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们缱绻放纵,厮混了整个后半夜,直到天将破晓才相拥睡去。
中途,沈渡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一直哼哼。
不知道是做梦了还是怎么的,嘴里一直在说胡话。一会儿说屁股疼,一会儿又说肚子疼,秦弋好几次睁眼,摸摸他的额头,确认没发烧,又往下仔细辨认男生的表情。
见他神色只是略有疲态之后,才放心地闭眼,将人拉进怀里,手探进被窝,“给你揉揉……”
“不要。”
沈渡却以为他又要弄,想拂开,但又懒得动,仍闭着眼,尾音黏糊糊的,“你手指太长了。”
一句下意识的话,把秦弋招得又重新睁开眼看他,呼吸声都重了些。
秦弋借着透过窗帘洒进来的微光细细打量他的面容,半晌稀罕宝贝似的将人搂进怀里,“沈渡,你怎么这么乖啊。”
他的胸膛是热的,沈渡嫌太烫,扬手一巴掌扇到他下巴上,语气没什么威慑地说了句:“滚。”
然后秦弋就滚得更近了。
沈渡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迷糊中,他总感觉自己屁股上挨了只火炉,想逃,结果反而掉进了火山里面。
烫得很,感觉浑身冒汗。
他一觉睡到了下午,是被饿醒的。
嘴巴也干,嗓子还疼。
迷糊中,沈渡听到了熟悉的敲击键盘声。
他睁眼,看到世界变成了巨大的玻璃罩子,里面盛满了蜂蜜水似的朦胧天光,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扬起。
他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只怔怔地看着眼前逆光下的侧影,连对方什么时候转过头来都无从察觉。
秦弋随便套了件衬衫,领口半开,仔细看,肩膀、喉结处均留有十分明显的牙印。
他看得安静而入神。
秦弋本不想打扰,但见他半天不挪动一下,眼神还这么呆,怕男生哪里不舒服,只得合上电脑开口:“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他一说话,沈渡就什么都想起来了,有点羞臊的同时又有点尴尬,因为他竟然可耻地觉得隐隐是自己占了便宜。
他张了张口,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嗓子干得厉害。
秦弋把早就准备好的蜂蜜水递给他:“喝点儿。”
待喝下去整整一杯,沈渡稍微好了点,身体一旦缓过劲来,脑子就有空干别的事了。
昨晚那些画面跟PPT似的自动在脑海里滚动,比他之前在许青洛那儿看的视频还要高清、还要限制级。
沈渡这辈子想没想过,自己有天会变成那样。
“……”
沈渡深深吸了口气,捏着玻璃杯不敢说话。
该怎么样表现,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逊呢?
空气里糊着一股甜甜的味道,秦弋指尖碰了碰他,沈渡敏感地一抖,杯子落进被窝里。
秦弋捡起来,问:“还喝吗。”
沈渡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看他一张一翕的嘴唇,脑子里一下闪过对方昨晚埋在自己腿间的模样。
光是这么一想,双腿就下意识发软,男生几乎挫败地开口:“你真是第一次,真没找别人提前练过?”
“……”
这算什么话。
“谢谢小渡的肯定。”秦弋短促地笑了一下,一本正经道,“老秦和小秦都很满意。”
“……”
操了。
谁他妈问满不满意了。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沈渡就想起来这两天干的糗事,是真的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我这个人,眼神向来不错。”缓缓地,秦弋说了这么一句话。
沈渡一开始还没懂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抬头看到对方眼神时,忽然反应过来,扑上去就要捂住他的嘴。秦弋稍微仰了下头轻易躲过,上下嘴皮一碰就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我会观察,哪个地方你很爽,我看得出来。”
“虽然你不想承认,但你的身体很敏感,对我也——”
“啊!!不许说!!”沈渡大叫。
他撑着要散架的身体,一屁股坐在他身上,要干架似的,表情凶得很,掐着秦弋的脖子就道:“我杀了你啊啊啊啊!!”
昨晚洗完澡,秦弋从衣柜里找了件衬衫给他套上。
秦弋被他摇晃得声音都在发抖,手却稳稳地撩起衬衫下摆,“让我看看那个记号还在不在……”
沈渡听得脑袋都麻了,裤子都没来得及穿,逃似的跑进了浴室。
秦弋这张嘴怎么这么讨人厌!
洗漱台上放着新的牙刷,沈渡挤了牙膏,放嘴里叼着。洗完手一抬头,跟镜子里的自己对上了视线,看到自己脖子、锁骨上的红痕。
昨天晚上,他被压在洗手台前,就是现在站的这个位置,秦弋从后面进入他,命令他把屁股抬高点、腿张开点,还伸手掰着他的下巴逼他看镜子。
沈渡都不愿意回想自己当时看到的画面。
他只记得那个时候的秦弋表情好可怕,跟之前梦里一样可怕。
沈渡又把衬衫撩起来,胯骨两侧的手指印记还没消,秦弋留的所有记号都还在,顺着这些斑驳的痕迹,沈渡能完完整整地想起来全部过程。
好神奇,他居然还活着。
活着的感觉真好。
沈渡洗漱完出来时,秦弋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了。
“吃什么,我叫人送过来。”
这边不常住,冰箱里一点菜没有。
手机上有好几条未读消息,沈渡一条条点进去,刚准备坐下,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弹起来,“我去,猫!”
“猫还没喂!”
秦弋心说等你想起来猫都饿死了。
“坐。”他敞开腿,“我已经找人喂了,别担心。”
“找了人?谁啊?”
沈渡看过去,没动。
秦弋长手将人一捞,拽进怀里坐着,下巴搁在沈渡肩上:“我让路宁过去帮忙喂了,那家伙很喜欢猫。”
沈渡觉得脖子痒痒的,他坐在秦弋腿间的沙发上,问:“你什么时候说的?”
什么时候?
秦弋大概想了下,“你刚睡下的时候。”
应该是凌晨五六点吧,他打电话过去,路宁先是把他臭骂了一通,但一听说是去喂猫,还是两只,哪里反应不过来,又嘿嘿嘿地笑。
秦弋直接把电话挂了,那家伙犹不死心,还发微信来骚扰。
秦弋一个没回。
“我刚睡下?”
那已经很晚了吧,俩猫晚饭就没吃。
沈渡撑着手就要起身,被秦弋拽着手按回来,屁股一下坐实了,疼得厉害。
他咬着牙,忍着没吭声。
但秦弋还是察觉了,拽起人就问:“再帮你揉揉?”
“揉个屁。”
可不就是揉屁么。
秦弋偏开头笑了一下,将下巴重新放回他肩上,“好了,不动你就是。来看吃什么。”
秦弋环着他,俨然把他当成了一个有温度的人形抱枕。
沈渡低头,看到了秦弋的锁屏和壁纸。
是那天他们在浴室的接吻照。
秦弋的眼神很凶,看得沈渡眼皮子一抖。
“你很冷?”秦弋问。
“没。”
他只是莫名的,对这眼神有点怵,说不上来的。
不知道这照片是不是被处理过,整体色调和构图看起来,非常的、非常的漂亮。
秦弋打开某私房菜APP,拇指在界面上滑动,慵懒开口:“先点个汤怎么样。”
哪有人正菜不点先点汤的。
沈渡伸出手,暂时接管了他的手机。随便挑了几个扮相看起来不错的,他又往下翻了翻,想选点别的,手机却响了。
[唠叨叨-来电]
沈渡一下坐直身体,整个人都清醒了。
“我爸。”
秦弋顿了一下,片刻后,将他松开,“去接吧。”
但沈渡没有像他预想那般起身离开,而是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后,直接将电话接了起来。
秦弋闻了闻他发间的清香,又恢复了惯有的表情。
“爸。”
屋子里很安静,沈复山说话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来,听着还有些雀跃:“儿子,爸妈马上要回来了,开不开心?”
沈渡挺惊讶的,下意识看向身后的人,后者表情淡淡的,见他看过来,懒懒地抬起唇角笑了笑。
沈渡又移开眼:“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7号的飞机,8号落地。我跟你妈本来想直接落地云山去看你的,但她刚好有个闺蜜儿子要结婚,得回去参加婚宴,就那个林阿姨记得不……”
沈复山呱啦呱啦说了一大堆。
沈渡就听到了“7号”,他喃喃重复:“7号,今天几号?”
秦弋将熄屏的手机摁开。
16:13分。
8月3号,星期六。
那不是还有5天?
没多久了。
“儿子你在听吗,你咋不说话,我跟你妈就要回来了,咋不见你激动呢?”
姚美媛在旁边道:“估计高兴傻了吧。”
“……”
挂了电话。
“你爸妈要回来了,那你是不是——”
“我要回一趟京市。”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
手机重新熄屏,秦弋抿了下唇,什么都没说,再次将手机解锁的那一刻,才恍然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8月3号,大吉,诸事顺遂。
正是郑青当初给他算的良辰吉日。
下一秒,沈渡忽然叫他:“秦弋。”
秦弋紧跟着就“嗯?”了声。
沈渡转过头来看着他,郑而重之道:“这次回去我就跟我爸妈出柜。”
“我要对你负责。”
第42章
四天后,云山高铁站。
沈渡没带多少行李,只背了个小包,装了些用得上的东西。
今天是立秋,昨晚刚下过雨,气温低,沈渡套了件冲锋衣外套。
秦弋本来想跟他一块儿回去,但被沈渡拒绝了。回趟家而已,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没必要。
他已经想好了,回去找准机会就跟家里人提这件事。那天对秦弋说的“要负责”,也不是在开玩笑。
是真的想负责。
他不知道秦弋到底有多喜欢他,会不会在某一天忽然就要跟他分手。
但这不是他目前该思考的,他不能因为别人做不到自己就不去做。
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喜欢,当然要给对方全部的爱。
他还年轻,他还有家人,他什么都不怕。
刚在位置上坐下,秦弋电话就打过来了。沈渡接过乘务员递来的水,“车子刚开,就两站而已,又不是第一次坐,会出什么问题。”
“半小时就到了,出站家里司机会来接。”
秦弋:“可以开视频吗。”
沈渡坐的商务座,有单独的空间,倒是不担心吵到人。
“你等会儿啊,我找找耳机。”
他把电话挂了,刚把耳机摸出来连上,秦弋视频电话就过来了。
沈渡接起就笑了,“你现在真跟我爸似的。”
刚上大学那会儿,沈复山也是吵着要开车送他过来,沈渡想着,好歹都成年了,哪有人上学还要父母送的。
沈复山送没送成,一路都在打电话发消息问他到哪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秦弋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直接说,“我很想你,早点回来。”
这下轮到沈渡安静了:“……”
第一次有人说说想他,沈渡后背贴着椅背,下巴藏进衣领里,好半天才小声地“嗯”一声。
秦弋似是发现了他不擅长应付这些,酸话一句句往外蹦。沈渡赶紧打断他,“你在干什么?”
看背景,像是还在家里,秦弋今天没去店里。
“在收拾东西。”秦弋将镜头翻转过来给他看。
沈渡看到他收拾的东西居然是行李箱,怔了一下:“你要去哪儿?”
“不去哪。”秦弋说,“三天后,我来接你。”
沈渡向店里请假就请了三天。
可这不是还早,沈渡嘀咕:“这么急干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沈渡。”秦弋忽然叫他,犹豫道:“你爸妈……你爸妈喜欢喝茶吗?”
手机被秦弋放到床边,这个角度,他能看到视频里的人,但沈渡却只能看到他叠衣服的那双手。
沈渡目光随着秦弋左手上戴的那只表满屏幕乱晃,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秦弋刚才想说的似乎不是这个。
“我爷爷喜欢,我爸爸小时候喝了太多,反而不喜欢了。”沈渡说,“怎么,你要送他们礼物?”
秦弋没有否认:“有这个想法。”
沈渡拿不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片刻才哦了声。又问,“那你送我什么啊?”
秦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说,“送你我的真心,要不要?”
京市比云山气温低一点,刚走出站台,沈渡就看到了家里的司机陈叔。
“小渡,这儿!”
