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久违的拥抱
覃净第一次感受到席星忱拥抱的温暖,就是今天。
以往的相处甚至恋爱的阶段,两个人除却那次醉酒的荒唐外,最多便是牵手。
当年他也早该预料到的,男人若真的对他有意思,又怎么会只牵手不做事呢?
但,今天席星忱久违的拥抱了他。
这个拥抱让他感觉陌生,思索之余却又格外舒适。
从内心投射的情感通过拥抱猛然传递出来,覃净的呼吸平静,难得的不想分离。
他下意识地抬手抱住席星忱的腰身,听到了意外的鸣笛声,他们才松开。
覃净脸颊红润,松开时目光不由自主地望着窗外,思绪飘远。
席星忱看着覃净透着淡红的侧脸,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席星忱继续驱车前往席母订好的餐厅,两个人下了车却莫名的保持了距离,仿佛刚才的拥抱都是假的。
但席星忱明显注意到覃净的状态没有那么紧绷,和以往同他在一起时轻松了不少。
这就够了。
他这么想着。
两人一同进了席母说好的雅间,推开门后席末沉和温初,许沐和阮惜都在,席母还没出现。
几个人面面相觑,覃净坐在了温初的身侧,和席星忱正好隔着一对恩爱的恋人。
温初侧身看着覃净,笑着给他倒了一杯水。
覃净:“不用照顾我,我自己弄就好了。”
温初摇摇头:“我怕你客气,是我们沾了你的光,妈妈特意为你订的餐厅,你要吃好,不要介意更不要不好意思。”
覃净重重点头。
没有母亲的他已经太久没感受过什么是母爱了。
曾经他和席星忱谈恋爱的那段时间,是席母对他照顾周到,甚至把他当亲生儿子对待。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和席星忱分手后,还无法割舍掉和席母的情谊。
因为她用全部的真心,想让自己和席星忱修成正果。
但或许,他只是和这家人没有缘分罢了。
“阿姨还没来吗?”
“马上,点菜了。她说这些事她要亲力亲为才行。”
覃净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并不想让席母付出那么多,毕竟她得到的回报也许只有零星半点而已。
“无聊吗?”温初主动询问着覃净,他看向门口,弯着眉眼道,“要不去外面走走?”
覃净回以笑容,正要开口说好时,门突然打开。
一大束手捧玫瑰映入眼帘,覃净不解地歪头看向被花束挡住的人,还没等看清,那人便走到了他的面前,将花束一递。
“送你。”徐秋雨笑得灿烂,眉眼微挑,唇角弧度扬起。
徐秋雨虽不如席星忱年轻,但长相却比他可爱,一双如珍珠般的眼睛笑起来带着蛊惑的意味。
徐秋雨看着覃净时眼里多了几分含蓄的爱意。
覃净双手接过。
被徐秋雨的举动搞的不知所措,他想不通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来表达感谢。
“不用谢。”徐秋雨像是探寻到了他内心深处的声音,愉悦道,“花想送就送了,没有原因,只要你喜欢就好。”
“嗯,喜欢。”
虽然男人对花朵的需求并不大,可送花是浪漫的象征。
覃净的双眼被花微微遮挡,他小心翼翼地瞥向呆若木鸡的席星忱,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并不是想从席星忱那里得到花,只是……
“我来……哎呦,谁送的花?”席母雀跃地进了房间,眼睛一下便触及到了覃净怀里的花上,猛转话题道,“你送的?”
众人都没想到席母的视线是望着徐秋雨。
她甚至一点也没怀疑这是席星忱送的。
因为她高大上的儿子想不出这些虚头巴脑的事。
“是我。”席母的询问让徐秋雨突然羞涩,他挠了挠头,浅浅一笑,“既然今天的主人公是覃哥哥,那送束花应该理所应当的。”
“应当的。”席母坐在徐秋雨旁边,“你真有心。”
话一落,席母无奈且愤怒的眼神望向了独自生闷气的席星忱。
席星忱撞上席母的视线,双眸变得空洞。
他的确没有徐秋雨懂浪漫,也没有徐秋雨一口一个覃哥哥叫的甜,可覃净和席母的反应更让他难过。
就没人会相信他也能做出这种浪漫的事吗?
但只要他开口问,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不能。
席母点好的菜挨个上好,席末沉贴心的给温初夹菜,和覃净隔着两人的席星忱只能看到徐秋雨照顾着覃净。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覃净介意的语调落入席星忱的耳朵里,他眸光一定,将覃净喜欢的菜不动声色的转到覃净的面前。
冲着覃净得意的微笑的席星忱,又洋洋得意地夹了一口面前菜里的姜片。
“呸。”没两秒,席星忱吐出,嘴里的姜味蔓延开来,他紧紧皱眉,喝了口水。
他最讨厌的就是姜!
“斯文点你!”席母瞪着席星忱,“我就是打不着你。”
但是……
在席母的训斥中他看到了覃净眼中流露出的真诚笑意,他把全部的姜吃掉都没有关系!
“你,喝点。”
席星忱看着覃净入了迷,他身边的席末沉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给他倒了杯酒。
“不喝。”席星忱想都没想便反驳道,随即他又死死盯着徐秋雨。
笑面虎的席末沉将手放在桌子下,顺势在席星忱的腿上狠狠捏了一把,咬牙愤愤道:“我在给你找机会。”
席星忱倒吸一口凉气,眼尾挂着一滴泪珠,撇嘴无语道:“什么啊?”
趁着无人注意,席末沉凑在席星忱耳边说了什么。
席星忱瞳孔睁大,笑意流出:“真的?”
“废话,喝不喝。”
“喝!”
其他人尽情的吃菜聊天,只有席星忱一个人“欢乐畅饮”。
他喝得脸红微微醉酒,目光更是毫不掩饰直勾勾的盯着覃净。
被酒灌个半饱的他甚至大方的拖着下巴看向喜欢的人。
而覃净一直没敢和他对上眼神,他生怕喝醉的席星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像当年一样。
“我觉得差不多了。”席末沉向席母投过去眼神,将有些困乏的温初掺起来揽在怀里,“初宝也困了,要不我们先……”
一听初宝困了,席母登时觉得饭也不香了,得到覃净的示意后,她便干脆点了点头。
“我看这会也十点了,就到这里?”
覃净颔首:“嗯,谢谢阿姨盛情款待,下次该我请您了。”
“好好好。”席母满意地点点头。
一行人满足的从餐厅出来,席末沉和温初与席母打了声招呼,确定席星忱还不至于躺在地上就睡,便先离开了。
覃净:“……”你也不管管你弟弟?
席母看着席末沉的车离开,一瞬做苦恼状,她哎呀一声,望着覃净:“阿姨突然想起还有个作品没完成,得回一趟D馆,星星拜托你随便扔哪儿都行。”
说罢,席母甚至没给覃净反应的机会,打上一辆出租车便急忙走了。
覃净:“……”随便扔哪儿?
覃净求助的顺着许沐和阮惜的方向看去,谁成想这两人早就没了身影。
只剩下覃净和徐秋雨,不悦地望着坐在餐厅门口台阶上的席星忱。
“他们把你坑了吧?”
显而易见,这些人仍然没停止想要撮合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心思,
覃净说不出的滋味儿,但看着席星忱烂醉如泥的状态,他实在无法将席星忱就地扔下。
“我带他回家。”覃净走到席星忱的面前,抬手想要将他拽起。
可因为一手抱着花,没什么力气。
徐秋雨见状,将那束花从覃净的手中接过,内心坦荡:“你送他吧,我把花放到你诊所去。”他拍了拍口袋,笑道,“我不是有钥匙吗?”
前两天诊所的学员因为私事从这里辞了职,覃净只能雇用徐秋雨帮自己打杂。
纵然他觉得这并不恰当,可当下正缺人,他只好留下徐秋雨。
“没关系,我自己……”
“不是还有那个累赘吗?”徐秋雨冲着席星忱扬了扬下巴,抱怨着开口,“花我整理好后就回去了。”
覃净面露感激:“那就麻烦你……”
“你才是累赘。”地上的人还没等覃净将话说完,猛地站起来,指责着徐秋雨。
可他方向都没找对,指着前面的空气破口大骂:“你抢了我的人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叫嚣——”
徐秋雨满脸黑线。
他才不会和一个醉鬼计较什么,但他这样离开也显得十分大度,如此他在覃净心里的地位又会增高许多。
“我先走了。”徐秋雨对着席星忱翻着白眼,恨不得抬脚将毫无防备的人一脚踹倒在地,“他要是欺负你你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路上慢点。”覃净微笑着,示意徐秋雨放心。
待徐秋雨依依不舍的走后,覃净才走到席星忱的背后,将他的衣摆狠狠一拽。
席星忱真的醉了,他全身脱力,他随着身后的力道就这么向后仰去。
覃净完全没预料到他会失重,眼疾手快的将席星忱抓住。
“你……”覃净咬着牙想骂人,生生忍住冲动,深呼吸后道,“你家在哪儿?”
席星忱迷迷糊糊的望着眼前的人,熟悉的声音将他的视线抓回来一些,终于他看清了眼前的人,一脸傻笑的嘿嘿道:“你心里。”
012.这就是耍流氓啊!
“神经病。”
覃净低声咒骂了一句,轻轻敲了敲男人的脑壳,看看他是不是脑子里空空如也。
“疼。”席星忱小声叫着,被覃净这么一敲,竟然有点清醒了。
“活该,怎么不疼死你。你车钥匙呢?”
席星忱眸光昏昏沉沉的向下看,覃净啧了声,不情不愿地将手放进了席星忱的裤子口袋。
今天席星忱穿的是休闲裤,口袋宽松,可覃净的手还是不免触碰到了席星忱的肌肤。
烫烫的,还硬。
“找到了吗?”席星忱身子摇摇晃晃,提醒着覃净。
覃净迅速将手从他的口袋中抽出来,惆怅地望着席星忱:“我送你回家。”
席星忱瞪大双眼:“你送我回家?”
“废话,我总不能真的像阿姨说的把你随便丢在哪儿吧。”
“丢……”席星忱苦思冥想,“丢在你家好了。”
“呵呵。我看你是装醉,什么胡话都能说得出来。”
席星忱的头靠向覃净,他就站在覃净面前,淡然一笑后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醉了,很醉。”
覃净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上车,送你回去。”
覃净抬手推开他,攥紧他的手腕,将他拽到了车旁,甚至还贴着地打开车门,将席星忱硬塞进了副驾驶。
“你家的地址。”覃净言简意赅,席星忱靠在车背上闭着眼睛,嘟囔了两句什么没听清。
覃净捏了捏眉心,一脸烦躁。
他果断的拿出手机,给席末沉发了一条短信,确定了地址后便开车前往。
这是第一次覃净踏进席星忱的家。
陌生,说不出的陌生。
他和席星忱的恋爱期很短,甚至在这之前就见过双方的长辈。
但是那个时候还只是朋友,也没踏进过对方的家里。
见面最多的地方是在覃净的心理诊室。
“到了。”
覃净将席星忱生拉硬拽的拖上了楼,幸好是指纹解锁的门,他捏着席星忱的手指按了上去。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覃净摸索着客厅的灯打开,将席星忱扔在了沙发上。
这会他才真的看清席星忱的脸。
他的眼尾爬上红晕,眼睛也泛着淡淡的红,嘴唇因为喝酒的缘故好似有些红肿。
席星忱的额头有汗,覃净从茶几上的纸抽里抽出纸来直接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下回再喝这么多的酒,你就在外面待着吧。”
覃净准备给席星忱换下身上满是酒味的衣服,他刚准备起身,手腕便被握住。
席星忱闭着眼睛,将手慢慢的挪到鼻尖下,他动了动鼻子,似是嗅着什么味道。
覃净莫名被席星忱的动作搞得僵住,费解的看着他,荒唐的等下他下一步动作。
“好香。”席星忱嗫喏着,微微张开唇,在满是香味的地方舔了一下。
覃净瞳孔放大,他猛地将手抽回,浑身好似有酥麻的电流通过。
奇异的感觉顺着手腕流入胸腔,覃净呼吸急促,看向浑然不觉的席星忱。
“这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这就是耍流氓啊!
