作?”
下一刻,他身上就披了一件睡衣,挡住了那些痕迹。
游松桉扬眉:“你说我明天回家,直接把衬衫解开给他们看这些痕迹,够不够直接?”
范荆抬眼看他,认真道:“别给别人看。”
“啊?”
“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这样。”
“哪样?”游松桉忽然把被子全掀开:“这样?”
范荆喉结微滚,视线忍不住落在他腿上。
黑色的袜子还在,没过膝盖
游松桉瞥了他一眼,抬脚踹他:“带我去洗澡。”
“嗯。”范荆立刻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下了床。
游松桉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完美的身形,顿时觉得自己还能再来。
他轻叹了口气,果然还是禁欲太久的锅。
范荆只穿了个裤子,之后就走过来把游松桉抱起来放进了浴室。
第二天中午,他们一起回了趟家,两家人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而两人出柜的过程也意外的顺利,因为家里人早就以为他们在一起了。
追溯过去后,他们才知道,原来当时在大学,他们俩一起租了房子之后,两家人就默认他们的事情了。
可那时候他们俩自己都没怎么样呢,倒是外人看得比他们还清楚。
事情很顺利,之后的日子也过的顺风顺水。
当然,虽然他们俩人的关系有了本质上的区别,但他们的相处模式却一点都没变,该吵吵该别扭还是别扭,以至于池畔他们谁都没发现他俩已经把话说开了。
一直到后来的环球旅行中,他们自然而然地住进了同一个帐篷,还完全不开灯之后,众人终于明白了点什么。
胖子悲催地看向并肩看烟花的沈斯年和童和,默默想到,这俩估计也快成了。
第56章 番外四
启阳大学生物科学院是全世界顶级的专业, 有最好的设备以及最强大的师资支持。
当然,每年慕名而来学生大部分都是冲着这里的师资,因为这里除了基本课程之外, 每个月还有两次的专家课程。
专家课程带班的教授,全都是国家科学院的院士, 每一个说出名字在业内都是响当当的。
但和一些专业性太强,上课太严肃的教授相比,学生们最爱上的还是沈斯年教授的课。
因为沈斯年教授不仅年轻有为, 长得还帅。
“童和,你快点,沈教授的课不早点挤就没位置了!”室友一大早就开始催。
童和打了个哈欠,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身:“你们先去帮我占个座, 我给你们打早饭。”
“行行行,那我们先走了你快点啊。”
童和刚上大一, 今天也是第一次上沈斯年的课, 但他不像其他同学一样紧张兴奋,因为在他看来,沈斯年的名气应该有很大一部分是科学院院士这个身份,以及他的长相赋予的。
对于十八九岁正当青春的男孩来说, 才是真正的年轻气盛, 童和又是全专业第一进来的聪明人,所以他虽然不说,但对沈斯年的课并没有太重视。
他手里拎着早餐慢吞吞走着,这段时间是上课高峰期, 学校里人很多, 主教学楼里的人更多。
童和左右看了看, 之后避开人群, 走向教职工电梯。
电梯将要合上,童和急忙跑过去:“等一下!”
电梯门重新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里面,高瘦、很白,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挡住了过分明亮的双眼。
这应该是个很专业,又很龟毛的人,还有点眼熟。
童和暗暗想着,走进电梯,礼貌地对人说了句“谢谢”。
男人点了下头,按下楼层,八楼。
童和扬眉,居然和他在同一个楼层。
电梯很快重新打开,他们一前一后走出来,童和落后几步走在男人身后。
他下意识打量着这个人,他可能一米八左右,真的太瘦了,尤其是那个腰,被黑色西装裹住后显得有些过分纤细。
童和这节课的教室在八零八,需要走到最里面,可越走,童和的表情就越复杂,他似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果然,他和前面这人一起走到了八零八的门口。
还真是沈斯年啊。
童和叹气,想偷偷从后门溜进去,毕竟学生坐教职工电梯确实不太好。
可当他打开教室后门后,顿时傻了。
满满当当的人,座位似乎已经坐满了,后面的空地上都站满了人,可见沈斯年的人气有多高。
童和个子高,微微踮起脚向里面看去,根本找不到他那几个室友都坐哪去了。
手机忽然响起来,童和关上后门,把电话接起来。
“你在哪呢?”室友小声说:“沈教授都来了!”
童和:“我来了,你们坐哪了?”
“第一排正中间,VIP席位!”室友急道:“你赶紧的!”
