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1章 牧野闻歌
◎臭弟弟!◎南淮笙懒在床上连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他恨不得就这么长在床上再也不用起来。
他拿那双犹带绯红的漂亮眼睛瞥了秦寒之一眼,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表面看着是个翩翩佳公子,内里却是十足的登徒浪子。
想到这里, 南淮笙脸颊上噌的一下又泛起红晕, 这人昨晚竟然在他意趣浓时停下来打他的屁股, 还非要逼他叫一声情哥哥。
臭弟弟,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南淮笙心里咬牙切齿, 想着总有一天要让秦寒之也叫他哥哥。
秦寒之乐在其中地替他将擦过脸又将一应衣物穿好,最后还十分妥帖地挂了一只猪头金牌在南淮笙腰间。
南淮笙这才纡尊降贵地动了动眼睛, 他撩起眼皮朝那只笑咧咧的猪头上看了一眼,总觉得这玩意儿今天看着有些不太一样。
他挣扎片刻, 最后懒惰还是没抵得过好奇心,南淮笙探手将那只猪头翻了个面,果然,他平常佩戴的那只猪头被秦寒之掉包了。
只见这只崭新的猪头上赫然刻着一行大字:
“若有走失,请送至秦王府,必有重谢。”
南淮笙摘下猪头往秦寒之怀里一丢,笑骂道:“你才走丢, 小爷我聪明着呢。”
秦寒之可不在意这些,他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正大光明地把属于自己的烙印带在南淮笙身上,怎么会舍得轻易放弃。
他忽然一幅十分受伤的表情, 垂眸说:“淮笙果然是嫌弃了, 等太子册封大典之后, 我给淮笙换个新的。”
南淮笙想说他现在学聪明了已经进化出火眼金睛, 再也不吃那套茶言茶语, 可看着如此翩翩佳公子为了哄自己开心竟露出这般情态,他只想说给他给他都给他!
嘿,怎叫一个男色误人啊。
还好他不是皇帝,要不然这可不就是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前兆么。……
太子大婚后第二日是朝见帝后的日子,南淮笙和秦寒之按照礼部官员的引导入宫朝见顺承帝和皇后。
昨日秦寒之和南淮笙大婚,怎个京城万人空巷,百姓纷纷夹道观礼喝彩,顺承帝只感觉大大地长足了他皇家颜面,这会儿都还犹自高兴呢,对前来朝见的秦寒之和南淮笙二人连语气都亲和了许多。
皇后坐在一旁脸都要笑僵了,昨日这二人的大婚典礼排场比大皇子的气派不说,顺承帝为了在聘礼上压过南家的嫁妆,几乎掏空了整个内库,最后南家的嫁妆全抬进了秦王府,等于是皇帝手一倒就将内库掏给了秦寒之和南淮笙。
关键是她这个做皇后的还不能不表示,就连皇帝都在前崩足了面子,她作为帝后恩爱的贤良淑德皇后,只能在后面跟着给皇帝撑场子。看着一样样宝贝被抬走,皇后的心简直在滴血,那可是她多年积蓄,就这么被这二人平白赚走了!
皇后气得牙痒痒,偏偏顺承帝就坐在旁边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端着一副母仪天下的慈祥表情对秦寒之和南淮笙二人说几句勉力告诫的话,这下她就更气了。
顺承帝这会儿却心情好得很,南家这次竟然将名下的整条米铺和车马坊并书坊一同算作嫁妆交给南淮笙带入秦王府。
不说其中的书坊影响力更大地局限于大乾的文人群体中,但南家的书坊米铺和四方车马坊却非同等闲,灾荒年间朝廷调粮赈灾力有不逮之时多要靠南家的米铺周旋一二。就连军中马匹采购有时都要走南家车马坊的路子,否则拿不到东卢那边的好马,尽管朝廷这边可以和东卢那边官方交易,可如此一来要花的代价就非同小可了。
这也是顺承帝一直以来对南九和颜悦色的原因,当然,若非南九那老狐狸向来办事滴水不漏,他一早就寻了由头将这只肥羊宰了。
可以说这次太子大婚对朝廷而言最大的好处就是收编了南家这两条产业,顺承帝竟然觉得给出去一个太子十分划算,要是早知道用老七可以换来南家这两条产业,他怕是早就下旨赐婚了,还用等到如今?
朝见之礼全部完成,秦寒之知道南淮笙身体不适便没有多做逗留,直接带着他便回了秦王府。
南淮笙在出宫时便昏昏欲睡,等下马车时已经完全不想走路,秦寒之笑着将他横抱在怀,下车后便直接往卧房去。
一众侍卫在后面翘首踮足看得龇牙咧嘴又竞相模仿起来,王成一把抄起苏驰逗得其他侍卫哈哈大笑,苏驰翻身便攀上王成的肩膀,一个利落的绞杀动作便将王成摁死在地上。
“好叫你知道谁是大哥。”苏驰绞紧双腿锁住王成的脖子。
好汉不吃眼前亏,王成连忙告饶,惹得众侍卫又是一阵猛笑。
原本太子妃归宁日还要再过几日,但南家本在秦淮,如今南九爷与夫人住在顺承帝先前赐给南淮笙的府邸中,两府仅有一街之隔,就在前后位置,加之南淮笙又是男子,自然也就不在意这些了。
他从皇宫回王府后便有小睡了一会儿,等养足精神时已是下午。
南淮笙打算回南府与父母说说话,秦寒之本要陪他一起,却忽然听苏驰来报:“殿下,宫里召见。”
秦寒之眉头微蹙,思忖片刻后朝南淮笙道:“恐怕是东卢那边有回音了,”他抚了抚南淮笙的脸颊,说,“我先进宫一趟,改日再陪你拜见岳父岳母。”
南淮笙点点头:“去吧去吧,爹娘那里我自己过去就行,也没几步路,你在的话他们反而紧张。”
秦寒之好笑道:“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岳父昨日还夸我是贤婿。”
南淮笙这下哽住了,他爹的说话水平和崔二有得一拼,他都不敢想象他爹昨天跟秦寒之说了些什么。
等秦寒之走后,南淮笙自去了南府。
这次南家只有他爹和他娘上京,他大哥在秦淮主持大局,代为上京的是他大哥新收的徒弟。
“阿信,我哥上回还说不收你为徒呢,这回怎么又改主意了,”南淮笙逗了逗这小孩儿,笑道,“说说看,你用了什么法子打动他的。”
阿信笑嘻嘻地朝南淮笙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过来听。
南淮笙弯腰将耳朵递过去,就听阿信小声说:“我那日跟师父说你对我有大恩我却报答不了,那只能报答他这个做兄长的,所以我要拜他做义父给他养老送终,他当然不答应,我就说那我拜他为师,于是他答应了。”
南淮笙听得直乐呵:“真有你的。”
这日南淮笙在南府与爹娘说话到日落,秦寒之从宫里回来后与他一同在南府用了晚膳。
等晚上回房歇息时,他这才知道东卢那边已经同意大乾的要求送还皇长孙,他和秦寒之不日就要启程前往东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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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2章 牧野闻歌
◎闻人屠?难道不是人屠?!◎秦王府, 卧房里。
南淮笙听着消息犹自不敢相信:“东卢王竟然没找大乾要好处就主动同意送回皇长孙,还倒给一千匹骏马五千头牛羊?”
要换成是他手上有顺承帝的皇长孙,那还不直接开口让顺承帝大开国库,这东卢王怎么还倒贴上了?
秦寒之微微一笑:“东卢王要是再不把人送回大乾, 再过两年王位之上恐怕就要换人了, 如今大乾开口要人, 他自然迫不及待把人送走。”
“啊?”南淮笙这下真懵了, “我要是没算错的话,那小孩儿今年应该才九岁还是十岁的年纪吧。”
这不还是个小学生么, 怎么就能让东卢的王位换人,难道现任东卢王当初登基的时候签了什么定期交还王位的条约?不能这么蠢吧, 真这么蠢还能成功上位?
南淮笙有些不敢相信,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秦寒之, 显然是在等他解惑。
秦寒之拧干帕子给南淮笙擦了擦脸,又让他去床上等着,待他也上床后这才说:“此子不凡,身后又有一员猛将保驾护航,东卢王忌惮他也是常事。”
自从昨日洞房花烛夜后,南淮笙如今已经能十分坦然地面对自己对秦寒之的“过敏反应”,等秦寒之上床后他便十分自己地往对方怀里一靠,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倚着。
秦寒之一身胸肌带腹肌,不仅比例绝佳还软硬适中,靠着可比他当初买的那些抱枕舒服多了。
南淮笙有些费解地问道:“就是那小孩儿手下有一员猛将, 那总不能就凭这一个人就能动摇东卢王的地位吧, 好歹当了那么多年的王, 手下肯定有自己的心腹和士兵。”
“寻常时候自然不能, ”秦寒之指背拂过南淮笙柔软的脸颊, 耐心地解释道,“不过那位唤作闻人屠的东卢猛士有些不同。”
南淮笙:“闻人屠?”不愧是能单挑东卢王的真猛士,光是听名字就不好惹。
“嗯。”
秦寒之轻轻嗯了一声,南淮笙只感觉后背传来一阵酥麻,他不自觉地在秦寒之怀里动了动,惹得对方一双有力的大手牢牢掌住了他的腰肢,感受到对方掌心传来的热度,南淮笙这下不敢乱动了。
他屏住呼吸,就听秦寒之又才继续说:“此人是东卢第一猛士,当年作为东卢先王手下的最强将领曾多次率军对大乾和西戎军队对战,此人手中几无败绩,曾经覆灭过西戎数十万大军,这也是西戎近十多来年一直蛰伏的原因。
“闻人屠功高盖主,而东卢人又崇尚武力,可以说只要闻人屠愿意,他只需振臂一呼便有无数东卢人愿意拥护他称王,也正因此,不论是东卢先王还是现任东卢王都对其戒备非常,轻易不敢让他带兵。”
南淮笙听得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东卢王竟然把这等猛将藏着掖着,这种将领要是用得好,那东卢岂不是要把西戎和大乾打得大气都不敢出?
想到这里南淮笙不得不为大乾捏一把汗,朝廷里如今派系斗争激烈,吴太师一派竟然为了打压方太保一派连边防将士的粮草军饷都干下手,他外祖父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万事不沾身竟然直接袖手旁观。
顺承帝更是离谱,只看容貌倒是个积威甚重能震慑朝臣的严明圣主,结果背地里是个只听拍马屁又优柔寡断的绣花草包。
南淮笙心中感慨万千,大乾如今边境内还能一派和平,恐怕全靠大乾百姓们祖上积德保佑了,不然像闻人屠这等杀神悍将能因为王座之争就直接被雪藏?