陈叔也好久没见他了,上来就是一阵嘘寒问暖。
陈叔给他们家开车十几年,也算是看着沈渡长大的。沈渡跟他聊了一会儿,手机却响了。
是他以前在云山的伙伴,估计是从他爸妈那儿听说了他要回来的消息,都来约他出去玩。
但沈渡这次回来是有事要处理,过不了多久就得回云山,没时间赴约。
车开了大概半小时,到了。沈渡结束聊天,顺便给秦弋发了个消息报平安。
大门敞着,陈叔送他到门口就回去了。
沈渡拎着包刚走进院子,姚美媛在二楼看见他,探出窗喊:“儿子!”
沈渡抬头:“妈!”
“快来让妈看看,你最近瘦了没有。”
一进客厅,姚美媛就拉着人将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遍,奇怪地哎了声:“没瘦。”
“听你爸说天天点外卖,还以为遭多大罪了。”
沈复山从外头浇完花回来,“他上次不是说找了个人搭伙过日子?应该吃挺好吧,我还感觉他胖了呢。”
“哪有,这不正好。”没有妈妈会觉得自己孩子胖,姚美媛回头拧他爸,“我看你才是胖了,在国外没少逍遥。”
被妻子这么一说,沈复山哪里还敢再逼逼,拿着水壶继续去浇花了。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来道:“你还没告诉我们给你做饭那人是谁呢,朋友?还是女朋友?”
沈渡否认:“都不是。”
沈复山装怪:“莫非是……田螺姑娘?”
沈渡觉得这是个好时机,清了清嗓子就要开口,“爸妈,我有事——”
“叮铃铃~~”
门铃响了。
是隔壁肖阿姨,来约姚美媛出去逛街。
“呀,小渡回来了,刚才还跟你妈妈聊天,以为你回来还得有一阵呢。”
沈渡只好闭上嘴,转而笑道:“肖阿姨,好久不见,您又漂亮了。”
肖阿姨:“看这孩子,还是这么会说话。”
沈复山拎着水壶要走不走的,问他:“你刚想说什么?”
沈渡看了眼跟肖阿姨聊起来的姚美媛,顿了顿,说:“没事,不是什么大事。”
沈复山哦了声,自去忙了。
沈渡刚要往楼上走,听见姚美媛叫他,又退到楼梯角,探出头:“怎么了?”
“一会儿我跟你肖阿姨要去逛街,你跟我们一起,你应该没什么事情要做吧?”
沈渡确实没什么事要做:“又让我去拎东西?”
“赶紧的吧,马上要出发了。”
回到房间,沈渡抓紧时间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怕姚美媛和肖阿姨等急了,拿起手机就跑。
出门是沈渡开车。
肖阿姨坐在后头,和姚美媛聊天,聊着聊着目光就落到沈渡身上了。
他们做了十多年邻居,可以说是看着沈渡长大的,当初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孩,如今也长成了这副成熟可靠的模样。
“阿媛,我发现你们家沈渡这次回来,好像长大了不少。”
“是吗。”姚美媛盯着沈渡看了又看,没看出什么来,“还是以前那样啊。”
“不一样。”肖阿姨摇头道,“现在更加沉稳了,像个大人。”
姚美媛没明白哪里像。沈渡却觉得,肖阿姨以前不愧是当老师的,眼光毒辣。
虽然不明白肖阿姨是怎么看出来的,但他也觉得,自己跟以前似乎确实有点不一样了。
他们三人逛了一下午,过几天姚美媛要去参加婚宴,选了好几件礼服,沈渡也没闲着,一会儿拎包,一会儿提意见,一会儿跟店员沟通,忙里忙外一下午,姚美媛换完衣服从试衣间出来,看到他的背影,忽然就有了她儿子长大了的实感。
“都弄好了?”她走过去。
肖阿姨的儿子刚刚过来把人接走了,眼下只有他们两人。沈渡把东西都放到后备箱里,边往驾驶室走边说:“妈,我订了餐厅,晚上叫上爸一起吃一顿。”
姚美媛进了副驾驶,想了想,问:“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以前也不是没出去吃过,但大多都是她和沈复山两个提的,她儿子倒是不怎么喜欢,说是懒得动。
“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沈渡说,“不是好久没见了,一家人一起吃顿饭,聚聚。”
“成,那我给你爸打个电话。”
沈复山下午去了公司,有点事要处理。
沈渡打开手机看导航,他这一下午都没时间看手机,发现秦弋给他发了好多消息,甚至还有好几通未接电话,沈渡眼皮一跳,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忙将车停下,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秦弋很快就将电话接起来,声音略微沙哑:“喂?”
“怎么了,这么急着找我。”当着妈妈的面,沈渡不好表现得太亲密。
电话那头有点吵,秦弋声音却很低,沈渡听完想了好久,才琢磨出来对方可能说的是“想你了”。
但眼下这种情况,他没办法回复,只说:“我现在跟我妈一起,打算去吃饭。”
秦弋沉默了两秒,只剩呼呼的风声。
这会儿沈复山的电话也接通了,姚美媛暂时没时间注意这边,沈渡将头往窗户那边偏了偏,“你在开车?”
秦弋“嗯”了声,又道:“那件事,跟你爸妈说了没。”
“还没。”
今天一直没找到机会,“怎么了?”
“沈渡。”秦弋叫他。
沈渡:“嗯?”
“你真的想好了吗,把我们的事告诉你父母。”秦弋说。
一直开到了餐厅,沈渡都还在回想刚才那通电话,他怎么觉得,秦弋的状态怪怪的。
但具体哪里怪,又有点说不上来。
“怎么了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姚美媛过来挽着他,“你爸马上就来了,咱们先进去。”
沈渡把车钥匙递给门卫帮忙停车。
“没什么,在想一个朋友。”
姚美媛:“就是刚刚跟你打电话的那个?”
沈渡惊讶她会知道,姚美媛要笑不笑的,“你是我儿子,我还能不知道?”
“那人不是你普通朋友吧?”见他表情惊讶,姚美媛这下是真的忍不住笑了。
先前还感叹他长大了,但现在看来,还是当初那个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小朋友。
“怕什么,你都22了,谈个恋爱难道我和你爸还能说你?”姚美媛说,“你爸上次就跟我说你可能谈恋爱了,还跟我急,说小渡怎么谈恋爱了都不告诉我们,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让你害怕跟我们沟通了。”
“我仔细想了想,你小时候我们也没不让你谈恋爱啊,不明白为什么会怕。”
但刚才看自己儿子偷偷摸摸的样,姚美媛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她开始反思,自己和沈复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让沈渡有了误解。
她想了一路,最终没想出来。
所以只能是那个‘朋友’的问题。
“你谈恋爱了。”姚美媛语气缓缓的,却很笃定:“对方是个男人,是吗。”
沈渡震惊地看着她。
“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姚美媛淡淡地笑了一下,还是那句话,“你是我儿子,我能不知道?”
两人一直走到包间坐下。
服务员递来了菜单,听说他们要等人,又拿着菜单礼貌地退出去。
房间里一时安静。沈渡坐在位置上,双手放在腿上,拧得有些痛,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妈……”
“你别怕。妈妈知道,妈妈都能理解。”
沈渡又是一惊:“您怎么会知道?”
就连他自己,也是在被秦弋表白,被逼上绝路,才不得不承认,不得不发现的。
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是gay。
姚美媛自始至终很平静,像是早就接受了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的事实。
“你可能没发现,你从小就对同性的兴趣要更大一些。”
……
下了高速。秦弋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不一会儿,他在京市的朋友发来了信息。
【打听到沈家的地址了,这是沈复山的电话:178 ××××××××】
【[位置信息]】
秦弋在路边停好车,回了个“OK,谢了”。
回复完退出,又点进置顶聊天框。
除了刚才那通语音电话,沈渡没再给他发消息过来。
他又将聊天记录往上翻了翻,两人在云山几乎每天见面,聊天的次数不多,消息发得也少,甚至经常有一方已读不回的情况。
这明明就很平常。
前不久两人才通过电话,但秦弋心里就是静不下来。
他从云山追过来,就是怕沈渡出柜失败被爸妈关起来,勒令他跟自己分手。
诚然男生那天说要对他“负责”的时候,他是觉得窝心的,但就是这种蜜糖一样的东西,才最不该碰。
尝过了甜头,又怎舍得放过。
沈渡本就没弯多久,他怕沈复山一生气,又将人给掰回去了。
在一起的时候,秦弋不是没想过这天。他侥幸地想着,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对沈渡好一点,再好一点,就能让沈渡爱上自己。
他做足了计划,安排好了两人以后的所有。
他以为至少能等到沈渡毕业。
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还是沈渡自己亲口提的。
男生那天的眼神真的天真又期待,就为了给他一个所谓的“名分”。他又怎能忍心将残忍的事实说出口,又怎能拒绝。
秦弋给沈渡发了消息,“你们在哪个餐厅吃饭。”
打完又删除了,知道又有什么用,总不能现在赶过去。赶过去然后呢?让沈渡夹在他和父母之间难做?
不可能的。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沈渡。
他尊重沈渡的任何选择。
秦弋重新启动车辆,向沈家开去。
“你爸爸那边我去说,你回来是不是就打算要说这件事来着?”姚美媛道,“你爸脑子笨,半天都琢磨不懂,有我压着,他不敢妄动,才能把话讲清楚。”
沈渡犹豫道:“爸爸会不会被我吓死?”
“那倒不至于,你爸就是蠢。”
沈渡觉得他妈话里有话:?
“大概上大学的时候吧,那时候我跟你爸刚认识,还没谈恋爱。”姚美媛道:“你爸年轻的时候跟你现在很像,招不少姑娘小伙喜欢。他那几个兄弟里头,就有这个心思的,想追你爸,但你爸愣是看不出来,跟人称兄道弟好几年。”
“你爸是真蠢,看不懂别人放的信号不说,还上赶着往上凑,让他兄弟误会,搞得人家心猿意马,差点就要表白了。”
沈渡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然后呢?”
“然后你爸当天晚上就给我表白了。”
“……”
姚美媛道:“说实话,当时我跟我朋友,都认为你爸跟他兄弟是一对。”
“所以您当时才没立刻答应。”沈渡心情难掩震惊。
“是啊。”姚美媛道,“我可不想卷入这场灾难。”
后来她观察了一阵子,发现沈复山这人直得不能再直,才慢慢喜欢上他。
“你老妈我,还是见过世面的。”姚美媛晃着酒杯:“所以你爸那儿还得我去说,正好算一算以前的账。”
沈渡:“……”
他在心里为沈复山默哀三秒钟。
过了几分钟,沈复山也到了。姚美媛叫了声儿子,意有所指道:“你爹现在是不是很帅?”
沈渡这才认真地看过去,沈复山下午还在跟公司高层开会,穿得很正经,一身西服衬得他人特好看,特文艺。
沈渡几乎一下就想到了秦弋,明明同样是西服,穿在秦弋身上,却是另一种感觉。
他发现自己有点想秦弋了。
沈复山说:“你老公我啥时候不帅了。”
他一说话,就原形毕露,姚美媛愁得叹了口气。
沈渡趁着这个时间摸出手机,看到上面没有消息,还愣了一下。
【°:我把我们的事告诉我妈妈了】
姚美媛让点菜了,沈渡只好收了手机。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吃了一顿烛光晚餐,沈渡吃得心不在焉。
秦弋还没有回。
刚才那点奇怪的想法又冒出来了。
沈复山叫他:“吃饭啊,干啥呢。”
【可以怪:刚才在开车】
【可以怪:你什么时候回家】
沈渡收到消息时,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依旧是他负责开车。
秦弋就不好奇他爸妈什么反应?
【°:现在就在回去的路上】
后座沈复山提醒,“开车别看手机。”
沈渡回了句知道了,便把手机关了。
餐厅到家也有半小时的路程,中途秦弋发来了消息,怕沈复山再说,他打算等回去再看。
等回去视频。
回到家,天已经擦黑。
沈渡将车停在门口,忙着回秦弋消息,关上门就跑:“天太黑了,就停外面吧。”
沈渡打开手机,看到秦弋发的消息,就一个好字。沈渡皱眉,觉得怪怪的,又有点生气。
【°:你什么意思?】
敷衍谁呢。
关了手机,越想越气。
怎么他就离开云山一天,这人就这样。
难不成之前说喜欢他,想他,都是假的?
