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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91章 第 91 章


    “咯吱。”


    厚重的城门缓缓推开, 一队骑兵策马扬鞭从城内奔袭而出,带起滚滚烟尘。随着烟尘散落,骑兵也消失不见。


    因为事情太多, 常念一直没时间练习骑马, 所以这次还是与厉同乘赤月。


    之前他说要见一见这位罗王城城主, 其他人都不太赞同, 毕竟对方人手多, 万一是诱敌之计怎么办?大可不必以身涉险。


    常念也知其中变数, 但同为穿越者最明白彼此的威胁,如果避而不见很可能造成一山不容二虎的局面。至少去探一探对方虚实, 搞清楚是敌是友。


    东巡防城虽然不比主城,但依旧易守难攻, 他笃定对方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所以安全大概率是能保障的。


    就在其他人还在纠结时,厉却开口说:“就按祭司说的办,你们几人都留在部落, 我带着祭司去看看。”


    随后他便点了二十名重骑兵和三十名轻骑兵出城。


    照顾重骑兵的速度,马没有跑的特别快,虽有颠簸但厉骑得很稳, 常念并没有觉得不适。


    “为什么同意我出来?”因为有风迎面, 他要说的很大声。


    厉靠在他耳边说:“既你想去,那便去!纵使他们人多,我也有信心护持你, 如若有变, 就以你赠我的斩/马/刀, 杀出一条路来。”


    常念觉得心中一热,喜欢的话差点脱口而出。但想到以往看的影视剧, 这时候告白多数都要成为遗言的,只得止住。转而说道:“首领大人,你不觉得这话说得有些猖狂了?”


    厉眼中的肃杀渐渐消散,收拢手臂说:“是吗?念是这样觉得的?”


    “不,我觉得你还可以再狂一点。”


    一路没有耽搁,约么大半个时辰一行人到达了东巡防城。城墙上的人用望远镜早早观察到,遂有人提前等在城门口。


    为了安全起见,离东巡防城还有两三里的距离时,一行人就开始列队前行。轻重骑兵一起组成锥形阵,身穿铁浮屠的重骑兵在外侧,轻骑兵在内侧,尘土飞扬间,好像一柄锐不可当的兵器向前迅速突进。


    锥形阵是延越较常演练的阵法,前面的人手持长枪迎敌突进收割,两翼驰援扩大战果。


    别说炽火和破岳,就是罗王城的人也没见过如此阵仗。因为离得远了看不清,只能见到一个个寒光烁烁的东西在移动,要不是他们手上的长枪随着颠簸上下晃动,根本瞧不出那竟是人。


    他们只是设想一下这样的队伍冲向自己,就觉得手中的兵器都有些拿不稳了。这看上去实在太强大了,如同刹鬼修罗一般,令人生畏。


    只有罗王城城主一人,流露出垂涎的目光,自语道:“娘的,是铁浮屠!”


    延越一行人入城十分顺利,并没有人上前使诈。这和厉预想的差不多,铁浮屠的震撼可想而知,这也是他为何敢带人过来的原因之一。


    长腿一迈利落下马,他直接大手掐腰将常念抱了下来,吩咐:“重骑兵先原地休息,其余人下马上城墙。”


    常念脸颊一热,这么多人呢,怎么和抱孩子似的给他抱下来了?好在其他人面无表情并未在意,才让他没那么羞得慌。


    “噔噔噔”


    迫不及待的跑上城墙,他先和丘打了个招呼,了解一下这块的情况,得知对面的人真的按兵不动一直在等自己,便更好奇,伸手接过望远镜看向罗王城的一行人。


    丘提过,骑马的便是罗王城城主,他在心里有些钦佩,不愧是城主,并没有因为考虑安全就畏首畏尾。


    调好焦距,他很快看清了马上的人。


    这位城主也是小麦色的皮肤,比起厉轮廓的锋锐,他倒是有些粗犷,不过并不潦草,更像是那种坚毅中正的长相,只是眉骨上的一道短疤,破坏了他这种中正的感觉,带了一点凶厉。


    常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放下望远镜平复了一会儿,又重新拿起来再看。


    此时马上的人嘿嘿一笑,问道:“是延越的首领和祭司来了吗?不知对我感兴趣的人是你们中的哪一位?”


    没有着急回话,他问身边的丘:“他说他叫姜尚是吗?”


    丘点点头,回道:“是。”


    他喃喃自语:“姜尚,怎么会是姜尚呢?不是姜衡吗?”


    厉发觉不对,追问:“怎么,你认识?”


    换作别人,定不会如此问,毕竟常念这辈子唯一一次出部落,就是上次去七星的交换集会。但厉清楚他来自另一个地方,或许是祖神之地,或许是别处。


    尤其是这位城主能说出水泥和十字/弩,那认识也不稀奇。


    常念呆呆的看着厉,眼中有期待也有害怕,嗫嚅着说:“我,我不确定。”


    他当然读懂了这个眼神,而藏在常念情绪中的在意和患得患失,让他觉得心仿佛被谁用力地攥了一下。如果真的是他口中的姜衡,那念呢?会不会


    他握紧了手,没有继续想下去,不然他怕自己会将人掳回延越,再也不开城门。


    常念不如丘声音洪亮,只得手持简易的扩音器,忐忑地说:“庇护所地面营救守则第二条第三项?”


    话音刚落罗王城城主的身形明显僵住了,好半天他才像找到声音一样,吼道:“阿念?阿念!是你吗?”


    只这一句话,常念眼睛就热了,他鼻子有些酸但还是重复:“庇护所地面营救守则第二条第三项?”


    姜尚翻身下马大步向前走,他一边走一边放声大笑,然后吼道:“出垒前要检查所有救援物品与武器装备,凡与救援无关的一切物品不得携带。”


    常念丢下扩音器就朝城下冲去,嘴里念着:“姜队,真的是姜队。”


    姜队,这个名字厉一直记得,那次他发热烧了一日,嘴里除了父母外叫的只有姜队。厉很久之前就想问来着,可一想到那似乎是让他很难过的往事,他没提自己也没舍得问。


    眼下这个人出现了,还是罗王城的城主,厉觉得一直在自己怀里的人可能马上就要不见,他很想立马将人抓走,但又怕极了他嫌恶自己的眼神。


    他跟上去,抓住常念的手腕,恳求道:“念,别走。”


    常念现在正心情激荡呢,并没发觉他此时情绪上的变化,焦急地说:“回来我和你解释。”


    厉晦暗的眼神似乎有了点光,回来?还会回来?是啊,瑶姨和安安还在,他还会回来的。于是他逼着自己冷静,也跟着出了城。


    常念出来的时候,姜队人已离城门不远,见从城里跑出来的少年,他长臂一展抱住了飞奔而来的人。


    “姜队,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常念说话的时候明显已经有了鼻音。


    虽然穿越过来快一年了,但他心里不是没有委屈的,刚接触这个世界的慌张,可能因自己到来去世的父亲,以及一开始厉的敌意,这写无所适从似乎只有同为穿越者的姜队才能体会一二,尤其这个人是上辈子在父母去世以后,一直照顾自己的哥哥。


    他像是终于找到家长的孩子,委屈一下子都涌了出来。


    姜衡在他的头上胡乱揉了一把,将人拉开了看。


    “怎么脸嫩了,人也爱哭了?”


    伸手帮常念给眼泪擦干,他也收敛起笑容,自责道:“能再次见到你真好,那次都怪我,怪我没护好你。明明叔叔阿姨把你托付给我,可我还是”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也开始哽咽。


    “那次是意外,谁也想不到。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哦对了,给你瞧瞧。”


    他伸出双手,葱白纤细的手前面后面的来回翻转,“看见了吧!”


    姜衡这才注意到,不敢置信地抓起一只手就要揉捏,但他刚握在手里,另一只手就扣住了他的手腕,语气冰寒地道:“放开。”


    这一声放开瞬间让常念想起来自己忘记了啥,他侧头去看,正好能看清厉眼中的杀意,他心道坏了!


    当初自己与伏甄相交,这位醋王表现的都那般明显,就刚才认亲的这段情形,他简直不敢细想。


    常念明白,他绝对一直在克制,不然以他原来的性子早一刀下去送姜队去轮回了。


    不敢细想,他忙拍了拍厉的胳膊:“厉,松开,一会儿我和你解释。”


    像是委屈又像是即将爆发的前兆,厉沙哑道:“他抱你了。”


    常念觉得头疼,都怪自己一时激动脑子不转了,他搓着衣摆想着如何解释,就听厉接着说:“他还摸你脸了。”


    啊?这!


    姜队的身手是搜救队中数一数二的,被制住手腕自然也不能就此作罢,两人你来我往地在城门下较量上了。好在都是手上的动作,幅度并不大。


    常念心里哭笑不得,不知为何他此时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很经典的画面,大雨倾盆,两个男人雨中斗舞,旁边站着不停喊“别打了,别打了”的女主。滑稽又无奈!


    知道厉现在已经是最克制的状态了,所以他只得和另一人说:“姜队,别打了,厉是我恋人,他刚刚误会了。”


    一句恋人,就好像是某种开关一样,将正在你来我往的两人瞬间定住。


    “恋人?”姜尚一脸问号。


    “恋人!”厉以为自己听错了。


    话一出口,常念的耳根都红了。但他还是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前牵起厉的手腕介绍:“姜队,他是延越的首领,也是我的恋人,叫秦厉。”


    然后又侧头看厉,说:“这是我邻居家的大哥,曾经照顾我许多。”


    姜衡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弟弟突然出现,然后还牵着一个男朋友。不过虽然出人意料,但他还是比厉先反应过来,尴尬道:“抱歉,许久未见,一直惦记,让你误会了。”


    厉此时像灵魂被抽走一半一样,木讷地回了一句:“抱歉。”


    三人已经站在这有一会儿了,常念提议道:“姜队要不要与我们进城聊聊?”


    “这还用问。”他刚想伸手去搂常念的肩膀,想到刚才的事儿,伸到一半又收回去了。


    常念用下巴指了指远处的人:“那他们呢?”


    “你不提我都给这群人忘了,你等我下。”他刚想转身走,又折回来问:“我能带两人不?”


    “随你。”


    姜队回去了,城门下就剩厉和常念两人。常念东瞅瞅西瞧瞧,就是不敢看厉的眼睛,连双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了。


    厉喉咙滚动了一下,眼中神色变得异常的亮,开口:“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常念拇指在手心里胡乱的打转,半天后心里一横,勇都勇了,这时候不能怂,他梗着脖子抬头看厉:“恋人。不是吗?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怎么,你还想赖账?”


    耍赖?厉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他先是看了一眼地面,然后反手握住常念手腕,带着人进了巡防城。


    “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先撤到后面。”他吩咐道。


    看门的几位战士虽然离的不远,但也没听清刚才三人说了什么,不过看那个情况确实无事,尤其是首领此时驱赶的意思十分明显,他们便麻利地冲去后面。


    厉带人走到城门的后面,常念一只脚的步子还没停下来,就被抱着打转按到了城墙上。


    “你,你要干吗,外面还那么多人呢,不准胡来。”


    厉拇指按在他粉色的唇瓣上,“胡来?不会,我只是想行使一下我恋人的权利。”说着,带着薄茧的指腹滑到了他的唇角,然后轻轻地印了一个吻。


    常念被亲的心痒痒的,又觉得这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一点也不像厉的风格。只是还不等他胡思乱想些别的,刚放在他唇角的手一把扣住他的后颈,那个微凉的薄唇狠狠地印了上来。


    他一时分不清这是吻还是咬,犬齿轻轻撕扯唇瓣的刺痛加上舌尖舔舐过的酥麻直接串到了心口。


    舌尖趁着他喘息之际长驱直入,像标记领地一样拂过每一处,之后越吻越狠。他因为口腔中的氧气不够,身子都软了下去。但不等他软倒,温热的大手拖住了他的腰,往回用力一揽,将他嵌在身上。


    就在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因为缺氧死掉了,厉终于放开了他的唇。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常念像一条缺水的鱼一样努力呼吸,眸中还是没有褪去的水雾。


    眼见着那张时长勾引他的脸再次靠近,常念忙求饶道:“厉,姜队一会儿就过来了,别。”


    厉轻笑出声,伸手将他唇上的水渍擦掉,又在他鼻尖上亲了下,才退开。


    第092章 第 92 章


    丘在城墙上虽然听不见, 但下面的情况却看的十分清晰。刚才发生了什么?祭司和罗王城的城主抱在一起,然后厉生气了?祭司长这么大只出过部落一次,如何认识罗王城城主的?难道这个城主也来自祖神之地?


    对面的人显然比丘更迷惑, 他们城主只观面向就知道不是个脾气温和的人, 怎么见到了延越的首领和祭司会如此热络?远远看过去, 竟觉得比对死去的老城主还亲近?


    比起两边的迷惑, 炽火和破岳则是忐忑, 炽火还好, 虽说之前有过不愉快但毕竟未动手,没造成实质伤害, 到时候说点好话也能将此事圆过去,毕竟终究是他们带着罗王城的人过来的, 功过相抵也能安然无恙。


    但破岳首领则是一脑门子的冷汗,刚刚他叫嚣的最厉害,恨不得帮罗王城把延越踩在脚底下。现在可好,人家罗王城城主和延越祭司明显是一伙儿的, 却让他们破岳骑虎难下。别说被射杀的战士白死了,就他们能不能活还是个未知数。


    姜衡回来,点了一名心腹和随从, 又与另外两名心腹吩咐道:“先在此处安营, 没有我命令谁也不能踏入延越半步,违令者斩!”


    说完,他目光扫过另外两个部落的人, 冷肃道:“如果不想死, 最好给我安分点。”


    他带着人朝城门口走去, 城墙上的丘一直认真观察,不敢懈怠半分。


    待走到近前, 姜衡才发现常念的脸怎么有些红,他哈哈一笑道:“阿念这般想我,见到姜队你激动的脸都红了。”


    常念尴尬一笑,伸手偷偷去掐厉的小臂。厉低头,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一个笑。


    姜衡一边走一边问出心中疑惑:“阿念,那个瘦高个怎么说你会控火?”


