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甜甜日常
09
桑枝最近有个新任务, 工作室安排她负责七夕的情人节礼品。
这是送给客户的礼物，分男款和女款，女款是一套真丝睡衣, 男款则是一盒内裤。
桑枝为了跟进这个任务, 加了好几天的班, 联系这方面的设计师, 联系工厂, 还试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品牌商做联名。
一周后，桑枝收到了几款工厂那边寄过来的样品。
这天薄叙下班回家，看到的就是桑枝坐在客厅地毯上, 杵着脑袋, 望着茶几上一盒一盒摊开的男士内裤出神。
“怎么了？”薄叙换上拖鞋, 朝客厅走近。
桑枝听闻他的声音, 没回头看，继续保持着苦恼的姿势，说着：“老板让我从这几盒内裤里挑出一盒最好的当客户随礼，我研究了老半天，感觉都差不多。”
她说完, 忽地想到什么，转头瞧向正走到她身前的薄叙。
视线在薄叙腰下扫了一下，桑枝笑起来：“有空吗？”
薄叙眉头微蹙, 敏锐料到桑枝想做什么, 脚步停了停, 转头离开。
“我觉得我好像没空。”他故意说。
桑枝连忙从地上起身，小步追上薄叙, 灵巧地往上一蹦，抱住他的脖子, 把自己挂在他身后。
“你帮帮我嘛，就试穿一下，毕竟是准备送给客户的东西，不能随随便便应付。”
她搂紧薄叙的脖子，鼻尖气息在他脖颈处缭绕，听着像是撒娇。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薄叙压着上扬的唇角，故意不出声。
桑枝用双腿圈紧他的腰，从背后抱着他哼唧好一会，他才故作勉强地答应：“行，我帮你。”
就这样，薄叙给桑枝当起了临时的试衣模特。
几款男士内裤，分黑白灰的经典配色，也有几款是卡通联名款。
桑枝让薄叙全都穿了一遍，问他有什么不同的感觉，他觉得都一样。
桑枝说他不专心，必须让他说出有什么不同，她拿笔记本记下来，最后要统一筛选。
薄叙没办法，只能配合桑枝。
他的老婆，能怎么办呢，宠着呗。
一口气试了十来条，终于结束。
薄叙去洗澡。
桑枝捧着笔记本，握着一支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综合布料、款式、舒适度和视觉观感，她选出了几款最合适的，抄下型号。
等她做完这些，薄叙已经洗完澡出来。
夏季舒适宽松的家居服，一截脖颈修长冷白，露在黑色短袖的圆领上方。
他走去冰箱，打开冰箱门。
桑枝从客厅这边看过去，现在的薄叙穿戴整齐，但是她脑子里浮现的，是他刚才被她逼着脱掉裤子试穿这些内裤的模样——
无论哪款，都好好看。
紧绷的弧度，布料的松紧……
桑枝的脸不自觉发烫，她清清嗓子，赶紧让自己冷静一点。
薄叙拿了一罐冰镇过的可乐走过来，见桑枝脸颊泛红，不禁坐到沙发上，手中的可乐没打开，可乐罐碰触到她的脸，给她降温。
他轻声笑道：“脸怎么这么红。”
桑枝被可乐罐冰了一下，伸手接过可乐，答非所问道：“这些天我做了好多研究，你知道为什么有人喜欢穿三角吗？”
薄叙眼眸微定，摇摇头。
桑枝：“因为从视觉上看，三角会显得更雄伟。”
薄叙：“……”
桑枝一副“看你什么都不知道吧”的表情，又问：“你肯定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男士内裤前面有个扣子吧？”
薄叙如她所料地摇头。
“其实那不是给穿的人设计的，上厕所哪有那么麻烦。那个呀，是为了在某些时刻，另一个人解开扣子的时候，有某种仪式感……像拆开礼物一样。”
桑枝说着有点脸红，低下声嘟囔一句：“我明天也去给你买一条。”
“你也想拆礼物拿出来？”
薄叙好似问得正经，桑枝与他稍稍对上视线，抿抿唇说：“不行吗？除了我，你还想被谁拿出来？”
薄叙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是发现了，不该害羞的时候，桑枝会脸红害臊，可该害羞的时候，她反倒理直气壮。
薄叙从桑枝手中拿回可乐，食指勾住拉环，砰一声打开。他重新递给桑枝时，顺便回答刚才她的问题。
“你。除了你，还能有谁。”
桑枝满意了，哼一声：“当然只有我。其他人，你想都别想。”-
炎热夏季，七夕如约而至。
桑枝所在的工作室，婚纱礼服做的多，七夕的前两天，她和同事们加班，给预定过婚纱礼服的客户送去情人节礼物。
忙完过后，七夕这天，工作室放假一天。
桑枝放假了，薄叙还在工作，她一个人太无聊，想找简芮溪出来玩。
可是简芮溪最近跟着裴路周去了欧洲，在欧洲玩一圈才回来。
前几天，简芮溪还跟她晒了裴路周送的大钻戒，说她都差点想要马上偷户口本和裴路周去领证。
桑瀚明和苏绮贞这些天也出去旅游了，不在家。
薄一璇在放暑假，但是一大早就跟同学约了去游乐场。
这么好的一天，桑枝感觉她好像是唯一被剩下的。
还好薄叙照顾到她的情绪，提早结束工作，回家接她出去吃晚餐。
他一周前定了海港餐厅的情侣套餐。
现在有人为桑枝剥壳去皮，桑枝倒也没那么不喜欢吃海鲜了。
花和礼物肯定是有的，这算得上是他们第一次过情人节。
桑枝收到一大束的乌梅子酱玫瑰花，黑与粉的配色，特别漂亮。
她嘴上说着好大一束花，抱也抱不动，脸上表情却是格外的得意和开心。
可惜这份开心没持续太久。
晚餐中途，薄叙接到三个电话，来自同一个人。
桑枝听得出来，对方是一个较为年轻的女声，询问的似乎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薄叙说，对方是事务所这个月新来的实习生，晚上在赶一个图纸，有些问题不明白在问他。
桑枝有些吃味，但没表现出来，工作的事情而已，人家小姑娘刚刚实习，能帮确实要帮。
可是当第四个电话打过来，桑枝就有些忍不住了。
对方问完图纸的问题，应当是还问了什么，桑枝看到薄叙停顿一下，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不好意思，我过不去。”
电话挂断，薄叙发觉桑枝正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放下手机，问。
桑枝脸上露着不高兴：“新来的实习生叫你去哪？”
“事务所，她还在那里加班，想让我回去帮忙看一下图纸。”
“七夕还加班，好可怜。”
薄叙听出点什么，微微笑着点头：“嗯。还是我幸福，可以和老婆一起过节。”
桑枝有被哄到，心里开心了点，可还是憋了憋笑，说：“她怎么总是给你打电话，是你带的实习生吗？”
“不是我带的，我现在还没有资格带一个实习生。我和她在同一个项目组，年龄没差太多，她可能觉得和我沟通比较方便。”
