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第41章


    而等了一个时辰也没等到人的贺疏舟, 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好,真是好得很。】


    禁军首领方吾宁看情况不对,又默默找了一个角落里蹲着,然后看到了已经躲在角落里的太监总管王福, 两人面面相觑。


    方吾宁:不是, 你也听不见陛下的心声啊,怎么也知道躲?


    王福:看来这禁军首领方吾宁也是极会察言观色之人, 难怪能做到首领的位置。


    王福:“方首领, 你说这安宁王今日有事也不告个假, 让我们陛下生气成这样,怕是要失宠了。”


    方吾宁这才知陛下今日为何生气, 竟然是因为安宁王。


    虽然陛下的心声中总是喋喋不休,如大多数十八九岁的少年郎一样活泼,很多时候令人忍俊不禁, 但实际上,陛下的心声中向来只为国事和积分喜怒,除了太后, 几乎没有为某个人因为私事有过真正的波澜, 陛下虽然只有十八九岁,但已经是非常合格的帝王了,陛下向来不会因臣子的性格和为人处世而有所偏好,任用臣子向来只看能力和品行, 不带一丝的私人感情。


    有时候, 方吾宁甚至感觉陛下真如看他们如蝼蚁一般的神明, 只是无悲无喜, 不偏不倚地看着他们,用着他们。只要做得好, 他就有奖,做得差,他就有罚,陛下表现出来的所谓喜怒,不过是陛下驾驭他们驱使他们控制他们的工具,而实际的陛下内心其实毫无波澜。


    这样的为君者自然是天下臣子,天下百姓的福气,可这样的为君者,是圣是神,唯独不算是人。


    朝堂上的朝臣们也看得明白,所以他们既畏惧他们的这位帝王,也着实怜爱他们的这位帝王,陛下啊,有一点自己的私心吧,而不是如飘在空中的神明,真怕他哪一日羽化登仙,将他们独留在这世间。


    可今日看着分明十分愤怒却装作不在意的陛下,方吾宁发现如今的陛下好似有了人气儿。他会为友人的爽约而愤怒,也会掩饰自己的愤怒,或许,安宁王与大巍帝之间几百年的深厚情谊,才是上天给大巍最大的赐福。


    (贺疏舟:你去别的世界你也一时半会儿融入不了嘛,你们这些臣子脑补过多,是病。)


    贺疏舟:“人都哪儿去了?”


    王福才从躲着的角落里出来,鼓足勇气:“陛下,或许今日安宁王有要事,您也别太介怀了。”


    贺疏舟冷笑一声:“朕介怀什么,不来正好,朕最讨厌的就是练武,有这功夫朕都能睡个回笼觉了。”


    【好得很,不来以后就别来了。】


    方吾宁背后一凉,这成为陛下的臣子,可有犯错的机会,最后把事儿办好了就成。可成为陛下的友人,可要严苛许多,一次错都不能犯,唉,伴君如伴虎啊。


    幸好当初安宁王来抢他的保镖工作之时,他没有太过争抢(其实是因为抢不过),不然安宁王有祖上十几代军功传下来的王位,惹了陛下一次两次也伤不了筋骨,他有什么,家里祖传的锅碗瓢盆吗?


    他还是当一个老老实实的禁军首领吧,不要想做宠臣了,看看安宁王这好处也没捞到,风险还不小。不过是一次爽约,就被陛下给记恨上了。


    (陆兰锖:好处你不懂。)


    用膳之时,王福看陛下胃口也比往日差一些,心疼道:“陛下,这安宁王不在,您胃口也比往日差了,您多少再吃点啊,不然太后娘娘该问罪奴婢了。”


    贺疏舟却好似听见了什么令人不喜的话,愠怒道:“朕何时胃口差了,你这刁奴,尽胡说,别在朕眼前碍眼,出去出去。”


    方吾宁看着被赶出去的太监总管王福,充满同情,王福能混到太监总管,已经是人精中的人精了,察言观色是一流的。可跟他们能听见陛下心声的朝臣比,还是差了一层,只看得出陛下因为安宁王爽约而不喜,却不知陛下口是心非,不愿承认。


    唉,真是惨啊,跟他们这群看透君心的朝臣比起来,就是人精也显得有点愣了。


    贺疏舟看着方吾宁看向王福的眼神充满同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难道方吾宁也觉得他因为一个小小的安宁王,就茶饭不思,“方吾宁,你那什么眼神,你是觉得朕错了,不该赶他出去。”


    方吾宁赶紧告饶:“陛下,这底下的人惹您不高兴了自然就是错了,您是天子怎么会有错。”


    方吾宁:呜呜呜,是我错了,要什么有人气的陛下啊,都会迁怒了。陛下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听心声也一点不影响被陛下迁怒,还我们那个不近人情的陛下吧。


    京城的四家凤阳楼旁边,又各开了一家叫麒南阁的精油铺子,装饰豪华,所卖精油价格昂贵,一般的人家还真买不起。小小的一瓶精油,竟然就要一百两银子。


    不过这开门营业之日,掌柜为了人气,办了一场盛大的活动,这路过的百姓,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凡夫俗子,都可参与抽奖,奖品分为三等,三等奖是五两银子,一共一百份,二等奖是精油一瓶,一共十份,这一等奖,一共三份,是隔壁凤阳楼二人份的包年套餐,也就是说,中了这一等奖,就可以再带一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三顿,都在凤阳楼的地字号包厢免费用餐。


    不过除了平头百姓拍手叫好,这精油真正的主顾——京城里官家富商的夫人小姐,却不太待见这麒南阁,她们之前有多喜欢陛下作为礼物发给京官的精油,甚至被得不到精油的富商的夫人小姐炒到了五百两一瓶,那么现在就有多嫌恶。


    几位夫人小姐坐在凤阳楼楼上,看着底下被无数白丁围绕着的麒南阁,一位夫人给身边的丫鬟吩咐了一句,这丫鬟就匆匆下楼而去。


    麒南阁的掌柜正在众人的喧哗中,组织众人抽奖,就听一年轻的女子大声问道,


    “掌柜,听说你们麒南阁所卖的精油,是青楼女子所制,污秽不堪,如何能在这京城地界,天子脚下,公然售卖,岂不是脏了这个地方。”


    不出掌柜所料,来人穿着讲究但不华丽,确是某位官家夫人小姐的丫鬟。


    掌柜:“姑娘,我们的精油厂,是官家所办,再干净不过了。无论是谁,都是要洗手洁面,再戴上特制的手套和面罩,才能进入我们制作精油的厂房,且不论陛下说了这人不分高低贵贱,只要没有作奸犯科,就是干净的人儿。就算是如你所想,这般讲究了,制作出的精油如何不干净?”


    丫鬟涨红了脸:“可这不干净之人做出的东西,自然就是不干净的东西。”


    “可这些误入歧途的女子,不给她们工作的机会,她们何处可去,照你这么说,那主动去不干净之地的男子,怕是肮脏至极,可他们不少人不也在各个衙门商铺之中有着位置,他们都坦然行走在大路上,为何没有人因为他们的肮脏而疏远他们,不给他们工作的机会,而他们的家人怕是最恨肮脏之地的女子,为何却不恨这些本就肮脏的男子。”


    听见这些话,无论是底下这个丫鬟,围着的平头百姓,还是楼上的夫人小姐们,都大受震撼但觉得此人太过惊世骇俗,满是不赞同,却不知如何反驳,再说了,谁都知道凤阳楼真正的老板是当今陛下,这麒南阁所卖之物也是官家工厂所产,既然如此,谁都知道这麒南阁真正的老板怕也是那位。


    既然如此,那这掌柜的惊天之语,怕不是他自己想的,而是来自他们那位来自仙界的陛下,既然是陛下的意思,他们又如何敢反驳。


    “再说了,这青楼女子也分人,既有给了机会就抓住,靠自己的劳动吃饭的,也有贪恋繁华执迷不悟的,连陛下也说前者所制之物干净得很,连陛下如今都用精油来取代了每日用熏香来熏龙袍,你的意思是,连陛下都不嫌弃,你们还嫌弃上了。”


    这丫鬟如何敢答,如今陛下不单单是皇帝,还是大多数百姓心中信仰的神,若是她错答了一句,怕是要得罪全京城的人。


    “陛下都用精油,那这精油自然是好东西,掌柜别跟这丫头理论了,快快抽奖。”


    “就是就是,既然陛下都用精油,自然是干净至极,掌柜快点让我抽奖。”


    这丫鬟见没人理她,都叫嚣着要抽奖,灰溜溜地跑了。


    至凤阳楼楼上,刚想跟主人抱怨两句在下面受到的屈辱,却见主人望着楼下的麒南阁,若有所思。


    “既然陛下都用精油,神仙之体都用得,我们自然也用得,有何不干净,小红,你下去给我买上两瓶。”


    丫鬟涨红着脸哀求:“夫人。”


    “也是,你再下去也不合适,小绿,你下去一趟。”富贵夫人道。


    没去凤阳楼的夫人小姐们,本以为她们京城所有的官家富商夫人小姐都达成了一致,一同抵制新开的精油铺子,岂料不过半日,听说那精油铺子的精油就被一扫而空了,听说枢密使的夫人还去参与了抽奖,抽中了一份大奖——凤阳楼的二人一年套餐,都觉得被背叛了,纷纷上门去质问枢密使夫人。


    枢密使夫人刚露面,众人就闻到一股奇特瑰丽的香味,这是麒南阁出的新品——玫瑰味精油。


    意志不坚定的人闻到好闻的精油就已经心动了。


    另一部分人:“梁夫人,这污秽之人所制之物,你怎么敢用?”


    梁莹:“陛下都用得,为何我用不得,难道神仙下凡的陛下还不知道干不干净吗?再说了,我家老何从不去那些肮脏之地,那青楼女子许多也是被家人所卖,如今改邪归正,总比一直做青楼女子好吧,陛下说了,有的人别看平时是高官权贵,名流富商,家里妻妾成群,还去那种肮脏之地,那也是脏呢,你们这么爱干净,可要离他们远一点。”


    有几位夫人听见此话,脸色苍白,也不敢接着说了。


    剩下的几个家里老爷夫君确实也是良人,但她们也不说了,要说这京城之中,谁最信仰当今陛下,除了一部分格外迷信的百姓,就是她们这些高官夫人了,毕竟他们的夫君日日早朝见到陛下,最近大半年不知为何,可能是受陛下点化,一个个性子都变好了,人也体贴了,有的甚至还说,让她们不要日日困在宅院之中,去学点东西或做点生意,还说要送女儿去书院读书,以后也参加科考,夫君有了如此大的变化,她们如何不感谢陛下。


    剩下的人讪讪道:“既然陛下也用,那自然是好东西,我们自然要用。”


    于是第二天,四家精油铺子的补货又被一扫而空,甚至未来半个月的库存都被预订了。


    周边几国的商人发现精油被疯抢,知道此物一定能在他们国家的王公贵族中畅销,把精油厂未来几个月的单子都订了。


    精油厂的女工们,也知道她们的处境,被天下所有人看不起,都担心精油卖不出去,以后她们再也没有了去处,可当天晚上就听说精油被卖完了,第二天甚至听说,不仅铺子里的精油卖完了,连厂里的库存也卖完了,甚至连未来几个月的单子都被定了,女工们激动地抱头痛哭,她们终于留下来了,她们终于是有了去处。


    精油厂的厂长阚霞看着这些抱头痛哭的姑娘们:“姑娘们,如今你们一月的酬劳有五两银子,别说是跟全京城所有的女工女佣比,就是跟京城的伙计侍卫们比,你们的薪酬都是尖尖上的,陛下也知道咱们精油厂的姑娘们的处境与别的厂子的工人们不同,所以明年开始。”


    阚霞指着一个方向,“在厂子的那一片,咱们精油厂的单位房就开工了,预计三年后竣工,你们只需要花一百两银子,就能在厂子周边买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所以,要是你们那些所谓亲人又闻着肉味过来了,你们得捂好自己兜里的钱,不然三年后,你们看着别人有房子,你们没有,可不要后悔。你们那些所谓亲人,既然能狠心把你们给卖了,那就不算是人,更不是你们的亲人,懂吗?”


    姑娘们红着眼眶:“懂了,厂长。”


    “若是你们觉悟够高,你们那群鬣狗亲人来纠缠你们,你们就去官府里告他们贩卖人口,陛下说了,一告一个准,至少三年监禁,懂吗?”


    有几个姑娘想到了什么,咬紧牙齿,“懂了,厂长。”


    这日早朝结束,贺疏舟没有像往日那样径直离开,反而不知为何还端坐在龙座之上,搞得底下的群臣疑惑不解,这陛下还有什么事吗?


    底下的群臣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却见安宁王一直魂不守舍,神游天外,听见太监说了一句下朝,浑浑噩噩地径直离开了,从始至终没望过他们这些大臣一眼,也没有抬头看过龙座之上的陛下一眼,就像完成任务一样,参见朝会,听见下朝,离开,如行尸走肉一般。


    龙座之上的陛下见到安宁王离开的身影,怒不可遏。


    【好,好得很,陆兰锖你干得好啊。】


    陛下拂袖而去。


    礼部尚书问钱之荣:“钱相,安宁王是遇到什么事了,魂不守舍的,今日如此疏忽怕是得罪陛下了。”


    钱之荣摸摸自己的胡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陛下与安宁王之事,不简单啊,不可说不可说。”


    枢密使这时插进话来:“什么不简单,这安宁王一看就是情场失意了,才魂不守舍,茶饭不思的,我不是一直站他旁边吗,一看安宁王前阵子那个忽喜忽悲,患得患失的模样,就跟我当初追媳妇儿时一模一样,今天再看他的这个模样,绝对是被姑娘拒绝了,一时难以接受,才浑浑噩噩的。”


    礼部尚书:“原来如此。”


    钱之荣接着摸了一下胡子,别有深意道:“是吗?”


    礼部尚书接着八卦:“那你知道他看上哪家姑娘了吗?”


    枢密使挠了挠脑袋:“这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跟他在朝堂上站得比较近,实际上关系一般,不过我可以去问一下他的副官丁零,他那个副官啊,最近勾搭上了枢密院小吏房段遥,段遥还给了我帖子下个月参加他们的结契礼呢。”


    礼部尚书一听到这个瞬间被转移了视线:“结契礼吗?我还没参加过结契礼,能不能让你的下属也给我一张请帖,我也去凑凑热闹。”


    枢密使:“行啊,我去问问看。”


    钱之荣又摸了一下胡子:“原来如此。”


    酉时,方吾宁看着当今陛下面色铁青,一点大气不敢出,生怕波及自己,这安宁王也是,怎么不说一声就不来了,这家里有十几块免死金牌的就是不一样,胆子真大。


    【好,好得很。】


    “王福。”


    王福战战兢兢到了陛下跟前:“陛下。”


    贺疏舟挤出一个笑容:“你去把安宁王府里的进宫牌子收回来,说既然安宁王用不上了,朕还得给别人用。”


    王福一个头两个大,这进宫的牌子,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哪里需要收回来,就是安宁王府,这十几朝下来,怕是也有十几个了,如今却要他把本朝的牌子收回来,莫不是陛下与安宁王之间闹别扭了。


    陈管家看着从昨日起就一直魂不守舍寝食难安的王爷,叹了一口气,小王爷不知怎的,自从昨日丁副官前来送结契礼的请帖,王爷就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陈官家摸摸下巴,莫非?


    莫非,王爷竟然也心仪丁副官,如今知道他要与他人结契,便成了这般模样。


    要不要想个办法,把丁副官跟小吏房拆散,这大巍的边疆还等着王爷来守护呢,他们也会理解的吧?


