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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着, 他们终于是互换了姓名,就是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到底是真是假,反正听那健谈的先生自我介绍与帮着介绍,他姓周, 叫周尔, 与同伴是亲兄弟,他是哥哥, 他弟叫周散, 而那位劲装男人姓乔, 叫乔思。
余冬槿听了,一边在内心吐槽, 这二三四的, 很明显是胡乱取的,根据年纪来的谐音嘛……额, 也不知道一是谁,现在在哪里?一边也给先生们介绍其自己与遥云,还有两个孩子。
余冬槿:“小子姓余, 名冬槿, 没取字, 这位是我契兄弟,叫遥云,这一大一小两个娃娃, 大的是我和遥云的亲侄子,叫无疾,小的是我俩的儿子, 叫无病。”他也没掩藏什么,大大方方的说了他与遥云的关系。
两位先生并那位名叫乔思的汉子听了他俩的关系, 居然都很淡然的接受了,一点也没有表示惊讶。
余冬槿只看两位姓周的先生点点头,说了句:“原来如此。”
这边的山景也很不错,从山道往下看,可以看见下方环绕山体的溪流,与层层叠叠的翠绿草木,这个时节,草木间还有一丛丛的杜鹃盛开,一片一片的,像是初晨的朝霞,再往下看,是藏在山林之间,影影绰绰的宏章书院,水路桥梁黑瓦庭院,是一种很独特的美丽。
余冬槿趁人没注意,给遥云竖了个大拇指,不错不错,很漂亮,值得夸赞。
嗯,毕竟是遥云的本体嘛,余冬槿瞟了眼身边人的腹部,想着那儿漂亮的腹肌线条,吸溜了一下口水。
遥云:“……”他瞥了余冬槿一眼,眼中意味不明。
余冬槿脑袋一缩,老实下来,转头认真吃点心。
这点心还是两位先生掏出来的,是绿豆糕,味道还不错,很有绿豆味儿。
他们这会儿已经爬上半山腰,坐在了这上面的亭子里休息。
两位先生虽然年纪不小,但身体还怪好,爬了一路,但这会儿却精神得很,都没有怎么气喘吁吁。
倒是余冬槿自己,尽管两个孩子都没用他管,带来的筐子也是遥云背着,他却有点累到了,好在不至于走不动,歇歇就好了。
周尔听他轻喘,笑道:“你呀,还需勤加锻炼。”
余冬槿笑笑,“是。”
遥云把筐子里装着的装水葫芦打开,拿出碗来给余冬槿还要大家各倒了一杯,“喝点茶吧。”
余冬槿接过茶碗,没有贪急,小口小口的慢慢喝,边和边吃绿豆饼,眼睛则不再去看山下的风景了,而是盯着黏糊在一起的从从和无病,怕他俩乱跑。
无病这家伙,刚被遥云从怀里放下去,就去找哥哥腻歪去了,俩孩子这会儿坐在亭子里的长板凳上,吃着糕说着话,无病现在说话还发音不够清晰,而且还喜欢粘着字一起说,他的话有些余冬槿都听不懂,但从从却能懂,也是比较神奇。
余冬槿:“这绿豆糕还真好吃,周尔先生,这个是您家厨子做的么?”
周尔摇头,一指乔思,“是乔思做的,他也就会做个绿豆糕红豆糕什么的了,哎,正经做饭都不会,就只会做些点心。”语气很是遗憾。
乔思装作没听到,端着茶碗喝茶。
原来做绿豆糕的人就在这儿呢,余冬槿顿时来了精神,虽然对方看起来不是很好说话,但想着他对孩子都那么有耐心,还是鼓起勇气,和他问起这做绿豆糕的诀窍来。
乔思言语简洁,但告知的很详细,主要的诀窍其实就是两个字,精细,其余也没有什么,无非就是放点糖,倒入模具压实罢了。
余冬槿挠挠脸,“听起来倒也简单。”
周尔:“他会的,那自然是简单的,哎,我都吃腻了。”说起吃的,他心里那是一堆的苦水,“你是不知道,除了今早这一餐,我和周散都多久没有吃过一顿好饭了,自从来到这宏章书院,老孙那家伙又不肯带我们去内院吃饭,我们每日只得去吃客食,这里的客食,吃一天两天倒也还好,可吃上七八十天就很叫人难受了,哎……我也不好意思花钱让人给我们另做,那样好像显得我们很贪口腹之欲一样,哎……”
连叹两声长气,也是对此感到十分的怅然了。
余冬槿听他说完,一抬头对上周尔先生灼灼的目光,有点不明所以,“额……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呢?和他抱怨完,然后这么看着他?
周尔:“我们在这边大约还要呆上个四五天。”话里似乎意有所指。
余冬槿和遥云对视一眼,都算是听明白了。
余冬槿:“额……我们大概也是。”其实不是,从从已经好奇完宏章书院长什么样了,他们想走就可以走来着,只是,这三人身份特殊,余冬槿想着干脆也别得罪,要是能结个善缘也不错,“您三位要是不嫌弃,可以到我们院来吃饭,没有特殊情况,我们应该都会自己做。”
周尔闻言大喜,一拍桌子,“好!那就这么定了。”他想了想,“我们也不能白吃你们的,给钱又太俗气,这样,我哪儿正好有两个给小孩儿戴的长命锁,等会儿回去,我拿给你,也当我们给两个孩子的见面礼!”
余冬槿连忙道:“不必的!只是几日的饭食罢了……”
他还未说完,周尔挥挥手,“那不行,都说了是见面礼,又不是给你钱,你要是拒绝了,我们就不去了,饿着算了。”
余冬槿哭笑不得,“您真是……那行吧,那今天中午我和阿云就给您露一手,保准两位先生和乔郎君吃得高兴。”
说着,余冬槿翻了翻刚刚和他遥云一起整理放到筐子里的东西,算了算觉得够用了才放心。
吃完了点心喝完了茶,一行人继续往上走,据周尔先生说,这山顶上有个楼,他们中午可以在那里面聚会,也比较干净。
走了会儿,从从走不动了,没等余冬槿开口,乔思闷不吭声的,主动把他抱了起来。从从也要他抱,乖乖的,一路只摇摆着脑袋左看右看,看山上的风景。
余冬槿愈发觉的这人面冷心热,还和遥云说:“我看着人真不错。”
遥云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一路走的不快不慢,路上赏了花草,看了小瀑布,喝了甜水泉,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山路末尾处的小楼。
真的是个小楼,两层竹木结构,下面是个摆着木桌的玲珑小厅,上头有个储物间,里面有张小小的单人床,里面还有个神龛,摆着一个山神雕像,和以前洪奶奶请来与余冬槿成婚的那尊长得一模一样。
是遥云的神像,这里看样子不是游玩的地方,而是某个猎户的居所。
余冬槿看着那尊神像,不由笑了,上手去摸了摸。
遥云见了,把余冬槿的手握住,转而放在了自己身上,他开口:“本尊就在这里,干什么要摸木像?”
余冬槿笑着瞥他一眼,在他胸口抓了一把,说了句:“我都要摸。”然后转身飞快的下了楼。
楼下,从从和无病正坐在竹楼门口的台阶上玩路上余冬槿给他俩摘的杜鹃花,两位先生和乔郎君坐在屋里看着孩子。
见余冬槿与遥云下楼,从从眼睛亮亮的站起来,“伯叔,咱们是不是要去打猎?”
还咱们,这个小滑头,遥云可没说要带着他,结果他就咱们上了,余冬槿好笑的摸摸他的脑袋壳。
不过带上他也无所谓,反正有遥云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遥云:“嗯,你的弹弓带了么?”
从从兴奋的拍拍腰间挂着的小弹弓,“带啦带啦。”
楼下小厅里,乔思听见他们的声音,眸中也有意动,但又顾忌着旁的,便没有开口跟着一起。
余冬槿抱着看着哥哥要走,就开始哇哇叫的无病,没理他嘴里的,“跟果果,要跟果果。”冷酷的送走的去打猎的遥云和从从。
无病哭哭啼啼的,然后居然意外的被一直不怎么开口的周散先生给哄住了。
他也不知从那儿掏出了个铃铛来,逗得脸上还挂着泪珠的无病咯咯直笑。
余冬槿看着又开始笑的无病,只能感叹一句,“这娃娃的脸六月的天,还真是多变啊。”
周尔哈哈笑,“可不是么?这娃娃呀,可没那么好带,我那两个孙子就是,以前他爹妈不在家,他俩常在我院里住,那叫一个闹啊。”
余冬槿摸摸鼻子,“那看来您很有带孩子的经验呀,这样行不行,两位先生帮我看着他一会儿,我去搭个临时的石头灶,等会儿要用到。”
周尔:“行,乔思,那你也去帮忙。”
乔思点点头,与余冬槿一起去后面空地上搭临时灶台和火窑了。
灶台要用来煮锅子,火窑要用来做窑鸡,他们今天的菜单就是兔肉锅子或者羊肉锅子,还有窑鸡,另外再看遥云带着从从还能抓到什么猎物。
遥云带着从从,在余冬槿与乔思正好搭好灶台和火窑的时候回来了,走的是竹屋后头这边,正好与他们汇合。
余冬槿一看,就见他不止带了兔子回来,还背了一只小山羊,另外说好的山鸡也有一只,从从还拎着两只不大不小的鹌鹑,小脸上嘴巴咧的老大,看起来可高兴了。
余冬槿看他这样,就知道这鹌鹑肯定是他的杰作了,笑着说:“今天怎么这么厉害?一抓就是两只。”
两位先生也抱着无病出来了,好奇的来看他们的猎物。
从从乐的一双大眼眯成缝,兴奋的说:“我本来只看见一只的,是伯叔悄悄提醒我,我才又抓到一只。”
余冬槿:“那也很厉害了,这都能抓到!小叔做给你吃,给你放到这里面烤,味道可好啦。”他指了指面前的窑洞。
从从很好奇,他还没吃过这种吃法呢,顿时期待不已,“好!”
两位先生听了,也很期待,周尔稀奇道:“这是什么做法?我竟从来没有听过。”
余冬槿笑眯眯道:“您到时吃了就知道了,阿云,你来片肉。”然后拿起这里本来就放着的破陶罐,递给乔思,“乔大哥,您帮帮忙,帮我找些干净的红泥来。”
乔思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顿时也露出点好奇来,不明白要红泥是作何用的。
但主厨是余冬槿,见他看起来很有主意,乔思还是接过陶罐走了。
两位先生更不用说,一听见红泥二字,就更惊讶了,这红泥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周尔忍不住道:“稀奇,真稀奇,真叫我长见识了。”
羊肉兔肉拆骨切成薄片,把带来的小铜锅摆上,烧火,葱姜蒜大料放下去炒香,加入打来的甜水泉煮开,把骨头下进去慢慢煮。
红泥这会儿也被挖来了,余冬槿只用盐给整鸡与整只的鹌鹑调了味按了摩,撒了些料酒,便用遥云摘来的箬叶一层层的将鸡与鹌鹑包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再在两位先生与乔思不解的目光下,在箬叶外面糊上红泥,随后,将三个泥团放入已经烧出了木炭的窑洞里,封上洞口,在上面继续烧火。
干完这些,余冬槿洗了手,告诉大家,“现在就是等了,等骨汤煮好,窑鸡烧熟,就可以吃啦。”
周尔简直叹为观止,“竟还有这种吃法,我倒要看看,这滋味究竟如何!”