    又是一个尴尬且不失礼貌的微笑,常念捏着耳垂解释:“酒精和磷粉。”都是从一个地方穿越过来的,与他解释便不用说的那么细。


    姜衡爽朗一笑,“阿念厉害,怪不得小时候我妈总拽着我耳朵让我好好学习,这次穿越发现了,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现在周围除了他们三人只有他的心腹和随从,倒也不怕他们听了去,毕竟“穿越”这件事儿,就算他好好解释都未必有人能相信。


    之后他才像反应过来似的,两只眼睛闪着光问:“阿念,你的意思是说你这里有酒?”


    常念如实说:“去年酿的酒还剩一些,你喜欢?”


    上辈子在地下庇护所,酒可是稀罕物资,他不认为姜队之前喝过。


    也是巧,姜衡还真就尝过。“之前跟队里的一个老领导借光,尝过两口。”说完,他长长叹了口气,“阿念,你说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啊,有时候都不知道是末世苦还是原始社会更苦。现在是广阔天地自由得很,但吃的东西苦,穿的衣服粗糙,就他娘睡得地方都漏风。”


    常念不敢置信的看向他问:“姜队,不会罗王城现在吃的还是粗盐吧?”


    “啊,不然呢,谁会制什么鸟的”说到这他停顿下来,嗖一下转头看身边的人:“阿念,你会制细盐?对不对?”


    常念扶额,“姜队,你还真是一点习都不学啊。要是你的物理老师在这,不知道脸上能有多精彩!”


    姜衡嘿嘿一笑,凑近了问:“阿念,能教哥不?这粗盐我是一口都吃不下了。”


    “当然可以。”应允完,他话锋一转说:“不过我可有条件。”


    姜衡完全没注意到常念的表情,大手一挥说:“随你提,只要哥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厉在一旁暗暗猜想,他家小狐狸这次估计要坑不对是搞个大的。用念的话就是互利互惠,合作共赢。


    常念摆摆手:“不着急,回头说。”


    跟着来到城墙上,姜衡终于知道为啥他们能提前那么早燃狼烟了,他不敢置信的试了试眼前的大家伙说:“这是高倍望远镜!”


    可能是兴奋劲儿上头,他大手一挥说:“阿念,你跟哥回罗王城吧,哥把城主给你,或者你还想当祭司也行。”


    他话刚说完,一道冰寒至极的目光钉在了他身上。


    常念当然知道厉此时心中顾虑,用玩笑的口吻说:“姜队怎么大白天开始说梦话了,我在延越很好,厉在延越,我母亲和弟弟也在延越,更何况我的家在延越,而且一会儿去了主城,我还怕你赖在延越不走呢。”


    姜衡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当着人家恋人面说那话确实不妥。他当面挖墙脚,没挨上一刀都是看在阿念的面子上。


    他又在城墙上东摸摸西看看,最后嘿嘿一笑问丘:“你的十字/弩能借我看看吗?”


    丘拿不定主意看向厉和常念,见厉点了点头,才将□□递过去说:“可以。”


    姜衡本就是兵痞性子,见到这些东西自然爱不释手,想到他们还停留在青铜器时代,就不自觉的叹口气。


    “早知道能穿越,当初我就该好好学习。”然后他想到什么,转头说:“不过那我也比不了你,当初叔叔可给你搞到了光脑。”


    常念弯了弯唇,并没说什么。


    这一路他与厉都挨着,趁着此时穿着袖口宽大的外衫,两人一直都是手牵着手。他知道姜队的出现让厉十分没有安全感,所以时不时的用手指在对方的手心里划拉着,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姜衡拍了拍城墙,厚脸皮地询问:“阿念,这些东西能不能都给哥来几套?”


    丘皱了皱眉,觉得这位城主提议的有些过分了。


    常念摇摇头,说:“姜队,你知道的,我既是延越祭司就需要为延越考量。像以前你在搜救队,不也没因为我们两个的交情便让我提前入编吗?”


    姜衡倒也不恼,嘿嘿一笑道:“懂,哥懂。”


    不过某人话锋一转,说道:“虽然不能都给你弄几套,不过像是手持望远镜、铁浮屠的重甲,还有正经的马鞍我都可以应你。”


    他刚也试过手持得望远镜,至少能与二十世纪末军/用侦察的差不多,自然是好东西。更别说还有铁浮屠和马鞍,他这个半吊子搞出来的东西可颠死屁/股了,走了半月的路感觉哪处都不是自己的。


    “好好好。”


    姜衡兴奋的连说三个好。


    交握的双手让厉清楚了常念的态度,此时心中安定许多,即是曾经照顾过小狐狸的人,他自然不能怠慢,所以转变态度道:“此处简陋不合适招待,不知城主是否愿意和我们回主城一叙。之前出门匆忙,来不及与瑶姨也就是念的阿娅细说,估计她在家中会十分惦念。”


    提到母亲,常念这才想起来,也说道:“姜队,你再带些人与我回延越吧,我母亲生产不久,不能让她太忧心。而且主城还有许多东西,相信你也会十分感兴趣,到时候我们坐下来细细谈谈交换之事,你看怎么样?”


    姜衡想了想,答应道:“好。”


    见他答应,常念又说:“最好带百人左右,交换的东西直接叫这些人背着,省得再折腾。”


    “好,就照阿念说的办。”


    待他回去整顿人手,厉与丘说:“这几日还是由你守在此吧,虽说罗王城城主与祭司相熟,但其他人是何意思都不好说,所以还需你多警醒。一会儿回去我们只带十名铁浮屠,其他人都给你留下,待回到主城还会再派一些人过来。”


    丘点头道:“你放心,我会一直盯着他们。”


    五名铁浮屠与常念他们一道骑马回去,另外五名则是慢悠悠地带着罗王城的一百人。


    罗王城这边只有一匹马,姜衡只得将随从拽上来与他同骑一匹。几人速度不慢,没多久就到了延越主城外面。


    “我说阿念,怪不得你说不想与我回罗王城,你这至少领先我们千年!”姜衡感慨道。不过他很快发现城外面低矮的建筑群,询问:“那边是什么?”


    常念朝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说道:“这里是外城,平时也有人居住,因为今早见到狼烟,所以将人收拢进主城了。”


    姜衡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既然如此,回头待我那一百人到了就叫他们驻扎在外城,省得打扰到城内的人。”


    他也是知道分寸的,就算与阿念关系再好,部落里总归还有首领和其他人呢,不能叫他弟弟为难。


    常念对于他这个队长的脾气十分清楚,早猜到他会如此说,这也是为何敢让姜队带百人过来的原因。


    “成,一会儿我便叫人出来,将帐子建好,叫大伙儿过来就能休息。”


    进了内城,姜衡连叹好几口气,他娘的怎么当初就没好好学习呢!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虽然现在这还没有犬,但老远他见到一头狼跑了过来,站在常念身边目光一错不错的注视着他,好像如果自己有什么不合适的举动,它就能迅速扑上来撕咬一般。


    “姜队,去我家吧,正好午饭还没吃呢,我叫他们准备点。”常念提议道。


    姜衡听见后,带着短疤的眉毛挑了挑,忙应:“好好好。”


    他叹了口气,说道:“以前总嫌弃庇护所的营养剂,但咋说呢,那玩意虽然不咋地至少味道还行。自打来这之后要不是怕饿死,我真是懒得吃一口东西,难吃的要命。”


    常念捂嘴轻笑,“放心,今天的午饭准不叫你觉得难吃。”


    瑶早早听说两儿子回来了,哪还能在屋里坐的住,抱着安安迎出来老远。


    常念见到,小跑几步过去,“阿娅,怎么出来了,现在外面的风还有些凉,小心冻着。”


    她看了看远处的厉,又看了看近处的常念,确定两人都没受伤才放心。


    “无妨,出来走走。”


    厉特地放慢了脚步,与姜衡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与念来自什么地方,又与之前这里的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我还是要提醒你,瑶姨就是念的阿娅,念也十分看重这份亲情,只希望你一会儿别说错什么话,惹她伤心。”


    姜衡对这辈子的便宜爹没什么感情,但看常念刚才的表现和神情便知道他与自己不一样,尤其是看到瑶的面容后,更能明白一二,遂开口:“放心,我这个人虽然活的糙,但还是有几分眼色,不会乱说话。”


    厉点头,客气道:“谢谢。”


    几人走近了,瑶看着陌生的人询问:“这两位是?”


    怕常念不知如何开口,厉介绍道:“这位是罗王城的城主,和念一样来自祖神之地。”


    “祖神之地?”瑶脸上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惊喜,她期待地问:“不知城主是何时”


    她还没想到措辞,却听姜衡说:“我来这里三年。”


    常念也是惊讶,明明他比姜队先挂的,怎么自己来了还不到一年,他却来了三年?不过显然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瑶眼中明显有失落,如果这个城主是在念以后过来的,他就能问问是否在祖神之地见过秦了。


    作为儿子,常念如何不知道母亲想法,只得转移话题道:“姜队,我阿娅还没去过城呢,走我们先进屋里,你给我阿娅讲一讲城是什么样的?”


    一行人边走路边说,瑶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又在书房说了会儿话,她便抱着孩子回了主屋。


    因为书房是倒座房,常念怕这里有潮气,除了平日时常通风,偶尔还会燃些松香熏熏屋子。


    刚进屋时姜衡就瞧见了桌案上摆着的物件,一个木质的山峰层峦叠嶂,从下至上分别绘染着金、绿、靛三色丹青,古朴又有意境。中间最高的山峰在中轴线上开了个不是十分明显的凹槽,而山峰顶部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铜制托盘,托盘上放的就是松香。


    “这是,倒流香?”他不敢相信的问。


    常念有些惊讶,点头道:“是倒流香,姜队认识?”


    “认识认识,咱们地下庇护所的军/区老领导家里就有这东西,那老头可宝贝了,每次都和大伙儿炫耀,但从来不舍得点燃让我们瞧瞧。阿念,你能给哥点上看看吗?”


    常念看他好像一个发现有趣玩具的小孩儿,无奈只得将松香点上。


    倒流香主要材料是松塔,因为松塔等香料粉末的不完全燃烧,除了会产生松香的气味外,它的烟雾也会比空气重,出现烟雾下沉的景色。


    山峰之上烟雾迅速下坠,就好像倾斜而下的瀑布,落在最下方,他还会积累出云层的感觉,这就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既视感。


    姜衡感叹:“怪不得老头子那么宝贝这玩意,当真是奇景。”


    说到庇护所,常念好奇地问:“姜队,明明是我先怎么你倒先过来?”


    提起这个姜衡也摸不着头脑,他回忆道:“那日没救下你之后,我背着你又走了两日。地面上环境恶劣,别说七十二小时了,如果四十八小时找不到人,生还的机会几乎为零。当时我准备再寻找一日便回撤,毕竟没有军/医没办法保证其他队员的安全,只是还不等第三日的搜救结束,突然来了一阵龙卷风,那风刮得十分邪门,因为我压在队尾没能躲过去,连带着你一起卷进了风里。至于其他人是否躲的过去,我便不知道了?”


    常念沉吟片刻,推测:“难道是那阵风?”


    姜衡倒是很豁达,说:“无所谓了,总不能指望再穿回去吧?”


    他初中时父母便不在了,算是孤家寡人毫无牵挂。虽然现在吃用的是有些惨不忍睹,但好在山川辽阔、风清日朗,也算是个好去处。


    这话一出口,厉是几人中最紧张的,还能?回去?


    “回去?回不去了!你看看这个。”说着,常念拿出阿父传给他的琥珀纽扣。


    “这是,琥珀?”姜衡接过东西,不敢置信的打量。


    常念点头,“你也知道想形成琥珀要多久,这说明至少千万年前便存有工业文明。所以很有可能我们不是回到过去,而是去了未来。”


    姜衡摩挲着琥珀许久,才苦笑道:“我之前还寻思,能不能叫我遇见什么神农、大禹之类的人物呢?没想到却是来了未来。”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常念的肩膀说:“别想了,地下庇护所本来就不是长久之计,或早或晚都会有那一天。”


    他们两人的话厉即听不太懂也插不上,但他能察觉到小狐狸的情绪不高,正好此时玥端着饭菜来了,他张罗道:“别光顾着聊天,饭菜来了,先填饱肚子。”


    提到吃的姜衡来了兴趣,待看清青瓷碟子中的一样样菜,他恨不得将口水都甩出来。


    瞧他和头饿疯了的狼似的,常念失笑。“你多吃一点。”


    一顿饭吃完,姜衡拖着肚子说:“阿念,哥不想回去了,那个狗屁城主谁爱做谁做,你给我安排一个住的地儿,哥替你打工咋样?”


    他身边跟着的随从听了这话,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城主,这玩笑开不得,那么多人等您回去呢,怎么能扔下族人不管!”虽然这饭他吃的也是极好,但可不能让自家城主被一顿饭给收买了去。


    常念倒了一杯蜂蜜水,顺手推给身边的厉,开口说:“姜队要喜欢,回头挑几个手脚麻利的,我叫秦巧嫂子教教他们厨艺,至于菜刀锅具,等你回去我给你准备几套,如何?”


    因着忙活大半天两边人都累了,后面也没说什么正事,叫人拿了换洗的衣服送他们去洗漱。


    休息过后,又陪着人在主城里转了转,直到天黑才歇息。


    既然来了延越,自然不能叫人住在别处,厉十分积极的将自己的东厢房倒出来给了客人,他则是带着被子与常念住一块。


    晚上沐浴的时候,某人都要再浴桶里泡脱皮了也不敢出去。厉敲了敲耳房的门,不怀好意地问:“念,是不是今日累着了,要不要我帮忙?”