桑枝撇了一下唇，暗戳戳道：“男人，就是天真。”
薄叙有点不明白，桑枝却懒得跟他继续说，命令他快点给他把蟹肉从蟹壳里剥出来。
薄叙不动声色地笑了，他怎么不知道桑枝是什么意思。
她吃起醋来，还真的很可爱。
从餐厅出来，他们在江边看了一场七夕的烟花，然后一起回家。
回到家，薄叙先去了一趟书房，要先检查一下实习生发来的图纸。
他打开邮箱，接收邮件，忙了半个小时。
等他回到卧室，卧室的灯已经关了，连一盏小小的台灯都没给他留。
看着像是很故意。
薄叙停在床边，低眸瞧着床上侧身背对着他的那个身影，心情竟然很不错。
他知道桑枝没有睡。
但他什么都没说，先去了浴室洗澡。
这边，桑枝听到浴室响起的哗哗水声，装睡的眼睛睁开，哼了一小声。
十多分钟后。
桑枝的床上多了一个人。
薄叙身上似乎还带着浴后的温热水汽，从被子这一侧缓慢弥漫到她身后。
桑枝紧闭双眼，装作自己已经睡着。
偏偏腰腹这边贴上薄叙的手臂，他摸到她的手，然后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这样的干醋，也吃吗？”
听到薄叙近在耳边又带着一丝不明笑意的声音，桑枝顿时睁开眼睛，身体紧绷一瞬，张嘴反驳：“谁吃醋？”
“应该没有谁吃醋，是我误会了。”
“……”
薄叙与桑枝之间隔着一点距离，他按住桑枝的肩膀，将她扳过身，面向自己。
床头一侧的台灯已经被他打开，在一隅泛着昏黄的光。
借着这道光影，他们相互看到了彼此的脸。
“我知道分寸，你别因为这些没必要的事情不开心。”他像是在解释，“以后我下班之后，就不接工作电话了。”
桑枝的小情绪被薄叙轻易发觉，她脸上过不去，扭捏了一下，还是说：“别，还是接吧，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再说，我又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
薄叙低眸凝视着桑枝，片刻后，他说道：“我喜欢你蛮不讲理。”
喜欢她这种小小的醋意。
随后他问：“拆礼物吗？”
桑枝的思绪一下被带走：“什么？”
“你给我买的，我现在穿了。”薄叙抓着她的手，放在有扣子的地方，“上回我生日，你让我拆了礼物。那现在，你拆吗？”
桑枝的手指被烫得僵滞，她回想起薄叙生日那天她做了什么，又想起前两天她给薄叙买了什么，呼吸立刻滚烫起来。
“谁让你学我的——”
“你给我买的，我当然要穿。至于学没学你，你要是不喜欢，那记得申请一下专利，以防我侵权。”
薄叙说话的同时还按了一下桑枝的手，再次问她：“不看看么，你给我买的。上次你也说了，你要自己拿出来。”
桑枝全身的知觉都凝固在被薄叙按住的那只手上，脸红得不行，不服气地辩驳：“我什么时候说要自己拿出来了！”
薄叙的声音喑哑下来，哄着她似的：“嗯，你没说。是我说的。我想要你拿。”
桑枝：“……”
救命！
他真是个正经的混蛋！
第82章 番外[10]
番外：甜甜日常
10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 桑枝和薄叙决定一起去麓成山露营。
想法是薄叙提出的，他说最近麓成山好像弄了一个露营基地，风景很好, 设施很充足。
他知道桑枝喜欢看星星, 最近几天海城的天气不错, 夜空晴朗, 很适合观星。
桑枝高兴坏了, 周五一下班，就拖着薄叙去超市购物。
露营基地会提供一些基本的东西，吃的零食还是需要自带。
临近周末的超市夜晚, 人潮涌动, 每个区域的喇叭都在播放着最新的降价和打折信息, 此起彼伏。
桑枝和薄叙很少出来逛超市, 平时他们都忙着工作，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会就近去楼下的便利店购买，或者在线上下单，由外送送上门。
这回他们算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来超市, 薄叙推着购物车，桑枝挽着他的手臂，两人隐在周遭形形色色的人群中, 像极了平凡普通又充满烟火气的幸福一对。
桑枝很喜欢这种感觉, 仿佛是一同归于生活, 简简单单，却很开心。
他们先来到零食区, 因为明天的露营薄一璇和闻衡也会去，桑枝挑了一些薄一璇会喜欢吃的零食。
薯片肯定是要的, 甜食饼干也拿了一些。
薄叙让桑枝少拿一些甜的，说薄一璇最近在看牙医，有好几颗蛀牙。
“我先买，到时你别让她吃就好了。不然就显得我小气，不给妹妹买零食。”
桑枝没听薄叙的，买不买是她的事，到时候坏人就让薄叙这个当哥哥的来做，她可管不着。
薄叙无奈笑着，伸手帮桑枝拿下货架上她够不到的注心饼干。
从零食区出来，他们又一起去了水果区。
琳琅满目的水果，桑枝每样都拿了一些，当季的水蜜桃饱满多汁，圆润的荔枝被碎冰围着，每颗都很大。
前方有榴莲，桑枝挑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小心拎着，问薄叙：“你猜我们开盲盒，能开出几块？”
薄叙的视线在榴莲上微做停顿，而后不着痕迹地笑笑：“你说几块就几块。”
桑枝看了看薄叙，再看了看手里拎着的榴莲，敏锐觉察出什么：“你是不是不喜欢？”
“没有。”
“你肯定有。”
饶是薄叙没明显表露，桑枝还是从他脸上看出他似乎不大喜欢榴莲。
她把手中的榴莲放下，挽着薄叙的手继续往前走：“我们再去看看别的。”
薄叙却停步，说：“你喜欢就买。我又没关系。”
“不要了，有些人不习惯榴莲的味道，我才舍不得为难你呢。”桑枝说着还俏皮地笑了一下，“我要是吃了它，你嫌我有味道不亲我了怎么办。”
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到了饮料区，他们买了一些饮料，去排队结账。
结账的人很多，队伍排起了长队，中途薄叙说有东西忘了买，让桑枝留着排队，他离开了一小会。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刚好轮到桑枝结账。
桑枝将购物车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放上收银台，一大个榴莲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表情微怔，转头看向回来的薄叙。
只见薄叙笑着说：“不大会挑，不知道运气怎么样，能开出几瓣。”
“可是你……”
“放心。”
薄叙往桑枝身边靠近一点，俯身帮着她拿出购物车里的东西，很靠近的那一瞬间，他在她耳边悄声说：“不会不亲你。”
也许这就是爱吧。
会为了对方主动妥协，但又不舍得对方为自己妥协。