他好奇地问道:“既然闻人屠功高盖主,那又为何要屈居与一个小孩儿手下?”
秦寒之温热的指尖在他腰间的软肉上轻轻挠了挠,惹得南淮笙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企图躲开他手。
某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送上门的美人,秦寒之垂首在南淮笙凑近的脸颊上啄了一下,这才好心情地继续解释道:“据探子送回的消息,那位王女曾经在先王手上救过闻人屠一命,闻人屠答应替王女办一件事,王女离世前便托付闻人屠照顾她的孩子。”
南淮笙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说东卢王怎么是个心慈手软的,先王女与大乾三皇子的儿子,还是当今皇长孙,换个人肯定在当年大乾和东卢闹翻时直接杀了安抚民愤,原来是有闻人屠给保下来了。”
秦寒之点点头:“闻人屠放弃手中兵权换了那小孩一命,不过东卢王这些年一直防备着这二人。”
这倒也是,南淮笙想想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小孩儿作为王女的儿子,显然是东卢的王室血脉,又有闻人屠这种一呼百应的猛将保驾护航,若等他长大了说不定还真能夺位成功。
南淮笙又问道:“那东卢王怎么不早点将那小孩儿送回大乾?”
秦寒之:“这些年两国交战不断,王女又是害得三皇兄此生不良于行的直接凶手,东卢王自然吃不准大乾这边的意思。”
南淮笙笑了:“所以东卢王这次得了陛下的话才赶紧想扔掉这个‘烫手山芋’?”
秦寒之:“嗯。”
南淮笙放松地靠在秦寒之怀里,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击着秦寒之搭在他腰间的手背:“让我想想,这次去东卢得好好给那小孩儿挑个礼物才行。”
秦寒之眉峰一扬:“淮笙这就心疼了?”
南淮笙哼了一声挑起精致的下巴尖:“小白菜谁不心疼。”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在装小白菜惹他心疼。
此话一出,秦寒之自知理亏,可要是能被南淮笙这一句话就退缩,那他也不能把人哄进自己怀里了。
秦寒之收紧了搭在南淮笙腰间的双手,轻声在南淮笙耳边叹息道:“淮笙无论在何处都是万众瞩目又耀眼的,我自不该奢求淮笙只将视线停留在我一人身上。”
南淮笙白皙的脸颊唰的一下飘红,他强行忽视耳边的痒意,按下飙升的心跳,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要是真想,也不是,也不是不可以。”
“当真?”
“哼,我还能骗你?”
秦寒之不言,眼眸中的笑意却将怀中之人淹没。
四月二十,南淮笙辞别尚在京中的父母,随秦寒之启程前往东卢。
阿信听说此事后吵着要与南淮笙同行,南淮笙本来是不答应的,此去路途遥远,他怕阿信一个小孩路上受不住,但阿信以他从秦淮至京城一路没有半点不适的战绩反驳了南淮笙,想着阿信与皇长孙年纪仿佛正好做个伴,南淮笙也就应了。
于是大乾远赴东卢的使团里多出一个小孩儿。
【作者有话说】
南淮笙:是你!我的最强金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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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3章 牧野闻歌
◎美人计◎京城去东卢路途遥远, 车队在路上行了半月有余,南淮笙已经彻底坐不住了。
他没骨头似的躺在车中,既没扎发髻也未戴发冠,就这么枕在秦寒之的大腿上, 任由乌黑的长发散在腿间, 落在软榻上。他之前随车队从秦淮到京城都没这么难受过, 更别说当初离京时是直接乘船走大运河了, 可谓是一路坦途。
如今从大乾往东卢,越往西走道路越颠簸, 要不是车队的马车都加装了减震装置和车胎,南淮笙恐怕早就该请大夫了。
“还有多久才能到啊?”南淮笙攥着秦寒之搁在他身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不知道第多少次问出这个问题。
秦寒之笑了笑,好脾气地说:“还有十来日就能入秦地, 之后再有几日就可至王府,”他捏了捏南淮笙的脸颊,“到时候淮笙在王府住下,闲了可去城中四处走走,秦地与京城不同,别是一番风貌。”
南淮笙立刻听出秦寒之话里的不对来,他扭头看向秦寒之, 动作间一缕长发从软榻上滑落,他警惕地问道:“你呢?”
秦寒之拾起那缕乌黑的发丝在唇边轻轻一吻:“我往东卢接那人。”
南淮笙立刻不干了:“你让我与你同行,结果最后你去接人反倒把我留在秦地?”
秦寒之失笑地探出手指在南淮笙光洁的额头上点了点, 反问道:“不是淮笙乏了?”
南淮笙撇撇嘴:“那也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府里。”
秦寒之哄道:“王成和苏驰也留在王府陪你。”
“不行, ”南淮笙果断拒绝, “我得跟你一块儿。”
秦寒之听他如此黏人, 心中自然被甜意塞满, 只是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带南淮笙进东卢地界。
“东卢之行凶险,吴太师那边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淮笙乖乖留在王府等我带那孩子回来可好?”
“我不,”南淮笙当然知道此次入了东卢地界必然危机四伏,不然他也不会非要跟着秦寒之一起,“三皇子既然将那小孩儿过继给你,如今你我又已成婚,那小孩儿便也是我的孩子,我肯定要亲自去接他的。”
秦寒之无奈,怀中之人还从未在他面前如此强硬过,像一只龇牙亮爪子的小猫:“有少傅等人陪同还有王府一众亲卫随行,我不会有事,淮笙无需担忧。”
“我不。”南淮笙坚持。
秦寒之将人捞起来面对面跨坐在腿上,他在南淮笙唇边轻轻一啄,揽住南淮笙的后腰与之四目相对:“淮笙这次听我的,可好?”
南淮笙双臂绕过秦寒之的脖颈软软搭在他宽阔的肩背上,他眉眼弯弯地吻了回去。
“不好,我也要去。”
秦寒之没奈何,揽在南淮笙后腰出的双手渐渐收紧,眼看着就要使美男计了,结果却听南淮笙一声轻呼。
“呀!这是谁的手帕?”南淮笙状似不知地将方才从秦寒之袖中翻出来的一方手帕举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秦寒之双眸一颤,就见那方手帕上绣了个“笙”字,不是当初南淮笙替他解药性时用的那张又是哪一张。
“哎呀哎呀,”南淮笙面上惊叹连连,心里却快笑翻天,没想到当初的小白菜还真是纯情得很,哪里有现在大尾巴狼的半点影子,他明知故问道,“这不是我早就扔掉的手帕么,怎么会在太子袖中?”
秦寒之不说话,探手便去夺那方手帕,南淮笙一早就防着他来这招,立刻眼疾手快地将手帕重新藏到秦寒之身后。
“太子说说看,”南淮笙朝秦寒之挑了挑下巴尖,“可是藏着这手帕睹物思人啊?”
掩藏已久的心思被当面说破,饶是秦寒之也耳垂泛红。
感受到从躯体相接处隔着衣物传来对方身体的诚实变化,南淮笙得意极了,换做平时他一早就要脸红心跳开始犯怂,但今日他可是立下豪言壮语要让秦寒之见识见识他的厉害之处的。
就在刚才他从秦寒之袖中摸到这方手帕时,他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南淮笙盯着秦寒之微红的耳垂轻笑一声,在他耳边缓缓吐气道:“想要?叫一声好哥哥就给你。”
一对新婚燕尔,心照不宣地都知道这个“给”字给的到底是什么。
秦寒之喉结滑动,搁在南淮笙后腰处的掌心烫得吓人,他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南淮笙诱惑道:“太子带我入东卢也可以。”
不知是哪个字眼挑逗了对方紧绷的神经,南淮笙话刚一说完,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被死死压制在软榻上。
他耳边传来秦寒之低沉的呼唤声:“兄长,给我。”
霎那间,南淮笙脑海中如同烟火绽放,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看向近在咫尺之人,却再也无法思考,徒留白皙如玉的脸颊染上一抹绯红。
最怕美人明眸如星月,朱唇如点绛,却道是任君多采撷。
今日还是美人计棋高一筹,向来无往而不利的太子他竟然败了。……
等南淮笙醒来时,出使的队伍已经寻了落脚处扎营,南淮笙这会儿正躺在营帐中的床榻上,一看便知是被秦寒之抱进来的。
想到这处他脸颊发烫,还好他迷糊间记得秦寒之已经答应带他入东卢,否则岂不是亏大了。
南淮笙一手撑着床榻坐起,他撩开锦被看了看发现身上没有留下太多痕迹,还算秦寒之那家伙知道克制,不然他可不依。
“醒了?”这时,秦寒之端了一碗热粥从营帐外进来,他在榻上坐下,让南淮笙更舒适地靠在自己怀里,“先喝点粥垫垫肚子,一会儿晚膳好了再吃别的。”
南淮笙顺从地点点头,他这会儿正腹中空空,对秦寒之的安排完全没意见。
一碗粥刚喂完,帐外就有人通传太子少傅白易安等人求见。
来的是白易安、宋应心与李益寿三人,前二者自不用说,与南淮笙是老熟人,这第三人南淮笙之前在京中时却未曾接触过,也是在出使的前一天柳咏为他和秦寒之饯行时他才听柳咏偶然提了一嘴。
他还记得柳咏当时酸溜溜地说,李益寿此人乃是前任首辅之子,极善音律,又惯会拍马屁,当年还未入朝就深受顺承帝宠幸,后来竟凭此三元及第,当真是气煞他也。
南淮笙见秦寒之当时没出声,立刻就知道柳咏说的是真话,而不是一时醉酒添油加醋。
等回到秦王府后南淮笙朝秦寒之细问,才知那柳咏有一次与李益寿同科,他毫不意外又被吴太师的人黜落了,而李益寿却因为一直深受顺承帝宠幸而直接一举夺魁,难怪柳咏这么愤愤不平呢。
说起来也巧,上次琼林宴上领奏的乐师就是这位李大学士,原因竟是顺承帝爱听他鼓琴,这位大学士为了讨皇帝欢心也是放得下架子。
白易安三人进帐后立刻朝秦寒之和南淮笙见礼:“臣等参见太子,参加太子妃。”
南淮笙在秦寒之怀里动了动,他脸皮薄,可不兴在外人面前这样秀恩爱,结果某人却不配合,一只大手牢牢将他扣在怀里动弹不得。
他只能两眼一闭,假装自己已经光速睡着。
秦寒之淡淡开口:“三位可有要事?”