余冬槿叉腰,“您放心,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一伙人把厅里的桌子搬到了后院,摆好了碗筷便在等。
余冬槿算着时间添火加柴,给铜锅里加水,等差不多的时候,遥云也点了头,两人便在三个大人带俩孩子的好奇下,剥开了炭火堆,打开了窑洞,将里面三颗已经烧的梆硬的泥团挖了出来。
三个泥团看起来十分的平平无奇,周尔探着头,完全想不出这还能烧出美味来,心里居然有点忐忑。
他在心里暗笑自己真是活的老了人也傻了,他忐忑什么呀?这应该是余小郎君忐忑啊!
从从却对自家小叔很有信心,尽管只看见了三个泥团,却已经犯起馋来,而无病也是一样的,兄弟两个都舔舔嘴巴,一副马上就要吃到美味的样儿。
余冬槿拿出三个盘子:“阿云,快拆。”这个太烫了,遥云是不会让余冬槿上手的。
在几人期待的目光下,遥云拿起石块敲开了泥团。
只见泥团里,箬叶已经变了颜色,从原本鲜艳的绿色变成了黄绿,遥云也不怕烫,直接上手,将泥块剥开后,又拨开了箬叶。
一瞬间,一股浓郁的鲜香便从那箬叶中传了出来,这浓厚的香味,霸道得很,简直就是扑了周尔周散还有乔思满脸。
叫他们三个顿时瞪圆了双眼,不由同时深吸了口气。
从从则早有预料,闻到了味道后牵着弟弟的手原地蹦了蹦,“好香好香,小叔,我饿啦!”
余冬槿笑盈盈,“嗯,马上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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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团箬叶团子被遥云从泥团里拆出来放上桌, 寻味楼特制,小火锅专用的小铜锅中心的铜圈内被放满了燃着的火炭,端上桌,余冬槿将兔肉片与羊肉片也被端了上来, 五个大人带着俩小孩, 正式开吃。
先吃窑鸡,桌上除了余冬槿与遥云, 大人小孩们都眼巴巴的, 俩孩子和情绪比较外露的周尔看起来最馋, 都忍不住的深呼吸,呼吸着空气里的烤鸡香味儿。
余冬槿被他们逗乐了, 拉拉遥云的袖子, “快全打开吧,让大家先吃窑鸡。”
遥云听话动手,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将黄绿色的箬叶完全打开了。
下一瞬,那被裹在泥土箬叶里, 被闷的黄灿灿的整鸡与整只鹌鹑便落入了众人的眼里, 遥云伸手, 将两只鸡腿撕了下来,随着他的动作,那被裹在鸡肉里的鲜嫩肉汁便被挤了出来, 如露一般滴在了下方铺开的箬叶上,看的人都忍不住口舌生津。
两个鸡腿自然是孩子的,余冬槿摆好碗筷, 也没让两位先生自己动手——毕竟人家不是普通人,只和遥云一起给大家分了肉。
周尔动作最快, 首先夹起一块鸡肉,小心的放入口中,随后大家只听他一声:“唔!烫!”
余冬槿吓了一跳,“哎!没事吧,快吐出来!”
周尔却使劲儿的摇着头,然后余冬槿就见他嘴巴半张着动得飞快,呼哈呼哈的将嘴里的滚烫的鸡肉强行吃下了肚,吃完之后,他还开口夸道:“好吃!鲜鲜鲜!”他一脸满足,口中接连说了三声鲜,摇头晃脑的,又飞快的吃下了下一块。
周散见状,也迫不及待,不顾得烫,给嘴里塞了一口,随后与周尔模样相似的脸上,便也变为了那副沉醉于美食的满足样儿。
看的从从忍不住,捏着鸡腿捂着嘴噗噗笑,笑完吹吹鸡腿,也狠狠咬上一口。
无病则需要余冬槿剥着喂,一时间,众人都沉浸于吃吃吃中,都顾不得说话了。
只遥云最淡定,一边自己吃一边给余冬槿喂。
余冬槿嚼着肉,满意的点点头,还笑盈盈的小声问遥云:“好吃不?”
遥云点头,“好吃,肉嫩汁多,滋味极好。”
“那就好。”余冬槿自己也很满意,对埋头吃肉的大家说:“别吃太急,还有锅子呢,这锅子的味道也不差的。”
周尔咽下嘴里鲜嫩的鹌鹑肉,对桌上咕嘟冒泡的锅子也很好奇,“这锅子又是个什么吃法?是要吃这些切的薄薄的肉么?”
余冬槿好奇:“您这般爱好美食,居然没有去过县城里的寻味楼么?那里也有这种锅子的。”
周尔摇头,“我们几个是直接到的书院,并未去过朝云县城。”听余冬槿这样说,他自觉他们可能错过了很多,便问:“你这些与众不同的吃法,莫非都是和那寻味楼学的?”
余冬槿抿唇一笑,道:“却不是我同他们学的,而是这寻味楼和我学的,这附近几个县城里的寻味楼的大师傅,都算是我半个徒弟。”
周尔闻言,十分吃惊,“竟是如此么?”他是真没想到,他还以为他们两个里面,遥云的厨艺更好呢,毕竟今早那碗面,实在是叫他爱极了,“你小小年纪,居然就有了这样一身的好厨艺。”
他摸摸胡子,忽然想明白过来了:“所以你的志向,难道就是这厨中技艺?”
余冬槿笑道:“算是吧。”其实他都没什么志向,他就想当个快乐的咸鱼,但这个不足为外人道也,他自己,还有他的阿云知道就行了。
周尔无比感慨,“倒也不错,你这已经算做出了一番成就了。”
余冬槿哈哈笑,谢了他的夸赞,又给从从掰了快大鸡翅。另外给他装了铜锅里的滚着的鲜汤,小心让他别噎到了。
等窑鸡和鹌鹑只剩一堆骨头,众人稍稍满足的时候,余冬槿将羊肉兔肉下了锅。
雪白的骨头汤里,红色的肉片随着水开而滚动在其中,从生到熟,只需要一小会儿。
余冬槿:“我们现在吃的是最简单的骨汤锅,味道主打一个原汁原味,若是在山下,材料充足呀,还可以吃香辣锅、麻辣锅、酸汤锅、粥底火锅,要是用鸳鸯锅,还可以同时品尝两种味道,那吃起来,就爽了!”说完,他用公筷把肉捞给听得入迷的两位先生和从从,“好了,可以开吃了,这肉切的很薄,烫一下就熟了,不然要是煮的久了,肉就煮老了,就不好吃啦!”
两位先生加上乔思闻言,立即都自己动起了筷子,继续吃肉!
余冬槿有点可惜,和遥云说:“该带根萝卜上来的,这羊肉兔肉的锅子里下些萝卜块,待肉吃的差不多了,萝卜块便也吸满了汤汁肉味了,吃起来绝对美味。”
遥云:“还有时间,等下了山,我们可以在做个鸳鸯锅,到时候可以多准备些食材。”
余冬槿点头,“好!”
周尔三人听着,不由对今后几天的膳食充满了期待。
周尔想着,吃的这般好这般有巧思,那他光送两个长命锁,会不会太寒酸了?嗯,得再补一些才行……
中午这顿,大受众人喜爱。
特别是那窑鸡和窑鹌鹑,更得好评——主要是锅子遥云和从从还有小无病都已经吃过许多次了,窑鸡是第一次吃,小孩们更喜欢。
吃完饭收拾了骨头垃圾,歇了一会儿,喝过了山泉水煮的茶,消了消食,他们才转身下山。
一回到院子,互相分别不久,周尔就笑眯眯的领着不爱说话的弟弟和巧思,带着东西上门了。
他带来的除了那对长命锁,还有一对玉牌,可以挂在腰间压衣裳。
余冬槿见了,这才发现这皇亲国戚口中的长命锁并非余冬槿以前见过的普通长命锁,而是豪华加强VIP版长命锁。
只见那金色的圆圈下方的如意小锁头上,不仅镶嵌着碧绿与水红的玉石,中央还有一颗个头不小的红宝石,切因为造型设计的精巧,这红绿金的配色不仅一点儿也不难看,反而十分抓人眼球,显出了十分的贵气。
而那两枚玉牌,也用的是上好的润白玉石,被精心雕刻成了两枚带着祥云与福纹的长方形玉牌,打了孔,下方坠了串了黄玉与浅色玛瑙珠子的月白色络子,秀雅非常。
余冬槿顿时不敢收了,“这,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周尔自有他的道理,“你不能收,孩子们能收。”说着不由分说且十分熟练的牵过了从从抱过了无病,给他俩戴长命锁和玉牌。
余冬槿怀里一下子空了,又见已经被戴上了长命锁,正好奇的用小手摸来摸去的无病,哭笑不得,怎么还带强送的?
好在从从是大孩子,他会躲,就算被拉过去了也自己躲了回来,还躲在了遥云的身后,这下子就谁来也抓他不走了,小叔说不收,那他就不能要。
周尔嘿笑,以利诱之:“我哪儿可有不少这边没有的好书呢,你要是收了我的礼,我就带你去看书,对了,书院里还有小马,我可以让乔思叔叔教你骑马,怎么样?”
从从顿时精神一振,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对书本与小马的心动。
余冬槿更无奈了,算了,反正两位先生不差钱,“那就收下吧,快谢谢两位爷爷和乔叔叔。”
从从这才从伯叔身后出来,被乔思戴上了长命锁和玉牌,满心期待着新书与小马。
他们下午就去骑马了。
书院里正好有个小马场,那处也是学子们学习弓马骑射的地方。
这年头的学生不仅要读书,还要学六艺,车马弓箭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这里的马与他们租来赶车的马可不一样,成年的马儿更为的雄壮,适合骑御,也更会配合背上的人挽弓搭箭使用兵器。
这里本来是不接待客人的,但幸而有两位先生带领,他们比较特殊,哪儿都能去,余冬槿一家跟着他们,便可以进去玩儿。
余冬槿还没正儿八经骑过马呢,他赶车都很一般,出门在外都是遥云忙活,他主要负责乘坐。
这会儿有了机会,孩子们又有两位先生和乔思帮忙照顾,两人便开始了一个教一个学。
余冬槿本来以为很难,但有了遥云,这种需要动物配合的事情就变得格外的简单了起来。
他们选的这匹枣红马儿在遥云的手底下,实在是温顺的有点过分了,余冬槿牵它就走,吁他就停,脚步稳重不说,跑起来也不快不慢,像是生怕把背上的人给颠儿到了。
看的一旁在棚子里休息看热闹的周尔与周散都稀奇,周尔忍不住纳闷出声:“这书院里的马儿怎的这般好脾气?温驯成这样?还是说余小郎君讨马儿喜欢?”
没有外人在,周散才愿意回周尔的话,他观察了下,道:“原由恐怕在那位遥郎君身上。”
周尔:“哦?”他于是也仔细看了看,也看明白了,“怪哉……我怎么觉得那马儿很是尊敬他,等等,不只是那匹马如此……”他环视一周,将马场上所有的马儿,包括那些被系在马棚里的马,“好像所有的马都变得灵动了许多,且都在悄悄看他,这……这是什么道理?”
周散:“这人不一般,你不是早就看出了吗?”