    如若不然,让王爷与小吏房一起跟丁副官结契,王爷:我不是拆散这个家的,而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想着大逆不道的场面,陈管家被吓得一个冷颤,赶紧摇摇头将脑中的想法从脑袋里摇出去。


    小厮来报:“王爷,皇上身边的王福王公公来了。”


    陈管家就发现王爷听见此话,从刚刚的魂不守舍,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


    陆兰锖万万没想到王福王公公来了,又想起这两天都并没有进宫教陛下练武和陪陛下用晚膳,怕遮掩不住自己的情谊,陛下冰雪聪明,一定会发现他的大逆不道。(属实是想多了,你们两个都是愣子。)与其到时候惹了陛下厌弃,不如就此疏远,还能留一个好印象。


    谁知陛下竟然派了王公公前来,又想起昨日丁副官说他疏远了小吏房之后,小吏房反而来找他,与今日的情况不是异曲同工吗,难道他还是有一丝的希望,陛下也是有可能接受他的。


    陆兰锖:“王公公,陛下派你来有何事?”


    王福有几分迟疑:“这……”


    陆兰锖期待地看着王福:“王公公,你尽管说。”


    王福:“王爷,这……唉……陛下说,让您把进宫的牌子交回去,陛下说您既然用不上了,可以给别人用。”


    陆兰锖闻言脸色苍白,差点站不住,王公公来此竟然是为了收回进宫的牌子,进宫的牌子哪里会缺,陛下派王公公来收回牌子,意思是他以后再也不要进宫了,不是天子近臣了,陛下竟是要与他断交,虽然早就知道陛下本性薄凉,但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情谊果然如他所猜想的,全靠他主动维系,只要他肯放弃,说断就断了。


    王福看着深受打击的安宁王,也有点无语,做这副样子给谁看,要不是他单方面地疏远陛下,陛下能这么生气吗?能收回他的牌子吗?


    不过看他这副样子,也不是故意想要疏远陛下的模样,或许是有什么隐情,反正他是不想再看陛下的冷脸了,一是害怕,二也是心疼陛下,陛下没几个交心之人,只有安宁王,若跟安宁王也断了,不真成了孤家寡人了吗?陛下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自然不该如此。


    王福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王爷,我看你也不是想要疏远陛下,为何这两日没跟陛下说一声,就不进宫了?”


    陆兰锖有苦说不出:“这……”


    王福也不藏着掖着了:“王爷,陛下的朋友不多,你算是最亲近的一个,你若是不想跟陛下就此疏远,不如亲自去交还进宫令牌,借此机会跟陛下好好解释清楚。”


    “陛下也是在气头上,若是真的只是想收回牌子,何必让我这大晚上的上门来取,明日白天派个小太监来取就成了。”


    陆兰锖闻言豁然开朗:“王公公的意思是说,陛下在等我的解释?”


    王福没有回应,但陆兰锖已经匆匆离开。


    第042章 第42章


    都安宫外, 两个小太监窃窃私语。


    “都亥时,陛下还没睡?”一个小太监道。


    “没睡,陛下今日心情可不好了,我们可不要去触霉头。”同伴道。


    小太监又问:“陛下可是因为安宁王这两日不来。”同伴就捂住他的嘴。


    “可不能说, 昨日王公公就因为提了一嘴, 就被陛下赶出去了。”


    而此时的贺疏舟坐在摇椅上,正拿着一本书, 慢慢地翻着, 身下的摇椅也慢慢地摇晃着, 丝毫看不出白日里的怒火中烧。


    一个小太监来报:“陛下,安宁王这个时辰了, 非要进宫面圣,如今在宫门外堵着,奴婢们不知如何是好。”


    贺疏舟身下的摇椅停了一下, 又接着慢悠悠摇晃起来,“既然他要进宫来见朕,那便让他在宫门外等一等, 半个时辰后, 若他还等着,就放他进来见朕。”


    “是。”小太监退出去。


    摇椅轻轻摇晃着,直到手里的这本书还剩最后几页,都安宫的殿门再次急切地打开, 而贺疏舟头也没抬一下, 接着又翻了一页。


    “陛下, 微臣为来向您请罪了。”


    贺疏舟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哟, 安宁王,好久不见。”


    陆兰锖自然听出了陛下的阴阳怪气, 可他也知道,陛下明日卯时便要上朝,往常这时候早已睡了,今日还没睡,是在等着他入宫赔罪的,是他魔怔了,或许在陛下心中,他比想象中要重要两分。


    若他疏远陛下,陛下以后自然会有更多的近臣,到那时,他真的能接受这个结果吗?


    他不能,就算不能做陛下的伴侣,他也要做陛下最亲近之人,若是交出进宫令牌,他手中的这块令牌或许会在某一天落入他人之手,或许会是陛下的五边形战士梁状元?还是数学天才施榜眼?或是长相合陛下心意的康探花?又或是今年下半年的武科举,陛下会又得到一位所谓的六边形战士?


    不行,他不允许,陛下最亲近的宠臣,必须是他,就算他一辈子只能陛下有君臣之谊,他也不允许有别的臣子越过他。


    “陛下,您把微臣的入宫令牌收回去,是厌弃了微臣吗?”陆兰锖语气低落。


    【朕差点忘了,你还是一位茶艺大师。】


    【茶艺大师上次出山,得是几个月前的中秋节吧,那时候耍心机想陪朕过节。】


    【那时候给点阳光就灿烂,如今倒开始恃宠而骄了。】


    陆兰锖扶额:陛下,恃宠而骄不是这样用的。


    贺疏舟:“听安宁王这个意思,倒像是朕有负于你。”


    “你当宫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既然令牌用不着了,那就别要了。”


    闻言陆兰锖赶紧将手中的令牌塞入怀中:“用得着,用得着,微臣以后一定日日都用。”


    说着借坡下驴蹲在贺疏舟的腿边:“陛下,还不是臣那个副官,早不找臣晚不找臣,偏偏是臣要入宫之时,给臣发请帖,让臣去参加他的结契礼,臣之前也不知道他喜欢男人啊,一时震惊恍惚,就误了时辰。”


    陆兰锖小心试探试探陛下对断袖的看法。


    “等臣反应过来,就知道坏了,疏忽陛下可是大罪,微臣又不想面对陛下的怒火,这才一拖再拖。”


    “直到今日,王福王公公来府里收回臣手中的令牌,臣心痛不已,臣万万不愿就因为这一件小事,就让陛下疏远了微臣,才鼓足勇气,进宫向陛下请罪。”


    贺疏舟挑眉笑道:“就因为这件小事?朕还以为以后要过轻松日子了,不必每日练武了。”


    陆兰锖看陛下的笑容,就知道陛下哄好了,不过陛下比想象中的好哄,或许今日是特意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看似不愿与人深交的陛下,虽然得到他的感情很难,但只要成功进他的心里,他就会是陛下重要的人。


    “不过结契礼是怎样的,朕还有点好奇,你那日带朕也凑个热闹。”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的陆兰锖,努力压下心底的雀跃,“好。”


    于是半月后,丁副官与小吏官的结契礼,便看见能日日上朝的几十位京城高官,都不请自来。还有那位被安宁王和几十位朝官隐隐围在中间的十八九岁少年,到底是谁,他们不敢细想。


    那位少年送了一座红珊瑚,一看就是邻国进贡的,只有宫里才有。


    这少年到底是谁啊?丁副官崩溃,王爷您来就来吧,怎么还带一串人啊。带一串人就带一串人吧,怎么把天下最尊贵的那位给带来了,我这小小结契礼,怎么容得下这么多尊大佛,大佛就大佛吧,王爷您怎么还把如来佛祖搬来安我院子里了。


    而真正带来了几十位朝官的枢密使,深藏功与名。


    三月十一,早在月初,明君系统系统商城的商品就已刷新,刷新的三个商品中,其中一个便是贺疏舟心心念念的熔炉炼钢方子,贺疏舟表示一定要拿下,可看着高达一万分的积分,又看看自己仅剩一千的积分,贺疏舟哇的一声哭出来。


    【呜呜呜,朕的炼钢方子,朕高达一万积分的炼钢方子啊。】


    【朕可望而不可即的炼钢方子啊。】


    【朕可以大大提高军队武器质量的炼钢方子啊。】


    【炼钢方子,炼钢方子,没有你朕可怎么活啊。】


    【炼钢方子,你带朕走吧。】


    【没有朕的日子里要幸福啊,炼钢方子。】


    大臣们:什么?来自仙界的炼钢方子?能造更好武器的炼钢方子?


    大臣们:想要,疯狂想要。


    可陛下心声中所说,这炼钢方子要一万积分,可陛下只有一千积分,这可如何是好?


    陆兰锖:陛下都没有这么深情呼唤过我,有点吃醋。


    贺疏舟目前能得到积分的途径一共有四条。


    第一条是提高某个大臣或某个群体比如太医御厨等的忠诚度,但最近这些大臣们的忠诚度已经快要到满分了,能得到的积分已经很少了。


    第二条是提高这些忠诚度九十以上的死忠之臣,新解锁的专业技能,但一次也最多给几十分,跟高达一万的积分比起来还是杯水车薪。


    第三条是增加全国的民心,建设度,繁荣度等,给的积分很多,比如上次因为宣布了女子也可读书科考,国家思想进入新时代,就得了500积分。


    第四条,引入跨时代的技术,比如上次给太医的所有太医讲了一下破伤风感染,不仅全体太医忠诚度提高,还因为太医院太医初步接触了现代医学,就给了50积分。引入了活字印刷技术,也获得了100积分。


    所以,要获得这九千积分,主要就得靠第三条和第四条的途径来获得。


    正当刚下朝的贺疏舟,正托着下巴苦思冥想时,却听王福来报。


    “陛下,这太医院的李太医和他的徒弟曲庆求见,说有一物要献给陛下。”王福也是迷惑了,向来只要官员或嫔妃给陛下献新奇玩意儿,渴望讨陛下欢心,这太医院的太医,不好好提高医术,反而想靠此路来个光明大道,真不知咱们这位陛下是什么性子吗?


    贺疏舟:“太医院的太医,他们来做什么?朕身体好得很,不见。”


    王福又礼节性地又劝了一句,毕竟是收了银子的,“陛下,王太医说有一物进献。”


    贺疏舟觉得自己在这空想也不是办法,不如转移一下注意力,或许就有好点子了。


    “行吧,让他们进来吧。”


    李太医和他的徒弟一进门就跪下。


    “参见陛下,陛下日理万机,微臣小小太医,本不该打扰。”


    “可微臣的这位徒弟,上次听微臣说,陛下说这许多病都是由无数看不见的小虫子引起,陛下乃神仙下凡,他自然对陛下的话深信不疑,非要看看这小虫子长什么样子?”


    贺疏舟想到了什么,顿时坐直了身子:“哦?年轻人有好奇心是好事。”


    【莫非?不行不行,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李太医又接着说:“臣告诉他,陛下说的虫子是小到看不见的,一滴水里或许就有成百上千只,可这小子不听啊,每天茶饭不思的,非要看这小虫子。”


    “他父亲是京郊玻璃厂吹玻璃的,微臣发现这小子最近也不常来太医院当值了,反而常往他父亲所在的玻璃厂跑,这成了什么样子,微臣带了这小子十来年,微臣自认为对他的付出不少于他的父亲,这小子难道未来的太医不当,反而要去接他父亲的班当个吹玻璃的吗?我这个师父第一个不同意。”


    “就去玻璃厂想将这小子劝回来,谁知这小子非说他是有比在太医院当值更重要的事,死活不回太医院。”


    贺疏舟面无表情:“讲重点。”


    李太医连忙跪得更低了:“昨日,这小子拿着一个铁浇制的有几片玻璃的奇奇怪怪物件,找到我,说他通过此物,看见了陛下所说的肉眼看不见的小虫子。”


    贺疏舟轰的一下站起来,将李太医身后跪着的徒弟曲庆扶起来:“显微镜,你造出了显微镜?”


    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陛下,正惶恐不安的曲庆,却发现高高在上的陛下竟走下来的将他扶起,吓得口齿不清。


    “草民确实……确实造出了一个可看到小虫子的物件,谢陛下赐名显微镜。”


    贺疏舟哈哈大笑,真是意外之喜啊:“显微镜在何处?搬上来让朕瞧瞧。”


    两个小太监搬着一个半人高的铁制物件上来,与贺疏舟印象里的显微镜不同,此物十分粗糙,唯有与现代显微镜很相似的一个直筒状物体,上面的是目镜,下面的是物镜,物镜之下也有一个粗糙的载物台,但没有现代显微镜的反光镜和遮光器,更没有调节镜筒位移来调节清晰度的螺旋,显然,这真的是一个很粗糙的显微镜。


    【别管它多粗糙,这可是显微镜啊,若是了解了细胞和病毒,这大巍的现代医学不就发展起来了吗?】


    贺疏舟拍了拍曲庆的肩膀,“好,李太医,你真是有了一个好徒弟啊,青出于蓝胜于蓝。”


    曲庆又见陛下轻声细语地问道:“这个仪器,给朕讲讲,你是如何发明这个神器的?”


    曲庆:“回陛下,草民几个月前,出于好奇,去草民父亲所在的玻璃厂玩……拜访,发现有的玻璃片,中间厚两边薄,有放大的作用,想起草民的奶奶有老花眼,就悄悄拿走了一片残次品,经过一番改造,变成了一个手握的物件,送给了奶奶,奶奶靠此物便看得更清了。”


    【好小子,还发明了放大镜,朕真是捡到宝了呀。】


    “几月前,草民得知无数病症竟是由无数看不见的小虫子引起,就想知道这小虫子究竟长什么模样?又想起送给奶奶的那一个玻璃物件儿,既然中厚两边薄的玻璃片能够放大,那么草民想能不能放得足够大,直到看清小虫子呢?”


    “草民请求父亲吹制一个中间足够厚,两边足够薄的玻璃片儿,谁知无论这玻璃片多大多厚,都看不到这小虫子。”


    “草民心灰意冷,甚至认为这小虫子的说法是子虚乌有。”


    王福:“大胆,你竟敢质疑陛下。”


    曲庆才发觉说错话了,吓得瑟瑟发抖。


    贺疏舟赶紧缓和:“实践出真知嘛,验证了没有成功自然会产生怀疑,这有何不可呢?王福你快把手中的花瓶放下。”


    【唉,死忠粉太多也是一种烦恼。】


    曲庆又见陛下神态比刚刚更温和了:“曲庆,你接着说。”


    “草民又始终觉得这个小虫子的说法是说得通的,或许是这个小虫子太小了,凭玻璃片儿也看不清楚,想到这里,草民失望至极。”


    “可随后,草民发现,将两片玻璃片叠加,就能放得更大,但就算如此,也是看不清的。”


    “所以草民就日思夜想,甚至去父亲所在的玻璃厂观摩研究,终于在五日前将此物研究出来了。”


    “草民随意一看,果然看到密密麻麻的或是小虫子一样的东西,可实在是太密了,看不太清楚。”


    “又想起在去年,陛下曾在朝堂上说这小虫子怕烫,热水可消毒,草民就将一个小玻璃片用热水消毒,希望杀死上面所有的小虫子,然后又滴入一滴从池塘里来的水,用另一片小玻璃压平,果然在两片玻璃片之间看到了几个小虫子,还在爬呢?”


    【好家伙,先天科研圣体,要是现代不得得一个诺贝尔奖。】


    贺疏舟装作没有见过草履虫的样子,“那快给朕演示演示,朕还没见过这小虫子呢?”