白易安也是个脸皮薄的,他刚才就是见秦寒之端着粥进帐,想着这会儿太子妃起了那太子总该有空了,这才叫了宋应心和李益寿前来议事,谁知到帐中竟是这般光景!
他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倒是宋应心和李益寿二人大大方方盯着南淮笙和秦寒之瞧个不停,南淮笙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那二人的灼灼目光。
他忍了又忍,就差蹦起来质问这二人在看什么了,结果就听忽然“贼喊捉贼”,抓着后脑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朝李益寿问道:“我说李大学士,你怎么老盯着太子河太子妃看啊,都把太子妃看不好意思了。”
南淮笙听得心中咬牙切齿,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宋应心,看破不说破的难道没人教过你?
但他是不可能主动承认自己在装睡的,就算听到秦寒之这家伙在憋笑,他也要把自己的表演坚持到底!
谁知李益寿却道:“自然是想看就看了,太子丰神俊朗,太子妃貌比神仙,能多看一眼就是多一分福气,今日有机会一睹太子与太子妃容颜,我自然要多看几眼才不算亏。”
这一通马屁拍得那叫一个绝,就连南淮笙听得都忽然心情愉悦起来,难怪顺承帝给这位李大学士加官进爵,这情商这口才,想不升官都难啊。
“好有道理,”宋应心恍然大悟,“我也要再多看几眼!”
李益寿笑了笑,又朝秦寒之拱手道:“太子与太子妃珠联璧合实乃神仙眷侣,令人见之生羡,下官方才偶有所得,愿为太子与太子妃献上琴曲一首,望太子恩准。”
瞧这话说得当真是恰到好处,少一分则缺,多一分则溢,但太子与太子妃的感情却是怎么都不嫌多的。
某位太子十分满意这位大学士的眼光,他与太子妃当然是人人生羡的神仙眷侣。
太子妃这会儿却“睡不着”了。
南淮笙噌的一下就从秦寒之的怀里“醒”了过来,他朝李益寿说:“没想到李大学士还精通音律,我正好想与大学士请教一番。”
开玩笑,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些可都是能传世的宝贝,这位李大学士能因为善音律被顺承帝看中,怎么说也是个大师级别吧。
若是这位□□为他和秦寒之谱一首琴曲,说不得日后就成了传世经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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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4章 牧野闻歌
◎秦寒之:今日饶淮笙一回◎自从那日薅到一位大乾名手为自己和秦寒之谱写琴曲, 南淮笙接下来几日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见天儿琢磨着等回京城后要怎么把那些曲子推广出去,因为只有流传够广的东西才更有可能传至后世。
南淮笙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可以在找柳咏这个表哥薅薅羊毛,毕竟这位可以填词界的圣手, 如果到时候能说服柳咏为他和秦寒之的曲子填词, 那岂不是直接预定下课本古诗词背诵篇章了?
秦寒之这几日扎营后进帐都看见南淮笙在伏案作画, 每每等他靠近时, 这人就眼疾手快地将画作一收,半点不让他看清其上内容。
“淮笙可是在画什么我不能瞧的?”这日, 秦寒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南淮笙遮住他的大作,振振有词地说:“你平时办公我都不看, 我干正事你也不许看。”
秦寒之微微一笑:“淮笙想看自然能看,”他将视线落在南淮笙手中的画作上, “所以,淮笙可愿给我一观?”
南淮笙哽住,这东西哪能给秦寒之看,要知道他自己可都画得面红耳赤呢。
换了平时他肯定没这胆子,但这不是李大学士的音律实在是高,让他听了之后就管不住手中的笔墨么。
不过这些图他可不打算拿去刊印的,都是他的私人珍藏, 南淮笙可把这些图看得宝贝得紧。
秦寒之瞧见南淮笙的小动作后眉峰微扬,随后他放低声音道:“淮笙这是有私密之事要瞒着我,本该如此, 我怎能奢求淮笙事事都与我坦言?”
某太子话语间三分自责, 三分悲伤, 还有四分是道不尽的自弃。
南淮笙呼吸一滞, 他就知道会这样!
自从洞房花烛夜看穿了秦寒之的大尾巴狼属性, 南淮笙早就在心中立下豪言壮语,他发誓重新做人,再也不要被这家伙的茶言茶语蛊惑。
可事到临头,此刻再听见秦寒之这番话,南淮笙还是心脏怦怦跳。
可恶,他被秦寒之拿捏了!
“你、你要看也不是不可以……”南淮笙一边支支吾吾地说着,一边期待秦寒之拒绝。
可秦寒之哪里会拒绝:“我就知道淮笙心里是有我的。”
某人计谋得逞地勾起唇角,待他走到南淮笙身侧展开画作一看,唇角的笑意却更甚了。
秦寒之眸色渐深,他垂首看向眼前人,修长的手指挑起南淮笙精致的下颌,在他企图挣脱时将人钳制得死死的:“原来淮笙喜欢这种的?”他从前百般忍耐就是怕吓着眼前人,却原来是他多虑了。
南淮笙喉头滑动,脸颊爆红。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他就不该一时心软,这下可好,以后的日子叫他怎么过!
一路上太子和太子妃是如何蜜里调油暂且不提,反正随行出使的一干人等都觉得自己是那三人行必有多余者中的“多余者”。
时间一晃而过,快到五月下旬时,出使的队伍终于抵达秦地,暂住于秦地的秦王府。
阿信果然如同他当初跟南淮笙夸耀的一般,长途跋涉过来也没有半点不适,反而跟一头精力充沛的小马驹似的活蹦乱跳。
反倒是南淮笙这个成年人因为舟车劳顿而病歪歪的,让阿信好一通嘲笑。
“怕是有些水土不服,”秦寒之靠在床头让南淮笙能更舒适地倚在自己怀里,他将盛水的碗递到南淮笙唇边,一边喂他喝水一边说,“随行的御医也病倒了,我已让人去请城中的大夫过来,”他轻轻捏了捏南淮笙带着病弱的脸颊,“别怕,休养几日就能好。”
南淮笙哪里会水土不服,他当初可是为了写生全国各地四处乱飞的人,要是大夫过来一号脉,保准瞧出他这是四体不勤惹得祸,他可不想闹这个笑话。
“不用请大夫,”南淮笙说,“秦地气候与京城又差不了多少,我适应得很,”说着他便三两下喝光碗里的温水,“你看,就是路上累了而已,只要休息一晚,明天就能活蹦乱跳。”
“但愿如此,”秦寒之失笑,他拿指腹擦去南淮笙唇边的水渍,“看淮笙难受,我心中也难受。”
这人总是能一本正经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南淮笙叼过那根手指轻轻厮磨片刻这才松口。
秦寒之没奈何,看着南淮笙失了血色的双唇只能强忍下住某人撩拨起的那分悸动,他扶南淮笙重新躺下后捏了捏他挺翘的鼻尖,威胁道:“今日饶你一回,往后可不饶你。”
南淮笙拉过薄被盖过自己的脸颊,只留一双漂亮的笑眼在外,那弯弯的眉眼直勾勾盯着秦寒之挪也不挪,若非知道秦寒之今日不舍得动自己,他可不会在这儿引火烧身。
秦寒之见他非但不受威胁,反而还一副十分大胆的模样,当即决定等人好全了便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南淮笙可不知道某人这会儿在想什么,否则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撩拨才开过荤的太子。
等大夫过来瞧过之后,秦寒之得知南淮笙确实只是路途劳顿没有别的大碍,他这才终于放下心。
“我去边军那边走一趟,”秦寒之弯腰拉下南淮笙盖在脸上的薄被,免得这人捂得太严实导致呼吸不畅,“苏驰和王成留在屋外守着,有事你唤他们二人一声便是。”
南淮笙知道秦寒之这是要去和方将军谈事情,他当然不会阻止:“回来记得给我带点秦地特产,我要吃秦王亲自买的。”
“买,”秦寒之笑了笑,宠溺地说,“都给你买,好好休息。”
这日,咸阳城中流传起秦王几乎逛遍王府附近所有铺子的小道消息,当然,因为太子册封大典还未正式巨举行,城中百姓尚且不知他们的秦王已经封为太子。
南淮笙在秦王府休息了一日便精神抖擞起来,都能与秦寒之一起出门策马了。
又过了一日,休整好的使团再次动身,从秦王府出发直入东卢。
使团入境东卢这日,边军拔营在边境上列阵相送。大乾、东卢与西戎三国的交界地便在秦地,此举不既是为使团助威,也是在震慑西戎。
南淮笙骑着骏马跟在秦寒之身侧,离开秦地后入目的便是一望无际的荒芜,马蹄过处扬起阵阵烟尘,马儿不知在荒地上奔驰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绿色,是东卢人放牧的草原。
“前面有人!”南淮笙抬眼便望见远处骑着高头大马的数十名异服壮汉。
秦寒之一抬手,使团并秦王府亲卫两百余人立刻勒马。
“当是东卢接应之人。”秦寒之打了个手势,王成和苏驰立刻带了使团中的译员策马前去与之交谈。
片刻后,三人疾驰而归,苏驰道:“禀太子,来者是闻人屠!”闻人屠?!
此名一出,随行人员无不瞠目结舌。
第0095章 牧野闻歌
◎南淮笙:寒之,你姓什么!◎
“闻人屠?!”
“那个杀神闻人屠?!”
使团随行的文官一听“闻人屠”便脸色剧变, 更有甚者两股战战眼见就要跌落马下。
南淮笙正琢磨着东卢那边怎么舍得派出这等猛将来做接待之事,就听见使团里不停冒出长他人志气的言论,他扭头看向秦寒之,就见秦寒之只是笑着看他, 显然是在鼓励他说出心中所想。
于是南淮笙出声道:“诸位稍安勿躁, 东卢既然派出此人来迎接我等, 我等依对方行事便是。”
李益寿一路上因为谱曲之事与南淮笙熟络几分, 他策马上前解释道:“太子妃有所不知,此人乃东卢第一猛士, 有人屠之称,死在他手上之人不下十万数, 东卢此举恐怕有诈。”
他就差直说东卢这次派遣闻人屠前来,是要一举包围使团刺杀他们大乾太子了。
“是极是极!”另一名随行文官也上前道, “怪道东卢王如此积极答应陛下的要求,原来是打着如此歹毒的主意!”