    里面趴在浴桶边犯愁的人赶忙一个激灵爬起来说:“没有没有,我就是想多泡一会儿,马上进去。”


    厉看一眼耳房的木门,轻笑一声转身回屋。


    听到门外离开的脚步声,常念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眼下两人确立了关系,想再做渣男是行不通了,可是想到会发生的一些事,他一手捂脸一手捂屁/股惆怅地叹了口气。


    但也不能在浴室待一辈子,他鼓足了勇气,穿得严严实实地回去了。


    厉坐在炕上支着下巴戏谑:“终于舍得出来了?”


    常念一骨碌爬到被窝里,左右翻滚后将自己包成一个蚕蛹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时间不早了,快点睡吧。”


    厉大手一捞,将他的蚕宝宝拉到怀里,“平时都抱着睡,怎么今日确认了恋人关系,你反倒跑远了?”


    某人耳根一红,大脑宕机道:“天热,分开睡凉快。”


    顺着他的话,厉一把扯开他裹在身上的被子,才又重新把人抱在怀里说:“这样是不是就凉快多了。”


    常念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说什么不好非说热,这下他最后的“保护色”都没有了,哭!


    厉贴在他耳侧蛊惑道:“怎么,怕我吃了你?”


    常念豁出去了,轱辘一个转身目露凶光地说:“我告诉你啊,在我们那十八岁以下都是未成年,你要是敢,敢你就是禽/兽。”


    “原来我的念是在担心这个,可是你忘了,在延越十六岁已经算是成年。”说着他带着薄茧的手从衣摆下探了进去,摸到了常念莹润纤细的腰。


    被他摸的打了个激灵,偏又不能说不喜欢,毕竟他的小念念已经非常不合时宜的支棱了起来。常念气得脸通红,恨不得将自己的东西剁了。可惜两人贴的近,厉早就感觉到了。


    他不但手变得放肆,说的话也叫人面红耳赤。“我瞧念也很喜欢,怎么好说我禽/兽呢?”


    常念听不得他说这些,伸手将他嘴堵住,凶道:“别,别胡来,明日还有正事呢。”


    厉手上的动作不减,还张嘴含住他的手指,用犬齿不轻不重的咬舐。


    某人真的觉得,厉在这方面是不是点了什么天赋技能,怎么这么会撩。不过他还算清醒,尤其是两人拉扯间又无意碰到那处,就挣扎的更用力了。


    此时,厉的呼吸明显有些错乱,他将人用力扣在怀里,哑声说:“你再折腾,我就真的要成禽/兽了。”


    常念闻言,这才安静下来。


    两人如此抱着,不但他被顶的难受,自己的小念念也顶的难受。正在他胡思乱想时,忽的听见背后的人说:“念,能和我说说你的过去吗?我,想知道。”


    翻了个身与厉面对面,月光下他能看到厉的眼神有些难过。是觉得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吗?还是怕自己突然消失呢?


    “厉,我来的地方并不是祖神之地。比起现在的世界,那更像是个地狱。”


    厉低头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低声说:“无论你来自哪里,我都想知道。我不喜欢你和别人侃侃而谈时自己像个无知的傻子,窥不到你过去的一点痕迹。”


    常念捧起他的脸,笑着说:“谁说我的首领大人是傻子,有哪个傻子能天天勾的我魂儿都飞了?”


    厉只是蜻蜓点水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他并不敢做太多怕自己把持不住。今晚他还要听小狐狸讲自己的过去,他要连同这个人的过去和未来一并握住。


    第093章 第 93 章


    最近天亮得越发的早了, 因着昨晚两人聊到很晚,即使听到窗外的鸡叫常念也只是翻了个身,钻到厉的怀里继续睡。


    厉没有睁眼, 只伸手将人抱住, 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又要睡着, 他低声哄道:“起床了?”


    常念软软的嘟囔:“再睡一会儿。”


    厉半撑起身子, 凑到他耳边说:“哥哥, 今天不能睡懒觉。”


    一声哥哥让某人的困意散了大半, 他抬头望过去:“谁,谁让你这么叫的?”


    凑过去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 厉轻笑:“昨儿不是你说的,实际年龄比我大两岁, 叫你声哥哥有何不妥。”


    常念轻哼一声威胁道:“不准叫,不然,不然我饶不了你。”


    厉嘴角的弧度扩大,似乎有些不怀好意。他单手抬起小狐狸的下巴, 凑近了问:“哥哥准备怎么不饶了我。”


    说完,他一个翻身压了上去,轻咬在白皙脖颈的一侧。


    常念一边拍打他的背, 一边凶道:“下去, 你是属狗的吗?”


    可惜上面的人不准备放过他,细细密密的连吻带咬的已经到了肩膀。他白衫被拽去大半现出一片雪白,这大早上最是容易擦/枪/走/火, 今日还有事要做可不能让他这般胡来, 所以竭力克制说:“疼, 别闹,今天还要和”


    因为腰窝被人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 常念脑子里好像窜过一股细小的电流,不疼但酥酥麻麻的,让他不自觉的“啊”的叫了一声。


    由于身体的战栗,他出口的音也拐着弯儿带着些旖/旎的调子。


    厉赶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又在快滴出泪的眼尾上亲了下,才十分不舍地下地穿衣。他心里并不想就此放过这只小狐狸,但今日确实有正式,也只得克制。某人幽怨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边,不敢看地上的人。


    “早知你这么混蛋,昨晚就什么都不说憋着你。”


    想帮他把被子掀开,可惜里边的人有点倔,死死拽着不肯松手。厉哄道:“嗯,是我混蛋,别闷坏了。”


    常念从被子里露出个眼睛,委屈:“你要保证,以后不准这么胡闹。”


    趁着他放松警惕,厉一把将人捞了出来抱到身上。“我怎么胡闹了?”


    本能环住他脖子,常念惊惶失措道:“你现在就是胡闹。”


    他在那白嫩的脸上亲了一下,说:“我只是高兴,念是我的了,便很想在你身上印上我的痕迹。”


    “咳咳”


    常念被他说的脸红了个透,他低头咬着下唇,纠结了半天才像下了什么决定似的用额头抵在厉的肩膀上说:“厉,我们先不公开好不好,我想再等等。”


    他觉得这话说出来就很渣男,虽然之前就做过渣男,但两者之间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屋内一下安静了,他有点不敢去看厉的眼睛。


    “好,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公开。”


    这声音即没有烦躁也没有委屈,常念忙抬头去看,却见他眼睛里盛着笑意。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你是傻子吧,还笑!不怕我吃完了就跑不负责任吗?”


    厉将人放到炕上,双手支在他的两侧,霸道地说:“人都是我的了,还想往哪儿跑。”


    他目光向下移了一些,见白皙脖颈上的印子消了不少,似乎只剩下一点点红痕并不明显。“起来穿衣服,一会带姜城主去东街转转。”


    说完在他额头上印上一个吻,厉才转身出去。


    常念伸手摸了摸被咬的地方,觉得还有些痒痒的。出来的时候,姜衡正好也刚推开门。


    “姜队,昨晚睡得怎么样?”


    他像老年人一样双手掐腰,顶胯转了两圈说:“睡得可太好了,别说你这炕可比我那破床舒服多了。”


    把准备好的三个牙刷和竹盐牙膏递过去,常念说:“昨晚上忘了给你,今早才想起来。”


    姜衡一拍大腿,喜道:“还有这玩意,可太好了!”


    接过牙刷和牙膏,他用指腹蹭了蹭刷毛叹气说:“我好不容易记着点东西,书上不是说古人的牙刷是用猪毛做的吗?我就叫人试着做了,结果做出来的比鞋刷子都硬,还他娘的不如柳树枝呢!”


    常念轻笑道:“这牙刷也是用猪鬃毛做的,不过是家养的猪。野猪的鬃毛太硬,确实只能做鞋刷子。”


    提到这个,姜衡正色说:“回头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你这儿的好多东西哥都想学,放心,哥绝对不会白学你的。”


    “好,姜队你先去洗漱,一会儿我们去东市转转。”常念点头应承。


    听说去东市,他轻咳了一声,有点不大好意思地说:“那个,阿念,哥想吃了早饭再去转。”


    他身边的侍从和心腹很想替他们城主将脸遮好,堂堂一城之主,怎么这么没出息。行吧,虽然他们也很馋祭司家的饭,但大剌剌的说出来多有失身份啊!


    常念失笑,“东市有小吃铺子,味道不比我家的差,想带你们过去尝尝。”


    “什么,小吃铺子?你不会说的是店铺吧?”姜衡不敢置信地问。


    不怪他惊讶,即使是罗王城也还没有货币,大家仍保留着以物易物的交换模式。这样笨拙的经济雏形,还不足以催生出店铺。


    “嗯,东街整条街都是店铺,吃完早饭后正好可以逛逛。放心,钱我带够了,姜队看上什么都能随便挑。”常念大手一挥豪迈地说。


    “哎,你等我下,我马上。”说着,他人就冲到了耳房。


    今天正好赶上休沐,虽然来往的人不如首次开业那天多,但也绝不冷清。常念带人过来,热络地招呼:“秦巧嫂子。”


    刚给人装好包子,她循声看过去:“首领、祭司来了。”


    “嗯,今天还带了客人。麻烦嫂子给我们煮五份馄饨,再加十个肉包、两份河虾煎蛋,还有店里的小菜也都每样来点。”


    他每说出一样,姜衡的眼睛就亮一分。


    “就先这些,一会儿不够我再和嫂子要。”


    “哎。”秦巧嫂子一边应,一边麻利地去准备。


    姜衡自打进了东市,两颗眼珠子就没停下来过,当铺、肉铺、布庄、书肆,小店的叫卖声,市井的烟火,一切都如此朴实却井然有序。


    他有些惭愧地说:“阿念,看了你们延越,哥觉着这三年我好像是虚度了。”


    吃的还没做好,秦巧嫂子先上了一壶热水,常念接过来给几人各倒了一杯,宽慰道:“姜队为何这么说,纵使是一些小部落,也都知道罗王城的名头,怎么就虚度了。”


    姜衡摆摆手,“那和我没关系,都是老头子的本事。我来了三年,其实也有想过变一变,但实施起来太难了,索性过一天算一天。”


    听他这么说,一旁的心腹有些不同意,在那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反驳道:“城主怎么这样说自己,要不是您罗王城的战士不会如此勇武善战、部落的族人也不能学会耕种。尤其是老城主走的时候,多少人虎视眈眈的您都一力镇压下来,要不然罗王城早分崩离析了!”


    “罗王城和延越不同,一来延越人数少且权力统一,二来也是我们面临着不改变就要死的危局。如罗王城这样的地方,各个家族势力之间都有利益纠葛,虽然不能说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想要短时间改变确实不容易。”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厉接话道。


    正好这时馄饨来了,他示意秦巧嫂子先给对面几位,才又说:“这次来了延越,或许是一个机会也说不定。”


    姜衡嘿嘿一笑:“秦厉首领说的是,先吃饭,正事一会儿说。”


    还不等凉凉,他就一口馄饨一口汤的盛到嘴里,热的斯哈斯哈的嘴里乱倒腾。完事还不忘夸赞,“这馄饨真不错。”


    秦巧嫂子把包子放好,站在一边笑着说:“这位客人慢点吃,包子不烫你可以尝尝,尤其是配着凉拌藕片,味道又香又不腻。”


    这馄饨确实烫,就以姜衡这张嘴也遭不住第二口,他依言拿了个肉包子尝了尝,完事又夹了一口藕片。


    “嗯?醋?”


    常念点头,“是放了醋,去年秋末酿的柿子醋。”


    姜衡波动的心已经麻木了,只嘴角抽了抽说:“阿念,你是百科全书吗?”完事,他用一种你小子命真好的眼神看向厉。


    厉虽面上装作不知,但心里却已经开始享受别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了。


    一碗馄饨吃完,姜衡问道:“阿念,像细盐、陶瓷、布匹这些东西,能多准备一些给我带回罗王城吗?放心,哥绝不叫延越吃亏。”


    常念吃的不如他多,因着先吃了一个包子,碗里的馄饨就只吃了一半便饱了,剩下的都推给厉。


    厉习以为常的端过来,几口吃完。


    “姜队你也看到我们延越的人口了,不说人口稀少吧,起码也是捉襟见肘。什么都百废待兴,什么地方都用人,所以我不知道你说的多是指多少。而且在今年的夏至,延越就要举办一场交换集会,现在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像布匹和瓷器也要为此留一些。”


    听完,他点点头说:“好,数量上肯定不叫你们为难。”


    常念松了口气,笑着坦言道:“除了细盐,这些东西我们本就准备在交换集会上找供应商,我想这附近没有比罗王城更有实力的。至于细盐,姜队倒也不必与我们交换,细盐的提炼之法我可以直接教你。”


    还好姜衡已经吃完了早饭,不然非得呛着。


    “这还能教?”


    某只狐狸翘起了尾巴,沉吟道:“不只是细盐的提炼之法,还有青砖的烧制之法,昨儿你见得斜织机的制造,我都能做主教与姜队。只不过”


    昨晚他与厉出了聊过往,也将能与罗王城交换的东西定了下来。


    姜衡眼巴巴的看他,追问:“只不过什么?”