沈渡鞋都没脱,一骨碌躺在沙发上,开始胡思乱想。
手机响了,沈渡打开看。
【可以怪:我在你家门口】
沈渡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
沈复山拉着姚美媛刚进门,见他儿子着急忙慌地往外跑:“你干嘛去?”
“有点事儿,你们先进去吧!”
外面不是街道,路灯也不是很亮。
沈渡跑出大门,一眼就看到亮着的车灯。
秦弋站在车旁,目光安静地看着他跑过来。
真见到人,心里想的乱七八糟的事儿也没了,沈渡连质问都忘了,刚才的恼怒全部变成了惊喜:“你怎么来了?”
秦弋手插在裤兜里,嘴角叼着烟,低头冷静地打量他的表情,似在确认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沈渡喘着气儿问。
“沈渡。”秦弋叫他。
沈渡:“干嘛。”
“你抱我一下。”
沈渡觉得奇怪,但还是张开双手将人抱住,他感到对方的肩膀忽然松下来,心跳声惊人。
“你怎么了?”
他觉得这人好奇怪。
“你跟你妈妈说了我们的事。”秦弋抱着他,声音低低的:“她没反对我们?”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我妈居然比我早知道我是同性恋。”
他一五一十地将刚才和姚美媛聊的内容全部讲了一遍,甚至还笑自己招gay的特性原来是遗传他爸的。他讲了一堆,哪里知道秦弋其实一个字没听进去。
沈渡讲得正上头,忽然感觉一只手伸进了衣服里,正顺着脊柱往上。
沈渡警惕道:“你别乱来哦。”
这可是在他们家外面!
“沈渡。”秦弋叫他。
又是这个声音,酥麻得厉害。
沈渡觉得自己今晚可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去了。
他小声道:“干嘛。”
秦弋下巴摩挲着他的脑袋:“我想亲你。”
这就是个通知。
没等沈渡说话,秦弋已经已经偏头吻了下来,嘴唇相贴的瞬间,沈渡顺从地张开嘴。
秦弋一手摁在他后脑勺,一手摁在腰上,沈渡跟他胸膛贴着胸膛,觉得自己像是要被秦弋揉入他的身体里。
秦弋从一开始的浅吻,变成很深很深的湿吻,他的舌头,几乎都快要伸进沈渡喉咙里。
秦弋一边吻他,一边低声喊他名字,蝉鸣夏夜,吮吸声大到沈渡耳膜都快被震破,他甚至担心家里的沈复山和姚美媛会听见。
“唔……”他有些受不住,嘴里可以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涎水顺着两人嘴角流下来,弄得他们下巴湿漉漉的一片,清亮地泛着光。
沈渡被他吻得头脑发昏,连思考的力量都没有。
秦弋吻得好凶好凶。
唇舌分开,拉出一道长长的银丝,秦弋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拇指揩去他唇角的晶莹,低声道:“沈渡。”
他无法告知对方他今天的担忧,只能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
沈渡觉得他今晚太不对劲了,眼里含着春水,声音都被亲软了:“你怎么了。”
“沈渡。”秦弋不知道第几次叫他,他搂着人,垂着眼,一瞬不眨地看着对方:“你喜欢我吗。”
从那天在云大到现在,沈渡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喜欢。
莫名其妙就跟人接了吻,莫名其妙地上了床,然后莫名其妙地就回到了这里。
沈渡好像有点懂秦弋今晚的反常了。
他还欠他一个答案。
原来一直担忧着的,不只是自己。
可能是今晚跟姚美媛聊了很多吧,也可能是刚才那个吻藏着太多太多的、无法诉诸于口的情意,沈渡忽然什么都不顾了。
他说:“我喜欢你,喜欢你的。”
来的时候不都想好了吗。
就算秦弋不喜欢他也要喜欢。
他想谈一场永不后悔的恋爱。
“你呢。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
秦弋抱着他,声音轻轻的:“沈渡,我好喜欢你啊。”
第43章
一道雄厚的男声打破了夜的沉静。
“——是谁在那儿!”
回到家,沈复山想起自己从公司带来的文件还落在车上,开了门要出去拿。刚走到院子里,不仅看见自家大门没锁,还被门前某辆车的远光灯闪了眼。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儿子的身影。嘴巴快过脑子,先一步就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声音其实不大,是这夜太过安静了。沈渡听到自家老爹的声音,下意识把人推开,着急忙慌地将衣服往下按,神色间闪过一抹慌张。
沈渡提着嗓子喊了一声:“爸,是我!”
沈复山怎么会突然出来,他刚才有没有看到?
沈复山走近了些,“你在那儿干嘛呢。”
透过昏暗的灯光,他看到自己儿子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神情悉数藏在黑暗里,那眼神倒是亮。
“这是谁?你朋友?”
沈渡悄悄地把秦弋往车里推,秦弋虽然没懂他意思,但还是照做。
“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给我做饭的那个朋友。”
“做饭?那不是你对象吗,怎么是个男的——哎你去哪儿?”
沈复山看见他在车身前绕了一圈,手都碰到了副驾驶门,这明显是要上车走人的意思。
沈渡打开门,朝屋里喊了声:“妈,我爸就交给你了啊!”
喊完,又朝沈复山笑。
靠着车前的远光灯,沈复山看到自己儿子笑得开心又恣意,跟当初考试拿了第一名兴奋跑回家来分享好消息时一样。
“爸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考试拿了第一!”
几年的时光忽然重合,沈复山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儿子说:“爸,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家伙是我男朋友!”
嗯,拿了第……什么?男朋友!?
犹如一道惊雷劈过,沈复山脸上回忆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儿子上了别的男人的车,然后嗖地一下离开了他的视野。
足足过了好几秒他才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
姚美媛已经站在了院子里,手里拿着刚切好的瓜,“愣着干嘛,还不快点进来。”
车上,沈渡一直没忍住笑。
“爽,太爽了!”
就连秦弋也轻勾着唇角,“应该跟你爸打个招呼再走的。”
“不用,等我妈做好了思想工作再说。”沈渡说,“我怕他冲过来打你。”
沈渡贴着椅背,嘴里哼着歌,曲调轻快,但秦弋分辨不出来是哪首。
“我们现在去哪儿。”沈渡自己坦白一切,“刚才出来得急,没带身份证。”
“你开车过来的,带身份证没?”
秦弋说,“我也没带。”
“没事。”沈渡打开手机调出支付宝页面,“电子身份证也行。”
秦弋:“我们不去酒店。”
沈渡没忍住开玩笑:“那去哪儿,去私奔?”
秦弋回答得干脆:“也不是不可以。”
上次坐进车里,秦弋问愿不愿意把命给他,这次不仅是把命给他,甚至就连身体和心一块儿打包送出去了。
想起之前的事,沈渡还觉得好笑,有点奇怪的是,明明不过最近一个月发生的事,他却觉得,已经跟秦弋认识好久好久了。
“到底去哪儿,总不能今晚就把我弄回云山吧。放心,我爸思想没那么封建,顶多重塑下三观。”
沈复山其实人精明得很,只对妻儿露出“傻气”的一面,如果他真是今晚看到的样子,是不可能白手起家到现在这种地步的。
沈渡小的时候曾见过沈复山工作时的样子,冷静、从容,不苟言笑,据说公司里的人都很怕他。
秦弋手机一直在响。
沈渡:“你不看?”
“没手。”秦弋将手机扔过去,“你帮我看吧。”
沈渡盯着锁屏壁纸看了两秒,舔舔唇哦了声,“密码?”
“四个1。”
沈渡:“看我给你改成4个0!”
秦弋一笑。
手机一直在响是因为路宁几个一直在群里发消息。沈渡点进微信,一眼就看到了置顶的聊天框。
备注就是一颗红心,别的什么都没有。
但秦弋给别人的备注,都是全名。
沈渡将手机屏幕转过来,笑嘻嘻的:“秦老板,你好骚哦。”
秦弋抿唇,没有否认。
【路宁:老秦,你说句话啊,刚我听海哥说你找他要沈家的地址,现在咋样了?】
【路宁:我们几个都在等你消息呢,别看了消息不吭声。】
“海哥是谁?”
“我的一个朋友,一直在京市发展,他对这边比较了解。”秦弋说。
沈渡:“所以你才能出现在我家门口。”
秦弋嗯了一声。
沈渡将聊天记录往上翻了翻,看到秦弋跟他们打了一通电话,紧接着路宁就在后面说了一句,“弟弟太猛了,说出柜就出柜。”
他觉得奇怪,“路宁为什么这么说?”
秦弋专心看着路况,说:“你问他呗。”
“我就要问你。”沈渡转过去盯着他,“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你非要从云山追过来,是怕我出柜失败,然后把你甩了?”沈渡说,“可是你为什么笃定我会失败?”
沈渡忽然想起秦弋似乎跟家里人闹掰了。
他很难不将两件事联想到一起,微微瞪大了眼:“你……”
秦弋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有这一部分原因吧。”
“跟家里人理念不合,不想再受管教,就出来单干了。”
“但也不是不再来往,是很少联系。”
他说得简单而模糊,但沈渡依旧能从只言片语中,大概勾勒出事情的原委,以前他曾听沈复山讲过京市豪门的八卦,其中就有秦家。
秦家掌事人希望儿子能够继承衣钵,但他的儿子却志不在此。
胡思乱想之际,秦弋将车停下。
“到了。”
沈渡看着眼前的小庄园,“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
秦弋说,“没有别人的,我自己的家。”
“下车吧。”秦弋松开安全带,要过来给他开车门,可沈渡等不不了,直接解开安全带下去,望着眼前跟小城堡似的房子,大为震惊,“你到底有多少套房子?”
秦弋想了想,如实道:“不多,你如果有兴趣,改天一一带你看。”
沈渡再次对这人的富有程度感到震撼。
“你不是跟家里人闹掰了吗,怎么还这么有钱!”
秦弋说,“我有脑子啊。”
沈渡:“……”
秦弋带他走进去,开了灯,里头装修得金碧辉煌,墙壁高,挂满了各种风格的壁画。走近了瞧,每张照片右下方都留有作者名和拍摄日期。
“沈渡,过来。”
秦弋将他的手按在录入门禁的地方,“这是我离开家里后买的第一套房,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
滴滴滴。
系统提示录入完成。
沈渡手被他摁着,感觉挺不切实际的。
“真给我录入了?”
“还能骗你不成。”秦弋抬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一边往里走,一边脱外套,“我要去洗澡。你去吗?”
沈渡嘀咕了句,“你骗我的还少吗。”
听见他抱怨,秦弋想起来自己之前干的那些事儿,确实不怎么靠谱。
他将外套扔在沙发上,朝沈渡招手:“来。”
“又干嘛。”
“我以后都不骗你了。”秦弋摸了摸他的脑袋,手指插入他的发间。
沈渡不信,“要是再骗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他说得这样诚恳,又风尘仆仆从云山赶过来,沈渡几乎要被满腔的爱意包围。
“我之前也骗过你,以前就算咱俩扯平了。”沈渡手慢慢搂上他的腰,秦弋感受着这只手在自己身上游走,轻飘飘的。
最后停在他的小腹前。
“以后要是再敢骗我,秦老板,你知道后果的。”
沈渡食指在他小腹前勾勾画画,凭着记忆,即使隔着衣物也精准地戳到秦弋的纹身上。
秦弋小腹偏右的位置纹了一条蓝色的鲸鱼,腿根纹了一朵黑色的玫瑰。
刚认识那会儿,他看到向南、曹师傅、夏师傅等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纹身,但秦弋身上却干干净净的,之前看他穿背心的时候,也没瞧见。
沈渡还好奇过秦弋身上为什么没有,却一直忘了问。现在看来,对方不是没有,是都纹到了见不得人的地方。
“好。”秦弋答应得很爽快。
他今天仍旧穿的衬衫西裤,裤子有点紧。沈渡不用低头看,都知道对方现在什么想法。因为秦弋向来淡漠的眼神里,藏着一丝非常明显的欲望。
是他熟悉的情动的眼神。
沈渡手停在鲸鱼纹身上方食指隔着布料戳了戳肌肉。
气氛正好,秦弋正要低头吻下去,却被沈渡偏头躲开了,“那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
秦弋嘴唇碰到了他的脸颊,干脆将人搂入怀里抱着:“你问。”
“你的左手腕,有什么秘密?”