南淮笙心想要不是他刚才数了数对方的人数,他都要信了这些人的话,对面满打满算也就来了二十几个人,使团里光是秦王府的亲卫就有两百人,而且都配了最新制造的袖枪,不光是他和秦寒之, 就连宋应心这个科研人员现在都是会开枪的人,怕啥。
况且这只是明面上的人,三国边界上还有方将军带着大军压阵, 东卢王只要脑子还在都不会选择袭击他们这个使团, 反倒是西戎那边更值得注意。
再看闻人屠这次仅带了二十来人前来, 分明是东卢也意识到西戎那边的动静, 所以才派了这位凶名在外的猛将前来镇场子, 少带些人也不过是为了让大乾这边放心而已。
随行文官还欲再行劝说,秦寒之却一锤定音:“大乾使团岂有临阵退缩之理。”他话音一落便扬鞭策马奔驰而去。
南淮笙微微一笑:“是这个理。”他随即驾马跟上,秦王府一众亲卫自然紧紧维护在太子与太子妃两侧。
白易安扫了一眼随行文官:“本官先行一步,诸位随意。”
“白大人等等我!”宋应心也赶紧追上白易安。
“诸位大人还不快跟上,”李益寿不忘提醒随行之人,“此行若是太子殿下有个三长两短,我等也休想脱了干系。”
随行之人哪里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早年已经出过三皇子遇刺之事,此次若是太子再出事,他等可没有当初那一拨人的好运了,众人心中再是忐忑也只能紧紧跟上。
两方人马相接后,南淮笙终于看清这位“人屠”的相貌,此人身量雄壮,骑在乌黑的战马之上只觉杀气逼人,仅一个眼神便能让人一阵胆寒。
秦寒之脚下靠了靠马腹,十分通人性的马儿自觉地驮着他走到南淮笙跟前,挡住闻人屠自带战场杀气的视线。
众人只听这位太子气定神闲地说:“有劳闻人将军带路。”
闻人屠闻言仅仅是通过随行的译员简单沟通几句就默不作声地调转马头:“大乾太子请随我来。”
双方的交流十分简单迅快,仿佛都不担心对方突然发难,随行的文官见两方言谈之间秦寒之毫不示弱,顿时也找到主心骨。
闻人屠带着二十余名东卢猛士在前开路,秦寒之和南淮笙领着使团众人浩浩荡荡跟在其后。
草原广阔,如果没有熟悉路途之人带领就贸然进入,那边极易迷失方向。
东卢王庭在草原深处,一行人骑了整整一日快马才终于在日落时赶到东卢人聚居处。
闻人屠安排南淮笙他们在使者住宿的营帐落脚,二话不说就要离开,南淮笙却一瘸一拐地将他拦了下来。
“闻人将军且留步。”南淮笙在秦寒之早先和闻人屠沟通时便看出他能听懂大乾官话。
闻人屠也不做掩饰,他朝秦寒之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对方只是笑看像南淮笙却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于是他停步问道:“大乾太子妃还有何事?”
南淮笙笑了笑,问道:“闻人将军可知皇长孙在何处?”
闻人屠自然知道南淮笙口中的“皇长孙”是何人,他点了点头:“今日已晚,大乾太子妃明日便可见到他。”
南淮笙却摆摆手,说:“闻人将军误会了。”他说着让苏驰推了一只铁笼过来。
铁笼上罩着的黑布一揭开,闻人屠只见笼中卧着三只还在吃奶年纪的小老虎。
三只小虎正在笼子里哈欠连天地打盹儿,这会儿笼子里忽然透进光来,三只小虎立刻支棱起来,一双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看向人高马大的闻人屠。
闻人屠微微一愣,问道:“大乾太子妃这是何意?”
南淮笙笑道:“这是送给皇长孙的礼物,还请闻人将军帮我和太子转交给他。”
本来他是没想送这三只小老虎给小孩儿的,不过有考虑带只小猫或者小犬,是阿信早先在京城时听说他了此事后特地推荐的,说是哪个小孩儿能抗拒养老虎的诱惑。
南淮笙想着这老虎年纪还小也暂时不能伤人,等接到那小孩儿回京后,小虎任放在禁囿里有专人养着倒是不碍事,于是赞同了阿信的提议决定带一只小虎来东卢。只是没想到这三只小虎感情还挺深厚,非得日日黏在一起,要分开还闹腾,最后只能三只一起带走。
闻人屠没想到这位太子妃竟然还细心地准备了礼物,不过瞧着那孩子倒是极有可能会喜欢,他便点头应下此事。
等闻人屠带人离开后,白易安等人在帐中与秦寒之议事之后也相继离去。
帐中只剩南淮笙和秦寒之两人,他脱力地倒在床榻上:“好累。”骑了一整天的马,比他连坐好几天马车还累,腿上更是疼的厉害。
秦寒之拿来一瓶药油,撩开南淮笙的下摆说:“多半磨破皮了,得擦药。”
南淮笙干咳一声,又掀过下摆盖住双腿:“哪有这么细皮嫩肉,药你留着自己用吧。”就算真破皮了他也不能让秦寒之动手,否则岂不是越擦越累。
秦寒之却不依,他笑道:“只擦药,我保证。”
南淮笙有些不信:“当真?”
秦寒之:“当真。”
南淮笙这下放心了,太子殿下说话还是算话的。
奔波了一整日,南淮笙药还没擦完便已经迷迷糊糊睡着,第二日醒来时得知秦寒之已经去见东卢王了,他索性不再着急,用过早点便在帐中等着秦寒之回来后一起去见那小孩儿。
快到中午时,秦寒之辞过东卢王留膳的美意回到营帐中,南淮笙笑道:“总算回来了,”他丢下手中的毛笔,问道,“如何?”
秦寒之让人传膳,又在南淮笙旁边坐下,这才说:“东卢王对太子妃准备的礼物十分满意。”
南淮笙撇了撇嘴:“谁问他啊。”
秦寒之轻笑一声,显然刚才是故意逗他玩儿:“至于那三只小虎有没有建功,淮笙下午前去一看便知。”
南淮笙磨了磨后牙槽,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坏心眼了,就这还要跟他卖关子。
下午时闻人屠没有出现,来带路的是他手下一名会大乾官话的勇士。
南淮笙见这人越带路越远离营帐集结之处,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那名勇士回答说:“今日赛马,王孙正在比赛。”
“比赛?”
正说着,南淮笙便远远望见前往宽敞的草原上有人群聚集,不多时,便有一名鲜衣怒马的小少年直冲终点而来,另有数人紧随其后,却被离小少年最近的另一名少年隐隐挡住身后不得突破。
不知为何,南淮笙只是远远瞧了一眼心中便生出一个念头,这名小少年便是他秦寒之要找之人。
果不其然,那名华服小少年一举冲过终点夺得魁首。
南淮笙和秦寒之正要过去,就见那名小少年接过属于胜利者的金腰带后,落后于他的另外几位少年气势汹汹地找了过去,这几人眼看着是要找茬去的。南淮笙作势就要上前帮忙,秦寒之却抬手将他拦住,示意他看向那小孩儿。
“要不是阿恬从中作梗,就凭你也想赢过我?”其中一人抓住那小孩儿的衣领大声质问道。
“哼,”那小孩儿一把拍开那人的手,转身将金腰带丢进旁边一个围观少年的怀里,显然这名少年跟他是一伙的,“阿毅,替我拿好。”说完他回身便是一拳揍在挑衅之人脸上,“败了就乖乖认输。”
那人也不示弱,两人立刻拳脚相加,与那人同行的另外几人自然上前帮忙,唤作阿恬的少年也果断参战,两拨人战作一团,围观之人纷纷拍手叫好,显然没有一个打算上前劝架的。
领路的猛士十分骄傲地解释道:“东卢的孩子与你们大乾不同,我们都用拳头解决问题。”
南淮笙这会儿却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了,脑瓜子嗡嗡作响,仿佛遭受了十分猛烈的攻击。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阿恬?阿毅?
就在这时,阿毅十分拱火的呐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兄长加油!阿政加油!打他打他!”阿政!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南淮笙一双手死死抓住秦寒之的胳膊,忐忑又激动地问道:“寒之寒之,你姓什么?”
秦寒之:“?”
秦寒之:“自然姓秦。”
南淮笙深吸一口气,又问道:“那三皇子姓什么?”
这人莫不是又在打什么注意?
秦寒之失笑道:“三皇兄自然也姓秦。”
南淮笙:“!”
果然!他就知道姓秦!
他,南淮笙,今天走上人生巅峰了!
【作者有话说】
南淮笙:抱紧我的史上最强金大腿!——预收秦朝体验卡《大秦投胎攻略》池非寒是个游戏氪金大神,却一朝穿成星际贫民,饭都吃不起的那种。
既然星际全息直播发达,不如先当个游戏主播糊口再说。
想从星网多如牛毛的全息主播中脱颖而出,只有凭借自己古蓝星人的知识。
恰好全息游戏《朝代模拟器》开服,池非寒自信选择大秦模式。
他要从黔首到彻侯,带直播间观众面见那位统一华夏的男人——秦始皇!
第一次投胎,池非寒成了一名猎户,谁知他才刚掏了一窝野兔崽就被人报官,接受处罚。
大话才出就惨遭打脸,池非寒老脸一红当场自裁,投胎再来。
第二次投胎,池非寒成了一位山民,谁知才刚上山挖了几包竹笋,就再次被扭送官府。
池非寒:谢邀,人在大秦,再次自裁。
第三次投胎,池非寒成了一个家中小有余粮的农村百姓,自家酿酒售卖,谁知钱还没捂热又被押送见官。
池非寒怒了,是哪个老六在他抓!
景易燃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不是他想抓人,是官府给的实在太多。
后来,池非寒把头巾一摔,怒刷名气,争当名仕,积攒事功,结交名人,拿下保举,成功入编,得封彻侯,爆红星际,终于带着一票观众成功面见秦始皇。
池非寒:谢邀,彻侯很爽,始皇很酷,我和观众都很满意。
景易燃[探头]:我呢?
池非寒[斜眼看]:老六莫挨。
#主播带你学秦律#感谢在2024-05-09 20:57:13~2024-05-11 00:5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轩佑君 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096章 牧野闻歌
◎政儿,快叫爹爹!◎两拨少年的战斗还在持续, 秦政与阿恬以二敌多竟然能不落下风,一看就是平时没少实战的。
南淮笙看得胆颤又心疼,可一向处事风度翩翩的秦寒之这回说什么都不让他上前干预。
“小孩儿下手都不顾后果,要是两边受伤了如何是好?”南淮笙挣扎道。
秦寒之看向吸引了最多战力却犹不肯后退的秦政:“这是他们自己定下的解决方式, ”他说着又看向南淮笙, 笑道, “淮笙可是觉得他会输?”