    他拇指和食指来回揉搓着说:“只不过罗王城需要付一点学费。”


    “没问题!亲兄弟明算账,你哥懂!”姜衡豪迈道。


    吃完早饭,他们又带着人各处逛了逛,比如杂货铺、书肆、盐市,最后还去了成衣铺子给三人量了尺寸,每人送了两套衣服。


    出了成衣铺子的门,姜衡嘿嘿一笑:“让阿念破费了。”


    嘴上说破费但脸上都笑出了鱼尾纹,常念摆摆手,没和他多客气。


    “延越的东市每日都开,要是姜队喜欢明日可以再来。刚通知其他人辰时去议事厅,现在过去时间正好,我们先把正事商定下来,省的你手下的人逛也逛不痛快。”


    不远处的两人尴尬挠挠头。


    “好,正事要紧。”姜衡收起脸上的散漫,随着一同过去了。


    议事厅中,依旧是厉和常念坐在主位,而作为客人的姜衡及手下则是坐在长桌的对面,别说还真有两国外长见面那意思。


    厉站起来,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动作礼貌地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罗王城的姜城主,此次来延越主要也是想与我们谈合作的。”


    学了市场经济,大伙儿对合作这个词一点都不陌生。听首领介绍完,也都站了起来,一起不卑不亢地行礼说:“见过姜城主。”


    此时,姜衡也带人起身,客气道:“大家好,我不算外人,都坐吧。”


    他话说完,厉手势示意大家坐下,议事厅的几人才重新落座。


    “这次的合作主要是我们与罗王城的物资交换,其中不仅包括布匹和陶瓷,还会将细盐的制取、青砖的烧制以及斜织机的制造之法都会交换给罗王城,对此大家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对于产品在座的人都没有异议,但提到几项技术时有人的神态不免有些变化。


    是被罗王城胁迫了吗?不然为何会将技术也交换出去,纵使他们是原始人,但也明白其中利害。不过观察首领脸色,却没有任何异样,他可不是那种吃亏了还能当作无事发生的人,遂否定了被胁迫的想法。


    既然是出于自愿,那首领和祭司定是有所考量,遂无人举手反对。


    别看姜衡与常念在一起的时候大大咧咧的,但能在穿来不久后就坐稳罗王城城主的位置,他也并不是个傻憨憨。刚刚其他人的不情愿他是瞧明白的,不过见大家最后还是没有反对,便知延越的首领和祭司在部落中的权威性。


    厉见无人反对,继续道:“既然无人反对,那上述这些交换类目算是敲定了。”之后他看向对面的姜衡,开口:“我想问问姜城主,除了上述说的这些,你还有什么想交换的吗?”


    姜衡会上和私下变化挺大,起码现在看上去挺有一城之主的威严。


    “除了上述那些,我还想要手持望远镜、十字/弩、铁浮屠重甲以及弓。”说到这里,他轻咳一声停顿了下,才继续说道:“还有你们的藤甲也更坚实,不知道能不能将编织藤甲的技法也一同交换。”


    要不是对面的是一城之主,弘都想动手请他出去,就没见过如此狮子大开口的。不过反观厉与常念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果然,就听厉开口:“除了十字/弩,其他我都能换给你。”


    坐在一旁的常念补充道:“以延越现在冶铁的技术,做一把十字/弩所耗费的时间太久。之前花费了一整个冬日,也没做出几把。后面延越要高速发展,这种耗时的高精尖武器暂时不会再制作,所以真没办法交换。”


    虽然有些遗憾,但道理姜衡都懂,所以也说道:“既然如此,那延越说一说能提供的数量,还有希望用什么东西交换吧。”


    厉昨日就叫他们拟了物品的库存清单,今天照着对比,确定了数量报给了罗王城这边。


    当时常念说数量不多时,罗王城的几人心里便有了预期,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延越的供货数量远远比他们预期多许多。就连姜衡也是苦笑:“这么多吗?”


    常念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是多了吗?”


    姜衡摆摆手,“不是,再有这么多罗王城也会全部交换,只是我错估了延越的生产力。”


    厉适时开口,提醒道:“数量虽然确定了,但将城主也不是所有东西都能一次带走的,例如铁浮屠重甲和弓,当然还有应允姜城主的那些技法。”


    姜衡理所当然地道:“自然应该如此,有些东西制作耗时,等罗王城把交换的物资送来再交付就行。”


    当然不只是生产时间上的问题,其中还有双方第一次合作的信任问题。他虽然与阿念交好,但此事毕竟涉及两个势力的利益,谁做的太过分都会对之后合作产生不利影响。


    延越与罗王城彼此的优势都十分明显,再加上自己与阿念这个关系做纽带,发展好了绝对是互利互惠的长期盟友,都不是目光短浅的人,谁也不会在初次合作上吃相太难看。


    而他的手下和心腹想的没有如此长远,搞不明白自家城主什么时候变了性子如此好说话。这要是别的部落敢和罗王城讨价还价,不说带人将部落灭了,也决计叫他们逃不了好。不过想到延越与其他部落的不同,又觉得也算合理吧!


    两方对供货数量和供货时间达成一致,厉毫不避讳地看向自己人提问:“既然我们提供的物资确定了,大家都说说希望交换什么回来吧?”


    第094章 第 94 章


    厉的话音刚落, 弘第一个站起来说:“祭司之前多次提过,延越的人口结构严重失衡,所以我提议交换至少”他一咬牙, 报了个数:“交换至少六百女奴。”


    弘的要求提完, 对面姜衡的心腹嘴角不自觉地抖了抖。


    “好, 其他人呢?”厉表现倒是很淡定, 继续询问。


    第二个站起来的是雁, 他提议:“刚刚首领提到了百废待兴,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忙碌医馆、学堂和一些基础设施的建设,关于我们之前的规划, 这边根本分不出人手。”


    他斟酌了一下,说:“我这里建议交换五百名男性。”


    很好, 对面的人嘴角再次抽了抽。


    之后再是野站起来,提道:“部落中的驴子太少,无论是耕种还是后面举办交换集会运送货物,都远远不够用, 我建议交换五十头驴子。”


    常念手放在桌子下面,拇指用力扣着食指才没叫自己笑出来。看来对于罗王城要交换的东西,大家都颇为肉疼, 现在可算轮到他们了, 非要让对方也知道什么是肉疼的感觉。


    姜衡心知道自己要的东西价值几何,所以听到这些后依旧面不改色,只是他身边的心腹有点绷不住。


    野说完之后, 庚跟着也站了起来。


    “祭司知道, 咱们部落本就偶然得来一点铜矿, 如今全部制成了铜钱。但随着人口和产品的增多铜钱势必不够用,想让市场上有更多的钱流通, 货币必须加铸,所以我希望能交换五十车铜矿回来。”


    这下姜衡的心腹彻底绷不住了,就要起身驳斥,却被姜衡拦住。


    “城主,他们这是狮子大开口!一千多人,五十头驴子还要那么多铜矿,我看这是把罗王城当冤大头了!”人被拦下了,他只的开口反驳。


    “你是这么认为的?”姜衡没看他,只不咸不淡地开口。


    这位心腹心有不甘地说:“难道不是吗?”


    姜衡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织布厂的斜织机你看到了吗?”


    跟城主已经三年了,他每次烦躁的时候都会做这个动作,所以这名心腹收敛了刚才的态度,小心回答道:“看了。”


    “那你告诉我,斜织机的织布速度比我们罗王城的锤织机快多少?”


    “这个”他紧张的搓手,犹豫了半天说:“属下没计算过。”


    “没计算过,那我告诉你,斜织机的速度至少是锤织机的十倍!也就是用锤织机需要十名女奴,而用斜织机只需要一名女奴。一台斜织机就能节约出九个人,十台呢?一百台呢?你算过吗?”


    姜衡怒其不争地看向自己心腹,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延越的藤甲更细密,在战场上有更大的概率保护我们的战士,你觉得将此换算成人命的话,又要如何计算?别说还有射程更远的弓,可增加千步观测距离的望远镜!你还觉得罗王城亏了吗?”


    此话一出,心腹心中也有了思量。自己确实没有细想过从延越部落要带走的物品价值几何,只单纯从罗王城的角度思考要付出的物资价值太高,说白了纵使延越与其他部落很不同,但罗王城的出身让他习惯了这种无礼。


    “邢列,跟我这么久还没有长进吗?我希望你能明白什么时候得收起你的傲慢。抛开我和阿念的关系不说,难道在延越看到的一切还不够让你对这里足够尊重吗?”


    这次姜衡没有发怒,但被他叫邢列的心腹反倒是更惶恐了,忙起身对着延越的众人行礼道:“对不起,为我刚才的无礼像延越道歉。”


    “咯吱”


    是凳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野不卑不亢的站了起来,说:“没错,我们延越是生而弱小,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永远低人一等,我和我的族人一直在努力,以至于现在的我们会觉得有了与巨人一战的能力。同样,你们罗王城的人生而强大,但也要好好想一想怎样才能一直跑在前面不被后来之人扑倒。不要随便无视一个正在努力崛起的部落,就像我们也并没有因为你刚进城时的邋遢和狼狈就面露鄙夷。”


    野的声音并不大,但就像一个巴掌一样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邢列的脸上,让他说不出话。


    姜衡并没有阻拦,而是很欣赏的看向野,甚至还玩笑似的开口道:“阿念,这人我很喜欢,如果他同意的话能不能叫人和我回罗王城。”


    他话刚出口,就觉得一个冰寒的目光刺向他,这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很快他就想到什么时候体会过了,是自己要拉阿念回罗王城时秦厉就是这般看他的。


    好家伙,他是有什么基达吗?总能精准狙击!


    常念在一旁偷笑,大概也能猜到姜队心里在想啥,适时开口道:“我的人你还真都挖不走,毕竟姜队身为一城之主不也要被我们的美食留下来了吗?”


    哭了,还是阿念好,知道给他打圆场。他嘿嘿一笑,说:“这倒是。”


    延越这边没有再加条件,最后两方一起拍板确认了此次交换的物资和数量。


    出门时邢列还耷拉个头,觉得自己似乎没脸待在延越了。姜衡一巴掌拍在他肩上,“瞧你那熊样,有点出息,错了就改没啥大不了的。”


    常念感慨,姜队果然一点没变,连教育人的口气都和上辈子一样。遂转移话题道:“咱们先去别处瞧瞧,中午准备了个新鲜玩意,别说你了他们也没尝过。回头我叫他们将饭菜送到议事厅,大家一起吃饭热闹热闹。”


    听这话新鲜玩意肯定是吃得了,姜衡继续训邢列:“瞧见没,同样是我带出来的,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厉听见这话,在常念耳边不满道:“怎就是他带出来的人了,你不是说你是队医吗?顶多算一个编制的,他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知道厉是吃醋了,只得顺毛捋着说:“是,他吹牛。”


    厉这才心满意足,广袖下的大手牵着他的小狐狸。


    因为会上提到了医馆,姜衡很感兴趣,所以一行人先去了医馆。医馆建的并不算大,严格说起来就是座一进的院子,只不过院子前面并不是院墙和大门,而是做了一排主屋。


    医馆正门是六扇木门,因着最近天气暖和,木门便都开着。一进医馆,就可以看到里面有序又敞亮,东西两面都有靠墙而立的七星斗柜,一斗三格,等份正方。斗柜前面是木质的柜台,方便里边照方抓药。


    乍一看觉得两边都是药铺一样的陈列,似乎没必要分两处。但看牌匾才知道,东边是存放中药药材的,另一处则是存放中成药的。


    除了东西两边的药柜,正中间是一个屏风,屏风前设有分诊台,站在分诊台前负责接待的人会根据病人大致情况为他分发木牌,并告知大夫所在的房间。


    没错,医馆的大夫都在后院,按照科室分了四个,看得姜衡直竖拇指。


    “阿念,不愧是专业的,这医馆搞得真不错。”


    常念摆摆手,遗憾的说:“我也不算专业,毕竟之前一直学的是临床医学,中医只是选修。如今到这儿几乎没有搞西医的条件,只得一边摸索一边做,将仅能应用的临床医学与中医结合一下。”


    姜衡看着中成药的区域两眼发光,搓搓手说:“阿念啊,哥想带些中成药回去,你知道的在这地方生病基本就靠天,挺过去就算了,挺不过去就两眼一闭。”


    “姜队,中成药我可以给你分类装好带一些回去,但你就想到了这一点?”翘起狐狸尾巴,常念询问道。


    他轻咳了一声,“那个,如果我派人过来和你们学习能成不?”


    “当然可以,延越很欢迎留学生,而且我还可以对罗王城做医生的短期外派为期半年或一年,怎么样?”


    这是姜衡之前不敢想的方向,他点头如捣蒜的说:“那最好不过了,还是阿念想的周到。”


    他这次极为上道,赶忙又补充:“放心,哥知道这是另外的价格,说需要什么做交换,让他们几个提。”


    常念弯唇轻笑,心里暗暗给姜队点赞。


    “留学生第一年我们可以免费教授,并提供食宿,作为延越和罗王城友好建交的见面礼。至于外派医生和提供的中成药我希望罗王城能帮延越做一件事。”


    姜衡好奇,问他:“何事?”


    他走到伏甄跟前,介绍:“这位是我们部落原水族的令官伏甄,原水族原先是原水部落,前不久遭逢变故,被南边的七星部落攻占致使百人丧命。这个仇我们延越自己会清算,但不知原水之前的族地如何,希望这次罗王城在回城之时可以从原水绕行,如有外族侵占,还望他们能将族地还与我们,不知以此为交换条件可行吗?”


    伏甄没想到竟是这个交换条件,她既感动又有些不知所措。


    “祭司!”


    常念对着她摇摇头,并未说其他。


    这条件对于罗王城来说提了和没提一个样,差不多是喊一嗓子的事儿。只要他们说这地方以后是罗王城说了算,就算是大部落也得夹着尾巴叫爸爸。


    “没问题,就真的只是这些?”


