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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1 章


    舒清晚想起有个史书典故,就是丈夫给妻子画眉,是夫妻感情好的象征。


    可是她没想过他会做。


    起码,在当初那个雨夜,他撑伞而至,遮住打在她身上的大雨。她仰头看他时,从未想过会有今日这一幕。


    最初绞尽脑汁不知该怎么拉近与他的距离时,即使谈上恋爱也还时不时会觉得他很遥远时,也没有想过。


    谁能想象呢,容先生真想宠起一个人来会是这个样子。


    她任由他画。从镜子里,可以看见他认真的眉眼,隐有几分温柔。


    她的眉形很好,简单描绘一下即可。但他确实没有经验,擦擦描描,修改了两次才差不多。容隐身体往后倾,又检查了几眼才将眉笔放下。


    ——这不比签合同容易。


    为了留着某人的第一幅作品,舒清晚见还可以,也就没调整,只是接着涂了下口红。


    她收拾得差不多,容隐随手将领带塞进她手里。


    她挑眉,他撩眼看她。


    她很久没给他系过领带。


    舒清晚被他拉在怀里,指尖先碰上衬衣上没系的几个纽扣。


    这个男人总是不好好穿衣服。露着那些抓痕,她才不可能放他出去见人。


    直到系到最顶上一颗,离喉结很近,她的目光也落在了明显的那一处。


    容隐纵着她,只是低眸睨着。


    她伸手碰了它一下。眸光微闪,下一秒,凑上前吻了一下。


    它仿佛是安静的岛屿被她惊动。


    鸟雀都因为地面的震动而惊飞。


    他抬手扣住了她的后颈,微微使力,按着。


    抬起她的下巴堵住她的唇。


    “做什么?”他嗓音很哑,“嗯?舒清晚?”


    外面的人已经在敲门。


    虞杳杳顺利摸到正确根据地:“喂喂喂,不是起床了吗?快出来,还要去玩呢。”


    容隐拧了下眉,昨天甩掉这群人果然是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可惜,一大早的又过来亮着灯泡。


    他还没松手,眉眼间染着几分不情愿。


    舒清晚仰头去亲他唇,舔舐轻咬,却又不主动深入。


    容隐咬牙,猜到她的意思。


    ——又是只负责燎火。


    相比之下,倒是显得他容易陷落,而她始终清醒,不沉迷不坠落,随时抽身。


    容隐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直接留下印记。


    舒清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猝然退开,碰了碰被咬的位置。而他还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明显,这是他的反击。


    她瞪了他一眼。


    混蛋。


    系完扣子,舒清晚将那条领带给他系上后,便重新上了下口红,才去将门打开。


    虞杳杳在门口等了许久。


    门一被打开,她下意识往里看了一眼。对上了容隐整理着领带,冷淡扫来的目光。


    虞杳杳嘿嘿一笑,嫌他们是电灯泡了吧?他们就是故意的。


    她拉了舒清晚的手就往外跑。


    ——倒是不用担心他们的工作问题。婚礼之后,这两人都有婚假,专门腾出来度蜜月的。


    容隐和舒清晚也就在这边陪他们一块吃了顿饭,随后便要启程去机场。


    他们的座位光明正大地被安排在一起。新婚小夫妻,即便什么都不做,今天也自然而然就是全场中心。


    结了婚的人,好像是有那么几分不一样。


    况野打量着某人,和身边的傅清聿道:“你看,是不是感觉他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又感觉不是。


    傅清聿抬眸扫了一眼。


    少了几分冷戾,多了几分温和人夫感。


    这在容隐身上,简直罕见。


    他轻提唇。


    但是经历过某人最近这几番轰炸,他已经根本不觉得稀奇。


    就算容隐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都不觉得奇怪。


    今儿这场饭席摆得大,偌大一张圆桌,隆重又盛大。面对面坐着的人根本说不上话,声音小点恐怕都听不清。


    容隐随意地与旁边的人闲聊,话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已经将她的手捉在手中把玩。


    那一幕,即使只是旁观者看着都甜。


    而吃完这顿饭,便各自散去归家了。新郎新娘也出发前往机场。


    舒清晚还在思考要以什么形式和关注的网友分享生活。


    这一出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各自的助理和员工都不在。


    想了半天,舒清晚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她立即扭头去看他。


    容隐动作一顿。她大抵不知道她的眸光有多亮——亮到一看就知道她揣着什么古灵精怪的想法。


    舒清晚去拉他的手。


    她的手指上戴了戒指,他的也是,姿态又亲昵。他们一出行,再不认识他们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对新婚夫妇。


    容隐的眉间掠过几分无可奈何,“说吧。”


    舒清晚身体都柔软地倾向他,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容隐随手便握住了她的腰。


    “老公,”有求于人,她很识趣,嘴都变甜了,“你帮我拍vlog好不好?”


    她想到了一个很不错的方法。趁着这次度假休息,趁着他们的蜜月,就可以好好记录一下和他们分享。


    容隐似乎听见什么再新鲜不过的词儿,“什么?”


    整个州越集团上下运转流畅,从大事到小事,有很多人在负责很多种工作,其中自然也有拍摄。但不管是大事小事,都劳动不到他这位容总头上来。


    那些事情好像离他很近,又仿佛永远触碰不到他。


    对某人来说,确实还挺新鲜。


    舒清晚仰头看他,“拍视频。回头剪辑出来,分享给他们看。”


    容隐似笑非笑。他的目光仿佛是在点着她——知不知道容先生的人工费有多贵?


    但容太太显然不理。


    夫妻之间,谈钱多俗气呐。而且,反正也都是夫妻共同财产。


    不仅拍摄,还不排除某人还要亲自上镜的可能。


    某人不情不愿,但是舒清晚念头一起来,愣是半哄半劝的将任务交了过去。


    ——平时他日理万机,好不容易捉着这么一个休息的机会,可以抓一下壮丁。


    容隐握着她腰的手还没放,有几分发泄意味地用力摁了摁。但是抵不过舒清晚的心情明媚。


    之前她要和随珩去看一下几个国家的风土人情,当时初步的计划都已经做好,只是临到出发前,行程被迫取消。而这次他跟她去度蜜月,就是为了圆这件事。


    她想去逛逛哪个国家哪个地域的风土人情,他就陪她一道。


    在这个过程中,只有他们自己,也是度蜜月。


    只不过,容隐觉得他之前为数不多的一点拍摄技术和经验,恐怕这次都要使出来了。


    …


    他们刚到意大利的第一天,舒清晚的微博就更新了简短的一个视频。


    她的微博很安静,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更新,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


    而这次,更稀奇的是,不是图片,也不是文字,而是一段看起来背景的阳光就很明媚耀眼的视频。


    他们的飞机刚落地,今日行程不多,所以这第一条,她只做了简单的分享。


    ——应昨日所有人之邀,这次他们趁着蜜月的机会,会和大家一起分享下日常。


    光线充足,她站在光里,整个人也仿佛会发光。


    没有化什么妆,但就已经足够耀眼。


    突如其来的惊喜,令所有人都没想到。


    而看这个机位,明显是有人帮她拍摄,而不是她自拍。


    如果说是蜜月的话,一群福尔摩斯迅速推测出答案——在她面前拿着手机或者相机拍摄下视频素材的人,只有一个!


    一下子满座沸腾。


    ——那么,接下来就敬请期待由容先生亲自拍摄的蜜月vlog!!


    容隐一次比一次令他们震惊。他到底还能有多宠老婆!还能做出什么来你就直说吧!


    原先平静的江面仿佛被投掷进一块大石。


    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一对出去度蜜月去了,而原先很寻常在度过的每一天,也能生出期待与向往来,等着明天下一则vlog的更新!


    ——这跟直播他们蜜月还有什么区别!?


    不得不说,舒清晚满分、甚至超纲地满足了他们。


    何止是网友,就连州越和Night的员工,一到休息时候,手机上都会点出来播放。


    拍摄者的技术不太到位——


    次日,所有人蹲守许久,好不容易蹲守到第二则vlog更新。


    在一整段视频的分享之中,夹杂了一个小小的彩蛋。


    镜头粗粗晃了一下,模糊地斑驳了画面。拍摄者可能以为录制已经暂停,肆无忌惮地和镜头前的舒清晚说着话。


    视频里响起一道略低哑的男声:“还拍吗?”


    舒清晚吃着冰淇淋,点点头,“拍的。”


    “说你爱我。”


    “嗯?”


    镜头背后,容隐挑眉看她。


    视线纠缠几秒,女人偏过头笑了起来。


    几秒后,才如他所愿。


    “爱你哦,容先生。”


    ——啧!!!


    某人应该满意了。镜头又晃了晃,才重新进入拍摄。


    容隐负责拍摄,但没负责剪辑。所以他也并不知道,连这一段都被放出。


    平时想见他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见不上他的人也不在少数,他的时间毋庸置疑是宝贵的。请他做事,价值自然不菲,也没人请得动。


    但是——瞧瞧,容太太只需要三两句话,漫不经心地抛几颗糖,某人就已经乐意至极。


    容总,看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另一边,他们在外面转了一整日,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去休息。


    这次落脚的地方拥有一整片单独的泳池,可以供他们使用。


    容隐去打了个电话,舒清晚则换了泳衣下水。天气太热,今天她出了不少汗,一钻进清凉的池水中,仿佛一下子得到解放。


    容隐这两天兢兢业业地承担了拍摄的任务。打完电话,点开手机的拍摄,提步走了过来。


    他停在泳池边,握住单膝蹲下。


    她在水中像鱼儿一样在游,仿佛下一秒能看见鱼尾拍水。


    夜空蔚蓝,月光轻洒,照得池水波光粼粼。


    而她就是在里面自如来去的人鱼公主。


    容隐没有启唇出声,说不出是在想些什么,只是在这安静的夜里,静静欣赏着这一幕。


    她灵动的每一次转身,都被他的视线紧锁。


    那双凤眸,和这个夜一般深邃。


    镜头一点没动,但某人的视线也没有怎么往上面落。


    他在欣赏另一道风景。


    容隐没忘记上次在深山别墅泳池里的那次。


    ——很熟悉的地点。


    唯一不同的是,上次她醉了酒,这次很清醒。


    他的手上是拿着手机在拍摄,但拍摄者却明显是有几分漫不经心。


    舒清晚游了一会儿,往另一边的池壁闲闲一靠,才发现他的到来。他手上还拿


    着手机,显得有几分任劳任怨。


    她轻轻偏头,与他对视了一眼。


    而他依然什么话都没有说。


    舒清晚唇角一勾。


    在水里游了许久的一尾鱼,忽然朝他游了过来。


    镜头稳稳不动,他的眸底一片晦暗。


    容隐挑眉看她,看她是对拍摄内容有什么指导,还是想要做什么。


    舒清晚轻轻巧巧地便从水中冒出头来,惊起周围涟漪一片。


    月光皎洁神圣,她泳衣的布料不多,露出的皮肤白皙如雪,一颗一颗的水珠在迅速往下掉落。


    某人在做摄影师,给她拍着素材。


    可她却是哗然上了岸,将水扑了他一个满怀。


    容隐毫无准备,甚至手机都还在拍,而她下一秒便仰头吻住他唇。


    像是生来的妖精,他仿佛能看见她身后的尾巴在上翘。


    可他,只想让她的尾巴紧紧缠绕环住他的腰。


    泳衣清凉,她的腰间一片白皙,腰肢纤细又柔软。


    “舒清晚。”


    “嗯?”


    “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就想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情侣vlog拍摄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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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2 章


    闻声,舒清晚手掌推了下池壁,下意识就想往后撤。


    但已经来不及。


    他随手一捞,便箍住了她的腰肢。


    至于手机的镜头,早就不知道对准哪去了。


    容隐垂眸欣赏了她许久。


    似乎高高在上地在看着这条鱼还想游到哪里去。


    月色幽幽,他们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要做。


    舒清晚身上的水还在往水面滴落,她提醒了他一声,“我是请你来拍视频的。”


    下一条的素材好像还没拍出来。


    容隐不以为意,“容太太,这是我的蜜月。”


    每一次他这么叫她的时候,她的耳朵都会发热。那种关系的亲昵她还没来得及适应。他相反,他甚是满意。


    容隐掀唇道:“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大方。”他的目光从她身上意有所指地扫过一眼。


    舒清晚忍完他的这一眼,体内的热度就好像已经蓬蓬在烧。她想往后游,但被他不容置喙地带走。


    他含混哄道:“乖,今晚不陪你游了。”


    先做些别的事情。


    他的手机被丢在原地。


    容隐带她去换衣服,亲自帮她将泳衣换下来,又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温度已经升得很热。


    她看着他伸手取了东西,很快便回来,自然而然地又要吻她。舒清晚突然问了一声:“你想过要宝宝吗?”