周尔挑眉,“他只以为他是个不输乔思的练家子。”
周散端杯喝茶,“咱们这趟,最好是低调行事,莫要连累他人。”
周尔:“放心,不会有事的。”
周散瞥他一眼,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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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隔得远, 说的也小声,但遥云却有一副好耳朵,将他们之间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心中有了成算,面上不显, 继续指点余冬槿骑马技巧。
余冬槿点点头, 在遥云放开手后,带着些忐忑的拉着马儿的缰绳, 带着点兴奋, 在马场里小跑了起来。
先缓慢的跑了一小段, 他胆子大了点,一挥缰绳叫马儿跑快了起来。
那头被两位先生抱着的无病和一边被乔思教着骑马的从从看见他这么快就把马儿骑的飞快, 都心里羡慕。
无病咿咿呀呀的指着小爹, 喊着:“哒哒哒!啊!”一副也很想试试的模样。
周尔哈哈笑,捏住他的小手, “你现在可还不能骑,你这小胳膊小腿的,需得还得再长长呢。”
马上, 牵着缰绳挥舞的余冬槿很兴奋, 但又不免有点紧张, 不过因为有遥云一直看着他的缘故,紧张之余又觉安心,知晓自己定然不会有事, 又大着胆子将缰绳挥舞的勤快了些。
遥云笑看着,缓步跟在他后面,看马儿载着他跑, 也警示着马儿。
一整个下午,他们便是在马场上度过的。
从从也在乔思的指导下将骑马学会了, 他本就家学渊源,虽然不记得了,不过儿时也是被家里长辈带着在马儿背上玩儿过的,对骑马射箭等活动还保留着一定的潜意识,所以做起来挺熟。
马场里也有靶子,有弓箭,余冬槿射箭就十分不行了,尽管有遥云教导,他还是比不过拿着小弓的从从像模像样。
一向灵巧的手忽然变得特别笨不说,眼神都感觉没那么好使儿了,几次射箭几次没中,搞得他很是懊恼。
余冬槿悻悻然,放下弓箭:“算了,你来,我是真学不会!”
从从一直关注着伯叔和小叔的情况呢,见此情景,忍不住在一旁捂嘴噗噗笑。
遥云也无奈了,接过弓箭,给了他一个你好好看着的眼神,然后在余冬槿瞬间变得期待的目光下,腰背挺直,步伐稳健,一边迈步一边将剩下的箭矢一一射出,将几个箭靶的红心都给填满了。
前头回头看的,拿着小弓的从从满脸倾佩,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弓,又看了看乔思,得了几句指点,拉开小弓,也对准了前面的靶心。
玩到了时辰,晚饭吃的简单,但也是周尔三人没吃过的,是用余冬槿他们从留云带来的砂锅做的煲仔饭。
做饭的材料一部分也是他们在车上一起带过来的,有腊肠、风干鸡、咸排骨、干松毛菌和各类干菜,鲜菜则是遥云到附近农家里买的,现摘的,都很水灵。
余冬槿用带来的肉煲了三锅口味不同的饭,出餐时,腊味的香味扑的满院都是,还飘出去老远,惹得远处的书院内院都躁动了起来,久久不停。
看着那被腊汁、酱色与油脂侵染,颜色变得浓重的饭粒被余冬槿翻起、搅拌,周尔不太庄重的咽了下口水,“香啊!真是香啊!这般,又是我从未尝过的吃法,真是……”
余冬槿笑了,待遥云将青菜酱瓜还有霉豆腐端上来,把拌好的饭一人给盛了一碗,“好了,先生们快尝尝吧!”
几人包括从从,立即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碗筷,埋头开吃。
当然,无病那份是鸡蛋米粥,小家伙可还不能吃这类硬米饭呢。
余冬槿也许久没吃过煲仔饭了,他给自己和遥云留了他觉得最好吃的那部分,一半煲仔饭底部的大片锅巴,抹上一层薄薄的豆腐乳,包上酱瓜和青菜,他首先给遥云咬了一口,眼睛亮亮,“怎么样,好吃不?”
遥云看着他的眼睛,品味着嘴巴里咸香微辣的味道,点头,“好吃!”
一旁的从从看的眼馋,但他不能吃辣,便夹起饭里的小片锅巴,尝了尝,感觉也美滋滋,顿时喜欢上了。
周尔见了,连忙也好奇的去看那碟红彤彤的豆腐乳,问余冬槿,“这是何物?”
余冬槿咽下口中的锅巴,给三位没见过豆腐乳的京城人介绍起来:“是由豆腐发酵而来的一种食物,裹了黄酒和辣椒粉,吃起来口感很特别,先生们先少点一些试试,看看合不合口味。”
周尔身先士卒,立即用公筷夹了一筷子放到饭上,点了一点尝了一口,“嘶,辣!”他道,但眼睛却很亮,忍着辣味居然又尝了一口,“唔,好吃啊!嘶哈嘶哈,快!你们也尝尝!”
周散比较谨慎,不过见他明明吃的面红耳赤的,但依旧提着筷子不肯放弃,最后还无师自通了,只取一点点,配着饭一起吃的操作,便如法炮制,也取了一筷子这模样质感都很奇怪的“豆腐”放到饭上,配着饭细细品尝了起来。
而乔思动作比他更快,且乔思更能吃辣,显然是爱极了这味道,半块吃完了又夹了一块,豆腐乳配鲜香美味的腊味煲仔饭,吃的喷香无比。
余冬槿和遥云你一口我一口的把锅巴吃完,又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起了饭,余冬槿一边吃一边给专注吃肉的从从夹了一筷子青菜,提醒他要均衡饮食,然后对三位先生笑着开口:“这酱瓜也不错,不是我做的,是我从留云带来的,邻居家做的,这是他们家的老手艺了,你们也尝尝,很是脆爽。”
没错,这酱瓜正是刘成家送的,一坛子压的实实的,口味脆脆咸咸,微酸,用来开胃最好不过。
三位先生也尝了,都点头,“倒是不错。”
晚饭大家又吃多了,于是吃完了饭,一伙人坐在树下,喝茶消食。
是山楂茶,余冬槿煮的,还加了梅子干,放了糖,酸酸甜甜的,从从特别特别喜欢。
余冬槿:“只能喝一杯,喝多了睡不着。”
从从乖乖点头,珍惜小口小口的抿,在无病羡慕的目光下,无病这小家伙自然只能喝白水。
喝完茶预备散场的时候,夜幕已经西垂。
这会儿无病已经熟睡,从从也困倦了,遥云给俩孩子洗了澡,让他们先进屋睡了。
余冬槿还不困,正和好奇的周尔先生说着豆腐乳的做法和吃法。
“若是不吃辣的,只需裹上盐水白酒封坛便可,滋味同样是好的,只是我喜欢辣的,便没有做不辣的,先生若是喜欢但又怕辣,可以用这法子做不辣的。不过一定要记住,那发出的毛毛若是有异,并非白色的,那可一定不能吃,有毒。”
周尔捋了把胡须,道:“奇妙,没想到这看似普普通通的豆腐,还能被如此这般做成这样的美味。”
周散跟着点头。
聊完了天,几人各自回院,洗漱睡觉。
半夜,朦朦胧胧中,余冬槿好像听见了马蹄踏地的声音,他揉了揉眼睛,在遥云怀里抬起头来。
却见遥云人是清醒的,在黑夜里睁着一双锐眼,一边小声地安抚着他,一边警惕的盯视着窗外。
余冬槿迷迷糊糊的,“怎么了呀?”
遥云:“隔壁院子有人来找,十来匹马,来的都是精兵。”
余冬槿还在迷糊,闻言:“啊?”了一声,试图强打起精神看看去。
遥云:“你继续睡,我施了法,再不会有人能吵到你了。”
余冬槿点头,他确实是困了,点点头说了声:“好。”然后就又闭上了眼睛,挨着里头的两个孩子再次入眠。
遥云轻轻拍着他的背,将他哄的睡熟了,在他额角落下一吻,这才起身穿衣,来到了院中。
月儿被乌云遮去,今夜的天格外的黑沉。
周尔站在院内,隔着院门,脸上没什么表情,开口:“二小子,你倒是终于不装了。我知道你来此是想要什么,但当年之事,也并非只有我与你三叔知晓,你何必如此苦苦追寻?”
马上,二皇子穿着一身玄衣,苍白的脸上是一片漠然,他嘴上开口先是客气的见礼:“常策见过二皇叔三皇叔,还有秦将军。”
随后的语气依旧客气无比:“什么当年之事?当年能有什么事?我此番来寻二位皇叔,可不是为了这个。皇叔有所不知,父皇这回病虽然已经勉强好了,可大约是之前病的久了,如今脑子竟然愈发糊涂,竟说什么要寻元后幼子立做太子……”
他笑了笑,“元后?母后明明芳华早逝,生前除了四弟外并未留下一儿半女,四弟都薨了,她哪来还有儿子?呵,我看着这分明是父皇缠绵于病榻时,做过的美梦罢了,将梦当真,何其荒唐,皇叔您说,是也不是?”
周尔未有开口。
周散沉声开口:“你与你大哥,真是愈发张扬了。”
二皇子收起脸上的笑容,“怎会?我们只是担心父皇,怕父皇染上心病罢了,这身病还有可医,可一但患上了心病,那可就不好医了。父皇如此,还需寻人开解,两位皇叔,常策恳请二位与我回京,好好劝劝父皇,也叫我与大哥安安心。”
周散冷笑一声,没留情面的一语点破:“和你入京?真要和你入京,能不能见到皇上,还不是你说的算?我与你二皇叔虽然如今已无兵无权,但也不是傻子。”
二皇子也不恼,反而指着乔思道:“两位皇叔哪里无兵无权,秦将军不是伴在你们身侧么?我看将军手底下的兵,想必就在不远处吧?此番前来,为了绕过那些兵卒,可叫我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乔思,也就是秦将军握着一柄枪,没有说话。
遥云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
看来京中皇帝的情形并不明朗,甚至于唐黎是否真的治好了皇帝的病都不好说。
但看大皇子二皇子这般,想来是急了。
而那位皇后幼子……遥云掐指算了算,已经明白了过来,他接着又算了算,算出结果后叹了口气,今天这摊子事,看来还是得管。
他转过身,果然看见披着外衣的余冬槿揉着眼睛走了出来,迷糊的开口:“你在外面干嘛呢?我就说摸半天都没摸着,吓了我一跳……”
那头,二皇子一牵马绳,给了他们这头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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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 结队护卫在他身边的精骑士兵也纷纷侧目,或挽弓搭箭或举起弓弩,朝着余冬槿与遥云处瞄来。
余冬槿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目前的状况, 但第六感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瞬间头皮一麻脚下一滑,带着满心忽然升起的恶寒, 跌倒在了遥云怀里。
那边院中, 周尔冷声开口:“此事不必牵连旁人, 这两位只是无辜的平民百姓,还请二皇子饶过。”
二皇子闻言笑了笑, 轻飘飘的一抬手。
精骑们收到指令, 放下了弓弩,但手上动作依旧暗暗蓄势待发。
二皇子笑着开口:“哦?平民百姓?可瞧着怎么感觉不太一般?”他借着火光看着遥云, 眼中隐有欣赏之意,随即,他的目光落到余冬槿身上, 又带上了几分疑惑, “怪事, 这位看着怎得这般眼熟?”
余冬槿看着他那苍白的面色,有些反应过来了,镇定的站稳站直, 拱了拱手:“二爷。”
二爷——也就是二皇子双眼微眯,可还是想不起来,笑问:“你认识我?”
余冬槿转头瞧见了那在火光月光下寒光凛凛的弓箭银弩, 脸色不免有些发白,好在遥云就在身边, 他被揽着,心下又十分安定。
遥云轻轻捏了捏余冬槿的手。
余冬槿摇摇头,表示自己很好,然后提高声音大大方方的回了二皇子的话:“回二爷,在下与同伴皆是二爷在留云县暂住时,入府到府内厨房给二爷烹调过得厨子,所做的菜品名为佛跳墙,不知二爷是否还有印象?”