“那必然不能!”南淮笙矢口否认。
虽说秦政这边只有两个人, 可看他和阿恬出手的路子都有迹可循,显然是闻人屠平时教导过, 再加上南淮笙这会儿怎么看那三个小孩儿怎么自带光环,他是必不可能认为秦政这边会输的!
一旁的带路猛士说:“大乾太子妃自可放心, 小孩们斗得太过周围自然会有人出手阻止。”
南淮笙听到这话才终于放心些,还算东卢人没把肌肉长到脑子里。
果然, 两方人又战了一炷香的功夫,最后敌方全员倒地哀嚎,秦政和阿恬终究是胜了。
“给我。”秦政抬手擦掉嘴边的血渍,朝阿毅说。
“哦哦,给你。”阿毅愣了愣,连忙把手里的金腰带递给秦政。
秦政接过此物,转身便朝南淮笙和秦寒之这边走来。
南淮笙见他在自己和秦寒之面前顿住脚步, 视线犹疑片刻后朝自己伸出手:“给你。”
他看着秦政嘴角乌青的伤口,又看向他手中递出的金腰带,手指指向自己惊讶地问道:“送给我的?”
这条金腰带可是秦政今日赛马夺得头筹的彩头, 是东卢给予少年勇士的荣誉, 刚才那群人来找茬就是为了抢夺此物。
秦政看向南淮笙, 手中那条金腰带又往前递了递:“回礼。”
南淮笙闻言顿时生出一股老父亲养崽成功的喜悦, 天知道这只才第一次见面的崽崽竟然还会回他礼物。
阿信给的建议果然靠谱, 南淮笙心中无比激动,那三只小虎定然深得秦政喜欢,否则小孩儿不能送他回礼。
他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收下那条金腰带,不管这东西跟他身上的衣着搭不搭,便让秦寒之帮他换上。
秦寒之笑了笑,看着某人暗自高兴的样子宠溺地为他换上金腰带。
还真别说,金腰带配上笑呵呵的金牌猪头,在南淮笙纤细精瘦的腰间搭配出一种诡异的和谐感来。
南淮笙得意地摸了摸腰带,这才干咳一声朝秦政说:“谢谢政儿,爹爹很喜欢。”真爽,他也是喜当爹的人了!
秦政原本板着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你能比我大十岁,就想给我当爹?”
南淮笙一噎,万万没想到这个怎么看怎么满意的崽竟然不想认他,他比划道:“十一岁呢,我可比你大十一岁!”
秦政吃瘪,是他口快了,该说二十岁的,可恶。
此时此刻,真的只比秦政大十岁的秦寒之选择沉默。
这时,阿恬和阿毅跟了过来,两人看向秦政:“阿政?”
秦政对这兄弟二人何其了解,一眼看穿这两人是见自己吃瘪所以来帮忙的,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指着秦寒之和南淮笙道:“大乾的太子与太子妃。”
两个小孩儿朝南淮笙和秦寒之见礼后,阿毅笑嘻嘻地说:“原来这位美人哥哥就是闻人将军昨日说的那位阿政的小爹爹啊。”
秦政瞪了阿毅一眼,这家伙是来帮他的还是气他的?
南淮笙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是大爹爹,”他指了指秦寒之,“这位才是小爹爹。”
他可比秦寒之大呢,秦寒之都得管他叫一声兄长,虽然这个目无兄长的臭弟弟这么久只叫过一回,但事实就是事实,他是半步都不会让的。
秦寒之:“……”行吧,随他高兴就好。
南淮笙一行人回到营帐后,闻人屠带着秦政三人寻了过来,三个小孩儿一人手里抱了一只小虎。
这次再见闻人屠时,对方通身的杀气已经吓不到南淮笙,他甚至暗爽地朝闻人屠秀了秀自己的新腰带:“政儿送的。”
闻人屠:“……”
秦政顿时臊得小脸通红,他就不该送这个回礼!
秦寒之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南淮笙腰间的软肉:“我送给淮笙的礼物淮笙就不喜欢?”
南淮笙心里一紧,这话怎么听着酸溜溜的呢,他如今可算是经验丰富了,一身警惕心强得很,连忙就将某人的醋意扼杀在醋缸里:“寒之送的当然喜欢,不过最喜欢还是寒之本人。”
秦寒之这下满意了,决定原谅某人今日不下十次朝其他人显摆新腰带的做法。
秦政见南淮笙和秦寒之在一旁黏黏糊糊的,他抱着手里的小虎完全找不到机会开口,闻人屠见状出声道:“这三只小虎不吃肉。”
南淮笙这才看向秦政三人手中的小老虎,三只小老虎见他望来,纷纷抬头朝他嗷嗷直叫。
“还挑食上了?”南淮笙修长的手指戳了戳秦政怀里那只嚎得最带劲儿的小虎额头,解释道,“这三只小虎还不足五月,平时会喝些羊奶,恐怕是馋奶了。”
他说着从翻出三只出发前让宋应心做的奶瓶,又让人接了些羊奶在奶瓶中,最后取了一只喂到秦政怀里那只小虎嘴边。
三个小少年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南淮笙的动作,就见秦政怀里那只小虎闻着味儿后动作十分熟练地伸出两只前爪抱住奶瓶欢快地嘬了起来。
三个小少年同时沉默,还真是个没断奶的。
南淮笙在三人期待的视线下将三只奶瓶分发出去,讲了几句诀窍后便由着三人自去喂小虎。
闻人屠则与秦寒之和南淮笙在营帐中商议后续事宜。
南淮笙看向闻人屠:“闻人将军此行可愿与政儿同往?”
问出此话后南淮笙便屏住呼吸,生怕一个动静惊扰了这位战神,影响到他的决定。
闻人屠毫不迟疑地说:“我与王孙同往。”
南淮笙:“!”他袖摆下的手紧紧攥住秦寒之的两根手指,上邪,此次东卢之行究竟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欢乐大放送之旅,搞得他都要不好意思了。
秦寒之捏了捏他的手指,朝闻人屠问道:“东卢王愿意放闻人将军离开?”
闻人屠冷嗤一声:“他自然更希望我速死,”片刻后,他看向秦寒之又补充道,“我部下还有五百勇士随我同行。”
秦寒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承诺道:“日后在大乾,闻人将军便是政儿的直属亲卫,将军的部下依然跟随将军,一应所需由我承担。”他将一只锦匣推到闻人屠面前,“此物赠与将军。”
闻人屠疑惑地打开木匣,等看清其中造型新颖的武器后心念一动:“听闻那位方将军得了新武器?”
秦寒之但笑不语。
闻人屠手下锦匣后朝秦寒之重申道:“我与王孙同往大乾。”
南淮笙知道这就算是把事情彻底定下了,只是这次要随他和秦寒之一同回大乾的不止是大乾的皇长孙,还有东卢的第一勇士和手下五百精锐,此行恐怕比出发时预想的还要凶险了。
东卢王因为忌惮秦政和闻人屠在东卢发展势力取代于他,于是迫不及待地要将秦政送回大乾,可闻人屠是威震四方的名将,正如他方才自己所言,东卢王定然更希望他死去而不是前往大乾为东卢增加劲敌。
换了他是东卢王,他自然假意放走使团和闻人屠,最后在三国交界之地“借刀杀人”,至于这把刀是真西戎还是假西戎那都不重要,只要死无对证,那出手的便是西戎。
使团中既有大乾太子又有大乾皇长孙,届时大乾和西戎势必开战,东卢王既除了心腹大患,又可以从中坐收渔利,何乐而不为?
此事众人心照不宣,三日后,使团启程返回大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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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7章 牧野闻歌
◎南淮笙:我必不可能拖后腿!◎东卢人以游牧为生, 这个时节靠近秦地的地方水草更丰茂,是以东卢人这个时间的聚居地距离两国交界处也更近。
从南淮笙他等暂住的营帐出发,快马加鞭连夜赶路,只需明日便可抵达三国交界的荒芜地带, 如果马不停蹄, 最迟后天一早就能夸过边界进入秦地。
不过这次回程不必来时轻装简行, 先不提那上千匹骏马, 东卢王还送了五千牛羊,这些牛羊的速度可赶不上马匹, 回程的时间定然会被拖延。
三日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东卢王急着将秦政和闻人屠送走, 一早便派了人来探秦寒之的口风,所以使团才不多做停留, 只在东卢休整几日便重新启程。
南淮笙虽然知道回程的路上极有可能被伏击,但这会儿仍然免不了有心顾虑,他朝秦寒之商量道:“那些牛羊恐怕是东卢王专门用来拖延使团速度的,要不直接将牛羊留在此处?”那一千匹骏马倒是用处极大,正好给他们做换骑。
秦寒之稍作思忖,说:“在东卢境内一定是安全的,等入了交界处再放走牛羊也不迟。”
“如此也好, ”南淮笙说,“直接留下反而打草惊蛇。”有这些牛羊在,他们不过是在东卢境内多走几日, 反正牛羊都随地吃草, 东卢的土地上最不缺这些。
况且大乾朝廷那边也没给使团定死回归期限, 耽误几日也不碍事, 安全最重要。
两人正说这话, 苏驰便进帐禀报道:“殿下,使团和闻人将军那边都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启程。”
秦寒之点点头:“出发。”
南淮笙跟着秦寒之一出营帐,就见秦政三个小少年已经一人抱了只小虎在马队旁等着。
“政儿,”南淮笙朝秦政招了招手,说,“过来我看看伤势如何了?”
秦政不乐意地哼了一声:“早好了。”不过他脚下却朝南淮笙靠了过来。
南淮笙低头抬起秦政的下巴瞧了瞧,小孩儿嘴角的乌青已经散了大半,显然这几日有好好擦药。
他从荷包里取出三只金雕小虎放进秦政手心里,笑道:“政儿这几日按时擦药的奖励,一只给你,另两只给阿恬和阿毅。”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秦政不吃南淮笙这套哄小孩儿的把戏。
可是他看着掌心里那三只憨态可掬的小虎终究没舍得还给南淮笙,谁让这三只小金虎雕得简直和他们三人怀里的小虎一模一样呢。
南淮笙噗嗤一笑,十分配合地说:“当然当然,政儿可是堂堂七尺男儿,哪里是三岁小孩儿比得上的。”
秦政一噎,总觉得自己被讽刺了,可他找不到证据,只能气呼呼地去找阿恬和阿毅。
南淮笙正乐呢,就察觉到旁边头来一道幽怨的视线,他扭头就和正吃飞醋的某人对上眼。
“咳。”
南淮笙干咳一声,连忙摘下荷包在手上倒了倒,最后只倒出两颗用做小虎的金锭边角料雕的金瓜子。
他心虚地把两枚还没指甲盖大的金瓜子放进秦寒之掌心里,瞎吹一通道:“这可不是一般的金瓜子,你看这纹路,看着皮薄肉厚的,多耐看。”
秦寒之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所以淮笙就拿边角料敷衍我?”他昨天可是亲眼看着南淮笙雕的三只小金虎,他还上手帮了忙。
可恶,他明明知道秦寒之这家伙在演他,可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揪了起来,南淮笙把心一横,丢开荷包就捧着秦寒之的脸颊亲了上去。
秦政三人离得近,抬头就见南淮笙一口亲在秦寒之脸上。
“哇!”阿毅双手捂着眼睛只留出两条缝隙偷看。
一旁的白易安连忙将秦政和阿恬的眼睛也捂上,口中念念有词:“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南淮笙撒开手,一张白皙的脸蛋臊得通红:“这、这下相信那两枚金瓜子不一般了吧?”