沈渡手轻轻地碰上他左手那块表,清晰地感觉到秦弋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身体僵了一下。
“你可以不回答我,但是不能骗我。”
沈渡强调,“你刚刚才答应了。”
因为工作的原因,秦弋没有在手上戴东西的习惯。但从云大回来的第二天,他的手上就多了只表。
在那之后,秦弋戴着它,从不离手。
做-爱时没脱,睡觉时没脱,就连洗澡时也没脱。
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秦弋松开他,眼神静静的:“你真想知道?”
沈渡说,“我可以知道吗。”
秦弋垂着眼皮,看不出他的想法。
他把手伸到沈渡面前,“没什么可不可以的,你想知道,就脱掉看。”
“真有情况?”沈渡挑眉。
他本就随口一问,没想到真让他试出来了。
秦弋“嗯”了声,说:“看吧,到时候别笑话我就行。”
别笑话?
开玩笑,有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笑——沈渡笑不出来了,两只手紧紧拽着他的,无意识地瞪大了眼,眼神里混杂着各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秦弋的手当真很好看,指骨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肉,又长又白,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手背上冒着两三根不怎么明显的青筋,因为被心上人握着,正微微绷着。
沈渡曾不止一次夸赞过他的手,也曾在他的手中到过极乐,现在其中一只手被他握着,而原本干干净净、被表带遮住的地方,多出来一道纹身。
就覆在血管的皮肤上。
是秦弋最擅长的那种纹法,字母外围勾勒着藤条一般的花纹。
——Shendu。
男生失神地摸上那道纹身,又不敢碰实了,手指颤颤巍巍地停在上方。秦弋将他眼底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低声说:“说好不笑话我的。”
两人刚认识时,秦弋曾以纹身师的名义建议他“不要在身上纹名字”。
如今,提出建议那个人反而将别人的名字纹在身上了。
还是手腕这样显眼的地方。
是该被笑话的。
可沈渡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你故意的吧。”沈渡声音都不稳了,眼眶周围热热的。
刚才听秦弋说好喜欢他时都没这么感动,可现在,秦弋的“好喜欢你啊”具象化了。他低着头,不敢让秦弋看到现在的表情,那样太逊了。
“是从学校回来的时候纹的吗。”
“是。”秦弋实话实说,“回来那天晚上。”
那晚在直播间,听见男生分享秘密似的,将他们的关系公开,一晚上睡不着。
他就听着对方的声音,坚定地、一笔一划地将对方的名字纹在了手上。
醒来之后,秦弋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冲动,可转念一想,沈渡当时答应跟他在一起,又何尝不是一种冲动。
平平无奇的日子太过无聊,波澜壮阔的人生才叫有趣。
从表白那天就做好准备了不是吗。
只要沈渡坚定地选择他,他亦会坚定地选择沈渡。
“你是在道德绑架我吗,让我以后都不能轻易地跟你分手。”沈渡抿抿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秦弋,你这个人真是……坏透了。”
“我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这个东西成为你的负担。”秦弋摸了摸他的头,“我们之间的关系,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还是你。”
“我都知道了怎么可能毫无反应啊,我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你把我当什么了。”沈渡呛回去:“还不告诉我,你以为你是谁,偷偷摸摸地做这种事,我不问你就不说,自我感动是吗。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
秦弋确实不是这种人,他孤高,既有着艺术家的疯狂,又有商人的唯利是图。
他所做的每件事,最终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但这是感情啊。
感情不是可以用来算计的东西。
或许一开始是有的,但潜移默化的相处中,沈渡已经不知不觉在他心中占据了不小的分量。
秦弋无法告诉他这些,太复杂了,只能说,“沈渡,你很好,但我终究大你8岁,在这段感情里我付出多些是应该的。”
“放屁应该的!”沈渡一下抬起头,秦弋这才发现他眼睛都红了。
“谁跟你说感情是这样算的,你有毛病吧秦弋!笨死了,你到底是29岁还是9岁啊!”
见他情绪这样激动,秦弋也有些无措。
他没谈过恋爱,自然也不知道感情是怎样的,也不知道沈渡眼里的感情是怎么样的。
秦弋沉默了片刻,只能苍白地说着:“对不起。”
沈渡冷笑:“对不起有个屁用!”
秦弋眼神闪了一下:“怎么样才有用?”
沈渡将手摊开,递到他面前:“你给我也纹一个名字。”
他又将衣领拉开,露出锁骨,“或者纹那个蝴蝶,你之前不是说很适合我吗,纹这个也行。”
“再或者肚子上的记号……怎么样都行,反正你必须要在我身上留下你的东西。”
“可是沈渡,这样太痛了。”秦弋客观而冷静地分析。
他虽然真的很想在沈渡身上留下自己的东西,但这后果太大了,是目前的沈渡无法承担的。
他还这么年轻。
“痛什么,不痛,还没你那晚操得我痛。”沈渡口不择言,像只炸了毛的猫,呲着牙要扑上去咬他,真咬到人了又蓦地松嘴,情绪全崩了,变得小鸟依人。
沈渡靠在秦弋怀里,小声道:“哥,你就给我纹吧,你也道德绑架我一下,让我跟你一样,好不好?”
近乎撒娇的语气。
秦弋几乎下一秒就要答应了,天人交战间,理智占据了上风。
“别闹。”
沈渡果真就不闹了,秦弋还奇怪他这么听话,结果下一秒,男生腿就攀上来,勾着他的,撩得人情难自抑。
说出来的话也让人咬牙。
“哥,我想跟你上床。”
第44章
沈渡被秦弋扛到了卧室。
床垫软下去,两人相贴极近。
秦弋被沈渡刚才那番话说得心猿意马,早就迫不及待。他将人按在床上狠狠亲了一通,亲得对方乱了呼吸、浑身发软才肯放开。
秦弋手肘撑在沈渡脸侧,稍稍拉开些距离,反复摩挲着他的脸颊和侧颈。沈渡眼神湿润润的,看到他单手扯掉领带,又一颗颗将衬衫纽扣解开。
这一切就跟镜头慢放似的,对方垂下来的眼神里情绪翻涌,每个动作都充满了难言的诱惑。
“……”
“别紧张。”秦弋动作不疾不徐,低声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沈渡腰凹着,他瘦,肩背上没多少肉,“我不想听。”
“还是建议你听一下。”
见他不配合,秦弋轻轻一巴掌拍过去,引来男生羞愤地惊叫,他羞臊难耐地转过头,恨恨道:“不许打。”
他爸妈都没打过他屁股。
但秦弋就跟魔怔似的,不但没听,反而打得更顺手了,手中的橘子也是,被他一下一下地揉着,捏着,快揉熟了,要滴出些汁水来。
“听我讲,嗯?”
他一挑眉,配着手中的动作和表情,竟然有种别样的苏感。沈渡不争气地脸红了,他觉得自己像个受虐狂。有那么一瞬间,居然觉得挺爽。
一定是疯了。
沈渡羞愤难当,将腰压塌了些,迷迷糊糊间,觉得秦弋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明明先前还说喜欢他,浓情蜜意的,仿佛要将人装进蜜罐子里,可现在不仅表情冷漠凶狠,就连那眼神,仿佛是要将他拆之入腹。
沈渡不止一次认为自己会死在床上。
他咬着牙,闷不吭声。仿佛谁先出声谁就输了,他很恨地想。
“……”
秦弋这个人,跟有毒一样,突然说要讲故事,他不想听,非要讲,然后还强迫他听。
跟他是他是他孩子似的。
这就算了,讲故事也不好好讲,就开了个头,也不继续说,磨磨叽叽的,勾得人心痒痒,沈渡有心想知道后续,但又不想开口。
开口不就是示弱了。
什么时候都能示弱,但今天不行。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床头手机在震动。
片刻后,沈渡整个人都软成一片,他几乎瘫倒在床上。细细密密的吻落在肩胛骨、背心、腰窝。
秦弋像对待珍宝一般,几乎将他全身亲了个遍。他极有耐心,直到手里那瓣橘子完全剥开,一朵蔷薇悄然绽放,花骨朵被对方揉开了、揉化了,花蕊上泛着红。
不是,讲故事,是这样讲的?
他觉得不对劲。
于是他翻了个身,从被动变主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秦老板,我要这个姿势。好了,你讲吧。”
秦弋紧紧箍着他的腰,半晌,张开嘴道:“好。”
但这故事有什么可讲的呢,无非是他看今晚月色太好,有些心痒,想将人藏起来,拥抱住。
秦弋现场表演了一个张嘴胡诌的绝活。
“从前,有个小男孩,他发现自己跟别人不太一样。”
“他喜欢同性。”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他认为最亲近的人——他的妈妈,但他的妈妈非但没有帮助他,反而惊恐地看着他,骂他是疯子。”
“他的妈妈想将小男孩关起来。关进密闭的房子里,不被其他人看见。”
“所有人都觉得那个妹妹疯了,包括小男孩自己。小男孩一个人躲在角落,幻想着外面的世界,幻想着自由。”
讲故事的人语气平淡,表情寻常,仿佛事不关己。
沈渡听得有些心疼,眼神颤了颤,说:“这是你?”
“我什么?”秦弋说。
“故事里的小男孩,是你吗?”沈渡问他。
“是,也不是。”秦弋笑得胸腔都在震动,摸摸他的脸,“沈渡,我骗你的。”
“这是我惯用的伎俩,你不是知道吗?”
“怎么样,听完这个故事,有没有更加心疼我一点?”
“……”
沈渡半信半疑,从他寻常的语气中分辨不出真假。
“故事很好,这是奖励。”他手撑在秦弋小腹上,他低头,吻在对方胸膛的纹身上。
鲜红的,似要活过来的,火烈鸟。
代表着向往一切的自由。
“……”
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渡手往后,摸到了那个黑玫瑰纹身。
“谁给你纹的,嗯?”
沈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尾红得妖艳,抬手挑起他的下巴:“那人有没有看过你现在的样子?”
“他碰过你这里没有?”
“你都碰过谁?”
一句句诘问似的话语从男生红润的唇中吐出来,爽到快要失焦的眼神里占有欲浓得惊人。
“没有谁。”秦弋克制着,额间出了汗,凶兽盯猎物一般盯着他。
“是我自己。”
秦弋一遍遍道,“沈渡,我是你的。”
不知不觉间,却被秦弋接管了主导权,他像个球一样被抛起,又倏然落下。
一阵惊呼起。
“……”
“它名……恶魔的独白,你喜欢它吗。”秦弋眼神里染着只有两人才懂的热烈爱意:“你喜欢它吗,喜欢我吗。”
沈渡失了神,肩背耷拉下来,身子颤了颤,呜呜啊啊出声。男生声音本就好听,如今再添上点风月,更是撩得人热血沸腾。
隔着浓厚的外纱,他似乎感受到了,汹涌的,浓烈的情愫。将他整个包裹、晕染,像作画一样。
天旋地转间,沈渡整个人陷入柔软的被窝里,手被人扣在头顶,灼热的鼻息喷洒在颈间,听见秦弋一遍遍叫他的名字,低声地说着黑玫瑰的花语。
“我是恶魔,且为你所有。”
这是18岁的我给爱人的礼物。
你将独自占有我。
……
互相温存间,秦弋搂着人,带着事后的餍足。
怀里的人眼神亮得惊人。
秦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一吻落在他唇边:“看什么,还不累?”