“佛跳墙?”二皇子将这三个字念了一遍,想起来了,“哦,是你们。”
他回忆着,“你那佛跳墙确实不错,比起宫廷御宴也不差什么了,我极喜欢,可惜……”他笑了笑,“今日之事绝不可外泄,所以,两位,得罪了。”
语罢,他身旁的精骑举手,一半弓弩对准他们这处,一半弓弩对准周尔他们,下一瞬,余冬槿只听到一声整齐的“咻”声——那箭雨朝他们射了过来。
余冬槿下意识闭眼,眼前一片黑暗,他整个人被遥云抱在怀里,温暖的身躯拥着他,他没有害怕,心中只觉安定。
刹那间,风声呼啸,有箭羽被击落的声音,噼噼啪啪,宛如一片急雨。
又有一片兵甲相拍,与急行的大片脚步声,闹哄哄的一阵,余冬槿只觉自己被遥云抱着经历了几个起落,最后听见的,剩下的是不可置信的诧异的人声——是二爷二皇子,他似乎惊愕极了。
余冬槿茫茫然睁开眼,趴在遥云肩头往后看。
他们已经不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了,而是上了隔壁屋顶,立在了屋脊之上。
余冬槿目光向下,就看见了正在互相攻击的两派人马,其中,周尔与周散正被乔思护在身后。
“咦,二皇子呢?”余冬槿找寻一圈,也没瞧见那位刚刚还骑在马上,脸色苍白但态度嚣张的二皇子。
遥云闻言一摆手,余冬槿便听的啪嗒噼啪一片声,是他丢了个什么大件儿在瓦片上。
遥云拍拍他的头,用大手给余冬槿呼噜了下毛,说:“这儿呢。”
余冬槿低头,这才发现,这哪儿是什么大件儿啊,分明就是二皇子本人嘛——
此刻,这人瞧起来比余冬槿还要茫然一百倍,正捂着脖子傻不啷当狼狈无比的倒在瓦片上,白脸朝上,看着遥云的目光既惊又惧,像是遭受了人生中某种巨大的打击,瞧起来惶然又无助。
余冬槿:“……”他一时无语,半晌,挥手给人打了个招呼,“嗨,二爷您好啊!”
二皇子:“……”他好个屁啊?!
余冬槿想笑,但忍住了。
下方的两派人马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主要是他们这边有人质,二皇子那边跟随的军士们瞬间便不敢妄动了,只敢举着刀剑与周尔他们身前的人对峙。
其中那位明显是除了二皇子最大的,带头的那位军士大声到道:“大胆狂徒!速速放回二皇子,否则今日尔等便要沦为逆贼,与国相对了!”
周尔嗤笑一声,理都不理他,只抬头望屋顶,“小二啊,不然你还是和皇叔一起回京吧?皇叔带着你,你就别大包大揽啦?”
二皇子闻言脸色发青,未答。
他不答周尔就当他是在默认了,笑道:“那就这么说定啦。”
随即,乔思便跳上了屋顶,把二皇子给逮了下去,下去前还恭敬的对遥云和余冬槿拱手以礼。
他带人下了,余冬槿便拍拍遥云的肩头,示意他们也不在屋脊上傻站着了。
遥云如一阵风似的,带他落到了他们自己的院子。
他的动作实在漂亮,看的对面几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暗喊了一声好。
余冬槿则想到了他那时背生双翼,带着自己飞的时候,一时有些怀念,他忍不住摸了摸遥云的背,想着那双漂亮翅膀的模样。
遥云轻声:“下次再带你玩儿。”
余冬槿:“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遥云:“因为是你。”他爱惜的贴了贴爱人的脸,才把他放下地。
接下来的事儿他们俩就无意掺和了,遥云也没计较周尔他们把他们牵扯其中的事儿,他和余冬槿都想着尽早离去,都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的麻烦。
主要是他们家无疾身份敏感,余冬槿担心他会暴露。
周尔却没觉得他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他还劝遥云与他们一同进京,说凭他的本事,他可以举荐他入朝,入朝之后,可叫他领千户之职。
遥云当没听到,不咸不淡的,当即和余冬槿一起收拾东西连夜赶车走了。
俩孩子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余冬槿裹在被子里重新睡得香喷喷,小脸扑扑的。
余冬槿掀开车帘最后看了眼书院的方向,只觉他们这趟也够传奇的。
趁着俩孩子熟睡,遥云将二皇子此行真正的目的与余冬槿一一道来,“二皇子口中的元后幼子,是陈樾。”
余冬槿:“啊?!”
遥云:“陈家之所以会被灭门,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这事儿陈樾之前应该不知道,但是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
“而他的身份,周尔周散等人应该是已经查到了,只待他们回京,龙子便可归位。”
余冬槿:“所以二皇子才派人劫杀?”
遥云点头:“劫杀倒不至于,周尔他们也早有准备,只是若非我在,事情恐怕不会这么快就能解决。”
余冬槿呼出口气,“真是,幸好咱们不是普通人,不然就遭了。”
想到陈樾,余冬槿又叹了口气,“这皇权争斗,还真是凶险,只希望我们无疾能平安健康的长大,不要再被这些牵扯其中。”
经此一遭,一家人关于游玩的兴致便没了大半,接下来一家人也没心思再逛,准备赶着回留云。
他们回村和王家人又聚了聚,吃了饭送了礼——王家人愣是不要来着,最后还是他们硬塞的。余冬槿扔下给他们准备的糖油布匹等七七八八,拉着遥云扛着孩子们就跑。
无病无疾一个被遥云夹在胳肢窝下面,一个则坐在他肩头,俩孩子一边被带着跑一边咯咯直笑,都觉得这样很是有趣。
接下来,一家人轻走缓行,赶着马车慢慢回留云。
145
回程的天气却不太好, 一连两天都是不大不小的雨,天与地都水蒙蒙一片。
晚上,一家人找了户农家借住。
结果无病无疾俩瞄上了人家家养的小羊。
站在主人家家里带顶的羊圈外,无病指着栅栏里的羊, 抬头看哥哥, “羊?”
无疾点头,“对, 是羊。”他也觉得有趣, 和弟弟一起拿主人家新打的鲜草喂羊。
余冬槿和遥云一起坐在主人家摆在屋檐下的长板凳上, 边喝着主人家给泡的自家做的菊花茶边看着孩子。
菊花茶带点咸味放了炒黄豆,喝起来挺香。
这种茶一般是农家半晌午时用于在外劳作的家庭成员补充体力的, 但用来待客也是极好的, 毕竟盐糖不便宜。
“咱们不会有麻烦吧?那个什么二皇子……”余冬槿有些担心,再怎么说那也是皇帝的儿子, 就算谋逆,一般也是圈禁之类的责罚吧?应当不会被杀。
而这样的身份,就算被圈禁了也不是一般人, 对付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应该也不费什么事儿吧?
遥云摇头, “不会有事的。”
听他这么说, 余冬槿便安心了。
一家人喝完了茶喂完了羊,便歇息下了。
三更半夜,余冬槿忽然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 同时问到了一股烟火的味道。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间农家小屋里了。
火光之下,身下是泥土的气息, 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烧中,还夹杂着雨水落下的声音, 滴滴答答的。
“我们这是在哪儿?”余冬槿猛然惊醒,不等遥云回答又连忙去找,“无病无疾呢?”
他身边,遥云揽着他,声音清且稳,“他们很安全,别担心。”
余冬槿这才稳住心神,有空去看他们如今的处境。
这是一处小山洞,不远处就是洞口,洞外正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山洞里,遥云揽着他带他躺在一张柔软的兽皮上,一旁正烧着火堆,仔细一看,火堆里似乎藏着几只红薯。
大概是烤得差不多了,仔细一嗅,余冬槿还能闻到烤红薯的香甜味道。
可除了这些,无疾与无病的影子是半点没被他见着。
“嗯?”他发出一声疑问,“无病无疾在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他们在我洞府,都还在安睡。你放心。”遥云边把一颗漂亮的红薯从火堆里扒拉出来,剥开,边说:“刚刚在农户家,有二皇子派来的杀手找上门来。”
余冬槿接过内芯橙黄颜色漂亮的烤红薯,瞪大双眼十分震惊,“啊?你不是说不会有事么?”
遥云把手里另一半的红薯剥了皮,吹的半凉喂给他,说:“来人是二皇子在围堵周尔三人之前就派下的,他大概一早就定好了杀人灭口的计划,做的打算就是就算我们提前与周尔三人分开,也要将人留下的心思。”
余冬槿听得心惊肉跳,“好歹毒的心思。”随后他立马想到别的,忙问:“那那些农户?他们没事吧?还有,知道周先生他们三人所在的可不只有我们,还有书院里的人,他难不成都要杀了?”
遥云摇头,“来人是秘密行事,农户没见过周尔,所以他们都很安全,只是恐怕书院那边现在也不安宁,就不知道周尔他们是否早有准备。”
余冬槿不禁有些担心,“那怎么办啊?”毕竟是原生读书上学的地方,他并不想见到那里血流成河,他问遥云:“这是天命吗?可以阻止吗?”
遥云也不是万能的,宏章书院与他牵扯太少,因此很多东西他只能看的模糊。
他看余冬槿这般担心,便道:“是,可以阻止,但不是由我们来。我带你回去看看吧。”
浓厚的云层里,余冬槿趴在爱人宽阔的背脊上,黑红色的宽阔翅膀轻轻一摆,便带他飞出去很远。
水雾弥漫,但并没有沾染上余冬槿半分,他被遥云护的严严实实,甚至浑身暖洋洋的。
眼前,明明是一片浓黑,余冬槿却看的很远,他们走了整整两天的路程,在高天之上看去仅仅只是短短一程。
“无病和无疾不会中途醒来吧?”想到儿子侄子,余冬槿有点不放心。
无病虽然说是个人参娃娃,但具遥云所说,他如今受雷劫成人,思维能力已经与如今的面貌逐渐一致,顶多比普通人聪明一点,而无疾更不用说,虽然身世不一般,也比较早慧,但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小孩,洞府虽然安全,但无人照料,让两个孩子自己在里面,还是叫人担忧。
特别是无疾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两人也无意让他知晓这些太多。
遥云的话从风中传来,“没事,我让常芜彩芽过去照看他们了。”
余冬槿呼了口气,“那就好。”
他们很快就到了,未免意外,遥云在半空中就收转翅膀,将余冬槿抱在了怀里,轻盈稳健的落了地,没溅起一丝尘土。
书院就在下方,黑夜之中,有火光的颜色传来,同时,还有人的叫喊呼救声,声音与焰火的浓烟将雨水染上一层洗不脱的晦色。
余冬槿脸色一变:“有人放火?”
遥云点点头,“我去看看。”说着随手折下一根树枝,在一旁的大石外画了一个圈,“你在这里坐着,不要动。”
这圈一落成,圈内一切事物刹那间便由被雨水打的潮湿一片化为了干爽洁净的样子。
余冬槿点头,选择半点不给他惹麻烦,老实的坐在干爽的大石头上等待。
雨下的愈发大了,但对于浇灭这场大火起到的作用却很小,想来那些着火的地方肯定被人浇了厚厚的火油。
遥云下去不久,就有书院外的人赶来灭火了。余冬槿打眼一看,还在其中发现了乔思,也就是那位秦将军的身影。
他顿时松了口气,明白这是周尔的人到了。
人到了之后,不一会遥云就回来了。
“怎么样?”余冬槿忙问。
遥云:“有人受伤,不过好在无人丧命,周尔他们早有准备。”
余冬槿吐出口气,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他正准备说那他们就走吧,把孩子们也接回来,下方,忽然乔思的声音响亮,“遥壮士!余先生!还请下来一叙。”
他们这个位子很偏,他们可以看见下面的景象,下头的人却看不见上面。
只是乔思耳聪目明,看见了遥云刚刚上来的动作。
余冬槿抬头:“下去么?”