童和:“”
他叹了口气,下意识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白T白鞋浅色牛仔裤,很青春很活泼,值得原谅。
童和走到前门,看也没看沈斯年,闷头冲到了室友给他留的座位上,把早餐拿给他们。
“哎呦。”室友急忙把早餐收进桌堂,凑近童和小声说:“你怎么还买油条啊,多大味。”
童和也小声回:“
赶紧吃吧,还有五分钟上课了。”
沈斯年正在处理硬盘,然后就闻到了一点油条味,还有豆腐脑和卤蛋,香的他胃都有些疼。
他抬手揉了一下,童和就多看了他两眼。
教室里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不少没课的都挤在走廊里。
“至于吗?”童和都觉得好笑,沈斯年也没比他们大多少,现在虽然有一个院士的名头,但仍然是在读博士生啊。
当然,童和也完全认同沈斯年的专业和本事,不然他也不会来听这堂课。
只是,当沈斯年微微笑着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童和就连一点注意力都舍不得转移了。
沈斯年的课很有趣,生动幽默,那些复杂的课程和理论,被他讲述出来后,就好像所有的知识都变得丰富多彩。
童和仰头看着教授年轻的脸,看着他笑,看他笑起来会有些弯的眼睛,看他握着遥控器的修长的手指。
他脸很小,唇很润,还有些红,一张一合地让童和心跳都比平时快了很多。
“生物科学,就是生命的科学。”
这句话伴随了童和的两年大学生活,他疯狂选修课程,疯狂修学分,成功破例早两年进入启阳研究院成为在职研究生,而他的导师,就是沈斯年。
那一年沈斯年博士刚刚毕业,却早就已经带队做项目了。
报道那天,童和特意穿了一身最好看的西装,黑色的,白衬衣,和两年前第一次相遇时沈斯年穿的那套几乎是一样的。
他忐忑地来到七院大楼,当时的沈斯年还不在顶层实验室,和云承还是一对默契的搭档。
童和来到门口,看到了许多忙碌的院士,他们穿着统一制式的白大褂,每个人都很忙。
但即便人这么多,童和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因为他们两个实在是年轻帅气又耀眼。
童和怔怔地看着那两个凑在一起说话的人,沈斯年推了下眼镜,忽有所感地侧头看过来。
童和瞬间站直了。
沈斯年眯了下眼,下意识打量了一下门口的年轻人。
身高腿长,头发有些短,看着很精神,很帅气。
只是他看起来有些紧张,还有小孩子故意装作大人时的局促。
沈斯年笑了下,把手里的平板放到一边,走向童和。
“老师。”童和站的笔直:“我是来报道的新生,童和。”
沈斯年点头:“我记得你,我的每节课都坐第一排吃油条。”
童和不好意思地笑,轻声说:“您还记得啊。”
“太有记忆点了。”沈斯年抬手,用手背拍了下他的胸口,说:“跟我来,带你去入职。”
“好。”童和急忙跟上他。
走之前,他不知道怎么的,就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和云承对上了视线。
云承淡漠地看着他,和他对视一眼之后就收回了视线。
“你先跟着我做项目。”沈斯年边走边和他交代之后的学习和工作内容。
童和一怔,急忙问道:“我现在就能跟项目了吗?”
“当然,你的能力我知道。”沈斯年侧头看他,说:“还有个原因是,我搭档要转到六院了,我需要一个助理。”
“刚才那个就是你搭档吗?”
“嗯。”
沈斯年没多说,只道:“今天先跟我,晚上我陪你去搬家。”
“搬家?”童和发现自己这短短两分钟接受了好多惊吓,也算惊喜:“搬到哪?”
“宿舍。”
童和想问是和你一起吗?但他没敢问。
当晚,沈斯年就开车带童和回了趟学校。
“老师,那你在楼下等我,我东西不多很快就下来。”
沈斯年却跟他一起下了车:“两个人快一点。”
之后,他就不由分说地和童和一起进了宿舍。
童和很想拦住他,因为他觉得沈斯年这个干干净净的样子,和宿舍里这个氛围很不搭调。
当然不止他这么认为,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他们这是同系的宿舍,大家都认识沈斯年,所以看到他后全都震惊不已。
“卧槽,真是沈教授啊。”
“那是童和吧?他居然真的考上沈教授的研究生了,他这回可是大弟子了。”
“之前听童和说他要两年修完本科,然后考沈教授研究生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吹牛呢,没想到是真的,这才是牛人。”
这些讨论声几乎都进了沈斯年的耳朵,他侧头看了童和一眼。
童和干笑了一下,生硬地转移话题:“老师你饿不饿,等会我带你去吃饭吧,我们学校附近有个很好吃的酸辣粉。”
他真的就是没话找话:“没事,你不吃也”
“好啊。”
童和顿住脚步,仰头看着走在两个台阶之上的人。
沈斯年回头看他:“杵着干什么?赶紧搬完吃饭。”
“好嘞!”童和笑出一排大白牙。
搬行李的事最后也没让沈斯年动手,童和的室友们看到沈斯年差点吓死,手忙脚乱地帮着童和把东西都搬完了。
酸辣粉的店很干净,沈斯年这个人虽然看着龟毛,其实对生活质量没什么要求,所以对于在什么环境下吃什么东西他都不在意。
而且他酷爱吃辣,就连泡面都要吃香辣的,这碗酸辣都够劲的粉直接满足他的一切喜好。
看他吃的那么香,童和也觉得自己碗里的粉比平时更好吃了。
那之后,他们就开始了正式的磨合。
但出乎意料的,他们的默契很足,几乎是沈斯年说了上句话,童和就能补出下句话。
这可能是因为童和太了解沈斯年了,因为过去的两年内沈斯年所有的课他都会仔细记笔记,他所有的论文童和也会反复翻看。
因此对沈斯年的遣词造句说话方式,以及行为方式等,童和都几乎算是了如指掌。
而越接触,童和也越发现沈斯年这人和他想象中很不一样,他很随和,很专业,也会发脾气,忙起来可能脸都不会洗。
沈斯年的多面性每一样都那么有趣,以至于童和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把对这个人的崇拜,变做了另一种感情。
这种感情让他即便有了独立带队的能力,也不愿意去掉自己是沈斯年助理的身份。
而他也终于如愿以偿,让他们成为了全院最默契的搭档。
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没有改变过,童和也从来没敢肖想他的沈博士,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让自己放纵那么一时半刻。
要不是末世的到来,要不是解玉楼和池畔的相爱,童和可能至今都不敢对沈斯年做出那件事。
一想到童和醉酒那晚发生的事,沈斯年就会觉得自己可能也不太正常了。
童和一直以为他们全都喝醉的那晚,他们才是第一次接吻,可事实上,在童和因为吃醋而耍酒疯的时候,他们就做过一点更亲密的事情了。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其他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都
做过了。
沈斯年仰头看着漫天的烟火,耳边是音响里一首轻柔的情歌,身侧坐着的,是屡次让他失去分寸的人。
“咱们好像从来没这么放松过。”童和笑着看他。
沈斯年今天没戴眼镜,明亮的眼睛和浓密纤长的睫毛毫无阻隔地露出来。
“不是。”沈斯年说:“你刚刚来的时候,咱们还有时间偷溜出去吃夜宵的。”
童和往他身边歪了歪身,和他碰住肩膀:“一开始我还怕你不爱吃那些小吃摊,后来发现科学院那片你比我熟。”
“我都在那待了多久了。”沈斯年仰头喝了一口啤酒。
他脖颈弯出一点漂亮的弧度,喉结轻滚了两下。
童和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干,他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喝的快而猛。
“老师。”童和忽然道。
“嗯?”