席星忱做完这么过分的行径后竟然呼呼大睡起来,留下覃净紧蹙眉心,呼吸困难的在原地风化。
这下好了,覃净索性将席星忱扒个精光,随便找了块毯子给他盖上,连身干净的衣服都没穿。
覃净努努嘴,将呼吸放缓,他并不愿在这里多待,毕竟这满屋子的酒味和耍流氓的男人,实在让他无法面对。
只是正当他走到玄关时,却注意到鞋柜上放着一张照片。
那是席星忱的个人照,身后的背景是C国的一个名叫‘爱情钟’的标志建筑。
爱情钟上的每一个数字都是由专门设计师设计的心形,整点响起的音乐声也是浪漫歌曲。
除此之外,还有个更美的寓意,在爱情钟前打卡的个人都会在很快的时间里找到另一半。
和认识的人共同打卡也可能会收获爱情。
情侣的感情也能升温。
覃净就是因为这个美好的寓意才决定去这个国家旅行。
但让他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竟然会和席星忱共同打卡一个地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覃净打开手机,翻找到他曾经请求路人帮他拍的照片。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时间,却是不同的人。
巧合吗?
也许只是席星忱做过的攻略,又或许他猜测自己可能会去的地方。
两个人才会碰巧出现在这里。
可又不一定是巧合。
毕竟席星忱从没有看见过他。
原来温初说的都是真的,席星忱真的来找过他。
只是他不问起,不在今天偶然的机会来到席星忱的家里,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有这样的一段巧合。
覃净再次看向沙发上赤裸裸的席星忱,眉目间绽开并不明显的笑意。
他也该去相信席星忱的心意了。
也该真的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改变曾经的小孩子气,开始变得成熟。
覃净还是走了,没有留下。
先不说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会被人诟病,他留下也只会让席星忱得意忘形。
若再回到以前的样子便不好了。
所以,席星忱醒来的时候,房间内空无一人。
满屋的酒味竟然还未曾散去,全身被酒味腌的入了味,席星忱嫌弃的皱起了眉。
他身上的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他却毫无感觉。
等到视线清明后,他起身准备走到浴室洗澡,却发现身上凉飕飕的。
他目光向下,哎呦一声,将身上的毯子急忙裹在了身上。
“什么情况?!”
昨晚的事他忘的差不多了,衣服怎么脱下去的都不知道。
“靠。”席星忱胡乱的搓了搓头发,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扔掉,转身进了浴室。
待他洗完澡出来,酒味不见了,房间也被他喷上些空气清新剂。
他嗅着清香,捂着因宿醉还发疼的头,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不知触到脑子里的哪根弦儿,他猛地睁开眼睛,回忆着昨晚发生过的事。
“草!”席星忱一拍额头站起了身,他看向自己的手腕,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昨天好像对覃净做了出格的事,虽然只是小小的舔了一下。
可他只是因为闻到了玫瑰花香才那么做的。
覃净不会生气了吧?
席星忱拿出手机,打开覃净的通话界面,犹豫了很久也没能将电话拨过去。
他不敢。
怕覃净很介意昨晚的事,他和覃净之间的围墙好不容易被他砸出了一个窟窿,昨晚又突然被水泥糊上了。
他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
这么想着时,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让他下一秒将手机扔了出去。
他甚至等声音停止才探头将手机拿了过来。
可看到电话时席末沉打来的时,他一脸反感的盯着手机。
直到席末沉的电话再打来,他才撇着嘴接通。
“还没醒酒?”席末沉嘲讽的语气落进耳朵里,席星忱敢怒不敢言,哼声道,“醒了,打电话干什么?”
“今天我带着你嫂子去覃净诊所,你一起吗?”
“要!”席星忱激动了半晌又情绪低迷的静了音,“……不要呢?”
席末沉没好气儿道:“自问自答?要不我带你去覃净那里看看脑子吧。”
席星忱:“你怎么总骂我?”
席末沉更生气了,他啧了声,嗤笑道:“怎么,你是有多大的自信,觉得自己能追上覃净?我不骂你催你前进,你现在还在原地打转。”
席星忱一只手捂着耳朵,席末沉有爱的教诲他听不下去。
但仔细一想,席末沉说的是对的。
没有他们的帮助,他甚至到现在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心吧。
“别听你哥的。”席星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细微的动静,随后声音便变成了温初,“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温初语调柔和,和席末沉的怒火全然相反。
席星忱的脾气也迅速被压了下来。
“嫂子,我哥说得对,单凭我自己追不上覃净。”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这一切还是靠你的,你能打动覃净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只是辅助。”
温初他们之所以转变态度,也只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席星忱的心。
不然他们绝不会想办法撮合两个人。
“所以,你把你之前的自信全部拿出来,面对覃净的时候也要更有耐心才行。”
温初的温柔教育和其他人并不同,席星忱真的听了进去。
他将温初的话放在了心上,吐出一口气笑着开口:“那我跟你们去。”
“嗯,等下你哥去接你。”
挂断电话后,席星忱握紧手机,期待着接下来的见面。
他并没有和覃净打电话提起昨天的事,相比见面聊更直接一些。
只是到了覃净的诊所,覃净忙碌了很久,又检查了温初的心理情况后,才有机会和他单独说说话。
“覃净……”
“净哥,那个病人的资料好像有点问题,你过来看一下。”
席星忱刚走到覃净的身边,笑眯眯的开了口却被徐秋雨截了胡。
覃净没给他一个眼神,便径直从他身边绕过去,站在了徐秋雨的身侧。
覃净低着头,手指着电脑屏幕,因为燥热衣领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胸膛。
只要徐秋雨一转头,便能看到覃净胸口的肌肤。
席星忱动了动喉咙,蹑手蹑脚地走到覃净身后,轻轻点了点他的肩膀。
“覃净,能把扣子系上吗?”
013.能摸摸我的头吗
覃净直起身,一脸菜色的看着身后说着胡话的席星忱。
“什么?”
“我说,”席星忱手指着覃净透着粉红的肌肤,“把扣子系上。”
“凭什么?”覃净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目光带着审视。
“涩。”
席星忱支支吾吾许久才说出这样一个字。
覃净的一举一动都勾着席星忱的心,即便他什么都没有做。
“哦。”覃净弯眸一笑,“那你昨晚那么光着就不涩了?”
此话一出,席星忱的脸迅速红透了,连带着脖颈和耳尖都被红色侵染。
“什么意思?”席末沉从外面回来正巧听到这话。
覃净笑着,直言道:“我说你弟弟昨天裸……”
席星忱没敢等覃净将话说完,快步上前抬手捂住他的嘴。
而这个小小的动作让覃净倏然想起昨晚的事,手腕上的感觉还在。
他使劲拍打着席星忱的手,硬生生地将他的手掰开,羞红着脸道:“别碰我。”
席星忱直接愣在原地,方才还和他打趣的覃净此刻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气,求助的望向席末沉。
“怎么了?”
席星忱偷瞄了一眼覃净,将席末沉拽到了一边,附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
话毕席末沉突然勾唇一笑,笑得略显猥琐。
席星忱:“……”
席末沉揽着席星忱的肩膀,笑眯眯地说:“可以啊,比我会玩。”
席星忱听到这话立刻偷看覃净,覃净半眯着眼睛,周身散着危险的气息。
席星忱紧张的动了动喉咙,请求席末沉帮助:“我该怎么解释?我昨天真的喝醉了。”
他没有大胆的像那个时候抱着覃净又亲又啃,已经够收敛了。
但凭着他和覃净现在的关系,昨晚的事也不应该发生啊!
“你自己处理,你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席星忱被不愿多管闲事的自家老哥推开,留他一个人和覃净对视着,空气透着几分微妙的尴尬。
覃净气还没消,他脸颊泛红,心烦的咬着唇。
可他不是气的,是臊的。
谁让席星忱好端端的让他回忆起昨天的事,他本来都忘记了。
席星忱迈着小步上前,和覃净保持半米的距离,看着他的双眼真情实意道:“我道歉。”
“哦,不接受。”覃净绝情地回答道。
席星忱一阵胆寒,生怕两人的关系再次破裂,他抿抿唇,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昨天喝醉了,不是故意的,如果给你带来不适,我向你道歉,以后不会……以后不喝酒了。”
耍流氓的行径至少现在不该对覃净做的。
“我会反思!”席星忱信誓旦旦道,“你原谅我好吗?”
“我……”
“为什么要原谅你?”
在一边一直等待的徐秋雨终于开了口,他挡在覃净面前,微微仰面瞪着席星忱。
他比席星忱矮一些,身材也比席星忱稍稍瘦小一点。
和席星忱站在一起,徐秋雨反倒更像被欺负的那一个。
但他的气场丝毫不比席星忱差。
席星忱冷言:“和你有关系吗?”
和方才胆怯的模样完全不同,席星忱脸上充满了敌意,他看着徐秋雨,心中的愤怒情绪汹涌澎湃,仿佛马上要从胸腔炸出来一般。
“怎么和我没关系?”徐秋雨愤愤道,“我明明在和覃哥哥说话,你凭什么来横插一脚,没有素质。”
“我没素质?你有!我明明都要和覃净在一起了,你偏偏出现来捣乱,你还没有脑子呢!在我们中间挑拨离间。”
“你说谁挑拨离间!”
“我说的就是你!”
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让覃净有些无奈,但更令他无语的是,两个人小学生般吵架的内容。
胡说八道,没有一个重点。
“有完没完!”覃净终于忍受不了,况且一旁的温初和席末沉还在,两个人为他吵架,有点莫名的丢脸。
覃净握住徐秋雨的手腕,将他拽到自己身侧,安慰似的动作拍拍他的后背,仿佛在示意他不要生气。
徐秋雨见覃净关心他,脸上的愤怒转而害羞的红晕,他冲着覃净得意的笑笑,又趾高气昂的盯着席星忱。
可没被关心的席星忱脸色一沉,表情愈发严肃。
如此看来,徐秋雨在覃净心中的位置似乎要比他高上一个档次。
那他……还怎么和徐秋雨争?