    曲庆如他所言操作了一番,贺疏舟果然在这个大巍第一台显微镜上面,看到了正在爬的草履虫。


    “好好好。”


    太监宫女们也按捺不住好奇,也纷纷上前去看了一眼。


    “啊,真的有小虫子,还在动。”


    “哎哎哎,你让开我看一眼。”


    “我还没看呢?我也要看。”


    贺疏舟轻咳一声,太监宫女们才反应过来,他们在陛下面前,竟然如此放肆,又规规矩矩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不过他们也没有太过害怕,陛下不是那般严苛的人,这半年来还没真正罚过哪个太监宫女呢。


    几个太监宫女虽老老实实站着,但眉来眼去,一派活泼,贺疏舟颇觉好笑,也当没看见。


    排在最后的方吾宁,也默默地回到了殿门口,唉,我也想看啊。


    贺疏舟又拍了一下曲庆的肩膀:“你发明此物,贡献重大,这个太医院学徒你就不要做了,朕新成立一个部门,医学监,你任三品监正,这医学部虽然叫医学部,但与太医院不同,不看病人,而是研究医学,你今日发明显微镜,这几年的任务,就是研究这些小虫子。”


    “当然,你要研究别的,朕也不拦你。不过你们医学监不止要研究小虫子,这人体器官经脉如何运转也是要研究,若是有擅长此方面的你尽管招纳,也不是所有病都是由小虫子引起,这器官经脉受损也是会引起疾病的。当然,你们以后研究的东西还多着呢,朕才疏学浅,也不太清楚,不过你们尽管在户部调银子,这出钱的事,朕可以拍板。”


    说完,曲庆又见陛下用期待又鼓励的目光看着他:“曲爱卿,你不要以为你们医学部不重要,你们医学部重要得很,如今大巍的子民,十岁之前夭折的就不低于二成,能活到五十的就只有五成了,七十就是古来稀了,这孕妇产子一百个中也有几个为此难产而死的。”


    “只要你们医学监好好研究,或许有朝一日,幼子夭折会变成千分之一,大多数人都能活到七八十岁,孕妇难产而死的甚至能到只有万分之一。到那时,你们医学监可名留千古啊。”


    曲庆和李太医听得心潮澎湃,医者仁心,他们无时不想治好天下所有的病,让天下人都长命百岁,想象着陛下所描绘的图景,他们恨不得马上建好医学监,马上招几百个人,马上把一切都研究透,马上让天下人都长命百岁。此时的曲李两人已经被贺疏舟打满鸡血了。


    而站在门口的方吾宁,看着热泪盈眶的陛下和曲李两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唉,陛下实在是太会了,随便说几句话,就让这个曲庆死心塌地。


    [重要通知:宿主启发曲庆发明显微镜,发现单细胞生物,现代微生物学开始在这个时代启蒙,获得积分1000分。]


    曲庆:“臣研究这显微镜已有几日,发现不仅水中空气中有无数小虫子,甚至……”


    贺疏舟:“你不要怕,接着说。”


    曲庆迟疑道:“甚至连人体都可能是由这小虫子组成。”


    【天啦,他甚至还发现了细胞。】


    【他已经知道细胞了,岂不是已经是一个完全的唯物主义者了,太好了,这可是全京城唯一一个认为朕不是神仙下凡的人了。】


    贺疏舟:“好好好,曲爱卿你发现得好啊,这人体虽然不是由小虫子构成,但确实由一个个跟小虫子那么大的细胞组成。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嘛。”


    曲庆眼前一亮:“陛下是说,臣的观察是真的,此物叫细胞。”


    “的确如此,既然人是由此组成,那爱卿自然也知道,朕与他人并无不同,都是肉体凡胎了吧。”说完贺疏舟还眨了眨眼。


    却见曲庆深信不疑地说:“陛下神仙下凡,就算躯体是肉体凡胎,灵魂也是不凡的。”


    【唉,就没一个清醒的吗?】


    【好家伙,怎么跟牛爵爷一样,科学是科学,信仰是信仰,两手都要抓啊,两手都要硬啊。】


    【迷信得很。】


    [重要通知:宿主启发曲庆发明显微镜,发现细胞,现代医学开始在这个时代启蒙,获得积分1000分。]


    贺疏舟刚刚还在忧愁着如何在二十天内,挣到整整九千分,谁知不过几个时辰之后,上天就给他送来了一个如此大的惊喜,给了他整整两千积分,但更重要的是,现代微生物学和现代医学在这个时代开始发展了,想必在不久的将来,大巍甚至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将为此受益。


    第二日早朝,大臣们都听说了,陛下竟然新成立了一个医学监,升任了太医院一个小小学徒做三品监正,这任书都发出去了,户部也收到了调银子建新部门的申请。这听上去也太离谱了,妥妥的昏君行为,若不是知道陛下的为人,他们怕是以为陛下被太医院的一个学徒迷惑了。


    不过虽然知道陛下一定有他的道理,不过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毕竟他们也比较好奇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人看向御史大夫,御史大夫站出来:“陛下您糊涂啊,被太医院一个小小学徒迷惑,成立了什么医学监,封他为三品监正,将我们这些寒窗苦读数十年,又在官场上沉浮几十年的老臣置于何地啊?”


    “陛下您成立少工监,将五监变成六监,但这少工监确实充盈了国库,臣等也不说什么了,可如今您又成立了一个医学监,将五监又变成七监,且不说七监有多难听吧,一个太医院分出来的地方,也配与六监相提并论吗?”


    贺疏舟闻言没有发怒,反而摸了摸下巴,沉默了一会儿。


    等着陛下解释满足好奇心的大臣们:陛下怎么不说话啊,难道真的只是看那个太医院学徒顺眼,就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让他当上三品官,昏君行为啊,陛下您二十都没到,怎么就开始任人唯亲了。


    贺疏舟:“爱卿说得对,确实不该让医学监跟六监并立。”


    终于劝谏成功一次的御史大夫此时极为兴奋,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候,也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看谁还说我们御史台没用,你看这不就把陛下从弯路上劝下来了吗,他在今日宣布,他们御史台就是最重要的。


    贺疏舟:“确实不能让医学卫生这么重要的部门,跟六监并立,应该改为卫生部,跟六部并立。”


    第043章 第43章


    刚刚还在看热闹的群臣们, 一听此话,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头血上涌。


    几十位朝臣扑通一声跪下,死命劝谏道:“陛下使不得啊。”


    “千年来一直都是六部, 从来没有变过, 如何能改啊?”


    贺疏舟看向下面跪着的群臣,长叹了一口气:“的确, 现在的时机还不合适。”


    御史大夫连忙说:“陛下, 七监也好听的, 七星连珠,七窍玲珑, 七好听得很,还是先建医学监吧。这六部可不能妄动啊。”


    贺疏舟颇为无奈道:“好吧,那就暂时先建一个医学监吧。”


    群臣们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差点就被一个小小的太医院学徒骑到头上去了。


    【嘿嘿,朕说要建医学监,把六监改为七监, 你们这些大臣们不同意。】


    【于是朕说了要把六部改为七部, 增建卫生部,你们就同意建医学监了。】


    【开窗理论诚不欺我。】


    【哈哈哈哈哈。】


    听见陛下的心声,大臣也知道被陛下套路了,不过能怎么样呢, 比起七部还是七监好一点。


    【不过卫生部是一定要建的。】


    大臣们放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 陛下您怎么还玩真的啊?


    【不过不是现在。】


    大臣们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下一点, 幸好陛下心里也是有数的, 只要不是现在改六部,这几年多劝劝陛下, 说不准陛下以后就改主意了呢。丝毫没有想过他们的陛下什么时候改过主意啊。


    贺疏舟:“想必爱卿们,也好奇朕为何要将太医院的一个学徒任命为医学监三品监正?”


    大臣们心中默默流泪,陛下您早说不就完了,这么逗我们一圈,我们这群老胳膊老腿的老头子,心脏可不好啊,可不禁逗。


    贺疏舟浅笑:“昨日这新监正曲庆可给朕献了一个好东西。抬上来,给朕的爱卿们开开眼。”


    说罢,众大臣就见两个太监抬了一个半人高的铁疙瘩到堂上,这铁疙瘩丑得很,陛下怎么会因为这种东西就提拔了一个太医院学徒。


    贺疏舟看着众大臣迷惑的眼神,“爱卿们,这可不是什么破铁疙瘩,朕以前说过许多的病都是由许多小到看不见的小虫子引起,爱卿们信不信啊?”


    钱之荣:“陛下,但凡是您说的事这全京城的人就没有不信的。”


    大臣们:“对对对。”


    【好,是个好捧哏。】


    贺疏舟:“不过,爱卿们就不好奇,不想亲眼见见这小虫子?”


    礼部尚书挠了挠脑袋,“陛下,我们都是肉体凡胎,既然是小到看不见的小虫子,我们如何见得?”


    贺疏舟笑道:“谁说你们见不得,今天你们就见到了。”说完指了指朝堂之上的那位铁疙瘩,“就是此物,可让爱卿们见到传说中小到不看见,但可使人生病的小虫子。”


    “传医学监监正曲庆上来。”


    曲庆昨日还是太医院一个没有品阶的学徒,今日就成了陛下新成立的医学监三品监正,这可是他这辈子也想不到的事,他穿着绣着孔雀的三品官官服进入朝堂,从今日起,他就是每旬都能上朝的朝官了。


    他畏畏缩缩地看着朝堂上几十位三品以上的大员,这些高官他以前见到都只会颤颤巍巍,俯首帖耳,何曾想到,竟然有朝一日,成了这些高官的同僚,这只是读书的秀才举人才敢做的梦,他这种连童生功名都没有的人连梦都不敢梦。


    可如今,因为当今世上最尊贵之人的一句话,他就与这些以前只能仰望的高官们,站在了一起,看着高堂龙椅上那位鼓励的目光,他一步一步走进殿内,表情从一开始的畏缩,到自然,最终变成坚定而自信。一日之内从医学院的小小学徒,到三品高官,这些朝堂上的人也未有做到的,他又何必惧怕他们呢。


    大臣们看着这位新升上来的三品监正,很自然地向陛下行礼,就好似他们这些每日都见到陛下的朝官一般,不卑不亢,有礼有节,丝毫看不出今日才是他的第一次上朝,也在心中默默点头,这曲庆也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


    又见此人在那个铁疙瘩上捣鼓了一会儿,又闭上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往那个铁疙瘩上的长筒里看了一眼。


    “陛下,成了。”


    贺疏舟露出笑容,“哪位爱卿想要在今日做第一个看到朕所说的小虫子的朝臣啊。”


    大臣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人站出来。


    【唉,都没人好奇的吗?】


    曲庆听见陛下的声音从自己的脑子里传来,觉得自己可能是大悲大喜之下,有了癔症,赶紧摇了摇脑袋。


    却见刚刚还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的清高大臣们,疯狂朝他使眼色,他却看不太懂。


    大臣们:你没疯,也不是你的幻觉,欢迎你加入我们陛下肚子里的蛔虫大家庭,不过这个大家庭只能进,不能出,出了就成了只会流口水的傻子了。


    刚刚还对这位新任的曲监正略有提防的大臣们,一旦发现这位曲监正与他们一样,都成了能听见陛下心声的人,一看这曲监正,也不论他出身如何,学识如何,年龄如何,都十分亲切当是自己人了,这群大臣的认同感就是这么简单,你能听见陛下心声,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头上都顶着同一个被发现或许就会被恼羞成怒的陛下灭口的秘密,这不是一家人是什么?


    见朝堂上的大臣们都没有行动,陆兰锖却非常好奇,每年使无数边关士兵伤亡的神秘小虫子是何模样?


    陆兰锖:“陛下,微臣也十分好奇,想见见陛下所说的小虫子,今日微臣就做第一只出头鸟了。”


    陆兰锖在曲庆的引导之下,闭上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眼睛往这长筒里看了一眼。


    虽然有心理准备,他还是看到了此生难忘的画面,他看到了数十只透明的小虫子在爬。


    他既是被这小虫子震惊,也是因为意识到了,陛下随口的一句话,就是真的,那说明仙界所有人都知道和见过这小到见不得的小虫子,那般的世界,真与他们大巍甚至这个世界大有不同,他与陛下是如此的不同,无论是经历还是见识,他却敢偷偷钦慕陛下这般的仙人,怕是十分可笑吧。


    大臣们:“安宁王,别愣着了,看到了什么啊?”


    陆兰锖才如梦初醒,“自然是陛下所说的小虫子。”


    这些大臣们也顾不得矜持了,这等奇遇,古往今来,没人见过,如今他们却要见到了,一个个挤到显微镜面前,睁大眼睛看呢,却见挤在第一个的刑部尚书还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不清楚,只好蒙住一只眼睛往里面看,边看还边叫嚷。


    “嘿,真的有小虫子,这太医院学徒……这医学监监正还真厉害。”


    大臣们看着刑部尚书蒙住眼睛的模样,被逗得哈哈大笑。


    礼部尚书:“段立德你身为刑部尚书,可不能蒙眼睛啊,不然就不公正了,赶快下来,让我看看。”


    众人大笑。


    本站在宫门站岗的禁军首领方吾宁悄悄排在最后一个,想要浑水摸鱼,昨日就被勾得抓心挠肝的,一晚上没睡着,今日终于能看到了。


    看着底下闹哄哄的场面,这些平时装得严肃清正的大臣们,这时却如幼子一般,在争抢着玩具,贺疏舟却觉得这些年龄已经不小的大臣们,此刻却显得如此真实又可爱,也被逗得哈哈大笑。


    长了一番见识的大臣们,再看这位新升任的医学监监正,越看越觉得亲切,英雄不问出身,这监正能发明这等神物,能是一般人吗?果然是他们陛下慧眼识人啊。


    唯有劝谏再次失败的御史大夫,心中愤愤不平,再次开始本职工作。


    “陛下,就算这曲庆发明了如此神物,看到了肉眼凡胎看不见的小虫子,赏他点银子就成了,又何必专门成立一个医学监,封他个监正呢?”


    此时已快到午时,快到饭点有点饥饿的贺疏舟却见这御史大夫又杠起来了,颇为无奈。


    语气也不似刚刚平和:“哦?你是觉得这显微镜没什么用处?朕成立一个医学监是多此一举。”


    御史大夫:“微臣没这个意思。”但表情还是很不服气的。


    贺疏舟气笑了:“御史大夫,若是眼光只困于一处,不知思考,自然看不到此物的用处。”


    感觉被陛下骂了的御史大夫,仍然梗着脖子,不愿低头,在等陛下的解释。


    “这许多病都是由这般大小的小虫子引起,有了这显微镜,自然可以研究这世界上无数种的小虫子。”


    “也能研究,这哪种小虫子,能让人生病,生哪一种病?”


    “也是能研究,这世间万物,有何方法可以在外界杀死这些小虫子,预防疾病。”


    “有何方法能在人体内杀死这些小虫子,治疗疾病,若是能在这世间找到一种或几种药物,能在体内杀死这些小虫子,那就能治疗疾病,提高百姓的寿命,挽救世间无数人的生命。”


    “曲爱卿医学出身,既然能发明出这等神物,那自然也能研究如何靠这台神物,治疗疾病。”


    “御史大夫,说到此,你还觉得朕建立医学监不应该,任曲庆三品监正不应该吗?”


    “还是,你觉得这大巍数百万百姓的性命,不值得一个医学监?不值得一个三品监正?”


    御史大夫闻言,赶紧跪下求饶:“微臣不敢,微臣鼠目寸光,见识浅薄,远不及曲监正,求陛下恕罪。”


    贺疏舟收起怒容:“行吧,你也是尽本分,也不必太过惧怕,若是没有你御史大夫一问,怕是这朝堂上的几十位朝官,也是觉得,朕只是因为稀罕一件神物,就封了一个三品监正。”


    大臣们听到此话,也是左顾右盼,就是不看当今陛下,唉,又被陛下给揭穿了。


    但事件的当事人,却没有注意到朝堂之上几十位朝官的小官司,而是反复思考着刚刚陛下的话,昨日陛下成立医学监,让他研究这显微镜,他虽心中隐隐有点想法,却不真切,如今听陛下一言,恍然大悟,是啊,这等神器,远比他想象地有用,或许就能挽救无数百姓的性命。


    大巍有陛下,真是大巍乃至世界之福啊,能成为陛下的臣子,也是他之大福。


    [曲庆忠诚度+20,积分+20。]


    [曲庆忠诚度高于90,获得死忠之臣称号,解锁专业技能1——现代医学,专业技能2——管理学。]


    贺疏舟打开曲庆的任务面板,果然看曲庆解锁了两个专业技能,且两个专业技能都已获得提升。


    [曲庆专业技能1——现代医学提升1,积分+10。]


    [曲庆专业技能2——管理学提升10,积分+100。]


    贺疏舟看着轻轻一点拨就开了窍的曲庆,和从天而降的一百多积分,欣慰不已。


    【真不错啊曲庆,一点就开窍。】


    【这大巍的发展,光靠朕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理科生是不行的,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啊。】


    众大臣此时再看曲庆,这哪是没什么见识学识的太医院学徒啊,这明明是一个能医治天下人的未来名医,此等大才,做他们的同僚,还是他们赚了。


    曲庆看着这些他刚入殿的还高高在上的高官们,此时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唯一一人,看着曲庆,心中惆怅不已。


    曲庆的父亲本是玻璃厂的一个吹玻璃师傅,谁知一觉醒来,被人告知,他儿子成了三品的监正,跟玻璃厂老板的上峰,少工监的三位监司同品级,这可真是祖坟冒了青烟了。


    曲庆父亲邻居中有一户人家,因为儿子考了秀才,一直是邻里中最大声的,言语间也常瞧不起这些泥腿子邻居,不过因为其儿子可能是未来的官老爷,邻居们也不敢得罪这户人家。


    尤其是曲庆的年龄与邻居的秀才儿子相当,更是常被邻居拿来与其秀才儿子比较,言语中多是鄙视看不起。


    这邻人却听邻里们围成一团,正讨论着曲庆一跃成了三品监正。


    邻人闻言差点笑掉了大牙:“这曲庆还能当三品官,真当三品官是地上捡的,说有就有,当官除了读书考科举,练武靠武科举,或在边关立军功,别的都不可能,那曲庆走的是哪一条?真是笑死我了,他那师父李太医,虽然有个品级九品,那也算不上官,见到哪个官老爷不点头哈腰的。”


    “我儿子十五岁就考上秀才,虽然这次未中,但下次一定能考上举人进士,那才真真是官老爷呢?”