    婚礼那一天,他们收到了很多祝福,其中包括数量不少的“早生贵子”。


    她看着他,轻轻眨了下眼。


    只是单纯好奇他的想法。


    他还从来没跟她提过这件事呢。


    容隐没太在意,只说:“不着急。”


    她清透的眼眸直视着他,眉梢轻挑,带有几分若有所思。


    /


    蜜月开始没有多久,vlog的更新频率就慢了下来。保质不保量,每一则新vlog里面的内容都很丰富。


    也看得出来,他们沉溺于蜜月的过程之中,确实也抽不出太多的时间。


    容隐只负责帮她拍,不准备出镜。只在vlog的某些瞬间,在舒清晚


    的镜头里出现过。


    粉丝也难得能看见那么一两眼。


    州越的员工看得津津有味,有一个看一个似的珍贵。问及原因,全都在说,但凡vlog的记录者不是容太太,他们打死也看不到容总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可不是得珍惜呐?


    他们的更新频率虽然不低,但还是抵不过粉丝们追更的迫切。


    可惜催更用处不大,再怎么催,他们也就只能捧得出来那些更新。


    粉丝们再怎么想看也只能抓心挠肝。


    不过,没过两天,虽然他们的账号还没有更新,但是已经有在国外的网友拍到了和他们相关的视频。


    视频里,夫妻俩一起走在一条长道上,路的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


    他们牵着手,舒清晚抬眸看着他,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单单这个画面,就已经足够让旁观者觉得很美好。


    有了开头,紧接着,越来越多在国外的人分享了自己的偶遇。


    世界各地,最不缺的就是中国人。


    一帧又一帧的画面,加起来都能构成一整部偶像剧。


    总算是勉强安慰住了追不到日更vlog粉丝们的心痒难耐。


    而这一天,最后一天被放出的偶遇视频之中,夫妻俩在参加一个街头的小拍卖会。


    平时都坐在拍卖场上动辄花出不知道多少零给太太买珠宝首饰的容先生,这次应该是他举的牌中价格最少的一次。


    他花了一百二十欧给她买了一条项链。


    期间也有人在争相出价,但最终还是落入他的手中。


    东西到手,舒清晚握进手心。而他们也只参加了这一轮便携手离开。


    啧。


    叫人感慨,原来也有人的爱情能美得像童话。


    从他们身上,好像看不见任何的烦恼与压力。他尽情且肆意地在爱着她。


    舒清晚他们的这趟蜜月时间不算短。每一日的网友偶遇下来,一直持续到了近一个月后,他们才启程回国。


    这一趟出行,舒清晚将一些自己计划中想去的地方全都游逛了一遍。回来以后,她准备开启一个新的专题。


    而蜜月一结束,他们在外的时间也减少,这一系列的快乐分享也告一段落。


    那些碎片都美好得像


    是不真实。他们还没有看够,但是就已经结束。


    经过这短短小一个月的分享,每一则vlog的观看人数都惊人,他们的粉丝量也迎来了新一轮突破。


    属于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就像是网友们的云夫妻。


    不少人眼巴巴地都在念着这个系列不要停,哪怕只是更得慢一点,一个月能出一条都行。


    所有人都对他们的生活充满好奇。


    不止是距离普通人很遥远的豪门生活,还有同样也离普通人很遥远的爱情。


    这个年代,很少见太纯粹、也太真挚的感情。


    Night自打回国,这一年里名气已然打出,在国内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年轻人基本上都知道名字的牌子。


    而新的一年,它也推出了新系列的全新预告。


    没有完全揭开神秘的面纱,但是预告片中若隐若现的信息就已经能够带动网友充分的好奇与探知。


    有一点可以永远坚定地相信,那就是舒清晚的选择和审美。


    每一次系列呈现结束之后,她就会放下所有的包袱,全新启程。


    不少人在她评论区里好奇——他们有没有打算什么时候要宝宝?


    毕竟如果要的话肯定会对事业产生一点影响。


    舒清晚虽然没回复,但是她看见了。


    她轻扬眉梢,看完几条消息后才关掉手机,拿了车钥匙出门。


    他们这趟出去了将近一个月,在外期间两人都没怎么忙工作。但是工作不会消失,只是堆积在那,也堆积了不少。


    她感觉还好,不过他自打一回国,应酬就不少,全是在“还债”。


    今天她下班得早了一点,不过还是没有见得到人,他还有一场应酬,下班后直接从州越过去。现在这个点已经有点晚,他也已经应酬了四五个小时。


    刚刚,容隐给她发消息,先是发了一个定位,而后:【老婆,来接我?】


    今晚他那个应酬倒不是商界上的,都是圈子里的一些老友,主要为了聊一个项目。而在同辈比较年轻的人里头,他是为数不多已婚的。


    容某人也嘚瑟,没少得意。


    作为为数不多已婚者,他连接都想让老婆来接。用同行的人话来说,就是欠扁。


    可容隐哪里理会他们的气急败坏,气定神闲地往椅背一靠,眉目悠然。


    虽然喝了酒,沾了酒气,却丁点不破坏这个男人身上的矜贵之气。


    舒清晚刚忙完,正闲着没事,也还没躺下。她转动了下手机,决定宠他一回。


    她回忆着,距离上一次她去接他应酬结束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久。


    那一次,她在心里已经准备好了分手,抱着和他“一晌贪欢”的心态。还在会所门口遇到了林稷年。


    她不知道林稷年的身份,只觉得能在这个会所遇到的、注定地位不凡的这一位先生,竟然这样平易近人,也这么好相处。


    给容隐回了条信息后,舒清晚想起来爸爸,心思一动,给他打了个电话。


    自从婚礼之后,他们先是在酒店住,后来便去度蜜月,回国后便住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婚房里。


    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了林家。


    子女与父母,当真是一场渐行渐远的修行。


    她于很平凡的一个晚上,忽然想家。


    她突然打电话,林稷年有些许意外,还以为是有什么事,当即接了起来:“小晚,给爸爸打电话什么事?”


    舒清晚望着天边,好像和当年那晚同样的月色,“没事,就是想你啦。”


    那一刻。


    林稷年不知应当用什么语言描述。


    情绪一下子冲上了胸膛。


    “是不是想家了?”他温声说着,“还是被欺负了?哪里委屈了?”


    当年古时有位姓赵的千金,因为家人太过宠爱,出嫁一个月内,家里数次派人去想接她回娘家小住。一是想念,二也是怕家中娇惯着的女儿在婆家受了委屈。


    为人父者,一颗心总是不易。


    但林稷年大抵能于此刻体会得到赵先生当时的心境。


    “那就回家来住,我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舒清晚摇摇头,慢一拍地反应过来他看不到。便只是弯了弯唇,“没有受委屈,爸爸,过两天再回去。”


    今天容隐有应酬,她猜肯定也喝了酒,所以今天回不了林家。


    听见她的回答,林稷年才缓缓放下提起来的心。


    想到林稷年也时常应酬,舒清晚叮嘱着:“您要少喝些酒。”


    林稷年笑了笑,“很少喝了。”


    毕竟年纪上来了,人不能不服老,还和年轻时一样折腾身体。


    “你妈妈也在管着呢,放心。”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等到了停车场,舒清晚准备开车,才先结束了通话。


    于父母之间的想念与纠葛,大抵都是日常时候的某一个念头,突然兴起,突然涌现得十分激烈与浓郁。


    但只是寥寥几语,即可平复。


    她就是忽然觉得,陪在父母身边的时间还是太少。


    舒清晚没叫司机,自己开车去他发来的定位地址。


    路上有点堵车。


    他的消息也发了过来。


    容隐:


    [老婆。]


    舒清晚摸了下鼻子:【干嘛。】


    [我回家陪你好不好。]


    她看出来了,他应该没少喝。换做平时,容先生哪里会这么腻人。


    舒清晚浅浅弯唇,问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在等你来接我。]


    他有司机,也能叫代驾。就算喝多了不想动,都保管有人能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但他都没要,反而是让老婆来接。


    她来之前,他已经被唏嘘了好一阵子——“嘁!容二,就你有老婆!!!”


    容隐扯开了领口的两颗纽扣,散了散窒闷感。他垂眸看着手机屏幕。


    红灯刚好结束,舒清晚在开车,就没回消息,但是唇角已经上扬。


    她有点,招架不了。


    容隐的“好不好”,“在等你”。奶得不像话。


    容隐按着手机,又发一条。


    [嗯,老公想你。]


    舒清晚整颗心全被萌化了。就算刚才她拒绝了来接他,恐怕此刻也会起身抄起车钥匙赶过来。


    有生之年,平生难见,某人的撒娇。


    她也根本受不了他的一句老公想你的袭击。


    发消息的本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被人拉着继续投入聊天之中,将手机放在一边。


    等手机再次响起消息震动的时候,他点亮屏幕——


    【嗯,我也想你。】


    【所以,你出来,我接你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撩死我了!!


    第 113 章


    容隐垂目看着手机屏幕,浅浅勾了下唇角。


    他的指腹摩挲着手机,眸底是罕见的温柔。


    倒也没回,也没再坐下去,拿了外套便起了身。


    “各位,先回了。”


    其他人齐齐看过来:“诶?”


    “这才几点?怎么这么着急?再坐会儿!”


    “就是啊,没什么事儿要忙吧?不着急回!坐下坐下。”


    容隐眉目间染着温润,“今儿还真不行,改天吧。”


    他佯装无意地看眼手机,“我太太来接了。”


    “……”


    “!”


    一群人无语了一阵,才朝这个志得意满的男人大手一挥,接着纷纷推开椅子,“走走走,把你交到我嫂子手里。”


    别看今儿众人行为随意,实际上这场局主要还是为他而组。他准备走,饭局也没有再继续,一群人一道离开,先送他出去。


    面对众人的意见,容隐仿若不觉。


    舒清晚就在外面等他,低头在看手机。她只穿了一件素色的裙子,很休闲随意,盈盈站在那边,却不输于天边月色分毫。


    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她才抬头朝门口看了过去。


    些微一愣,没想到这么多人全都一起出来。


    有个年轻的男人先笑嘻嘻打了招呼:“嫂子好!我哥说你来了,我们就先送他出来。”


    容隐的这位太太,圈内可是无人不认识。谁不知道,容二公子眼巴巴地追了人许久,好不容易才将人带回家的?前阵子刚结的婚,感情如何也是一眼分明。


    虽然都喝了酒,但是他们没有马虎,挨个打着招呼,不失恭敬和礼数。


    在容隐面前,他们都还算是嫩的,都叫嫂子没错处。


    舒清晚的年龄可能比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来得小,但她是容隐的妻子,自然受得住他们这一份礼。


    容隐站在她身旁,气度从容。这一对,光是看着就觉得登对。


    她轻轻颔首,与他们闲聊了几句。


    虽未浓妆装扮,但是气质一绝。


    等容隐带着人离开,众人面面相觑,才一感慨:原来是这样一位将容二给吃


    得死死的。


    ——倒也难怪。


    容隐牵住了人的手,一道回了车上。看起来心情极好。


    上了车,舒清晚偏头看他,“你刚才在微信上说什么?”


    容先生以手支额,眉间染着散漫的笑。他挑眉看她,“什么?”


    他明明知道她在说什么的。


    舒清晚索性松了安全带,凑上前去盘问:“再说一遍?”


    容二公子那叫一个倜傥,笑而不语。


    她这样一倾身过来,倒是显得十分暧昧,他活生生像一个被占了便宜的。


    容隐圈住了她的腰,咬了下她的唇,“容太太,怎么不好好开车?”


    他装傻充愣,故意在这儿吊着她。


    她仰头看着他,眼眸清亮,哄着道:“再说一遍嘛。”


    她不开车,容隐也没准备放手让她去开了,将人往怀里按。


    再次吻住她唇。


    反正,周遭静谧无人,谁也注意不到他们在这做什么。


    他哄着她接吻。容先生领口微敞着,一看就不像个良家妇男。浑身上下,恣意在散发着魅力。


    车里渐渐热了些。


    但他喝了酒,舒清晚可没有。她很清明,觉察到他可能要胡来,瞥他几眼,见他不说,便要往后退去。


    容隐掌下扣住人,没放。


    他低眸望进她眼底,眸色幽深。


    在这样一个宁静祥和的夜晚,很适合做很多事情。


    起码,她能读懂他眼中的欲色。


    舒清晚舔了舔他的唇,便利落地要抽身。容隐咬牙,扣住人喂了个深吻进去。


    “唔。”


    他将她散乱的头发往后撩,声音含混地从唇间溢出:“想听什么?”