最后桑枝还是让薄叙把榴莲放了回去，她不想这样勉强他，每次都是他顺着她，这一次，就换她来。
超市购物结束，两人回家收拾了一下行李，早早休息。
第二天一早，他们接上薄一璇和闻衡，开车出发。
麓成山不远，全程都是柏油路，一路顺畅。
越往山顶，越能感觉到城市喧嚣的远逝，山间树木葱郁，烈日阳光削减不少，宁静的风从半开的车窗呼呼掠过。
这家露营基地是新开的，在麓成山的山顶，设施全面，有帐篷，也有民宿，厕所和淋浴间也全都配备。
薄叙一行人到的时候，还没到中午，放下行囊，收拾一番，在帐篷前的草坪上准备烧烤。
烧烤的食物和工具由营地提供，薄叙和闻衡负责烧烤，桑枝和薄一璇在遮阳天幕下坐着喝饮料，惬意等待着烧烤上桌。
今天天气特别好，山顶没有市区那么炎热，四周全是森林植被，空气中满是绿林的清新。
往远处看，云雾缭绕，繁华的海城似乎掩在层层叠叠的云雾之下。
露营的人除了他们四个，还有其他成群结队的小伙伴，大家都很热情，相互聊天，共同分享食物。
午餐结束，四个人玩起了桌游。
薄一璇在不知道第几次输给闻衡后，愤愤不平地贴脸开大：“你连亲表妹都坑，怪不得女朋友会跑掉，单身到现在。”
刚成为最后赢家的闻衡：“……？”
没输也没赢的桑枝好像闻到了瓜的味道，说起来她也一直奇怪，怎么闻衡这个年纪还是单身，原来是……女朋友跑了？
趁着另外两人不注意，薄叙侧头，嘴唇贴在桑枝耳边，小声解释：“表哥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女朋友，后来分手。这几年再也没找过。”
桑枝问：“他还在等那个女生吗？”
薄叙不大确定地回答：“应该。”
“哎，你们两个说悄悄话也小声一点，我人都还坐在这呢，就当面八卦我。”
闻衡比他们年长几岁，倒是没聋，把薄叙和桑枝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随后他瞧向薄一璇，对着她的脑门伸出手指。
游戏开始前说好了，输的人要被赢的人弹脑门，这次薄一璇又输了。
薄一璇心里再不平，也只能服输。
闻衡被她贴脸开大，毫不手软，这一下弹脑门，直接把薄一璇疼得皱紧眉头。
“表哥！疼啊！”
闻衡漫不经心一笑，慢悠悠说道：“谁叫你说我女朋友跑了。”
薄一璇不服气，捂着发疼的脑门说：“跑了就是跑了！你不承认也没用！”
“……”闻衡扭头：“薄叙，你还管不管你妹？”
薄叙置身事外，拉起桑枝的手，从户外椅上起身：“我和我老婆去外面逛一圈。”
闻衡：“……”
桑枝和薄叙摆明了不参战，手牵着手，走向营地的草坪。
日光充足，却不灼人，在阴凉处散散步还是不错。
落日之后，营地比白天安静不少，留下露营的人并不多。
四个人没有住营地的民宿，打算睡帐篷。
原本桑枝准备和薄一璇说一个帐篷，薄叙和闻衡一块。
但是薄一璇和闻衡都不想当电灯泡，于是就分了三个帐篷。
他们担心薄一璇年纪小，为了安全，特意让薄一璇的帐篷在中间，另外两个帐篷在两侧，这样万一有什么事情，两边都能及时发现。
夜幕降临，四周静寂，山林之间的虫鸣清晰入耳。
帐篷有天窗，桑枝和薄叙在营地提供的淋浴间洗漱过后，躺在帐篷里，望着天窗外面的星空。
他们上一次一起看星星，还是桑枝刚回国，他们刚重逢那会儿。
其实也就是半年多前，现在想起来，竟然会觉得有些遥远。
桑枝回忆起当时的心情，脑袋靠在薄叙的肩膀上，望着星空说：“你出差回来那次，是特意带我来这边看星星的吧。”
提起以前的事，薄叙坦然承认：“嗯。”
他说：“不止那一次。很多很多次，都想带你来。从第一次看到你在微博里说你想看星星，我就这样想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桑枝动了动唇，唇角有一点儿笑意。
“小时候我奶奶骗我，说数够一万颗星星我妈就会回来。虽然后来我知道我妈离开的原因，很恨她，实际上我的内心还是很想念她的。”
“薄叙，你一定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薄叙闻言，低眸看向桑枝，轻声询问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不知道。”桑枝摇摇头，张开双臂抱住薄叙，“就是有一点害怕。”
因为是真的爱上他，所以会开始害怕有一天失去他。
爱就是会让人变得勇敢，同时也变得胆怯。
薄叙微微侧过身，将桑枝搂入在怀。
她小小的身躯，柔软又温热，在他怀里乖巧贴着。
“放心，我一定不会离开你。”薄叙顺着拥抱的姿势，唇瓣轻轻吻了一下桑枝的头顶，“不要乱想。”
桑枝在他怀里笑了，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说：“好。我不乱想。”
过了一小会，她又说：“其实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这几年在国外，都是一个人。回国之后碰到你，跟你结婚，我好像都没有烦心事了，每天都很开心。”
桑枝倏地从薄叙怀里出来，撑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望着薄叙，手指轻点着他的鼻尖。
“我也一定不会离开你的，我们一定会一直一直在一起，以后老了，你走不动了，我给你推轮椅。”
薄叙听着，唇角上扬，露出一个笑。
他重新揽住桑枝的后背，将她搂到怀里，应着：“好。以后等我走不动了，坐轮椅了，你帮我推。”
第83章 番外[11]
番外：甜甜日常
11
初秋的周末, 薄叙的好友回国，他们约着一起打一场网球。
桑枝之前没见过薄叙的朋友，只听薄一璇提过, 薄叙几个较好的朋友都在国外。
这次因为一些事情, 他们不约而同回国, 恰好都有时间, 就约着见一面, 打场球赛。
桑枝第一次见到他们，是在网球场的VIP休息室。
三个人模样出挑，斯文内敛, 气质相似, 都能看出家境优渥, 受过高等教育。
换句话说, 一个比一个帅。
薄叙与他们寒暄交流了几句，准备进网球场。
桑枝望了一会他们三个远去的背影，回头，就见薄叙一瞬不瞬地瞧着自己。
“好看？”
“啊？”
“要联系方式吗？”
“？”
桑枝懵然眨了眨眼，薄叙抿唇笑起来, 伸手搂过桑枝的脖子，说着：“再看我要吃醋了。”
桑枝瞬时明白过来，马上跟薄叙贴贴, 哄道：“他们才没你好看呢。”
她就是觉得其中有个人有点眼熟, 像是在哪见过。
“我去打球了, 要是觉得无聊，这边可以看电影, 还有下午茶。”
“知道啦，我自己待一会, 待会进场给你送水。”
薄叙笑笑，揉揉桑枝的头：“别送错人就行。”
桑枝：“……？”
呀，好酸的醋味。
她不就多看了他朋友两眼嘛。