“你想过我们的关系吗?”
沈斯年微怔,看着他优越的侧脸,没说话。
“我想过。”童和没敢看他,自说自话道:“你就当我今天喝多了,让让我吧,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这些话。”
“我记得咱们见过的每一面,记得你的每一个小动作,我对你的行为习惯了如指掌。”
“我崇拜你,喜欢你,也爱你。”
童和攥紧了拳,手里的玻璃杯都几乎要被他捏碎:“我记得那晚的事,我只是不敢说,怕我一提起来,就会和云承一样,被你厌恶。”
沈斯年是真的被惊到了,他没想到童和居然没有断片。
所以说他们做过的事,他们俩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谁都没有把它提起来。
沉默许久,沈斯年才说:“我没有厌恶他,是他自己不愿意和我待下去了,而且他也更适合做病毒研究。”
“是吗。”童和侧头看他,眼眶有些红,视线也很朦胧。
这样的童和在沈斯年看来,就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崽,还是受了委屈的那种。
沈斯年抿唇,童和又道:“那晚的事,你都记得,对吗?”
沈斯年轻声说:“喝酒的是你。”
“对。”童和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可做完后,把我扔在房间自己离开的,却是你。”
沈斯年就笑了:“那我不走干什么?等着你酒醒后质问我为什么趁人之危吗?”
“老师。”童和蹙眉。
他巴不得沈斯年对他干点啥呢,怎么可能说那种话?
沈斯年收回视线看向远处,轻叹:“你太年轻了,我不该耽误你。”
“我没觉得耽误。”童和急了:“你要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也没关系,我都可以,你把我当成什么都行,助理还是床伴,只要你叫我,我肯定立刻满足你。”
“我说的是真的,老师。”
“只要你不把我推走,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如果之前你是不相信我,那咱们现在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一起出生入死,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吗?”
“而且前段时间我总是做梦,梦到你被”
“哎总之,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我想跟你再亲近一点,我不想让我们都后悔。”
童和似乎是真的喝多了,平日里条理清晰的人现在却连话都说不明白。
沈斯年定定地看着他,忽然抬手,揉了下他的头。
童和愣住,想继续说的话被他憋了回去。
“早都想这么做了。”沈斯年笑着收回手,说:“手感确实不错,怪不得解队那么喜
欢揉小池。”
童和找回自己的声音:“老师,你别转移话题。”
“嗯?”
“我说我喜欢你爱你,你愿意让我怎么样都行,我只想和你再亲近一点,哪怕没有名分只是一个床伴一个情/人我也愿意!”
“嘘。”沈斯年朝后看去,胖子他们还在喝,几乎都东倒西歪了。
池畔和解玉楼凑在一起说小话,范荆和游松桉已经进了帐篷,灯也不打,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在干什么。
沈斯年忽然觉得有点热,他抬手扯了下领口,本就开了两颗扣子的衬衣顿时又开了些,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胸膛。
童和被那片白晃了眼,狼狈地垂下头。
“我喝多了。”沈斯年叹了口气:“先去睡了。”
童和闷闷地看着他的背影,垂头丧气。
沈斯年躺回帐篷内,这帐篷不小,住下三四个人都没问题,但为了舒服,他们都是两人一个帐篷。
他没开灯,就那么躺在黑漆漆的帐篷内,身上的衣服都是衬衣和休闲裤,连睡衣都没换。
他抬手放到胸口上,杂乱的心跳昭示着他躁动不安的心绪,对于童和近乎卑微的表白,沈斯年说没有动容是假的。
其实仔细想想,他对童和的容忍和关心,一直都很不正常,他之前的所有搭档和助理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他之前以为那是因为童和是他唯一的学生,他又欣赏他的才华和毅力,所以才那么爱护他。
可自从他察觉到童和对他的心思之后,沈斯年就知道,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对童和再爱护,也不至于惯着他让他对自己做那些事,可他还是做了,并且心甘情愿。
这很不对,这给强大的沈博士带来了很重的困扰。
他很想好好思考一下他和童和的关系,捋一下他自己的感情,可一直都没有机会,又或者,是他一直在逃避。
一个从未幻想过爱情和伴侣的人,骤然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应该是拒绝和排斥,之后才是反思和考虑。
他对云承确实是那样,在云承对他表白后,他第一时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不需要一个爱他的伴侣,只需要一个专业的搭档。
但面对童和,他却根本没有考虑过拒绝,第一想法就是要好好考虑,再慎重地处理这件事。
这件事拖了太久,他一直在装糊涂,可今晚,童和还是把一切都掰开了放在他面前,最后的决定在他手上。
沈斯年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平日里运转灵活的大脑现在就像生锈的老旧机器,动一下都难。
帐篷外,段永思拎着半瓶白酒走到童和身边坐下。
童和看了他一眼,把空酒杯递给他,接回来的时候就是满的了。
两人碰了个杯,童和一口就进去了半杯子。
段永思看他一眼,笑说:“有心事?”
“嗯。”童和也不瞒着他。
虽然不是很熟悉,可他们也算是一起出过任务,有过命交情的。
而且他也看得出段永思不是不靠谱的人,相反的,以段永思的风流之名,说不定还真能帮他打破眼前的困境呢。
“沈博士拒绝你了?”段永思问。
童和摇头:“也不是拒绝,但也没同意。”
他有些担忧:“我是不是太逼他了,所以他觉得我烦不想搭理我了?”
段永思单手向后撑在草地上,仰头看着月亮,说:“我看得出他对你很不一样,你为什么不再试试?”