一个叫着温柔的覃哥哥,一个却是最普通的全名,哪个更讨人喜欢一看便知。
“我知道了。”席星忱泄了气,眉眼显出郁闷,他垂眸掩盖了悲伤的情绪,再抬头望着覃净时恢复了正常,“对不起,昨天的事,我想我还是不出现……”
“席星忱,你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覃净指着席星忱的头,见他神色不对,胸口也闷闷的。
这个人怎么现在受一点挫折都得露出一副哭唧唧的样子?
“对,有问题。”席星忱点头,“我真的是有问题了。”
看着覃净这么护着一个站在他对立面的人,席星忱很难过。
他明明不会奢望覃净分一点心思给他,可是在看到覃净和徐秋雨之间的距离时,他却很无助。
原本自己也能收到覃净发自内心的善意的。
但这都是他自己作没的,和别人没关系。
“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席星忱百感交集,神情失落道,“我这会先走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覃净实在看不过去,愣是开口叫住了他。
“席星忱。”覃净走过去直接抬手一个暴栗。
席星忱捂着头眼眶发红,不知是疼的还是因为难过。
“你跟我出来!”
席星忱灰溜溜的跟在覃净的屁股后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可怜巴巴的。
覃净将他拽到了诊所外的台阶下,他站在上面,低头看着席星忱。
“为什么要和秋雨吵架,还有……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在一起了,你说的那些话太假,假到离谱。”
席星忱抬眸观察了一眼覃净的表情,喘着粗气道:“是他先开口的,我又没招惹他,我就是想和你解释昨天的事情,我真的……”
“打住。”覃净打断了他一个劲儿往外吐出的胡话,认真道,“我现在不是说昨晚的事。”
席星忱撅嘴哼了声,委屈道:“我说的就是真的!徐秋雨要是没出现,我死缠烂打的追求你,你一定会和我在一起的。”
覃净嗤笑,冷声道:“你还真有信心。”
席星忱不是真的有信心,可他真的不坚定信念的话,覃净到现在绝对不会和他多说一句话。
“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相信我吗?”席星忱小心地握住覃净的手,包裹在他发烫的掌心里,“你多看我一眼就行了。”
覃净默不作声的将手抽离,背在了身后。
席星忱表现出来的爱意他早就有所感悟,可他无法接受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不想重蹈覆辙,让曾经的自己失望。
因为如今他体验到的爱远不及他受过的伤害,只有那份爱更多,多到他能将痛苦忽视,他才可以原谅自己,看一看他和席星忱的未来。
“席星忱,你别忘了,是你提的分手。不,也不是分手,是你单方面彻底掰断我们之间的联系,你现在提出弥补对我来说很可笑。”
“我知道。”席星忱湿润着眼眶,像个孩子般可怜至极,“所以你只要多看我一眼就好,只要你能感受得到我的真心,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就足够了。”
“嗯。”覃净心软的抬手揉了下刚才被自己打过的席星忱的头,“我记着了。”
“真的?”席星忱睁大双眼,雀跃道。
“嗯。但我不会接受你你要清楚,而且我也可能会斟酌你和徐秋雨,要是他……”
“我也会接受。”席星忱眼中涔着坚定,他重重吐出一口气,满脸的严肃认真,“你真的决定选择徐秋雨,我也只能接受,就是,会很难过。”
可这都是他咎由自取不是吗?
他无怨无悔。
覃净伸出手指,戳了戳席星忱胸口的位置,再次确定道:“是你说的,你说会祝福我的。”
席星忱思虑良久,咬了咬牙确信道:“是我说的呜呜呜。”
“你把这话记住吧。”覃净展露出笑颜,“我去忙了,随你的便。”
“那个……”覃净刚转过身,席星忱便叫了他,声音微弱,“你能像刚才那样摸摸我的头吗?”
覃净一脸意外地看着他,犹豫半晌仍是做出了这个动作。
但他手上的力道并不温柔,还有些使力,可席星忱却容光焕发似的冲着他傻笑。
覃净无奈摇摇头,没多作停留便进了诊所。
“和星忱说什么了?”
覃净一踏进诊所的门,便看到分别抵在门框两边的席末沉和温初。
他对着席末沉翻了个白眼,坐到了电脑前,继续处理刚才没整理好的内容。
席末沉快步上前,看了眼覃净做思考状:“我看你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高兴的气息,是不是和星忱说开了?”
覃净理直气壮道:“说开了,那又怎么样?”
席末沉侧眸望向温初,得意的挑了挑眉,目光一撇又看到了徐秋雨,哂笑道:“徐先生,要有竞争意识了。”
“席医生对令弟这么有信心?”
“不。”席末沉言语轻松的摇了摇头,“我是对你的覃哥哥有信心。”
014.老席没空,小席有空
徐秋雨看向覃净,目光深邃。
席末沉的话让他意识到不管发生什么,不管过去多久,覃净的选择也许都会是席星忱。
只有出现生老病死,才有可能会改变覃净的心意。
除此之外,他就只能看着喜欢的人和席星忱在一起,无能为力的阻止。
“别听他胡说。”
覃净看到徐秋雨明显失落的表情,他看向席末沉,认真道:“我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他。”
“我知道。”席末沉冲着徐秋雨微微一笑,视线落在温初身上眼含爱意,“你和谁在一起我都祝福,遵从你自己的内心就好。”
“走了宝贝。”
覃净看着席末沉和温初十分自然的牵手,眸光一垂,看到了好似还留有席星忱温度的还在发烫的手心。
“我是不是该学会放手了?”
徐秋雨坐在一边的凳子上,肩膀垂下,俨然一副失恋的表情。
覃净站到他身边,眼神中携着温柔,但这抹温柔是给朋友的,而非恋人。
“我是希望你能有个更好的另一半。”
他抬手拍了下徐秋雨的肩膀,却不似对待席星忱那般摸摸他的头。
他应当和徐秋雨保持一定的界限,他不想做曾经的席星忱,在对方给予爱意后,却冷漠地将那份爱意连同着他的心脏一起抛弃。
给不了徐秋雨的,他就不能给。
“我很难过。”徐秋雨眉心微微皱着,唇角紧抿,“我明知我没有什么能力得到你的心,但我还是不舒服。”
覃净弯着腰,将徐秋雨抱在怀里,只一瞬又松开。
覃净周身散发的温暖让徐秋雨的心更痛。
听到明显有着剧烈起伏的呼吸,覃净向后退了一步,蹲下身子看他:“你还能找到更好的。”
“是吗?”徐秋雨不愿相信,“你是我第一个一见钟情的人。”
“但我不是能和你相守一生的人。”
覃净甚至在想,即便没有席星忱,他也不会和徐秋雨有什么发展。
因为除了席星忱以外,他实属不想再和年纪小的谈恋爱。
不成熟的爱终究是无法长久的。
只是徐秋雨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年轻人。
“净哥。”
覃净弯唇,苦涩的笑笑:“不要再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们之间也不要维持伪装的关系了,做你自己就好。”
徐秋雨吸了吸鼻子,通红的鼻尖让覃净不忍发笑。
“笑什么?”
“我以为你这样的人不会哭呢。”
徐秋雨很自信,也很乐观。即便听到自己的拒绝,也只会是一副“没关系,我能坚持”的心态。
这么好的人,覃净不想伤害。
“那是你没看懂我。”
覃净从一旁抽出纸巾塞在了他的手心里,轻轻一笑:“是吗,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
是他一厢情愿,覃净也一直在拒绝他,不愿意辜负他,可自己就是不愿意放手。
他没有理由责怪覃净。
“如果我真的让你难过,你可以狠狠的打我,骂我,我很想和你做朋友的。”
徐秋雨哼了声,轻轻吐出一口气。他的眼眶发红,看着楚楚可怜的。
“我不会的,你是我真心喜欢的人,怎么舍得。”
覃净的手附在徐秋雨的后背上,温柔的拍了拍:“谢谢你。”
“不客气。”徐秋雨擦干眼角的泪水,唇角微扬,“你给了我一段刻骨铭心的失恋。”
覃净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笑着望他:“为了弥补,晚上我请你吃饭。”
徐秋雨叹了一口气,想拒绝却不忍心:“不是因为我难过不想和你吃饭,是我晚上得回福利院。有个孩子被领养,但领养人我得回去调查。”
“嗯。那你今天提前回去吧,可以好好休息休息,我下午只有两个预约,自己能完成。”
“可以吗?”徐秋雨恋恋不舍的道。
“当然。”覃净冲着他微笑,徐秋雨也随心的跟着笑了笑。
小插曲过去,徐秋雨也许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覃净如是。
他休息半晌后,便继续进行着工作。
今天没什么任务难度,五点便提前完成。
因为明天是他妈妈的忌日,他推掉了所有的预约。
将诊所收拾好后,便准备离开。
可他一出门,一阵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
覃净抬眸,便看到浓重的乌云压的极低,只一秒,一阵电闪雷鸣吓得覃净立刻关上了门。
他最怕的就是打雷下雨,阴冷的空气令他全身不适。
不仅如此,他的情绪都跟着一起低迷不少。
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窗外愈发压抑的黑暗,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没办法在雨天出门,没由来的窒息感让他难受,他只能一个人在这空荡的诊所内度过一晚。
只是外面狂风大作,电线发生故障,方才被覃净打开的灯突然灭掉。
黑暗一下将他笼罩,覃净猛地抬头,急忙从口袋里将手机手电筒打开。
一看到手机电量,覃净紧绷的神色变得更加紧张了。
有手机坚持他睡着也不是不可,但手机支撑不了多久,他一定会半夜做噩梦。
无奈之下,他只能临时给席末沉打了电话,求助他找人来接自己。
“我知道了。”席末沉在电话那头安抚着他的情绪,“别着急,一会人马上到。”
挂断电话,覃净才心安了一点。
他借着并不明亮的灯找到了沙发和毛毯,盖在身上后合上了眼睛。
门外的雷声还在响,覃净将毯子蒙在脸上,黑暗的环境和令人窒息的空气让覃净没多久便把毯子拿开。
根本睡不着。
覃净在心中默念着,现在才不到六点,却好像有半夜那么黑。
覃净很是郁闷。
他想和徐秋雨聊聊天,却又不愿打扰这个时候可能在赶车的人。
那两对小情侣不在他的聊天范畴内,席星忱呢?
但他不可以。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夹杂着闷热感的热风吹了进来,覃净猛然坐起身,目光凌厉的盯着门口。
一阵强光倏然刺着他的眼睛,覃净抬起手臂挡住亮光。
“覃净?你在吗?”这声音微微颤抖着,伴随着极轻的脚步声。
席星忱试探着照亮屋中的所有地方,直到他看清了坐在沙发上的覃净。
他将手电筒的亮度调低,走向覃净。
覃净这时也看清了他的脸。
席星忱从上到下被水淋的湿透,他的头发一缕一缕的粘在一起,奇怪的搭在鬓角,脸颊有水滴落下。
他目光向下,便看到了地上也有水渍。
“你怎么回事?”覃净站起身,抓着毯子的一角走到席星忱的身边。
席星忱还没来得及解释,厚重的毛毯便直接压在头顶,他眼前一黑,一只手将毛毯掀开,看着覃净清冷的面容。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覃净没好气地道。
席星忱借着微弱的光将覃净的脸打量了一番,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你不是怕打雷吗?”