薄叙拿着球拍进场，今日的室内网球场被包场了，只有他们四个人。
两两一对，隔着网面而站。
桑枝所在的VIP休息室就在球场旁边，全方位玻璃的设计，坐在休息室沙发上就能观战。
服务员为桑枝送上切好的水果和小食拼盘，饮料是荔枝气泡水，喝一口，荔枝的甜腻就涌满口腔。
桑枝半靠着沙发，吹着休息室里的冷气，咬着荔枝气泡水的吸管，眼神一直落在休息室外的室内球场上。
薄叙今天穿了一身运动套装，简单的白色短袖T恤，黑色运动短裤，额头戴了一个发带。
额前碎发长了一些，掩着发带，运动奔跑的时候，碎发摇曳，整个人充满少年气。
好似一下回到蓬勃的青春时代。
薄叙长腿的膝盖下方戴了一条髌骨带，桑枝之前看到的时候有问过为什么戴这个，薄叙说他高中的时候膝盖受过伤，需要戴髌骨带保护一下膝盖。
先前并不觉得，现在随着薄叙在球场上奔跑挥拍，黑金色的髌骨带圈住那一截修长白净的腿，大腿发力时显露肌肉的形状——
桑枝看得耳朵直泛红。
完蛋，她觉得好有性张力。
二十多分钟，中场休息，桑枝拿上一早准备好的矿泉水，走到球场一侧。
薄叙出了汗，黑睫长眸，眼睛变得几分湿漉漉。
他伸手接过桑枝递来的矿泉水，似笑非笑的，好像是在说还好，她没送错给别人。
一旁三人坐在那儿休息，他们都自带了矿泉水，不约而同拧着水瓶盖子，又不约而同地瞧向薄叙和桑枝。
脸上表情全都笑意盈盈的，看似是调侃薄叙真幸福，有人给他送水。
休息了一会，比赛马上再次开始。
这场球赛他们打了一个下午，结束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傍晚。
因为各自都还有事，就没约着一起吃晚饭，约了下次再见。
回家路上，毫无征兆地飘起了细雨。
海城入秋之后会迎来几场雨，短暂的雨季过后，城市温度便会降低，正式迎接深秋与隆冬。
下雨的夜晚，雨声清晰，落地窗外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动。
客厅里，灯光明亮，桑枝和薄叙洗过澡，换上舒适的家居服，一起窝在沙发上，对着巨大的电视显示屏玩ps游戏。
或许这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意义，简单，温馨。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感觉很幸福很快乐。
游戏结束，桑枝觉得饿了，让薄叙给她叫外卖。
收拾游戏手柄的时候，桑枝忽然想起来什么，问薄叙：“你那个朋友，就是个子最高，戴眼镜的那个，他在哪留学？”
薄叙正低眸看着手机，滑动外卖界面的手指轻微停顿，转头看桑枝：“怎么？”
桑枝露出思考的表情：“我就是感觉在哪见过他，有点眼熟。”
薄叙的眼神重新落到手机屏幕上，一边滑动屏幕点外卖，一边说：“他前几年在墨尔本待过一段时间。”
“真的？怪不得呢，说不定我在哪里见过他。”
薄叙“嗯”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那你觉得我眼熟吗？”
桑枝愣滞须臾：“啊？”
“我也在墨尔本待过半年。”薄叙面上不动声色的，语气里倒是泛着点酸，“怎么偏偏我们没有碰上过。”
桑枝第一反应是怔愣，她只知道薄叙前几年在不同国家交流学习过，也知道这几年里他每年都有去墨尔本一趟，但她不知道他曾经在墨尔本待了这么久。
“半年？你在那留学吗？”
“嗯，大二的时候，学校里有交流项目，我申请了墨尔本。”
记忆忽然回到几年前，桑枝想起，当时在江市，跟薄叙、梁沉的师兄师姐一起吃饭的时候，是听说过江北大学有这样的项目。
那会儿她还因为梁沉瞒着她而生气。
没想到薄叙会默不作声，直接选择朝她奔赴。
“在墨尔本的那半年里，我去过很多你微博里提到过的地方，也去过你的学校，可能是没有缘分，从没碰到过你。”
桑枝听着薄叙此刻云淡风轻地讲述着这些事，内心酸涩，忍不住埋怨：“你可以联系我啊，都有我微博了，私信一下不就行了。怎么这么傻。”
薄叙握着手机的手腕僵硬着，而后缓慢放下手机，侧过身，双手捧住桑枝的脸，缓声说着：“我不敢。”
“我一直以为你没放下前男友，怕我的出现会打扰你的生活。甚至我都会担心，你并不想见到我。”
桑枝被薄叙捧着脸，脸颊微微鼓起，她眨巴眨巴眼睛，眼睫湿润。
“怎么会呢。”她说，“你早点找我，说不定我们就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薄叙眼皮微垂，略略思考过后，缓慢松开自己的手：“确实有点后悔。”
他会后悔如果当时他能勇敢无畏一点，不要那样胆怯害怕打扰桑枝的生活，或许他们早在四年前分开的那个春日雨季就已经联系上。
如果当时他们没有失去联系，那么后面他在墨尔本的那半年，就不会那样一次一次期盼相遇却又次次失望。
或许他们会在墨尔本见面，在没有课的下午一起约着散步，在广场上喂鸽子，周末的时候也可能会坐上火车去远一点的地方游玩。
好多假设一下子浮现在薄叙脑海里，让他确确实实有一瞬间的后悔。
还好，现在桑枝在他身边。
一切都来得及。
桑枝抱住薄叙，脸颊贴在他的锁骨处，一点一点说着：“墨尔本的春天在九月份，很爱下雨，那个时候会开很多很多的山茶花，路边总有被雨水打落的厚厚一层花瓣。”
“学校旁边有家老咖啡馆，开了几十年，咖啡特别醇厚特别香，我最喜欢他们家的拿铁。一到考试周，我几乎每天都在咖啡馆里坐着刷题喝咖啡。”
“下次，我们有机会，一定要一起去一趟墨尔本。”
她很想弥补什么。
也许这并不是她需要去弥补的事情，可是她的心总是酸涩。
一想起前面这些年薄叙忍受过的孤独，桑枝就很难受。
她爱得太晚了。
薄叙知道桑枝的意思，手心贴在她后背，轻轻揉了揉，说道：“等有年假的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桑枝点头：“嗯。我给你当导游。”
薄叙笑了，重新拿起手机：“外卖还没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桑枝心思不知怎得飘远，身体没从薄叙怀里离开，反而是手指沿着他的胸膛下滑，故意跳过裤子中间有弧度的地方，落到长裤的膝盖处。
手指小心揪着裤腿往上，露出膝盖以及膝盖下方，先前戴着髌骨带的地方。
髌骨带在运动结束后就已经取下，但是膝盖下方留了一点轻微的印记，微粉的皮肤凹陷。
薄叙觉察到桑枝的指尖不安分，在碰着他的膝盖，他眉头微蹙，视线凝在桑枝脸上。
显露出某种忍耐的情绪。
作乱的桑枝自然知道自己挑起了火，她偷偷笑一笑，问薄叙：“你是不是吃醋了？”
薄叙动了动眼睫，没说话，桑枝继续说：“我在墨尔本可能见过你朋友，却没见过你，所以你吃醋，对不对？”