    “老公想你。”


    带着几分慵懒和散漫。


    容二从年轻时开始,蜂蝶无数不是没有缘由。


    舒清晚心中悸动一阵。在手机屏幕上看,和亲耳听到的冲击力果然不一样。


    她抬眸去看他,眼中仿佛浸了一层水。


    他一下一下地轻拊着她的颈侧,没再放人。暗示性十足,而她也接收得到。


    舒清晚挣扎了下,“老公,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嗯。”他声音懒散,“


    不急。”


    甚至,就连车里——他伸手摸索了下,摸到了一个方方块块的硬盒。


    方才送容隐离开的那群人陆陆续续早已散了。哪里知道,最先离开的人所乘坐的车却是最后离开的停车场。


    他喝了酒,有些温柔。一下一下地浅磨,就跟说着“想你”时的容隐一模一样。


    /


    等蜜月期一过,舒清晚就重新陷入了工作的忙碌之中。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他们也在外面单独生活了有一阵子。


    婚后的生活似乎与婚前的差别不大。唯一的不同点大概只在于他们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同居。


    不忙的时候能在一起多待会,忙起来的时候只有临睡前能见一面。


    而随着他们已婚,周围的人关心的问题也从结不结婚变成了什么时候要宝宝。


    舒清晚听了几回,都只是笑笑过去。


    不管有没有这个意思,都不和长辈们多争。


    那天,鹿苑和梁初楹都在她办公室,看着刚做出来的几个样品。


    听见一位阿姨刚催完她,鹿苑说:“那你们怎么想?容总着急不?”


    舒清晚端着一杯咖啡,腰身倚在桌边,笑着摇摇头。


    结婚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太多的转变,也没有给她增加任何压力与任务,她目前的状态感觉很轻松。


    他是最不着急的,虽然要的次数多……但每次措施做得也最好,压根没准备要宝宝。


    鹿苑偏了下头:“我还以为他会着急来着。”


    舒清晚问:“为什么?”


    “容总今年应该不小了吧?好像三十多,一般这种年龄的男人都挺着急要生孩子的。”


    舒清晚轻一挑眉。


    是吗?


    她的指尖在咖啡杯上轻点,垂眸思索了下。确实,等今年的生日一过,容先生马上就要三十五岁了。


    ——他怎么不着急呢?


    梁初楹一指鹿苑:“你完蛋了,你竟然敢说容总老。”


    鹿苑瞪大眼,慌忙捂住嘴:“我没有我没有!”她找补道:“这个年龄,最吃香好不好。”


    她们在旁边说笑打闹。舒清晚倒是真认了真。


    一开始,还只是一个念头轻掠而过。


    渐渐


    的,这个想法却开始丰盈。


    她心思一动。


    不过,她也没着急和任何人多说。


    等抽了空,舒清晚盘点了下Night接下来的项目情况——这一年里还会有三个重点计划。


    说忙也忙,说不忙,也还好。端看安排。


    …


    接下来一阵子,舒清晚将手头的工作收了尾,难得拥有了短暂的几天假期。正好是容隐的生日,她可以腾出时间陪他好好地过。


    他们没在家,一整晚都在外面。


    和好友们聚完,直接在所在的酒店休息。


    那群人喝得早已醉了,没人顾得上理他们。


    房间的门被推开,他们接着吻,脚步紊乱又匆忙,带着几分急。


    那天生出的念头,舒清晚谁也没说。


    “容隐……”


    高跟鞋匆促后退,他将门踢上。


    些微抽身,低眸去看她情.动。她自己看不见,这个时候她的模样有多漂亮。


    容隐勾唇,很坏地提醒一声:“这个时候你叫什么用处都不大。”


    舒清晚皱了下眉尖,看起来很有意见。


    事态发展得很快,他伸手去取东西,却是忽然,被她按住了动作。


    容隐埋头在她脖颈,她既然不急,那他也不急。


    可是过了会儿,他还想去拿时,却又被她阻止。


    容隐嗓音低哑:“做什么呢,舒清晚?”


    他们所在的楼层很高,能够俯瞰整座城市的霓虹璀璨。那些彩色灯光,映照着她白皙的皮肤,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仰着脖颈看他,倏忽提出一句:“老公,你怎么不想要个宝宝?”


    每次,都将措施,做得这么好,做什么。


    容隐微愣。


    他微眯眼看她,也难为他,在这个时刻,还要耐心跟她这么正经地探讨问题。


    “你想要?”


    她想了想,摇摇头,又点头。


    容隐气笑了,掐住她下巴,问:“这是什么意思?”


    她咬唇,想了想,吞吞吐吐:“你刚刚过了三十五岁的生日。”


    容隐听明白了。


    “嫌老了?”


    他太危险了,舒清晚根本不用怀疑如果自己点头的


    话会是什么下场。


    他应该会叫她看一看,她嫌老的人,能让她达到什么样的极致。


    她连忙摇头,“我只是以为你会想要。”


    却没想到他当真没有这个念头。


    在这种时刻,他给出的耐心告罄。吻着她的鼻尖,身上有汗在滴落,哑声道:“我不急。”


    宋女士确实催过,其中传达的也少不了老爷子那边的意思。不过他没点头,他们也没有办法。


    倒是没想到,今天她会提出来。


    他依旧伸手去取,舒清晚纠结了下,拉住他的手,跟他较了下劲。容隐额角青筋凸起,当真被她折磨到了头。


    …


    等他抽身去洗完澡,再出来时,她恹恹地趴在收拾过的床上,玩着手机。


    舒清晚抬眼,看见他一边系睡袍的带子一边走过来。她自知理亏,想揪过被子挡住脸。


    ……方才,他被她弄得险些失控。


    容隐一抬手,轻而易举地便阻止了她的动作,没让她扯动被子。


    他上了床,把她带进怀里。


    “真想要?”


    刚才搁这儿给他霸王硬上弓呢。


    舒清晚不肯抬头,眨了下眼。


    “嗯?”


    有一点她没说。


    他们之间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他主动。她则一直在原地等他走来。


    所以这一次,要宝宝这件事她想换她来。


    可能,爱就是常觉亏欠。


    她抬头看他,“想。”


    第 114 章


    容隐挑了下眉。


    他倒是有些意外。


    不过这个男人还是没有松口。


    她被他抱在怀里,乌发如缎,压到了一截。容隐给她整理了下,掀唇道:“明天不是有个项目会?睡觉。”


    很奇怪,该着急的人却是不太着急。


    舒清晚眨眨眼,也没揪着再多说。明天确实是不能睡太晚。


    她嫌两个人的体温太热,想侧去另一边睡,却被他箍住胳膊,“做什么?”


    他压根没让。


    她被弄笑,“好热。”


    “不热。”容总强行改变事实,“这样比较好睡。”


    这里只住他们两个人,似乎显得有些大。但是天天这样亲昵,又会觉得也没那么大,距离倒也还好。


    家里没有宝宝,好像也不觉得空旷。


    …


    月末的时候,一位朋友家的孩子周岁,容隐携妻子去拜访了下。


    能叫他亲自按照礼数走动来往的,对方的地位也不一般。


    前两个月刚往上升,但避免张扬,没有怎么大肆庆祝。他这回也是顺道过来一同祝贺。


    他们一碰上面,便说起了话。


    舒清晚的注意力跟他不在一处,将带来的礼物交给对方太太,去看小朋友。


    他们生的是个小女孩,穿着粉色的小衣服,眼睛像黑曜石,又大又亮。生得白,五官也精致。


    小朋友嘛,无需要求太多,仅是如此就已经能够收割一大片大人的芳心。


    她站在地上,仰头张开手和妈妈要抱抱。


    舒清晚一走过来,她就注意到了,侧头看过来一眼,咧着还没有几颗牙的笑,忽然转移了方向,朝舒清晚要起抱抱来。


    宝宝妈妈刚要抱人呢,见状,无奈一笑,“小机灵鬼。专挑漂亮姨姨是不是?”


    舒清晚将礼物放下,抱起了她。


    小朋友身上自带的奶香,胜过很多人工香水的味道,会让人心口不自觉一软。


    她妈妈笑着问说:“重不重?抱不动的话让我来。”


    他们家这女儿养得好,胖乎乎的。她看容太太有些瘦,怕抱起来会吃力,很是贴心地询


    问。


    舒清晚摇摇头,“不会不会。”


    小姑娘很亲人,已经自己搂住了她的脖子。被妈妈拆台嫌弃,还不乐意地扭了下屁股。


    她妈妈点点她脑袋,笑道:“她这是喜欢你。以前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怎么……哈哈。”


    舒清晚轻轻拍了拍小朋友的背,也有点舍不得放。


    她们一起说了会儿话,她妈妈说,都怪她爸爸太宠了,一不小心就养得稍微有些重了,自己正在给女儿想方设法增加点运动量呢。


    舒清晚想,不怪她爸爸。换作自己,恐怕也很难拒绝。


    要是容隐的话,应该……也只会更过分吧。


    她莞尔笑笑。


    小朋友黏她,妈妈想抱走都不肯,就要被舒清晚抱着,还会咿咿呀呀地和舒清晚说话了。


    容隐和她爸爸就站在两三米开外。他抬目看过来,视线在自己太太身上停留,眸底带着温和。


    他还没见过她抱这么小的孩子。


    宝宝爸爸问他:“喜欢吗?自己生一个?”


    容隐笑笑。


    “对了,你们有没有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了?”


    容隐含混过去,“再说。”


    以往,宝宝最黏爸爸。但今天就连爸爸来抱她她都不肯从舒清晚怀里出去。


    容隐和舒清晚在这边一道用了饭,直到夜晚才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抱久了,她隐隐感觉自己身上好像也沾了奶香。


    容隐开车,先停在了经过的一个商场,带她去买点她喜欢吃的零食还有甜品。


    经过一家店,顺道进去给她挑了条项链。


    夫妻俩很悠闲地逛着街。


    忙忙碌碌经年,在某个瞬间回眸一看,会发现当下的静好就是自己所求。


    经过了一家花店,容隐来了兴致,决定自己挑一束。


    舒清晚在门口等着他。


    他挑了三种花卉,和店主沟通着搭配与包装。


    舒清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眸光安静流转。


    在他三十五岁的这一年,她想给他生个女儿。


    等他将一束花交到她手里时,舒清晚才从怔楞中回过神来。轻轻眨眼,被他牵上手离开。


    …


    那天之后,她又试探地问过他两回,可这个男人还是没有答应。


    措施依旧在做。


    她噘噘嘴,还以为他是真不肯。


    坐到这个位置,容隐日常的应酬免不了。或是关系亲近,也有关系生疏一般的官方应酬。


    只不过,最近在这圈子里的人,明显发现这人有些不同。


    再准备敬酒时,他温温和和一摆手,以其它东西替了。给他递烟,他也摆手示意不必。


    以前就算兴致不高都会来几杯,也会来一根的人,最近却是很反常,都没在碰了。


    当时的酒局,在场的人心里一咯噔,还在兀自琢磨,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这位?


    但等一群人碰头,才发现他是来者皆拒。既然一视同仁,也就稍稍平息了他们的一点忐忑。


    只是还是不解,不知道这位这是打算做什么。


    一连一周下来,揣摩他意思的人越来越多,就差排队开个班起来了。


    ——难不成,是这位准备有什么大动作不成?以后怕是要开始拒绝应酬邀约了?


    他突然的反常,引起一众人心惴惴。


    直到某一日,他再度拂了敬酒,才终于有人大着胆子问上一句:“二爷,您这是……”


    他们心惊胆战,担心这位是有什么想法。


    容隐只淡淡开口:“没什么,只是最近在备孕。”


    饭桌上的一大群人愣是怔楞住。


    这位身居高位太久,也被众星捧月太久,他的资历和年龄都摆在那里,更是自年轻时开始就是超于常人的稳重。


    ——以至于,他们听了这话,完全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将“备孕”这个词与他挂上钩。


    ——哦,对,这位太子爷还没有孩子呢!


    前段时间刚结的婚啊!


    一群人面面相觑。有人掐指算了算这位的年龄,反应过来,他今年已经三十有五。


    众人一阵唏嘘。


    缓慢地接收到了他的意思,连忙颔首,不再劝酒。


    这位总算是准备备孕生子了,这是好事儿!


    而这些事儿,在酒局上传开,在饭桌上传开,起码众人不再有忐忑和疑虑。


    但舒清晚却是不知道的。


    她还被蒙在鼓里,只当做这人不愿意呢。


    这件事不着急,她那边也没太在意,只顾着投进新一轮的项目之中。


    容隐这人,心思极深,她也没有发觉什么。


    直至一日,舒清晚刚好在加班,从公司顺道过来接他回家,看着一群人送他至门口。


    看得出来他们都喝了酒,而且没少喝,可他却是例外,看上去很清醒。


    “还得麻烦您关照。”一个啤酒肚的先生脸上已经喝得通红,仍恭敬与容隐握手,微弓着背。直到得他一颔首,那颗心才总算放下。


    散个场总要花上不少时间,各种挽留与寒暄,干脆不了。


    一群人约着下一日的聚,又心中没底,不知道这位还肯不肯再赏脸。


    “要我说,还是容总厉害。我跟我老婆备孕的那会儿,让我戒烟我是真戒不了,眼巴巴忍了半个月顶天了,那叫一个折磨啊。容总这自制力强……”


    他们爽朗说着笑。


    唯独在暗处静等着容隐的舒清晚,抱着手轻一挑眉。


    ——嗯?