“我刚才已经问了他好几遍了。”童和烦躁道:“我都说我愿意跟他做床伴,他只要愿意让我和他再亲密一点就行,可他却一点回应都没给我。”
他朝不远处的帐篷看去,说:“我觉得他现在应该不想见到我,我晚上和你们睡吧。”
“别啊。”段永思好笑道:“你应该是我们这些人里最了解他的,你想想如果有人跟他表白,会有什么下场。”
童和果断说:“被拒绝,被排斥。”
段永思耸肩:“这不就结了,他又没拒绝你,就证明他对你是不一样的。”
童和一怔,打结的思绪终于疏通了。
对啊,沈斯年没拒绝他,那按照沈斯年的思维模式,他估计现在正在纠结,在认真思考该怎么处理这段感情,给他一个负责任的答案。
童和抬手拍了拍段永思的肩:“行啊兄弟,不愧是花名在外的段风流。”
“啧,你怎么也跟解玉楼那王八蛋学?”
童和就笑,他现在神清气爽。
“得了,帮人帮到底。”段永思揽上他的肩,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教你,怎么试探他对你的感情。”
沈斯年觉得感情这东西真麻烦,就没有什么具体的数值供他参考的。
他稀里糊涂地想了很多可以判断感情的方法,最后还真被他想到了一个,那是他曾经看过的一本情感类书籍。
里面说爱一个人应该有几个表现,比如想看到对方,看不到的时候就会着急;比如想触碰对方,也希望被对方触碰;再比如,想到两个人在一起做亲密的事情就会心跳过速
沈斯年摸着自己胸口,感受着过速的心跳,有点明白了。
忽然,帐篷门被掀开,童和摸黑进来了。
他关好门,窸窸窣窣地脱了鞋袜,又去脱上衣。
朦胧的黑暗中,他精壮的上身轮廓那么明显,带着明显的侵略性。
沈斯年闭上眼,觉得自己心跳的更快了。
“老师,睡了吗?”童和忽然问。
沈斯年喉结微滚,轻声说:“没有。”
“嗯。”
下一刻,沈斯年就觉得自己身上压了个人。
他睁眼,和童和对视着,他们离的那样近,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带着酒意。
“老师,我想亲你。”
说着,炙热的吻就落了下来,沈斯年呼吸一窒,下意识闭上眼,唇瓣的触感和温度便更加明显。
呼吸交缠,唇舌轻点,沈斯年轻轻蹙着眉,双手碰着童和的胸口,不知道是想推拒还是迎合。
“老师。”童和声音很沉:“我想抱你。”
衬衣扣子全部开了,感受到落在肩头的温热手掌,沈斯年便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
童和深深地看着他精致的脸,巨大的喜悦几乎要把他淹没,他带着最后一丝理智,哑声说:“老师,我想要你。”
沈斯年紧紧捏着他的肩头:“别废话。”
第57章 番外五
高三毕业后的暑假, 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这辈子最轻松自在的一段时间。
但池畔显然不是那其中的一员。
他拎着自己的小皮箱,从这栋生活了十多年的别墅中离开, 可他没有一点遗憾和不舍,满满都是对新生活的渴望。
他穿着水洗后有些过分薄的半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开心笑容。
终于成年了,终于脱离了这个吃人的家庭,池畔拿着自己的一点私房钱, 奢侈了一把,打车到地铁站。
从地铁站出来,他就取了自己的票,坐着一天一夜的火车,来到了启阳,这个他梦想中的城市。
出了车站后他再次按照地图指示, 一路晃晃悠悠,终于顶着中午最烈的太阳来到了启阳大学。
他是港城的理科状元,录取专业是金融系,因为考虑到他的情况特殊, 所以启阳大学直接给了他常住宿舍的特权, 院系也给了他一笔不菲的奖金。
这笔奖金足够他日常生活, 之后他还会有很多奖学金和项目基金, 只要他努力进取,之后的日子必然不会差。
池畔站在启阳大学庄严的校门外,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几乎要被淘汰了的按键手机。
他给答应来接待的学姐打了个电话,可电话还没被接通, 他的肩就被人从身后轻拍了一下, 一道好听的女声叫出了他的名字:“池畔?”
池畔回身, 有些紧张地点了下头:“是,您是莫学姐吗?”
面前的女孩留着黑色的长发,梳着高马尾,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是啊。”莫嫣看着池畔白白嫩嫩的样子,眼睛都亮了:“没想到你本人比照片上还可爱啊!”
池畔从小被人排斥,被表弟带头孤立,因此对别人的善意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招架。
他呐呐地点了头,小声说:“学姐好。”
莫嫣发现他不仅可爱,胆子还小,再一联想这孩子的身世,她顿时爱心泛滥。
“来,这个给你的。”莫嫣把自己提前买好的冷饮递给池畔,这么热的天,小学弟大老远过来,可别中暑了,尤其池畔还这么瘦。
池畔受宠若惊:“不用了学姐,我不渴。”
“瞎说。”莫嫣好笑道:“给你就拿着吧,不然我要生气了。”
池畔脸都红了:“谢谢学姐。”
“嗯,那走吧,我先带你去宿舍。”莫嫣抬手把他的小皮箱拿了过来:“学姐给你拿。”
池畔紧张道:“不用的学姐,我拿就行了。”
“没事,你瞅瞅你这小身板。”莫嫣没让他拿,而是笑说:“一路走过来是不是累坏了?”