“你上次还说我吃干醋呢，现在你不也是。”
还是暗戳戳的。
薄叙的呼吸稍一沉重，伸手拽住桑枝开始往上移的手，扣住她手腕。
他问：“还点不点外卖？”
桑枝被压制住手腕，挣脱不开，就放弃，鼻尖往前凑，嘴唇在薄叙的唇上亲了一下。
撩了火，又装得像没事一样，说：“当然点呀，肚子早就饿了。”
薄叙的黑眸却是紧紧盯着故意惹火的桑枝，叹息一声后，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
“我觉得你好像不大饿。”
“等结束了吃夜宵。”
结……结束？
什么结束？
桑枝感觉到家居服的上衣里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冰凉的婚戒正滑过她皮肤。
她突然有点后悔，应该先吃饭的。
毕竟等结束再吃夜宵——
那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上衣直接被掀起。
细密的酥麻痛感刺激大脑皮肤，桑枝霎时间皱紧眉头。
“呀，薄叙——”
“别咬——”
第84章 番外[12]
番外：甜甜日常
12
今年的冬天, 桑枝有些忙。
深秋的时候她在网上看到小动物的领养信息，想着去领养一只小猫咪。
跟薄叙商量过后，带回家的是一猫一狗。
布偶猫取名叫芝士, 萨摩耶叫啵啵, 分别用了他们两人名字里的一个字。
因为住在高楼大平层, 每晚下楼遛狗有些麻烦, 小区绿化太好, 层层叠叠的，方向感不大好的桑枝容易迷路。
啵啵又是贪玩的憨憨，一下楼就像放飞自我, 遛狗绳拉都拉不住。
薄叙考虑到养狗的实际情况, 想着换套房子。
他们找了一处自带大草坪的小别墅, 预备今年年底搬家。
搬家前半个月, 他们把一猫一狗分别送到两边父母家代为照看，请了今年的年假，飞去国外海岛参加简芮溪和裴路周的婚礼。
海岛的夏天仿佛是永恒的，海风温柔，沙滩上的细沙软白细腻, 蓝绿色的海水缓缓涌上沙滩，又缓缓退去，静谧又柔和。
桑枝和薄叙提早到达, 在海岛先自己玩了几天。
白天的时候在椰子树下吃早餐, 趁着温度没有上升, 在四周散散步。下午的时候什么都不做，就坐在系在两棵椰子树之间的网格秋千上, 晃晃悠悠的，享受安静, 惬意的浪费时光。
渐渐的，晚霞弥漫天边，落日辉煌，缓缓落入海平面。
海鸟在夕阳余晖之中振翅高飞，划过天际。
桑枝望着眼前壮观的日落，回头，看到薄叙的侧脸。
薄叙也同样在看落日，察觉到桑枝的目光，侧头看向她，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依偎着，贴靠在一起的手指十指紧握。
桑枝有一瞬间在想，假若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也挺好。
她喜欢和薄叙在一起的感觉，是安心，是欢欣，也是幸福。
第一天，他们在海岛悠闲放空，看日落，又看晚星。
第二天，他们离开酒店，租了一辆小电驴，预备沿着沿海公路骑到海岛另一侧的生活小镇上看看。
海风恰好，阳光清澈，白色可爱的小电驴顺着沿海公路的内道缓缓行驶着。
桑枝坐在后座，双手抓着薄叙腰间的T恤布料，迎面而来全是海风当中自由的味道。
她头上戴着一个粉色的安全帽，露出一张没有化妆的小脸，干净又清透。
再看前方骑车的薄叙，头上也是一个安全帽，身上的白T被海风吹得有些鼓起来，很像记忆中那些青春时刻，穿着校服骑着脚踏车从街角一闪而过的少年。
风吹鼓起的衣摆，是青春留下的形状。
到达小镇，他们品尝了当地特色的小吃和水果，感受了一番这边的民俗风情，趁着日落之前，骑着小电驴回酒店。
他们在回去路上，不知不觉放慢速度，看着落日逐渐在海岸线的退散，暮光缓沉而来，像是在一路迎接着他们。
第三天，薄叙带桑枝去浮潜。
桑枝不大会游泳，第一次接触浮潜，有些抗拒和害怕。
薄叙本来想带桑枝体验一下，因为这边的浮潜很安全，水下风景很好，不会游泳的人都可以体验。
见桑枝害怕，薄叙中途决定退出。
潜导是当地人，英文还不错，一直尝试着劝桑枝试试，桑枝有点被说动，想下水试一试。
“真要试？如果你害怕，千万不要勉强自己。”薄叙脸上表情有些不放心，他担心桑枝逞能。
桑枝却说：“来都来了，怎么都得尝试一下。而且可以两个人一起下水，你和我一块不就好了？”
就这样，薄叙和桑枝穿戴好浮潜设备，手拉着手，按着潜导的指引，漂浮到海面上。
湛蓝清透如果冻一般的海，海水四面八方涌过来，像是包裹着他们的身体。
耳边是节奏清晰的呼吸声，好似整个世界瞬时寂静下来，只剩下手牵着手的他们两人。
水面底下的光影斑驳，随着微微波浪而晃动。五彩斑斓的海洋生物从眼前游过，有不认识的鱼群，也有以前在电视里见过的小鱼，浅水区也有珊瑚和礁石，奇形怪状，却很漂亮。
这就像是一次全新的体验，直至结束，桑枝都很兴奋。
如果换做是她一个人过来，她肯定不敢体验这样的浮潜项目。
潜导用英文赞叹着他们两人的勇敢，最后的时候送了他们一张照片。
是桑枝和薄叙牵着手在海面底下浮潜时拍下的照片，一群五颜六色的小鱼游在他们身旁，他们的手牢牢牵着，没有松开。
这天晚上，桑枝和简芮溪碰上面，她明天是简芮溪的伴娘，今晚陪简芮溪最后试一次婚纱礼服。
简芮溪的婚纱是桑枝花了一周的时间赶制出来的，设计稿其实已经准备了很多年，在桑枝出国学习的时候，简芮溪就说过，她以后的婚纱一定要桑枝设计。
现在说到做到，桑枝亲手为简芮溪缝制了一套专属于她的婚纱，轻盈灵动的蕾丝鱼尾，蕾丝花纹精致细腻，轻薄贴合身形。
第二天的婚礼，桑枝太激动，直接哭得花了妆，还被简芮溪嘲笑了半天。
婚礼结束之后，桑枝和薄叙回到酒店。
薄叙看桑枝很累，就提出帮她卸妆。
他先将卸妆乳覆在她的脸上，手指在脸颊皮肤上缓缓打圈，她脸上的彩妆和底妆很快就乳化。
本来还挺和谐的两人，忽然的，闭着眼睛的桑枝感觉自己好像听到薄叙在笑。
她的眼睛困难睁开一条缝，奇怪地问：“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笑。”薄叙立刻否认。
桑枝才不信，追问着：“我都听到了你还不承认。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特别丑？”
薄叙赶紧说：“当然不是。”
“别骗人了，怪不得别人说不能让男朋友看到自己卸妆的样子。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
桑枝用屁股踹开旁边的薄叙，自己面向洗漱台，打开水龙头洗脸。
薄叙的手上还都是卸妆乳，他只好举着双手，等着桑枝洗完脸，他再洗手。
刚才他不是在笑桑枝，他当然觉得桑枝什么样子都好看。