遥云:“下去吧。”他忽然勾起嘴角,笑道:“你不是说想去京城么?是时候过去看看了。”
余冬槿:“啊?”
果然,下去之后,周尔与他们送上了一封信,是陈樾的来信,告知他们京城之事已了,希望他们能带无疾上京,也拜托他们能护送周尔一程。
马车摇摇晃晃的跟在周尔他们的车队后面,马车里,余冬槿轻轻拍睡着刚刚被抱回来的无疾无病,很纠结,“我倒是想去京城看看,可,可是爷爷那里……”
遥云摇头,“只是回去看看,比起京城,陈樾会更想无疾留在我们身边。”
余冬槿一想,明白了陈樾可能的心思。
他大约明白遥云非人,所以才想无疾留在他们身边,大概是想借此结缘。
“那,咱们给爷爷去个信?”
遥云:“顺道的事,咱们把爷爷也接上,带他去京城看看。”
余冬槿蹙眉,“可爷爷的身体,这般舟车劳顿的,我怕他吃不消。”
遥云沉默一瞬,才说:“他该去看看的,他会想去的,而且,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余冬槿一愣,好半晌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刹那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爷爷他……”
遥云点点头,叹息一声,将人拥入怀里。
146
他们赶到留云时, 正好喝上了刘家的喜酒。
“啊?这便要走了么?”身着喜服的刘阳今日看起来格外神采飞扬,得知刚吃完一杯酒的余冬槿二人就要带人离开前去京城,他十分愕然,“喜宴都还未吃呢!”
余冬槿摇头, “得马上走, 有人在等着我们呢。”
刘阳父子闻言,欲抛下宾客到官道上送他们一程。
余冬槿连忙阻止, “别别别, 大喜的日子, 你们可不能抛下宾客和新娘子离开,千万别送。”
说完留下了礼金和两只当做礼物的羊, 留下常芜看家, 带上爷爷和彩芽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常芜三人,打包了一些吃食, 上了前往京城的车马。
大队的车马排列在留云县外的管道上,随行的兵卒们又都背着兵刃武器,因此惹来了不少城里城外百姓们的目光。
看见余冬槿他们上了车, 又认识他们的人颇感好奇, 都纳罕他们城里这李家杂食铺子的两位老板带着家里老爷子孩子这是要去哪儿。
看着也不像是犯了事儿啊?难道他俩那出了名的厨艺终于被贵人看中发掘了?这是要到大官家里一展身手了?
倒是很有可能, 大伙儿纷纷这般嘀咕。
唉,也不知道今天李家杂食铺子的蛋糕还限不限量,限量多少?他们家的老人娃娃都嚷嚷着要买呢!
余冬槿他们的马车是周尔他们准备的, 三匹马齐拉,配有马夫,车里很是宽敞, 因此一家人都坐在一起。
乐正匆匆忙忙被孙子带上了车,这会儿才来得及和两个曾孙亲亲热热说了几句, 说完了才有空对余冬槿和遥云两人问起他们何来这场匆忙的旅程。
余冬槿抽了能说的一五一十和他说了。
“原来是这样。”乐正听得感慨不已,想起那两位曾在家中暂住的两个年青人,“真是没想到……”
他点点头,摸了摸无疾的头,在正吃着蛋糕一脸茫然的小孩想到目光中,叹道:“确实是该过去看看才对。”
他们这一路要先走陆路,到了陈水再上船,坐船走水道到洛城再转陆路一路向北去往京城。
路上,乐正的精神格外的好,甚至一直一来无法好全的干咳都消减了许多。
余冬槿没有告诉他除了亮出名号的秦将军外,周尔与周散的真实身份,老爷子也不问,路上还和两位隐姓埋名的王爷交上了朋友,一起喝茶下棋吃点心——点心乃余冬槿特供版。
路上采摘的野莓被做成了酱,和在面里被捏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果子代替葡萄干蔓越莓干,鸡蛋面粉和好切条油炸,再一起用糖浆搅拌,放凉切块,便是一块块金灿灿的沙琪玛,再用野莓酱做夹心,糯米粉做薄皮,一颗颗雪白的酸甜小小麻薯便成了,这两样用来配茶,大人小孩都喜欢吃。
两个孩子尤其喜欢麻薯,只是毕竟是糯米做的东西,余冬槿没敢让他们敞开了吃,怕不消化,当然,三位老人也是一样,他都给定了量。
在俩孩子眼巴巴的目光下,余冬槿吃完了自己那份麻薯,心里好笑,“明儿我再给你们做别的,今天你们可以再吃一块沙琪玛。”
无疾带着弟弟发出一声欢呼,开开心心的去拿沙琪玛了。
陈水码头很快就到了,他们要在这里上船。
一家人在城内采买了一番,还和两位王爷去这儿的寻味楼坐了坐。然后在寻味楼撞见了卢大少,他来巡查,顺道也吃饭。
看见余冬槿,卢大少高兴的不得了,连忙上来与他们见礼,告诉余冬槿他新得了只北方来的小羊正养着,还有一些很不错的食材,准备过两天就去留云找他们呢。
“却是不巧,我与阿云正准备上京。”余冬槿闻言,倒也觉得可惜。
周尔闻言却凑过来,“嗯?什么烤全羊?”
刚刚卢大少过来,和他们打了招呼见了礼后便找了余冬槿说话,说话间聊起当初吃的烤全羊与余冬槿的手艺,那叫一个夸赞不已,旁边周散还好,周尔却是个爱吃爱玩的,在一旁听得口水都要出来了。
乐正笑呵呵,与他说起了余冬槿做的烤全羊的滋味,“鲜美异常,滋味绝佳!”
周尔一拍桌子,“那还等什么?上京急个啥啊?咱们先吃烤全羊!”
“这……”余冬槿不由迟疑,看向皱眉的周散,这位看着可是想继续赶路的。
乐正眼角笑出褶子,拉着周散道:“你真该尝尝,相信我,肯定不会叫你失望的。”
听他这么说,周散才点了头,“倒也确实不急。”
两个孩子机灵,见此情形,也蹦蹦跳跳的直拍手,口里喊着:“烤全羊!烤全羊!”
卢大少直乐,“哈哈哈,看来今天该我有口福!”
余冬槿与遥云对视一眼,眼中具是无奈。
这还能怎么办,这老老小小的,既然想吃,那就烤呗!
很快,酒店后院便烧起了火塘,架起了烤架。
这既然都要烤羊了,人也不少,材料也充足,余冬槿想着那干脆来一场烧烤派对好了。
肉菜有一整只烤羊就够了,再来些韭菜茄子豆角,各种蔬菜通通整上!
不过,话说卢大少还找了些什么食材来着,余冬槿趁机好好看了看。
这一看,就叫他很是惊喜了。
“诶!居然有上好的鲜鱿鱼,还有新鲜生蚝!哇!这么大的河虾和毛蟹!这也太棒了吧?”余冬槿兴奋极了,光是看就已经馋的直咽口水了!
遥云见他这样,抹了抹他的嘴角,好笑:“怎么这么馋?”
余冬槿嘿嘿笑,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好吃嘛!吃完了烤羊烤生蚝烤鱿鱼,再来一碗鲜虾粥,那可太舒坦了!还有这肥美的毛蟹,只需放上姜片隔水这么一蒸,空口吃就很美!若是再配上调好的沾碟,那就更美了!”余冬槿指挥:“快快快!咱们快行动起来,一起吃大餐啦!”
众人齐齐笑着应声,都开始忙。
厨房外,乐正见状笑的开心,叹了一声,“这孩子苦了这么多天的脸,今天总算是高兴起来了。”
周散与他走在一块,闻言稍微有些诧异,“苦着脸?你孙子?”
乐正点头,拢了拢胡子,“是啊,也不知是怎么了,他俩带着孩子从听云回来之后,就都闷闷不乐的。”
“我倒是没看出来。”周散道:“我见他们倒是挺轻松的。”
“他们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不过我老头子老啦,他们不想我知道那我就不问,省的讨人嫌,哈哈。”乐正说完笑了两声,结果因为这笑又引发了一阵咳嗽,咳了许久才停。
他连忙快步走了出去,好不叫余冬槿和遥云听见。
周散眉头紧皱,跟着他,“你这病,没找大夫看看?”
乐正边咳边摆手,“咳咳……咳,请什么啊,我那孙子的契兄就是最好的大夫,他都看不好,我这是老啦,我知道……咳咳……”
周尔进来,就听见他这话,不免一声叹息,“唉……”
周散摇摇头,“你倒是洒脱。”
“洒脱什么啊。”乐正笑笑,“只是活的够长了,觉得这辈子也够啦,而且,下头也有等我的人呐。”
这天寻味楼的生意特别好,许多人闻到香味纷纷前来,在得知是店里大厨的师傅上门亲自给贵客做菜,不卖于旁人后大失所望,但又不舍得走,只得在楼里随便吃一些解解馋。
酒楼后面大院里,烤全羊正滋滋冒油,烤鱿鱼也喷香无比,各式蔬菜也陆续上桌,余冬槿正给带着楼里的大厨徒弟给最后的烤生蚝浇上蒜蓉。
大家都自己上手,要吃什么自己拿,大餐正式开始。
147
这顿吃完, 余冬槿足足回味了三天。
烤全羊的美味自不必说,那鲜鱿鱼和大生蚝就更是无可挑剔了,吃起来那叫一个满足无比,所有人尝了都赞不绝口。
不过之后三天他们在船上, 吃的也很不错。
他们总能遇见出行打鱼的渔船, 远远喊几声就能买到最新鲜的河鲜。
余冬槿格外喜欢那种只有小拇指长的河蚌和只有那巴掌长的小鳜鱼,无论是用来炖锅子还是用来烧汤清蒸或者干炒煎炸都格外的鲜嫩美味。
还有那河虾, 小的辣炒大的水煮蘸油碟, 或者熬粥做馅儿, 都叫一个绝赞,两个孩子特别喜欢。
本来这种虾子这儿的人还喜欢用酒泡了做成醉虾吃生鲜, 但河鲜不是海鲜, 余冬槿怕有寄生虫,便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船舶一路向上, 再走了两天,便到了洛城码头。
“到了到了,阿云, 你看!好大的码头!”余冬槿抱着因为坐了许久的船, 已经有些蔫蔫的无病, 有些兴奋,又对刚出船舱的爷爷说:“爷爷,咱们到洛城了!”