“还好。”
“那就行。我给你介绍一下学校的环境吧,你看到的这些砖红色的楼都是老校区留下来的,现在大家基本不在这里上课了,但因为算是学校的历史痕迹,所以校方就把它们留了下来。”
“学校里的电动车和自行车都是可以刷校园卡骑的,不过你的卡暂时还没下来,咱们今天就先走着过去。”
莫嫣很自来熟,人也开朗,她一路走一路说,等走到男生宿舍的时候,她自己都说得口干舌燥了,池畔也把学校的大致环境摸了个遍。
“行,再往上我就不方便了,你宿舍在六楼,两侧都有电梯。”
莫嫣把他带到舍务门前,敲了敲窗:“大爷,给你送学生来了。”
“哦,我记得。”大爷带着个老花镜,电视里在播相声,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钥匙递给莫嫣:“六零二,去吧。”
“谢谢大爷。”
莫嫣把钥匙给池畔,笑说:“饭卡也一起给你,院方给你充了两千块钱,是你的食补。每个学期开始的时候你都可以拿着饭卡去充值,院里包住宿的。”
“谢谢学姐。”
池畔好像都没说过什么话,全都是谢谢。
莫嫣笑道:“先别急着谢我,院方对你这么好可是有条件的,你必须要好好学习知道了吗?”
“嗯,我一定不让大家失望。”池畔的眼睛很亮,认真做保证的样子可爱极了。
莫嫣觉得他和自己家里那个五岁的弟弟简直天差地别,要是她弟弟也这么可爱就好了。
她摇头甩开那个熊孩子,对池畔说:“你也别有太大压力,咱们系藏龙卧虎,好好学习固然重要,保证身心健康一样重要,知道了吧?”
“嗯!”
“还有勤工俭学的事,我已经把你的条件报上去了,不过要分配工作也需要等到开学,没问题吧?”
池畔急忙摇头:“没问题没问题,谢谢学姐,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莫嫣越看他越觉得心软,最后还是没忍住拍了下他的肩:“行了,那姐先回去了,你有什么事就打电话联系我。”
“好,学姐再见。”
目送着莫嫣离开后,池畔才拿着微凉的冷饮,坐上电梯到了宿舍。
宿舍是四人间,现在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过床铺上的东西都在,看样子他不是和新生在同一个宿舍,而是和学长们。
四个衣柜,四张上床下桌的基本配置,还有每人一台的电脑,或许性能不怎么样,但对池畔来说却是很大的惊喜,他不用自己买电脑了!
这一切,几乎都是池畔梦寐以求的住宿环境。
他把皮箱里的东西归纳到了空桌子上,之后才从柜子里拿了新的被子爬上床,然后就发现床铺上放着一张纸,纸上面写着几行字,字体都不一样。
他拿起来看,上面的内容让他忍不住笑了——
【小学弟,我是你一号床的学长,热爱游戏的酷boy,有空一起打游戏哦,哥带飞~】
【小学弟,我是你二号床的好哥哥,我爱言情文学,奈何我是理工男,希望你是个文艺小伙和我风花雪月!】
【别听俩王八蛋胡扯,学习才是我们最主要的任务,图书馆是我第二个家,希望你能和我作伴!ps:来自四号床】
池畔反复看着三位室友的留言,笑出了声。
他可能真的是熬出来了,从港城到这里一路顺风不说,来到之后先是遇到了莫嫣一样友善的学姐,现在三位室友看起来也很好相处。
池畔把这张纸收起来,珍重地夹进了自己的日记本,之后才收拾了床铺。
距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池畔不可能就这么干坐着,他准备出去找工作。
他打开电脑,点进了校园论坛,打开兼职区,有什么靠谱的工作大家都会发到这个区,同学们都可以自己找到适合自己的兼职,有想找工作的也可以把自己的条件发进来,看有没有合适的人会私聊确定。
池畔刷新了一下,蹦出一条最新消息。
【夜宴酒吧招聘服务生,性别男,高薪月结,有意者联系:xxxxx】
池畔其实对这种酒吧的工作很害怕,根本没想管它,可很快,这栋楼就热了起来,好多人都在疯狂讨论。
池畔看了看,发现这个酒吧似乎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好像很正规,而且也只是在外圈伺候,算是半个门童,根本不用自己去送酒之类的。
这个楼主在心去面试是因为这个楼主说,这个工作可以日结,每天工作七个小时,工资五百!
如果做得好,月底还能有提成!
池畔顿时心动了,那可是五百,他不行就先去试一天,不行就不继续做了。
池畔心动,别人也心动,只是因为工作时间是晚上八点半到凌晨三点半,所以很多人就放弃了。
而且,这个酒吧找人的条件很苛刻,身高要一米七五以上,形象要好,不能有不良嗜好,最重要的是,要有亲和力。
池畔觉得自己离这个条件有些出入,不过他还是想试试。
他倒也没有脑子一热就去干,而是先看了一遍其他的帖子,可是看过了日薪五百的工作后,池畔对月三千的工作就有点顾虑了。
这就是人啊,不知足。
池畔偷偷反思了一下,然后给莫嫣发了条短信,问她这个兼职怎么样。
两分钟后,莫嫣就回了电话:“小学弟,这个工作我帮你打听过了,是我一个朋友发的招聘信息,很靠谱,而且也不用你接待人,只要站在门口当个吉祥物就行了。”
“我觉得你这个形象非常不错,我刚给她看了你照片,她觉得你非常符合要求,下午一起吃个饭,晚上让她带你去入职,可以吗?”