“哥。”沈渡叫他。又喊,“秦老板。”
秦弋温柔地“嗯”。
与他鼻尖碰鼻尖,温存厮磨。
“帮我纹吧。”沈渡趴伏在他胸口,无意识地摩挲着他左手腕,小声说:“我想跟你有关联,我不怕疼。”
沈渡今晚在床上几乎百依百顺,只为在此时这一句。
他酝酿了一整晚。
每个眼神动作都在说着,我想要。
秦弋眼睫一颤,良久,低哑地应了声:“好。”
……
凌晨三点,秦弋抱着人洗完澡去了屋里的工作室。
刚开始纹身时,他就是在这间工作室学习的,需要的工具应有尽有。
沈渡躺在工作室的小床上,腰后垫了枕头,赤裸着上身,欢爱的痕迹明显,见他除了工具什么都没用,便问,“你不看手机?”
“都刻在心里了。”秦弋举起针,隔着手套在他锁骨左下方摸了摸,“纹这里怎么样?”
秦弋同样只腰间搭了件浴巾,胸膛精壮,上头的水珠还未擦干,浑身肌肉轻轻绷着,像只蛰伏的野兽。灯下,那只火烈鸟像是活了过来,色彩鲜红地对着他。
沈渡目光上移,落在秦弋英俊的眉眼上。感受到对方手指在无声地摩挲着胸口的皮肤,他有点痒,想动,但累,只道:“纹这里的话,好看吗。”
秦弋嗓音低低的:“好看。”
沈渡点头“喔”了声。
“那我开始了。”秦弋倾身在他唇上吻了一口,抿了抿他的下嘴唇,舌尖飞速掠过牙关,“别怕,我会很轻的。”
沈渡一下就笑了,“我信你的鬼。”
刚才喊了那么多次轻点,每回都是答应得好好的,结果更重。
沈渡一下就得出了一个结论,秦弋这人,在床上说的话都不能信。
秦弋弄好工具过去,低声道:“沈渡,抬头。”
沈渡听话地抬了头,但眼神却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这工作室虽大,但里头却摆满了东西,各种机械器件,占满了柜子和书架,像极了小时候看的那种动画片里才有的场景,这张小床就挤在这些东西中间。
这是在繁华的都市很难找到的风格,走进这间房,沈渡似乎又窥见了秦弋不为人知的一角。
头顶的灯光打在秦弋身侧,半张脸藏进黑暗里。他的手臂、胸膛有着沈渡留下的抓痕,分明是经历过一场酣畅情事的模样,可他的表情却冷静、专注。
一如初见时。
近三十岁的男人果然拥有足够的魅力,像经年酿造的美酒,每尝一口,都能发现不同的风味,给足了惊喜,让人不住期待下次品尝时的滋味。
或许是今夜疼了太多次,这次纹身时也没有上次那么难以忽略,又或者是用了太多精力,陡一放松下来,困意便席卷了大脑。
沈渡就这样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都已经蒙蒙亮,窗外雾蓝的天空让屋内的灯光黯然失色。
沈渡睁开眼,对上秦弋安静的目光。
那是怎样一个眼神呢,沈渡形容不出来,因为里面包含的情绪太多了。
“纹好了?”
对方不知道这样看了他多久,沈渡撑着手臂,想起身,但身体真的太累了,刚挪动一下又滑回去,被秦弋探出手撑住。
沈渡恍然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他低头,看到胸口刚纹好的蝴蝶。
正如当初第一眼看到它时一样,沈渡喜欢极了。
他抿唇笑了笑,说:“秦弋,现在我们俩一样了。”
秦弋只是看着他没说话,手握着他手腕不停地摩挲。下一秒,秦弋忽然低头,在那还冒着血渍的伤口旁轻轻落下一吻。
嘴唇贴在薄薄的皮肤,嗓音嘶哑,带着诸多情绪。
他说:“沈渡,我抓到你了。”
Psyche,我灵魂的爱人。
当初捕捉不到的蝴蝶,终究自己飞来了他的掌心。
第45章
一觉睡醒,沈渡不知道身上哪个地方更疼一点,换句话,是每个地方都疼。
昨晚太过用力,腰累得厉害。
拧着眉掀开被子,浑身一凉。沈渡低头往身下瞥了眼,又默默将被子盖上。
旁边被窝余温未散,应该刚起不久。沈渡拖着嗓子喊:“秦弋!”
没吃饭,也没力气,喊得不太大声。他不知道秦弋有没有听到,正打算拿过手机打电话,下一秒,秦弋就出现在门口。
他已经穿戴整齐,又恢复了那副斯文模样,跟昨晚在床上简直判若两人。
沈渡没功夫怼他闷骚,只问:“我衣服呢?”
“洗了。”
“洗了?那我今天穿什么。”
他就这一套衣服。
“穿我的。”秦弋走过来要扶他,“饭做好了,起来吃点东西。”
都已经做过几回,沈渡也不再是当初那个秦弋随便撩一下就脸红耳朵红的纯情少年,甚至还能在对方掀开被子的时候,欠了吧唧地调侃,“好看不,我现在饱得很。”
“……”
凌晨纹身完,沈渡被秦弋那个眼神还有那个覆在胸口前的吻撩得心火烧,愣是忍不住手欠,这儿摸摸那儿摸摸,摸着摸着就摸到床上了。
顾及着伤口,最后一次没来得及清理。秦弋其实挺担心他今天醒来会生病,但看男生现在生龙活虎的模样,分明是好得很。
他放下心来,装作没听见,自去翻开的行李箱里找衣服。他不说话,沈渡就以为他是被自己拿捏住了,心里畅快极了,靠着床头笑得肩膀直颤:“秦弋,我告诉你,本人成长了。”
秦弋背对着,嘴角噙着一抹很淡的笑。
确实成长了,现在都敢连名带姓喊他了。
手机上有好多通未接电话,全是沈复山打来的,中间还夹着几条微信消息,沈渡一一点开,最后才看沈复山发来的。
【唠叨叨:你们的事你妈已经告诉我了】
【唠叨叨:接电话】
看时间,是凌晨,估计以他爸的性子,那会儿才消化完,想跟他聊聊。
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作为一个成年人,沈复山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儿子没回复的这段时间在干什么,竟是忍着没再发消息过来。
估计是不太想面对。
沈渡坐在餐桌上回沈复山消息。
秦弋端着饭过来,沈渡边看手机边看他弄,“明天有安排吗?”
秦弋:“怎么?”
沈渡说,“我爸想见你。”
“其实那晚应该先打个招呼的。”秦弋将盘子放下,思忖片刻后道:“叔叔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沈渡想也不想就道,“我爸喜欢我妈。”
“当然,你要是能陪他钓鱼,他或许也会很开心。”
第二天吃过早饭,秦弋就开着车带沈渡回家,途中,路宁打了视频电话过来,沈渡接的。
“哎哟老秦,你家那俩猫发.情了——哎?是弟弟?怎么是你接电话,好久不见啊。”
沈渡现在听到“发.情”两个字屁股就疼,“不是已经绝育了?”
秦弋来了云山,可怜那两只猫没在家里混多久,就又被秦弋打包送去了别墅。
“那只三花没有啊!”
据路宁的说法,现在俩猫不能放一块儿,只要一碰面,二毛就会强势地骑到大毛身上,做一些不可描述的动作。大毛平时看着挺凶一猫,结果是中看不中用,被二毛呲两下就安静下来。
“你看你看,又开始了。”
沈渡听到了二毛的呼噜声,路宁将镜头一转,两只猫就入了镜,他被迫看了那么两秒的猫片,也不管猫听不听得懂、听不听得见,对着手机就喊:“沈二毛,你给我从秦大毛身上下来!”
那头路宁就跟得了圣旨似的,扬声重复了遍,“听见没,你们爸让你们赶紧停止现在的行为!这对我们这些单身叔叔不是很友好!”
说完又笑:“哎我说你和老秦还挺有趣,一人一个猫儿子,完了吧还有名有姓的,挺好。”
沈渡也跟着笑,“是吧,我也觉得挺好。我们家的猫,都有姓。”
“哈哈,挺有想法。对了弟弟,老秦在你旁边吗,他怎么不接电话。”
沈渡将摄像头转过去:“他在开车。”
秦弋目视着前方,连头都没转一下,“找我有事?”
“没,就那个项目快交付了,郑青问你啥时候回来,到时候一起过去。”
秦弋:“店铺都看好了?”
“我们选了几家,等你回来拿主意。”
秦弋又道:“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是昨天才离开云山的吧?”
路宁笑着打哈哈,“那我就不知道咯,反正你小子得回来干点活才行,不能当甩手掌柜。”
“我知道了,过会儿给你答复。”
“那就这样,我还有约,该准备出门了,先挂了,弟弟拜拜,有空过来玩啊。”
挂完电话,沈渡问他,“你们准备做什么?”
一直听说他们兄弟几个在合伙搞什么事业,但具体是搞什么,沈渡到现在都没弄明白。
“现在说起来太复杂了,等有时间带你去见见。”秦弋单手握着方向盘,他没再戴表,沈渡转过头一眼就被他手上的纹身吸引。
说实话,沈渡到现在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就像被人泡在了蜜罐子里,甜滋滋地哄着,哄得他找不着北,一时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但锁骨处隐隐约约传来的痛感,又在时刻提醒着他,是真的。
事实就是如此。
他真的陷入了一场情意绵绵的恋爱。
“沈渡。”
这段时间,他被他叫了太多次名字,每一声都染着各样的情绪。
“嗯?”
秦弋空出来的那只手握住他,问:“我们什么时候回云山。”
沈家。
大门没关,沈渡前天开出来的车也没停进车库。他下车时一个趔趄,走路时浑身不自在,他有点后悔今天带秦弋过来了。
今天天气好,上午出了太阳,但不热,姚美媛跟保姆刘姨洗了被单拿出来晒,空气里都是洗衣液的清香。
两人刚进门,刘姨眼尖地瞧见,“太太,小渡回来了。”
沈渡本来还靠着秦弋,听见这话顿时站直身体,不仅屁股不疼了,连腰都好了,简直是医学奇迹。
“妈!”沈渡看着走过来的美貌妇人,把秦弋拉过来,“这就是我男朋友,他叫秦弋。”
姚美媛刚要说话,沈复山拎着水壶就过来了,“是不是我儿子回来了,他人在哪呢。”
一行齐齐往那边看过去。
沈渡喊人,“爸。”
沈复山嗯了一声,目光落到了秦弋身上,“这就是你那、那……”他实在是说不出那三个字,沈渡替他说完,“男朋友。”
沈复山:“……”
“叔叔好,我是秦弋。这是给您二位带的礼物。”
沈复山没看礼物,看看沈渡,又看看秦弋,最终目光落在秦弋脸上停了好久。
“你是秦家人?”
他有些想起来了,难怪有些熟悉。
秦弋跟秦家现在的主事人长得很像。
见他没否认,姚美媛也跟着惊讶,传闻这秦家小少爷痴迷艺术,又不爱交际,一年见不到几回。除了那些跟秦家关系密切的,有好些人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现在她是见上了。
这长得嘛——
倒是不赖。
秦弋这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永远是好的,光是那身气质就没得说。姚美媛原还担心自己儿子是跟个什么奇怪的人跑了,现在见到真人了,倒是放下心来。
她笑着问:“你多大了?”
秦弋说:“今年29。”
听着这话,姚美媛还有沈复山,甚至是刘姨都惊了一下,因为秦弋看起来最多不过25岁。
但是他们哪里知道,面前这位看着年轻的男人,下个月就要满三十了。
沈渡暗笑秦弋心机,但也不会拆穿他,“能不能别站在院子里,进去说话呗。”
“是是是,是该进去说话。”姚美媛唤了声刘姨,“还不赶紧接一下,快把小秦,呃,这样叫可以的吧?”
秦弋弯了弯唇,说:“当然可以。”
“好,那阿姨就这么叫了。”
一直听说秦家少爷各种传闻,如今难得一见,必然免不了求证一些事情。姚美媛挺看得开,既然人进了屋,那就是他们半个儿子,才不讲究考不考验那一套。
她拉着人,边聊边往屋里走,沈渡站在原地,见自己亲妈跟自己男朋友聊得火热,一时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无语。
他在脑海里想象了好久的狗血戏码一个都没发生。
有点可惜。
沈渡抬腿要跟上,却被沈复山一把拉住:“小子过来,我问你,你不是去云山上学的吗,怎么跟男人勾搭上了?你是认真的还是玩玩?”