    “那曲庆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要是能当官,我把……把脚上这双鞋吃下去。”


    另有一邻人道:“这传得沸沸扬扬的,都说曲庆是皇上亲封,曲庆也算是在宫里当值,说不定就入了皇上的眼了,封他个三品官当当。”


    邻人气愤道:“陛下仙人下凡,是那种不清醒的人吗?我看这曲家人是羡慕我以后是官老爷的父亲,羡慕地得癔症了。”


    围在一团的邻居们也觉得很有道理,怕是曲家人疯了,以后得离曲家人远一点,以免胡言乱语牵连到他们这些邻居。


    这邻人又开始在众人面前,吹嘘自己儿子,贬低曲庆,这次的言语更是算得上羞辱了。


    正当邻人说得口干舌燥之时,却发现围在一团的众人没有再应和他,反而全都突然沉默下来。


    “这曲庆,就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哪里比得上我的秀才儿子……”边说边看向众人看向的方向。


    曲庆穿着青色绣着孔雀的三品文官官服,从陛下御赐的马车上下来,他的耳朵没问题,自然听见了邻人的话,但面不改色,打算穿过众人围着的小巷。


    却见此人双股战战,扑通一声朝他跪下:“曲……曲大人,小人刚才的话都是胡言乱语,疯言疯语,小人自己掌嘴。”


    说完就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子,双颊通红肿胀,一看就用力不小。


    因为嘴巴肿了,邻人含糊着说道:“曲大人,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这一回吧。”说罢又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曲庆见此人从刚刚的自负吹嘘,见了他这身官服,就跪地求饶,涕泗横流,颇觉好笑。


    原本研究显微镜只是为了满足一时的好奇心,谁知却遇明君,给了他无尽的荣耀,想起父亲在此人面前多年吃瘪受辱,又见此人此时的可笑可悲模样,也觉得替父亲出了一口气,理都没理此人,径直回家了。


    邻居们一哄而散,只留这邻人跪了半个时辰,见如今已是三品官的曲庆确实没理他,才灰溜溜地回家了。


    不过这户人家里所有人,半个月里都寝食难安,生怕有一日曲大人跟他们计较,直到半个月后,曲庆一家搬家离开,才睡得着觉。


    跟曲庆一家有过摩擦和口角的人家,也跟这户人家有着同样的处境,不过曲庆也没太计较,毕竟,这与人为邻,哪有一点冲突都没有的,看着平时瞧不上的人变成他们仰望的存在,寝食难安半个月,也算是惩罚了。


    曲庆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辜负陛下的期待,要招揽人才充盈医学监,要研究细菌和细胞,要研究人体经脉器官,他的事儿还多着呢,哪有空跟无关之人计较。


    清灵县店水村村长,在后山的山地里种了十斤土豆,按照农房主事的要求,每日好好侍弄,但他的心底其实不抱太大的期望,认为这土豆不过是一场骗局,本以为这玩意儿长不出东西,谁知不过十多天,就长出了嫩苗,过了一个多月,这嫩苗越长越大,店水村村长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挖了一株还没长大的土豆株,结果在土豆株的根部,发现了数个指头大点的小土豆。


    赶忙把这株土豆拿下山,激动地跟老妻叫喊:“这土豆是真的,看看这土豆株,下面有十来个还没长成的土豆呢?按这个来算,这种下去的十斤土豆怕是要长三四百斤,我们怕是能换一千斤粮食。”


    老妻也拿起这株土豆好好数了数,果然结了十来个,也是欣喜不已,又想起上面发下来的土豆有一斤来重一个,这十来个土豆长成了也有十来斤,可以换三十斤粮食,可现在却被这个老头子提前给拔了,心疼得很。


    边打边骂:“你这个死老头子,拔这个好东西干嘛,这要是长大了可以换三十斤粮食啊,都够我们一家吃上十来天,现在就被你这个死老头子拔了,真是糟践东西。”


    店水村村长也是边躲边喊:“别打了,我要是不拔,谁知道这土豆是真是假,能长多少,浪费了三十斤粮食,但现在我就能放心睡了,不然天天愁这个土豆愁得睡不着。”


    老妻接着打:“你睡不着就睡不着呗,哪有粮食重要。”


    听说了村长拔了一株土豆苗,村民们也全都前往村长家参观。


    见到这株土豆苗的村民们也震惊了,这土豆竟然真的能长成,一株能结十来个呢,这一株就能长十斤粮食的东西,他们这辈子连想都不敢想,谁知这东西竟然就真真的在他们面前了。


    种了土豆的人家欢欣鼓舞,没种的人家悔不当初。


    这十斤土豆怕是能长三百斤,那不是能差不多换一千斤粮食,都够两亩地的收成了。想到他们与一千斤粮食失之交臂,他们既是后悔,也是嫉妒这些种了土豆的人家。


    店水村村长注意到了这些人的眼神,知道再不敲打敲打这些人,怕是要坏事儿了。


    清了清喉咙:“你们这些自己不愿种的人,把你们的嫉妒心收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想着你们没种别人也别想种成,这可是陛下亲赐的东西,要是发现有人作乱,我一定把他押往官府,如今全清灵县种土豆就是一等一的大事,没看那个教我们种土豆的主事,跟县太爷的官级一样,说不定县太爷还矮他一成呢?”


    “要是他知道有人破坏土豆苗,坏了陛下的大事,影响他升官,你说他会不会轻饶?”


    这些人此时才觉得怕了,也不敢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了。


    村长见这些人也知道好歹了,便语重心长地接着说:“谭主事说了,这土豆三四个月就能成熟,今年这批收成了,怕是还能再种一季,你说收上去那么多土豆,难道都交上去给吃了,当然是接着种,种得更多,你说陛下是交给别的地方种好?还是接着交给我们清灵县这种有过经验的地方种好?”


    第044章 第44章


    听到村长的话, 村民们转念一想,还真是这样,这收获的土豆还能接着种啊,以后不就是越多了吗?


    每种土豆的人纷纷幻想以后自己要种多少斤土豆, 能收获多少斤土豆, 这收获的土豆又能换多少粮食,也没空想有的没的了, 种了土豆的人家看这些人都摩拳擦掌等着种土豆呢, 才放心下来, 不过这些人也是有空没空去山上的土豆田里转转,生怕有人伤害他们的宝贝土豆。


    自那日曲庆发明显微镜, 贺疏舟一下子得了两千积分,已经过了好几日,如今离三月结束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而贺疏舟如今的积分余额才只有四千分,离一万分还有整整六千分,贺疏舟知道他若是错过系统商城的炼钢方子, 下次再刷到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底下的朝臣们每日听见陛下在心声中叫嚷着炼钢方子, 又每日叫嚷着积分不够,想不到办法,也是心疼不已,恨不得向上天祈求拿他们去换炼钢方子了。


    上次科举之时, 工部尚书就想将榜眼施姚招入麾下, 可陛下还瞧不上他们工部, 给了个榜眼把施姚弄到翰林院去了。不过他也的确欣赏既能说会道, 又能写会算的施姚,就算没有当成下属, 他也将施姚收为弟子了,为此,也想收施姚为弟子的户部尚书还骂了他好几天。


    如今陛下缺积分,那太医院的学徒不过是发明了一件神物,可看见小虫子,就让陛下得了两千积分,他的这位弟子,施姚,也是不简单。


    工部尚书张百川站出来,“启奏陛下,臣收了这次科举的榜眼施姚为弟子。”


    贺疏舟满眼欣赏:“张爱卿眼光不错,恭喜张爱卿又获佳徒啊。”


    工部尚书:“说来也是惭愧,臣的这位徒弟啊,天资聪颖,臣教不了他什么,反而是有时候,臣在这数学方面不太懂的还要请教他呢。”


    贺疏舟眉眼含笑:“施姚确实是天资聪颖,天生就是跟数字打交道的大才,又因为出身商贾之家,为人处世也周到。”


    工部尚书又接着说:“陛下去年往国子监和太学,发放了一批数学教材,比刚开始陛下您教户部和工部的要深奥许多,施姚听说了以后,就去拜托微臣去借阅了一本,这三个月来,施姚什么也不干,就只顾得钻研这本数学教材呢。”


    贺疏舟倒有几分疑惑:“施姚聪明伶俐,天资聪颖,朕发往国子监和太学的教材,所写不过是一些浅显易懂的知识,按他的才智,怕是不超过一月就能滚瓜烂熟,举一反三了,何至于钻研三月?”


    底下的大臣们虽没有看过国子监的数学教材,但听陛下这么说,也是不解地看着工部尚书,难道陛下和工部尚书都被施姚骗了,这施姚根本就不是什么数学天才?


    听见陛下的疑问,工部尚书面不改色:“陛下,臣听施姚说他不过十日就将这本教材完全看懂了,做国子监的试题也是一字不错,他之所以能钻研了这本教材三月,是因为他通过这本教材,又发现了许多数学理论。”


    “什么?”贺疏舟站起来。


    众大臣看着陛下都站起来了,自然也知道了此事非同小可。


    贺疏舟努力平复了情绪,


    【哎呀,真是遇到天才了,看初中水平教材也能推出其他的理论。】


    【果然,只要不禁锢他们的思想,就算是黄种人也能出理工科的天才嘛。】


    贺疏舟又坐下来,“张爱卿,你说的可有证据。”


    “陛下,自然是有,这本书就是施姚交给微臣的,望陛下一看。”


    工部尚书张百川呈上去了一本书,贺疏舟翻开一页,啊,是熟悉又令人头大的高中数学啊,这施姚不过三个月,就从贺疏舟所记忆中浅显的初中数学教材中,推导出大部分高中数学知识,恐怖如斯,要是再让他发展几年,那不是微积分和代数也让这个小子搞出来了。


    【本来想宣这小子进殿面圣的,现在却不敢了,跟这种天才还是保持距离为好,不然他岂不是能发现我比较菜,要是他考我几道题,我不会怎么办?岂不是很丢脸。】


    【朕突然害怕极了。】


    【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什么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


    【生活会欺骗你,友人会背叛你,唯有数学不会,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虽然朕当初高考数学也是一百三四的,但看到那些数竞大佬还是害怕极了,感觉跟他们智商的差距比人跟狗都大。】


    【始终记得,那一年微积分,朕不过是在桌下捡了一支笔,再抬头就听不懂了。】


    【那一年线性代数,朕不过是睡晚了翘了一节课,下次再去就连教授长啥样都忘了。】


    【那一年离散数学,朕不过是一次的作业没做,下次就离散了,彻底连不上了。】


    【数学,为什么朕都穿越了,还是躲不开你,朕好怕。】


    【退!退!退!!!】


    大臣们:虽然听不懂陛下在说什么,但此刻的陛下真的好可怜好害怕,这些大臣们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让这个施姚离他们陛下远一点。


    现在这个国子监和太学,贺疏舟是打算改成大巍的第一所大学的,本以为他的有生之年,大巍的大学生只能学到初中数学,不必跟他一样受数学之苦,谁知道这大学还没建成呢,有个小子把高中数学给搞出来了,过几年大学建成,这个小子不会把微积分给搞出来吧?


    【虽然朕当初学数学吃了许多苦,但一想到普及教育,以后能让大巍所有的小孩跟朕一样受数学之苦,朕就不觉得苦了。】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


    【加油啊,施姚。】


    【未来的大巍大学生的数学课本还是太薄了,这点知识怎么够?】


    【二十几岁正是脑瓜子最活泛的时候,让你们多学点东西怎么了。】


    【朕虽然没毕业,但朕穿越了啊,哈哈哈哈哈。】


    【你们能穿越吗,你们穿去哪儿啊?】


    【说不定你们就算是穿越了,也会遇到一个同样穿越的皇帝。】


    【嘿,又让人把高等数学给你们捣鼓出来了。】


    【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有没有很感动?】


    大臣们:虽然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但感觉未来大巍孩子的命运,或许不是那么轻松,人人都上学,真的是好事吗?会不会有人哭啊?陛下啊,您是怎么从害怕一瞬间,变得幸灾乐祸啊?


    这还是我们爱国爱民的陛下吗?为什么一说到这数学,就变得如此奇怪癫狂。


    大臣们还没从陛下癫狂的心声中出来,又见坐在高堂之上的陛下又变了辞色。


    【不对,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众所周知,早期的数学家也往往是物理学家,或者化学家。】


    【所以,这小子擅长数学,大概率也会擅长物理和化学。】


    【数学是物理和化学的基石,要不要点拨一下这小子。】


    【纯理论数学现阶段没什么用啊,还得让这些理论应用上。】


    【虽然害怕,朕还是拼了。】


    [重要通知:宿主启发施姚初步获得现代数学理论知识,因为数学是科学发展的基石,获得积分1000分。]


    [重要通知:宿主启发施姚发现数学理论众多,现代数学在这个时代获得重大发展,这个世界的现代数学发展度为20%,获得积分2000分。]


    【哦吼吼吼吼吼吼。】


    【啊呵呵呵呵呵呵。】


    众大臣听着陛下心声中笑出猴叫声,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陛下威严的时候,能让人恨不得早点死也不要站在陛下的面前,这陛下高兴的时候,这心中天马行空的心声,能把人乐死,可他们现在在严肃的朝堂上啊,陛下能笑,他们不敢笑也不能笑啊,陛下您知道想笑又不能笑有多么痛苦吗,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陛下球球您别乐了,我们这些老头子要憋死了。


    【哎呀,还得是你啊。】


    【还得是你,数学,你不仅是科学发展的基石,还是朕的小宝贝儿,不仅不用学,还狂给积分的数学,真是太可爱了。】


    【只要不用朕亲自学,爱你哦,数学。】


    【给了朕3000积分,这可是整整三千积分啊,我做每日任务要做整整一百天的三千积分,就这么一下子就到了朕怀里。】


    大臣们看陛下脸都要笑烂了:“嘿……”又咳了一声,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施姚研究数学,对大巍贡献巨大,诸位爱卿或许现在不知,但这数学可让未来的大巍翻天覆地。”


    “重重有赏,赏施姚五千两银子,以及京城太学附近的一座四进宅院,这施姚除了在翰林院挂职,任国子监三品监司。”


    御史大夫又站出来:“陛下啊,这国子监只有四品祭酒,哪有三品监司啊,陛下您记糊涂了吗?只有您去年才设的少工监才有三品监司啊。”


    贺疏舟:“哦?御史大夫啊,国子监以前没有三品监司,但今日就有了。”


    第045章 第45章


    御史大夫:“啊?”


    大臣们:啊?