    好容易寒暄完,容隐才抽身先行离开。


    他看了眼手机,找来了她等他的位置。


    舒清晚靠着车,似笑非笑。


    容隐动作微顿,尝试着获取问题所在。


    “今晚没喝酒。”他去握她手。


    舒清晚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嗯……何止今晚,容总应该挺久没喝了吧?”


    容隐多敏锐一人,她只这一句,他心中掠过了一遍便知晓了大概。低眉笑了一声。


    “你还笑。”


    舒清晚瞪眼,与他对峙,“也不知道是谁,还一口一个不肯来着。怎么,这是准备跟谁备孕?”


    他笑意加深。容先生一贯的气度从容,即便是被发现了“秘密”,也不见丁点慌乱与知错。


    他低下头,轻碰她鼻尖,想吻她。


    “除了你,还会跟谁?”


    “那可不知道。”她偏开头,推了推他胸膛,小气地没让亲,开口便扯:“不知道是哪位陈小姐周小姐罗小姐……”


    容隐轻扬眉,“被你发现了?”


    她怒瞪他。


    他已经压不住笑,哄道:“哪来的什么什么小姐,让我上哪儿给你找出来?当然是跟你。”


    这个腹黑怪。


    她还在想着要怎么说服他的时候,人家早就开始在做准备了。


    舒清晚严重怀疑,要是哪天她被他卖了可能都还要帮他数钱。


    她甩了下车钥匙,扭头就往驾驶位走,“不跟你玩了。”


    容隐拉住人,连车门都被让她来得及开。


    “确实还没想好。”他道,“只是见你想要,就先将准备作着。”


    舒清晚别着脸。


    “万一哪次意外……或者你再霸王……也不必担忧。”


    被翻旧账,舒清晚一点不心虚,仍旧理直气壮。


    被某人惯得现在气焰简直太盛。


    偏偏,他还乐得看这朵花娇艳明媚。


    容隐低眸看看她。过了会儿,叹了一声,也算是败下阵来。


    “要宝宝可以,先约法三章。”


    舒清晚眉心一动,但仍保持着高冷。


    容隐抬手碰了碰她的睫毛,又捏了捏她的脸。


    “第一条,不许因为有了新成员就将原有成员冷落。该让阿姨们照顾的时候就让阿姨们照顾。”


    某人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一个意思,不许冷落他。


    这不算什么问题,舒清晚答应得爽快。


    容隐睨她一眼。却是提前有预感,她肯定做不到。现在答应得爽快是因为宝宝还没有来。等到时候孩子一出生,一切就不好说了。


    他暂且不提,继续第二条。


    “一切以你身体为主。其它所有事情都为之退位。”


    舒清晚思索着,缓缓点点头。


    他低头咬她唇。


    “第三条,顺其自然,不可忧心,也不必着急。”


    这种事情说不准,有些人比较顺利,准备没多久就怀上了,有些人比较坎坷些,准备多时也没有等到。他不要她过分焦虑忧思,不生也没有什么。


    她总算没再避开他的亲吻。


    夫妻俩一来一回,其实暗中交手着呢。看似是算他账,实际上还不是要他认命地坦白与答应。


    至此,便算是达成一致。


    容隐睨她一眼,嗓音微低:“满意了?”


    舒清晚踮脚搂住他脖子,连连点头,眉眼飞扬。


    这个人做得永远比说的多。开始注


    意身体备孕或多或少都是对自己的克制,他也兀自在那边做得心甘情愿。


    她奖励地亲亲他,“满意满意。”


    容太太生出来的那点小脾气很快就被容先生哄好了。


    小夫妻之间的那点摩擦,生得快,消失得也快。


    床边的抽屉里还有两排避孕用品,但是今晚那个抽屉没有再被打开。


    她身上生着热汗,仿佛是自骨子里发出的潮热,被他强势拥进怀里。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没过多久,她已然进入深睡。


    容隐想去抽根烟,但想到不可以,又硬生生忍住。


    胸口里的畅快与餍足,是与这良夜最好的搭配。


    准备这件事在某些方面也有好处。


    比如方才,是极致的酣畅淋漓,不用作任何的顾忌。


    他仍清醒着,低眸去看怀中人的睡颜。只不过,他此刻的神色与她今日所见到的不同,多了几分深邃和思考。


    他在心中念过了一遍自己的年龄,与她的年龄。


    似乎,确实是有一些大了。


    男人的凤眸幽深,看不出其中在想些什么。


    直到很晚,卧室才揿灭了昏暗的灯光。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掐指算算,桑心了


    第 115 章


    虽然决定好了可以要个宝宝,但舒清晚一想和他的约法三章,也就没有特别去做什么准备,日常还是跟以前一样。


    还真别说,放下了相应的心理压力后,确实轻松。


    这段时间工作也比较闲,她出门和朋友吃喝娱乐也比较频繁。


    身上带着独属于年轻女孩的那种活力。明媚的、昂扬的。


    容隐兀自看在眼里,某些念头不动声色地掠过。


    他没有多说,只是偶尔会思考一些问题。


    一次舒清晚和他在家看电影,转头想找他说话时,对上了他微深凝视自己的眼眸。她微愣,眼睫轻眨,意识到他最近似乎是有些深沉了,心里好像装着事。


    她凑近他,贴在他胸膛上轻声问:“老公,你在想什么?”


    容隐喉结一动。四年弹指一挥间,仔细扫过她的眉眼,也没发现有什么变化。


    他们相识时她还很年轻,这么些年过去,她依然年轻。


    容先生心情凝重了。


    他抬手遮了她的眼睛一道,阖了下眼,依旧没有多言。


    舒清晚狐疑,原本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确实觉得他心里装着事。


    不知道是什么事,连她也不肯说。


    细细回想,他这几天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之后两天,舒清晚又寻着机会问了他两回,但都没有结果,反倒是将她的好奇给吊得高高的,不知道这个男人篮子里到底在卖什么秘密。


    她打探得越发积极,接连好几日早早下班,回家找他,就为了让他松口告知。


    可惜效果不大。


    舒清晚郁闷了。


    开始自己琢磨起问题原因来。


    那天他们虽然说好了备孕,但还没有中招。刚开始的几天舒清晚还记得这件事,稍微有些许紧张,但一天天过去,她逐渐也抛之脑后,生活完全和以前一样。


    这晚上,容隐出去应酬。因为这次饭局上都是重要人物,应酬得久,结束得也晚,他到家时已经将近凌晨两点。


    家里灯还亮着,他原以为她应该已经睡了,只是给他留了灯,却没想到门一推开,小姑娘还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呢。


    她等了好久,下巴一点一点。他再不回来的话她恐怕就要在这睡过去了。


    他平时也经常应酬。这几年算得上至关重要,总有避免不了的关系走动和往来。


    但很少过零点,也很少到这么晚。


    结合他最近的反常,反常上再添一重反常。


    听见开门声,舒清晚望向门口。清透的一双眼仿若含着水,从他身上扫过,带着若有似无的迷茫与打量。


    她自己一个人在家,着实没少想。发现他异常的这段时间也没少猜测。


    一开始还好,但到后面,越想心里越是没底,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全都冒了出来。


    尤其是今晚——


    他刷新了回家的最晚时间。加上夜晚本来就容易多思,舒清晚想着想着,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会儿一看见他回来,目光从男人高大挺括的身形上面一扫,那些不好的猜测仿佛被印证得更深。


    换作以往他回来,她肯定会跟他说话。再说了,她原本就是在这里等他。


    但是今儿却没有,在室内昏暗的灯光中,她只是兀自起身,趿上鞋回房间。


    容隐话都已经到了喉口,突然被她的背影堵住。


    他脱下西装的动作微顿,几乎立时便抬步追了上去。


    在舒清晚将门关上的上一秒,他的手稳稳当当把住了门边,制止了她的动作。


    ——不得不说,确实是及时。因为门关上后,她就打算反锁。


    容某人好歹是没叫这扇门给关上。


    舒清晚的眉心一蹙,跟他较了下劲,没能较过,才终于松手放开,只是转身进屋。


    容隐直接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人带进怀里,温声道:“怎么了?”


    他蹭了下她的发间,哪里看不出她在生气。


    “今晚有上次和你说过的几位在,其他人一直在拦着不让结束,这才回来得晚了。”他自己琢磨着解释,低眸去看她眼睛。


    “是吗?只是他们在吗?”舒清晚不情不愿地想要从他怀里挣开。


    她洗过澡,穿着柔软的睡裙,身上还带着沐浴乳的香味。什么都不必做,单是这样抱着,都已经叫他心猿意马。


    他低头去吻她颈侧。


    舒清晚却不让。


    看起来一点都不好说话。


    容隐品了品她的那一句话,皱了下眉:“还会有谁?”


    结合他最近的反常,舒清晚自己脑补出一大堆故事。她不让他亲,也不跟他说了,说到这就要走。


    容隐眉眼逸出点笑,两只手直接将人的胳膊给制住,将她整个人都稳稳收在怀里。


    容先生好声好气地哄着人:“哪有别人。”


    他们距离挨得太近,舒清晚揪出端倪:“我都闻见香水味了。”


    容隐顿了下,他偏头闻了闻,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闻出来。或许,他的小妻子嗅觉出奇的灵敏。


    他的眉间掠过一抹无奈,“有几个人带了女朋友一块,应该是沾上了。我全程也没和她们有过什么接触。”


    舒清晚不置可否,没说信与不信。不说什么接触不接触,她只是觉得他最近一定有什么情况。


    她没接受他的解释,也不跟他吵架,只是自己去睡觉。


    容隐看了眼自己的衬衣,先去洗澡换下。那点若有似无的味道,他自己也受不了。


    等他从浴室出来时,舒清晚已经将将入睡。小姑娘心态好,没有因为他的事儿就将自己闷得睡不着。眼看因为今晚的争执要睡不着的人只有他——


    容隐将人抱了过来,细细吻她的唇。她不让,他不顾她的拒绝。


    “真生气了?”他半垂着眼睑,“我让人将今晚的监控调来了,明天等你有空的时候看看。”


    舒清晚拉来被子,将自己隔开。眼看挡不过,她一恼,抱着枕头准备下床。


    容隐眉心一跳,见她甚至还要跟自己分床,深吸一口气,眼眸沉沉:“清晚。在生什么气,你告诉我。”


    他隐隐感觉得到,不会只是因为今晚沾上的香水味。


    她睡意都上来了,要去客房睡觉,可是某人不可能让,手腕一使力就把人带了回来。


    她落进他怀里,背后就是他的胸膛,热意燎燎。安静的室内,响起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响,体温都在升高。


    他咬住她耳垂,低声道:“让你检查检查。”


    她想睡的觉愣是被搅没了。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等那阵激烈的脉搏缓慢平复下来,她已经生了一身汗。侧身躺着,平复着


    还没能稳下来的呼吸。


    容隐从她身后贴上来,扣住人纤细的手指。


    他逼着赶着,才问出来一点端倪。


    她说:“你最近就是很不对劲。”


    她也问过,可他一直没说。


    小姑娘今晚才会同他这么计较。


    一通事毕,这会儿氛围还缱绻旖旎,她也软和了些。容隐在她脖颈咬了一下,心里沉叹一声,终于启唇交代。


    “最近只是在想,我已经三十有五,比你大了五岁。”


    舒清晚微愣,眼睫轻眨。


    “也不老呀。”她咕哝,不明白他的想法。


    只是他们的这一程走了太久,纠葛了太多年。等到一切修成正果时,他的年龄才已经不小。


    容隐微垂下眼。以前是没有多想,只在准备要宝宝的时候,忽然算了一通。


    他忽然又没了声,只是闷在她的颈间,浅浅呼吸着。


    经久之后。


    她才听见他喑哑的一声:


    “晚晚,我想与你共白首。”


    舒清晚心中震动。鼻尖于那一刻泛起酸胀,止都止不住。


    原来是这样……


    三十五的年龄,容先生正好走到一个刚刚好的位置。在事业上,他无疑算是年轻有为。之后的十年内,如无意外,他的这条路注定平坦康顺,会顺顺利利地在几代人的托举下站到家族前人所不曾抵达过的高处。


    他的年龄自然不算大,整个北城圈儿,不管怎么算都算不到他年龄大的这个问题上头去。


    只能说,一切都刚好。他已经很厉害了。


    但是,在与她有关的现实问题面前,他确实比她大了五岁。


    也就意味着,他会比她先老去,比她先白首。


    可能,也会比她先离开。


    从前对这些事情都理智又镇静的人,只是于那一日夜晚,心口忽然生出不甘。


    ——他想与她共白首。


    五年不长不短,但已经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河。


    别的事情他不甚在意,唯独她,是他的例外。


    容先生平生恐怕还是第一次这样纠结起年龄的问题。


    却是叫人心酸又心疼。


    轰然一声,舒清晚心里的气好像全被炸平了。


    这是她从没想过的可能。她胡思乱想了一通,哪里知道最后的事实会是……


    当真是要叫她半夜都要坐起来愧疚一会儿的程度。


    她张了张口,哑然失语。回想自己之前的猜测,还和他生了好一通气,一时只觉得愧疚。


    她回身去抱他,眼眶已经红了。今晚头回软软地叫他:“老公……”


    原来是因为这个,他最近看起来才总是揣着心事。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可这是他对她的深情,一下子让她愧疚得不知如何是好。


    容隐总算如愿将人拥在了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还生气么?”