    常念点头:“能将原水族地夺回来,对我们来说已经十分重要了。”


    从医馆出来,又去了学堂,这次开口的是邢列。虽然先前他的表现着实不讨喜,但还是硬着头皮说:“秦厉首领,不知道外派的人能不能多一名教习识字的先生。”


    “哦,为何?”厉挑眉。


    邢列如实说:“我一直觉得文字特别有用,只是首领没耐心教,虽说我也识得几个字,但今天看过,觉得还不如延越的孩子。”


    厉并没有因为他刚刚的傲慢而拒绝,毕竟姜衡曾经照顾过小狐狸,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遂点头道:“可。”


    邢列如获至宝地说:“谢谢秦厉首领,谢谢常念祭司。”


    十几人连商量带转悠很快到了中午,一进入议事厅,姜衡就露出迫不及待的眼神。待他看清今天准备的新鲜玩意是什么时,差点将口水甩出去。


    第095章 第 95 章


    常念是真的相信姜队在罗王城的日子过的艰苦, 不然也不会每次都给他一种老家闹饥荒的感觉。


    进屋时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放眼望去肉菜浓油赤酱,时蔬色泽鲜亮, 也不怪姜衡那样没出息, 就是延越其他人口中也开始分泌口水。


    厉招待几人坐下, 这次没有人坐主桌, 而是从中间散开面对面坐了两排。“大家都尝尝, 祭司说这次他可是拿出了做国宴的水平。”


    这话也不夸张, 看看桌上的菜便知,东坡肉、香酥羊排、松鼠桂鱼、鳜鱼狮子头, 要不是上辈子对曾经的国宴好奇,特地找了这方面的视频, 他现在也复刻不出来。


    姜衡一边咽口水一边问:“阿念,你这儿的猪肉看着咋和我吃过的猪肉不一样呢?”


    常念示意大家动筷子,解释:“这是家猪的肉,姜队平时吃的是野猪肉吧!”


    姜衡手持筷子长臂一伸, 准确的落在东坡肉上。四五公分的方形小肉山明汁亮芡,皮薄肉厚,筷子一碰上去就“不老实”地左右弹动, 好像不系着细竹叶肉就会散开一样, 这和平时吃的又柴又塞牙的野猪肉差太多。


    他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果然弹嫩软糯,肥而不腻。不仅如此, 因着炖的时间长, 汁儿的味道都炖到了肉里, 口感和味道的层层递进,就算口味再好的营养剂也模拟不出来。


    “阿念, 这也太好吃了吧。”姜衡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就由衷的感叹道。之后他又想到什么,说:“提到家猪我就一肚子火,我们在罗王城也养了猪,除了更瘦以外与野猪没啥区别,根本不像你养的肉质肥嫩还没有腥膻味,难道是罗王城附近的野猪品种不行?”


    看见他眼睛里的大大问好,常念忍笑反问:“你们养的猪有劁吗?”


    “敲?怎么敲?敲脑袋还是敲屁股?”


    “噗”


    桌上好几人都没忍住,转身笑出了声。就连常念也被呛了一下,厉见着忙伸手帮他顺背。


    “行,我大概知道了,正好前些日子刚整理好一本家猪饲养手册,你们带一本回去,按照上面的方法从小饲养,最多一年也能养出这种口感的家猪。因为想着给你尝尝,其实我的小猪崽子养的日子还不够,不过勉强也能吃。”


    “好好好。”姜衡一边风卷残云一边美滋滋地答应。


    过了一会儿,他感叹:“可惜延越没有大米,不然这东坡肉配米饭一绝,等回头他们带物资过来,哥叫人给你拉两车米来。”


    这次换常念惊讶了,“姜队,罗王城有水稻?”


    “嗯,地方大啥东西都能长点。”


    “嗖嗖嗖”


    延越这边的人将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自从见过祭司从播种到收获的全过程,大家都觉醒了种地基因,听人说啥都能长点,第一反应就是搞种子!


    姜衡一点没有察觉,还在心满意足的干饭。厉用眼神示意大家先吃饭,种子的事儿晚一些说。


    正好这时议事厅的门被推开了,厉用眼神询问,常念凑过去和他耳语道:“这才是我给你们的惊喜。”


    刚他还疑惑呢,前几日小狐狸的酱油酿好了就开始捣鼓好吃的,但今日看桌子上的菜,精致是精致味道也很不错,却都不是什么新鲜菜式,就连东坡肉之前他也尝过。不过那会儿没有酱油,是用青酱做出类似酱油的调味料,而且肉也不是家猪的肉,虽然味道不错,但与今日的比起来,确实差了许多。


    被端上来的是两只刚出炉的烤鸭,经过几日的琢磨,终于叫常念做出了丰盈饱满、色泽莹润的样子。


    “这是,烤鸭?”刚吃完一口松鼠桂鱼的姜衡惊喜地问。


    常念示意过来的人将烤鸭片好,虽然刀工还不能和老师傅们比,但至少也能算是薄厚均匀。


    “我这没有黄瓜,只有大葱和甜面酱,姜队就和尝尝。”


    最先切好的一盘,厉示意放到姜衡跟前。


    “不就和,不就和,这东西看着也太馋人了。没事,黄瓜是吧,哥那有!等他们送物资的时候,再给你运两车黄瓜,管够。”


    说完,他倒也不客气,拿着张薄饼涂上甜面酱,之后又裹好葱丝和鸭肉,大口一张吃了烤鸭的第一口。


    厉其实是不情愿的,但没办法人家是客人,理应先尝。只是一想到这是小狐狸的新菜,却让那家伙尝了鲜,心里就不是滋味。


    常念现在基本靠着眼神就能猜到厉想什么,小声说:“咱们忙得晚,最先烤好的鸭子我先送去阿娅那了,这道菜偏甜,阿娅一定喜欢。”


    翻译过来就是,别吃醋,不是姜队先吃的,阿娅早尝过了。果然,厉脸色明显好了许多,伸手在桌子底下捏了捏他的手指。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姜衡打着嗝瘫在椅子上说:“阿念,我真不想走,但从罗王城出来太久,不回去不成。我合计明日中午出发,正好傍晚能与大部队会合,再休整一夜,便要带着他们回罗王城了。放心,哥答应绕路原水的事没忘,你只要派人跟着就成。”


    知道他那的情况远比延越复杂,常念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应道:“好,随你们出发的人我会在明日中午之前定好。等午休过后,再带你去东市逛逛,既然都要从我们这外聘先生了,笔墨纸砚还是要带回去些,还有其他的东西,喜欢的都带上。”


    姜衡也不和他客气,大方的点头接受,之后还厚着脸皮问:“那个,今儿吃的猪能不能给我带回去两头啊?”


    常念很想捂脸,但还是点头说:“成,回头我叫他们钉个结实的笼子,给你装几头。只是你们应该没带驴车吧?”


    “嘿嘿,本来是想把你这个祭司搞回去的,带驴车干吗。这样,你先借哥一辆。”


    也不能一直开口要东西,姜衡明白这个道理,两人关系再好,但延越也不是阿念一人的。怕让常念难做,他忙接着说:“我看延越地种的很好,想必对种子也会很感兴趣。虽然上学那会儿我的农业课不咋地,但好歹听了一耳朵,现在也有些种子,不知延越敢不敢兴趣。”


    弘心里想,你这不是废话吗?不过这次他藏得很好,没有表现出来。


    谈到此事,厉正色开口:“种子延越自然感兴趣,只是不知罗王城有哪些?”


    姜衡也收起散漫,坐直了说:“除了刚刚说的水稻和黄瓜,还有甜菜、向日葵。另外水果也有香瓜和桃子,不过我觉得还有一个你们会感兴趣的东西”


    常念好奇,向前倾了倾身子问:“什么?”


    “罗王城有桑树,虽说桑树上的桑蚕不多,但偶尔也会看见,只不过数量少我也不会繁殖。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不愿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所以一直没在意。来了延越,看见你们农牧业都发展的很好,或许对于养蚕也能琢磨出一二。”


    提到这个,某人的眼睛可亮了,忙应道:“这个好,这个好,一会儿我将整树的移栽之法写出来,回头麻烦罗王城帮我们多运几棵桑树过来。至于桑蚕,按照现在的月份推算,应该要结茧了,我多做一些纸盒,到时候每个分装到纸盒里带过来就成。”


    其他人不知道桑蚕是什么,但见祭司的表情就知道是好东西,对罗王城城主的印象也好了许多。


    厉礼尚往来,开口:“我代延越谢姜城主慷慨,虽说我们的植被不多,但也想问问姜城主可否有需要的种子?不过也要提前告知一声,现有的种子都种到地里了,需要的话也只能等秋收的时候再派人来取。”


    姜衡笑着说:“无妨!既然秦厉首领说了,我姜某便也不客气,延越的高粱和土豆罗王城很垂涎。对了,还有棉花,这好东西不能落下。”


    其他人听完都是一头雾水,棉花不难理解,土豆也能勉强接受,可既然罗王城也有小麦,为啥还要高粱这种口感更差的粮食呢?


    常念却夸赞道:“姜队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别人不懂其中意思,姜衡却明白。


    “没办法,说起种植水平罗王城远不如延越。别看我们有水稻,但全靠野蛮生长看天吃饭,这东西以我的水平根本玩不转。小麦倒是种了,就是产量差你们太多,尤其它矫情,真要在收割前赶上点雨,一年都白忙活了。要不说啥都不如高粱好呢,皮实耐造,虽然不好吃,却能在关键的时候保命,种好了囤在罗王城我心里也踏实。”


    一番话,点醒了延越的其他人,之前还以为是怕小麦不够吃,才又种了那么多高粱,原来还有这些考量。


    常念说他敏锐,也是这个意思。“


    关于种小麦,我这里有些经验,晚上我也整理一下给你。”


    姜衡自然说好。


    厉松开交叉的双手,确认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说定了。麻烦罗王城的人在送物资时将种子一并送来,至于延越这边的种子,我们会在秋收之后派人送去罗王城。”


    闻言,姜衡摇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无论是陶瓷还是纸张罗王城都需要,秋季时必定还会派人过来交换,到时候一并带回去就成。”


    如此一来,最好不过,常念的马屁立马跟上:“还是姜队大气!”


    第二日午时一过,姜衡便带人出发了。只是此次前往原水族地的却不是原水族,而是后加入延越的祝鲜族。


    第096章 第 96 章


    在姜衡回去的前一日, 延越内部开了一次小会,商讨关于原水族地的问题。


    会上厉看向伏甄,开口道:“你不必多想, 这件事我和祭司细细考量过, 并不是出于意气用事。其他人都在, 我讲一讲原因。第一, 原水既然加入延越, 那收复原水失地便是延越的责任;第二, 原水族地作物丰富,无论是小麦还是土豆都是十分珍贵的粮食, 虽然野生的采集起来比较麻烦,但按照原水以往的经验来说, 不仅能维持本部落的吃用,还会有额外的富余。另外,伏苓带回来的芸薹不仅是一种很重要的作物,且延越尚未有种子, 祭司曾告诉我,它的价值仅次于大豆。”


    听他这样分析,伏甄的神态明显自然不少。


    厉的话还没有说完, 他走到木板跟前, 手指夹着炭笔继续说:“前两点是对于当下的考量,最后这一点则是为了延越以后做打算。未来的延越不仅要有主城、外城、卫星城,还要有距离我们百里之外的郡城。延越族界有限, 适合种植的作物也较为固定, 尤其是像树木这种需要长期生长的, 我们从头培养耗时耗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功能分散出去, 每个郡城各司其职。”


    虽然有些早,但厉在常念的引导下,已经开始朝缔造国家的方向建设延越了。听到这最后一个考量,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伏甄也明白了,询问:“首领和祭司的意思,是想用原水作为延越第一个远距离的郡城?”


    “是。”厉肯定道。


    之后他话锋一转,又说:“原水是要作为延越的外部郡城存在,但并不是说一定要原水族人过去。至于是否迁徙回去,选择的权利依旧在原水族自己手里。”


    常念在一边补充:“伏甄不必有心理负担,一会儿会议结束,你大可回去问问族人。我们先做两手准备,要是原水想搬回族地,便由你们回去。如果原水依旧想留在延越,那让祝鲜族过去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伏甄要在晚上之前给出决定,好给搬迁的人留一点时间。”


    伏甄再无顾虑,应道:“好,会议结束后我就去问族人意见。”


    木板上,厉在袁越的南边写了一个原水,又用一条线将两处连到一块。


    “像原水这样的外部郡城,延越在短期内只会设立一个,一是此次有罗王城相助,延越暂且可以狐假虎威,在自身实力没有足够强大前,也不会担忧有人敢打原水的主意。二是延越人口太少,还没有足够兵力支撑和监管其他部落。无论原水还是祝鲜,本就是延越的子民,对延越有归属感。但其他部落并没办法保障,匆忙设立外部郡城容易留下隐患。对此,你们有什么异议吗?”


    如此一来,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都表示赞同。


    “伏甄,你尽快询问族人意见,天黑之前给我答复。”厉吩咐道。


    没有等到晚上,原水就做出了选择。大部分族人并不想再次迁徙,已经十分适应现今的生活,所以最后决定派祝鲜族过去。


    既然作为外部郡城,自然要设郡守,这个职务依旧由祝鲜族的令官祝蠡担任。除了郡守外,另设通判一职,一来辅佐郡政,二来也是一种监管,而这第一位通判就落到了启的头上。


    当然,也不能让启一个光杆司令去,同时为他配置了二十名战士、二十名弓箭手和五名骑兵。当然,这些也都是轮流制的,每隔两个月就会交换一批,与驻守巡防城的战士大同小异。


    一切安排好,此去原水族地的人便随着罗王城一同出发。


    来时的一百多人回去时背了许多东西,后面还拉着两辆驴车,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打劫过延越呢。


    姜衡跨坐上马,别说新换的马鞍比来时强了不少。


    “秦厉首领、阿念,有时间一定要去罗王城,到时候换我好好招待你们。”


    “最晚明年,我一定带阿念去拜会。”厉应允道。


    “好!我随时欢迎。”


    常念走上前拍了拍马的脖子,说道:“姜队,此去路远多保重。”


    姜衡弯身拍了拍常念的肩膀,“好,你也照顾好自己。”


    罗王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延越,路上遇见的部落都听说了,延越交上了罗王城,而且今年延越的夏季交换集会罗王城也会参与。


    虽说原始社会消息闭塞,但架不住罗王城自己大张旗鼓,恨不得拿个喇叭走到哪儿说到哪儿,其他部落想不知道都难。


    知晓此事的部落暗自羡慕,感叹延越以后要平步青云喽!