    贺疏舟:“朕升任施姚为国子监三品监司, 不是让他去跟国子监祭酒抢活干的,而是让他去教导国子监所有的算学博士的,国子监作为大巍的最高学府,算学博士应该也是全大巍水平最高的, 如今有新的数学知识新鲜出炉, 朕的算学博士难道不应该与时俱进,学习最前沿的知识吗?能教导算学博士之人, 朕当然要给一个三品监司之职。”


    大臣们:“对对对, 要教导国子监的博士, 是该给一个三品监正。”


    【虽然知道国子监的博士是职位不是学历,但是……】


    【施姚, 朕正式升你为博导,好好带好你的博士生。】


    【等你带出来几个理工科大佬,国子监就文理双全了, 到时候就改为京城大学。】


    【朕让你做数学系的开山鼻祖。】


    【开不开心?】


    大臣们:还是年轻好啊,年轻人脑子活泛又有能力,不过初露头角, 陛下就把下半辈子的路都铺好了, 不像我们,老胳膊老腿,也没什么前景了,只能做点一二品的大员维持一下生活这样子。


    “张爱卿, 让施监司好好干, 将国子监的博士都教会, 若是国子监和太学发现有数学天赋的人才, 就让施监司放心收为弟子,倾囊相授, 教导出好弟子,朕也有赏。”


    工部尚书张百川:“谢陛下,不过少工监的三位监司都每旬上一次朝,施姚是不是也?”


    【不行,不能让他上朝,我见到这种天才就害怕。】


    【以后有什么事写奏折就好了,以后就当个笔友。】


    贺疏舟:“施监司,既要在翰林院修书,又要教导国子监的算学博士,还要发掘国子监和太学的人才,这么多事。”


    “朕也很体谅施监正,就不用上朝了。”


    【千万别来。】


    原本众大臣还羡慕嫉妒工部尚书收了一个好徒弟,不过三个月时间就从进士升为三品官了,可谁知这施姚虽然受陛下重视,却不受陛下待见,古往今来,这种君臣关系他们还没听说过,今日也是开了眼了。


    张百川此时也不知该高兴弟子一跃成为三品官了,还是该忧愁弟子不受陛下待见了。


    施姚早就听说太医院的一个学徒一跃成为一个新成立的医学监的三品监正,就知道只要将他手中钻研三个月的成果交上去,就一定能受到陛下的重视,至少给他一个三品官,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他一夜之间成了国子监的三品监司,比国子监祭酒还要高上一级。


    不过,老师对他的升官却没有多高兴,一见他反而长叹了一口气。


    “你也太过聪慧,若是不聪慧,陛下也不会重用你,但若是太聪慧,注定不能成为宠臣啊。”


    施姚:“老师,您是说,弟子表现得太过聪慧,令陛下防备?”


    工部尚书又叹了一口气,我们这位陛下,年纪尚小还挺爱面子,这谁能想得到呢。“老师不是这个意思,罢了,你既然喜欢这个数学,就潜心钻研吧,陛下不会亏待你的。”


    就是要注定不能进入核心六部了,不过如今看陛下以后的改革巨大,这大巍以后是什么模样还说不准,这大巍以后的官场还是不是以六部为核心还说不准,或许,让他走另一条路反而会是好事。


    不用进官场虚与委蛇,只用专心做好自己的研究,陛下有通天之能,就是世间最好的伯乐,这条路或许更适合这个天赋奇特的弟子。


    贺疏舟下朝之后,又在脑子里翻了好久,才将以前学过的高中物理知识翻出来,写了几个重要的定理,让交给国子监三品监正施姚。


    【朕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再多了的朕也忘了,你自己悟吧施姚。】


    又让此时在医学监的曲庆,研究了一个天文望远镜给施姚送过去,这曲庆一回生二回熟,知道了贺疏舟所说的是什么东西之后,很快就造了一个巨大的天文望远镜给施姚送过去。


    施姚拿到了陛下所写的定理,基本知道了是何意思,却苦于无法验证,谁知几日后,太医监监正曲庆就给他送了一个巨大的东西,据说可在夜间观星,正是瞌睡来了就有枕头,二人因此成为至交好友。


    十日以后,睡梦中的贺疏舟突然被一连串系统通知吵醒。


    [重要通知:宿主启发曲庆发明天文望远镜,现代天文学开始在这个时代启蒙,获得积分1000分。]


    [重要通知:现代天文学发展度为5%,获得积分500分。]


    [重要通知:宿主启发施姚领会现代物理学牛顿三大定律,现代物理学开始在这个时代启蒙,获得积分1000分。]


    [重要通知:现代物理学发展度为5%,获得积分500分。]


    被系统通知吵醒的贺疏舟,看着系统送的三千积分,本来有点起床气也消了,看看积分余额,整整一万分,正好能买到他心心念念的熔炉炼钢方子,贺疏舟没有犹豫,赶紧将系统商城里的炼钢方子买下。


    第二日早朝之时,众大臣又听到了陛下心声中跑调至极又欢快的歌声,自然也知道了是有好事发生。


    那到底是什么好事呢?


    贺疏舟清了清嗓子:“诸位爱卿,朕又得了一个好方子,为炼钢方子,可炼制更好的兵器,有了更好的武器,我大巍的士兵就更安全了。”


    大臣们:梦想成真了,真的是炼钢方子。不过陛下昨日都才只有七千分,如何一夜之间又得了三千分啊。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贺疏舟又接着说:“不过……”


    大臣们: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贺疏舟:“不过,这炼钢方子名为熔炉炼钢,炼钢跟铁匠关系反而不大,朕也一时想不到合适的人才,来用这方子炼钢,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建议?”


    众大臣沉默,陛下啊,您神仙下凡都不知道的事,我们如何能知道啊。


    唯有少工监监司庄才英犹豫了一会儿,上前:“陛下,这炼钢可跟炼制玻璃有异曲同工之妙?”


    【唉,我怎么没想到呢?】


    贺疏舟期待地看着庄才英:“自然是有相通之处,可也大有不同,庄爱卿有何见解?”


    庄才英闻言笑道:“若是有相通之处,微臣倒是有一些人选。”


    贺疏舟:“是谁?”


    庄才英:“陛下,自先帝驾崩,这天光观的道士就无事可做了,天光观的几十个道士炼丹几十年,想必也能看得懂这炼钢方子,或许能炼出钢来?”


    贺疏舟闻言眼前一亮。


    【没想到啊,沉迷炼丹的先皇,还给朕留下这么宝贵的财富,还有几十位后备人才,朕一直都不知道,没用上啊,真是可惜了。】


    【要不是这庄监正一提,朕还不知道朕还有这么多个专业搞化学的人才没用上。】


    【用用用,必须马上用。】


    【我的那个世界,火药不就是道士炼丹的时候被炸了,发明的吗?】


    【可见不论是在哪个世界,这些道士都是高人,盛世修道,乱世造反。】


    大臣们闻言大惊,这造反一直是为君者的大忌,陛下这么说了,不防备这些道士就不错了,如何还能重用这些道士。


    【必须要给这些道士找点事干,这炼钢就不错。】


    大臣们:对啊,防备道士就能防止这些道士搅弄天下吗,还不如给这些道士找点事做。


    贺疏舟:“庄爱卿所言极是,这些道士炼丹多年,想必能看懂这炼丹方子。”


    又看向户部尚书纪博容:“纪爱卿,户部给天光观拨一万两银子,让天光观的道士们试试炼钢,告诉他们,只要炼钢有成,照样能名扬天下,升官发财。”


    “若是不成,朕也不信修仙长生,让他们早日去别的道观讨生活吧,也不必在这皇家道观里待着了,也是浪费朕国库里的银子。”


    纪博容:“是,陛下。”


    天光观的道士在先皇驾崩以前,可是大巍最炙手可热的人,可自从三年前先皇驾崩,这新帝登基之时才十五岁,哪有十五岁的健康少年怕死的,这不怕死,自然不信修仙炼丹,长生不老,他们天光观就此冷落下来。


    年前几个钱不够用的道士,还去山下的一个玻璃厂讨上生活了,真是丢他们皇家道观天光观道士的脸。


    本以为他们只能在天光观慢慢熬着,等当今陛下三五十岁了,自然开始怕死,祈求长生了,到时候他们天光观的道士好日子就来了。


    谁知这日,那户部尚书和宫里的王公公带着圣旨来他们天光观宣旨。


    没想啊没想到,陛下果然是先皇的亲儿子,跟先皇很像,这年纪轻轻十八九岁,就开始怕死,追求长生了,这百姓们说当今陛下是神仙下凡,他们这种正经修道的可不会信,你看看神仙下凡的陛下如今不也要修仙长生了吗?


    王福:“天光观所有道士接旨。”


    天光观所有的道士赶忙跪下接旨。


    “朕听闻天光观道士极善炼丹,想必也善炼钢,特赐炼钢方子一张,白银一万两,望天光观的诸位道士能在一月内,炼成良钢,助大巍军队一臂之力,若是成功,朕必有重赏,若是不成,这一万两银子就是诸位的遣散费。”


    道士们:啊?


    第046章 第46章


    陛下的圣旨, 天光观的道士们每个字都听得懂,连起来就听不懂了。


    什么意思?不是陛下想长生修仙了,是想打发他们走了,让他们这些道士炼钢?只听说过道士炼丹的, 没听说过让道士炼钢的, 这炼钢不是铁匠的事吗?陛下一定是随便想了个借口打发他们走吧。


    王福看着这群目瞪口呆的道士,连专门炼丹的道士都用上了, 还有什么是陛下不敢用的。


    王福说了两遍接旨, 这些道士才如梦初醒, 领了旨。


    王公公宣读了圣旨便离开了,户部尚书倒交代了几句, 总之就是让他们好好炼钢,炼钢炼好了不比炼丹差,陛下也不是要找个借口赶他们走, 是真的将一件大事交给了他们。


    看着一拨人离开的背影,以及留下的三口大箱子里一万两银子和一张方子。


    天光观观主也是一脸懵逼,古往今来, 只有让道士炼丹的, 咱们这位陛下,怎么这么特立独行啊,让道士炼钢。


    “观主,要不, 咱们还是分了陛下给的遣送费走人吧。我师弟在白江观, 既然陛下不留我们, 我就去白江观挂袇。”


    观主用拂尘敲了这人脑袋一下:“岂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陛下说了炼钢不成,剩下的才是所谓的遣散费, 若是我们没炼钢直接走人,陛下可不会轻饶了我们。”


    “那是如何?真要炼钢。”


    观主拿着留下的那张炼钢方子:“不炼也得炼,咱们这位陛下可不是好性子,去年可撸下来的了小半的京官,你有几个脑袋,敢卷了皇上的银子走。”


    观主看这炼钢方子,还真是巧了,他还真是看得懂,跟他们炼丹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贺疏舟好不容易买到了炼钢方子,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就算是熔炉炼钢成了,但产量跟不上,也是白搭,


    要提高产量,当然需要大量的煤矿和铁矿,贺疏舟有系统,系统的地图只要花费一百积分,就能解锁一个资源位置,但这个资源是随机的,而贺疏舟现在又没有整什么大活,每天每日任务和日常大臣们的忠诚度等,一般一天就只能获得五十积分,所以这个算是每两天抽一次卡,还是没有保底的。


    于是朝堂的大臣们,每天就看他们的陛下抽卡。


    第一日。


    【嘿嘿,凑够一百分了,可以抽卡了。】


    大臣们:抽卡是何物?


    【这个位置这么高,坐的又是龙椅,朝觐殿还金碧辉煌的,肯定一发就出。】


    【抽!!】


    陆兰锖:唉,跟陛下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他的悲欢我都理解不了。


    【开!开!来了,是幽州的天然气。】


    【天然气,是大后期才用得上的资源吧,朕怕是这辈子也用不上了。】


    【朕的一百积分啊,就抽了这个玩意儿,好歹来点有用的东西吧。】


    【几百年后的大巍子民,你们一定会感谢朕今日的一百积分。】


    【要记得我啊。】


    大臣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归是陛下不如意了。


    第三日


    【又攒到一百分了,好耶,又可以抽卡了。】


    【朕的龙爪还抽不到一个铁矿和煤矿吗?】


    【开!开!开!】


    【啊,翡翠矿。】


    大臣们闻言,都欣喜若狂,什么?翡翠矿石,这可是好东西啊,价值不菲,若是大巍真的发现了一个翡翠矿,再加上大巍许多玉石工匠精湛的技术,以后跟周边几国做生意,赚的钱不低于玻璃厂。


    【没有抽到SSR,抽个SR也算是可以了。】


    陆兰锖:什么?我不是陛下唯一的爱死爱死阿尔,一个铁矿和煤矿也是陛下心中的SSR,我在陛下的心中怕是跟这种死物是一样的,只是有用而已。


    枢密使看着生无可恋的安宁王:嘿,又这死出,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这么造孽被你看上了,一天天的,忽喜忽悲的。不对,不一定是姑娘,这安宁王的副官都断袖了,这安宁王怕是也有可能,才一天天地这死出样。不然只要这安宁王看上的不是人妻,就凭他皮相,也早就拿下了呀,说不准真是男人。


    枢密使默默离安宁王更远了一些,希望他看上的不是我吧,我可是有夫人的。


    这翡翠矿的地点位于交邕,交邕建水库正是需要银子,若是一味地朝廷补贴,怕是益州扬州这种缴了大巍一半税的州府会有微词,这下可就好了,有了这个翡翠矿,靠卖翡翠就能覆盖交邕修水库的花销。


    贺疏舟:“工部尚书。”


    工部尚书张百川站出来。


    “朕昨日被神仙托梦,说交邕贡浪县底下有一个巨型翡翠矿,你派工部的人去查验一下是否属实,若是真的,这翡翠矿的利润就交给交邕建水库吧。”


    工部尚书:“是,陛下。”实际在心中默默吐槽,您明明是刚刚花了一百积分抽卡抽出来的,随口编了一个借口就骗我们。要不是我们这些朝臣能听到您的心声,不知道要被您骗得好苦啊。


    第五日,抽到幽州的石油油田,贺疏舟生气。


    第七日,抽到蜀州的天然气,贺疏舟大怒。


    ……


    第十九日,抽到凉州的镍矿,贺疏舟破防了。


    【该死的抽卡,朕明明在现代欧得很,一抽一个五星SSR不吱声,来到这里,想抽的抽不到,不想抽的哗哗来,五个天然气,三个油田,今天还给我来了镍矿,现在连第一次工业革命都还没开始呢,这些大后期的资源给我,我也用不上啊。】


    【举报页面呢,该死的玩意儿,没有保底的抽卡通通都该死。】


    【读心术读心术用不上,保底保底没有,要你个垃圾玩意儿有什么用?】


    听到陛下说的读心术,大臣们纷纷将头埋得更低了,原来这读心术是陛下读取他们的心的,却不知为何被他们读心了,希望陛下永远不要发现这件事吧。不然怕是他们人头不保。


    ……


    第二十五日。


    大臣们已经习惯他们的陛下每隔一日,就因为抽不到想要的东西而破防了,说真的,刚开始还有点心疼,到后来,只觉得好笑,只希望陛下永远也不知道他们的幸灾乐祸。


    【又到了抽卡的日子了。】


    【今天又会抽到什么破烂呢?说真的,朕还一点也不期待呢?】


    贺疏舟随手一抽,连抽到了什么都懒得第一眼去看了。


    却见兖州的地图上解锁了一个资源点。


    【是什么呢?是油田还是天然气?】


    【要不要解锁一个沙漠作为资源点让朕提纯硅,手搓cpu啊?】


    却见兖州的资源点上赫然写着——铁矿。


    [铁矿——资源点


    位置:兖州阳仙县


    储量:3亿吨


    主要铁矿石成分:氧化铁,氧化亚铁


    含铁量:65%


    ]


    贺疏舟激动地站起来,又发觉自己在朝堂上,大臣们都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又赶忙坐下。(大臣们: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才保住了项上人头。)


    【什么玩意儿?妈呀,兖州的铁矿,离京城二百里,离凉州和幽州都不到一千里的兖州啊,发现了储量三亿吨的铁矿啊。】


    【是铁矿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含铁量超高,省多少提纯功夫提纯的铁矿啊。比一般铁矿要好几倍的铁矿啊。】


    【朕抽到了。】


    【朕不是非洲人,朕是大欧皇!!!!】


    底下埋着头的大臣也快把脸都笑烂了,铁矿大巍有不少,但都是小型铁矿,也快被挖干净了,果然陛下是仙人下凡,一下子就给他们探查出一个超大的铁矿,若是那群道士炼钢有成,他们大巍还怕武器不够用吗?