    她摇摇头。又去捉他的手。


    心情忽然沉重,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难过。


    懵懂无知时,不曾将感情看得太真太重。


    年少轻狂时,不曾真正相信过这世间存在的深情。


    未曾想将来的有一日,她会被他那么深重的爱意所包裹缠绕,也为之所感染。


    舒清晚安静了好一会儿,在他以为她睡着时,她才很轻声地开口:“我也想。”


    容隐低眸瞅她。


    他们的婚书上面,一字一句地写下过: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舒清晚指尖绕着他的手指,声音闷闷。被他勾起了一个不是太轻松愉快的话题。


    “你能不能,比我多活五年。”


    如果要很苛刻地计较时间长短的话,计较到一天、一月、一年的话,那能不能,至少也是五年……


    初初学习到那两句词时不曾细想,等到后来,身处其中,才发觉有多难实现。


    舒清晚在想。


    所以这一年,她真的很想给他生个女儿。


    时光流转,转瞬即逝。


    她想把握住今后匆匆而过的每一个时刻。


    她仰起头,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回什么时,主动吻向他。


    积聚的热度刚刚才散了,眼看着她又主动聚拢起来。


    容隐下意识握住她腰,还未开口,她试着想要上来。


    她的脸颊烧得发烫。


    夜色漫长。


    他的姑娘给他开辟出了新的惊喜。


    …


    隔天,是每周他们都会回林家吃饭的日子。


    林稷年很清楚舒清晚的作息习惯,估摸着她差不多起床的时候,照常给她发去消息,问她今天想吃什么。


    ——他今儿准备亲自下厨。


    发完消息后,林稷年就去花园里打理花花草草去了。


    可能因为今天女儿要回家,他心情很不错。


    按照对她的了解,舒清晚一般半小时内就会回了。可今天不知怎么,半小时后林稷年去看手机,还没有看到回复。


    他有些奇怪,给女婿也发了一条。


    【有和小晚在一起吗?】


    容隐也还没回。


    林稷年看了眼时间,虽然觉得反常,但还是决定再等等。


    等到中午,容隐才给他回了信,说刚才在开会没及时回复,她还在休息。


    林稷年不疑有他,只随口道:【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


    容隐面不改色地搂着怀里熟睡的人,替她回答了几句岳父的问题。


    舒清晚要是知道自己在爸爸眼里的形象被摧毁,她一定会跳起来。所以容先生尽职尽责地维护着,遮掩了荒唐的事实。


    说起来,他们决定要孩子这件事因为定下得突然,还没有和林家人说。


    等到了下午,舒清晚才被他叫起来。


    她困得厉害,在他怀里又赖了好一会儿。


    昨晚的荒唐情景时不时的还会在脑海里掠过一块碎片,叫她脸颊生热。


    完全没有顾忌的、肆无忌惮的沉沦,已经很久没有过那么畅快到极致的感受。


    说要备孕,但他们备得未免也充足了些。就是不知道,小家伙什么时候会到来?


    被子下,舒清晚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有点奇妙的感觉。


    在回林家的路上,容隐问她,要不要和家里说下。虽然还只是个念头,但是是正事,也是大事。


    舒清晚想了想,犹豫了下后,说:“下个月再说吧?这才刚开始准备,不着急。”


    她觉得应该没有那么快能怀上,自己也一点要当妈妈的感觉都没有。


    容隐觉得也是。


    于是他们暂且按下没提。


    夫妻俩昨晚还在吵架呢,她一副再也不要理他的生气模样。短短


    一晚,矛盾已然化解,又恢复了如胶似漆。


    一则确实是误会。


    二则,容先生哄人的功底貌似也是日益见长。


    …


    等到了第二个月,他们按例回林家去吃饭,正好刚到的一批海鲜不错,覃漪让人安排了一桌海鲜宴。


    舒清晚到家时,厨师们还没做好,刚刚才开始上菜。她颇感兴趣地凑上前去看了看。


    对了,也是时候该和家里说一声他们准备要个宝宝的事情。


    舒清晚提醒了下自己这件事,准备回头找爸爸或者妈妈。但是在凑近一盘海鱼时,一股不太好的腥味一下子凝聚在鼻尖,引起一阵干呕感。


    她蹙眉,连连往后退开。


    但还是忍不住,去了洗手间。


    容隐和岳父在一块,刚刚启唇:“对了,爸,我和晚晚……”


    他的话说到一半,便传来阿姨着急的声音:“这是怎么了?吃坏肚子了吗?”


    容隐的声音被打断,他心一紧,回头看去,果然是她那边。


    他立时起了身,和岳父近乎是一前一后地过去看情况。


    舒清晚难受地扶住阿姨的手,刚刚吐完,小脸上苍白一片,看起来毫无血色,可怜得叫人心疼。


    林稷年脸色当场就变了,让人去叫医生过来。


    等安排完,才带舒清晚去坐下,让阿姨倒杯温水来。


    兵荒马乱结束,林稷年想起什么,看向容隐:“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容隐的眉间蕴着若有所思,刚刚的慌乱过后,他心里跳出个猜测。此时,和舒清晚对视了一眼,便清楚他们想到了一处。


    ——今天原是打算和爸妈说一声备孕的事情,


    哪里想到,话未开口,孩子貌似就已经……来了?


    不必再通知备孕,应该可以直接更改事实情况。


    快到舒清晚都默然。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太快,舒清晚扭扭捏捏地推脱:我不说,要说你说。


    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捏,下注下注OvO


    注:[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民国婚书


    第 116 章


    舒清晚的嘴角不大自然地动了动。


    爸爸还在等答案呢,但她难以启齿,脸颊涌起了一股热度,在大家看不见的桌底下踢踢他。


    示意让他去应对。


    她感觉甚至还没怎么正经准备过……哪有这么快的。


    容隐倒是面不改色,他轻咳一声,流利地更改了原先要说的内容:“要跟您说——”


    他的目光下移到她小腹,眸底流动的情绪有些深,“您可能要当姥爷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


    林稷年愣了一瞬,才反应得过来他平静一句话中含着的信息。反射性地已经去看舒清晚的肚子,目光中明显带着被惊动的波澜。


    都是聪明人,他一下子明白刚才舒清晚那个反应的原因。


    林稷年立时站起身来,失声了几秒。平时多运筹帷幄的一个人,这会儿竟然有种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无措。最后拦住了在打电话叫家庭医生的阿姨,“不用了不用了,直接去医院。”


    这个消息砸得他发懵,眉目还凛着。


    阿姨愣了一下,才放下电话:“哎!”


    全家都被容隐和舒清晚打了个措手不及。意外之后,便是喜色。


    兵荒马乱了一阵,先带舒清晚去医院做检查。


    刚才舒清晚那阵吐给家里吓得不轻。这几年,她是家里唯一一个掌上明珠,家里的佣人大多也都是在某个节点一起调来的,几乎都围着她这个重心转,对她的事情总是上心。


    这下子发现是好消息,阿姨也算是不用去质疑那些菜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容隐的掌心贴在她腰侧,带着温热。趁其他人没注意这边,他低眸去看她小腹,又看向她。


    夫妻俩视线纠缠了下。他们都没想到会这么快——说好的做准备,但也没让他们做够几次准备。


    舒清晚清楚地看见,男人的眉心掠过一抹无奈。


    原以为在克制十个月之前至少会先吃饱餍足,谁能想到肉汤都还没喝够,碗就被端走了。


    舒清晚本来想贴近逗一下他,夫妻俩熟稔的亲昵,但碍于长辈在,她控制住了。唯独那双眼弯成了月牙,盛满了笑意。


    不


    过还没做检查,结果也还不确定。她胃一直不好,可能只是胃在闹腾也说不定。


    覃漪却不以为然,这两年她给照顾得很好,晚晚已经一年多没犯过胃病,八成就是有了。


    她摸了摸女儿披着的长发,眼底都是笑意。刚才突然吐了,把她吓一跳,还好不是生病。


    不过,俩孩子这也太快了。婚礼那天还犹在眼前……覃漪笑笑,没有再想。


    结果出来得很快——如他们的猜测一样,确实是怀上了。


    虽然提前做过了铺垫,但是将结果拿在手里反复看上了好几遍,覃漪还是觉得好难相信这个事实。


    舒清晚也觉得突然,她睨了容隐一眼。


    其实最近他们的措施都做得很好,根据时间推测,她觉得应该是她先斩后奏地拦住他动作不让他去拿小方盒的那晚。


    他被她拦了一道,已经忍得辛苦,当时热潮汹涌,哪里还等的了一分一秒?没想到她甚至又拦了一回。


    事后他没好气地说她霸王硬上弓,舒清晚笑得不行。被他娇惯坏了,丁点不认错。


    在那个过程中,应该还是没能控制住地落下了点端倪。


    当时他们都不以为意,没想到宝宝说来就来了。


    她那天才刚起这个念头,也刚和他说了这个事,没想到……就是怀上宝宝的时刻。


    舒清晚轻抿了下唇,愣神间,手被他握进掌心。


    他低头吻了吻她唇角,就像定海神针,稍微按住浮躁的心。


    无论如何——


    “我们有宝宝了。”


    他的喉结轻滚,嗓音微哑。


    在来医院的路上,容隐已经做过心理准备。虽然意外,但也接受得很快。


    他与她相识已经有十余载,跨过了年少鲁莽的岁月,跨过了两心未定的漫漫长河。


    终于,在他三十五岁这一年,他们翻开了人生中新的一页。


    他的胸腔在震动。


    容隐想,大抵很难找到准确的语言能够丁点不差地描述他此刻的心情。


    他另一手抚上她小腹,低眸去瞧。


    那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舒清晚本来还挺平静的,被他说得触动。


    她轻声开口:“容隐,我想给你生个女儿。”


    ——从准备要宝宝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这个念头。


    她想看高大伟岸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娇娇嫩嫩的小不点儿的模样。看着他明明手掌那么大,却要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动作去哄她别哭的无措。


    ——舒清晚承认,她还是有一点坏。


    她倏而弯唇。


    容隐暂且没看出来她在想什么。


    宝宝爸爸今天被这个消息冲击懵了。


    从刚才还在车上的时候,覃漪就让家里的厨师还有阿姨们将原先准备的海鲜宴给撤了,重新换一桌。


    她扬了扬报告,笑意难掩。在旁边说:“生女儿好,要是真是个女儿该多好。”


    当然,男孩他们也爱。


    只是,在过去经年的岁月中,缺漏了女儿成长的这么多年始终是他们心中的一抹遗憾。要是舒清晚第一胎就生了个女儿出来,他们应当会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恨不得给那孩子摘星星摘月亮,将全世界都捧到她的面前。


    ——那已经不止是隔辈亲,对他们来说,还有一层更深的含义。


    单是想想这个可能,林稷年的眼眶都有些发热。


    今儿林氏有会,林桉和林檐是在家庭群里看到的这个消息。


    这边做完检查准备回家,兄弟俩应该能和他们差不多时间抵家。


    在群里,他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先受了一顿炮轰。


    舒清晚是最小的妹妹,不仅结了婚,现在连宝宝都有了。他们两个作为哥哥,却连第一步都还没撵上。


    覃漪欢欢喜喜地分享完,又将他们嫌弃了一通。不麻烦,顺嘴的事儿。


    林桉:“……”