    与之相反的则是炽火、破岳和勾陈,炽火虽然费力不讨好,但好在态度转变的快,加之确实叫姜衡找到了常念,功过相抵之后倒也没受到责难,但是隐形的改变却再悄然之间发生。


    而破岳和勾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姜衡直接放话以后谁与破岳相交就是在藐视罗王城,炽火自然不会再收留这个小弟。要是放到以前,破岳还可以找其他大部落做依仗,如今罗王城亮了态度,谁也不愿碰这个倒霉催的,自然无枝可依。


    如今的兼并和侵吞已经愈演愈烈,破岳如此自然会被其他中型部落惦记,几次明里暗里的冲突和蚕食,已经叫他们元气大伤。


    勾陈无疑是最惨的,之前因为行事太过嚣张,得罪了不少小部落。本来就是有仇的报仇,没愁的也还觊觎盐矿呢。不过这次大家学聪明了,几个小部落联合,一起除掉了勾陈。至于盐矿,本就不是多大的矿,全部开采之后几个部落平分了。


    另一面,罗王城带着祝鲜族到了原水族地,七星部落并没有看上这里,所以掠夺完东西便带人撤退了。周围都是善狩猎的部落,原水此处猎物并不算丰富,也就没有人占领。


    启之前来过原水,见原先的营地显出的荒芜都跟着心疼,尤其是七星那帮杂碎并不识得麦子,只将土豆和其他物资带走,麦子则是被他们扬了,几场雨过后全都腐烂发霉。地窖里,地面上哪里都是。


    之前做的半地穴式住宅因为有部分损坏,但好在不算严重,所以初期安置并不麻烦。罗王城将人带到,又做了一番宣传后便离开。


    这次除了有和启一起赴任的战士,还有原水族的人,主要是为了带着新居民熟悉这片土地,并告诉他们小麦、土豆以及芸薹也就是油菜花大致都长在了哪儿。


    幸运的是,之前存放麦子的两个隐藏地窖并没被七星祸害,这也可以足够祝鲜族吃用一段时间。


    延越在姜衡带人离开后一切按部就班的发展,由于不久又要有一千多人进驻,基建组最近日期都在忙新役人的安置房。


    常念养的第一批大规模的家禽出栏了,因为鸡比鸭养的早正好同期出栏。东市的肉铺提前好几天做了宣传,因为现在部落和祭司那里都开始大规模养殖,所以狩猎队很少会费力去逮鸡鸭,尽量找一些大型动物猎杀,这让大伙儿馋了好久。


    今早东市的肉铺还没开张,队伍就排了老长。


    要说延越现在各家的伙食真是不错,虽说蔬菜的样式少了些,但白菜、芹菜、胡萝卜换这样吃倒也还成。鱼自从有了鱼笼,又挖了鱼塘以后,也是想吃就能买到,至于肉蛋奶更是不缺。


    部落养的鸡鸭加上常念这块养的鸡鸭,日常的产蛋量足以供给大伙吃用。


    奶则是羊奶,在延越凡持有户帖者,只要家中孩子不满五岁,都会发放手牌,每日可持手牌去奶站免费换一壶羊奶。如果家中孩子岁数大些的,也可自己购买。


    肉蛋奶对孩子成长的重要性,常念不厌其烦的讲了很久,逐渐的也被族人接纳。如今在延越,无论内城外城,只要家里大人不偷懒,每日赚的工钱绝对能让一家子吃用的很好。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烦恼,就比如祭司大人。


    姜队走了以后,他又暂时安全了,因为厉要搬回自己的东厢房睡。他也不怕厉再搞什么幺蛾子,毕竟不可能再将炕锤塌一次。


    但最近他又有了新的烦恼——第一批家猪到了适合繁殖的月份,可惜公猪母猪相敬如宾,并没有准备进一步的打算。


    怎么让动物发/情,这还真是他的知识盲区。


    常念盛一勺猪食,麦皮、鱼腥草、骨粉搭配的刚刚好,一个个吃的膘肥体壮的,怎么就不干正事呢?愁人!


    一边的常豫提醒:“祭司,要回家吃饭了。”


    他走出去看一眼一群傻哼唧的猪,怒其不争地拍了一头猪的屁股,才悻悻地回了家。


    第097章 第 97 章


    祝鲜来到原水两日基本已经安置妥当, 从部落带过来的食物至少够他们吃用大半个月的,加上那两大窖的小麦,二百多人暂时还不用为食物发愁。


    启叫上祝蠡在营地周围闲逛, 作为第一个外部郡城的负责人, 他们确实需要好好谈谈。


    找了块石头坐下, 他揪了根草叼在嘴里, 说:“你应该知道祝鲜族为什么会来这里吧。”


    “嗯。”祝蠡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侧头直视祝蠡:“会不会觉得委屈、不甘、凭什么?都是后来加入延越的, 原水怎么就有选择权?”


    祝蠡仰头, 靠在后面的树上,说:“当初东躲西藏时, 我和族人想着要是有个安身之所就好了,毕竟谁都不想被抓去做奴隶。直到走投无路的时候遇见了丘, 带着我们加入部落,过上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即使知道了过来这里的原因,心中会有不舍,但绝不敢有怨愤。”


    自从交换集会后, 有了更多机会在祭司身边做事,让启发现说话还真是一门学问。就如刚刚祝蠡说的,一个会一个不敢就恰当的形容出大部分祝鲜族人的心情。


    “你觉得为什么原水能选择?”


    两人在此之前并不熟悉, 最多算是见过两面, 如此直言不讳的发问,叫祝蠡不知道怎么回答。


    似乎也不是在等他回答,他继续问:“是伏甄与首领和祭司的关系更好?还是原水族的女性更多?”


    祝蠡觉得应该都有吧, 启却否定道:“都不是。”


    不去看也知道, 此时身边的人一定是疑惑的, 他解释:“不信吗?原水之所以有选择,第一, 是因为他们更早接触部落,越早接触、加入延越待遇越好,这个可以参考朝和吴娅。第二,原水比祝鲜族更有价值。”


    启吐了嘴里的野草,淡淡地说:“虽然延越是个比较有人情味的部落,但在大事的考量中,价值无疑是一个很重要的标准。比如说原水的女人更会织布制衣,同样的布料在她们手中,能有更多的花样;比如他们的人更懂家禽的驯养,部落的养殖基地里一大半都是原水的人,这些都是祝鲜族无法替代的。所以,你知道我想和你说什么吗?”


    这次换作祝蠡侧头看他,答道:“你是想告诉我要让祝鲜变得更有价值?”


    启坐直身子与他对视,“没错!虽然我与你是互相监督的关系,但同时也是共同进退的关系。原水郡作为延越第一个外部郡城,这不仅是延越的机会,也是你和我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


    他像是追忆似的说:“你没见过延越曾经的平凡,所以不清楚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部落发展的究竟有多快。照着这个速度下去,它会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敢想。眼下主城已经从最开始的均分转成了祭司说的市场经济,以后想过的怎么样,就要看自己能做出的努力和价值!”


    这一点祝蠡是深有体会的,毕竟赶上了第一波的按劳分配。


    启眼睛猛地一亮,坚定地道:“所以来到这里既是机会也是挑战!如果做好了,无论是你我还是原水郡,都有想象不到的好处,你能明白吗?”


    祝蠡做过首领,自然不是头脑愚钝的,他一扫刚来时的沉闷,开始与启规划原水郡以后的发展。


    继昨日对着猪发呆之后,常念今天又来到猪圈,围着猪圈走了一圈他连着叹了好几口气。这些家伙天天的就只知道干饭、遛弯、晒太阳,是不是把它们养得太好,连动物的本能都忘了!


    人与自然上不是说,春天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眼瞧着都要到夏至了,你们怎么不敢赶进度。


    猪:你自己不也没有赶进度吗?好意思?高傲.jpg


    他倒是知道一种办法,就是外力帮助公猪释放,然后再将得到的东西稀释后注射到母猪体内,这在现代是最常见的配种方法。可他没有取/精器啊,要是用了这个办法,就只能手动!


    除此之外,得到的东西还要稀释配比,至于这个比例他完全不知道,尤其是一系列的操作中,要保证低温且干净不被污染,这对于现在的条件来说太难实现了。


    难道他就搞不出猪二代了?之前家禽的大规模养殖成功让他信心倍增,没想到困难在这等着他呢。


    一下午,大脑的cpu都快让常念转烧了,还是没想到一个像样的办法。


    身后的常豫都跟着叹了好几次气,最后只得提醒道:“祭司,咱们都围着猪圈转悠一下午了。”


    常念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样,回头说:“常豫,给我拿一副手套。”


    他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咬着牙帮小公猪们开个头,毕竟从雄性角度出发,如果做到一半停下来,搁谁谁都难受吧。


    这事儿也想过吩咐给常豫,但总觉得让别人给猪撸/一发的话更难说出口,索性亲自上阵。


    如果这招真的管用,再叫常豫教其他人,自己就可以做个甩手掌柜了。


    说做就做,他在里面选了一个体形适中闲来无事的小公猪,戴上手套深呼吸了两次才毅然决然的走进猪圈。


    鉴于猪的身高,常念只得蹲着,还要探头去寻找目标。他一手扶着猪的腰,一边找准目标,结果这家伙不但哼哼着跑开了,还用前蹄刨了他一脸土。


    “呸呸呸”


    气得常念直跺脚,喊道:“常豫,进来帮我按住它。”


    常豫虽然不知道为啥,但还是依言照做。


    常念气呼呼地说:“想着你第一次,对你温柔点,竟然还不知好赖用土扬我。”


    又叨咕了半天,他才动手,只是还没碰到呢,不远处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干吗呢?”


    他赶忙收回手,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就见厉阴着一张脸。不知道为啥,他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错觉,赶忙从地上站起来,摊着手说:“没,没事,我给它检查一下。”


    厉脸色不好,不是因为常念手上的动作,而是刚才常豫好奇也跟着看,两人都快头挨头了。


    常念因为紧张没察觉到,但是常豫却敏感的晓得了,赶忙说:“祭司,我想起来了,鹤工那会儿找我来着,说是需要些材料,我去找他统计一下。”


    “哦,那你去忙吧。”


    常豫如蒙大赦,两条腿捣腾的飞快,迅速消失不见。诶呀妈呀,可吓死他了,下次一定要注意和祭司保持距离。


    哎,又是给猪配/种失败的一天,愁!


    不过今天也不是一无所获,常念起码找到了方向,既然猪自己不主动施展技能,那他就帮忙被动触发。


    只不过他不准备手动,决定换成用药。


    帮着动物发/情的药方他不知道,但是帮人触发被动技能的药方他还知道几个,剩下的就是斟酌用量,从小剂量一点点尝试总能试出对的方子。


    晚饭过后,常念去了书房,想将几个方子的用药都写出来,明日好叫人去医馆取药。因为心里想着事儿,没注意身后的动静,谁想一进门就被跟上来的人按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这时天已经暗了,书房的蜡烛还没有点燃,只能借着月光瞧个大概。


    “你,你干吗?”


    厉收紧搂在他腰上的手,把人往自己的怀里送。“这几日躲我躲得开心吗?”


    某人梗着脖子不承认,“谁躲你了,少胡说。”


    气得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呵,厉问道:“确认关系的是你,忙完一天就开始躲起来的也是你,怎么?后悔了?”


    他当然知道小狐狸不可能是后悔了,只是故意这样说。


    小渣男也是会反思的,这几日厉白天忙着安排各种事,等到天黑才回来,就连午饭都是在外面吃的。可是他怕晚上容易擦/枪/走/火,总是独处一会就要跑开,如今想一想确实挺伤人。


    他踮起脚尖凑到厉的唇上亲了一下,小声地说:“不许乱说。”


    好几日没有亲近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就像撕开一个口子,厉抱着人从门口一直吻到了榻上。


    窗外月白风清,偶有几声蛙鸣,室内春意正浓,呼吸粗重凌乱。


    常念的外衫已经留在了半路上,短襦内衫也是半敞。厉带着薄茧的大手从脖颈/抚/摸/到锁骨,又翻山越岭一路直到


    小渣男心中立刻响起警铃,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一半是冰山,一半是火焰。


    他眼神迷离还带着水汽,但理智却让他半清醒地推拒道:“厉,别,停下来。”


    厉只当是害羞,大手抓着乱动的两只手固定到他的头上,另一只手半撑起身子,用力地在他腰下一撞。


    “嗡”常念的脑袋像炸开了一样!完了,这次耶稣也救不了他。


    一滴眼泪带着绝望从他的眼尾滑落,最后掉到榻上。


    如果刚才的推拒还带着旖/旎的味道,那这滴眼泪中的害怕厉看得明白。瞬间,他眸中因为刚刚的亲密染上的欲/色消失大半,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将头抵在榻的一侧平整呼吸,好半天才低声问:“你是不是接受不了两个男人做这个。”


    虽然当初常念是第一个举手支持同/性/婚姻的,但这或许与尊重役人一样,都是他平等思想的一部分。厉已经不怀疑他的爱,但爱和接受可能是两回事。


    双手得到解放,某人却一点也不激动,因为他知道,厉误会了!


    第098章 第 98 章


    为了避免误会, 常念不得已咬牙坦白,当知道了小狐狸因为什么躲着他时,厉只觉得哭笑不得。


    他对性也不是一无所知, 无论是以前带狩猎队出去狩猎, 还是现在带兵在营地训练, 休息时偶尔也会听到其他人谈论这方面的问题。内容什么都有, 但无论怎么分析, 他们的意思都是越大越骄傲, 没想到在他这里反倒是阻碍两人发展的关键。


    厉内心郁郁,表情自然也不会多开心。常念见此还怕他不信, 鼓起勇气道:“那个,要不今晚我用手帮你?”