“谢谢学姐。”
入职的事情很顺利,经理是个很时尚干练的女人,她看到池畔后就很满意,当即签了合同。
跟池畔一起去的学姐一条一条地帮池畔把合同看了一遍,又仔细把不明白的地方问清楚了,保证不会被坑才让池畔签了字。
经理失笑,说:“行了,那去领一下制服,今晚就开始上班吧。”
池畔软乎乎的样子在这个酒吧里实在不常见,人看着又白又好欺负,所以大家都很友好,池畔再次觉得自己真是走了大运了。
之后的一周,池畔白天睡觉和学习,晚上工作,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一个周末,他的平静生活才出现了一点意外。
他和往常一样,站在酒吧内门门口,看到有人过来后就做一个“请”的手势。
和他一起的帅哥跟他说,尽量不要让客人看到自己的脸,因为池畔长得太好欺负了,于是池畔一直秉持着这个“真理”,从来都是弯腰低头不让人看脸。
可这一次,池畔腰弯了头低了,眼睛都落在客人锃亮的皮鞋上了,可那位客人却站在池畔面前不动了。
池畔心一跳,没敢抬头。
“这是新来的?”一道虚浮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带着明显的醉意,舌头都有些捋不直:“抬头来看看。”
池畔很害怕,没敢动,那人便直接伸手过来,抓住池畔的头发猛地往上一拽,池畔就被迫仰起头,疼痛让他出现了生理性的泪水。
他的眼睛太漂亮了,含着泪光的时候更是。
抓着池畔的男人大腹便便,脸色坨红,看到池畔这个样子后顿时眼睛都直了。
他倏地松开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油腻腻地笑说:“小朋友,叔叔拽疼你了吧?别哭啊,来陪叔叔喝两杯酒,以后保证你再也不用在这里弯腰低头的。”
“这不是吴老板吗?”经理踩着高跟鞋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高壮的男人,像是保镖或者打手。
吴老板醉醺醺地转头,痴痴地笑:“韩经理,好久不见啊。”
“是啊,不知道您最近哪儿发财啊,也带小妹一个呗。”韩经理走到池畔面前,保镖跟在她身边,把池畔严严实实挡在了身后。
吴老板像是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了,便顺坡下,跟着韩经理向里走去:“走走走,正好聊聊,待会游律师他们也过来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等人走后,保镖就检查了一下池畔的头发,酒吧里灯暗,他看着是没出血也没肿,应该没事。
“以后这种事直接叫人。”保镖道。
池畔急忙点头,颤声道:“知道了哥。”
池畔惊魂未定,一直想哭,可又不敢哭,只能忍着。
这时候的酒吧已经很热闹了,来往的客人也少了些,大家都玩开了,震天响的乐声让人心脏都跟着震。
忽然有一个人匆匆忙忙冲进来,池畔没看清人,只看到了一个瘦高的背影。
池畔轻轻呼了口气,他悄悄抬手摸了摸头,很疼,碰一下都疼。
他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两点钟了,还有一个半小时他就能回去睡觉。
忽然,他又看到了那个瘦高的男人,他急匆匆地从酒吧离开,池畔这才看清他的正面,带着黑色口罩,发帘挡住了眉眼,看着很阴森。
路过池畔的时候,男人忽然侧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蛇,冰凉蚀骨。
池畔一僵,身体就忽然被撞了一个踉跄,肩膀很疼。
池畔闷哼了一声,抬手揉自己的肩,男人就已经走远了。
他有些惊魂未定,暗暗想着明天要不就别来上班了,好吓人。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酒吧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尖叫声谩骂声甚至都盖过了音乐声,无数人都朝外冲出来。
池畔慌乱地躲开,身体贴着墙,看到客人们争先恐后向外跑,最后只剩下了工作人员和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乐声停了,昏黄的暧昧灯光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死一样的白。
而池畔也终于看清了骚乱的来源,那个刚刚拽过他头发的吴老板,躺在酒红色的高级沙发上,双眼大睁着,唇角吐着白沫,右手捂着胸口,显然已经没气了。
池畔吓得手都在抖,冷静的韩经理也紧蹙着眉,一刻不停地在走来走去。
一个穿着银白色西装的漂亮男人随意地站在一旁,他抱着手臂,半坐在另一个沙发的椅背上,说:“放心吧,如果查出来和你们酒吧没关系的话,警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最多生意出点问题,不是什么大事。”
韩经理看他一眼:“游律师最近没案子吗?”
“这不就有了?”游松桉勾唇。
很快,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也从酒吧外传了过来。
池畔下意识朝门口看去,便看到几位警官带着白手套走了进来。
为首的那一个个子很高,没穿警服,头发有些短,五官深邃眼神凌厉,只不过他这个人的气质,和其他同事一比起来,就好像是误入艺术生里的体育生,很不搭调。
韩经理立刻走上去:“解警官,我是酒吧的经理,韩颖。”
“嗯。”解玉楼的视线在酒吧环视一圈,又一一看过在场的几个人。
池畔很害怕,他一感觉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就觉得很紧张,无措地捏紧了自己的衣摆。
他紧张的太明显,以至于解玉楼都多看了他两眼。
“跟我回一趟警局,需要你们做笔录。”解玉楼淡声说着,之后叫来另一个同事,在他耳边小声交代:“仔细盯着那个最可爱的男孩。”
同事怔了下,视线在那群人里转了一圈,看到池畔之后就了然点头。
池畔一路忐忑,到了警局后就被一位女警询问,了解情况。
池畔很害怕,他觉得那个奇怪的男人很可能就是凶手,那个男人看到了他的样子,池畔害怕被报复,可他还是实话实说
了。
于此同时,酒吧的监控也已经检查过了。
根据池畔和游松桉他们的描述,大家很快就锁定了嫌疑人,当晚就开启了抓捕行动。
询问池畔的警官已经出来了,池畔自己还被关在小屋里,他和其他的证人不一样,他和凶手有过近距离接触。
解玉楼从单面镜看着池畔,同事问他:“怎么样解队,这孩子还是个大一学生,启阳大学的高材生,咱们这么扣着人不太好吧?”