    林檐最不受管教,眉梢一挑,反而劝道:【妈,你要做个开明的母亲。】


    覃漪一眯眼,冷笑一声:【开明的妈妈准备把你扫地出门了。】


    她一转头,问起舒清晚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


    前后反差,大到判若两人。


    偏偏一家子都已经习惯,并且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


    没顾父母的留宿,晚上舒清晚他们还是回了自己的小家那边。


    念着刚有孩子,小夫妻俩应该有很多话要说,覃漪也就体贴地没再拦。至于生活里的


    不少注意事项,她已经说了一遍,宋棠音那边得了消息,也打过来一通交代。


    这是容林两家这一辈里的第一个孩子。分量不必多说,该有多受宠也不必多说。


    夫妻俩洗漱完后,不知不觉地就接起了吻。容隐的喉结滚动着,还如往常一般,想要翻身而上,却在那一刻,被理智强强拉住。


    吻得渐重渐凶。


    偏偏到最后只能息事宁人。


    他们还在新婚期,还是蜜里调油的阶段,硬生生被叫停。他磨着她的唇,不太甘心似的,就是不肯放开。


    最后是舒清晚受不了,推开他,翻身扯过了被子。


    情.欲躁动,一张脸上红了个透。


    他从她身后贴上来,严丝合缝,仿佛都拥有着最深的彼此。但他也只是低头吻着她白皙的颈间,像是饮鸩止渴。


    想不到,在浓情蜜意的巅峰突然被截断,一截断还是一年,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没过多久,舒清晚实在困了,脸上的蓬蓬热度也消退,她先睡了过去。


    容隐咬牙,手还搭在她的腰间。目光从她小腹处一扫而过。


    长夜漫漫,他了无睡意。


    等到听见她绵长的呼吸,确认她进入熟睡,容隐才悄然起身。


    得知舒清晚怀孕的这一晚,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容隐一夜无眠。


    他想,或许,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


    从当年初见,跨过了十数年,终于等到了今天。


    从刚才在医院里做检查到现在,他一直表现得都很淡定。唯独亮了一夜的灯光,偏偏泄露出他内心的真实一角。


    …


    舒清晚怀孕的消息也没怎么刻意通知,但很快就传了个遍。


    容隐手机里每一日都要收到的无数条消息里,躺了那群发小发来的几条。


    他们郑重地道了喜。


    ——这一回,一切当真落定,也当真是要恭喜他的。


    容隐一一回了。


    等到时候,再请他们喝酒吃糖。


    /


    除了头一日闻见那些海鲜反应很大之外,之后舒清晚的孕期反应倒是还好。


    因为特意避开了海鲜,所以也没再想吐过。


    她还跟以前一样在上班。


    怀孕的消息在亲朋里传开,同事们也或多或少知晓,但消息暂时没传到网上。


    容隐不太放心得下她,以前每天也没少发消息,但现在发得更多。明明是日理万机的大总裁,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时间,隔没多久就要发来一条。


    舒清晚一边开会一边回,一边定设计一边回,一边看文件一边回。


    她心态比较放松,尤其是怀孕以后,好像变得更加温柔。


    因为公务繁忙,她前阵子多招了一个助理。


    两个助理小姑娘看起来“颇有研究”,空下来无事时,会对宝宝性别作出“有理有据”的猜测。


    “舒总怀孕后都变漂亮了,听说这样代表怀的是女孩。因为小姑娘爱漂亮。”


    另一个助理不以为然:“舒总说话都轻了,佛系了好多。根据我的猜测,会是个很淡定的小男孩,就跟容总一样。”


    她们有来有往地进行了好几个回合。


    舒清晚认真听了几句分析,到最后整得哭笑不得。——怎么听起来都不太靠谱呢?


    她将手里的文件一合,拍在她们手里:“走了,开会去!”


    /


    前期不显怀,怀孕的感觉也不大。


    直到四五个月的时候,舒清晚胃口好,吃得稍多了些,整个人也慢慢圆润了一点儿。


    宋棠音隔三差五要来一次,容眠被压着在学习公司事务,时间被挤榨了个干净,没时间过来,但不妨碍她疯狂网购,买了一大堆东西,下单地址全是她哥家。


    林家那边更不必说。舒清晚原本吃的也没那么多,是林稷年经常过来送餐,家里的厨师绞尽脑汁给她做了各种好吃的,将她的馋虫全勾了起来。被投喂得好,不知不觉她才开始变得圆润。


    平时忙的时候没注意,一个周末她空闲下来,站在镜子前看看,又低头瞧瞧。


    比起孕前的纤量,真的胖了好多。


    她默不作声地称完体重下来,蹙着眉。


    在心里念着体重数值,纠结了半晌。一会儿觉得还好,可以接受,一会儿又觉得似乎是太胖了些。


    也不知道某个人怎么想?


    虽然是周末,但因为要接待一位南方来的贵客,容隐还是在外忙了一天。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舒清晚等他等得犯困,半睡半醒。


    他的西装搁在手肘间,脚步停住在卧室门口。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暖光,光线柔和。落在她恬静的侧颜上,对他依旧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尤其是她最近身子圆润了,谈不上胖的地步,但隐隐像是在发光。


    他明显比前三个月的时候还要难熬。


    即便是此刻站在这边,她没看见,他眸底那片至深的晦暗。


    诱惑太重。


    明知不能沾,他偏偏还要每日与她贴近。接吻和亲近都不是在止痒,反而是瘾毒。


    他简直是在自讨苦吃。


    容隐垂下眸,甚至都没有敢上前,便径直先进了浴室。


    睡前她在想着他有没有嫌她胖的时候,不知道此刻于他头顶浇下来的水有多冷。


    【作者有话要说】


    晚晚(咬手帕):他会不会嫌我胖?


    容隐:老婆每天都在勾引我。


    第 117 章


    某人从浴室出来,身上还染着冷意。但是刚才还迷迷糊糊察觉到人回来的舒清晚已经睡熟。


    怀孕以后其他反应不大,唯独更喜欢睡觉。之前要么忙于学业、要么忙于工作,睡眠时间都在控制之中,这回就跟要补回来似的,不管睡多久都睡不够。


    她的眉眼柔柔,对于之后热源的靠近也毫无察觉,就显得很没心没肺。


    容隐垂眸看了几秒,也没舍得将人叫醒,只是自己从她身后抱住了人。


    她自己是能睡得挺好,只有他自己睡不好。不是她离不开他,反倒相反。


    最近伙食好,她腰上也长了些肉。以前因为她吃得本来就不多,加上胃病影响,一直都很瘦,容隐觉得长一点肉正好。


    他还在酝酿睡意,放在她腹间的掌心忽然感受到了一阵轻动。


    容隐的眉眼一静,忽然凝神。


    妈妈已经睡着,小家伙偷偷地和爸爸打了个招呼。


    给了爸爸一阵惊喜。


    那一刻的感受太深远,仿佛一下子撼动心扉。


    平日里多八风不动的一个人?这会子倒是失去了好几秒的反应。


    他的动作僵住几秒,而后敛眸,掌心继续贴在刚刚那个位置。容隐不大放心地检查了下舒清晚有没有被吵醒,见她睡得深,这才放下心。


    她怀孕辛苦,睡觉的时候他并不想吵扰到她,最好能让她睡个整觉。等过两个月,还要更辛苦,他已经很不舍得。


    小家伙踢踢爸爸的手。


    唤回了爸爸放在妈妈身上的注意力,容隐浅浅勾了下唇。


    小家伙,不知道你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很高兴,你来到这个世界,成为我与她的孩子。这个世界或许有时候没有那么好,但是爸爸会为你们保驾护航,让你的小世界里只有美好。


    我们还刚认识不久,但或许你知道,我很爱你的妈妈,希望以后你也能和我一起爱她。


    我很期待见到你,也很期待陪你长大。


    小家伙是在他们的爱意与期待中来到的这个世界。还未降生,但是已经收获了满满一圈亲人的爱意。


    在他长大以后,可能有一天,他也需要独自去面


    对风雨捶打。但起码在那之前,所有亲人的爱意都会成为他勇往无前的底气。


    小家伙好似很贴心,只是让爸爸知道自己醒了,后面好像就自己待在肚子里玩或者睡觉,没有继续闹腾,也没吵醒妈妈。


    但是经过这么一段小小的交流,他的父亲明显有些激动。


    等到确认小家伙没有再动,容隐才收回注意力。他亲了亲怀中妻子的脸颊,还想继续作恶,但强行忍住了。


    ——又是到很晚才入眠的一夜。


    相比之下,舒清晚的睡眠状态很好,安安稳稳地睡了一整夜。第二天要起时,某人原本在睡,但愣是和她纠缠了会儿,不想放人。


    舒清晚去吃阿姨准备好的早餐,饭后看了几个方案书。今天公司的事情不多,她都在家办公,不打算过去。怀孕后还是有影响,精力不太够,比较容易累,没有以前那么能拼。


    她也没强求,觉得辛苦的话就放下步伐。拢共就这么一年的时间,人不能总是为难自己,也要对自己好一点。


    忙完手头工作后,一闲下来,舒清晚又去称了称体重。容隐正好这时候起来,看见她托着腮靠在沙发上。


    他穿着简洁的家居服,不掩这男人的清雅贵气。虽然现在回归家庭,但他在外时而还是会叫人感到气势太盛。


    相比起前几年,已经有所收敛与遮掩,但锋芒渐收,气势却重。这也是他成长与强大的侧面印证。


    他的每一年,每一步都不是白走。


    他们的孩子,是来在了他已经拥有足够实力的时候。也是在他已经完全能靠自己的能力与铁腕护住她和孩子的时候。


    这个时候,虽然晚了些,但或许也是正好。


    容隐在心下打量了一遍妻子的神色,不动声色按下,话间佯装不经意地试探着她郁闷的原因。


    舒清晚叹一口气,摸摸肚子,没有多说。


    容隐心一咯噔。没想明白,只伸手将人揽过来,轻声询问:“是不是他早上闹你了?”


    他的声音有一种安定人心的作用。


    舒清晚摇摇头。


    她思索半晌,忧心忡忡道:“容隐,我是不是胖了?”


    舒清晚有时感觉那个体重是偏胖了,有时候又觉得没有。她刚刚又纠结了一遍,看镜子里的


    自己觉得还好,但是怕是自己对自己的滤镜。


    所以,她抬眸看向他。


    容隐没想到她是在想这个问题。毕竟他从来也没想过。


    因为是在家里,她穿得也休闲随意,是一条V领的裙子。


    他视线下移,目光停留在沟壑之间,漫不经意道:“嗯,是有点。”


    舒清晚眨眨眼。她轻吸一口气,脸颊涨红,推了他一把。


    她在说体重,他在说什么!


    容隐没让她推开,实事求是道:“我之前就感受到了手感的变化,只是没说。”


    舒清晚咬唇,“你闭嘴。”


    明明是她问的人,现在又让人闭嘴。容隐一挑眉,眉间染着笑意,不再逗她,好声好气地哄着人:“哪里胖了,你怀着宝宝,现在这样刚好。而且,之前我一直觉得你太瘦,本来是想找一段你工作不忙的时间,让人好好给你调理调理,这回倒也正好。”


    他的手在她腰间轻动。


    从来也没想过她胖。


    舒清晚的纠结被他点破,知道了他的答案。


    可能是孕期敏感多思,想了很多她平时不会去想的问题,也关注到了平时不会关注的点。


    这种时候,最需要被安抚,也最需要稳定情绪。容隐就在做这一件事。


    她松一口气,“那就好。”


    她感觉整张脸都圆了起来,变化太大了,胖太多了。


    但那是她已经扩大了感觉,前天她在客厅睡着,是容隐抱她回的房间。抱着人时,还是感觉很轻。


    所以,就算她现在再多吃一倍,他都觉得刚好。


    容隐看穿她的忧心,他低头轻吻着人,嗓音混杂在接吻之中,带着几分散漫。


    “怕什么?”他认真了点,嗓音稳稳地托住她:“只要老公还抱得动,就不是什么问题。”


    他经常健身,要达到让他抱不动的地步,那对舒清晚来说才是一个难关和考验。


    舒清晚破涕为笑,她埋进他怀里。


    那些忐忑被抚平。


    容隐低眉睨她。


    “舒清晚。”


    “嗯?”


    “我警告你还是不要乱蹭。”


    舒清晚无辜抬眸。意识到什么,又自己退了出来。


    却也是


    同时,被他按住。


    ——这人还挺矛盾。又不让人蹭,又不让人走的,忒难相处。


    容隐无声叹一口气:“算了,你蹭吧。”


    碰不到人的话,他更难受。还不如一边被她折腾一边兀自去难受。


    舒清晚笑开来。虽然她感觉孕期变化不少,但是对他的吸引力还是不降。


    这是一个父亲还没有备孕尽兴就已经到来的崽崽,然后容先生莫名就开始了禁欲生涯,这几个月他时常看起来甚是可怜。


    她也没客气,抬头去亲他。


    只需要她开个头。


    他将人带到了自己身上来坐,带着她仰颈。他充满力量感的手臂将她紧紧揽着,漫长的深吻,只听得见越来越明显的呼吸声。


    她的裙子被弄乱,不太齐整。等到她终于腾出手整理下的时候,他那边的动静已经更加荒唐糜乱。


    等到安静下来。


    他俯首埋在她颈间,平复着狂跳的脉搏和喘息。


    彼此都热意发烫。


    心口的褶皱最熨不平的时候,他的拇指指腹一下下地抚着她的手臂。每一下,都是在压抑和忍耐。


    她的心湖都被撩动。


    过了许久,才见风平浪静。


    /


    等到粉丝们知道她怀孕,已经到了她显怀得很明显的时候。


    那天她刚好和容隐出门,刚逛了一会儿,就偶遇到了一批粉丝。


    这几个月她出席活动出席得很少,也没有怎么露面,他们本来就有疑惑,这下子疑惑一下子全清了。


    偶遇之时,她跟容隐还是在一家母婴店。虽然东西都会有人准备好送来,两边父母也都准备齐全,但舒清晚还是想来挑挑逛逛。


    容隐刚出去接了一通比较重要的工作电话,不过三两分钟,回来时,她已经被一群粉丝包围。


    他们惊讶过后便是浓浓的兴趣。


    “知道是男宝女宝了吗?”