    说话时他用胳膊挡着眼睛, 脸也害羞的侧到了一面。


    经过这一晚的折腾,那会儿升起的旖/旎心思早歇了,但瞧见他害羞还要强撑的样子,厉便想逗弄逗弄他。


    于是凑近了开口:“好, 那麻烦念了。”


    纤细葱白的手颤颤巍巍的伸出,因为不好意思看他只得四处摸索寻找目标。厉就撑着半个身子看他,见手要碰到哪儿了, 就会微微后撤身子让常念扑空。


    摸了半天没摸到目标, 身下的人终于有些着急。他歪了下身子继续向下寻找,厉却不准备再逗他,抓住他的手腕。常念还以为这是厉在帮他找准目标, 紧张的食指都微微痉挛。


    倾身帮他拿走遮在眼睛上的手臂, 厉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天色不早了,该回去睡了。”


    恍恍惚惚被厉拉回了房间, 他直到躺在床上都有些迷糊,就这么完事儿啦?厉还回了自己的屋子?


    那一晚过去,两人又恢复往常,主要是后面的事情太多,要忙的也太多。常念终于通过用药解决了猪二代的问题,接下来就要忙小麦的收割。


    关于收割,他可不打算就只用镰刀。一是效率太慢,想要段时间内收割完就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二是如果遇到雨天,抢收也会成为问题。所以,他根据以往见过的收割机的样式,做了简单的手持式小麦收割机。


    这样的收割机外形酷似现代的手持吸尘器,只不过吸头变成了铁质的锯齿状圆盘,且圆盘后面还有一个固定的半圆形挡板,就是为了防止使用者会在不经意间弄伤自己。


    操作方法也很简单,将背带斜挎在身上,一手我在收割机的杆子上,另一手摇动上方的把手,使之下方的锯齿状圆盘快速旋转,便可如同电锯一搬完成小麦的收割。


    如此一来,不仅提升了速度,还避免收割之人长期弯腰。在没有柴油机的当下,这个工具或许是最轻省的办法。


    别看工具好用,但结构却极为简单,鹤工基本看一眼图纸就知道怎么做,他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将事情分派下去,只偶尔盯一下进度。


    因为提早许久就开始准备,待到收割这日,这种手持式小麦收割机共有百台。常念粗粗计算过,手持收割机的速度是传统收割方式的五倍左右。


    如果用传统方式,成年男性一天能完成一亩地的收割,而有了新农具的辅助,一人一天至少可收割五亩地。按照现在麦地面积和手持收割机的数量,百人一起收割,再派几十人用镰刀辅助,一日便能完成。


    所以收麦当日,常念只带着一百五十多名役人下地,从晨起忙到天黑,便将自己和部落以及庚他们合伙种的麦地全部收完。


    雁带着基建组忙碌了两个多月,自然不能只建了学堂和医馆两处,还建好了粮厂和粮仓。


    小麦收割完并不意味着工作结束,第二日还要在辗场完成小麦的脱粒,然后是晾晒、进仓最后在做好防虫。


    夏至前的农忙让常念比厉这个首领都疲累,好不容易将麦子收好,就又要忙活棉花苗的移栽。


    别看大棚的总面积只有四亩地,但当初棉花育苗时用的穴盘育苗法。现在没有塑料,他就用陶土做的模具,模具长大概六十厘米,宽三十厘米,高四厘米,共有百个孔穴交叉相错,所谓孔穴就是向下凹陷的小花盆。


    这样做的好处有两点,一是用有限的大棚可以育出更多的棉苗,另一点是方便移栽。


    有了托盘,不仅运输简单,移栽也轻便。


    常念站在地里,将手里的托盘举高说:“一会儿起苗的时候,大家注意手法要轻别太用力,只需握住棉苗茎最底部向上用力,将棉苗连同土一起拔出来,不要把带出来的土抖掉,要一起种到打好的塘穴里,四周用细土壅实压紧,后面提壶的人负责浇水,记住了吗?”


    其他人听的认真,齐声道:“记住了。”


    他点点头,“成,你们先看我把这盘苗种完,之后按照我刚才的分工三人一组,一人挖塘穴、一人栽苗、一人浇水。”


    用了两日时间将所有棉苗移栽完成,正好栽了两百亩棉花,这还是因为棉花种子不多,不然他可以在自己的大棚搭上架子,做立体农业。到时还是这些大棚,但育苗数量可以上翻三到四倍。


    种完棉花,麦地的利用率不足三分之一,剩下的常念本着决不能浪费的原则种了白菜、南瓜、胡萝卜、芹菜还有青豆。


    青豆?没错就是当时把朝部落小孩子吃中毒的那个青豆。


    因为青豆种子充足,最后常念愣是又带人开垦了一百亩地,将手上的种子都种到地里才作罢。


    按理说青豆并不如上面那些青菜食用范围广,似乎没有必要大规模种植。但青豆也是豆子,照样可以磨豆浆,做成青豆腐竹。青豆腐竹不仅营养丰富,更好的一点是方便储存,晒干后存放一两年都没有问题。


    而剩下的豆渣又是绝好的猪饲料,现在的饲料是麦皮、鱼腥草、骨粉,如果再加入青豆渣,催肥效果会更好。


    就这样,交换集会前祭司大人一头扎在农忙里不得闲,待到终于结束农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厉这晚又偷偷在西厢房过的夜,他把人搂在怀里心疼地说:“本来就没多少肉,忙了一个月又瘦了这么多。”


    已经困迷糊的某人朝他的怀里蹭了蹭,“我多吃点,争取早点把肉吃回来。”


    本来常念怕疼厉就不敢碰他,这下好了,腰更细了!他都有一种错觉,会不会自己一用力便能将那盈盈一握的腰给折断了。


    抱紧怀里的人,他又在心中念了几遍“清心寡欲”才睡着。


    终于,夏至到了。


    本打算在南巡防城举办的交易集会,最后还是放到了外城。原水和留越在主城的南侧,交换集会定在了主城的东侧,所以尚算互不打扰。


    之所以还是定在了主城外面,一是为了方便延越,毕竟像是陶瓷这样的物品运送起来还是有些麻烦。另一方面是现在延越的安防体系更强大,只要控制每个部落进来的人数,倒也不怕他们搞什么幺蛾子。更何况以延越与罗王城的关系,就是大部落也不会乱动心思。


    这次的交换集会与以往的其他部落举办的交换集会略有不同,不但没有拿出交换的奴隶,摊位也没有其他主办部落一样拉的很长,只整整齐齐的建了五个棚子。


    棚子宽敞,有的设有桌案,有的设有博古架。四面卷号皮子系在顶端,以防有雨水来袭。


    从北到南,前三个棚子均放的桌案,售卖三种不同物品,依次是食盐、布匹和食物。


    食盐分为粗盐和细盐,布匹则是有白色、红色、黄色和靛色,虽说延越还有其他颜色的布料,但是因为其他颜色染制麻烦,此次就只挑选了好染色的几种。


    至于摆放食物的棚子,主要是一些腌制食品,比如咸鸭蛋、熏肉还有酸菜,主打一个长久存放。因为现在各部落的食物还算丰富,也没指望在此处创收,主要是为了秋季的交换集会做打算,让来往的部落知道,延越有可以长久存放食物的方法。


    而设有博古架的两个棚子,一个用来展示瓷器,另一个放了许多中成药丸。


    和腌制食物一样,延越也没有准备从中成药里获利,主要是给前来的部落科普一个治病的概念。如果可以,以后可能会接纳部分人前来延越学医。


    常念是医生,不说要悬壶济世,但总是医者仁心。他不希望各个部落生病全凭听天由命,试着推动一点贫瘠的医疗现状。


    看着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野有些惊喜地说:“没想到第一日就有这么多人。”


    有了上次罗王城的大张旗鼓,延越这次的交换集会的受重视程度自然提升许多。


    丘现在时常与外部落的人来往走动,更清楚其中原因,感叹道:“当时还觉得与罗王城做那些交换有些亏得慌,尤其是见到他们带走那么多好东西,不过如今总在外面跑,才知道结交他们与我们延越是有多有利。”


    厉看着远方提醒:“记住,互利互惠说的从来都不只是眼前那一点利。”


    今日来到延越的不只有小部落,还有一些附近的中型部落,自打踏入延越以后就没有停止过感叹。


    为了方便此次交换集会,从东巡防城到延越主城用炭渣铺了一条宽三四米的路。对于拥有驴车的延越,这并不是一件麻烦的事。


    但即使是这样的手笔,依旧让其他部落惊诧,直到他们看到了延越的主城。


    原始人第一次见到跨越时代建筑的冲击十分强烈,宏伟且无法逾越的压迫感,让前来的部落全都望而生畏。


    这真的只是一个中型部落吗?他们完全不敢相信!


    第099章 第 99 章


    比起延越的主城, 似乎身穿布衣的延越人,和那些精美的叫做瓷器的东西就不算什么了。


    啊呸,谁说的。那些瓷器好美!那些颜色像花一样的布也好美!


    还有, 那, 那是盐吗?怎么如此雪白?


    常念早已经不满足站在城墙上用望远镜看了, 他急切的说:“厉, 我要下去, 看看他们有没有带来新的种子。”


    “好, 我和你一起。”


    走之前,厉吩咐:“申和弘负责城内外的安全, 庚负责物资调度,其他人各司其职。”


    于是来来往往的人就见到, 延越的城门里走出一个身穿红裙的少年。少年一旁跟着一头威风凛凛的银狼,另一旁跟着个身材挺拔,面容俊朗锋锐的男人。


    而在他们的身后,是整整齐齐列了一排的——怪物!


    十名铁浮图出了城门后, 左右列了两排。他们与自己的战马身穿银甲,全副武装,手中长/枪的枪/尖在太阳的映照下反着寒光。


    如果延越主城给了他们十足的压迫感, 那这些重甲骑兵就好像罗刹一般, 震慑着这些外来的部落,丝毫不敢胡来。


    不愧是能和罗王城结交的部落,果然强大!


    常念看着嘈杂来往的人群, 感慨:“去年我们还是跋山涉水去别的部落, 今年就叫他们过来延越了。”


    厉倾了倾身子, 夸奖:“都是祭司大人的功劳。”


    他也一个马屁拍了回去:“哪里哪里,还是首领大人居功甚伟。”


    之后, 他又叮嘱泽风:“今儿不准乱跑,这些外来的人都不认识你,小心被他们抓去扒了你的狼皮。”


    泽风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那不屑的样子好像在说:就他们,也配!


    走到换盐的棚子,正好一个小部落的人背着一筐东西过来,想要交换。常念拉着厉快走几步,要去瞧瞧他们背的事什么。


    负责食盐交换的是一个口才不错的浓眉青年,见到迎面来的人,赶忙招呼道:“首领,祭司。”


    常念对他点点头,说:“忙你的,我们就过来看看。”


    过来交换的人听说这是延越的首领和祭司,又是多看了几眼,怎么延越的祭司如此的年轻,还这般的好看,像神灵仙人似的。


    不过他也没敢多瞧,生怕有所冒犯惹上麻烦。


    他先是拿出一沓皮子,询问:“请问这些皮子我们能换多少”他想说晶盐,但看延越的盐是如沙子一般的雪白颗粒,最后想了半天,才说:“能换多少盐呢?”


    皮子是最常见的交换之物,所以早早就有画好的交换手册,浓眉青年将册子拿出来,指着上面的图画说:“这是我们延越的定价手册,按照上面所示,如果只换普通食盐,上等皮子一张可换一罐,中等皮子一张可换半罐。如果是细盐的话,三张上等皮子一罐,中等皮子要六张换一罐。”


    他指了指一旁的罐子,一罐大概可以装一斤重的食盐。


    “就是这种大小,如果是两百人的小部落,节约一些吃够你们吃用三四日的。”


    为了方便交换,进入延越的人都被科普了年月日、东西南北、春夏秋冬的概念。


    那人听完眼睛一亮,原来同样的东西在延越是真的能换到更多的盐。


    宽眉青年继续说,“这是细盐和普通食盐,无论换哪一个,你都可以先尝尝味道。”


    小部落的首领听见还可以尝,那自然是好的。毕竟这种盐虽然看着是比盐晶好,但总归没有试过,万一中看不中用怎么办。


    “那麻烦了,我想尝尝。”


    宽眉青年十分热情的拿起勺子,先在普通食盐上轻轻挖了一点,倒在那人手心。


    小部落的首领也不迟疑,舔了一下。


    味道咸咸的,是盐!虽然依旧苦涩,但比起盐晶好了不少。他惊喜的让一旁的战士也尝尝,然后就见到有三四个人在他的手心舔了舔。


    常念:怎么说呢,在延越待久了,都忘了自己身处原始社会了!这才是纯正的原始社会,原始味儿。


    其他几人,也露出与那个首领一样的表情。


    延越普通食盐就这么好,真不知道那被叫做细盐的该如何。但高了三倍的价格,他们确实舍不得换,所以也不好意思开口说尝一尝细盐的味道。


    浓眉青年看出来了,依旧热络的开口:“也尝一下细盐的味道,交不交换都没关系的。”


    听他这么说,那首领惊喜的伸出手。


    一样多的细盐倒在他手心,他小心的舔了一点,惊讶地发现,这竟然只有咸味,并没苦涩!这真的是食盐吗?


    刚刚尝过的几个战士,眼巴巴的看着自家首领。


    首领很想珍惜的把剩下的一点食盐存好,不过太少了,只得不舍地伸出去,给其他人尝了尝。


    然后,他们的表情出奇的一致,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浓眉青年见他们都尝过了,才开口:“请问,这些皮子都用来交换普通食盐吗?如果是的话,我们就要开始清点了。”


    其实首领很想换一罐细盐回去,但是价格差太多,最后还是没忍心,遂点头道:“是,麻烦你看一下我们能交换多少盐?”