他只是想到婚礼上桑枝哭得鼻子红通通的模样，又可爱又好玩。
“我们婚礼的时候，你会哭吗？”
水流声哗哗直响，桑枝没听清薄叙薄叙说什么，匆匆洗去脸上的卸妆乳，她关上水龙头问：“你说什么？”
薄叙却是静静瞧着她，不出声了。
桑枝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点奇怪，表情稍作疑惑，随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浴室门口。
“这位男士，我要洗澡了，你可以先出去了。”
薄叙站着没动，桑枝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她听见薄叙不紧不慢地说：“一起。”
一起……
一起个屁。
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一起正常洗过一次澡，每次都是折腾一番。
“我今天四点钟起来准备婚礼，忙了一天，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腰酸背痛。”
桑枝故意把自己说得特别累，企图唤起薄叙的一点怜悯心，可惜她的这点小伎俩被薄叙一眼看穿。
他还分不清她是真累还是假累么。
“没关系，你不用动。我动就行。”
桑枝：“……”-
这趟海岛旅行很短，桑枝和薄叙的年假除了出国参加婚礼，还要准备搬家的事情。
婚礼结束的第二天，他们就坐上了回国的航班。
芝士和啵啵分别从两边的父母家接回来，这两个小家伙一点都不认生，主人不在，他们反而要吃的白白胖胖的。
才几天不见，就好像完全变了个样。
现在这套房子，桑枝和薄叙都没住太久，没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搬。
整理行李的时候，书房里的奖杯和书籍也都一起收拾到纸箱里打包带走。
也是这时候，桑枝突然想起第一次进这间书房看到过的那个木盒子。
“那个盒子呢？”
“什么盒子？”
薄叙装不明白，桑枝哼一声：“还装。就你藏起来不给我看的那个，说，藏哪了。”
“噢，那个啊。”薄叙故作恍然大悟一般，眼皮微掀，瞧了一眼书柜最上方的柜子：“在那。我没藏，就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桑枝顺着薄叙的视线往上看，她不禁撇嘴。
这么高，还说没藏，这就不是故意不让她看到么。
看着桑枝鼓起来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薄叙倒是笑了，主动伸出手臂，打开书柜最上方的那扇柜门，将那个藏了许久的木盒子拿出来。
木盒里面藏着的，是薄叙非常珍贵的回忆。
对于桑枝来说，里面这些东西，同样也是她曾经无意丢失的过去。
她丢失的校牌。
她送给他的电影票。
她扔在垃圾桶里的黑色领带。
还有第一次面对面的那个雨夜，他跟她交换的那把雨伞。
她的雨伞那么小，收拢折叠起来，小小一把，静静躺在木盒一侧。
与她相关的每一样东西，他都那样小心妥帖地收好。
即使桑枝在打开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当她的手指真的一一抚过每一样物品的表面，心内如潮涌。
她好像看到了十几岁时的自己，明媚张扬，又好像看到了十几岁时的薄叙，沉默冷淡。
他们的青春年少，仿佛没有一点交集。
命运多神奇。
当初好似没有交集的两个人，最后会走在一起。
桑枝望着木盒里的东西，又抬头望向身旁的薄叙，眼睫湿润，却忍不住翘起唇角笑。
她喜欢现在的一切。
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在她身边的这个人，喜欢和他一起度过的每一天。
她很感谢他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就像一首歌里的歌词：
“特别鸣谢你，制造更欢乐的我。”
她想，她和薄叙的以后，一定会永远快乐，永远幸福。
第85章 if
番外：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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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南美洲的蝴蝶扇动翅膀, 可能会引发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倘若第一次见面时，我多停留一秒，抬头, 看你一眼, 或许, 整个故事的走向, 会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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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沸腾过后的学校又一时归于安静, 苍穹尽头是绚烂的玫瑰色晚霞，白鸽震动翅膀，三三两两掠过天空。
桑枝的心跳被紧张忐忑裹挟着, 沉沉跳动。
砰, 砰, 砰。
她的手还捂着眼前男生的嘴巴, 与他对视时候，他漆黑沉静的双眸，仿佛是惹人坠溺的漩涡。
几秒的对视。
桑枝率先反应过来，收回手，眼睫发着颤, 低垂时候，瞥见少年校服胸口处别着的校牌。
薄叙。
高一十二班。
桑枝回头四处看了一下因为自己撞到他而散落在地面的试卷，有些抱歉, 可又来不及帮忙捡起来, 只得匆匆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掠过男生, 往前径直跑走。
她不想被她妈妈找到，不想被叫回去参加家长会。
她不喜欢和她妈妈待在一起。
薄叙怔滞许久, 直到少女的裙摆从眼前消失，成为一道朦胧的影子, 他才有所反应，弯身捡起散落一地的试卷。
漂亮的成年女性踩着高跟鞋快速追出来，似是在寻找什么人，在走廊上找不到，便跑向另一个方向。
学校门口，一部分放学的学生正排队上公交车。
不知是否是因为桑枝刚才在学校里多耽搁了一会，在校门口等待的司机收到苏绮贞的通知，开始在门口寻找桑枝的身影。
本想混在人群中上公交车的桑枝，一下就被眼尖的司机发现。
桑枝跑路失败，只好乖乖坐进自己家的车，苏绮贞没两分钟就回来了。
母女之间又是一顿争吵。