秦寒之微微一笑:“确实不一般。”
等闻人屠过来做完确认之后,使团正式出发回大乾。
回程时没有大件的行礼要运送,于是来时用的马车便直接留在了东卢。南淮笙本来是打算让秦政三个小孩儿坐马车回大乾的,可三个小少年不服气,非说自己能骑马,又有闻人屠做担保,南淮笙也就不再多说。
索性他便找了正在东卢行商的四方商行商队管事,让商行的人离开时稍待回去,商行的人正好可以多换些货物带回。
谁知整个队伍加上闻人屠的手下如今有大几百号人,结果骑了一整日马后,所有人里竟然是南淮笙最先扛不住,就连使团随行的那些文官都比他精神。
秦寒之看了看南淮笙,下令道:“找个地方扎营。”
闻人屠打了个手势,立刻有手下勇士骑马去前方探路,不消片刻便找到水源归队,于是一行人在水源附近就地扎营。
南淮笙下马后一瘸一拐地被秦寒之扶到旁边休息,秦政和阿恬两兄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撵着三只小虎在跟前欢快地跑来跑去,看得南淮笙一阵心虚气短。
不,他是坚决不会承认那个需要马车的人是他自己的,他这只是去东卢时受的累还没休息好而已!
有南淮笙这个负责拖后腿的人在队伍里,原本返程需要的时间直接成倍增加,好在他们还赶了一大群牛羊,根本不愁没有口粮。
这日,闻人屠手下的斥候回程报信:“将军,前方三十里就是三国交界处!”
闻人屠微微颔首,示意他已知晓。
秦寒之朝跟在身后的苏驰和王成打了个手势,两人立刻从秦王府的亲卫中又带了二十人离队不知去向。
南淮笙听到这个消息,一边庆幸终于要入秦地了,一边又开始担心起或许会遇到的埋伏。
三个小少年倒还是老样子,一点看不出连日骑马的疲乏,反而时常找白易安询问秦地风貌,不过白易安也只在秦地小住过几日,哪里知道具体的,他只能跟三个小少年聊聊京城的风土人情。
等秦政三人听说前段时间南淮笙和秦寒之成婚时,南家的巨船载着能驮人的大象和能遛虎的猴子还有各种稀世珍宝入进城时,饶是秦政都惊呆了。
秦政:“大象?”
白易安兴奋地给三个小少年分享当日的见闻:“那大象比闻人将军还高得多,鼻子一甩比我手臂还长,鼻子里还能喷水呢!”
“哇,好厉害!”阿毅十分捧场。
南淮笙笑道:“你们要是喜欢,到时候回了京城就去园子里看。”
另一边,荒芜的戈壁上,数千名身穿西戎装束的人躲在几处连绵起伏的山丘后满脸绝望。
其中一人朝为首之人道:“首领,队里没粮了,周围能猎的全猎空了,怎么办,可要撤退?”
原本虎背熊腰的首领一连饿了几日,这会儿也正是饥肠辘辘腹中空空:“再等等,今日一定会到。”
那人可没有首领乐观:“这都迟了快六日了,不出意外,那些人六日前就该进我们的包围圈,如今还没到,定然是事情败露对方早已改道。”
首领却摇摇头:“要从东卢入秦地,只有此路最安全,等着罢。”
那人还是不死心,他们这次任务本来只带了两日的干粮,搞的就是个突袭,主打快去快回,谁知猎物竟然迟迟不来,手下的弟兄们在这儿干饿了好几日,日日派人出去打猎都那不会多少猎物,哪里凑得够大几千人的口粮。
“要不手下派人去侦查一二?”
首领连忙制止:“有闻人屠在,贸然派出斥候只会暴露身份。”
周围的空气凝成一团,忽然就听有人报信道:“首领,猎物入圈!”
终于听到这句话,原本死气沉沉的数千人立刻亢奋起来。
该来的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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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8章 牧野闻歌
◎南淮笙:快看我获得了谁的崇拜!◎使团的人马来到一处黄土连绵山丘之地, 这些山丘虽看着没有多高,但朝两边望去却怎么也望不到尽头,只有队伍前方断开的通道可以直接通过。
如果顺利穿过这条通道,对面便是一片坦途, 快马只需三个时辰便能进入秦地。
就在队伍还有数百米便要进入那处山谷通道时, 秦寒之却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停下。
南淮笙立刻警惕起来, 他朝秦寒之小声问道:“前面有埋伏?”
秦寒之:“如果有的话, 此处历来是交界处最佳伏击之地。”
闻人屠当年作为东卢悍将多次带兵出战,对此显然十分赞同, 这道天然屏障一路连绵,横亘在三国边境之间, 若要绕开此处则需耗费数倍的时间,而且还有遇到流沙的危险。
三国曾为了争夺此处地险血流成河, 后来才默契地将这片荒芜地带连着这道屏障画作三不管地带,算是三国之间的缓冲处。
“先探路。”秦寒之打了个手势,让后方赶着牛羊的士兵率先将数千头牛羊赶入山丘间的通道。
牛羊数量极大,又皆有四蹄,在不宽的通道中奔跑起来时响声阵阵,南淮笙抬头望去,只见那些山丘上的黄土几乎都要被震落下来。
埋伏在山丘间的数千人望着那群活蹦乱跳的牛羊只咽口水, 都是肉啊,他们已经几日没吃过肉了!
好半晌,几名闻人屠手下的勇士终于赶着牛羊全部平安通过山谷。
南淮笙问道:“牛羊能过, 说明地上没有陷阱?”
换了是他要在这处做伏击, 定然提前派人将地上布满陷阱坑, 让敌人要么改道要么有去无回。
“嗯, ”秦寒之微微颔首, 他抬头朝远处山丘上的一个隐秘位置望去,只见那边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亮光闪了五下,他转头对闻人屠说,“上面五千人。”
闻人屠眉峰微挑,他和秦寒之并驾,刚才当然也注意到了那抹微光,原来这位大乾太子早就派人打探好了敌方虚实。
他略一思忖,便回忆起在进入荒芜地带前从对方亲卫队中离队的那二十几人,看来这队人马便是秦寒之今日的最大杀手锏。
闻人屠说:“若是正面对战,我手下勇士可将其全部牵制住,”他想了想,又说,“若直接冲上山地,至多歼敌一千,至于直接从通道突围,那就只能看对方弓箭手的速度了。”
这条通道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单枪匹马全速前进倒是能极快通过,可使团的队伍如今有七百余人,全队通过至少要一盏茶的工夫,这中间死伤的人数与对方攻速息息相关。
秦寒之微微一笑,说:“我等迟来数日,敌人欲行埋伏之事必然轻装简从,现在该是疲于等待之时,今日只需慑而退之。”
闻人屠闻言对秦寒之刮目相看,他方才故意那么说就是想看看这位大乾太子到底有几分本事,能不能看出其中蹊跷,如今看来这位太子倒是与他从前听过的传言不符,是个胸中有沟壑之人,与大乾如今的皇帝完全不同。
不过想到秦寒之前几日赠他的那把武器,他觉得自己应该更高看对方一眼也不为过。
听见两人谈话,南淮笙问道:“把敌人吓跑就行吗?”
秦寒之点头:“今日首要是安全通过此处,边境上有方将军的大军接应,只要我等离开这里,敌人便不敢再追。”那他们自然也没有和对方拼命的必要。
不管是秦王府的两百亲卫,还是闻人屠手下的五百勇士,这些人手已经他们如今能依仗的全部精锐,秦寒之以为能全部平安通过是最好选择。
他朝南淮笙说:“淮笙,你带政儿他们和使团的官员退后,”秦寒之又看向闻人屠,“有劳闻人将军派两百人手掩护他们后撤去安全地带。”
闻人屠自然懂秦寒之的意思,虽然秦政等人留在他们身边更安全,但他和秦寒之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若是敌人出其不意攻了过来,他二人自然要带队迎敌,届时秦政等人便会陷入险境。
而后方是他等来路,安全程度自然比这处更高一分。
闻人屠当即拍了二百人手掩护秦政等人撤退,秦政却不乐意了,他耿着脖子朝闻人屠说:“我等堂堂七尺男儿,岂可临阵脱逃!”
正打算撤退的文官团队顿时尴尬住,这这这,这是撤还是不撤啊?
阿恬显然十分赞同秦政的话:“真勇士就要和敌人死战!”
阿毅握紧拳头举手拱火:“杀敌!杀敌!”
闻人屠:“……”都是他的错,他往常不该教这三个小孩儿杀敌要勇猛。
南淮笙看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面无表情地瞪了三个小孩儿一眼,在秦政回瞪过来之后当即开了嘲讽。
“呵,”南淮笙半敛着漂亮的眼眸将秦政三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然后毫不留情地说,“七尺男儿?你们三个充其量六尺高,这多出来的一尺是哪儿来的?”
秦政三人顿时吃瘪,因为他们真的没有七尺高,好气!
“我还会再长高!”才刚十来岁的秦政十分自信。
阿恬和阿毅连声附和。
“呵呵,”南淮笙发出魔鬼的低喃,“我名下正好有书坊,开遍整个大乾的那种,大乾上到书生科举下到三岁小孩儿启蒙都买我家的书,不如我专门为你们三个写本书介绍介绍你们那堪堪六尺的身高,也好叫大乾百姓都认识认识某三位六尺男儿。”
这“六尺”二字自然值得两次重读。可恶!
秦政呼吸一滞,他居然被威胁到了!
这个长得跟神仙似的大乾太子妃真是太可怕了,阿毅最先表态认怂,他牵了牵秦政的袖子,小声劝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总有比他长得高的时候。”
秦政摸了摸荷包里的金雕小虎,忍了。
闻人屠不着痕迹地看了南淮笙一眼,这位大乾太子妃真是人不可貌相,竟然把秦政三人治得死死的。
南淮笙满意地看着三个小孩儿跟着文官团队后撤,一回头就对上秦寒之半笑不笑的视线,某人顿时心虚气短:“看、看什么?”