    户部尚书:好耶,可以官方卖铁锅铁铲子铁轮子,国库里的银子又要增加了。


    兵部尚书:好耶,以后士兵都配双枪。


    陆兰锖:以后士兵都穿重甲。


    贺疏舟:“各位爱卿,朕昨日又被神仙托梦了,告知朕兖州阳仙县底下有一处铁矿,工部尚书,你再派人去探查一番,若是真的。枢密使,你派一万府兵将阳仙县保护起来,一块铁矿石都不能流到别国,甚至别的州府去,若是有疏忽,朕拿你是问。”


    工部尚书,枢密使:“是。”


    大臣们:又被“神仙”托梦的陛下,该配合你演出的我们,尽量配合。


    与此同时,派往交邕贡浪县的工部主事一行人,果然在贡浪县的一处发现了一座翡翠矿,且出产的翡翠质量极高,他们甚至挖出了一块冰种帝王绿翡翠,价值连城,而且这还只是开始,按他们的估计,这种品质的翡翠在这个翡翠矿怕是还有不少,夕国人跟黎国人的王公贵族都极爱翡翠珠宝,这个翡翠矿的利润,怕是真的够未来几年交邕修建水库了。


    工部主事连忙将探明翡翠矿属实的奏折和这块帝王绿原石一同送往京城。


    不过三日以后,贺疏舟不但得到了交邕真的有一个翡翠矿的好消息,还得到了一块重达三十斤的帝王绿原石,别说在古代了,就是采矿技术发达的现代,这种翡翠也是价值连城的,不低于十位数,就连当了皇帝的贺疏舟,也没有见过这种好东西。


    第047章 第47章


    贺疏舟目前已经抽到了铁矿, 但炼钢所必须的煤矿,却还没有下落。


    大臣们又看他们的陛下又开始抽卡了,唉,抽卡的人在没抽到好卡之前哪有心情好的, 于是他们的陛下又恢复到在心底默默破防的状态了。


    第二十九日。


    【唉, 又是一天单抽日。】


    【才抽到SSR的我,必然最近是抽不到好东西了。】


    【算了, 还是走个程序吧。】


    贺疏舟随手一抽, 一个翼州来闵县的资源点被解锁了。


    大臣们只看他们的陛下又像前几日一样扑通就站起来, 然后发现自己在朝堂上又赶忙坐下。


    【啊啊啊啊啊!!!!】


    【是煤矿,是离兖州不远的翼州的煤矿啊, 朕简直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资源点——煤矿


    地点:翼州来闵县


    储量:20亿吨


    煤炭含量:70%


    ]


    【兖州跟翼州相邻,这兖州阳仙县和翼州来闵县相距更是只有两百里。】


    【以后在阳仙县和来闵县之间修一条水泥公路,然后在阳仙县建炼钢厂, 来闵县的煤矿就通过公路,运输到阳仙县炼钢,那简直了, 不能再好了。】


    【老天爷, 你待我不薄啊。】


    大臣们听着陛下的心声,想象着陛下所说的画面,都纷纷陷入幻想之中,来闵县产的煤矿运进阳仙县, 阳仙县产的铁矿进入阳仙县的钢铁厂, 然后源源不断的良钢被生产出来, 源源不断的兵器和盔甲被生产出来, 以后大巍的士兵再也不怕兵器不够用了,再也不怕重甲不够用了, 到时候士兵们,一人一套重甲,一人一套轻甲,要灵活轻便的时候就穿轻甲,要刀枪不入的时候就穿重甲。


    大臣的脸上都出现了灿烂的笑容,而不知情的贺疏舟,看着这些大臣脸上一致又诡异的笑容,被吓得一身鸡皮疙瘩。


    【咋了这是,怪吓人的,怎么突然都这么笑?】


    【集体吃毒蘑菇中毒了?】


    听到此话,这些大臣一瞬间恢复到严肃的表情,好似刚刚都是贺疏舟的幻觉。


    却见王福突然冲进来:“陛下,天大的好消息。”


    贺疏舟:“是何好消息。”


    “经探查,兖州阳仙县底下果然有一座铁矿,所产铁矿石质量极高。”


    贺疏舟:“好,工部上下通通有赏,派去阳仙县的工部人员重赏。”


    大臣们:“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有此铁矿,是大巍百姓之福啊。”


    王福:“陛下,还有一个好消息。”


    贺疏舟也很激动:“说。”


    王福:“陛下,这天光观的几十位道士,按照您给的熔炉炼钢方子,将良钢给炼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炼钢的技术也有了,铁矿也有了,煤矿也有了,什么都有了,今年年底之前,不就有源源不断的好兵器造出来了。到时候无论是边关的士兵,还是州府的府兵,都通通给安排上神兵利器。】


    贺疏舟:“朕也有一个好消息,朕昨日又被神仙托梦了,说翼州来闵县底下有一座大煤矿,工部尚书。”


    工部尚书梅开三度,站出来。


    “你再派人去探查一番,若是属实。”


    又在朝堂上扫视了一番,才想起今日不是初一十一和二十一,少工监的三位监司不上朝。


    “若是翼州底下确有煤矿,张爱卿你和少工监的三位监司进宫一趟,朕有要事相商。”


    工部尚书张百川:“是,陛下。”


    五日之后,工部派去的官员,果然在翼州来闵县的地下发现了一座大型煤矿,所产煤矿质量极佳。


    天光观的道士,本只是修道炼丹,却在一月之前,被当今皇上威胁,非逼迫着他们这些道士炼什么钢。不过他们也算是有经验,勉强看得懂那炼钢方子,跟他们多年来炼丹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们便买了不少煤炭,铁矿石,在天光观附近搭起了几座熔炉,开始炼钢,经过无数次的失败,痛苦,迷茫,又重新开始,他们终于在陛下规定的一月之期就卷铺盖走人之前,将良钢给炼出来了。


    炼成那日,所有道士看着成功的样品抱头痛哭,终于不用再卷铺盖走人了。


    本以为这下成了,就能接着在天光观好好当他们的道士,接着修道炼丹,等陛下以后五六十岁了,怕是能得到重用。


    谁知炼钢成功只是开始,不是结束。


    几日以后,一个少工监的三品监司庄才英过来他们天光观,还带着几百士兵。


    这些道士看着这位庄监司,面面相觑。


    天光观观主:“庄监司,您来天光观所为何事?”


    庄才英笑道:“观主,你们天光观可真是人才济济,陛下原本只得了一张炼钢方子,却不得其意,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才来用这张方子上的法子炼钢,还是本官因为想起玻璃厂也是有你们天光观的几个道士去做技术指导,能力十分出众。于是便向陛下举荐你们天光观,你们天光观的道士果然不负陛下期望,在一月内就将良钢给炼出来了。”


    原来就是你啊,害得我们不能炼丹反而炼钢,道士们看庄才英的眼神骂得很脏,但嘴上还是说着最温和的话:“谢庄监司举荐,让我们得陛下赏识,能够替陛下解忧,是我们的福分。”


    “陛下知道后大为赞赏,又赏了你们一万两银子。”


    看着底下的熟悉的几口大箱子,道士们也不禁露出微笑。虽然这一个月很辛苦,但幸好结果是好的,有了这一万两银子,他们天光观的道士们又可以过几年舒坦日子了。


    庄才英接着说:“陛下炼钢自然是有大用,你们想必也知道这良钢比一般铁要更坚硬,更不易生锈,良钢制作的兵器也比一般兵器好得多,削铁如泥,吹毛利刃。”


    饶是听到炼钢就烦,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良钢炼制出的武器确实是神兵利刃。


    观主:“陛下给的炼钢方子炼出的良钢确实是空前绝后的。”


    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能拿出这种神仙方子的陛下真的是神仙下凡,那也意味着,陛下以后可能直接就飞升了,用不上他们修道炼丹了。意识到下半辈子失业的全体天光观道士又集体陷入悲伤之中。


    庄才英:“你们想必也是知道,这炼钢的方法固然重要,但炼钢的原材料,铁矿和煤炭也是重中之重,我大巍铁矿和煤矿产量,一直不算高,因此武器产量才提不上去。”


    道士们: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这个,这也是我们能听的吗?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陛下是神仙下凡,想要铁矿和煤炭还不是轻轻松松,自拿到这炼钢方子,就有神仙给陛下托梦,告知了陛下离京城不远的兖州阳仙县和翼州来闵县就分别有一座大型铁矿和煤矿。”


    “诸位可能不知道陛下新成立的这个少工监,就是替陛下建立和管理官营工厂比如玻璃厂,水泥厂和酒厂。”


    底下的道士吓得瑟瑟发抖,这庄监司嘴也太大了,话也太多了,这也是他们能听的吗?


    “这次在兖州和翼州发现铁矿和煤矿,正好又得了炼钢技术,陛下就令我前往兖州建立钢铁厂,大批量炼制良钢。生产武器。”


    道士们满头大汗,似乎预料到了什么。


    庄才英笑着看着这些控制不住表情的道士,接着说道:“可是,炼制钢铁的技术只有你们天光观的道士会,所以本官今日来天光观,就是来邀请你们天光观所有道士,担任未来大巍兖州钢铁厂的技术指导,陪本官前往兖州,建立钢铁厂。”


    道士们绝望了,他们本以为会过上几年好日子,谁知道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天光观观主道:“庄监司,庄大人,我们是道士啊,就算不待在这天光观了,也是去别的道观挂袇,我们修道之人,讲究无为而治,不可能跟庄大人前往兖州,担任那个技术指导的。”


    别的道士也连忙应和:“对呀,庄大人,我们可是修道之人,大不了不待在天光观了,也不会跟你去兖州的。”


    庄才英闻言,反而露出了一个微笑,又打了个手势,后边的几百官兵突然将这几十个道士团团围住。


    庄才英笑着对被长刀比着脖子的天光观观主说道:“观主,你刚刚说什么?本官没有听清楚,麻烦你再说一遍?”


    天光观的道士这才反应过来,这庄监司过来时为何要带着几百个士兵,原来就是来拿他们的,这下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由不得他们了。


    天光观观主长叹了一口气:“庄大人,我刚才的意思是,我们天光观的所有道士,都想助为大巍的军队一臂之力,非常愿意随庄大人到兖州建立钢铁厂,做技术指导。”


    庄才英得到了想要的话,果然学陛下的喜怒无常就是快乐得很。“诸位道士为国为民,本官以及大巍的百姓都感激不尽,本官来之前,特意请示了陛下,你们做钢铁厂的技术指导,也不是白做的,不仅报酬丰厚,一人一年两百两银子,还有官阶,陛下特意封玻璃厂和钢铁厂的技术指导为八品官。”


    道士们本来已经坦然接受了,谁知做这个技术指导不仅钱多,还有官位,都兴奋不已:“谢庄大人,庄大人大恩大德,我们感激不尽。”


    庄才英看着大悲大喜,刚才还对他十分厌恶憎恨的道士们,现在就对他感激涕零,果然,学陛下那招给个棒子又给个甜枣就是好使。要是先说了给这些道士八品官,他们怕是还没有如今这么感激他。要跟这群道士一起前往兖州,自然是要收揽这些道士的人心了,毕竟这些技术指导还挺重要的。


    第048章 第48章


    兖州阳仙县离京城不过二百余里, 不过五日,庄才英和天光观道士一行人就到达阳仙县。


    早在阳仙县铁矿被发现之时,兖州的一万府兵就将整个山头团团围住。这阳仙县铁矿深不见底,所产铁矿估计可供整个大巍至少用几十年。


    自先祖开始使用炼制青铜器, 之后炼制铁器以来, 挖矿的矿工都是最苦的差事,又累又脏, 还伤身体,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许多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土地的男人, 不得不选择以挖矿为生。


    自从阳仙县的百姓们知道了阳仙县底下发现了一个大铁矿,这些百姓们非但不高兴, 反而伤心不已。这下面有矿,上面的土地就不能用了,虽说大巍的律法规定了侵占了百姓的土地, 要给予补贴和再另行分地。


    但这两百年来,百姓只有听说土地被侵占的,被给几两银子打发走的, 还从未有人知道这条大巍律法, 百姓都认为被官府占了土地是一件倒霉透顶的事儿,怕死的人只能自认倒霉。


    所以阳仙县应苍山的附近发现铁矿,附近方圆五里都被府兵团团围住,这铁矿当然是不止这么大, 只是最近十年开发就只开发这么大, 剩下的铁矿当然还是留给后人。


    庄才英如今不仅要主持在应苍山附近一处平坦地带建立第一座大巍官营阳仙钢铁厂, 还要负责管理阳仙铁矿。


    谁知他带着几十位技术指导到达阳仙县应苍山之时, 就有几百名百姓将他和这群道士团团围住。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跪在庄才英面前,声嘶力竭地呼喊。


    “大人, 您放过我们吧,不要占我们的土地,应苍山附近的二百余户人家可都要靠这里的土地吃饭啊,求求你了大人。”


    说罢又在地上给庄才英一行人磕了几个响头,后边的几百人也纷纷应和,跟着磕头。


    “大人,放过我们吧,不要占我们的土地。我家就在这里,占了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大人,饶我们一命吧。”


    天光观的道士只是来做八品官儿的,但他们作为道士,修道之人,也是很有良知的,不是什么都看得过眼的。


    这些道士看着这跪着的几百村民,想到就为了建一个什么官家钢铁厂,这几百人就要无处可去,无家可归,也是愤愤不平。


    “什么技术指导八品官儿,道爷我不做了,这些百姓不也是陛下的子民吗?陛下怎么忍心让他们无家可归,活活饿死。”


    一个道士叫嚷着。


    剩下的道士也纷纷应和:“就是,我们本是修道之人,本来就淡泊名利,为了建一个钢铁厂让几百百姓无家可归,我可干不出来这种事,大不了银子也不要了,官位儿也不要了,你庄才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庄才英被下面几百人跪着闹着,旁边的这些所谓的技术指导,还临时反水了,被这些人闹得头都大了。


    “好了,别跪了,都起来,本官何时说过要让你们无家可归了。”庄才英怒喝。


    底下的百姓都安静下来,愣愣地看着他。


    道士们:“庄大人不建钢铁厂了?”


    庄才英:“本官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建钢铁厂,为何不建?”


    “那不还是要占百姓的土地吗?”一个道士说道。


    底下的百姓又开始跪地叫喊了。


    “行了,行了,别闹了,你们阳仙县离京城不远,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当今陛下是神仙下凡,不论你们阳仙县百姓信不信,既然陛下有这个名声,自然不是会让你们无家可归之人。”


    百姓们疑惑不解地看着庄才英,既然这钢铁厂还要建,这铁矿还要挖,不就是还让他们无家可归吗?


    庄才英接着说:“你们如今这个情况,陛下叫拆迁,就是拆了你们的房子,占了你们的土地,但在阳仙县的另一处再给你们建一处新的房子,用的都是青砖灰瓦,比你们现在住的土坯房好多了。”


    百姓们挖了挖耳朵,天啦,他们没听错吧,青砖灰瓦,青砖房,那不是地主老爷才配住的房子吗?


    “大人,您没骗我们吧,只要给我们房子就可以了,我们也不敢要青砖房,只要之前我们几间房,后来也给我们几间房就行了,土坯房也可以。”


    庄才英笑道:“百姓们放心,给你们的房子是按人头算的,不论男女老少,一人就能分得一间房,三人就得一进的院子,六人就得两进的院子。而且是青砖灰瓦,就是几十年也不会坏。”


    百姓们简直要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砸晕了,青砖房,三人就得一个院子,还不论家里的男女老少,就是闺女也能得一间房。官府分地,男人能分得五亩良田,嫁过来的女人就只能得三亩旱田,没出嫁的闺女儿还不分田,谁知今天,就算是闺女也分房子了。


    生了三个闺女,生不到儿子的牛光亮没想到这陛下竟然是这种人,本以为京城传来的消息,三年后考科举,女的也能参加,是有人疯了胡说的,没想到是真的啊。


    在所有人欣喜若狂之时,又有人喊道:“大人,我们都是庄稼户,没有青砖瓦房也能活,但没有了地可怎么活啊?”