坐了五天的船, 期间只上岸简单修整过两回,不说两个孩子,他们这些大人都有点受不了了。
一直在水上, 乐正的咳嗽到没加重,但因为湿气重, 他这两天开始腰酸腿疼起来,浑身都难受。
开始老爷子还忍着,可他哪儿瞒得了遥云呢?一见面就被遥云发现了。
余冬槿本想干脆带爷爷上岸坐马车,可老爷子犯倔不肯,强带人还生气,两人都拿爷爷没办法,遥云只得给他施法热敷用药,让他能好受些。
余冬槿心疼的不得了,但也没办法,只得期盼着洛城快快能到。
这会儿地方终于到了,他可算是松了口气了。
坐了五天的船,不说他们,周尔一行人也很疲惫,所以他们这次会在洛城修整上整整两天。
“祖!”小无病看见曾祖父,扑过去抱住了曾祖的腿,他说起话来依旧不太流畅,曾祖父三个字直接被他简化成了祖。
但这听到乐正耳朵里,却依然让他高兴的笑成了一张菊花脸,“诶!”应的拖长了声音。
无疾也上前,喊曾爷爷。
乐正摸了摸他的头,把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护在身边,看着不远处的码头和旧都,不由一叹:“上次来这里,还是我年轻的时候,那时我才四十不到呢,如今这般再见,这里可真变了太多。”
周尔在他身后,笑道:“老先生今年八十多了吧?那这可四十多年过去了,肯定是大变样了。”
乐正笑着点点头,“是啊,以前可没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船,这般的热闹。”
上了岸,为了安全,他们住进了官方的驿站。
驿站被清扫的很干净,被子都是崭新的。
下船之后,余冬槿还看见了被压下来的二皇子等人,原来他们也一直在船上,只是因为被监禁着,他们便一直没有见到过他。
一干人等里,二皇子的待遇是最好的,余冬槿看他不仅全须全尾的,送到他那间屋的饭菜居然还有他这两日做的菜色,而点心居然还有沙琪玛——不是他亲手做的,是船上的厨子学着做的。
嗯,周尔周散这俩做长辈的还挺仁慈的。
也是,毕竟是皇子,不能当做普通犯人对待。
看见余冬槿与遥云,二皇子本来就黑的脸色更黑了,本来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一看遥云盯了上来,就心里一虚,顿时什么也不敢说了。
余冬槿没关注他,而是盯着那群人里的一位,感觉有点眼熟。
遥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了然,提醒道:“钟秀才。”
余冬槿恍然,“是啊,那人长的怎么样和钟秀才那么像?”
可不是,那人瞧着和原身的同窗,那位钟秀才可真是相像,只不过这位眉宇之间更显刚毅一些,也年长许多。
此时他浑身略显狼狈,额前的头发垂落几缕,身上的衣裳也颇为凌乱,满是褶皱,看来这几天都过得不怎么样。
那人听见他们的交谈,猛地朝他们看来,明显情绪有些激动,“你们认识我弟?”
还真有关系!
余冬槿忙点头,“是,我与他曾是同窗,一起在宏章书院读书。啊!你们这次放火烧的不就是宏章……额,钟秀才知道你这么做了么?”
这,哥哥放火烧了弟弟的学校,还真是有些戏剧性在里面的啊。
那人看余冬槿这么诧异,顿时也想到了这一层,也有些惭愧,“鹄弟他不知道……”他开口,声音沙哑眼中泛红,“是我害了钟家。”
余冬槿闻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所谓皇权争斗对于普通人的影响,一个不慎,便是祸及满门。
一行人在驿站休息了半天,乐正闲不住,想要去洛城白顶寺看看,余冬槿与遥云便带着他与孩子们,赶着秦将军提供的马车去了。
秦将军还想派人跟着他们,被遥云拒绝了,有他在,他们已经足够安全,并不要旁人保护。
上完了香,爷爷在求签,两人带着孩子到寺里的祈愿树下挂牌子。
拿着用于祈愿的荷包,余冬槿想起钟秀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遥云不满他的走神,低头轻轻与他碰了碰额角。
余冬槿抬头,笑着蹭了蹭他的额头。
树下无疾眨了眨大眼睛,莫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捂住了弟弟的眼睛。
遥云:“在想什么?”
余冬槿余光看见侄子的动作,有点不好意思的往边上挪了一步,和遥云拉来了点距离,嘀咕:“这可在寺里呢,咱们得庄重点。”
而且白顶寺香火可好了,在这棵祈愿树下,除了他们一家四口,可还有不少人呢。
挂完了荷包,一家人和老爷子汇合。
“爷爷,您求了什么啊?”余冬槿有些好奇,刚他们想陪着,可老爷子却让他们先出去,不让他们看来着。
乐正笑呵呵,“没什么没什么,就是问问孩子们的前程。”
余冬槿好笑,“这有什么好问的,顺其自然不就好了?爷爷你呀,就是太操心了。”
乐正笑笑,“也就求个心安罢了。”
遥云这时看了老爷子一眼,没有拆穿,默默一手抱起一个娃,一家三口预备再在寺里逛逛,然后去码头边的鱼市看看,余冬槿想和渔民收些干鱼干虾什么的,带回去吃。
这会儿正是天热的时候,白顶寺的建筑很有洛城特色,建筑多植被少,玩儿了会儿俩孩子和老爷子就有点累了。
因为距离寺门不近,他们便先在寺里讨了水喝。
给他们端来茶水的是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和尚,人长的圆头圆脸的,很是喜庆。
给他们上了茶后,和尚也没走,而是双手合十来到了遥云面前,躬身一拜,道:“施主,我师父请您进内一叙。”
余冬槿与乐正都一愣,两个小孩则好奇的看看年轻和尚又看看大爹爹/伯叔。
遥云正给无病喂水呢,闻言淡定得很,点点头道:“稍等。”
然后给无病喂完了水,才拜托和尚帮忙照顾一下老人孩子,带着余冬槿走了。
走前,余冬槿不放心爷爷和孩子,纳闷:“他找你又不是找我,不然我就留在这里呗……”
遥云:“你我乃是一体,如何能够分开。”
余冬槿闻言心里一甜,在爷爷揶揄的目光中不好意思的挠挠脸,还是跟着他进了旁边的禅院。
禅院不小,但很安静,除了刚刚给他们送水的年轻和尚,只有一位刚扫完地的老和尚。
那位老和尚,便是年轻和尚的师父了,找遥云的也就是他。
他有着一把雪白的胡子,老树皮似的脸,穿的也很陈旧。
此时他笑得满脸褶皱,见到他们,首先便是一礼,“见过遥云山山神,遥云山山神娘娘。”
余冬槿大囧,“额,我姓余,名冬槿,老师父叫我名字便好。”
老和尚从善如流,“余施主。”
遥云则直接了当:“有事?”还挺不客气。
老和尚摸摸自己的胡子,知道今天这事儿恐怕挺难,在心里叹了口气,道:“还请二位先进禅房喝茶。”
他这话说完,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禅院门口。
来人一身道袍,很不高兴的喊道:“老和尚,这是我们留云的山神,和你有什么干系,你还找上来了,不要脸!”
余冬槿听得发懵,回头仔细一看,发现来的居然是他们留云县道观里的李道长!
他惊讶极了,这人怎么会在这儿?
老和尚一见到他,顿时维持不了之前的那副风轻云淡,也不高兴,“李小子,你来我寺里做什么?怎么,这样不请自来,想打架啊!”
李道长闻言大怒:“打就打,谁怕谁啊?我难道还怕你这老胳膊老腿啊?”
“嘿!你这小子!”老和尚捋起袖子就要上。
余冬槿听得发懵,下意识的去拦,不是,这两位修行之人,怎么脾气这么暴躁啊?
遥云好笑,施法挡在了两人中间,在余冬槿耳边:“佛道之争罢了。”
余冬槿小声:“那这种争法还挺朴素的……”
148
山神5
玲珑雅致的清修小室内, 四人围着矮桌而坐,两个孩子和太爷爷一起,与年轻和尚坐在一旁,年轻和尚和乐正带着孩子们做风筝玩儿, 其他人则聊着正事儿。
“所以, 你是想借宫中的道家典籍一观?”
“正是!”李道长拿着个冰袋敷眼睛,虽然狼狈但依旧笑得不见谄媚, “顺便, 如果您与娘娘能在陛下面前提一嘴我们道门的话, 贫道不胜感激!”
坐在一侧的老和尚捏着他凌乱的胡子的手一顿,轻轻哼了一声。
李道长瞥他一眼, 心里也哼了一声——
老秃驴, 这是我们道家的尊神,可不是你们佛门的佛菩萨!你来凑什么热闹?
老和尚怒目而视——
牛鼻子, 可别乱认神尊!倒是你,不老老实实在山下修道!跑来俗世里作何?
余冬槿端杯喝茶,笑着将他们这会儿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
“唔!是茉莉花茶?”谁知茶一入口, 就叫余冬槿吃了一惊。
这茶但这么闻着倒也不香, 也看不见里面有茉莉干花, 但端起喝来却香气扑鼻,口感微甜,滋味特别好!
遥云就着余冬槿的手喝了一口, 点点头,也觉得不错。
老和尚呵呵笑:“这是我自个儿窨制的,娘娘喜欢, 我便给您包一些。”
余冬槿一噎,忙把口中的花茶咽下, 道:“您可别这么喊我,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他窘窘的自我介绍:“我姓余,名冬槿,老师父喊我冬槿便可。”
老和尚连忙摆手,“和尚我哪能担得起您一声师父,冬槿大人唤我法号行缺,叫我行缺和尚便可。”
这法号倒有趣。
余冬槿便喊:“行缺和尚。”
老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李道长见他这模样,轻轻哼了一声。
一佛门一道家的两个人心里各有打算,他们自有渠道,都知道如今归位的中宫嫡子是目前最有可能坐尊位的人。
毕竟嫡长的太子早薨,余下的几个皇子在圣人病中,刻意放纵的这些年里你争我斗,伤的伤废的废,都没了继任的可能。
如今陛下身体虽说是渐好,但陛下毕竟病了这么多年,又已然年迈,所以……
老和尚与李道士对视一眼。
遥云将之看在眼里,淡淡道:“出家之人,何来如此功利之心?”
这话一出,俩人都低眉敛目,一个老头一个中年人,都不是小孩子了,但在遥云面前,却一个赛一个的心虚老实,看上去和小学生似的。
余冬槿觉得有趣,端着茶杯掩饰唇边笑意,他看向遥云。
静了会儿,遥云却没有下言,李道长大着胆子开了口行,满是惭愧:“是,却是我等功利了。”
和尚也叹气,“唉,如今这凡世,灵力稀薄,人修也好妖修也罢,都渐渐失了往日的繁荣,这般下去,我等归于蒙昧,就在不久之后了。”
余冬槿听得云里雾里,“归于蒙昧?”
遥云在坐下握住他的一只手,开口:“这是大势所趋。”他微一蹙眉,“你们莫不是想借紫气拖延?”
两人又是一叹,李道长道:“只不过妄图挣扎片刻罢了……”
遥云:“妄念罢了,你们既然明白如今是这样的世道,便要知道帝王紫气已经是旁人借不走的东西了。”
他强调:“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
余冬槿这才听懂了,他不由有些紧张,紧紧回握住遥云的大手:“阿云。”
遥云立即明白了他在担忧什么,缓声安抚,“我不是和你说过么?我是不会死的,只是一但信徒们将我遗忘,我就会陷入沉睡,但那会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
“我们只需珍惜现在,待几个百年之后,咱们便封印裂谷,在洞府中一同入眠,如何?”
余冬槿勾起嘴角,珍重点头,回道:“好。”
两位出家人都跟失落,但也洒脱,毕竟本来也就是试试罢了,心里其实早就有所预料。
行缺和尚把他们送到寺门外,给了俩小孩一人一串菩提子手串,又给了乐正几本自己亲抄的经书,另外还给冬槿大人打包了几包自己窨的各式窨花茶。
至于同与他们出来的李道长,只得到了一个不甚和善的哼。
李道长骂了句死秃驴,便和山神大人山神娘娘及老爷子还有俩孩子告了别。
他是独自出门游历寻求突破的,身无长物,但和尚给了他不给他心里不舒服,便就地画了几张符来送。
俩孩子和乐正自然不嫌弃,都拿好揣着了。
告别之时,俩孩子还依依不舍的,不舍得年轻和尚。
年轻和尚给他俩一人扎了纸风筝,那种菱形方块儿后面拖着三条尾巴的。
他们太爷爷在上头题了字,一个写平安,一个写如意。
一家子一边放风筝,一边漫步在下山的路上。
余冬槿看着远处李道长匆匆离去的背影,想着以后的事。
遥云垂眸,“怎么了?”