    浓眉青年身后的人接过厚厚的一沓皮子,分了一会儿说:“一共十五张上等皮子,三十二张中等皮子,还有三张皮子皮质太差,你们自己收回去吧。”


    他话刚说完,这边的人已经拿着树枝蹲在地上开始画,十五张上等皮子他们知道是换十五罐盐的,但三十二张中等皮子,他们不会除法,需要画三十二个竖线,然后没两个蹭掉一个,最后再数数。”


    延越这边的人早就算清了,但并没有人嘲笑他们的方法笨。因为,在祭司没有回来的时候他们也是如此计算事物的。


    等他们算完,浓眉青年才开口:“你们这些皮子,总共可以交换三十一罐食盐。”完事他又替这些人计算了一下说:“如果你们部落的人数在二百人左右,这些食盐便可用到延越举办秋季交换集会之时了。”


    如此一说,一行人开心的不得了,要知道就这些皮子放到别处,别说吃用到秋季交换机会了,就挺到一半都费劲。


    所以如他们这种小部落,盐都是严格控制用量的,每家也只舍得给出去狩猎的战士多吃一点,女人则是尽量能少吃就少吃。


    这次来延越,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不成想收获到了如此大的惊喜。


    常念看他们完成了交易,并且表现的十分满意,才提醒似的问:“不知道你们的背筐里装的是什么,也是用来和延越交换的吗?”


    那首领才想起来一般,说:“是,是用来和延越交换的。”


    他吩咐人将背筐放下来,打开上面的盖子。“这是我们部落的地豆,别看他味道不算多好,但能放很久,这是去年秋天采集的,剩下这些我都背过来了。来我们部落的使者说,部落里长得特别的植物也许能换到我们需要的东西,所以过来碰碰运气。”


    常念一看清样子就乐了,这不是花生吗?但因着是去年收的,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储存。


    “可以都倒出来看看吗?地豆没问题,我要看看储存的是否妥当。”


    那首领听这是有戏,便应:“当然可以,你看倒在哪里?”


    常念随便指了一片空地,说:“就倒在这吧。”


    “诶。”那人应了一声,一筐花生就被他倒在了地上。


    花生储存的不错,只偶有几个发霉的,大概估算了一下重量,似乎有四五十斤,倒是也能种一两亩地。


    “这东西不错,你想交换点什么?食盐、布匹、还是瓷器?”


    他本来以为这点地豆能换一些食盐就不错了,没想到这个漂亮的祭司说还能交换布匹和瓷器,要知道在以往的交换集会上,只展臂长的布,就能换不少好东西。


    拍拍手,叫人将花生收好,常念又说:“不过你带的花生,哦,也就是你说的地豆不多,如果换布匹和瓷器,只能换很少的一点。但要换成普通的食盐,可以给你二十罐。”


    没想到一筐地豆而已,竟然换了二十罐的盐,这意思是说,如果他们节约点吃,好久都不用愁盐用了。


    虽然布匹和瓷器很诱人,不过没有什么比食盐更实用的了,他随即点头道:“我换食盐。”


    又一个铺着皮子的竹筐里装满了食盐,这个小部落的人个个脸上都挂着笑。


    常念转身和浓眉青年说:“拿一小瓶的细盐,再来一兜咸鸭蛋,送这位首领。”


    那小部落的首领以为自己听错了,竟掏了掏耳朵,直到看见浓眉青年将东西递过来。


    一瓶细盐并不多大概有二两,一兜咸鸭蛋数量也不算多只有六颗,用常念的话就是,全当伴手礼了。


    “这鸭蛋是我们延越的一个特色,一是味道更好吃,二也是可以长久保存,如果是秋日腌制的,吃到第二年天气转暖没有问题。”浓眉青年解释道。


    那首领带人好一番感谢,别的不说,只这瓶细盐就够他欣喜的。


    常念看他们将东西收好,才又问:“不知你们部落离延越有多远?”


    虽然这么问,但常念知道肯定不超过两日距离,毕竟丘去过的部落距离上都不算远。


    果然,就听他说:“从延越北边的族界,再向北走一日,便是我们部落。”


    “既然距离不算远,如果可以,今年秋季的时候,是否可以多带一些花生过来交换?”常念询问。


    提到这个,那首领不好意思的说:“不瞒祭司大人,我们部落冬季适合储存的东西不多,虽说地豆的味道不算好,但毕竟能长久存放,我们族人在冬日还依靠他果腹呢。”


    常念倒也不失望,而是提议:“冬季我们能长期储存的食物不少,比如土豆,比如经过处理的肉,到时候我们也可以用这些与你们交换,毕竟整个冬日只吃它,也是够难熬的。”


    没想到还能这样交换,那首领忙应道:“感谢祭司大人,我们金山部落愿意在秋日与延越交换地豆。”


    听到金山,常念心思一动,说:“部落的名字很好听,金山部落,是部落里有金色的山吗?”


    “是,我们部落确实因为那金色的山而得名。”


    常念微笑着说:“希望未来可以去金山部落做客。”


    他赶忙说:“随时欢迎祭司大人。”


    命人将东西带回延越,常念与厉继续闲逛。


    厉询问:“怎么,那金山有什么名堂?”


    常念想了想说:“不一定,有可能有用,也有可能没啥用,不过不是什么着急用的东西,知道有这个地方就行。”


    厉闻言点点头。


    两人还朝药棚的方向走,厉看着过来的几十人神色复杂,最后,变得冷肃。


    第100章 第 100 章


    常念顺着厉的目光看过去,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看样子大概四十多岁,身边跟着几十多名战士, 个个身强体壮。


    因为来来往往的部落见了不少, 现在常念单从气势上判断, 也能大致看得出哪些是小部落的哪些是中型部落的。而被厉用不善目光盯着的, 至少也来自于中型部落。


    “厉, 对面的部落你认识?”感觉到气氛的微妙, 他凑近了小声询问。


    不等他听到回答,对面的战士先开口了。


    “我应该叫你秦厉首领吗?”说话的人语气戏谑, 虽然夏至的天气还算不得热,但这人赤着上身, 胸前环着的双臂上纹了一圈不知名的图腾。


    常念皱了皱眉,很不喜欢他说话的态度,遂冷声开口道:“如果是过来交换的请自便,如不交换也可以随处逛逛。但还请不要挡路, 我们这里有一句话可能你没有听过,叫好狗不挡道!”


    纵使原始人对狗的理解还只限于鬣狗,但任谁听了也知道这并不是一句好话。


    纹身男人脸上戏谑的表情变成了愠怒, 喝道:“好一个牙尖嘴利。”


    见两人凑的近, 且常念的手还抓在厉的手腕上,那人又一副嘲讽的态度说:“听说延越的女人很少,看来确实如此, 不然怎么连首领都不得不去搞男人!”


    常念只觉得这人又恶心又聒噪, 刚想回击, 却被一双大手蒙住了眼睛。


    厉没有开口,只对他做了一个手势, 之后嗖的一声箭矢飞出,只奔他的眉心。


    这速度太快了,纹身男还没有来的及躲闪,就被箭矢的惯性带着飞出去一段,然后定在了地上,死的透透的。


    附近偷偷瞧热闹的不少,毕竟他们也想知道挑衅延越的下场。可刚才的箭矢太快,即使是目力极好的,也只是看到他来的方向,但并未见到射箭之人,就好像是随延越首领一指,凭空出现的一样。


    这种近乎神迹的能力太可怕,他们暗暗告诫自己在延越一定要谨言慎行。


    那人倒地之后,很快有人上前清理,直到尸体消失,厉才松开蒙在常念眼前的手。他看着对面的人,语气没有任何波澜的说:“对祭司出言不逊者,死!”


    之后又和几个负责人吩咐:“记住这些硕风部落人的脸,因为他们的族人冒犯祭司,所以禁止与他们做任何交换。”


    这话虽然是吩咐给延越的,但其他部落也不是傻子,自然也不会与他们交换。


    “站住!”为首的中年男人终于开口。


    此时,常念才知道这伙人的来历。硕风部落?延越不就是朔风的遗民吗?那个因为一点困难就抛弃弱小的无能部落,如今看着过的也不怎么样!


    那这个中年男人会不会就是厉的父亲?


    厉拉着常念继续走,像是听不到那人的声音一般。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阿父的?”那中年男人高声吼道。


    阿父?其他部落的人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看,但眼角余光都注意在这里。


    厉这才停下脚步,冷冷地看向他说:“阿父?我阿父去年死了,我和念亲自火化的。”


    “你!”他差点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厉还想说点什么,常念却抢先一步开口:“别仗着你那点淡薄的血缘要挟谁,能遗弃自己亲儿子的就不配为人父。厉是我阿父和阿娅的儿子,跟你没半点关系。”


    不管当年发生什么,能将幼子遗弃便算不得人,常念怕厉不好开口,所以替他说了。


    但厉这个生物学上的父亲显然不这么认为,吼道:“他是我的种。”


    常念还想说什么,厉却打断道:“汲姚,过的不好想跑过来要饭?但要饭就要有要饭的态度。既然你说我是你的种,那应该知道不能对父子亲情抱有什么幻想,你的血是冷的,我的又怎么可能是热的?奉劝你,在我还不想留个杀父的名声前,趁早滚出延越。”


    汲姚想过,他此次过来可能不会特别顺利,但不论过往他毕竟是父亲,是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的人,还是能拿一拿架子的。却不想,这个十多年未见的儿子,说话竟如此的不留情面。


    “哒哒哒”


    脚步声带着动物蹄子落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厉和常念循声望去,看到了一支长长的队伍,队伍的车架上插着旗子,上面画的是罗王城的图腾。


    “那是罗王城的队伍吗?”


    “罗王城的人来了?”


    “他们竟然给延越带来了那么多的奴隶和物资?两个部落的关系果然像传言一样好。”


    常念和厉的外形都很打眼,罗王城为首的人早早看到两人,小跑着朝这边过来:“秦厉首领,常念祭司。”


    刑列的态度十分恭敬,看的其他部落的人一愣一愣的。而一边那个还企图摆爹架子的人见到这情景也是吃了一惊。


    厉不再分给他眼神,与邢列说:“长途跋涉辛苦了,先随我回城里坐坐吧。”


    “好的,要麻烦首领和祭司招待了,我刚才过来看着气氛不对,你们这是遇见什么麻烦了吗?”他虽然是问延越,眼神却看向硕风部落。


    汲姚敢和延越摆爹的架子,但面对罗王城的人却只能堆出笑脸,说:“大人误会了,我是秦厉的阿父。”


    这次没有等厉开口,常念就打断道:“厉的阿父已经去世了,请不要在我们这乱认亲戚。”


    说完,他拉着厉说:“外面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吧。”


    刑列也附和道:“对对对,回去,我可馋秦巧嫂子的手艺了,不知道这个点她那还有没有吃的。”


    一行人渐行渐远,汲姚和朔风部落的人看着背影出神。其他部落不论是否知道朔风和延越的渊源,此时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有人不知道内情,但也有了解一二的,嘲讽道:“当初抛下儿子和族人的时候,应该没想过这天吧。既然能将亲儿子扔了,现在怎么还有脸回来当爹?哦,是延越发展好了,想过来占便宜的吧,还真当别人都是傻子!”


    说话的也是一个中型部落的首领,汲姚虽然十分生气,但也不敢真做什么。瞧那个儿子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自己要是在这里闹事,大概也会被直接驱赶出去。


    他看着延越的主城和守在城门的铁浮屠,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被抛弃的一帮废物,怎么就发展成今天的模样。


    进了主城,常念对刑列说:“叫庚带你转转,我身上的衣服脏了,想回去换一身。”


    话是这么说,但刑列也知道哪是衣服脏了,明显是小祭司有话要和秦厉首领说,遂应道:“祭司去忙,我随处逛逛。”


    回到家里,两人去了书房,常念问:“见到他,你还好吗?”


    厉坐在木榻上伸出双臂,常念很自觉的坐了上去。他收拢手臂,将怀里人抱紧,说:“我以为我会愤怒、难过或是仇恨,但今天我除了有些嫌恶之外,内心好像十分平静。”


    他在常年的颈窝里蹭了蹭,才又说:“念,谢谢你,让我有了面对他的勇气。因为有你爱我,别人如何,我都不在乎。”


    常念一手环着他的肩膀,一手安抚似的摸着他的头,说:“厉,不止我爱你,阿娅也爱你,安安也爱你。而且,你没发现吗?延越的人也越来越爱戴你,这里是我们一起建造的,但是确实你带人守护着,他们都记得。”


    厉抱着常念深深吸了口气,在他颈窝笑了。


    罗王城这次带的东西很多,比起两方说好的,无论奴隶、驴、资源都多出两成。来那会儿常念就瞧见了,不过在外面不方便问。现在没别的人,他才开口:“怎么,姜队是怕我过不好,特地多送了两成给我。”


    刑列嘿嘿一笑,“虽然不是,但也可以这么认为。主要是想麻烦延越两件事,一是之前忘记了学习染布的方法,二是我们城主想多送一些人过来学习,除了学医,还要学习识字和数算。过去的先生他说自己只能教一些基础的,要想学的更多还是要来延越系统学习。”


    这两件都不是什么难事,厉点头应下,这让刑列心里更放松一些。


    “这次如果不着急可以在延越多待几日,集会或许没罗王城热闹,不过最近又出了几样新菜,你可都尝尝。”


    厉半年的变化也十分明显,从之前的锋芒毕露到现在越来越内敛了,显然如这般的场面话他也说的极漂亮,让某个小狐狸特自豪地觉着都是自己引导的好。


    提到吃的,刑列可来了精神,忙说:“城主说了,这次不着急,看看延越这边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如果没啥帮忙的,就叫我们在这多凑凑热闹。”


    朔风部落是在第二日一早走的,这里他们占不到什么便宜,还成了大伙儿的笑柄,自然不愿意多待。


    而对于曾经在心中记恨了许久的爹,厉在见过一次后,便再不存心中,是死是活是生是灭,都与他无甚关系。比起过往,他眼前人眼前事才更为重要。


    待延越的交换集会举办到第三日,又出现了让常念感兴趣的东西,还真是一犯困就有人递枕头,这东西来的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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