“这是你高中的第一场家长会，你这样跑了算什么？小枝，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也说了这是家长会，你来又算什么？你是我家长吗？”
苏绮贞被桑枝堵了话，气得眼圈通红。
桑枝也生气，坐在后座，撇过头不理她。
真倒霉。
这样都跑不掉。
桑枝想，要是没有撞上那个男生就好了，说不定她现在就不会坐在车里，跟她妈妈呼吸同一片空气。
她忽然想起那个男生的眼睛，眼皮褶皱略深，眼尾偏长，漆黑的双眸好似不带多少情绪。
他长得很好看。
是那种第一眼看到，就会觉得惊艳的男生。
名字也很好听。
薄叙——
真的蛮好听的。
这次匆匆一面，桑枝没想到，她很快又见到了薄叙。
那是新一周的周一晨会，早晨下了点雨，桑枝和简芮溪迟到了，一路快跑，没想到还是没赶上晨会，反而在礼堂外面被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
桑枝觉得自己还挺狼狈的，跑过来的时候，不小心踩到路上的小水洼，积水溅起来，染脏了原本白净整洁的长袜。
因为下过雨，空气里弥漫着水汽，她的头发沾上水雾，有点被打湿。额头两侧的碎发，几缕粘黏在一块，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偏偏是这时候，她抬头，看到了礼堂前门那里站着的男生。
校服规整，身高腿长。
海德这么难看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竟然会让人觉得，原来这校服也并不难看。
他好像就是天生的衣架子。
教导主任还在来回踱步，询问桑枝和简芮溪是哪个班的。
桑枝立刻从薄叙那边收回视线，低头装着认错，报了自己的班级。
教导主任还算好说话，很快放过她们，让她们赶紧进去。
简芮溪第一个从后门溜进礼堂，桑枝紧随其后，不知怎得，她回头，重新看向那个男生。
他还是停在原位，没有动，眼眸微微压着视线，朝她投递过来。
他也在看她。
这一个认知，让桑枝的心脏倏然乱了节奏，耳朵烫了一下。
十五六岁的少女，还不知怦然心动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一点都不受控，呼吸会急促，收回视线之后，又想再回头，再看他一眼。
可是她又懊恼。
今天的她多狼狈，不谈打湿的头发和身上乱糟糟的校服，她还是在被教导主任抓住的情况下，碰见的他。
没关系，桑枝很快就做好心理建设，下次见面她一定要扳回一城。
第三次见面，是学校食堂。
桑枝主动的。
薄叙这个名字，在学校不算陌生。
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他成绩优异，家世背景很不错。
长得又出挑，原先在初中部就已经很出名。
桑枝稍微观察了一下，发觉他总是在晚自习快开始前，才去食堂吃晚饭。
于是这天，她特意坐在食堂等。
果不其然，让她等到了。
这个时候的食堂里已经没有多少学生用餐，拥挤的食堂显得空旷，偶尔有几声餐盘投递进收碗处的声响。
薄叙坐在靠窗的位置。
稍一坐下，前面空着的座位就突然多了一个女生。
他停顿着动作，表情很淡，就连眼眸底下的意外，都不露痕迹。
桑枝在桌面放好餐盘，冲对面的薄叙笑了一下，向他介绍自己：“你好。我叫桑枝。”
“桑树的桑，枝叶的枝。”
薄叙看似没有反应，桑枝又说：“你应该还记得吧，上次我在走廊撞到你。”
薄叙仍是看着她，眸底的情绪不易察觉，只唇角微动，轻应一声：“嗯。”
桑枝见他还记得自己，不免笑得更璨烂几分：“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换做别人，薄叙应该没有什么认识的想法。
表达歉意和相互认识，似乎没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
但是对方是桑枝。
他觉得她这样贸然突兀地出现，提出要和他认识的模样，张扬，又带点可爱。
“好。”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也听见自己胸腔内，如烟花般噼里啪啦炸裂的声响。
他们交换了彼此的联系方式，一起在食堂吃完他们之间的第一顿饭，再一起回教学楼。
还有五分钟打铃。
校园里几乎看不见学生的声音，天边已经暗下来，教学楼的教室全都亮起了灯。
从食堂到教学楼的路并不长，桑枝与薄叙并肩往前走，他们中间隔着一小段距离，走路的时候并不会碰上手臂和胳膊，可桑枝的心却一直在乱颤。
桑枝在决定来食堂之前，简芮溪就问她：“你要干什么？追他啊？”
当时桑枝还回答不出来。
对啊，她要干什么呢，追薄叙吗？
现在，她很确定自己想做什么。
“哎，你有女朋友吗？”
桑枝问得突然，薄叙似是停了一下。
他高出她很多，碎发松散搭在额前，眼眸微垂，借着校园小道上不够明亮的路灯看着她。
“没有。”他回答。
桑枝笑意粲烂的，接着问：“那我可以追你吗？”
薄叙有好几秒没有给出反应。
随后，他没说可以还是不可以，只唇角微翘，似是在笑：“你不怕被教导主任再抓一次么。”
“那就抓呗，只要我不承认早恋，他就不能把我怎么样。”
桑枝天不怕地不怕的，说完之后，突然反应过来：“你这样就是答应了？”
薄叙没回答，迈开步子往前走，说着：“快回教室，不要迟到。”
话音刚落，晚自习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桑枝想到今晚是班主任坐班，顾不上心内的小雀跃，赶紧撒腿往自己教室所在的教学楼方向跑。
他们的教学楼在不同方向。
已经走了几步的薄叙停下来，转身，看着桑枝跑进教学楼里的背影，唇边有微微的弧度浮现。
平日冷淡的眉眼也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柔和。
晚自习中途，班主任离开教室去办公室拿东西。
他刚一走，原本安静的教室立刻吵闹起来，同学们都争分夺秒地聊天说话。
作为桑枝的同桌，简芮溪是睁大双眼，满脸震惊，抓着桑枝问：“你再说一遍？他真的答应你追他？”
“桑枝，你确定是薄叙吗？”
“你不会是搞错人了吧？”
桑枝抬手揉揉简芮溪惊讶的脸，笑着说：“当然没搞错人。想想我这么有魅力，说不上他对我也是一见钟情呢。”
“……”
简芮溪闭闭嘴巴，感叹道：“都说他冷淡高傲，跟所有人都很生疏，平时在学校也是独来独往，没想到也是凡夫俗子，有七情六欲呢。”
“哎，你可以说他有七情六欲，但是不能说他是凡夫俗子。”桑枝倒戈的非常明显，现在就已经开始维护薄叙，“他才不俗呢。”
简芮溪笑着：“好好好，他不俗。祝你马到成功，早日拿下他。”
在桑枝的认知里，追男生应该不大难。