“你来干什么?我不是给老席打的电话吗?”
席星忱自知他来的不对,但他还是硬着头发回答了:“老席和他小爱人在相亲相爱,小席有空,也没有伴侣,就来找你了。”
席星忱一本正经的话让覃净绷紧的脸突然放松下来。
他轻咳一声,掩住想要笑出来的冲动。
“你来就来,为什么不带伞?”
“着急。”席星忱如实道,“我感觉你会很怕,停电又一个人在,我没有时间拿伞就赶紧过来了。”
席星忱的真诚被覃净看在眼里,他呼吸一沉,眸中一闪而过的担忧。
他将视线撇开,望着别处,低声道:“你开车来的?”
“嗯嗯,但我路上很小心,保证没出事。”
“和我说这么多干什么,我又不关心你,我就是问问。”
覃净嘴硬的十个人都撬不开。
他说不出关心的话,只能一个人逞强的说着狠话,实则他的心思早就暴露的清清楚楚。
“那你现在是回去吗?我开车载你回家,但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要不你去我……”
“在这儿吧。”
覃净看了眼席星忱,他绕到沙发的另一边坐下,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置。
席星忱却没动,欣喜的目光看着覃净的背影,勾唇笑着:“你关心我?”
“我关心狗。我就是怕这大雨天气把我俩留在半路,你怎么样都没关系,我明天还有事儿呢。”
席星忱一下心碎了。
“我等身上干了再坐下。”席星忱闷闷不乐的站在一边,打算等着自然风干。
“你一块大木头杵在那干嘛,坐下,把身上擦干净,你感冒了我明天没时间照顾你。”
“你还是关心我。”席星忱抓着机会就挑逗覃净,不依不饶的。
覃净被他惹的心烦,摆手道:“关心你行了吧,我可关心你了大哥,赶快坐下,别碍眼,我要睡觉。”
话落他便闭上眼睛,只听到身边传来窸窣声,他便知道席星忱坐在了一边。
听着身侧淡淡的呼吸声,覃净的心突然平稳了不少。
他难得有了安全感,不多时便睡着了。
“覃净?”席星忱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将手中的毯子拿开,蹭着沙发朝着覃净挪了一块地方。
男人睡着了,眉心还是皱的。
他神色冷漠,即便在席星忱的面前也无法放松警惕。
但席星忱知道他睡得正熟。
他蹑手蹑脚的起了身,双臂撑在那狭小的沙发背上,身子越来越低。
“对不起。”
话音一落,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吻上了覃净那张紧闭的唇。
015.喜欢雨天还是星辰漫天的夜晚
覃净的唇冰凉,没什么温度。
席星忱不敢深入,只能触碰着表面肌肤。
趁着覃净还没醒,他又赶紧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直视前方,动也不敢动。
万一覃净醒了……
席星忱偷瞄了覃净一眼,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来。
他摸着变得凉凉的嘴唇,唇角扬起了极大的弧度,难以自持的爱慕此刻已然爆发的清清楚楚。
但是黑暗中没有人察觉。
席星忱也没睡,他坐在地上,双手搭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覃净,生怕下一秒就看不见他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阴雨散去,微弱的月光顺着门口照在屋内。
停止的线路也继续运行,整个诊所内一瞬变得明亮。
躺在沙发上动身艰难的覃净被耀眼的光刺得眨了眨眼睛。
他睁开双眼,便看到坐在地上的席星忱面容带笑的睡着了。
覃净坐起身,重新找到了一条干净的毛毯盖在席星忱的身上。
手指不经意的擦过他的肩膀,席星忱缓缓睁眼,看清了覃净的小动作。
“你醒了?”席星忱嘶哑着声音,有点轻微的鼻音,他清了清嗓子,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我去给你倒杯水。”
“你知道水杯在哪儿吗?”覃净快一步走到饮水机前,用纸杯盛满了水递到席星忱的手边。
席星忱受宠若惊,捧着水杯动也不敢动。
“你不喝吗?”席星忱试探的问道。
覃净秒懂他的小心思,白了一眼道:“不喝,不渴,我也不想喝你的水。”
他从口袋拿出手机,看到仅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电,看向席星忱:“回去吗?”
“你回家?我送你。”
覃净摆手。
这会十点了,他有一张折叠床,能坚持一晚。但看席星忱这么累,他也无法再把人留下。
“你自己回去吧,虽然我不情愿,但辛苦你了,也谢谢你。”
要是没有席星忱的陪伴,他不能想象这一晚上会怎么度过,也许在惊恐中,也许在睡眠的噩梦中。
总之哪一个他都不愿意经历。
“没关系,我还可以陪你。”席星忱义愤填膺道,他巴不得再陪覃净一整晚。
每天都待在他身边才好呢。
覃净自知拗不过席星忱,也懒得与他多交流,只能硬着头皮让他开车送回了家。
覃净的家门席星忱闭着眼睛都能到。
他和覃净没见面的日子里,他都偷偷摸摸地来到覃净家门口探位置。
席星忱也在等着,等到某一天他能亲自送覃净回家。
果然他做到了。
覃净在小区前下了车,席星忱也马不停蹄的跟了上去。
刚下完雨的缘故,天色还有些隐瞒,微凉的风吹起,吹散了覃净心底的浮躁。
他在小区门口驻足,抬眸仰望星空。
乱人心曲的雷声和吵闹的雨声消失,只剩下漫天的星辰高高挂着,一闪一闪的,令人憧憬。
阴雨过后应当出现的彩虹没有看到,可这星星也是覃净喜欢的。
他眼睛微眯,笑意直达眼底。
“覃净。”
“嗯?”覃净难得没有被席星忱的话搅乱观赏夜景的好心情,他偏头看着男人,笑意仍在。
席星忱纠结半晌,才道:“你是喜欢雨天,还是喜欢雨天过后星辰漫天的夜晚?”
说完这话席星忱没有再开口。
他很清楚,覃净并不喜欢雨天。
可他还是拿自己和徐秋雨进行了比较,其实心底也早就有了答案。
“你想听到我说什么答案?”
席星忱没言声,而是抬眸望着天上的星星。
良久,他的目光才从天上挪动,放在了覃净的脸上。
见他被月光笼罩的面庞,席星忱不免心动,他勾着唇,露出笑容许是苦涩又带着暖心。
说到底他不该逼迫覃净做出什么回答,因为他没有资格。
“天上的星星时而多时而少,但阴雨天过后第二天是晴天的话又会格外的多,这会是雨季,比这么灿烂的星辰要长久一些,也许……雨天更好。”
但是雨天过后,美丽的星空又会让人惦记和喜欢。
纵然转瞬即逝,留存的时间并不长久,可拥有住,拍张照片便能永远保存。
雨天和星辰的夜晚各有各的好,但可惜不是所有人会同时喜欢这两种。
“所以你觉得我会选择雨天?”覃净轻声问着,席星忱的侧脸闪过一丝落寞和无奈。
“不,我更希望你选择星辰,但万一雨天多了,你会喜欢雨中漫步,欣赏雨滴落下的声音呢?”
覃净淡然一笑,对席星忱的话不置可否。
可惜,他这么讨厌雷声的人,也会害怕雨天的,因为他永远不确定每一次的雨天会不会打雷。
可是每一晚的星辰他很乐意遇见。
“星忱,我很喜欢。”覃净声音落下,温柔专注的视线从席星忱身上移开,继续望着蔚蓝的天。
席星忱心中一颤,呼吸仿佛凝滞了片刻,他随着覃净做一样的动作,轻声道:“我也喜欢,星辰。”
随着席星忱打了一声喷嚏,覃净别开视线,他将搭在手臂上的西服外套递给席星忱:“现在有点凉,你又淋了那么久的雨,回去吧。”
席星忱抓着外套,借机牵了一下覃净的手。
“谢谢你的关心。”
覃净耳尖一红,抿抿唇道:“我没有关心你,毕竟我害你淋雨是我的问题。”
“我不怪你。”席星忱道。
覃净竖起拳头:“你敢怪我?”
“不敢不敢。”席星忱及时认怂,望着覃净眉眼一弯,“那我走了?”
“滚。”覃净绝情的冲着席星忱喊道,他轻哼一声转身走了。
他不知道席星忱在外面等了多久才离开,外套还有覃净残留下来的温度和他身上的味道。
席星忱坐在车里,将脸蒙在他的衣服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拥有你呢,我的覃净。”
—
翌日一早,艳阳高照,覃净昨晚折腾了太久也没有睡好,满脑子都是他和席星忱分离前的那段浪漫的对话。
还有,昨晚触碰的温度仍在。
只是那个臭小子为什么没有听懂他的告白?!
覃净闷闷不乐,躺在床上熬了很久凌晨才睡着。
幸好今天没有工作,他九点钟才起床,收拾好一切后他便去花店买了束花。
只是就在他开车行驶到半路的时候,后方突然出现了一辆车。
待他在红绿灯前停下,这才仔细确认了后面车辆的车牌号。
是席星忱。
覃净找出席星忱的电话,拨通后便放在了副驾驶打开了免提。
“干什么?”
“啊?什么干什么?”电话那头明显的慌乱声,覃净无语的撇了撇嘴。
他甚至没有犹豫,直接戳穿了席星忱的跟踪行为:“你要是想确定我去哪儿,就直接大大方方的告诉我,不要跟踪,你以为你是间谍还是特工啊。”
“哦。”
覃净说出这么一大串话,才得到这么随意的回答,他侧头将手机挂断,在绿灯亮起的那一秒,猛踩油门。
车在十点到达了墓园,覃净和管理员打了声招呼后,便直接去了母亲的墓前。
“上一次来忘记给您带花了,这次带了两束,给您补上。”
覃净半蹲下身子,轻轻地擦拭着墓碑。
母亲的照片还很年轻,因为覃净早早的就和母亲分离了,那张脸也只能透过这张普通的照片来回忆。
“如果您还活着就好了,我有感情问题,还可以咨询您呢。”
覃净笑着笑着,眼泪却悄无声息的落下,他找了处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坐下,看着照片似是能看到真正的母亲。
“当心理医生太累了,如果可以,我当年就不该学习这个专业。”
母亲死后他一直郁郁寡欢,情绪一下到达了临界点,下一刻也许就会随机找个办法自杀。
覃父因为担心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也一直不敢刺激他。
他是被父亲的爱硬生生的从回忆母亲的痛苦中拉回来的。
但其实他的父亲也在忍受着失去挚爱的痛苦,这也是他想要学习心理学的原因。
他想要帮助那些被任何感情困扰的普通人,帮助他们远离苦恼。
只是如今的他,却被痛苦的枷锁牢牢困住。
“现在他对我改观了,他也想重新追求我。可是我跟您说过,以前的种种太令人害怕了,我担心……”
覃净没有将话说完,只是怔怔的看着墓碑上的母亲。
她的笑容似乎成了自己的强心剂,只要一看到她,那些困扰着他的痛苦都烟消云散了。
“如果您听得到的话,给我托梦也好,还有,我真的很想您。”
覃净坐在这里,和母亲说了很久的悄悄话,直到昨晚没关的闹铃响起,他才慢悠悠的站起了身。
“下个月再来看您。”
他冲着墓碑深深的鞠了一躬,抬手拂去了眼角的泪珠,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墓园。
只是在他走后,一个身影站在了他刚才停留的地方。
男人将手中新鲜的花放在了覃净买的花束旁边,如覃净那般弯了下腰。
“好久不见阿姨。”
上次见还是在他和覃净谈着虚假的恋爱那会儿。
席星忱是被覃净不小心带过来的,突然见到他的亲人让席星忱不知所措。
现在一想,幸好那个时候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刚才覃净的话我都听到了。阿姨,希望您和覃净都能给我个机会,我不会做负心汉了。我会好好守护他,把他放在心里好好地护着。”
016.覃父的助攻
“我都不理解你那个和弱智一样的行为,你和我妈很熟吗?”