    这几百个村民又反应过来,对呀,只给房子,没有地可怎么活啊,又开始哭喊。


    庄才英扶了扶额头:“谁说要收你们的地了,这次你们拆迁,重建的地方一共有三处,分别是石九村、兰庆村和宝方村,这三个村都有大量土地没有分配,官府会根据你们被侵占的土地的市场价,给你们十五成的银子,同时还每人给人头费十两,你们可以用这个银子在这三个村购买土地,官府会严格控制土地价格,不允许涨价,所以你们能买到比以往更多的土地。”


    “若是你们不想要土地,也可以拿这个银子在城里投资个铺子,做个小生意什么的,全凭你们自愿。”


    村民们听到了什么,不仅给他们青砖瓦房,还给他们十五成的银子,能买比现在还多的土地,想到这以后的日子,村民都又都跪在地上向庄才英磕头。


    “谢谢大人,谢谢陛下,陛下真是明君,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行了,都起来,不许跪。”庄才英长叹了一口气,陛下真是料事如神,什么都料到了,什么都安排了。


    不过还有陛下说的最后一件事没有交代,庄才英接着说:“百姓们听说过陛下去年颁布的新令,女子在三年后的科考也可考科举,做官。”


    百姓们虽然觉得当今陛下荒谬得很,但在这当官的面前,也不敢多言:“听说了,听说了,陛下真是英明。”


    庄才英:“既然你们已经知道陛下是不分男女尊卑,那陛下还有最后一件事儿要交代各位,既然分青砖瓦房,土地不分男女老少,这分的那间房,还有人头费,自然是属于那个人,既然你们家里的闺女也分了房子人头费,这以后要是闺女出嫁,这房子和人头费都是属于女儿个人的,在她个人不允许的条件下,不许侵占。”


    百姓们听到这个话目瞪口呆,什么?这闺女嫁出去就嫁出去了,怎么还分家里的东西啊,这不是倒反天罡了吗?


    庄才英看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人不理解也不会执行。


    换了一副怒容:“要是不愿意的,可以不搬,陛下说了,这就叫钉子户,理解并尊重,到时候就单独把你那户隔开就行。”


    这些人看青瓦房和更多的土地要飞走了,也顾不得其他了。


    “大人,大人,我们同意。”


    庄才英才和缓了一些:“既然同意,那就明日就去阳仙县县衙签字画押,不认字的按手指,除了瘫痪在床的,无论男女老少,都要按手指。签好了契书,当时就给你们发土地费和人头费,这青砖瓦房,过几天才开始建,一年后建好了再分。”


    “本官先说清楚,这分房子和人头费的人,只算签合同之前的人,在官府有了户口的人,现在在肚子里的都不算,就算是今日嫁入你家没在官府登记的也不算,不要等过了一年以后分房子之时,你们谁家娶了儿媳妇儿,招了女婿,生了孩子,又来找官府要房子人头费,对这种无理取闹之人,官府可不会轻饶。”


    几个有几分小聪明想钻空子的人沉下了脸,陛下莫非真是神仙下凡,怎么什么都料得到。


    “还有,这签了契书,在官府就有了证据,要是以后你们无故侵占女儿的房子和人头费,女儿不同意,来官府告官,这契书可留了一份在官府的,到时候也是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懂了吗?咱们当今圣上,不分男尊女卑。”


    本以为只是缓兵之计,先答应的村民们也只得应下,陛下真是仙人啊,我们这些百姓在想什么人家很早就料到了,把路给你堵得干干净净,只能按照陛下的安排走。


    唯有生了三个闺女,生不到儿子的牛光亮满脸喜色,要你们瞧不起我生不了儿子,三个闺女怎么了,以后也是有青砖瓦房和很多地了,大女儿本来过两年要出嫁的,也不让她出嫁了,以后招女婿上门。还有两个小女儿年岁还小,既然以后家里富裕了,就送去书院读两年书,看看有没有读书的天分,说不定他以后也是当官的人的父亲了。


    这些村民走后,天光观的道士们看着庄才英,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庄才英:“各位道爷,还做不做钢铁厂的技术指导了?”


    第049章 第49章


    天光观观主:“庄大人唉, 您大人有大量,要是您早说陛下安排得这么妥当,我们也不可能闹事不是吗?”


    庄才英:“还成本官的错了,陛下有什么交代自然是本官一人知晓即可, 你们不相信陛下, 也不相信本官,枉费了本官跟你们这几日的情谊, 本官真是失望之极。”


    道士们一股愧疚涌上心头, 是啊, 这几日的相处,还不知道庄大人是什么人吗?怎么会是侵占百姓的土地, 让百姓们去自生自灭之人。


    “庄大人,这次是我们错了,再有下次无论什么情况, 我们都相信你。这样吧,庄大人,我们请客, 去阳仙县最好的酒楼吃一顿, 就算是我们给你赔罪了。”


    庄才英好像真的被安慰到了:“行,我们都是朋友了,要互相信任。”


    道士们更感动了,“庄大人, 您可真是一个大好人了, 您这么大的官, 还把我们当朋友。”


    (庄才英:计划通, 又收揽人心了,全靠上朝几个月在陛下面前练出来的演技。)


    处理了铁矿附近搬迁的问题, 就要招人修建钢铁厂,所幸因为是熔炉炼钢,与现代炼钢不同,只需要花半个月的时间搭几十个小风小雨吹不着淋不着的棚子就行。


    这招人修建钢铁厂自然是容易,但招矿工和炼钢的工人可就不容易。


    阳仙县土地充足,大多数百姓都以种地为生,既然靠种地活得下去,自然不会去做又累又脏又危险的矿工了。


    要招到矿工和炼钢工人,就必须要让当地百姓愿意来。


    如何让当地百姓愿意来呢,他们料事如神的陛下已经安排好了。


    第二日,阳仙县的县衙贴出了一张告示,招矿工和炼钢工人。


    百姓们围着看,一人问站在旁边的衙役道:“官爷,这告示上写着什么?”


    衙役好声好气地回答:“阳仙县不是刚发现了一座铁矿吗?这告示是官方招矿工和炼钢工人的。”


    百姓们闻言失望至极,一人道:“矿工,狗都不做,我家里还有地呢,谁去做又苦又累又危险的矿工,挣再多的银子,死了还不是便宜别人了。”


    又一人道:“我也不做,我家里有铺子,谁想做这个啊?”


    听到这些话,衙役脸色未变,又好声好气地接着说,“阳仙县铁矿矿工,一月四两银子,做二休一,只招男子。阳仙县钢铁厂工人,一月三两银子,做五休二,男女不限。”


    一个人听见这话,眼睛亮了:“这待遇还不错啊,我家里既没地也没铺子,我那个死了的老爹把地都卖光了,我要去,我要报名。”


    这衙役接着说:“阳仙县铁矿矿工,要是不幸遇难,发放抚恤金一百五十两,受伤至影响正常生活者,一月发放一两五钱银子,直至去世。阳仙县钢铁厂同理。”


    围着的百姓们发出惊呼声,“抚恤金,那是什么东西?”


    “买命钱呗。”


    一人道:“买命钱怎么了,一个月四两银子,一月还能休息十天,买我的命我也去,我也要报名。”


    衙役面不改色,接着说:“凡是在阳仙县铁矿工作满二十年者,以后每月发放一两五钱银子,直至去世。凡是在阳仙县钢铁厂工作满二十年者,以后每月发放一两银子,直至去世。”


    百姓们晕了,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砸晕了,有时候老了就怕成为子女的累赘,被子女抛弃,若是以后不干活一个月也有一两银子,还怕子女抛弃吗?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好消息。


    百姓们纷纷叫嚷着:“我要报名。”


    “我也要报名。”


    一人嘲笑刚刚说话那人:“哎,你不是说矿工狗都不做吗?你怎么也要报名?难道你承认自己不如狗?”


    围着的人哈哈大笑。


    这人说道:“这么好的差事,我家里还有三个儿子呢,以后田都不够那几个小子分的,当然要做,不做才是跟狗一样傻。”


    衙役也被这些人感染,露出笑容,但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接着说:“阳仙县百姓大多数是农民,每年春秋两季比较忙碌,所以铁矿和钢铁厂每年春季和秋季各放半个月农假,俸禄照发。”


    百姓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声。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而在楼上酒楼坐着的庄才英目睹了全程的发展,也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陛下果然是料事如神,一切都如陛下所预料的一样。


    一日后,钢铁厂的建筑工人招纳完毕,钢铁厂正式开始动工。


    五日后,阳仙县铁矿的矿工也招纳够了,阳仙县铁矿也开始动工。


    十日后,阳仙县钢铁厂的工人也招纳完了。


    十五日后,钢铁厂的一百个棚子全部搭建完成。


    二十日后,钢铁厂的三百熔炉也完成了。


    此时,第一批来闵县的煤炭也顺利运进阳仙县。


    有了第一批铁矿和煤炭,工人也就位了,几十个道士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钢铁厂正式开工。


    十日后,也就是致明四年五月二十一日,庄才英和几十个道士,还有全体钢铁厂工人,看着炼制出的上千斤良钢,以及用这良钢所制成的刀枪剑戟,重甲,以及菜刀,铁锅。


    庄才英试了试这些刀枪剑戟,果然削铁如泥,吹毛即断。又试了试重甲,果然坚硬无比。最后试了试菜刀,也是一把能断骨切条的利刃。


    那个曾经自称道爷的道士此时也是不合时宜道:“以彼之盾攻彼之矛,庄大人,试一试究竟是利器锋利,还是重甲坚硬?”


    庄才英整个人无语住了,心中默默给这小子记了一笔。不过这么多人看着,也用一把刀用力劈了一副重甲,结果两个都受了轻微伤,不分胜负。不过在战场上,肯定是穿重甲的胜了。


    庄才英宣布:“恭喜大家,我们不负陛下重任,我们钢铁厂炼成良钢了。”


    道士们和工人都纷纷喜极而泣,眉开眼笑,手舞足蹈。庄才英看着欢呼雀跃的众人,也是笑了。


    两日后,换了四匹马的驿夫终于将消息传到了京城。


    少工监监司贡英博匆匆进宫。


    “陛下,好消息,钢铁厂成了。预计每月可生产两万件武器,一万副重甲。”说罢,一把匕首经由太监呈给贺疏舟。


    贺疏舟拿起这把匕首,这把匕首没有繁复的装饰,只是一把很简单的匕首,但拔出它,寒光立现,看得出是一把神兵利器。贺疏舟手边也没有合适的试刀工具,只是轻轻桌上的一沓宣纸上一划,岂料不止这沓宣纸被轻松划破,底下的黄花梨桌案也被划开了一道大约一寸长,指甲盖那么深的划痕。


    【真是一把好匕首啊,也不枉费朕花了一万积分买的炼钢方子,不过……】


    【朕的老古董啊,十几代皇帝留下来的黄花梨桌案啊,真是心疼。】


    贺疏舟面不改色,用赞赏的语气说:“不错。”


    不过贡英博也是朝臣能听见陛下的心声,谁能想到看似泰然自若的陛下,心底却在心疼他的黄花梨桌案呢?他们还是要多努力,不仅是国库,也要让陛下的内库也富裕起来,让陛下每天换一个桌案,每天换一个黄花梨泡脚桶,用毛抬酒泡脚都不心疼。


    户部尚书纪博容也匆匆进来。


    “启奏陛下,清灵县的土豆收成了。”


    贺疏舟挑了眉毛:“今日真是双喜临门啊,阳仙县的钢铁也炼成了,清灵县的土豆也收成了。”


    “土豆收成如何"


    户部尚书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所赐的一万斤土豆,二月在清灵县种下,前两日正好收成,清灵县一共收成土豆二十五万斤,其中陛下任命的清灵县农房主事谭乐生所在的树庐村,就收获了土豆十二万斤。”


    贺疏舟皱起眉头。


    【难道这户部尚书跟谭乐生不太对付,谭乐生早就给朕来过信,说明过原因,清灵县的许多百姓不愿种土豆,还剩下三千多斤他没有办法,只得全部交给他们树庐村种了。三千多斤土豆就得了一半的收成,谭乐生也算不负朕的期待了。】


    户部尚书纪博容闻言脸色一变,陛下如此敏锐,他们作为六部的人,陛下一会儿想建一个卫生部了,一会儿又在一个县衙里新设了一个农房,提拔了一个农房主事,看来以后还有再新建一个农部的想法,他不过是为六部的百官小小的打压一下这位可能是农部尚书之人,就被陛下发现了。


    贺疏舟面色冰冷,不怒自威:“户部尚书,朕最讨厌的就是党争,因为党争不仅不会对朝堂有利,反而会影响真正办事之人,你的能力朕是认可的,但若是为了不被后人超过,就暗暗打压有能之人,朕一般会选择放弃那个挑事之人,而不论双方,谁的地位高谁的地位低,谁对朕重要朕并不在乎,只在乎谁在挑事扰乱大巍发展,懂了吗?”


    户部尚书纪博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双膝跪地:“回陛下,微臣以后一定只办好自己的事,不该想的不想,不该办的不办。”


    贺疏舟接着说道:“行了,朕知道你与不少朝臣关系都不错,朕今日说的话,也要让他们知道,不然若是朕再次发现此种事,就不要怪朕不留情面了。”


    纪博容:“是,陛下。”


    贺疏舟和缓了辞色,温和地说道:“不过你们也不要多想,朕很认可如今还在朝堂之上的你们这些大臣的能力,只要没有原则上的错误,你们的位置没有人能取代。”


    纪博容:“是,陛下。”但他也明白陛下的言外之意,新人会有新的位置。


    第050章 第50章


    清灵县收获了二十五万斤土豆, 谭乐生看着底下交上来的账本,有的村如店水村平均种下去一斤土豆收获了三十多斤土豆,有的村如凌河村一斤土豆只收获了几斤土豆,甚至有的村一斤土豆都没收上来。


    谭乐生以前是一村之长, 转头一想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必是有人看别人家的土豆真的会有收成,收成还不少, 就眼红种土豆的人家, 暗地里搞破坏。


    这股妖风可不能任凭发展, 这收上去的二十五万斤土豆,陛下又分了五万斤给他们清灵县继续种植, 若是一直有人搞破坏,怕是下一季土豆也是要减产三成。


    于是小吏们又前往各个村子传达了一件大事,今年一户人可领三十斤斤土豆种植, 但这次就不是官府免费送给他们种了,一斤粮食换一斤土豆,也就是他们要用三十斤斤粮食去官府换三十斤土豆种下去, 下一波土豆成熟朝廷收土豆也不是一斤土豆换三斤新粮了, 而是一斤土豆换一斤新粮,不想换的新粮也可以自己把土豆留着卖留着吃留着种。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消息,今年清灵县收获了二十五万斤土豆,但有的村子总体种植技术欠佳, 分下去一斤土豆交上去少于十五斤土豆的村子, 下一季就不参与种植了。


    这些村子的人包括那些暗地里搞破坏的人, 都在摩拳擦掌等待着下一波种土豆, 能够换一千斤粮食,谁知道因为坏心之人的破坏导致他们村收获的土豆太少, 上面的人不让他们种土豆了。


    凌河村的村民们都围在一起,他们都知道自己村下一季不能种土豆,就算是偷别村子的土豆种,也不能换粮食了。


    “唉,怎么不让我们种了,还不是那谁家种东西一点能耐都没有,不会种领什么呀?”


    领了土豆种下去只收获了一百斤土豆的一户人家,顿时急了。


    “还不是有人红眼病,看不过我家的土豆以后要换一千来斤粮食,悄悄去我家地里搞破坏,我那日去地里,就发现有个狗东西把我家地里的土豆翻得乱七八糟,要不是我之后夜夜守着,怕是一百斤土豆也收不了。”


    一长得尖嘴猴腮之人急红了脸:“自己种得不行就老实承认呗,还怪别人。”


    种土豆的人家大声说:“有的人自己清楚,怕不是就是你吧,不然你急什么?”