姚美媛前天晚上跟他讲这件事的时候,他确实是惊讶的。但惊讶的同时,又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不是不接受同性恋,只是怕儿子太年轻,被人骗。
“什么叫作勾搭。你看我这样子,像是玩玩吗?”
夏天衣服干得快,沈渡已经重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仔细闻闻,还能闻到洗衣液的味道。
他的衣服向来宽松,这么一拉扯,领口滑下来一点,缠在肩膀上的纱布露了出来,被沈复山瞧见,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这是什么,你受伤了?”
说着就将领口往下一扒,想要一看究竟。沈渡阻止不及,被他将领口拉开。
昨晚两人都挺放肆的,沈渡胸膛肩颈布满了各种痕迹。
父子二人相对无言。
沈渡脸上烫得厉害,到底有些不好意思:“……爸。”
沈复山表情如常地将将衣领给他弄回去,“我好像听见你妈妈在叫我。”
沈复山其实没将领口拉开多大,沈渡不确定他看到没,也不好意思问。两父子你看我我看你一眼,默契地往屋里走。
姚美媛正拉着秦弋在客厅说话,见父子俩表情怪怪的,有心想问,但他二人一个比一个会逃避,愣是没让她逮到机会。
到了中午,姚美媛去跟刘姨做饭,沈渡终于能和秦弋说会儿话。
还是钻进厕所里偷偷说的。
“怎么办,我爸爸好像看见了。”
“看见什么?”
沈渡将衣领拉下来点,指了指那些痕迹,“这个。”
秦弋垂眼,瞥见雪白的肌肤上开着几朵绚丽灿烂的花,这些花是怎么被种上去的,他记得清清楚楚。
秦弋帮他把衣领理好,“昨天不还说,你爸妈可能知道了吗。”
“那不一样。”沈渡着急说,“这可是实打实被他瞧见了呀。”
前不久还臭屁说自己成长了的男生此刻满脸羞臊,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这比在家脱了衣服跳舞还吓人。
“冷静点,那是你爸爸,不是别人。”
秦弋被他的小动作逗笑,只觉心痒难耐,一把将人拉进怀里搂着,没忍住在他背上搓了搓:“况且退一万步讲,万一叔叔没看到呢,你这里不是还缠着纱布?”
“……其实我也不是觉得丢脸,就是这种事好尴尬,我以前也没经历过这种,第一次,你说我爸妈会不会像咱俩一样躲起来说悄悄话,然后我妈就知道了这件事。”
沈渡靠在他怀里,乱七八糟地说着,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一会儿觉得这,一会儿觉得那,焦躁得很,纠结半天也得不出什么好的结论,最终自暴自弃地将脑袋往秦弋颈窝一埋。
“你怎么一点都不怕见我爸妈。”
先前不还因为担心他出柜失败追来云山吗,怎么今天见到沈复山他们,又是那样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秦弋脸颊贴着男生的额头,一下一下在他背上抚着,轻声说:“因为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啊。”
第46章
因为某些原因,秦弋昨晚住的客房。
九点多,姚美媛来沈渡房间敲门,敲了有那么半分钟,一直没人应,她便开了门径直进去。
一进门就被冻得直搓手臂。
姚美媛在床头柜找到遥控器把能冻死人的空调关了,又去把窗帘拉开。
阳光一下洒进屋里,床上的人动了动,乌龟似的缩回了被窝,只留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在外面。
“快起来,还睡呢,小秦跟你爸把花都浇完了。”
孩子到底是大了,姚美媛没再像小时候那样直接掀被子,但走到床边那一瞬间,手顺着就拍了下去,“起床。”
“乌龟”整个儿动了一下,沈渡掀开被子:“妈你干嘛打我屁股!”
姚美媛被他突然蹿起来吓了一跳,微微往后仰,懵逼道:“我就碰了一下。”
至于这么大反应?
沈渡没法告诉她自己屁股现在碰不得,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半晌后,憋出来句:“我都多大了,您还打我屁股。”
他刚才做梦梦见沈复山昨天看到了那些痕迹,并在半个月后转来一篇文章。他正被标题尴尬得满世界找头,就被姚美媛女士叫醒。
醒来后,松了一大口气。
“得了吧,再大我还是你妈。”姚美媛说。
沈渡被怼得没话说。
这家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还是赶紧找时间离开吧。沈渡从床上下来,趿拉着拖鞋去洗漱。
姚美媛眼尖地瞥见他肩膀上的怪异,“你肩膀上缠的什么?”
怕她像沈复山那样直接抓开看,沈渡捞起睡衣领子,哦了声:“我新弄的纹身。”
“纹身?”姚美媛挑了下眉,第一反应是我儿叛逆期又来了,“纹的什么,疼不疼,让我看看。”
“一只蝴蝶。”沈渡本来都走到门口了,听她问起这个又扭头绕回来,“妈妈,我跟你说,这只蝴蝶可好看了。”
他没说是秦弋帮他纹的,只笑嘻嘻道,“您儿子为了纹这个纹身,可遭了不少罪呢。”
为此,屁股上的巴掌印都还没消。
听这欢快的语气,可不像是遭了什么大罪。
姚美媛见他跟小孩似的,只觉得他说话夸张,又不忍破坏这个气氛,便配合道:“有多好看?”
沈渡臭屁得很,说,“超~好看的!”
姚美媛作势要打:“臭显摆。”
沈复山有着作为父亲的责任。
他昨晚想了一晚上,觉得把傻儿子就丢给这么一个男人还是不放心,得试他一试。
沈复山想了一夜该怎么试探,但今早几个小时的交谈下来,发现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好像有点草率了。
别人要家世有家世,要学历有学历,哪里轮得到他考验。
反倒是差点显出自己的不足来了。
到底是京市有头有脸的人家养出来的孩子,眼界胸襟就是比常人厉害,沈复山觉得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好不容易熬到沈渡起床,沈复山跟有十万火急的公务要处理似的,抬腿走了。
沈渡喊了声“爸”,见他走得匆忙,一阵奇怪,回头问秦弋:“你俩说啥了,我爸怎么一副吃瘪的样子。”
他是跑过来的,呼吸有点急。
见他来,秦弋眼底染上些柔和的笑意:“没什么,叔叔让我不要欺负你。”
他把桌上的茶水递过去,“怎么跑这么急,身体不疼了?”
沈渡噎了一下,“早不疼了好么,你以为你多厉害,能让我疼两天?”
秦弋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这样不呛回来,沈渡还有点不习惯,舔了舔唇又喝了口水,说:“一会儿吃了饭,咱们就回云山吧,路宁他们不还等你处理什么事吗。”
“我要去接我的猫儿子们。”
“除了猫儿子呢,还有吗?”秦弋问。
沈渡装不明白,“还有什么?”
刚才来的路上,沈渡去厨房偷偷吃了块糕点垫肚子,下巴上沾了点偷吃的证据。
秦弋伸出手,食指在他下巴上挨了下,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说:“我把房租退你,回去之后,住我那儿吧。”
*
回到云山,秦弋直接将车开到了别墅。
其他人都出去办事,只有郑青一个人留着守家。他似乎是刚睡下,听见楼下有动静,穿着睡衣就出来了。
“你俩可算是舍得回来了。”
“不是就离开了三天。”秦弋说。
沈渡去找猫了,秦弋过去倒了杯水,郑青走下来,扶了扶眼镜,“看样子,你这段时间过得不错。”
秦弋虽然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喝了口水,见郑青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又通宵?”
郑青反手垂着肩背:“嗯,睡不着,刚躺下眯了会儿,你们就回来了。”
“倒是打扰你睡觉了。”秦弋将杯子放下,说,“行,你休息吧,有空一起吃个饭。”
郑青说,“兄弟们等你这顿饭等了好久,你是该请。”
秦弋一笑,见沈渡抱着猫出来了,在他肩膀上拍了下:“先走了。”
“沈二毛,你出息了啊,这么欺负你哥。”
沈渡捏着猫下巴,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
大毛坐在沈渡肩膀上,靠着他的脑袋昏昏欲睡。
猫的窝还没拿,沈渡只抱了猫出来,对秦弋道:“你去把剩下的东西拿了。”
秦弋听他教训二毛教训得挺像那么回事:“你怎么知道他俩谁大谁小?”
“我不知道啊。”沈渡说得自然,“但从现在开始,沈二毛就是比秦大毛小,我说的。”
秦弋挑了下眉,眸光顺着薄薄的眼皮垂下来,看着这一人两猫。
其实,时间要是停在这一刻也不错。
秦弋摸了把大毛的脑袋,说:“行,你说什么都行。”
回云山的第二天,沈渡和秦弋向纹身店众人宣布他们在一起了。
袅袅一下就坐直了身体:“!!!”
她就说!她就说哪里怪怪的!
那次从河边回家,她就是看到了秦哥搂着沈渡上了车,不是眼花,也不是喝醉了记忆出错,就是实打实的。
夏师傅几人都是纯正的直男,加之因为有代沟,相处也少,端着碗筷愣是反应了好一会儿。
“不是,那什么,小沈渡,你说你和,和老板,那个啥?”
曹师傅接着话道:“你俩是同性恋?”
话头轮到刘师傅了,他看了看众人,上来就是一句:“那你俩是不是已经亲过嘴啦?”
“……”
几个老伙计瞪他一眼。
瞧瞧这问的什么问题,没营养。
不过他们也想知道。
刘师傅就在一众老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默契眼神中,代替大家伙开了口:“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把上次欠的问题回答了。”
上次在河边,刘师傅三连死亡问题,沈渡倒在了最后一个。
“莫要诓我。上次我都喝酒了,根本不欠什么什么问题。”
“上次明明是老板替你喝的。”
夏师傅一拍脑袋:“哦!怪不得那次他要替你喝,还疯了似的灌老刘,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那时候他俩就背着人搞在一起了啊。
沈渡勾了勾唇:“你们就说喝没喝吧。”
见没忽悠住,刘师傅讪讪,曹师傅私底下攒过去跟夏师傅咬舌根:“这是还没到那个地步?看来老板也是不太行啊。”
结果他们老板本人就站在他们身后。
秦弋叼着烟,模样有点痞,似乎是打算出去抽一根,听到他们谈话又回来了。
“我记得夏师傅前妻前两天好像回云山了,怎么说也是认识一场,要不我请她来店里玩玩?”
夏师傅:“……”
老板,他错了还不行吗。
于是秦弋转而又看向其他几人。几个老伙计默契地将脑袋一扭,装出一副忙碌样。
都说爱情能滋润男人。此刻,他们老板就跟迎来了第二春似的,眉眼间春风得意。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触他霉头。
等到上厕所的功夫,向南才找到机会跟沈渡说话。
“你真跟秦哥在一起了?”
沈渡原还不至于以为这人会暗恋自己,但看现在这场面,叫他不误会不行。
这算什么,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抽了张纸巾擦手,靠着墙嗯了声。
向南张了张嘴,似要说什么。
“你不用觉得伤心,缘分没到就是没到。”
向南静了片刻:“?”
“什么意思。”
“就我吧,是个复杂的gay。”沈渡说。
向南心说,再复杂不都是个人,再说了,这关他什么事。
“所以呢。”
沈渡觉得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对方也该懂了吧,但见向南表情跟刚才没什么区别,甚至还带着一丝无语。
这下轮到他不懂了,“所以咱俩根本不可能啊。”
向南表情更怪了:“咱俩可能什么?”
“那当然是——”沈渡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不对,脑子急速地转了两下转过弯,哪里还能不明白当初秦弋就是在骗他。
他表情一下落下来,语气什么起伏道:“聊到一块去。”
向南似是听懂,又似是没听懂。没听懂才好,沈渡在心里将秦弋抽了个遍,状若无意地转移话题:“你专门过来,就为这个?向南,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对我和秦弋的事很在意啊。”
先前就想说了。
这小伙子对他能和秦弋在一起,反应很是激烈,他上次给纹身取个名都咋咋呼呼的。
向南哦了声,“你说这个啊,也没什么,就是以前秦哥跟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沈渡问。
向南上下嘴皮一碰,张嘴就把他秦哥的裤子掀了个底儿掉:“他说就喜欢跟年纪小的玩。”
沈渡:“……”
第47章
今天没开车来,刚好天气也不太热。
两人打算走回去。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霓虹灯闪烁,人声鼎沸。沈渡从店里出来,看到秦弋点了根烟叼嘴边咬着,沉默地看路人拍晚霞。
街上几乎人人都在拍,只有他孤身一人站在边上,身前绕着一层烟雾,侧脸安静而疏冷,仿佛周围的热闹皆与他无关。
沈渡抬腿跑过去:“秦弋!”