余冬槿说:“在我那个时代,道士和尚什么的,都不过是凡人,甚至不少出家人只是当自己的身份是一种工作,持证上岗罢了。”
“等那个时候,我们还在么?”
遥云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可能不在了。”
余冬槿:“好吧。那趁现在,咱们多吃点好吃的,多玩一玩,省的活不够本。”
这话说的……遥云好笑,“嗯,都听你的。”
余冬槿一笑,过去扶着爷爷,遥云也走前两步,抱起了前头牵着风筝线的两个孩子,叫他们一人坐着自己的一个胳膊。
他们身后,行缺和尚带着徒弟看着他们离开,又是一声叹。
“师父!”
行缺和尚摇摇头,“算了,本就是我等的妄念,你北上一趟,去和云顶寺主持说一声,此事不可行,尊神不同意。”
“是,师父。”
来到了洛城,那自然要尝尝洛城的特色。
两位去王爷和主体与主体的影子似的,形影不离的,一同带他们去吃特色。
在尝过牡丹菜、肉片汤、蒸酥肉等等美味之后,修整的时间便也到了。
出发前,遥云带着余冬槿摘了不少枇杷叶,买了上好的冰糖,临要走了,赶巧还在街边买到了一桶水牛奶。
好久没吃蛋糕了,余冬槿看见这桶奶,便想做点咸奶油,蛋糕是做不了了,但可以配糯米糕,自己解解馋的同时,也让大家尝尝。
至于枇杷叶,余冬槿准备熬点冰糖枇杷叶水,给爷爷喝。
虽然爷爷得咳病已非人力可及,但具遥云说,这样也能缓解一二。
两个孩子听说了,都眼巴巴的,无病挥舞着小勺子,小嘴叭叭的:“糕!糕糕!!”
无疾则扒着牛奶桶盯着看,眼睛亮亮的好似在看一桶他同意超爱的奶油蛋糕。
余冬槿把熬好的枇杷叶水端给爷爷,叮嘱爷爷小心烫,然后在爷爷的笑容中无奈的摸摸俩孩子的头。
乐正把两个曾孙拢到身旁,咳久了的嗓子有些沙哑:“等等,等你们爹爹叔叔给做,莫急啊。”
他又好奇:“这奶油,奶油是咸的也好吃么?我竟没有想过还能这般搭配。”
余冬槿哈哈一笑:“好吃的,不过爷爷您可不能多吃,只能尝一尝。”
乐正很是失落,“唉,难得是样我能吃的动的东西。”
余冬槿也没办法,只得说:“我给您再做个烤梨。”
乐正叹息:“这烤梨味道再美,吃多了那也腻味了呀。”
余冬槿闻言想了想,“那我给爷爷做银耳羹。”
乐正听见这汤啊羹啊的,都是这些日子孙子给他做的,摇摇头,心里熨帖的同时又难免嘴馋,可也没有办法,身子不行了,嘴没福分了。
官道上,三匹马拉的大车行的稳当。
奶油打发出来调制好后,余冬槿做了糯米糕,点上奶油,也算是中式点心新吃了。
两个孩子开心得很,你一块我一块,吃的香喷喷。
乐正得了小小的一块,吃的仔细。
“怎么样,还可以吧?”余冬槿托着腮,看遥云品尝。
遥云眼神柔软,拿余冬槿给他准备的木勺挖了块奶糕,喂给了余冬槿。
余冬槿含着吃了,嘿嘿笑,“好吃!等下下车修整,也给两位王爷还有秦将军送一些吧?”
乐正点头,“是该送些,也叫他们尝尝。”他抹抹胡子,有些骄傲,“这般的好滋味,我看他们王爵世家定然也没吃过,是该叫他们尝尝。”
余冬槿好笑,“瞧您说的。他们这些王公贵族什么好的没吃过,顶多尝个新鲜罢了。”
乐正:“新鲜的才是最好的。”
这倒也是。
两位王爷果然也很喜欢奶糕,周尔还嘴馋,想让余冬槿给他们做甜蛋糕。
“行,等有牛奶了就再做甜的。”
就这么一路吃吃喝喝,京城很快就到了。
无疾拉着弟弟,小心的从马车凳上下来,睁着大眼睛看着眼前这陌生又熟悉的都城大门。
遥云把余冬槿抱下车,又把老爷子扶下来,牵着孩子们走上前。
当年的陈樾,如今的六皇子周樾领着一干人等迎上来,首先与遥云与余冬槿几人行礼。
“遥云先生!余郎君,好久不见!”
149
今天的天气不错, 京城晴空万里。
无病和无疾被新认识的周叔叔牵着,迈步进了这座寂静的高门大宅。
遥云与余冬槿跟在他们后面,乐正被两位王爷邀请一同出游了,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到了正屋回头的祠堂, 遥云把非要和哥哥走在一块儿的无病抱起来, 让周樾带着无疾祭拜那些他已经以往的已逝之人。
无病好奇的睁着一双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指着哥哥跪着的那个蒲团, 对两个爹爹开口:“去!”
余冬槿摸摸他的头, “那你去吧,陪着你哥哥。”
无病点点头, 乖乖的:“好。”
遥云把他放下, 他迈着一双肉墩墩的小短腿就过去了,想了想, 跪在哥哥身旁的另一个蒲团上。
无疾见了,心里那股子忽然升起的难过消减了许多,他微微呼出一口气, 摸了摸弟弟的脑壳毛, 然后将女使递过来的香接下, 给弟弟分了一半。
无病小心的学着哥哥的动作,把香插入香炉,插的不好, 还让哥哥帮了忙。
浓白的烟雾向上飘动,又被门口刮来的风吹动,将前方的一尊尊牌位笼罩着。
被遥云将那些悲痛的记忆掩盖的无疾看着这一幕, 难过的很不知所措。
余冬槿叹口气,在他发愣时过去将他抱起, “别难过,我们去吃好吃的去。”
无疾揽住了小叔的脖子,将头埋在余冬槿的颈窝里,闷声道:“嗯。”
无病则被遥云抱起,两人跟在同样沉默的周樾的身后去了前厅。
来到这里,本来看见他们还很是高兴的周樾也看起来心情沉重了许多。
也是,那可是养大了他的亲人,一朝被灭了满门,心情如何能不沉重呢?
只怕每每午夜梦回都会为此噩梦缠身。
“陈颂陈将军呢?怎么不见他人?”这个余冬槿早就想问了,他疑心陈颂可别是出了什么事。
周樾让下人看茶,闻言道:“看我,竟忘了与恩人们说了。北境匈奴犯边,兄长前去领兵打仗了。”
“啊?”余冬槿吃惊,“北境乱了?”
周樾点头,眉宇间有着浓厚的忧心,“是。”
他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面目和气的随身太监,继续道:“父皇缠绵病榻许久,几位兄长明争暗斗,边关因此也多受影响,因此此次匈奴犯边,情况十分危急,一应将士都前往了北境御敌。如秦将军这次回来也半点都没耽误,即刻出发赶了过去。况且不止匈奴,西南王晁广也隐有反意……”
说到这里,他看向遥云,欲言又止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遥云先生,樾知您有大神通,樾不敢求别的,只求您能否帮忙算算,此次战事,是否伤筋动骨?能否能早些结束?”
这……这能说吗?余冬槿心里一紧,看向遥云。
遥云摇头,“事关国运,我算不出。”也没法去算。
“不过。”他画风一转,看向余冬槿,道:“我知道我与冬槿,我们一家,往后必会一世无忧。”
余冬槿心放下去,忍不住眉眼弯弯,这样的话,他就明白了。
周樾一听,提起的那口气也松快了下来,“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战事顺利,国泰民安,大家不破,他们这个小家自然就会一世无忧。
随后,周樾邀请他们进宫。
“父皇听说了我与表兄当初的经历,知道了先生与余郎君之后,便一直想见你们一面。还有无疾……”周樾见到无疾之后,便一直称呼他为无疾,一次也没叫过小孩以前的名字,“父皇也很想见见他。”
啊!居然这就要见皇帝了?
余冬槿不又有点紧张。
而无疾被伯叔牵着,闻言眨眨眼,他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不记得以往的种种,遗忘了那些悲痛,但有些事情也大约明白的。
知道之前的那间祠堂,知道祠堂上供着的,那一尊尊牌位与自己的关系。
这个叔叔让自己喊做殿下,但这位殿下却让自己称他做小叔叔的人的父皇,是皇帝陛下,是他们大周最尊贵的人。
他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呢?无疾想不起来了,他忍不住努力去想,却一无所获,甚至有些头疼起来。
遥云拍拍他的头,单手把他抱了起来。
坐在他另一条胳膊上的无病伸出小手过来摸了摸哥哥的脸,然后觉得高兴,笑得嘿嘿的。
他还太小了,所以有些傻乎乎的,对于什么面见皇帝并没有概念,只知道自己和哥哥又被爹爹一起抱起来啦,超开心的。
无疾见他这样,便忍不住也笑,顿时感觉一切都好了。
余冬槿看着俩孩子傻乐,觉得很有趣,立马也放松了。
嗨呀,不就是面见皇帝么?他以前还天天在电视上看见国家领导人呢!
遥云轻笑,看着余冬槿的眼神很是柔软。
周樾站在马车边,看那一家人氛围和谐,便想到了当初同样和睦的陈家,心中不免一痛,叹了口气。
他身边的大太监洪鸣听了,宽慰了一声:“爷,您莫难过。”
周樾摇摇头,挂起笑容,邀请这一家人上车。
皇宫之行非常顺利。
老皇帝果然如他们猜测的那般,表面上看着是好了,甚至能下地主持大局了,但其实内里虚弱,基本上是被唐黎用药吊着最后一口气的。
能撑多久,全看这一口气什么时候散罢了。
这一点,皇帝本人也知道。
御书房内,身着黑色龙袍的皇帝看起来精神不佳。
在接连失去皇后、大女儿、小儿子后,他的精神本就寄托他那这个元后所生,又十分能干狠得他心的太子身上,结果在太子已然可以独当一面,他甚至想要退位去当太上皇时,太子却没了。
他自此便旧伤复发一病不起,直至今日,他的小儿子被找回来。他才狠下心来将你争我夺的几个儿子杀的杀废的废,又将他们背后搅风搅雨的那几个世家拿入手中。
“两个好孩子,快叫我看看。”叫人给他们看了坐,,皇帝首先让身边的新上任不久的总管太监牵着无病无疾上前,与他看看。
他拉着无疾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叹息道:“可怜孩子,是舅公对不住你。”
陈家的奶奶是周弟的表妹,所以他也算得上是无疾的舅公。
无疾回头看了眼叔叔和伯叔,见两人点头鼓励,这才大方表现,他摇摇头,声音是小孩特有的清亮软和,“舅公你别伤心。”
周帝闻言,怔了怔,随后摸摸小孩的头,喊了声:“好孩子,舅公不伤心。”他心里软和,想着斯人已逝,他须得好好补偿这孩子,爵位钱财,一应都不能少了。
然后他才低头看向矮墩墩的无病。
小孩也不知道怕,眨巴眨巴大眼睛,比起哥哥来是更加奶呼呼的唇红齿白,脸上肉嘟嘟的可爱,见这个爷爷向自己看来,就对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还未长齐的豁巴牙,叫人看着觉得十分有趣。
可周帝这般一见,眼眶却瞬时有些发红。他想起他的太子了,他的太子在这个年纪时,也是这般的灵气可爱。
他几次张口,都没说出话来,还是收回放在无病身上的目光,看向下方的遥云与余冬槿时,才重新开口说了话:“你们便是樾儿与行缺法师与朕说过的遥云先生和小余郎君吧?”