    舒清晚穿着一条长裙,因为夜晚有些凉意,所以披了一条柔软的流苏披肩。


    本来就很柔和的一个人,给人的感觉更加温柔。


    她摇摇头,笑说:“不知道。”


    她想留个悬念,等待生产那天揭晓。


    “感觉像个女宝!”有个年纪小


    的粉丝没有多说,说出猜测。


    她一说完,有人发现容隐来了,后知后觉怕这句话不妥当,赶紧戳她一下。


    ——这种有钱人家里,有的似乎还是很传统,都喜欢男孩。待会惹人家不高兴了。豪门非要追生个男孩的例子也不是没见过。


    容隐收了手机走过来,这次遇到的粉丝年龄都比较小,看出小粉丝们的紧张,他走到妻子旁边,温和笑道:“我也希望。”


    小粉丝这才松了口气。没有惹人家不高兴就好。


    舒清晚月份大了,容隐随手扶住她的腰,给她支撑点,时不时会帮她揉一揉。他们没有多留,先行离开,这边逛完了,便去另一个区域挑了起来。


    其他人面面相觑了一秒。


    刚才还以为舒清晚是一个人出来的呢,没想到,容总还是这么粘人啊。


    数月不见,哪怕她怀了孕,他们之间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


    啧。


    /


    随着她的月份越大,两边的家长越发不放心。


    他们被叫回去住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而今年夏天,舒清晚在林家住的时候,正好看见之前种下的蔷薇花株头一回盛开。


    她就坐在花园里吃下午茶,不远处是爸爸给妈妈种的玫瑰,一抬眸就能看见自己的蔷薇花。


    她现在的饮食还有生活,覃漪都不放心让别人来,基本上都得过遍自己的眼,也是看着女儿的肚子一日日大了起来。


    昨天夫妻俩还在容宅住,今天就被接了过来。


    覃漪坐在另一边,她喝的是咖啡,和女儿闲闲聊着天。


    聊到宝宝,即将拆盲盒,又聊到了性别问题,舒清晚问:“妈,你猜是男孩女孩呢?”


    覃漪想了想,神色温柔,“猜不到,可我已经好紧张了。”


    舒清晚笑,“如果是女孩?”


    覃漪说:“那就是我唯一一个女儿的女儿。”


    那得疼成什么样,还用说么。


    舒清晚笑得更深。她有点期待。


    等风大了,她们才准备回屋去。


    林檐刚好从外面回来,大步走进来,跟在她身边,很熟稔地伸手扶了她的腰。


    “还好吧?今天有没有难受?”


    “没。”


    兄妹俩的感情一直很好,就像是奇妙的血缘无形地在牵引。


    毕竟如果没有弄错的话,他们年龄差最小,又一起长大,关系铁定是最好。


    发动的那一日,刚好家人都有事,开会的开会,在外的在外。


    只有林檐和舒清晚在家。


    他拿着电脑在旁边办公,舒清晚则自己看着电影。


    安静的午后美好又静谧,室内只有电影里的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林檐忽然察觉到什么,抬眸看过去,就对上了舒清晚无辜投来的目光。


    他一顿。


    “怎么?”


    舒清晚动作卡顿住,轻眨了下眼睫,“好像要生了。”


    林檐眉心一跳。


    他一个未婚未育的男人,舒清晚这个妹妹就是上天专门派来考验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甜得差不多啦,宝宝下章来喔。


    Ps:文中用的“他”不是确定是男宝,只是性别不确定的时候厘厘习惯统一用不代表性别的“他”=3


    第 118 章


    林檐倏然站起身,慌张写满眉眼。


    覃漪的基因强大,他们的眉眼都很像她。林檐是男孩子,更显温柔多情。舒清晚是女孩子,和她年轻时一样明艳又耀眼,甚至青出于蓝。


    今天她是去做舒清晚产后的一些准备去了,刚刚出门不久。


    舒清晚有很长一段时间对于母亲的定义都是来自于舒母。但是自从那年出国之后,她们之间就切断了联系。回国至今也只见了一面,后来不论是婚礼还是怀孕生子,她都没再和安城有所联系。


    覃漪给她塑造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观。


    电影刚放了三分之二,但剩下的也来不及再看完。舒清晚撑了下沙发,想起身,被林檐猛一回头叫住:“别动——”


    舒清晚动作一顿。


    他扶了下额,忙中有序地收拾着东西,但是看得出来挺紧张。


    家里的阿姨们听见了声,已经过来搭把手帮忙。


    这几天家里人都在,容隐更是经常在家,小家伙偏巧挑了这个谁都不在的时候。


    林檐收拾好东西,带她去了医院。


    其实所有的事情全都准备周全,包括要去哪家医院,要做什么……他的慌乱大可不必,但他还是无措到手心出汗。


    舒清晚到了孕晚期,如若今天不是有走不开的公务,容隐也不会出门。


    他不仅有一场重要的会,期间还替二叔招待了一位南方来的贵客。


    ——容家最近与南方那边搭界不少,这一两年,他二叔应该就要往那边调任。


    偌大一个网,等着安排布局,等着梳理牵线。他如今坐到这个位置,也少不了参与忙碌。


    知道他妻子有孕,饭局临要结束时,客人与他握手,和善道:“阿隐,恭喜了啊。”


    他笑笑颔首。


    周围陪同的不少都是认识了他挺多年的人。他们亲眼见证着,这位容总自从有家室后,身上的锋锐感明显收敛了不少,气场更加温和,明显变得更有“人夫感”。


    这男人成家前后还是不一样。


    席间有人在问:“嫂夫人怀孕几周了?”


    容隐回答了个时间。他明显对这些信息尽数掌握,了然


    于心,被问的时候连想都不用想。


    是真顾家还是假顾家,这群男人最能看懂男人。


    众人都在陪同着说话,听见答案,有人掐指一算,“那快生了吧?”


    容隐颔首:“预产期就在这几天。”


    他靠进椅背,姿态落拓闲适。众人一晃眼,都还会以为是又见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容二公子。没想到这么快,连容二都要当爸爸了。


    正说着话呢,杭助忽然神色凝重地敲门进来,朝容隐指了指手机。


    今儿这宴席很重要,如若不是重要电话,杭助不敢打扰。容隐似有所觉,看见他的神色,心中一紧,伸手接过来。


    “我是容隐。”


    听了几声,他脸色微变。


    正好谈的事情差不多了,他起身告罪。


    “我太太要生了,容某先行一步。”


    众人微讶,忙摆摆手,让他赶紧去。


    杭助跟在他身后,带齐了他的东西,打电话给司机,统筹安排。


    ——在容家下一代的第一个孩子到来这个世界的这一天,消息已经在北城传开。


    …


    吃饭的地方距离舒清晚生产的医院很远,完全是两个方向。


    容隐这边立时赶过去,但路程远,还堵车,只能任由人拧眉心急。


    被堵了十分钟,每隔半分钟他就要抬手看一眼手表时间。到最后,也是被急到没有脾气了,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容隐给舒清晚打去电话。


    那边还没生,但是已经开始疼,林檐去给她买所有她目前想吃的东西。接到丈夫的电话,舒清晚原本想和他说几句话的,但是忍不住轻吸气。


    她那边的动静通过话筒清晰地传过来。


    她的难受也都被传递了过来,她疼一分,容隐就要拧三分的眉。


    他已经快要在车上坐不住。


    只能和她扯着各种话,想分散一点她凝聚在疼痛上的注意力。


    杭助在副驾驶,将后座的声音听了个全。怎么说呢……容总又在刷新他的认知下限!他还没听过容总这种语气。


    不是那种刻意拿来哄女人的油腔滑调,而是掺杂了心疼而不自觉变得小心翼翼的语气。


    仿佛在对待掌上珍宝。


    也


    是因此,才更加令人心惊。


    聊了几句别的,舒清晚很快就失去了耐心。容隐沉吟了一秒,落下车窗,目光深远地看向车窗外,正好落在一棵梧桐树上,他的眉心始终蹙着。


    “晚晚,知不知道我给我们的宝宝起了什么名字?”


    杭助一边和上司一样着急,在关注前方的路况,一边忍不住竖起耳朵。


    ——他也好奇。


    舒清晚告罄的注意力又被他吸引了过来。她问过他,但是他跟她卖了个关子。这会子提起,她的好奇也被勾起,“什么?”


    容隐低眉轻笑了声,不答反问:“你起了没有?”


    她想过几个名字,都记在纸上了。


    但她更想知道他起的。


    容隐不紧不慢地和她闲聊着,“不急,先看看是男孩女孩?”


    舒清晚嘟囔:“你真的太坏了。”


    他轻笑了声,胸腔震动。


    好在,这边道路终于疏通,他所乘坐的车畅通无阻地抵达了医院。


    这一天,北京天气难得的好。


    …


    舒清晚还在疼,一阵一阵的,这会子刚过去,林檐给她喂着东西吃。


    小桌上摆满了林檐刚拿回来的吃食,刚进房间就被各种美食的香味扑了一脸。


    舒清晚在林家住的时候,经常半夜和林檐开车出去觅食。


    相比起她,林檐从小在北京长大,又有自己一群老北京人的发小,总能带她钻进各种看似普通的店找到最好吃的东西。


    兄妹俩的革命友谊发展迅速。


    容隐开门进去,她正在问:“二哥,这是哪家买的?我怎么没吃过,好好吃。”


    林檐睨她一眼,“这算什么?他们家还有一道招牌,那味道才叫绝了。等你生完,坐完月子,我带你去。”


    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自古以来生孩子都是一道风险大关,他这是想让她平平安安生产,拿的“糖”引诱。背后藏的全是担心和关心。


    舒清晚看他几眼,弯着唇点头:“好啊。”


    容隐将门关上,走过去,接过了他的工作。


    林檐乐得清闲,往旁边一坐。


    ——总算是来人了。


    天知道,让他一个人挑起这么大的胆子他有多紧张!


    就算是当年初出茅庐就直接被林稷年扔下去历练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无措过。


    要么都赶不到,一个到就接连全都到。很快,一个两个的全都到了。


    可能是家里妹妹是孕妇,林檐最近在网上不小心也刷到了不少相关的段子。


    有一条还挺逗,说是孕妇在生之前,先交代闺蜜团,一个看着老公,不许他玩手机;一个看着婆婆,不许她不着急;一个看着手机,谁都不许碰。


    但她被推进去生产的时候,林檐抬眸一看,容隐的手机压根不知道在哪,他弓着背而坐,双手交叉,一言不发。宋棠音早就急坏了,也没心思去碰什么手机,双方父母连话都不说了。


    林檐一耷眼,最终,将舒清晚的手机妥妥当当地放在口袋里——也算是给做一件。


    容隐垂眸,无意识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婚戒。这一枚,是她亲手给他戴上的,他平时不摘。


    在外应酬,戒指摆在那,明眼人都看得见他已婚。


    不是哪里买的,而是她亲自设计。


    他的指腹抚过它的形状和纹理,静默不作声。


    因为要生产,舒清晚身上戴的所有首饰都被摘了下来,收在他的西装口袋里,包括她的婚戒。所以这一对戒指,现在只有他在戴着。和他此刻的状态一样,空寂得不到回响。


    按照他原先的打算,在一年之前,他也没有想过他会在这一年有了个孩子。


    他们之间,他强求成功。她重新爱上了他,她的爱赤忱又热烈,冲击得他都要甘拜下风。


    手术进行了多久,他就安静了多久。


    旁边人来人往,话匣子开了一轮又一轮,始终被他屏蔽。他像是自己生活在一个孤岛。


    直到手术室的门打开,他眸底的那片贫瘠于那顷刻间恢复了鲜活。


    生产很顺利。


    护士抱着新生儿出来,扫过一眼家属,将孩子稳稳当当地交给了容隐。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小家伙第一个落入的是爸爸的怀抱。


    她太小了,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护士交代着各种信息,而后,在家人们都看过一圈后,她才将襁褓从肢体有些僵硬的爸爸手中抱走。


    容隐只记得耳边的那一声:


    “恭喜


    爸爸了哈,母女平安。”


    周围所有人都在欢欢喜喜地说着话,家里添丁,这是大喜。唯独他,眼底涌上潮热。


    于他三十五岁这一年,他真的和她有了个女儿。


    不可思议到他觉得像是一场梦。


    舒清晚出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他哪儿也没去,就在这里等着她。


    可能是刚才疼得厉害,攒了一肚子的委屈,一看见他,她的眼眶就红了。容隐俯首下来吻着人,舒清晚只察觉到手指上一凉。


    她微愣,抬起手来一看,他将一枚新的戒指推进了她的无名指中。


    她愣了一下,都来不及再去想疼痛和委屈,只好奇哪来的戒指。


    她原来的首饰被他收着,生完后他还给她就好了,怎么还带变出来一个新的?