秦弋闻声回头,下一秒,眼底漫上一片细碎的温柔。他摘掉烟夹在指间,冲他张开怀抱。
沈渡步子迈得大,跑的也快,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跑到面前。他没有预想中那样撞入怀里,而是直接原地起跳,勾着秦弋的脖子往下按。
“你小子,又让我发现你骗我。就喜欢跟年龄小的玩,嗯?”
“什么?”
尼古丁的味道盘旋在两人之间。
秦弋被他按得微微弯腰,夹着烟的手往旁边放了放,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曾经是说过这么一句话。
那时他刚过26岁生日,只觉围绕在身边的人目的性极强,无趣得很,跟他们比起来,当然年龄小的好。
“你从哪听的,向南告诉你的?”
“那就是真的有咯?”沈渡收拢臂弯,秦弋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被他轻易按进怀里,以一个诡异的姿势。
鼻间闻着了药水的味道,是锁骨下面那片纹身,已经见好了。
秦弋鼻子挨着他的肩膀,闷笑着问:“有什么?”
沈渡也笑着反问回去,另一只手不停挠他痒痒:“你说有什么。”
“我说没有你信吗?”秦弋倒不怕痒,没怎么躲避。
“我不信。”沈渡压着他,“老实交代 ,以前跟别的小男生玩过没?”
“没有。”秦弋说。
“真没有?”挠痒的那只手来到侧脸,沈渡在他下颔上拍了拍,巴掌声清脆,眼尾染上晚霞的余光,笑着问:“不是说对年纪小的感兴趣?”
“……真没,好吧,有。”
沈渡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
秦弋反客为主,伸长胳膊将人搂进怀里,两人好兄弟似的你搂着我我搂着你。
“说没有,你不信,说有,你又不高兴。”秦弋手在他脑袋上呼噜,“到底想我怎么做,嗯?”
“你把我当你儿子撸呢!”沈渡炸了毛,发型被弄得稀乱。
“你就是骚。”沈渡说。
“我哪儿骚了?”
沈渡:“第一次见面,你就对我感兴趣,还巴巴地吊着我,引我上钩,骗子,我本来好好一直男……”
“这话你说的自己信吗。”秦弋说,“我那不是认出你了。”
“怎么不信,本来就是。”
话刚一落下,秦弋偏过头来就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沈渡瞪大了眼:“你疯啦,这在大街上。”
然后秦弋又是一口亲下来。
“……”
最近秦弋开始忙起来了,店里很少去,把沈渡送出了门就开车去别墅找郑青他们。
他们的项目到了尾声,只要这关一过,后续就可以轻松些。沈渡去看过一次,乱七八糟一堆外文,他差点就看懂了。
郑青和路宁就算了,沈渡原以为像方昭一和程奇这两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二世祖,会跟他一样摸不着头脑,结果人家一个打着越洋电话,一个把属下骂得狗血淋头,条理之清晰,认真工作起来的模样,跟平时判若两人。
沈渡忽然就有点慌了。
就是那种脚踩不着实地的心慌。
男朋友和他的朋友都很优秀,就他一个人每天无所事事,无所作为,很慌。
怕跟不上秦弋的脚步。
他越来越搞不懂秦弋到底喜欢自己什么了。
家里虽没多大的产业要他继承,但也是有点小矿的,吃穿用度从来不愁。沈渡向来佛系,没想过要搞什么事业,被这五人一弄,事业心一下就上来了。
他不能落后太多,必须也要有自己的事业。
但他文不成武不就,想来想去,现在能让他干出点成绩的,好像只有直播了。
于是沈渡打开了好久没碰的酷猫APP,找到之前联系过他的官方,详细问签约的事。聊了半天下来,人家嫌弃他直播频率太低,直播时间不固定,沈渡一气之下气了一下。
他开了直播,准备和网友聊聊天。
令沈渡无比感动的是,尽管他这么久没直播,居然还有人在等着他。
【我的天,让我看看这是谁!!】
【奶奶!!您关注的博主终于开播啦!!】
【呜呜呜深sama好想你呜呜呜呜,大家都以为你谈了恋爱就不再直播了】
弹幕哗哗哗刷进来一堆,刷的速度也快,沈渡眯着眼挑了几个回复:“没消失,就是三次有点忙。”
虽然他也不知道忙了些什么,挺莫名其妙的。
“是,确实是忙着谈恋爱。”沈渡笑了下,“你这话说得没毛病。”
【看来深sama这段时间过得很快乐】
【笑死,都不敢叫老公了我的老公】
【以后还直播吗,给句准话吧,只要你还直播,我们就会一直在的】
“播吧,最近在考虑签约。”沈渡戴上耳机,打开了游戏,不太想跟他们说这个,潦草道:“不是缺钱,就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晚上是打游戏的高峰期,沈渡排了好久才进去。不像别的主播,他单排一般不开麦,也不怎么跟弹幕聊天,就安静地操作。
这个时候,粉丝们把手机放在一旁,做自己的事情,听着对方的呼吸和键盘敲击声也是种享受。
甚至可以助眠。
几局打下来,回到直播间,看到【梦中情意】的id亮了。
沈渡在一堆弹幕里精准找到了他发的。
【梦中情意:什么时候睡】
他最近一直住在秦弋家里,吃了晚饭,那人又开始对着电脑忙活,沈渡想着要解决直播的事,便过来这边书房待一会儿。
【情1哥又来了,他又变成当初那个管天管地管主播的梦中情意了】
【笑死,人家刚打一会儿】
【谁家好人睡这么早,赶紧决战到天亮】
沈渡其实打得有点上头了,还想再玩几局,磨磨蹭蹭地不吭声,等进入了排队界面,才说:“我可能还要有一会儿,你忙你的。”
仿佛才看到似的。
那头,秦弋慢条斯理地将电脑关机。
直播间里,已经进入英雄禁选界面,弹幕在跟他疯狂打招呼。
之前就有嗑【深°】和【梦中情意】的粉丝,甚至有些人就是因为他们俩的故事才粉的【深°】。
前段时间沈渡毫无预兆地官宣,在她们看来与背叛无异,觉得【深°】跟那些吃了CP红利就解绑的主播一样,【梦中情意】在最后关头刷的那些礼物给足了【深°】体面。
他自动过滤了不太好的发言,只看到这么几句。
【情1哥我哭死,你别太爱】
【人家都谈恋爱了你还这么……呜呜】
【不要啊大人,人家心薄薄,不适合看虐文】
虐恋?谁说的?
秦弋动动手指,又是一堆星海刷出去,等这些烦人恼怒的弹幕都看不到了,才肯罢休。
独自欣赏了会儿特效,想起来什么似的,他又返回主页,在id那一栏,将名字改成了【1°】
然后又是几个星海送出去。
系统疯狂提醒:【1°】向主播【深°】送出星海×99!
附言:请祝他们长长久久^_^!
*
8月下旬,临近开学,好多人都返校了。
沈渡辞了店里的工作,打算趁着这时间好好学习一阵子,然后在开学的时候一举惊艳所有人。
他都想好了,既然跟不上秦弋的脚步那就不跟。他还年轻,想这么多没用,既来之则安之,以后的事情以后烦。
不过他这成绩,实在是有点拿不出手了。
下半学期上完马上就要过年,他怕到时候跟秦弋出去玩,碰到个什么亲戚没点眼力见地逮着他的成绩问,丢脸了怎么办。
那样的人家,见惯了天才,陡然遇到他这么一个啥也不是的,估计能在圈里传好久。
丢秦弋脸事小,可丢得更多的还是沈渡自己的脸。
他能不要脸吗!
男朋友太优秀了怎么办!
他能不要男朋友吗!
都不能!
惆怅。
所以只能从现在开始学习,努力,沈渡同学你可以的!
事实上沈渡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可他的努力不过坚持了两天。
近期好多人返校,以前的球友都回来了,林闫靳几个也静不下心准备考研,又开始在群里撺掇着出去玩。
他们有个大群,想玩了在里面吆喝一声,不多时就炸出来一堆人。
沈渡出去跟他们打了几天球,人都玩疯了,把前些天制定的伟岸计划忘得一干二净。
一场打下来,沈渡浑身是汗,渴得要死,到处找水喝。
他拿着手机刚想出去买一瓶,视线里忽然伸来一只手:“喝我的吧,没动过。”
是祁飞。
理学院的男神。
他和沈渡是出了名的文理两颗草。
沈渡跟他关系还不错,是打球打出来的友谊,也没跟他客气,“谢了啊。”
“客气。”祁飞手里捏着另一瓶水,两人一块儿坐在看台的椅子上,拧开盖子喝水,动作出奇地一致。
祁飞喝得猛,一口下去,瓶子里的水没了大半,他擦了擦嘴角,笑着说,“沈渡,好久没跟你打,你的球技好像退步了。”
“是吗。”沈渡喉结上都沾着汗,他将束发带往头上一弄,额头清凉了些。
“我看你的球技也没进步多少。”
“嗐,这不好久没打了吗。”祁飞说。
话题都聊到这了,沈渡紧跟着就道,“那你最近都干嘛了。”
“学习呗。”祁飞耸了耸肩。
沈渡:“你也要考研?”
“没,我准备出国,一直在备考雅思。”祁飞笑了下,说,“你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被他这么一问,沈渡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的心思,又忙活起来了。
大家最近好像都有事做,目标明确。
只有他连以后干什么都没想到。
祁飞也是个聪明人,看他表情就明白过来,“其实不止你,大家都这样。”
大三是个坎儿,好像到了这一学期,大家都会开始紧绷起来。
但目标这个东西,哪可能是紧绷一下就能想明白的。
之所以紧绷,不过是随波逐流。大家都在忙,你不忙点,好像不合群。
“其实林闫靳也是,他们考研难道真就是想以后搞研究?不还是因为不知道以后干什么,我也一样啊,出国只是为了多条路。所以说,还是大一大二的时候好啊。”
这时,对面球场好像有谁中了一个三分球,祁飞上一秒还在惆怅得感叹,下一秒就跟着吼了句:“好球!”
年轻就是这样,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
沈渡看过去,见这些人有点眼生,“哪个学院的?”
“不是吧,你连他都不知道?沈渡,你这几天是断网了吗?”祁飞说。
沈渡莫名其妙:“我该知道?”
“前几天群里一直在讨论的主角啊,计算机学院的沈弈。”
那些群沈渡一直都是屏蔽的,因为他们实在是太能聊了。
“这个沈弈是群英校区刚搬过来的,他们不是升大二了么。”
计算机学院等5个学院的大一都在群英校区,大二才搬回主校区来。
沈渡“哦”了声,远远地看了那位一眼,模糊判断出这个学弟很帅,很年轻。
他突然操了声。
怎么感觉自己有点老了,他好像有点理解秦弋平时看他的感觉了。
不过不待他多惆怅两分钟,祁飞一句话打断了他:“哎沈渡,快帮我看看,我脖子后面是不是有东西。”
沈渡凑过去看,祁飞一偏头,瞅见了他锁骨下面的蝴蝶纹身。
“哟,你这儿还纹了个蝴蝶呢?”
“啊,漂亮吧?”沈渡说。
祁飞一笑,想说骚,但怕说出来影响两人友情,只道:“你这一暑假都干嘛了,怎么又是纹猫咪又是纹蝴蝶的,你被纹身店老板绑架了?”