这里头居然也有行缺的事儿,他居然本来就能接触到皇帝。
既然如此,那他还在遥云做什么呢?
余冬槿这才知道,他大概不只是想让遥云给他牵个线那么简单。
遥云也没细细和他说,他该好好问问的。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遥云与余冬槿匆匆入宫,也没事先见过礼,周樾也没提这茬,于是在皇帝问起之时,余冬槿都不知道怎么回话,只得稍显局促的应了是。
而遥云就更不用说了,他甚至只点了点头。
好在皇帝陛下也不在意,他犹豫了下,还是对遥云问道:“不知先生可有办法治朕这身顽固旧疾,好叫朕再多活些日子?”
这个也是周樾所关心的,此时不由关切的看向遥云。
可遥云却只能叫他们失望了。
只见他摇摇头,道:“天命如此,无法改变。”
这话说的,也太硬了些。
对方可是皇帝,他们这拖家带口的,可不敢惹他。
余冬槿有点担心,转头忧心忡忡的看了眼遥云。
遥云与他对视一眼,很是淡定。
余冬槿收到他的眼神,立即也跟着淡定了下来。
嗐,都做到这份上了,不实话实说也不行啊,对方就算是皇帝,天命到了他们也没办法。
好在周帝虽然晚年因为身体力有不逮,又因伤心过度在几个儿子的身上昏庸了一点,但也不是那种真正无道的皇帝。
他本就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所预感,也并不十分畏惧死亡,他不是心心念念想要求长生的帝王,他还想着等时间到了,便自然而然下去找他的皇后与一双儿女。
他想求能多活几日,不过是想能多为小儿子铺铺路罢了。
闻言,他点点头,眉宇间不见怒色,反而像是放下了什么一般,“如此便罢。”
他点点头,道:“天命不可违。”
他看向小儿子,眉眼间甚至带着轻松,“如此,樾儿,待明日大朝,朕便立你为太子,待我走后,大肃便交于你手上了。”
150
宫墙内, 余冬槿与遥云一同,与周樾走在一处。
身后,洪鸣和徒弟牵着抱两个孩子,在后面还有一左一右两个护卫, 隔着一段距离跟着他们。
周樾有些难受, “其实我也大约知晓,两位先生定然也无法子。”他从归位之初, 再次见到他这位当初的舅舅, 实际的父皇时, 就从他带入京中唐黎口中得知,父皇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而唐黎所能做的, 不过只能是用上良药, 让这位帝王清醒一些,让他这最后一程走的不那么狼狈而已。
说起唐黎, 余冬槿还有点不好意思,想起这个,他不由瞪了眼遥云。
遥云眼中染上笑意, 捏了捏他指尖。
余冬槿脸一红, 转移注意力, 轻咳了一声问:“唐大夫现在人呢?是入了太医院吗?”
周樾摇头,“没有,唐大夫不日应该就会启程, 继续游历四方行医。”他对此明显是深感遗憾,“唐大夫的医术已是不同凡响,但仍旧不肯放松下来享受名利, 他是个好大夫。”
余冬槿听他这么说,倒是与有荣焉, 只觉得他和遥云当初没有救错人,天命也不负他们,送来的人多是好人。
他点点头,道:“行万里路才好治万般人,唐大夫确实是个好大夫。”
“说起来。”周樾看向余冬槿与遥云,“樾却是没有与唐大夫那般,将遇见两位先生的事忘于脑后,这着实叫樾松了口气。”
余冬槿眨眨眼,啊?忘于脑后?他抬眼看遥玉。
遥云:“也没完全忘,他只是再不记得你我真正的模样,好叫我们与他往后见面不识罢了。有幸经历奇缘的人,大多都是如此。”至于周樾他们,他告诉周樾:“而你与陈将军,你们是在外见过我与阿槿的,我又未对你们做什么,你们自然不会忘记。”
原来是这样,余冬槿点头。
周樾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如此便好,他是怎么也不想莫名其妙失去一段记忆的,特别是他曾遇见过遥先生与余郎君的事。
那是让他知晓这世上还有那等奇妙之事、不凡之人的记忆,他想一直记在心里。
一行人在翰林院遇见了被两位王爷带着探头探脑的乐正老爷子。
余冬槿见状,不免哭笑不得,拉着遥云过去悄声喊了句:“爷爷!”
乐正一个激灵,朝身后看去,看见是他们这才松了口气,但一见前头看着他们言笑晏晏的周樾,又有点紧张,但也大方,行了个礼:“草民见过六皇子。”
周樾忙过来将人扶起:“乐正先生免礼。”
又与两位皇叔打招呼:“三皇叔四皇叔。”
周尔周散点头,“殿下。”
两方汇合,两位皇叔改道去了仁德殿见皇帝,周樾带着遥云与余冬槿一家出宫,去了一早就给他们准备好的府邸。
“爷爷,你怎么在翰林院呀?”马车上,余冬槿好奇的问乐正。
乐正有点不好意思,“天下读书人,有谁不向往着翰林院这个地方呢?我读书读的晚,后来年纪大了也没继续考……唉,年轻时没机会看见这地方,这会儿既然有机会,那自然是想去看看嘛!”他表情仍旧带着几分向往,一时间那张张连日被病痛折磨,显得有几分灰白憔悴的脸都多了几分光彩。
他声音渐小,叨叨着说:“也不知常芜那小子有没有这个天赋,能不能一步步考上来,若是有那一天……”只希望孙儿和孙媳妇能把喜报给他烧过去,他自己是没法亲眼见到啦……
余冬槿没察觉爷爷的心思,只想着,看来是时候好好培养常芜了,爷爷年纪大了没有精力,他和阿云还得另外帮他寻找名师才行。
夜晚,白日里看着精神,没有半点不对的无疾忽然发起了高热。
余冬槿与遥云正在说白日那一和尚一道士的事儿呢,遥云就忽然深色一凛,带着余冬槿往俩孩子住的侧房去。
路上,正好撞见了匆匆忙忙赶来通知的婢女。
府里的下人都是周樾安排好的,不过余冬槿与遥云屋里没留人,但他们让人守在了爷爷和孩子们屋里。
“郎君!大少爷忽得发起了热,奴婢已经让管家前去请大夫了!”圆脸婢女不愧是宫里的人,虽然难掩焦急,但极会办事,已经把事儿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不过其实有遥云在,请不请大夫都行,但既然已经请了,那也无所谓。
余冬槿着急的不行,跑着进了俩孩子的房里,遥云拉都没拉住。
无病醒着,坐在一旁的小塌上,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床上哥哥。
无疾脸颊笼着明显不正常的绯红,紧闭着眼睛,整个人静悄悄的窝在被子里,另外有个婢女在用帕子给他擦身。
看见爹爹,小无病瘪了嘴,一边对余冬槿伸手一边喊:“爹爹!”
余冬槿一边把他抱起来安慰,一边去看无疾。
遥云就跟在他身后,此刻脚快一步,正在给孩子把脉。
“怎么样?没事吧?!”余冬槿焦急问。
遥云细细将脉把过,摇头,“没什么大事,但要尽快让他退热。”随后他抱了一串药名,让圆脸婢女去把药抓了,又说了如何煎。
圆脸婢女也没有什么疑问,听话赶忙去了。
给无疾擦身的活儿被遥云接手了,一直忙活着的婢女守在了外头。
余冬槿拍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儿子的背,蹙着眉头小声问:“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遥云:“是受了惊,吓掉了魂。这孩子恐怕做噩梦了。”
余冬槿心里一紧,“是因为回到了京吗?”
遥云点了头,“虽然我封了他的记忆,但他潜意识中还记得那些伤痛,虽然看不清,但却知道害怕与难过,他大概是梦到了那些事情。”他窝着小孩的手腕,“得给他收收魂。”
余冬槿心疼坏了,坐在床边,单手抱着无病,另外伸出手来摸了摸无疾湿漉漉的鬓发,轻轻叹了口气,“收魂怎么收呀?可要准备什么?”
听着还挺玄幻的。不过他以前在现代时也听过有神婆什么的会应邀给掉了魂的孩子收惊叫魂,不过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也不知道要如何做。
遥云:“只需一碗水便行。”说着把屋内桌上的茶碗倒满了茶水拿来,端着茶碗念念有词。
余冬槿竖耳去听,却听不清他念的是什么,只觉得那似乎不是凡人的语言。
不一会儿,遥云将茶水一把倒在了床边。
余冬槿便见,床上的无疾看着还真睡的安稳许多。
管家叫来的大夫此时也入了府,很快就过来了。
余冬槿一看,发现来人居然是唐黎。
看见他们,唐黎很明显的一愣,随后眼中便带上了几分掩饰不住的迷茫,不过他手脚动作没停,放下药箱对两人告了句罪,过来给孩子把脉。
遥云给开过药的事儿婢女已经告知了他,他与遥云细细问过药方,点了头,“没错,只是惊悸之后发了高热,退热即可。”
他征求遥云与余冬槿的意见后,又开了一方小儿定神汤,拿给跟进来的管家下去抓了煎。
两副汤药下去,小孩的高热便退去了,只余有微微的低热,一直微微皱起的眉头也放松下来了。
这会儿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余冬槿打了个哈欠,遥云见了,连忙把人抱起,“走,你歇着去。”
余冬槿一惊,很不好意思,用气音呼道:“你快放我下来!”
这房里可不止他们,不算两个还在熟睡的孩子,唐黎在,两位婢女也在,遥云这样揽着他的腰身把他抱在怀里,也太叫他不好意思了!
遥云自然不会听他的,对唐黎叮嘱道:“辛苦唐大夫跑一趟,这里有我,你先回去吧。”
唐黎心里还有着千般万般的迷惑不解呢,但对这遥云这张脸,莫名的又不敢多问,只得点了头离开。
余冬槿发现遥云半点没有放下自己的意思,只得红着一张脸掩耳盗铃式的把头埋在遥云的肩头,气的直哼哼。
遥云眼中含着笑,拍了拍他的屁股,抱着他出了门。
出了门到了无人的廊道里,余冬槿这才抬起头来,“丢不丢人呀?你非这样抱着我!”
遥云:“那不然要如何抱?这样?”说着,他双手一颠,换了个姿势,换成了打横的公主抱。
余冬槿吓了一跳,连忙把他的脖子抱住,“你!”
遥云:“你眼睛都红了。这些天赶路,你本来就累,夜里你还忍不住去担忧爷爷的事,整夜的睡不好;现在到了京城,既然爷爷看着精神了许多,那你也该好好休息休息才是。”
余冬槿听了,心里不由得酸酸暖暖的,但嘴上依旧很硬,嘀咕着说:“我没事儿……”
遥云有些无奈,径直带他去休息。
余冬槿:“我还想问问你行缺和尚和李道长说的那些事儿呢……”
遥云:“有何好问的?纵然天地灵气消弭的再快,你我也同样可以长长久久,想那么多做甚?”
余冬槿:“那有多快呀?往后不会再遇见这样的修行之人找上门,找你帮忙吧?”
遥云想了想,“说不一定。别担心,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若是你烦于应对,大不了咱们举家住到洞府里,不去理会他们就是了。”
“有理。”想到往后在裂谷里的生活,余冬槿很是向往,“到时候我要种一大片的果树、茶园、花田、菜园,然后春日里采花炒茶,夏日里吃冰看景,秋日里摘果酿酒,冬日里就天天睡大觉!”
遥云嘴角含笑,答应下来,“好。”
然后余冬槿一觉醒来,就真“住”进了一个“洞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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