秦寒之眉峰微扬:“淮笙以为自己不在撤退人选之中?”
见自己打的小算盘直接被秦寒之戳穿,南淮笙不服气地拍了拍马背上挂着的行囊,里面装的是宋应心亲手制成的大杀器:“我可是超强战力,当然要留下镇场子。”
秦寒之好笑地摇摇头,左右大部队已经走远,没道理让南淮笙独自追过去,索性有他在,他自然会将人保护好。
他看向闻人屠:“劳烦闻人将军让手下勇士佯做攻山,引得敌人露面即可。”
闻人屠方才便猜出秦寒之在山上安排了负责奇袭的人手,听到这话之后立刻下令手下勇士往山丘的方向发起冲锋。
秦王府的亲卫则分出一半,纷纷架起袖枪带着喊杀声跟随在后。
闻人屠一眼便认出那些秦王府亲卫手中的武器正是秦寒之那日赠给自己的,新武器到手后他便独自研究过一番,又去了草原深处试练,如今自然清楚这东西的威力。
想到这里,闻人屠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此物威力随强,射程却不比弓箭远多少,秦寒之若是想凭借此物打开突破口恐怕还不够,难道对方还有后手?
山上埋伏之人见使团在入口处停留许久也不入内,当即便急了。
手下朝为首之人问道:“首领,猎物不会发现咱们了吧?”
首领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就算对方猜出山上有埋伏,想越过这处也只能与我等兵戎相见,左右不过是拖延片刻时间商量策略而已。”
他们的人数几乎是对方的十倍,想要目标人头不过轻而易举。
就在这时,一众伏兵忽然看见山下之人竟然放弃山谷间的通道,直接朝山上发起冲锋。
以低打高本就劣势,更何况对方人数还远少于自己,首领当即狂喜,这是对面察觉出有埋伏之后所以仗着有闻人屠这个杀神在就打算拼死一搏,可对方又岂知他为了拿下目标人头竟然为了区区数百人就带了五千勇士过来。
首领当即下令:“杀!一个不留!”
早已等不及的弓箭手听到命令后当即从掩体后探头,只是不等手中弓箭离弦,众人便听见一声平地惊雷从远处的山丘中炸响。
一名弓箭手应声跌落山下。
“!”
“有埋伏!”
“刚才那是什么?!”
不等一众伏兵探明情况,惊雷声接二连三从远处的山丘中响起,一个个弓箭手身上爆出血花又跌落山下。
一众诱敌的亲卫与勇士见状顺利撤退。
闻人屠看了一眼亲卫手中的袖枪,说:“此物当不及那处的射程远。”
秦寒之笑了笑:“那边所用是另一款,等入秦地后可赠一支于闻人将军。”
果然留了后手,闻人屠笑道:“某便先谢过大乾太子。”
南淮笙见对面山丘上的伏兵正慌乱地寻找狙击手的位置,他不声不响地翻身下马又取出自己行囊中的武器,是宋应心根据他所画图纸制成的狙击枪。
秦寒之见状只是护持在南淮笙身侧,并不阻止他。
闻人屠只见南淮笙动作熟练地架枪便知这位太子妃不像看上去那般文弱,正好他也好奇这“另一款”究竟如何,索性便注视着南淮笙的一举一动。
这把狙击枪上装备了水晶打磨而成的倍镜,南淮笙架好枪后便朝山丘那方开镜,一名身穿甲胄的将领正带领手下朝苏驰等人埋伏的方向冲锋射箭,南淮笙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那名首领身上绽开一朵血花,满脸难以置信地倒在地上。
手下士兵见状顿时乱成一团,将死卒散,不知是谁带的头,数千人纷纷丢盔弃甲朝着没有埋伏的西戎方向溃逃。
南淮笙得意地朝秦寒之抬了抬下巴尖:“如何,我的枪法不错吧?”要知道他当年可是差点就在射击大赛上拿奖的,怎么着也算是个合格射枪手了。
秦寒之忍笑,一本正经地夸道:“淮笙果然很强,军中神射手非淮笙莫属。”
南淮笙听得心花怒放,飘飘然恨不得再给那首领来一枪以证明自己的神射手身份。
等手下之人巡查过山丘上已经没有伏兵,原先后撤的人员这才重新过来汇合。
三个小孩儿一改方才的态度,纷纷齐刷刷看向南淮笙,三双带着稚气的眼睛的满是崇拜。
南淮笙干咳一声,十分谦虚地说:“小意思,都是小意思。”
天知道他心里嘚瑟极了,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作者有话说】
南淮笙[得意]:快看我获得了谁的崇拜!
第0099章 牧野闻歌
◎京城密信◎南淮笙一行人穿过那条通道后便继续往秦地赶路, 以免溃逃的伏兵回过味来再组织人马回头追杀。
只是手下侍卫去敌军埋伏的山坡上搜查时,发现那名备南淮笙一枪击中的刺客首领竟然命大没死只是昏迷过去了而已,秦寒之便命人将那名首领捆了,又让随行大夫把命吊着以便押回秦地审问。
没想到原本最先赶过通道的牛羊群竟然还有四千来头没跑丢, 于是使团回程的速度照旧快不起来, 等到第二日下午时才终于远远望见陈列在边境的军队。
南淮笙收起配了瞄准镜狙击枪, 牵着缰绳激动地朝秦寒之说:“我看到方将军他们了!”一连骑了好几日的马, 他屁股蛋儿几乎都要颠开花,终于可以回床上躺平悠闲一下了。
秦寒之笑了笑, 十分贴心地说:“如今天气正热,等回咸阳后休整一月再启程回京。”
“好耶!”南淮笙第一个赞成。
跟在队伍后的文官团队闻言松了一口大气, 六月正是暑热的时候,这一路回京少说需要月余时间, 要是整整一个月都在大太阳底下赶路,那他们这把骨头可就真不一定能顶到京城了。
秦政三个小孩儿从昨日开始便眼馋南淮笙手里的那把狙击枪,不过被南淮笙无情地告知只有等回了咸阳才可以让他们观摩,毕竟这东西要是擦枪走火那可是十分危险的,三个小少年这会儿看着南淮笙收起来的那把枪眼睛都要转不动了。
“说好了回咸阳就给我们试枪?”秦政朝南淮笙再次确认道。
南淮笙眨了眨眼睛:“你叫一声爹爹,我不但回去就给你们玩儿,还给你们一人定制一把, ”他笑眯眯地说,“如何?”
“你!”秦政气得小脸通红,随后冷哼一声便将手中鞭子一抽便策马朝边军列阵出奔去。
阿恬和阿毅急忙在后面追, 两兄弟还不忘大声劝解:“阿政考虑考虑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 何况只是叫一声爹!”
“哈哈哈哈哈!”南淮笙骑在马背上哈哈直乐, 两条大长腿夹了夹马腹也追了上去。
秦寒之无奈地笑了笑, 也策马跟上:“你又逗他。”
南淮笙振振有词:“那不是这小孩儿逗着好玩儿么。”
总有一天他要让这小孩儿开口叫他一声爹,日后还要把这事刻上墓志铭,昭告全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给政哥当过大爹!
光是想想这等美事南淮笙睡着都能笑醒,不过等以后政哥长大成人可就没这么好欺负了,他不趁着现在小孩儿还软萌就多捏捏,日后岂不是追悔莫及。
闻人屠却说:“我倒是以为阿政挺喜欢太子妃。”
南淮笙立刻选择相信这位战神:“当真!”
闻人屠一本正经地分析道:“阿政自幼早慧,在东卢又处境艰难,是以养成了不假辞色的性子,”他看向南淮笙,继续道,“可与太子妃见面后这几日,光是我看见他生气就有好几回。”
南淮笙:“……”好吧,他就当这位战神在夸他能调动政哥情绪了。
秦寒之在一旁忍笑,惹得南淮笙憋屈加倍。……
咸阳城中,秦王府里。
秦政三人正各自拿着一把木制袖枪在庭院中对战,每人身后还跟着一只四只脚各走各的小虎,玩儿得竟然有模有样的。
秦寒之回咸阳后这几天每日都会去军营那边待许久,听说是从那名刺客首领嘴里问出了些重要消息,而且西戎那边动静频繁,方将军索性便请秦寒之这个太子一同商议边关局势。
闻人屠则留守在秦王府内看护秦政。
南家在咸阳城内的生意有跟随使团一起过来的崔二在管,秦寒之之前说种了橡胶草的庄子也一并交给崔二搭理了。
白易安倒是日日拉着李益寿上街体察咸阳民情,发现咸阳虽比不上京城繁华,但街上百姓却生机勃勃,一看便是干劲十足的模样,与京城相比别是一番精神风貌。
南淮笙没事可干,百无聊赖地坐在廊檐下的美人靠上看三个小孩儿过家家。
回咸阳城后,他最终还是没等到那一声“爹爹”,因为秦政这家伙居然打听到他那把狙击枪是宋应心给做的,所以转变攻势找宋应心给他开后门去了,说是等过段时间就能给三个小孩儿再做一把真家伙。
啧,早知道他就和宋应心先签个保密条约,谁来了都不许开后门。
南淮笙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中午,他立刻让人端了三盆羊奶和碎肉过来,随后一边敲响铁盆一边嘬嘬嘬唤三只小虎。
三只小家伙听到熟悉的开饭声当即抛弃秦政三人,屁颠儿屁颠儿便朝南淮笙这处跑来,随后埋头进奶盆里奋力喝奶。
秦政三人见自己的好搭档竟然又被南淮笙勾走,好没意思地收枪散台。
“为何那小虎总在他那边吃得更香?”秦政十分疑惑,明明都是羊奶,那三只小虎就是更爱吃南淮笙喂的。
阿毅转动脑筋想了想:“听说秀色可餐,许是这位太子妃长得更下饭?”
阿恬十分不赞同:“小虎还能看出美丑?”但他说完又觉得阿毅这话哪里有点不太对,于是他看了秦政一眼,又补充道,“阿政日后长大定然也不比太子和太子妃差。”
阿毅反驳道:“如何看不出?东卢王今年新得的那匹烈马就不喜欢他,嫌他满脸大胡子长得太丑,马都看长相,小虎自然也看。”
秦政奇怪地看了阿毅一眼:“你还能知道马儿在想什么?”