“他没嫌疑。”解玉楼翻看口供记录。
“嗯,从他衣兜里搜出来的药瓶我们也检测过了,和死者中的毒一致,这孩子差点给人顶包。”
确实,池畔可太有嫌疑了,前面刚被吴老板扯了头发,后脚吴老板就命丧黄泉,而凶手还好巧不巧地和池畔撞了一下,就连毒药瓶都在他衣兜里。
但是,也正因为这些事太集中,导致池畔的嫌疑反而小了。
而且他家世背景太单纯了,人际关系也简单,没有任何作案理由和条件。
“他室友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咱们现在放人?”同事问道。
解玉楼点头:“凶手抓到之前先派人暗中跟着这位小同学。”
“你是怕有人报复?”同事想了想说:“也是,凶手明显是看到了池畔的脸,那我让小李他们跟着。”
说完,他就准备进去放了池畔,解玉楼却忽然道:“等会儿,你去和小李他们说,我进去一下。”
“行。”
池畔忐忑地坐在椅子上,紧张地直抠手,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药瓶会在他衣兜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死者和凶手都偏偏和他扯上了关系,他感觉自己可能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忽然,审讯室的门开了,池畔看到那个高个子的帅气队长走了进来。
解玉楼勾唇,走到他面前,打开椅子上的护栏。
“哭了?”解玉楼笑问。
池畔的眼泪顿时流下来了,他仰头看着解玉楼,眼眶泛红可怜巴巴地哽咽:“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杀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关着我好不好。”
解玉楼见过的可爱的男孩也不少,但像池畔这样干净单纯的,还是第一个。
他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细心地拆开包装,拿了一片给池畔:“擦擦,没人说你杀人。”
池畔吸吸鼻子,接过纸巾擦眼睛。
肩膀上传来一点力道,池畔被解玉楼轻轻带了起来。
“你室友来接你了,回去吧。”解玉楼想抬手揉他的头,却又收回手:“回去看看头皮有没有伤到,这两天好好休息,兼职也先放放,反正夜宴一时半会也开不了业。”
池畔直愣愣地给他鞠了个躬,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说:“谢谢您。”
“您?”解玉楼乐了,然后拿出手机:“手机号。”
池畔怔了下,报出了号码,打通后解玉楼就挂了,说:“存上我的号,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好。”池畔又想给他鞠躬,却被他伸手按住额头拦在了半路。
“走吧。”
池畔被解玉楼领到了大堂,三个人高马大的室友都来了,见到池畔后立刻围上来嘘寒问暖。
解玉楼扬眉,有这三个跟着,池畔可能还挺安全,不过该有的保护也还是要有的。
众人说了好多次感谢,之后才围着池畔离开了,那画面,就感觉是一群爹在养一个娃。
解玉楼轻笑一声,回了办公室。
之后的几天,池
畔都没再出去兼职,他也害怕,三个学长跟惊弓之鸟似的,快要连宿舍都不让他出了,还牺牲了自己吃喝玩乐泡图书馆的时间,每天必须有人贴身保护池畔。
池畔看他们这样,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根本不敢说自己不怕之类的话。
他的头也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就是还会再疼两天,这都不要紧。
三天后,凶犯落网的消息就来了,是解玉楼亲自过来告诉池畔的。
解玉楼靠坐在池畔的桌子边,说:“收拾东西去我家住,你自己不安全。”
池畔坐在椅子上,小声说:“凶手不是抓到了吗?”
“怕他有同伙。”解玉楼解释说:“案子细节我不能透露,不过这件事有些复杂,你就跟我走吧,我得保护你。”
“而且你可以在我家兼职,会做饭吗?”
池畔点头:“会做,但可能不太好吃。”
“没事,那你这几天就帮我做做饭,我也按照夜宴的标准给你,一天五百。”
池畔急忙摆手:“您是为了帮我,我怎么能要您的钱呢?”
“那行。”解玉楼看了下手表,说:“这都快午饭时间了,你赶紧收拾收拾,现在就走吧。”
室友们立刻帮着他一起收拾,他们虽然长得挺高大,但真遇到什么亡命之徒,肯定不如人家警察叔叔。
于是,池畔就被解玉楼带回了家。
解玉楼的家是个两居室,一百多平,住个单身汉绰绰有余,甚至还有些冷清,所以兄弟们偶尔休假就会来他家聚会。
解玉楼给池畔找了一个崭新的拖鞋,白色的,上面印着可可爱爱的粉色小兔子。
“给你准备的。”解玉楼看池畔的脸:“你要是不喜欢也有别的。”
池畔急忙道:“好看,不用麻烦了。”
解玉楼就笑:“你怕我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我没怕。”池畔看他,小声说:“我就是有点社恐。”
“这个我知道。”解玉楼拎着他的行李往里走:“这东西能治,保证你跟我住三天,这毛病就给你治没了。”
池畔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这个人看着还挺好相处的,人也好,很热心。
“你住这。”解玉楼把行李放到副卧:“除了我卧室,屋子里的其他东西都能随便动。”
池畔点头:“好,辛苦了。”
解玉楼看着他明亮的双眼,忍不住想抬手揉他的头,却又顿住:“头一点都不疼了?”
之前两天,解玉楼也是每天一个电话问池畔头还疼不疼,这样的关心让池畔很受宠若惊,也很感激。
他摇头:“不疼了。”
“那可以摸?”解玉楼扬眉。
池畔一怔,脸就红了:“可以的。”
解玉楼就笑,但还是没摸他头,而是轻轻捏了下他的后颈,把人捏的耸起肩。
“收拾收拾,今天中午先吃外卖,晚上开始你做饭。”
“我现在就可以做。”池畔忙说。
解玉楼拿出手机:“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中午吃完咱们再去超市。现在先说午饭,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我都可以的,您订您喜欢的就行。”
解玉楼失笑,抬眼看他:“我可能就比你大几岁,别您您的,叫我解玉楼。”
“解”池畔抿唇,他叫不出来,退而求其次地叫他:“解哥。”
解玉楼面色复杂,最终叹了口气:“行吧,随你。能吃辣吗?”
“能。”
“那我订份火锅来吧,行吗?”
池畔眼睛一亮,声音里都有些雀跃:“谢谢哥。”
这声“哥”差点把解玉楼叫出反应,他轻咳一声,没敢看人家:“那你收拾吧,我出去了。”
“好。”
解玉楼点火锅的初衷只是觉得这东西谁都能吃自己爱吃的,不用照顾彼此口味,可没想到,池畔居然是第一次吃火锅,就连怎么调蘸料都不知道。
解玉楼一边帮他调,一边问他:“你之前没吃过吗?”