覃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席星忱的身后。
席星忱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身子一颤,僵硬的转过身去,惊恐的看向覃净,不由得结结巴巴:“你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走了吗?”
“你做贼心虚啊?”听着覃净略带讽刺的语调,席星忱挺直腰板,趾高气昂道,“我还用不着心虚,我又不是看别人,我来看我未来丈母娘!”
“啧。”覃净嫌弃地哼声,眼神在墓碑上停留了一瞬,转而瞪着席星忱,“小心你再和我妈胡说八道,我就让我妈半夜找你。”
席星忱连忙向后退步,退到了覃净身后,仓皇的抓着他的手臂,像祈求什么东西的孩子。
覃净低头扫了一眼,感觉心底一股暖流浮现。
“她不是你丈母娘吗,你怕什么?”
他抬手将男人的手打了下去,冲着照片灿然一笑,便离开了。
席星忱紧随其后。
“喂。”席星忱小跑着跟上覃净的脚步,可听到‘喂’字的人根本就没打算停下脚步。
他不叫喂。
“覃净!”席星忱见覃净连头都不回,慌乱的叫着他的名字。
覃净走得更快,出了墓园席星忱都没跟上。
“覃……哥。”
追逐的声音小了,席星忱的声音也小了,覃净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
大脑中满是席星忱喊哥的模样。
他从没这么喊过自己,分明自己比他年长那么多,可他一直是直呼其名,甚至是不耐烦的语调。
大多数时候也会叫覃医生。
可是……
席星忱的脚步声在耳边放大,覃净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暖意,他没转头,只是望着前方。
男人从身后抱住他,呼吸喷在脖颈,夹杂着微凉的风,有点酥麻却又舒适。
覃净耳边都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轻轻滚动了下喉咙,深吸一口气。
“情哥。”他叫的不是覃哥,的确是情。
覃净方才克制住的心跳此刻又加剧起来,他的脸颊透着粉红,连被席星忱喷洒过的脖颈都一刹那变红。
“你……”
“想让我这样叫你吗?”席星忱紧紧拥住覃净,将他抱的几近窒息也不松手。
覃净不假思索直言道:“不想。”
“嘴硬。”席星忱的下巴轻轻垫在覃净的肩膀上,没一会便含住了覃净的耳尖。
覃净全身犹如电流袭过,他用力扳开席星忱的手,脸被臊得通红。
泛红的眸子四处打量,确定没人看到他才微微放了心。
“你有病?”
覃净握住耳朵,用力捏了捏,似乎要将刚才的温度抹去,但记忆犹新,他的脸愈发的红。
“我在追你。”席星忱挠了挠头,明显也脸红了。
“啧。”覃净别过了头。
这骚气骚气的追求办法,实在是太……太土气了。
但覃净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有点喜欢。
“你从哪儿学的?”
席星忱不好意思地看着覃净道:“我哥。”
那个情场老手随随便便就能猜出他的想法,还特意给他做了十几条办法。
席星忱一看一个脸红脖子粗,他不是不能接受,他只是怕太过火被覃净揍。
席星忱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你喜欢吗?”
“喜欢你个头!”
覃净推开席星忱的肩膀,径直走到车旁,没礼貌的对着席星忱竖了中指,坐上了驾驶位。
他透过后视镜看到席星忱的脸,毫不犹豫地给席末沉发了条语音。
“你再教给席星忱那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就好聚好散吧!”
覃净正要启动引擎,席末沉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他犹豫半晌,按下接通键,没等席末沉开口,他便破口大骂道:“你真是个老流氓,也不知道温初是怎么看上你的,净出那些馊主意,你有病没病!”
席末沉哈哈笑着,默默忍受着覃净对他的批评,等电话中没了声音,他便淡定地道:“消消气,覃医生,你的矜持和严肃去哪儿了?”
“碰见你们两兄弟我只想骂街!”覃净气呼呼道,可是现在耳朵上的余温还在。
“哦,恼羞成怒。我想想……”席末沉没再说话,覃净愤怒的等着,“要不要我给你出个办法你反击回去?”
席末沉的语气带着调笑,覃净话都没多说,果断挂了电话。
“这两兄弟没一个好东西!”
覃净冷哼一声,他调出和温初的聊天记录,打上一串文字,随即便心满意足地开车回了家。
一进家门,躺在床上便一直想着席星忱的事。
席星忱的行为和言语总是会让他慌张失措。
可他每一次做的事,无一不让自己心动。
到底还是喜欢,也是阻止不了的心动。
就在他躺在床上放空自我的时候,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他睁开愈渐昏沉的双眼,直接按了免提。
“小净,今天回来吗?”
看清是覃父打来的电话,覃净坐起了身,唇角挂着笑意:“回,我才从妈妈那里回来,下午我买点东西过去给您煮饭。”
“不用了,食材我买好了,是你爱吃的龙虾。”
“好。您好好休息,等着我去做。”
母亲去世那阵,覃父的身体一直不好,覃净知道,那是他一直处在痛苦当中走不出来。
他学成归来,第一个患者便是覃父。
将近三年的时间,才让他的情绪有了好转,只是偶尔他还是会想起那个温柔和善的母亲。
覃净没什么能做的,他想好好陪伴父亲。
这也是当初他同意前往国外的原因,离开这个伤心地。
幸好,覃父的身体和心情都越来越健康,覃净便放心很多。
不过他工作忙,他也确实想找个能令他安心的另一半,可以时常探望父亲。
可转念一想,他没办法让别人像他一样照顾覃父。
覃净轻轻叹息,带着疲倦睡了半个小时便前往覃父那里。
覃父的家距离他家不过一条街,是覃净特意买的,他想让父亲离自己近些,也方便他照顾。
准备好其他的食材便直接去了。
只是他刚打开家门,便听到屋内传来了爽朗的交谈声。
除却覃父的声音,覃净想都没想便知道那是席星忱。
他将东西放在客厅,走向厨房。
“我知道的伯父,我正在好好追求他,当年的事是我的错,覃哥不原谅我是应该的。”
席星忱吸着鼻子,声音沙哑道。
听着席星忱的真心忏悔,覃父笑着摆摆手:“小净那孩子对待感情太专一了,随我,他只是……按你们年轻人的思维,就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
“我喜欢他个锤子!”
覃净的声音横插进来,席星忱手中的洋葱啪嗒落地。
他眼含泪水,眯着眼睛转头看着覃净,哭腔一下冒出:“你回来了?”
“你让他来干什么?”覃净走到覃父和席星忱中间,他用力将席星忱撞到了一边,随意撇了一眼,“这不速之客来就是捣乱的。”
“我哪有捣乱。”他用手腕抹了一下眼泪,“我这不是在切洋葱吗?”
“把自己搞成这种样子,还好意思张嘴?”
“毒舌男。”席星忱瘪着嘴,小声地嘟囔着。
覃净拿起菜刀对着他,一脸凶相:“你说什么?”
“伯父,”席星忱小跑两步站在覃父身后,翘着指头指着覃净,“他欺负我,你管管他!”
覃父被席星忱的小动作逗得笑也不敢笑,只得安抚的拍拍席星忱的肩膀:“伯父帮你处理,你去洗把脸。”
“好的。”离开前他还不忘瞪了一眼覃净。
厨房内没了席星忱终于安静了下来,覃净看向覃父,无奈的笑笑。
“他来添麻烦了没有?”
“还真没有。”覃父将洋葱递给覃净,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更多了,“你喜欢的他吧?”
覃净和覃父慈祥的目光对视,他咬着唇,羞涩地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还不在一起?”
覃净只有父亲,他和席星忱分手的时候,心中的难过也只能找覃父倾诉。
覃父是懂的,知道缺爱的覃净更奢望找一个爱自己的人来宠着他。
即便他比席星忱年长。
可那个时候他或许还是个幼稚的孩子,没有看懂未来,不知道感情是需要自己一步一步踏着积累而来的。
他没有和席星忱维持太久的恋人关系,便走向了结束。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很清楚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如今爱在他的眼里只会不值一提。
直到,席星忱改头换面的再次出现在他的身边。
他动摇了,却又不愿真的被席星忱牵着鼻子走。
这个时候他仍在考虑,给席星忱机会到底是不是对的。
“我和你妈妈那会就是因为爱才走到一起的,也是因为爱才有的你,但我们的未来并不好走。”
覃父的声音哑着,提起温柔的爱人,他又沉浸在了难过当中,但这难过里又永远不缺美好的回忆。
“那个小伙子追着过来说了很多很多,也对我表了决心,他还说去你妈妈那里见了她?”
覃净鼻子发酸,他眼眸中含着水光,声音颤抖道:“嗯,我还是怕。我没有几年可以在感情上挥霍了。”
“爸爸或许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感情,但是他……”覃父的目光看向洗手间的方向,“他眼神里的真诚告诉我,他能给你想要的。”
017.虐狗的人,该杀!
覃净没办法不信。
因为覃父看人很准,不然他也不会挑选了一个这么知性的他的母亲。
只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席星忱的心意呢?
可惜他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
“伯父,覃净,”席星忱从厨房外探出头来,两人转头看着席星忱,“D馆出了点事情,我得回去忙一下,改天我再请您吃饭伯父。”
席星忱走的匆忙,覃净还没问清楚便走了。
剩下父子俩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个设计师,虽然现在还没学成,还记得我给您发的照片,是他设计的衣服。”
覃父笑笑:“那他还挺厉害的。”
“所以他的家世很好。”覃净莫名夸赞起了席家,“母亲和他都是设计师,而且阿姨很有名,末沉是医生,也有个超级好的伴侣,我很羡慕。”
很羡慕他们一个大家庭的和和睦睦,他们没了父亲,却依旧过着温馨的生活。
虽然他和父亲这么多年的生活也很平淡,可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也许是人口太少,两个人能表现出的爱又很羞涩,不像席星忱他们那么直观。
纵然席母对席星忱总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但她也是爱的。
“爸爸希望你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我这个老人家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你可不能让我在世的时候看不到你结婚啊。”
覃父面带笑容,可字里行间全是伤感的语调,覃净心中不适,唇角向下撇了撇。
他清楚覃父能在和母亲的感情中走出来回归正常已然是不易,可覃净还是希望他能长命百岁的。
“您别说那些话,”覃净将备好的菜放在一边,望着席父道,“您去休息会,这里我来。”
席父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待覃净和覃父吃完饭,父子俩又说完了心里话已经快晚上了,而至此席星忱那里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
覃净从覃父那里离开后,直接回了家。
可他没想过席星忱那里出了件大事。
席星忱赶到D馆之后,席末沉和席母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席母年岁也不低,面对如此大的场面难免会有几分心悸。
即便她对此丝毫不心虚。
“准备的设计文稿和成品,我都会提交给警察,如果你们有其他证据证明Star是抄袭,那也同样提交给警察吧。”
“请你们现在……”席末沉周身散着冷气,望着周围的人愤恨道,“全部离开D馆。”
但席末沉的话并不能逼退那些人,其中还有人在添油加醋。
“一个新生代设计师怎么可能设计出这么完美的作品,一定是抄袭!”