    又有一二十来岁男子说:“我还真在四月底看他朝你家山头方向去过,除了你们种土豆的人家,村里都没在山里种东西,大晚上的朝山上跑什么呀。”


    这种土豆的人家闻言大怒:“好啊,就是你呀,你这个狗东西,看我不打死你。”说完就朝这尖嘴猴腮之人打过去。


    这尖嘴猴腮之人连忙躲开,骂道:“这山又不是你家的,是村里的,你家也不过是分了一块地罢了,我为什么不能去山上,难道所有去山上的人,都是要去搞你家土豆的,你还真是太看得上自己了。”


    谁知又一人说道:“我还看他晚上朝二狗家山上去过,二狗家也是种了土豆的。”


    二狗也跳出来:“就是你这个畜生,我家的地也被破坏了。”


    又一人说:“我也看他晚上朝三蛋地里方向去过。”


    ……


    这一人一人地说,才发现此人除了村长家,在四月底把种了土豆的地都去过一遍,这一次两次是巧合,七八次也是巧合吗?


    除了种土豆的人家打骂这人。


    “就是你让我们种不成土豆的,打死你。”


    别的村民也纷纷参与进来:“打死你,要不是你,我们下一批也可以种土豆了,也可以换一千斤粮食了。”


    村长看这人快被打死了,连忙拦住,“好了,别打了,万事得讲证据,没有证据把人打死,他家里人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二狗:“要讲证据是吧,我就去他家里翻翻,不信找不到证据。”


    然后一行人前往此人家里,在他家的地窖里发现几株没长成的土豆苗,这下证据确凿。


    众人哄喊:“村长,现在证据也有了,我们打死他也不算是错。”


    村长的背更佝偻了,长叹了一口气,“现在我们村也种不成土豆了,打死他有什么用,不如把他交给官府吧,县太爷因为村里土豆收成不好,就罚我们一整村的人,现在把罪魁祸首交给县太爷,说不定县太爷就罚他一人呢?”


    村民们一想,这也算是一个法子,也不想将此人打死了:“对,就把他交给官府,县太爷这么重视种土豆,一定让他掉脑袋。”


    于是在小吏下去一村村传达几日以后,清灵县县令袁哲看着这下面各个村子里交上来的几十个人,对农房主事谭乐生说道,


    “谭弟,现在人家都把罪魁祸首交上来了,这也不是他们整个村子的错,就不该搞连坐这一套了吧。”


    谭乐生笑道:“我本来就没想搞连坐,但不惩罚一下这些恶意破坏之人,下一季的土豆怕是要跟这一季一样少了三成收成。既然这些罪魁祸首已找到,就恢复这些村子种植土豆,不过这些罪魁祸首。”


    谭乐生想着京城陛下奖赏下来的三万斤水泥,“就罚他们修三个月城墙,只给他们饭吃,不给酬劳。”


    袁哲眼前一亮:“谭弟啊,你还真是聪明啊,难怪在乡野之间也能被伯乐发现,怕是前途无量,以后为兄怕是要倚靠你了。”


    谭乐生白了袁哲一眼:“袁兄,咱们谁先依靠谁先不讲了,你昨日偷吃了两个土豆,要是再被小弟发现你偷吃,你以后就不要再靠近库房了。”


    偷吃被发现的袁哲涨红了脸:“唉,谭弟,这几个月来为兄就吃了两个土豆,是一点也没敢多吃,你就给为兄留点面子吧。”


    贺疏舟看着交上来的土豆产量账本,下面候着的是户部侍郎黄宏逸。


    “陛下,清灵县收成了二十五斤土豆,五万斤交给清灵县继续种植,还有二十万斤?”


    贺疏舟早有打算:“去年交邕旱灾,岭南水患,虽然减免了税赋,但百姓们也凭空变不出粮食来,也不能长期靠朝廷救济,既然这土豆不怕干不怕湿,那十万斤交给交邕,十万斤交给岭南。”


    “法子就用今年清灵县的法子,清灵县县令袁哲能力出众,升任为交邕从五品州农房主事,主管交邕整个州府土豆种植事宜。清灵县农房主事谭乐生精明强干,升任为岭南从五品州农房主事,主管岭南整个州府土豆种植事宜。”


    户部侍郎黄宏逸倒有几分犹豫:“陛下,这土豆全给交邕和岭南是不是不太合适,凉州和幽州也是苦寒之地,百姓也是食不饱腹,土豆耐暑耐旱,正是合适凉州和幽州。”


    贺疏舟闻言倒是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位他还没仔细了解过的户部侍郎黄宏逸。


    【这侍郎不错,印象分加一分,再探探能力,要是不错就重用。】


    户部侍郎黄宏逸此时的嘴角相当难压,当陛下肚子里的蛔虫就是好,知道朝哪方面努力,不会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贺疏舟:“你的心是好的,但凉州和幽州靠近边境,朕现在可不会给我们的敌人送良种。”


    户部侍郎这才恍然大悟,对呀,凉州和幽州靠近边境,若是这土豆落入他们的敌人手里,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不过陛下为什么要说现在,难道以后陛下另有打算。


    申时,陆兰锖又耍无赖留在宫里陪陛下用晚膳,不过今日的陆兰锖不如往日心情愉悦,反而一副心事不宁的样子,贺疏舟看着与往日不同的陆兰锖,也不由关心道。


    “安宁王,为何今日闷闷不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陆兰锖看着他的陛下,眼底满是贺疏舟看不懂的情谊,


    “陛下,可知聊国今年大旱?”


    贺疏舟抬起了眼:“这朕倒是不知,朕向来只关心大巍的灾祸,对别的国家倒是不太关心。”


    陆兰锖:“陛下日理万机,光是一个大巍就够陛下烦忧的了,哪儿还能要求陛下知道别的呢?不过微臣作为凉州幽州两州边关军的首领,自然要关心边境另一边的聊国。”


    “聊国近百年来四次大举入侵大巍之时,都是在大旱之年之后,聊国靠游牧为生,若是大旱,牛羊不足,自然会有大面积的饥荒。而根据近五百年的记录,聊国大旱那年的冬天,九成必有大雪,遭遇大旱又遇大雪,聊国民不聊生,自然会把眼光看向不远的大巍,聊国人必会大举南下。”


    贺疏舟脸色一变:“安宁王是说,今年冬天,北方很可能有雪灾。只要发生雪灾,今明两年,聊国必大举入侵大巍。”


    陆兰锖也不敢保证:“陛下,臣只是说很有可能。”


    贺疏舟长叹了一口气:“近百年来。聊国九十六年前南下,夺我淇州,五十二年前南下,夺我尚州,三十九年前南下,夺我盈州,二十八年前南下,夺我铜州,百余年间,竟夺我大巍三成国土,七年前老安宁王战死沙场,若不是桑玉你守住江山,怕是凉州和幽州也要被聊国尽数夺去,保不准大巍也保不住了。”


    陆兰锖看着满脸愁绪的十九岁帝王,满是怜惜:“陛下,只要有我陆兰锖在,必不会让聊国再夺大巍一寸疆土。”


    陆兰锖看着陛下的眼神充满了不舍,但又变得坚定:“聊国今年极可能南下,八月臣就要返回边疆。”


    陆兰锖说完单膝跪下:“微臣誓死为陛下守卫河山,绝不让聊国人靠近大巍一步。”


    贺疏舟听到陆兰锖八月就要走,心中也有不舍,毕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时代,陆兰锖算得上是他唯一的朋友,如今这唯一的朋友即将离开,甚至还有生命危险,他如何不担忧不舍呢?


    贺疏舟:“桑玉这一去,也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再见?”


    见到陛下不舍担忧的眼神,陆兰锖感动极了,但却舍不得他的陛下再如此般,只愿他一直无忧无虑,反而扑通一声笑出了声,“陛下,如今不过才六月,离八月还有两月,如何这般,好像臣明日就要走一样。”


    贺疏舟见这人此时嬉皮笑脸,也是有点气:“既然你两月之后才走,那就两月之后再跟朕讲,现在讲,是不是就想朕舍不得你,能让你时时入宫。”


    陆兰锖看着恼羞成怒的陛下,嘴角在笑着,眼神却如一汪深泉,令人看不真切,“被陛下发现了,微臣就是想要陛下舍不得微臣,时时想着微臣,微臣就是想做离陛下最近陛下最亲近的近臣。”


    贺疏舟闻言,将挂在腰间的一物解下,扔向陆兰锖,“安宁王还想多近,这满朝文武,还有谁跟你一样,睡过朕的龙床?”


    陆兰锖用只能他自己听见的声音说:“这般臣还是觉得不够近。”


    陆兰锖接住陛下的扔过来的东西,才发现是一把匕首,与一般皇家礼器不同,这把匕首没有繁复的装饰,陆兰锖拔出匕首,寒光一闪,看这刀刃就知是一把神兵利器,惊喜道:“羊角龙鳞尚不能比,谢陛下赏赐。”


    却见他的陛下转过头,没有看他,支支吾吾道:“朕不过是怕你死了,留给你防身罢了,毕竟朕不用打仗,身边也是护卫重重,带着这玩意儿也是浪费。”


    陆兰锖看着羞恼不已的当今陛下,再次意识到了,陛下对他,与别的大臣大有不同,陛下如今也不近女色,或许他的希翼也是有一丝可能实现的,但又想到他将要离开京城,前往边关,再次与陛下相见,怕是至少要一年之后了,一年的时间,怕是再深厚的情谊,也消耗殆尽了,何况今年的几位新科进士,还有陛下提拔的谭乐生和袁哲,还有朝堂的几十位朝官,他们哪一个不是对他在陛下身边的位置虎视眈眈,谁不想成为宠臣呢?


    想到这里陆兰锖亮起一瞬的眼睛再次暗淡下来。


    不过这些朝臣,倒没有他的狼子野心,大逆不道,觊觎陛下的龙塌,若是这些忠诚至极的大臣们知道他的狼子野心,怕是也不论他的功绩,一把剑把他刺死了。(钱之荣:是吗?我的剑呢?唉,没带啊。你们年轻人爱咋咋地吧,我干到告老还乡就成,管不了那么多。)


    六月十五日早朝,知道今年冬天可能会有雪灾之后,贺疏舟也是千愁万绪。


    【难道今年冬天真的要有雪灾吗?】


    底下的朝臣听到此话,也是直起身子,今年会有雪灾,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尤其是对才遭大灾的大巍来说。


    【若是真有几十年一遇的大雪灾,怕是不止聊国要再次南下。】


    大臣们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大巍好不容易迎来一位真正的天子,为何又如此多灾多难,难道这是上天对他们大巍的考验吗?


    【位于北方的幽州,并州,凉州,怕是也逃不过这场大雪,若是补给不够,怕是要饿死冻死不少人。】


    【所幸今年交邕和岭南没有大灾,这两州本就是产粮大州,今年的第二季土豆种下,至少能收获四百万斤土豆,这四百万斤土豆,怕是只够边关的守军吃上十来天。】


    闻言大臣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也是远水止不了近渴,一万斤土豆,能在一年之内变成四百万斤,已是不能想了。


    【但是……】


    此时大臣们的眉头由忧愁变成恼怒,陛下,您怎么又开始说话大喘气了。


    【交邕和岭南可是靠近热带的,靠近热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没有冬天,今年冬季又可以再种一季土豆,明年夏天之前又能再收获了,四百万斤土豆,若是交给周边几州一起种下,也能至少收获八千万斤土豆。】


    大臣们紧皱的眉头放松下来,果然神仙下凡的陛下就是有办法。


    【但土豆不能久放,尤其是岭南气候潮湿,怕是一月有余,土豆就被空气里的浓重水汽催得生根发芽了,这发芽的土豆是有毒的,可不能吃。】


    大臣们的眉头又再次皱起,怎么好消息后面往往就接着一个坏消息呢?


    【但可以让交邕,岭南的百姓吃土豆,当地更容易运输的稻谷就运往边疆。】


    大臣们紧皱的眉头又再次放松,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但交邕和岭南的百姓也是人,哪能要他们天天吃土豆,一点饭都不吃的,这出国的留子出国之前十指不沾阳春水,出国之后也是要坚持吃饭的,可见让人不吃自己从小吃到大的主食,比杀了他们还难受,真逼他们天天吃土豆,朕还是人吗?】


    大臣……大臣们已经麻了,要不是知道陛下不知道他们能听见陛下的心声,他们还以为陛下在故意逗他们。


    【不过土豆可以加工成土豆淀粉,土豆粉条等物,这些就易于保存了,可以将大部分土豆制品运往边疆,这样让交邕和岭南的百姓吃上三成土豆,剩下的粮食运往边疆,边关的士兵吃一半的土豆,一半的粮食,他们应该也是能忍受的吧?】


    陛下的安排真是合理至极,但被反反复复搞了几次心态的大臣们,此时什么想法都没有,就想着还不如让他们走了,怎么读别人的心,还能被被读心者逗成这样啊?不应该是读心者把被读心者拿捏吗?


    【不过,北方三州若是今年遇雪灾,不止是粮食短缺,这取暖也是一个问题?】


    【京城严格来说属于南北交界处,所以既不算冷也不算热。】


    【所以朕对北方的具体情况还不太了解,朕得找一个籍贯北方的大臣问问?】


    几位籍贯北方的大臣们此时有点慌,怎么办?有种要被点名的感觉?问什么呀?


    【就你了,兵部侍郎田温纶。】


    兵部侍郎田温纶此时有点慌,怎么办?被点名了。


    贺疏舟清了清嗓子:“兵部侍郎田温纶可在?”


    兵部侍郎田温纶站出来:“启奏陛下,臣在。”


    贺疏舟浅笑:“朕记得田爱卿祖籍并州?”


    “臣祖籍并州,在并州出生,直到二十三那年进京赶考,才离开家乡,之后任益州无台县知县,十五年前升任益州知府,十年前调入京城,回京之前回并州省亲,自此已有十年没有回去过了。”田温纶说到家乡,还有几分愁绪,思乡是烙印在同样起源华夏之人的一个心结。


    贺疏舟也被田温纶的愁绪感染。


    【交通不发达,通讯不发达,离开家乡就不知何时才能回去,此时告别之人就不知下次是否还能相见,唉。】


    底下九成祖籍不是京城的文武百官也跟着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田爱卿,你们并州冬天可有炕?”


    田温纶十分疑惑:“陛下,炕是何物?”


    贺疏舟:“出身凉州和幽州的官员也不知道炕吗?”


    出身这两州的官员也没听说过炕,整个大巍乃至这个世界的人,都没听说炕。


    【那三州的百姓都需要一个炕。】


    底下的大臣虽然不知炕是何物,但听陛下的语气,就知道这是一样好东西。


    【不过朕也不是北方人,也不了解炕啊,就在电视里见过,具体原理也不知道啊。】


    不过贺疏舟也只好硬着头皮试一试:“这炕,朕也只是见过,没用过,就是用砖和泥土垒起的跟床有点像的东西,下面烧柴火,中途夜里应该会起来添一点柴,就可以温暖一夜。”


    御史大夫又出来说话了:“陛下,这下面烧柴火,上面不就把人给烤熟了吗?”


    长期被贺疏舟气的跳脚的御史大夫,终于这一次把贺疏舟气的跳脚了。


    【朕又不是北方人,本来就不了解,你个老小子还在这里唧唧歪歪,等炕垒好了就让你这个老小子第一个试,看能不能把你烤熟。】


    听到御史大夫被陛下在心底骂,其余大臣们都纷纷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工部侍郎程嘉良站出来:“听陛下的描述,微臣倒是觉得可以一试。”


    贺疏舟涨红的脸这才开始恢复:“程爱卿,也是觉得此法可行?既然如此,这炕一事就交给程爱卿一试,若是成了,朕重重有赏,若是没成,这错就是朕的,怪不得爱卿。”


    程嘉良岂敢应下:“陛下是神仙下凡,陛下说可行自然是可行,若是不成必是微臣的能力不行,岂能怪陛下呢?”上头说自己的错,身为下属可千万不要当真,当真了可就完了。


    贺疏舟看着这个老油条,就知道再多说就只能你怪我我怪你,没完没了了,微微叹气:“程爱卿不要妄自菲薄,尽管放手去试。”


    程嘉良:“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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