他知道池畔的家庭情况,但他叔叔一家挺有钱的,不至于连火锅都不吃吧?又或者,是独独没给池畔吃过?
池畔咽了下口水,眼睛一直盯着锅里的食物,勉强分神给了解玉楼:“我是第一次吃。”
解玉楼看着他白净年轻的脸,他身上的稚气都还没脱干净,这么小的年纪应该吃了不少苦吧。
他觉得自己胸口传来一点微微酸涩的情绪,这种心疼某个人的感觉很新奇,解玉楼并不讨厌。
“吃吧。”解玉楼把蘸料放到他面前:“以后想吃咱们就随时吃,不要客气。”
“谢谢你。”池畔冲他笑,薄薄的卧蚕让他的眼睛比不笑的时候更可爱。
解玉楼也跟着笑,声音都轻了些:“想吃什么就自己涮。”
“嗯。”
就这样,两个人的“同居”生活因为一场意外开启,一直到事情解决了,半年过去、一年过去,他们都没有提出过要分开。
偶尔课多的时候,池畔会睡在宿舍,后来也因为占着资源不好意思,所以退了。
他不用给解玉楼交房租,因此所有的日常饭菜都是池畔买的,也是池畔做的,像一些硬件设施和酒品饮料,就是解玉楼买。
他们相处一年多,池畔的室友们和解玉楼的同事们都对此见怪不怪,甚至还时不时拿他俩开玩笑。
每次这种时候,池畔都会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解玉楼就很不要脸,他会直接揽住池畔的肩,更过分的时候他还会和池畔碰碰头。
只是,大家的玩笑开着开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当事人的心,也跟着不一样了。
“小池,今天晚上有事吗?”解玉楼走进池畔卧室,坐到他床上。
池畔还在看书,闻言头都没回:“没有呀。”
“那咱们出去吃饭吧。”解玉楼歪头看他:“小李说有一家西餐挺好吃的,要不要去尝尝?”
“西餐?”池畔伸了个拦腰,然后站起身走到解玉楼身边坐下。
解玉楼就一路看着他,等他坐过来后,他就忍不住想把人抱在怀里,可是又怕吓到池畔,所以没敢动手。
池畔侧头看他,说:“其实我一直想谢谢你,这次的饭让我请你吃好不好?”
池畔从大一就开始搞投资,他的天赋太强了,短短一年时间,他就已经有了六位数存款,就连他的室友们也跟着他理财,各个都赚了不少,一个个恨不得把池畔供起来。
他之前也不敢直接做投资,但解玉楼给了他一张卡,说是他自己的零花钱,让池畔帮忙理财。
里面是十万块钱,池畔感觉自己接了个大任务,学的就更认真了,没想到后来真的经营好了,解玉楼就给了池畔十万,说是他的辛苦钱,也是池畔给自己投资理财的启动资金。
池畔知道自己不值这个价格,但他也没有矫情,只是一直记得解玉楼的这个恩。
“你又说这个。”解玉楼躺倒在床上,挫败道:“你不要总和我算的这么清行吗?”
池畔和他一起躺下来:“可是你真的帮了我很多呀。”
解玉楼捂住耳朵:“我不听不听不听。”
池畔笑出声,抬手拽他的手臂:“我没有和你算的清,我就是觉得要知恩图报。”
“池畔。”解玉楼闭眼:“你是不是一直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嗯?”
“你以为我真就是好人?”解玉楼坐起身,之后没等池畔反应过来,他就压在了池畔身上,墨黑的眼自上而下地看着池畔。
池畔傻了,他心跳砰砰响,他都怕这声音吵到解玉楼,让解玉楼发现他隐秘的小心思。
“池畔,我不是好人,我从一年前把你带回家的时候就不是单纯为了保护你。”
解玉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忍了太久忽然被戳到了某个点,他居然直接把自己最龌龊的心思,全都摆在了明面上,摊开来给池畔看。
“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睡你,我想看你在我怀里哭,看你因为我笑。”
“我每次看到你不设防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就想直接抱着你,亲你,让你为了我脸红。”
“我不是好人,看清楚了吗?”解玉楼声音很沉,他看着池畔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唇,忽然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
轰——
池畔觉得自己的脸可能已经红透了,他脸呼吸都不敢。
他脑子里晕乎乎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是在现实还是梦境。
解玉楼是喜欢他吗?
他隐秘的暗恋原来并不是单向,解玉楼对他也是有感觉的。
感受着属于另一个人的唇,池畔的眼泪倏地就下来了。
解玉楼没敢亲的多深,克制地磨了一阵,一抬眼,却发现池畔已经快泪流满面。
他被邪火烧懵了的头脑终于运转起来,顿时慌了,抬手轻轻给池畔擦眼泪:“对不起,对不起小池,我没想欺负你,你别哭好不好?”
“我错了,我混蛋。”解玉楼手忙脚乱地坐起身,池畔也跟着坐起来。
解玉楼想安慰想道歉,可什么话都好像有点苍白,他觉得自己可能再也没有接近池畔的机会了。
“池畔,我真的喜欢你。”他破罐子破摔了。
他看着池畔,认真说自己的心意:“我真的很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想一直陪着你。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也不要不理我,我再也不敢了。”
池畔默默流泪,看着解玉楼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忽然又有点想笑。
“解玉楼。”他轻轻一声,解玉楼就说不出话了。
池畔吸吸鼻子,纠结了两秒钟,之后在解玉楼忐忑的视线里,红着脸去亲了下解玉楼的脸。
亲完后,他就立刻站起来,跑进了洗手间,砰地关门落锁。
池畔抬手捂着胸口,心跳的快要出来了。
他没办法平息自己的激动,不知道过了多久,洗手间的门忽然被敲了两下,解玉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明显的雀跃:“我去订餐厅。”
池畔抿唇,腼腆地笑了:“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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