“就是就是,这么年轻的人阅历能有这么深?都不知道窥探了多少有名的设计作品吧?”
“那个被抄袭的设计师因为情绪不稳定都住院了,你们竟然还在这里颠倒黑白。”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抄袭了?”
四周的议论被席星忱冷厉的话语横插了进来,那些人的目光从席母两人身上转移,同一时间转身望着身后。
席星忱慢慢靠近母亲和哥哥,站在他们面前。
“是谁在这里胡说八道?”
席星忱的眼神显出几分没经社会沉淀过的凶狠来,他年轻,傲慢,丝毫不畏惧。
面对没有真实性的评价不会经大脑思考,一股脑的冒出。
他不介意后果,只在乎事情最终完美解决。
没有回应他的话,席星忱握紧拳头,黑漆漆的瞳孔死死在眼前这些人身上打量。
“是你吗?”他往前一步,直勾勾地盯着和他视线平齐的人,看他耸着肩膀,席星忱一挪脚步,盯着第二个人,“那就是你?”
“神经病。”人群里不知谁突然骂了一声,席星忱迅速抬眸,目光落在被一个男人挡在身后的女人身上。
席星忱扒开人群走过去,眉心一蹙,低沉着声音道:“是你说的。”
“是我又怎么样,抄袭也不敢认,你真是孬种!”
“证据呢?”席星忱捏紧女人的手腕,力道加大,“证据拿出来!”
过大的手劲捏的女人眼圈一下便红了,下一秒似乎就要哭出来。
有人见到这一幕出面阻止道:“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席星忱白了他一眼,眯着眼睛嘲讽道:“怎么?我要不欺负你?从哪儿开始,胳膊,腿,还是……头?”
“你他妈有病啊。”
“有病的是你们吧!证据呢,没有证据在这里放什么屁?一个个跟风跟的挺溜啊!有证据赶紧提交,最后证实是我抄袭,我坐牢也不怕,到时候要是证明我是原创,你们现在煽风点火的一个都跑不了!”
话毕,在场的人全部都不约而同的躲开了一些,似乎是并不想被追责。
D馆在这座城市是龙头设计公司,对这里红眼的小市场以及想来这里上班的人不计其数。
这几天因为席星忱的设计又给D馆带来了不少的流量,也因此有不少人来看看热闹,顺便吐出点危害D馆的八卦。
这次当然也存在。
只是始作俑者是谁,他们一概不知。
毕竟这场‘热闹’的控诉会才刚刚开始。
“你除了声音大一些,没有任何底气吧?把人害到住院,你可是真有本事!”
方才那个女人揉着发红的手腕,瞳孔睁得极大瞪着席星忱。
席星忱切了一声,正要继续破口大骂的时候,席末沉叫了他。
“我相信你们都是明事理的人,如果不明,当我没说。”席末沉走上前拍拍席星忱的肩膀,示意他稳定下来。
他弯着眉眼,说出的话也柔声细语,可笑眯眯的神色却掺了假。
“我希望大家能够直接找出证据,而不是在这里叫嚣着别人是抄袭者。当然,这名女士……”席末沉弯腰和女人平视。
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这个女人,温和道:“我是一名医生,对心理学也有涉猎,您的手,和您朋友的精神状态,我可以全权负责帮您治疗。”
“请放心,我们也一定会保证事情的真实性。”
席星忱的直接有人怕,这席末沉的眼神和小小的举动更让人惊慌。
女人抬手打开席末沉的手臂,恶狠狠的咬了咬牙:“谁要你的名片!你们等着,我一定会抓到你们的把柄!”
话音落下,女人头也不回的离开,席末沉叫来的保镖也紧随其后,将看热闹的人一一赶走。
D馆又恢复了平静,席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头晕脑胀的她在席星忱搬来的凳子上缓缓坐下。
“对不起妈,今天吓坏了吧。”席星忱面露委屈,和方才趾高气昂的模样不一样,他抿着唇,声音颤抖,“给您添麻烦了,我没想到我的作品让人盯上了。”
“不怪你。”席母握紧席星忱的手,顺势摸摸他的头,“这种事的发生不是一次两次了。”
“D馆已经很久没有呈现过这么好的作品了,还有小净,他这个模特也让D馆又增添了不少的人气,那些人估计也是想让D馆的名誉下降。”
“是我大肆宣扬,我要不是叫覃净过来……”席星忱苦恼着开口。
红眼病恶臭的很,没有证据就胡乱添油加醋,制造一些不实消息。
D馆被人找了麻烦,席星忱觉得覃净那里也会有所连累。
因为他的作品一下便伤害了两个人,他于心不忍。
“星忱,别妄自菲薄。你要是这点事都处理不好的话,也别当妈的儿子了。”
席母为人处事这么多年,能一步步走到现在,也和她年轻时的手段有关。
只是现在社会不同,适用办法也不一样。席星忱要是证明自己的清白,必须尽快找出证据才对。
“我知道,你放心吧。”听着席末沉的话,席星忱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
“哦,对了,你怎么知道刚才那个女的和住院的设计师是一伙的?”
席末沉一声轻笑,将剖析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给了席星忱。
“说出设计师住院的话就是那个女人,那些人骂的都是你,你的作品,只有这个女人在替设计师抱不平,这就证明她们关系匪浅。表情骗不了人。”
席星忱睁大眼睛,一副‘学到了’的震惊表情。
“所以说,这还是得感谢初宝,要不是因为他我仔细学习了心理学,我也不会一眼就看出来。”
席末沉一脸自豪的笑着。
席星忱:“……”这种时候还虐狗的人,该杀!
“行了,别这么崇拜的看着你哥了。”席末沉随手拍了下席星忱的后脑,“去警局备案,还有什么证据没给的你自己去准备。”
“有人给妈妈发了威胁短信,IP地址我叫人去查了,等下我去医院找医生询问情况,你抓紧一点,时间不多。”
那边压根没有证据证明席星忱是抄袭,但他们绝对会选择其他办法抹黑席星忱,抹黑D馆。
毕竟有个事端那些人一定会大肆利用。
“嗯,知道了!”
席星忱和席末沉说了注意安全后,便赶忙去了警察局。
中途他回家准备了这篇设计的初稿和各种有力的版本,全部提交给警方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席星忱停住脚步,抬头望着没有星星的灰暗的天空,郁闷的情绪一下爆发,他纠结了半晌,给覃净打过去了电话。
018.抄袭者的前男友
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覃净正坐在床上放空自我。
席星忱出门那阵眼里的慌乱无法隐藏,他看似笑的轻松,可脚下好似生风一样走得快速。
覃净想了很久,意识到席星忱也许是遇到什么难题,但这难题又和D馆有关系。
他毫不犹豫的接通电话,只一秒钟便听到了席星忱低落的声音。
“你吃饭了吗?”
覃净抿抿唇,从口中溢出不平静的两个字:“废话,这都几点了,你呢?”
“还没。”
覃净听见电话里传来风的声音,便猜到席星忱是在外面。
他翻身下了床,打开了卧室的窗帘,果不其然让他看见一个孤独的身影靠在车边,抬头望着灰沉沉的天。
覃净没动,只是呆呆的看着席星忱,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无奈和心烦。
“D馆出事了?”覃净平静的询问着,为了不让席星忱察觉出他的不安。
席星忱的目光朝着他的方向看来,覃净向后退步,躲在了窗帘后面。
“没,处理完了。”
他的语调并不自然,心烦意乱的吐出一口气正好传进了听筒里。
撒谎。
覃净内心响起这么两个字。
如果真的处理好了,席星忱不会站在这里。
他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想要告诉他。
覃净放轻脚步,换好了衣服和鞋子,出了家门直奔席星忱在的地方。
他放缓呼吸,不愿让席星忱看出端倪。
他出了小区门口,站在和席星忱不远的地方,似是为了能看到他的脸,辨认出他的情绪。
“你现在在哪儿?”
席星忱的小动作被覃净捉个正着。
他慌乱的四处看,像是确定周围有没有覃净。在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后,席星忱松了一口气。
“在家啊,不然还能在哪儿?我想你了。”
满是爱意的话不经意从口中流出,覃净心跳加剧,啧了声呼吸不稳道:“这就是你给我打电话的理由?”
“对。”席星忱理直气壮,“我想你应该可以给你打电话吧,你不会拒绝我的吧?”
覃净拿开手机,看了一眼通话时间,哼声讽刺他:“你打都打了,还在意我拒不拒绝?”
“嗯。”席星忱的声音倏然沉下来,他轻轻开口,面露无助,“怕你听到那几个字,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席星忱不是随随便便会emo的人,他状态好的时候笑的跟个傻子一样,而现在他的确藏着很多心事,不只是和他有关的。
“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覃净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走向席星忱的身边。
席星忱还一直望天,没有意识到有人走近。
“没有,你想多了,我是真的想你才给你打电话的。覃净……你什么时候答应我,和我在一起。”
“反正不是现在。”
覃净挂断电话,就站在和席星忱的身后两米的地方,他能准确的听到席星忱浓重的呼吸声。
席星忱背对着他瘪了瘪嘴,无奈地说了声知道了。
“但是我在给你机会不是吗?”覃净站在席星忱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抬起手臂,手指轻轻戳了下席星忱的肩膀,“你把握住机会了吗?”
被触碰后,席星忱猛地转头,看见覃净的那一刻他的眼圈迅速红了,他抿着唇,委屈一瞬流露。
“我……”
他毫不犹豫的将覃净拥在怀里,用力箍紧他的腰身,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难过的抽着气。
覃净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没有言声。
两个人抱了很久,席星忱才将他放开。
“到底发生了什么?”
席星忱让覃净上了车,待他坐好后才将今天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了覃净。
“你怕有人盯上我?”