“嘿嘿嘿,”阿毅挠挠头,说,“那不是先前听屠和他手下的勇士说的么。”
秦政:“……”
南淮笙一边喂小虎一边偷偷观察三个小孩儿的动静,发现三个小孩儿果然在好奇,他就知道这招管用。
其实这三只小虎在他打算带去东卢之后便是他亲手在喂,为的就是跟三个小家伙培养培养感情,如今他喂了这么长时间,这三只小虎自然更喜欢吃他给的食物。
南淮笙见秦政带着兄弟二人试探地走了过来,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朝三人找了找手:“正好我有些乏了,你们来喂小虎。”
三人闻言眼睛一亮,阿毅问道:“怎么喂?”
南淮笙说:“盯着它们喝完奶吃完肉就成,别让吃得快的抢食。”
三个小孩儿点头应下,纷纷蹲在南淮笙旁边观察小虎进食。
南淮笙便坐在一旁的美人靠上守着他们,又过了一会儿,才等到秦寒之回府。
一起用过午膳后,秦寒之带着南淮笙去了书房,南淮笙一看便知秦寒之这是有事要和他说。
果然,一进书房秦寒之便将一封京城来信递到南淮笙面前,他接过信件一看,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推测。
“陛下为何下旨推迟使团回京的时间?”
这封密信是秦寒之留在京中的人手派人快马加鞭送来咸阳的,宫中下来的圣旨还在路上。
秦寒之接过信纸丢进铜盆里烧毁:“吴太师和皇后发的力,不到最后一刻,这二人是不会放弃挣扎的。”
南淮笙:“你不能回京便不能举行册封大典,这二人难道还想派人在咸阳对你出手?”
秦寒之伸指揉了揉南淮笙紧锁的眉头:“别担心,咸阳可是我的封地所在,他二人的手还伸不到这里,左右不过是拿西戎做文章而已。”
南淮笙心思一动:“最近西戎动作频繁,那边该不是想让你随军出征吧?”
秦寒之点点头:“大约如此,”见南淮笙满脸忧虑,他又说,“便是出征也无妨,淮笙无需担忧。”
刀剑无眼,何况是上战场,南淮笙哪能说不担心就不担心。但他知道只要圣旨一下,就算他再不愿意,秦寒之也只能出征。
“京城那边呢?”他问道。
秦寒之:“有三皇兄和外祖父在,而且还有方太保从中斡旋,只需等西戎退走即可。”说到这里,他眼神暗了暗,“就算吴太师和皇后兵行险招,至多就是两京对望最后迁都咸阳而已,如今局势,兵权在手才是最要紧之事。”
听到秦寒之的后面那句话,南淮笙才真正知道吴太师和皇后此次行事的最终目的,皇后可是顺承帝的枕边人,顺承帝之后恐怕凶险了。
是啊,自古皇权争夺获胜的一方都是兵权在握的一方,没有兵权在手,哪怕自立为王也没人会承认。
而那份派太子亲征西戎的诏书可不就是在给秦寒之送兵权么,只要秦寒之顺利凯旋,不仅边军将士会对他俯首称臣,他在整个大乾的威望都将更上一层楼,届时名不正言不顺的大皇子又拿什么与他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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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0章 牧野闻歌
◎男色误人◎没过几日, 令太子镇守秦地以慑西戎的圣旨抵达咸阳。
前来宣旨的钦差诵完圣旨内容后心有惴惴地觑着秦寒之,结果却见这位太子神色平静地接旨,半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以这位钦差在朝中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这恐怕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他侯在一旁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随行同至咸阳的还有苏子归和杜浦二人, 这两位本来已入翰林, 但在顺承帝下旨让秦寒之驻守秦地后, 二人便自请调往咸阳辅佐太子,顺承帝得知此事后, 大手一挥亲自给点了东宫官。
大热的天千里迢迢来咸阳宣旨是个苦差事,这回的钦差就是个朝中没有背景的翰林, 秦寒之自然不会为难于他。
宣旨之事完成后,这位翰林钦差正不知如何是好, 就听一个温润悦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寒之,听说京中宣旨的钦差到咸阳了,可有此事?”
原来是太子妃回府了!
这位翰林钦差一早便听同行的杜浦和苏子归二人提起过太子妃,说是太子妃为人谦和又慷慨仗义,深受太子爱重。
果然,太子妃刚一回府,他就注意到原本面无表情的太子眼神温和起来。
想着自己今日应该不至于再被太子迁怒, 翰林钦差松了一口气,默默在心中感谢太子妃来得正是时候。
“这位就是钦差,”秦寒之说着拿出手帕替南淮笙擦了擦额角的灰迹, 笑问道, “怎么脸上都是灰, 做什么去了?”
南淮笙没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解释道:“跟秦政他们几个捉迷藏去了。”
这段时间南淮笙为了拉近和秦政的父子关系当真是掏空心思, 没想到阿信这小滑头也在秦政那处碰了壁,于是不服输的一大一小接头一商量便这几日变着法儿地吸引秦政注意力。
这不,知道秦政最近爱带着阿恬阿毅两兄弟在秦王府附近玩儿巷战游戏,两人今天立刻找机会加入其中,南淮笙躲进一条少有人通过的小巷中时碰了满身的灰。
秦寒之失笑:“你是钻了什么地方才搞成这样?”
南淮笙可没好意思据实相告,立刻转移话题看向那位翰林钦差:“这位便是钦差啊,此来路途遥远,倒是辛苦这位钦差了,正好快到午膳时间,我让人备下酒席为钦差接风洗尘。”
翰林钦差受宠若惊,连连致谢。
秦寒之看破却不说破,只道:“杜浦与苏子归也来了咸阳。”
“他二人也来了?”南淮笙惊喜道,“我让人将他俩也请来。”
好友久别重逢自然少不了推杯换盏,席间杜浦更是赋诗一首,感动地南淮笙当场提笔抄录,他可是好久都没“写”诗了,还怪想念的。
又过了两天便是六月二十,这天是南淮笙的生辰,秦王府里一早便热闹起来,府上人人满脸笑意,来来往往忙得不亦乐乎。
秦寒之说要大办,崔二和秦王府的管事早几日便将一应事宜安排妥当,在府外专门圈了地方设流水席,宴请全城百姓。
秦王府要办生辰宴的消息前两天就传遍全城,听说宴席是为鼎鼎有名的南公子办的,今日一早,前来道贺的百姓便络绎不绝。
有人提了自家养的鸡兔,有人抱来家中酿的陈酒,不论百姓送来什么贺礼,王府的人都拿了寿桃与相应的红封回礼,再请道喜的百姓入席吃酒。
秦地虽是大乾边地,但咸阳城却也是不输洛阳的繁华地方,城中往来之人天南地北,可谓是消息灵通。
“这位南公子可是秦淮南家的公子?”席间有人问道,“为何南家公子的生辰宴是在秦王府举办,南家在咸阳不是有好些产业么?”
“兄台连这都不知道?”旁边正在吃酒的人极为惊讶,立刻便为此人解释道,“这位南公子早在四月便和秦王成婚了,如今可是秦王妃!”
“上邪!南公子竟然已经成婚了?!”那人听完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摆明了是心灵受到重创。
吃酒那人显然和他很有共同话题:“当初听到这消息我足足三天食不知味,南公子那可是神仙般的人物,怎么就嫁人了。”
“嘿,”一个圆脸书生不同意了,“南公子与秦王那是珠联璧合般配得很,怎么就不能嫁给秦王了?”
吃酒的人急了:“我又没说南公子不能嫁给秦王,这不是一时间难以接受么。”
他早就听说南公子向来喜纳有才学之人,还想着日后进京赶考时要去拜见南公子,就算不能得南公子赏识,能一睹南公子真容也算了却一桩心愿,可如今南公子成了秦王妃,他哪儿还能再轻易登门求见。
这话一出,三人立刻就南公子嫁给秦王之事争论起来。
旁边埋头吃菜镖师忍了又忍,最后一拍桌子瞪眼道:“什么秦王,七皇子早在今年科举放榜后便被立为太子,亏你们几个还是读书人,连这都没听说?”
“!”
三人大惊,秦王竟然被立为太子了,也就是说,如今在秦王府的是当朝太子!三人连忙解释这两月埋头苦读少与外界交流,是以错过了如此重要的消息。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不消一日,整个咸阳城的百姓都知道秦王如今已成太子,而那位神仙似的南公子如今便是太子妃。
秦王府内同样设宴,能入席的则是咸阳城中各方官员与有头有脸的人物,秦王府的二百亲卫与闻人屠手下的五百勇士则安排在了后院,秦寒之暂时不想暴露闻人屠的身份,对外便只说他是秦政的老师。
今日府里安排了戏班子,台上这会儿正唱着一出有名的喜庆大戏,没过一会儿,台上的戏子便换了人,只见几名穿着新科进士服的人登场,这其中一人却不同,穿到则是仙气飘飘的长袍。
南淮笙看着这些人似曾相识的装扮便心里一突,他警惕地朝秦寒之问道:“你该不会安排了一个大的吧?”
秦寒之微微一笑:“怎会,都是寻常而已。”
南淮笙将信将疑地看了秦寒之一眼,结果就听台上穿着大红长袍的戏子开口唱道:
“我乃新科状元郎,今日求娶南家郎,成与不成端看在座诸君掌声响不响!”
在场观众一听,顿时掌声雷动,喝彩声直接突破天际,秦政他们三个没看过大戏的小孩儿更是在听周围人八卦完当初秦寒之琼林宴求婚的事迹后,激动地直拍巴掌连声喝彩。
南淮笙:“!”他就知道这人要搞一出大的!
原来大乾太子是这般才娶到太子妃的,当真是比话本里书生和小姐的故事还令人心潮澎湃。
南淮笙被这阵仗臊得满脸通红,端起手边的茶盏便开始战术性喝水。
秦寒之见状轻笑出声,待南淮笙放下茶盏后便借助大袖的遮掩勾住他的小指,南淮笙耳垂泛红,最终还是将两人勾住的小指攥得更紧了些。
今日他和秦寒之相识一整年了。
想起去年今日自己做了什么,南淮笙立刻觉得小指上的温度有些烫手。
他当时怎么就非要想着自己上去动手帮忙呢,那房间就算从外面上了锁,他找个凳子把墙上的雕窗砸了肯定也能引来府上之人注意,到时候自然有人替秦寒之请大夫配制解药。
唉,南淮笙不由在心中感叹,果然是男色误人,他当时定是被秦寒之的俊脸给下了降头。
秦政的坐席就在南淮笙和秦寒之旁边,他一低头就看出两人之间的猫腻,顿时羞得小脸通红。
这二人的黏糊劲真是让人牙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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