“……”
换句话说,又怎么不是这个道理。
沈渡正想说话,祁飞忽然拍了拍他。
“哎,你看那个人,他眼神好凶。”
沈渡扭头,看到秦弋正站在球场门口。他眼睛一亮,招了招手。
“你认识他?我怎么感觉他对我有敌意啊,你——”
“不跟你说了,我男朋友来接我了,先走了。”
祁飞:“???”
“你男——”
我操,沈渡这小子有男朋友了??
他不是直男吗??
祁飞在原地石化了一会儿,然后摸出手机往群里发消息。
【飞:你们之前说谁想追沈渡来着?】
【不知名网友:不挺多的,大飞你说哪个】
【飞:你们谁的兄弟】
【不知名网友2号:是我兄弟,他前两天返校了,还让我帮忙撮合来着】
【不知名网友:我感觉不太能成,沈渡好像不是gay】
【不知名网友2号:他知道,就是想先接触认识一下】
【飞:他是gay】
【不知名网友:???】
【飞:不过我劝你兄弟赶紧歇了这个心思】
【不知名网友2号:为什么】
【飞:因为我刚才差点没被他男朋友用眼神杀死】
……
沈渡跑过去,勾住秦弋肩膀:“来这么早?”
室内球场都有空调,沈渡吹了会儿已经凉快了。
秦弋脖子被他冰了一下,看了他一眼,低头从容地将他手里的水换成了自己的,“刚刚那个男生是谁。”
“祁飞,理学院的。”沈渡说。
“你跟他关系很好?”
“没啊,一般般吧。”沈渡说,“只碰见了会说上两句话。”
“是吗。”秦弋语气听起来不知道信没信。
反正沈渡觉得他是不信的:“你那什么表情。”
“那个祁飞,刚才脑袋都快埋进你颈窝里了。”秦弋表情毫无变化。
“他那是在看我的蝴蝶,你的爱神。”沈渡将领口往旁边一撩,露出一小片干净洁白的胸膛。
Psyche,恋人之吻。正如他当初设计时所想的一样,极适合男生。蓝色的、梦幻的、漂亮的,他分明能有许多形容词形容,可看完之后,脑海里偏偏只剩一个词了。
干净。
他男朋友的胸膛太干净了。
秦弋默不作声,垂下的眼睫遮住了大部分情绪。沈渡跟他勾肩搭背出了门,走在校园里的路上,回过味来:“你吃醋啊?”
秦弋没吭声。
这下沈渡更笃定了:“你就是在吃醋。”
男生搂他搂得紧,一动两动,那白净的脖颈、锁骨就在他眼前来回得晃。
秦弋不动声色地将手揣进裤兜里,看了眼路上来往的人。
沈渡跟着看过去:“你在看什么。”
秦弋语气里没什么情绪:“在看什么地方人少。”
沈渡:“……”
以为威胁他就不想了吗。
越是这样,沈渡想得就越多。
分明就是吃醋了,还死要面子不承认,沈渡暗自发笑,不懂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行,既然不承认,那他就装不知道。
看他怎么收拾他。
后面几天,沈渡几乎天天跟祁飞约出去打球。然后一到下午六点,秦弋雷打不动地出现在球场。
沈渡算着时间,余光瞥见他来了,便故意跟林闫靳祁飞几个勾肩搭背说话,笑得老大声。
笑了好一会儿,才装作不经意地往秦弋站的地方一瞥,刚刚发现他似的,两三步跑过去。
他专注地打量秦弋表情,没看出来什么后,又在心里哼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沈渡面上不显,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走吧。”
然而秦弋只是看着他,和他干净的脖子、手臂。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多天。
第一天,秦弋来时,沈渡在和祁飞头挨着头说话。
第二天,秦弋来时,沈渡勾着祁飞的肩膀评价隔壁球场学弟的球技。
第三天……
……
第七天,还是祁飞先受不住了。
一打完球,他见沈渡又要凑过来,跟躲瘟神似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的好兄弟,饶了我吧,你再过来点儿,你那男朋友今晚该来暗杀我了。”
沈渡好笑:“你怕什么。”
“我是不知道你们gay的情趣了。但要我顶着你男朋友那淬了冰似的眼神,最多一周,再来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曾几何时,这句话也是他对许青洛常说的。试探了这么几天,沈渡也有点累了,他也有点搞不懂秦弋,难不成是真的不吃醋?
沈渡面无表情地将瓶盖一拧,刚要仰头喝水,听祁飞哎了声,“你男朋友来了。”
“我就不掺这趟浑水了,先走了啊。”
祁飞拔腿就跑。
沈渡觉得没劲,亢奋了一周的心情忽然down至极点。他耷拉着眼皮走过去,不像往常那般有兴致,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人一眼,名字都没叫:“走吧。”
“沈渡。”秦弋在身后喊他。
“干嘛。”沈渡没回头,现在不是太想跟他说话。
秦弋说,“那边的事处理完了,我接下来几天都有时间。”
有时间就有时间呗,这关他什么事。沈渡兴致缺缺地哦了声,不想说话,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没注意到秦弋现在看他的眼神,像头饿了很久很久的野兽。
所以回家后,他被一把扛起来的时候人都还是懵的。
“喂,你干嘛 ,放我下来,头晕死了。”沈渡不断地拍打他的肩膀,心情有点不好,不想跟他说太多。
秦弋一巴掌拍到他的屁股上:“闭嘴。”
这声音里隐藏了太多信息,沈渡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右眼皮忽然重重一跳,当即老老实实闭嘴不说话了。
秦弋扛着人,两三步走到卧室,一脚踢开门,然后关上。
秦大毛和沈二毛被动静弄醒,从窝里抬头,葡萄似的眼珠子好奇地看向卧室方向,喵喵地叫了两声。
沈渡被他扔在床上,三两下就被剥了个干净,对上秦弋沉沉的眼神,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即将发生什么,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爬起来想跑,但没爬两下,就被秦弋抓着脚腕拖回来。
“跑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沈渡被脱得光光,心说你这可不就是想吃了我。
不知道是因为冷气太冷,还是被他那眼神看的,男生皮肤表面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
深蓝色的床单,白白的人,当真是今晚最最好看的风景。
秦弋眼神是暗的,动作是不疾不徐的,说话的语气也还是冷静的,“宝宝。”
他一上来就是这么一句称呼,直接给沈渡干懵了。
明明都要火烧屁股了,他甚至都还能腾出心思想,宝宝是在叫他吗……他该不该应啊?
“我想跟你玩个游戏。”
沈渡直觉这不是什么好游戏,开口想要拒绝,却被秦弋解皮带扣的声音吓得噤了声。
屋里安静极了,秦弋每个动作都很慢,他似乎极有耐心,英俊的脸庞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可就是这样才最是可怕,人都是恐惧未知的。沈渡像个等待罪名审判的犯人,他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沈渡尝试着做最后的挣扎,软乎乎地撒娇:“哥……别这样,我还没洗澡。”
秦弋短促地笑了声。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因为染上愉悦的情绪听起来又有别样的韵味:“你总是这样。”
有求于人的时候叫哥。
耍坏的时候叫秦老板。
没事的时候就叫秦弋。
看吧,他的男朋友其实很单纯,稍稍一思考,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张嘴啊,亲起来软软的,沾了蜜,淬了糖,但他有时候说的话却不是那么的好听。
秦弋有时候不想听他说那么多,想听他说些别的。
比如……换个称呼。
“我们来玩角色扮演吧。”
沈渡懵了一下,“扮演什么?在床上?”
“是啊……我演你的老公,你演我试图出轨的妻子。”秦弋语气非常平静,这句话似是在他脑海里演练过千万遍,说出来时亦是不加思考。
沈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震惊的,这不跟他当时做的那个梦一样吗!
那梦里的各种画面堪称香艳,堪称限制级,他好不容易忘记,此刻却被某人一句话重新撩了起来。
他记得梦里的秦弋很可怕。
沈渡本能地想拒绝,翻过身来想爬下床。但晚了,秦弋扬手脱掉了上衣,小腹和胸膛的纹身狰狞地对着他,像两只上古时期的凶兽,沈渡害怕地想躲。
“哥我错了,我不玩。”
“玩嘛。”秦弋哄着他,引.诱的话语像锤子似的一个字一个字砸进沈渡耳朵:“你先前,不很喜欢跟那个祁飞玩游戏吗。”
不用回头沈渡都能感受现在是什么情况:“不!”
他挣扎着想逃,却被一只布满青筋的手轻松拉回。
“……”
沈渡心知逃不过,便只能软下声音求饶:“哥,轻点行不。”
谁知秦弋已然进入了自己的角色,冷漠地挑眉,“哥?你现在该叫我老公。”
沈渡一下就改了称呼,“老公。”
这个称呼他以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叫出来,还叫得这么容易。
这声“老公”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秦弋一下变了个人似的。他的表情极其陌生,完全没有平时逗他时的温柔。他像尊神明,高高在上地掌握着一切。沈渡就是他对方捡来的一只金丝雀,将任他处置。
“……”
沈渡身体在抖。
怕的。
“那个祁飞,跟你什么关系?”
看来这场戏里,祁飞就是他的“出轨对象”。
沈渡代入不了,诚实地回答,“同…学。”
“同学?同学还跟你走那么近?他不知道你有老公了吗?”
沈渡手指抓着床单:“不——知道。”
说那个“不”字时,沈渡直接破了音。
“那他知道你老公不喜欢别人那样挨着你吗?”
“不……”
男生的声音是好听的。
以前他直播时,会配各种音当作福利,当然也有那种暧昧的戏份。秦弋不止听过一次,可哪一次,都没有今晚来得有实感。
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在秦弋听来都像是勾引。
既是勾引,那他甘愿上钩。
“宝宝,看老公疼你,别去找别的男人。”
“……”
疾风骤雨之后,沈渡觉得今晚真是绝了,怎么都不得劲,他觉得自己疯掉了,着了魔,又想他快点。
秦弋果真如梦里那般,对他下手了。
掌控欲强的人一旦掌控了节奏,就会变得很强势。
他们一晚上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姿势,沈渡被他磨成了一滩水,身上没有一块干净的皮肤,浑圆的眼睛里潋滟一片,是春水,是柔情。
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点。
像秦弋这样的人,想做什么做不到,想学什么学不会。
沈渡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他可能要永远栽在秦弋手里了。
迷迷糊糊间,秦弋咬着他的耳垂,低哑着声音问道:“宝宝,以后还敢出轨吗。”
沈渡几乎立刻意识到自己这几天简直就是在作死,终于反应过来对方说的“这几天都有时间”是什么意思。
他将自己埋入对方胸膛,躲着那只凶凶的火烈鸟,闷着嗓音丢出一句承诺:“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无比餍足的厮磨后,野兽又披上了人类的皮囊。秦弋在他嘴唇上温柔地落下一吻,声音苏得简直能将人腻死:“宝宝真棒。”
“我也会为你守身如玉的。”
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
后半夜,看到许青洛发来的语音时,沈渡刚缓过来没多久,腰后垫了枕头,靠着床头,手软得根本拿不住手机。
他开了免提。
“沈哥哥,我这边的活动要结束了,马上就可以回来跟你见面了哟!”
一上来就是这么夹的声音,还这么腻歪,沈渡听得一个激灵,下意识看向床边坐着的人,看到秦弋正在拆一份吐司包装,表情没什么异样。
沈渡偷偷松了口气,将剩下的语音转了文字。
【许青洛:我跟那个男生掰了,他回他的家,我回我的云山,我俩各不相欠。不过有一说一,他活很好,这一夜情,我很满意。】
【许青洛: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优柔寡断,既要又要,我烦得很,反正没几天我就要回云山了,把他踹了正好】
【许青洛:他也是有趣,说是要给我付钱,不能让我白被睡,搞笑呢不是】
【许青洛:哎,今天是踹了他的第三天,夜空很黑,哥很寂寞,想男人】
【许青洛:想好多好多男人,想秦老板那样的男人,想勾搭,想泡】
【许青洛:哎你说,他们纹身师闲下来的时候都干些什么啊?】
等看到这条消息时,秦弋正好拆完了吐司递过来。
沈渡瞄了他一眼,叼着面包,想也不想,按着腰面无表情打字:“干我。”
【请收藏【魔蝎小说】moxiexs.com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