“嗯。”席星忱重重的点头。
恶臭的人比比皆是,他们看不惯别人比他们更强,但D馆能存在这么久,也是慢慢积累出的人脉。
“你也充当了半个模特,虽然我这边证据已经提交,但就在刚刚,D馆设计师抄袭的词条上了新闻,你这个心理医生助纣为虐。”
他们还大张旗鼓的将覃净的工作照片和地址公布在了D馆,他的信息很容易被查出来。
至少在事情被证实之前,一定会有不明是非的人出来插上一脚。
“我说你把事情想的太夸张了,不会有人来的。”
“不可能。”席星忱很是认真的摇了摇头,“那些人早就定了性,他绝对会来。”
覃净竖起手指,敲了一下席星忱的额头,埋怨道:“乌鸦嘴啊你。”
“我不是……”
覃净没等他说完,双手捧着他的脸轻轻拍了拍,眉目中终于露出他最真实的温柔:“出了事我能应对。”
“我能去你诊所里吗,以防万一。”
覃净松开手,看着他可怜至极的神情,轻轻一笑,直接戳穿了他的小心思:“我看你是想借机来诊所,所以,不行。”
“为什么?”席星忱脑海中一瞬觉得他不能去是覃净怕徐秋雨误会,表情一皱解释道,“我去了能保护你,况且我也是受害者,我必须要保护你的安全。”
“你不是也在解决这件事吗?”
覃净靠在副驾驶上,目光望着前方。
席星忱过来也是徒增麻烦,他能应对的事不会让席星忱贸然前往。
“我保护你也是在解决。”
“席星忱,不能小孩子气。”覃净偏头看他,“你先把你手头的处理好,抄袭还没有解释清楚,你必须要整理证据。”
席星忱没言声,他知道覃净的意思。
可他还是不免担心覃净的情况,万一覃净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可都是和他有关。
“那现在说完你心情好些了吗?”覃净看着炸毛的席星忱逐渐被抚平,他调笑的看着男人。
席星忱立刻做出一副心酸难过的表情,抓着覃净的手臂,晃来晃去:“没好。我能……”
他朝着上方看去,目光却停留在覃净房间的窗户上。
“你想去我家?”
“嗯嗯嗯!”
“想得美,回你自己的家去。”
覃净松开席星忱的手,呵斥了两声他便下了车。
在席星忱恋恋不舍的眼神下,覃净径直进了小区。
但他却没直接上楼,而是确定席星忱安全离开,他才进了家门。
这时候他才打开手机,查看了席星忱所说的新闻。
网上的风评很乱,不了解真相的人也在无脑怒骂着席星忱。
更有甚者,有人将在D馆几人对峙的录像发布在了网上,民众无一不在指责他,因为席星忱害得那位设计师住了医院。
可事情的真相如何,根本没人去了解。
毕竟席星忱在录像中的语气也差的要命,公开要打一个替设计师鸣不平的女人,这也便胡乱揣测他是有问题的。
不懂素质也没有礼貌。
覃净没有在网上发布任何评论,只是将一些怒批席星忱的恶心营销号一一举报,随手便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不想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但他知道,席星忱今天和他说的话一定会发生的。
翌日一早,覃净收拾完便直奔诊所。
上午很忙,一个接一个的病人前往,徐秋雨打电话告知他要中午才回来。
覃净突然后悔没叫席星忱过来陪他。
一个人的忙碌总归是麻烦的,但幸好没有发生席星忱口中的事,这一上午过的还算平静。
可中午他等着徐秋雨回来的间隙,还等来了一波其他的人。
那些人毫无礼貌,推开门时将门撞的叮当乱响,鼠目寸光的几人四处扫视着诊所的环境,看到正休息的覃净露出诡笑。
覃净顿觉恶心,一点好脸色也没给。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几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了办公椅上,低声问道:“有事吗?”
“你就叫覃净啊,那个……”一脸横肉的男人顿了半晌,有人接着他的话茬道,“那个抄袭者的前男友。”
“前男友还这么帮他拍摄宣传衣服?”其他人嗤笑一声,“这么贱的人真的有吗?”
覃净不怒反笑,他低头看了眼腕表,自觉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你们这么快就查到我的身份地址了,嗯……你们不知道这是犯法?”
“犯法?胡说什么呢。”这些人甚至没有反驳,接着覃净的话题说道,“我们这是通过正规途径查到的。”
说着有人甩过一沓照片扔在了地上,覃净循着目光看去,便看到席星忱衣服的设计板上有诊所的地址。
这样的东西谁都没想到会被人用在这种途径上。
但覃净没有责怪席星忱的意思,只是被别人钻了空子让他更加嫌恶。
“是吗?但是我和他的关系可不是正规问到的吧。你们什么目的,想找我追责?还是通过我威胁席星忱。”
他们许是没料到覃净会直截了当的说出他们的心思,便索性没再藏着掖着。
“我们受被害人的委托,当然是得找加害人了,你和那个男人也算有直接的关系吧,不找到你,怎么和他要精神损失费。”
此话一出,覃净一下就懂了。
他们这是打算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以自己为诱饵和席星忱要钱。
那这和抢劫有什么关系?
覃净站起身,眯眼道:“这是实施绑架达到抢劫的目的,不怕被警察抓?”
“警察?报警的话那个年轻有为的设计师可就被你毁了,被害人因为承受着巨大的心理伤害,再不拿点钱,他就得跳楼去了!”
019.上辈子缺了大德
“跳楼?”覃净蹙眉,唇角却扬起。
一个人用自己的生命威胁别人拿钱,就是对自己负责了吗?
这种人覃净见得多了,他们不过是想用特殊手段达成目的罢了,到最后也不会真的去跳楼。
“难道是我逼迫他要跳楼的吗?”
覃净靠在办公桌前,目光凌厉的从眼前的几人身上扫过。
他一声冷笑,双手抱胸道:“那个被发到网上是否侵害了肖像权我就暂且不管,但好巧不巧,我开的是心理诊所,如果有需要,可以免费帮你们的雇主治疗。”
听到免费治疗二字,几个人面面相觑,站在最前面的人开了口,凶狠的唾沫横飞:“谁他妈要你免费治疗啊!我们要的是钱!钱!”
“你们态度太恶劣了,我真的很怕。”
他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胆怯道。
“不给钱又解决不了,那没办法了,给你就是了。不过我得去见见那个因别人抄袭自己住院的设计师,万一我能治好他的心理疾病,他也能拿到钱,一举两得对不对?”
覃净的一番话竟把眼前的人说懵了。
说到底这些人不过是莽夫而已,拿钱办事只需要动动手动动嘴皮子就好了。
“你说真的?”
覃净笑得灿烂,他故作严肃的整理了下领带,站直身子道:“当然,一点假话没有!”
“那好,我告诉你他在哪所医院和病房。”说着这人便看向随行的人,笑得傻里傻气,“我感觉他肯定很乐意的,这还省了笔治疗费呢。”
说完男人便告诉了覃净准确的位置。
覃净甚至真的给在场的每个人转了二百,重重吐气,看着可怜兮兮道:“钱也给了,可以走了吧?”
“请。”
话音落下,几个人看着几百横财笑开了花,可他们刚推开诊所的门,警察便正好来到。
那群浩浩荡荡的人顿时僵在原地,其中一人的视线跟着出门的覃净对上。
覃净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眉眼中多了些许的蔑视和嘲讽。
“刚才在电话里警察先生你也听到了,他们想通过病人跳楼来进行威胁勒索,刚才,还每个人收了我二百元钱呢。”
“不是,那是他自愿的!”被警察控制住的男人突然挣扎起来,瞪大的眼珠望着覃净,恶狠狠道,“他就是故意的。”
覃净突然一脸害怕,震惊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随随便便就给你们这些流氓?警察先生,我这也是小本买卖。”
“报警电话听的清清楚楚,别再狡辩了。”
警察没再重新调查,直接将这些人全部带走。
望着那些人个个面露凶相,覃净却多少有些无所谓。
“怎么了?”
警察前脚刚走,覃净便注意到下车的徐秋雨。
他看见警车离开,急忙走到覃净身边,担心地询问:“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覃净摇摇头,满不在乎地笑道:“没有,但是不知道随后会不会被报复?”
“什么?”
覃净拍了拍徐秋雨的肩膀,把他带进了诊所。
他简单的把席星忱的事告诉了徐秋雨,徐秋雨面色凝重,关切的眼神看着覃净。
“这些人涉及的金额不多,估计还给你就会解除拘留,到那个时候你一定会……”
“你和席星忱一样都是乌鸦嘴。”
听到这话的徐秋雨猛地手动捂上了嘴。
“没事了,你刚赶过来很累吧,去休息室休息一下,预约在一点半之后,现在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徐秋雨是真的累了,他一早处理完便及时赶了过来,生怕耽误覃净的工作。
但他很庆幸没有看到覃净出事。
待徐秋雨进了休息室,覃净便直接给席末沉打过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过了半晌才接通,席星忱不疾不徐,淡淡开口:“问出了那个人所在的医院还有病房,明天早上我八点到十点间不忙,我们可以一起去。”
“不用了,我和星忱去办。我才和警察挂断电话,你不要参与进来了。”
覃净愣神之际,听筒处便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是席星忱。
“他们最多拘留十天,十天之后绝对还会找上你。”席星忱的情绪起伏巨大,覃净似乎都能感受到他无法遏制的怒火。
他们无法确定这些人是不是亡命之徒,但碰上非善茬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拘留的事也一定会讨回公道。
席星忱根本不能害得覃净受伤。
覃净平静如水,那些人无论如何也掀不起什么水花。
“我能保全我自己,你的事抓紧处理好就行,不用管我。”
不管怎么说,这事也是覃净自己挑起来的火,但好在他调查出了那个人的位置,就是收获。
“总之先去医院查那个人的情况,我这边可以先不用管。”
“嗯。”席末沉将电话夺了过来,“昨天我查出来的地址和你说的不一样,他们这是故意给星忱设套。我马上就过去,你忙工作。”
覃净还没来得及说句其他的,席末沉便先把电话挂断了。
他再想打过去询问什么,席末沉都没有再接。
覃净知道这是两人故意的,他没有办法,工作的事不能食言便只能硬着头皮处理完了预约。
可结束后已经四点钟。
覃净再给席星忱将电话打过去,毫无意外的接通了。
“为什么才接电话?”
“刚从医院离开。我这会去找你,和我哥,你有时间吗?”
覃净点了点席星忱看不见的头,挂断电话后他便坐在诊所内焦急的等着。
席星忱是半个小时后赶来的,他手里拿着一些礼盒装的甜点,转手递给了覃净。
“嫂子做的。”
覃净顺手接过,闻着清甜的饼干香,他的心情也莫名的好转。
“还准备了一份给那个设计师的,再怎么说他也是住院的,但是……那份没收还被砸了。”
席末沉没等覃净反应,直接道:“那个人是和星忱上过同一所大学的学生,出现的那个女人是他的女朋友。”
覃净惊讶地看向席星忱,也不知这到底可不可以称之为缘分。
“我在回国之前就开始准备这项设计,上课时教授也要求我们画过初稿,但看到内容的只有教授一个人。应该是课间不小心暴露的。然后被他看了去。”
席星忱耐心地解释着,可解释完他越想越心烦。
因为他的一个无心被看去了初稿,这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仔细一想,这些事都和他有莫大的关系。
D馆突然被忒上了风口浪尖,还有覃净也被连累了进来。
这是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的。
但他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抹去他的失误。
“对不起。”席星忱垂着眸,神情忧郁的盯着地面,从进门和覃净对上的那一眼,他就再也没去看过他。
覃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语却有几分犀利:“你有病?”