平时多出现在他面前，刷一刷存在感，周末约他出去玩，平时看到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他带一份——
喜欢一个人，应该就是这种心情吧，所有好的东西都想跟他分享。
刚开始的两周，桑枝都是这么做的，课间打水，食堂吃饭，操场晨会，她都会和薄叙碰上。
即使有时候没来得及说上话，隔着人群远远对视一眼，都觉得好开心。
薄叙也都看得到她，会停下安静凝视她几秒，唇边的笑意似有若无。
两人碰上面，独处的时候，桑枝不需要刻意做什么，她会随着心情跟薄叙聊天，比如说今天做了一张很难写的卷子，她写到最后的大题目，连题都没读懂，也会吐槽语文老师说话漏风，上课听不清他在讲什么。还会评判食堂的菜越来越难吃了，怀疑是不是换了厨子。
薄叙看着似乎反应很淡，但是每一次都是认真听她说，给出合适的反馈。
他会帮桑枝讲析难做的卷子，给她讲她听不清的课本知识，晚自习的时候给她送上一份打包的麦当劳。
作为吃瓜人群的简芮溪啧啧直叹：“你这是在追他？你说你们已经在谈恋爱了我都相信。”
桑枝却不认同：“手都没牵过呢，哪里算谈恋爱。”
简芮溪：“那你还不赶紧跟他牵个小手亲个小嘴的？听说高冷学霸一般都很强噢。”
桑枝：“噢，那就是不高冷就不强的意思了？看来裴路周不行啊。”
简芮溪：“？？？？？？？？”
于是，桑枝为了确认她和薄叙的关系，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首先，要把薄叙约到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然后，再试着勾勾他的手指头，看看他什么反应。
等成功牵到小手了，再问他为什么占她便宜，他必须答应成为她男朋友，她才不跟他计较。
桑枝觉得自己的这个计划很完美，几乎是天衣无缝。
时间就选在学校秋季运动会的时候。
全校的师生差不多都在操场上，广播里一直响着运动员进行曲，整个操场热闹非凡。
相反的，教学楼这边就很安静。
薄叙没有参加运动会的项目，坐在教室里看书，走廊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小跑。
他抬头看向教室后门，桑枝刚巧出现在他眼前。
他知道是她，光听脚步声，就能猜到是她。
桑枝一路跑过来，微微喘着气，在教室门口和里面的薄叙对上视线，接着跑进去，拉拽住他的手臂，不由分手将他往外拉。
“去哪？”
“去个好地方，比你在这看书好玩多了。”
桑枝带薄叙去的是思教楼的楼顶天台，九层高的楼，站在天台栏杆一侧往外看，恰好能将学校操场上的人群尽收眼底。
海城的秋季多雨，空气是潮湿的，蓝灰色的天空悬在头顶，像是随时能下一场雨。
桑枝刚刚已经来过一趟，踩过点，现在拉着薄叙再上来，一口气爬这么多楼，累得直喘气。
风一点都不静，风里夹杂着水汽，拂过桑枝的校服裙摆。
她半弯着腰喘息，单手撑在裙面上，另只手拽着薄叙的手腕，鼻尖浸出细小的汗珠，眼睛却亮晶晶的，直看着薄叙笑。
白色短袖的校服衣摆略略卷起，露出腰际的小半寸白皙。
薄叙不露痕迹的移开视线，由桑枝拽着自己手腕，目光落向天台外面的景物。
操场上的广播依然在播放，传到他们这儿来，倒是显得有些遥远。
“来这做什么？”薄叙问。
桑枝喘息好半天，这会儿终于能好好说话了，她直起上半身，半真半假道：“孤男寡女，你说我想做什么。”
薄叙翘起唇角笑了。
桑枝见他在笑，懵神一瞬，后知后觉害羞起来。
她带他来这，确实……是有目的。
但倒也不至于是“孤男寡女”那种目的。
未经人事的少女难免会脸红。
没等他们往下说什么，有什么东西从灰沉的天往下坠。
一滴一滴，硕大又冰凉。
桑枝愣愣抬头去看，竟然下雨了。
怎么下雨也这么挑时间啊！
忽然的，桑枝感觉到自己拽着的手腕被挣脱，紧接着，她的手腕被对方反手握住。
她的第一反应是茫然怔滞。
而后她被薄叙拉着手，快步走向天台一侧的造型墙下躲雨。
背脊贴着天台墙壁，肩膀和胳膊紧贴相触，迎面而来的风是微凉的，有雨水的湿润。
明明淋了一点雨，应该会觉得冷，桑枝却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很快，燥热着要挣脱出胸腔。
因为薄叙牵着她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握住她手腕的时候，长指圈住她腕骨，也顺便往前延伸，握住了她的半只小手。
皮肤紧密接触，仿佛涌上密密麻麻的电流，让桑枝的半边身体都酥麻僵硬。
雨突然下得很大。
广播里的运动进行曲停止，变成了校长的声音，他让大家赶紧回教室躲雨，不要淋雨感冒。
一阵喧闹的声响过后，广播停了，估计大家都回教室躲雨了，周遭归于安静。
只有劈里啪啦的雨声落在桑枝的耳边。
好一会儿，他们都没说话。
动作没变。
手也没松开。
桑枝全身紧绷，小心翼翼地转过脸，抬眸悄悄看身旁的薄叙。
灰冷的雨幕成为他的背景，他表情很淡，薄唇平直，下颌和侧脸的线条立体流畅。
少年的喉结凸出明晰，呼吸之间，仿若能看到喉结的细微滚动。
他……也在紧张吗？
桑枝的心跳得更快，在薄叙看向自己时，率先低下眸。
她看到他与自己相握的手。
冷白的手指皮肤表面沾着几滴雨水，指节弯曲的弧度，微妙到令人面红心跳。
随之，她看到他的手指松开，在她以为他要放手的时候，他的手指下滑，指尖碰到她的指尖。
稍一相触，手指就滑落进她指节之间，然后……
十指紧扣。
桑枝的心脏仿佛也在那一瞬间被圈住，扣紧。
差一点无法呼吸。
她能感觉到薄叙的手指微微泛凉，这点儿凉意从指节皮肤渗透进她身体血液里，再沿着骨骼攀爬至心脉。
他们什么话都没说，气息和心跳一起随着雨水潮湿。
桑枝还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把薄叙带到这里来，但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脑子懵懵的，原来准备的主动在这一刻变得很被动。
按照原计划，她应该在这个时候问薄叙，为什么拉她的手，为什么占她便宜。
只有男朋友才能拉她的手。
她第一次发觉自己原来这样没用，心脏极速颤动，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就是在她心脏窒息感强烈的时候，她听到薄叙说：
“桑枝。”
“我喜欢你。”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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