席星忱点头。
“什么病?”覃净反问道。
席星忱唉声叹气:“脑残吧可能是。”
几个字一出覃净和席末沉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
看见席星忱无助的情绪,两个人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席星忱抬头看看他亲哥,又看看他情哥,脸登时臊得通红。
就连刚刚从休息室走出来的徐秋雨,都没忍住对着席星忱的胸口插了一刀:“请把‘吧可能是’几个字去掉,我的脑残情敌。”
“你……!”席星忱愤怒的咬咬牙,忍住脾气没敢发作。
“那事情就算解决了吗?”覃净看向席末沉。
席末沉颔首,严肃地道:“差不多,专业人员分析过后,星忱的初稿更贴近设计成品。而那个人的设计内容越来越偏离初稿,真假一看便知。”
听到这些话,覃净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他发现席星忱还陷入自责中,安慰的笑着:“都解决了,你就没有必要那么伤感了。”
“我只是觉得我反思的不够。”
事情解决的很快,也在他预料到的范围之内,可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并不低。
他要是还一味的吊儿郎当,或者没有覃净和席末沉的帮助,他仍然是个废物。
他已经不想再连累亲近的人了,包括覃净。
“那你就好好反思一下。”覃净故作深沉,潇洒的摆摆手然后起身。
他冲席末沉露出一个了然的眼神,和缓的语气带着一丝冷漠:“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吧。”
“我不是……”
“不管是不是,你也得是。”席末沉没等席星忱将话说全,拎着他的衣领就揪到了外面。
将人推出诊所的门外后,席末沉又露头往里看:“初宝特意给你做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的意思靠你自己分析了!”
诊所内迅速陷入安静,覃净看了看徐秋雨,倍感无语。
“摊上这两兄弟,我也不知道我上辈子缺了多少德。”
“但席星忱应该是有变化了吧?”徐秋雨揣测道,“多了点夹杂着幼稚的成熟,反正他可以配得上你了。”
徐秋雨真的打算放手了。
也真的如他们之前判断的那样,席星忱是真真切切的喜欢覃净的。
唯有这样他才可能放心的把覃净交给席星忱。
“连你都这么说。”覃净找了个椅子坐下,靠在椅背上思虑良久。
想到席星忱方才的举动,覃净眉眼绽开笑意。
他好像当真看到了席星忱不一样的地方了。
020.被拒绝了,还被打了!
覃净面露欣慰。
许是有种“成熟男友已养成”的感觉,覃净的耳根倏然染上了一阵红意。
徐秋雨将他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里纵然有几分酸楚,但好在没那么强烈了。
“那我这会回去了?”
见覃净发呆,徐秋雨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覃净回过神来,抬头望他:“我送你吧。”
徐秋雨也没有和他客气,直接点了点头。
回去的途中,徐秋雨将福利院的大小事和覃净说个大概,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半个月之后就得回去了。”
“但是我打算将福利院挪到这里来,只是有点麻烦。”
福利院的孩子多且年龄小,即便路程没有多颠簸,可对一些孩子来说却有些麻烦。
毕竟阮惜也在这座城市定居了,福利院来到城市里,领养孩子的成年人也许会便多。
到时候他和阮惜照料起来也方便。
“你需要资金找我。场地可能会麻烦一些,其他地方能帮一定会帮。”
覃净大方的开了口,徐秋雨感谢的冲他笑了笑。
“之后我回去办手续,等一切结束后,希望我能看到你和席星忱修成正果。”
徐秋雨发自内心的希望,覃净重重地点点头。
可在他的心里,这件事情未必能很痛快地顺着他的心意走。
但至少现在也算是两情相悦,已然足够了。
徐秋雨下了车,覃净便直奔家里。
之后的几天时间,席星忱抄袭风波的新闻逐渐淡去,真相也慢慢的浮出水面。
原来和席星忱是半个同学的设计师,只是因为身体有某种疾病而住院。
他支付不起高昂的手术费,便突发奇想将自己的抄袭草稿作为自己的东西,向席星忱讹钱。
反而由于伤害D馆的名誉而追责。
席星忱不是圣母,没有因为那人的身体情况而原谅他。
事情正按着他们所想的结果发展。
可那些对D馆,甚至是席母和席星忱进行言语侮辱的人,也躲在网络后将自己完全隐藏。
席星忱没有报复别人的癖好,他只是借着D馆发布了公告。
D馆的名誉重新回到它应有的位置,席母高兴地请覃净他们到家里吃饭。
覃净也帮了大忙,如果不是他问出了那个设计师的医院病房,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人。
“我只是在做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
覃净望着席母微笑,眼里盛着光亮,事情能完美解决他怎么会不开心呢。
“你这么说就客气了小净,来阿姨敬你。”
覃净受宠若惊的端起酒杯,和席母碰杯后将满杯的酒一饮而尽。
他不太能喝酒,被席母和席末沉敬来敬去,很快便有些醉醺醺的。
他连忙摆手说不喝了,席母这才放过他。
可席母不是有意要灌醉他,只是真的想要表达感谢。
“要不星星送小净回去?别对他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看着覃净昏昏欲睡的模样,席母看向席星忱,千叮万嘱过后才真的放心席星忱送覃净回家。
席末沉早早地把住址发在了席星忱的手机上,生怕席星忱问不出带到自己的家去。
万一真的发生点什么,好不容易积攒的感情又会让傻呵呵的席星忱破坏了。
席星忱夹带私货,直接将覃净打横抱起,抱到了自己的车边。
外面的风微微凉,覃净的醉酒被吹散了些,席星忱艰难地准备打开车门,覃净便开始挣扎起来。
“就这么两步路我还不会走吗?放我下来。”
覃净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呼吸急促的怒斥着席星忱。
席星忱老老实实将他放在了地上,动手打开副驾驶的门,示意覃净坐上去。
覃净因醉酒脸上带着红晕,和平常面对着他严厉的神色不同,这个时候多了种莫名的乖巧,微红的眼眸好似闪烁着一种暧昧的光。
突然的燥热让他将衣领向下拽了拽,露出嫩红的胸膛。
席星忱动了动喉咙,从覃净身上移开目光。
他视线没敢再看覃净,兀自将覃净的安全带系上。
可抽出安全带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微烫的酒气喷洒在他的脖颈处。
席星忱匆忙系好安全带,立刻开了车。
覃净靠在椅背上,呼吸时有时无,席星忱不敢看他,只得盯着前方。
“我说,”覃净闷闷的声音传来,席星忱扫了一眼,安静地等着他开口,“你胆子挺小的。”
席星忱:“?”
席星忱挑了挑眉,疑惑的看向覃净。
“只敢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偷亲我是吗?”
席星忱:“!”
“你怎么会……”
覃净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声音小到听不清:“不是喜欢我吗,怎么就只敢这样。”
席星忱没如实交代,因为他怕覃净打人。
可转念一想,既然覃净能这么说,估计他也是希望自己会亲他的吧。
席星忱一咬牙一跺脚,将车停到路边,解开安全带后便凑到了覃净的面前。
可就在他闭上双眼,准备亲亲那张红润的唇时,微烫的掌心便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不重不轻,但有些推搡的意思。
覃净拒绝了!还真的动了手!
席星忱面露难色的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系安全带启动引擎,行云流水。
他大胆了,被打了。
他不大胆,还被讽刺。
做人好难。
到了覃净的家门口,席星忱都闷闷不乐的。
他没敢再抱着覃净上楼,只是掺着他送他到了房门前。
“进来坐坐?”覃净压着嗓子,算不上热情的邀请。
席星忱犹豫半秒,在覃净将门打开的刹那间,他迅速钻了进去,犹如一只偷摸来到主人家里偷粮食的大耗子。
因为他害怕覃净下一秒会拒绝。
覃净躺在沙发上,微微阖着眼,但周边的情况他能辨别的出来,包括一直蹲在一边看着他的席星忱。
好像下雨的那天。
他有些困难地睁了睁眼睛,目光触及到的却只是席星忱模糊的脸庞。
他动了动唇,小心翼翼地开口:“席星忱。”
“我在,怎么了?你有不舒服吗?”
覃净的手摸索着席星忱脸颊的位置,还没触碰上,他便感觉手腕处传来一股暖流,手心也随即触摸到了一片肌肤。
“没有不舒服。”覃净嗫喏着声音回道,“就是叫着玩。”
席星忱嘿嘿一笑,覃净主动摸着他的脸,心底升出一股奇异的电流,击打着他的心。
让平缓的心脏跳的更加快速。
“我想亲你。”席星忱似乎也被灼热的酒气喷的昏沉,他抿了抿唇,继续问道,“我能亲你吗?”
“随便。”
覃净落下话音,便将头撇到了一边。
不肯定也不否定,席星忱默认他在肯定地说可以。
他的手摸着覃净的手背慢慢放下,他跪在柔软的地毯上,身子前倾。
席星忱的另一只手捏着覃净的下巴让他与自己面对面,可覃净始终没有睁开双眼。
可这并不影响什么。
席星忱找准覃净的唇,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
不再如同那晚的小心试探,席星忱果断地扣开覃净的牙关,将吻加深。
极致的温柔从心底散开,覃净被吻的意乱情迷,他的手也不自觉地攀向席星忱的脖颈。
可就在一只手碰在他的腰间,准备下一步的动作时,覃净猛地睁开双眼,双手垂下,结束了他沉迷其中的吻。
“覃净?”
“到不了那一步。”
覃净的声音嘶哑的厉害,他轻轻吐气,看着席星忱愣住的脸,悄悄的转了身子,只留给席星忱自己的后背。
“我喝醉了。”覃净埋在沙发里,声音识别不清,“就当刚才是一时冲动,毕竟……我们还没在一起呢。”
他们现在也算是越界了。
覃净不想在没有百分百确定和席星忱在一起之前,再同他发展什么特殊的关系。
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我知道了。”
“你走吧。”覃净晃晃悠悠地抬手,“谢谢你送我回来。”
席星忱再留无益,在确定覃净睡着之后,他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覃净的家。
覃净似是因为尝到了甜头,足够的安全感让他周身的压力消散,翌日睡到十点钟才醒。
但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今天幸好是没工作的一天,他便索性赖在床上没有起。
难得的休息日,下午覃净出门散了会步,买了些简单的食材,煮好饭后又给覃父送了过去。
“小忱来过,刚给我送了这么多补品。”
看着客厅内的五六种保健品,覃净的眉心一皱。
要说席星忱也是懂事,这么多保健品没有一个重样的。
可保健品能有多少真正有功效的。
他郁闷地吐出一口气,给席星忱打了电话。
“从哪儿弄的这些东西?”
“啊,医院附近正好有卖的,专门是老年人的保健品,我就每种都买了一份。”
“都?”覃净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小声道,“这年头老头老太太都骗不到,改骗你这种傻子了?”
“我才不傻。”席星忱顶嘴。
“你不傻我傻,这些东西对我爸没用,你在哪儿买的你告诉我位置我退了去,别拒绝,我说去就去。”
覃净说着便和覃父告了别,他担心再晚去一秒那些骗子都跑了。
可他刚出了小区门口,便发现不远处站着几个彪形大汉。
覃净一眼便认出了这些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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