    几个护士都一脸新奇地围在旁边看。


    哇,好会哄人的男人。


    看,她都忘记哭了。


    容隐贪恋地又吻了下她的唇角,笑说:“奖励我的宝宝这么勇敢。”


    孩子诞生,意味着他们进入了人生的新一个阶段。而他也送给了她一枚新的戒指。


    ——他真的很喜欢送她戒指。偏偏她也喜欢收。


    容隐将另一枚放进她手心。


    舒清晚问:“这个是?”


    她手心里的这枚戒圈很小很小。


    他温声道:“是给我们女儿的。”


    他给她准备了一枚,甚至给女儿也准备了一枚。


    她还那么小,刚刚出生这么一小会,来到这个世上都还没有一天。


    她的父亲就送给她人生中的第一枚戒指。


    她的这一生,在父母亲人的期待中降生,也会以父亲的宠爱拉开序幕。


    啧啧啧——护士们不想再看。


    看多了也没用,他们又找不到这种男人。


    舒清晚收拢手心,她被他哄好了,弯起了唇,将刚才的情绪抛之脑后。


    “你见过她了吗?长得好看吗?”


    容隐不好违心地说自己刚才完全没有注意。他看过,但是心思都还牵挂在里面的她身上,画面完全没进脑子。


    他面不改色道:“好看,很好看。”


    反正她跟他的女儿,还能不好看到哪里去?


    林桉觑了他一眼。哄人也不带这样睁眼说瞎话的啊。就那么一个小红猴子,哪里好看了?


    旁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刚才都已经围着看过一圈,也稀罕过了一圈。给足了夫妻俩腻歪的时间,见他们聊够了,才纷纷给予附和:“小宝贝可漂亮了!”


    “哎哟,那眉毛,那眼睛,跟小晚一模一样,长大以后肯定和妈妈一样漂亮。”


    “对对,鼻子像爸爸!你们又都生得白,等她身上的红一褪呀,肯定也可白可白了!小家伙,哎呀……”


    他们稀罕得不行。生产时担忧,现在母女平安,便是一个赛一个的欢喜。


    外婆和奶奶都忍不住想上手抱娃了。


    林桉满头黑线。开始怀疑起自己和他们看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坏舅舅!竟然嫌弃我们!


    我们的小公主来啦!!容总和小晚都得偿所愿


    第 119 章


    产后需要休息,收拾了一通后,舒清晚舒舒服服地睡着。


    因为疼痛还没有消失,即便是在睡梦中,她的眉心也还轻蹙着。容隐抬手去抚,轻轻捋了几下,才将其抚平。


    从身体里诞育一个生命,想也知道对身体的损伤有多大。


    容隐心疼得不行,他的姑娘这次受了大罪。


    以前连做个胃镜都怕疼,还得他用答应一个条件做鱼饵诱惑,才能哄好了去做的人,这次却是这样厉害地生下了他们的孩子。


    知道她爱干净,他没让别人来,自己帮她又擦了一遍脸和手,而后便没有离开,只是捉着人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这一觉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容隐等了很久,没等到她醒。等到夜色深了,他才放轻手脚起身。


    他听见外面的动静,知道护士将孩子送了过来。


    ——从她出生到现在,他都还没能分出心神好好看上一眼。


    宋棠音和覃漪正在看着呢,明明就那么一个孩子,就那么一张脸,睡着以后安安静静的,可她们愣是看了一遍又一遍,目光细细地描摹着小家伙的五官,怎么看都看不够。


    她们火眼金睛,小宝宝确实如她们看到的第一眼时所说的那样,眉眼和妈妈特别像。没有人看见能不心软。


    她穿着粉色的小衣服,整个人也都跟那件衣服一样,软乎乎的。


    见他终于来了,宋棠音感慨不容易,可算是将目光分给了他女儿一点。


    她小声说:“睡着呢。”


    容隐抬眉,嗯了一声,走过去加入观察大军。


    覃漪问说:“名字起好了吗?”


    容家是个百年世家,多年沉淀,底蕴深厚。


    容隐他们这一辈的名字都是容老爷子亲自敲定。回看一眼——


    简、隐、眠。


    无一不是彰显着家风和教养,带着容家一贯的低调内敛。


    容隐的女儿是这一辈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容隐的长女,取名自然也得认真慎重,容家那边的长辈都会上心来问。


    这孩子诞生的消息早就通知到了两家的长辈那边,容老爷子连说了三个“好”字,也递了几个字过来。


    容衍打开看过,确实都是极大气的好字,老爷子对这个长孙女的看重可见一斑。


    不过老爷子现在年纪大了,加上这几年经历得多,性格温和了不少,不似以前强势。字递是递过来了,但主要还是看孩子父母的意思。


    容隐颔首道:“起好了。”


    在得知妻子怀孕的那天,他静坐了一夜,无意识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不过那些太草率,后面他全都划掉了。


    …


    舒清晚睡了很长的一个觉。


    梦里掠过很多个画面,具体梦到谁她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在最后梦见了容隐,然后她就醒了。


    而她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他。


    他眉目温和,凤眸里含着笑,“醒了。”


    舒清晚慢慢回过神来,她“嗯”了一声。


    容隐往她手心塞了一张纸。


    她好奇:“什么?”


    他说:“孩子的名字。”


    他刚才写下来给两个妈妈看,得到了她们一致的点头。现在那个名字就在她手里。


    她要是同意,待会就让人送去老爷子那边,过一遍他的眼。


    舒清晚心中一动。好奇多时的问题,现在答案就在手心。


    她打开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字。第一个字是姓,第二个字——


    舒清晚抬眸,轻轻念出:


    “梧。”


    容隐点头,启唇道:“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凤凰、梧桐,可见他对她前路的期许与展望。


    是高洁出众,是吉祥繁荣,更是他的掌上明珠。


    舒清晚捏着纸条的指尖微紧。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名字。


    而且——


    “梧”同“五”谐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刚巧,宝宝是在他三十五岁生日那天怀上的,是她在他三十五岁这一年忽然想生的,也是在他三十五岁这一年到来的。


    这个字很好,也很妙。


    宝宝的名字就此定下。


    容家这一辈的第一个孩子,容隐的长女——容梧。


    等稍微恢复了点后,舒清晚自己去看宝宝。


    距离她生产也没过去特别久,孩子的模样比起刚才也就只好了一点——她的


    满腔期待以极快的速度哗啦冷却,两秒后,睨向某人,质疑地一声:“好看?”


    容隐:“……”


    “你仔细看看五官,其实还行。”他轻咳一声,勉强找补。


    可是,这两人未免也太欺负人家才出生那么几小时。


    覃漪笑嗔他们一眼:“刚出生都这样,等我们宝儿长大一点就好了。”


    宝宝刚好醒着,这时候看起来却不太高兴。他们在旁边没说几句话,她就呜呜地发出了哭声。


    巧的是,刚好在舒清晚话音落下后。


    覃漪笑意更甚,连忙抱起了人,轻声哄着:“哎呦,我们小囡是听见妈妈嫌弃了吗?怎么哭得这么委屈,哎哟哟。”


    大人们都有些稀奇。


    很神奇的反应,就跟她真能听懂一样。


    舒清晚不由笑了。


    她的手指上戴着新戒指,将他送给女儿的那枚戒指拿出来,凑上前,套进那只小小的手指之间。


    很轻声地唤道:“小梧儿。”


    戒指已经做得很小,但是对小梧儿来说还是大。不过她还小,也不是为了给她戴着,所以没有关系。


    戴上去看了看,舒清晚拿手机拍了张照,只摆了一会儿便拿走了。


    小梧儿还太小了。


    到现在,她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天呐,她竟然这么厉害,生了一个孩子!


    …


    粉丝们大致知道舒清晚的月份,但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生产的。


    这段时间因为在待产,她放下了工作,所以几乎不露面,容隐那边也是一样的安静。


    直到有媒体拍到了容隐从港城的一个拍卖会现场离开的照片——


    紧接着,容隐在拍卖会上拍下了一颗粉钻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一出手就是一颗粉钻,完全没有偏离他在网友们心目中的人设。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在公众面前露面,今日好不容易寻到这么一个机会,不少媒体都主动围了上去。


    舒清晚现在应该快生了,他也有段时间没出现——不知道今天怎么会突然过来港城的拍卖呢?


    港城的媒体一向很敢问,比北城这边的媒体冲得凶。


    他的车已经在不远处等候,只不过被重重媒体像山一样


    拦住了去路。


    容隐罕见地也停留了脚步,接受采访。


    “容先生!请问容太太的预产期是在什么时候?您现在不用陪在她身边吗?”


    “听说您刚刚拍下了一颗粉钻,您是特地过来给太太拍下的吗?还是要作收藏用呢?”


    “容先生,有消息传太太已经生产了是吗?您可以回答一下吗——”


    声浪重重压来。


    容隐眉目不动,只是当着众多镜头的面,徐徐开口:


    “今天这颗粉钻,是送给我的女儿。”


    全场遽然安静了一瞬。


    所有的媒体都怀疑了一秒自己的听力。


    ——哈?!


    “我太太已于三日前的晚上顺利生产。”在镜头前,他的眉间蕴着不深不浅的笑意,停顿一息,续上了话,“母女平安。”


    现场哗然!


    谁都没有想到,原先以为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偶遇和采访,竟然能炸出这么大的喜讯!


    北城容家,喜得千金!


    现场有人倒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媒体们更加积极,想要探听更多。毕竟他这难得开口的几句话,每一句都是重磅消息!


    “恭喜容先生!不知道令千金取名字了吗?”


    “那容太太现在是在北城吗?”


    “您可不可以再跟大家多分享一下呢?”


    眼看媒体的热情要失控,容隐没再久留,只回答了一个问题:“是,我现在要回去照顾我太太和小梧儿。”


    在保镖的护送下,他上车离开。


    从事这一行业的,嗅觉都很敏锐,迅速捕捉到了他话中的信息。


    ——“小梧儿”。


    只是众多媒体抓心挠肝,还不知道是哪一个字。


    这对夫妇安静了许久,没有想到今日一遇到,就得知他们宝宝已经出生的消息!


    消息实时在传播,不止他们在猜宝宝名字到底是哪一个字,网友们亦然。


    舒清晚初初生产,原本容隐推掉了手头所有的事情,专心在家陪她和小梧儿,直到收到了这颗粉钻的信息——


    粉钻稀少难得,跟舒清晚说过之后,容隐还是决定亲自过来一趟,将它拍下。


    他们也商量过,这一颗要送给女儿。


    她刚来


    到这个世界,他们想郑重地准备一样珍贵的礼物送给她。而这颗粉钻,出现得恰是正好。


    粉钻只有一颗,舒清晚没有任何意见,大抵是因为她拥有的也足够多,他给她的爱多到能够满溢出来,教她也拥有了足够去爱他们孩子的能力。


    拍下粉钻之后,容隐立即登上了返家的飞机。


    飞行时间不长,但是媒体速度飞快,他刚刚接受的采访已经挂在了热搜上,网上已然炸开了锅。


    【我听见的还是中文吗!他刚刚说什么?他给女儿拍下了一颗粉钻?也就是说,出生三天的孩子身价已经比我还高了?!】


    【好生僻的字眼!我以为是送给小晚的,没想到是送给小婴儿的!】


    【我就知道,要是生了女儿的话,肯定被这家伙宠上天。被我说中了吧!专门到港城,只为给女儿拍下粉钻!】


    【刚刚查了一下信息……这次在这场拍卖会上被拍下的是一颗稀世粉钻,价值高达九位数……我现在对金钱已经没有概念了!都是数字!不过是数字!!】


    【女孩子喜欢粉色我能懂。但是我的粉钻呢QAQ她还那么小她懂什么?还不如送给我!![咆哮]】


    一颗粉钻,一颗送给刚出生婴儿的粉钻,惊出来无数人。


    与此同时,舒清晚生女的消息一起大肆传播开来。


    惊讶声无数,恭喜声无数。


    容家的小千金,一夜之间众所周知。


    而此时,这个小宝宝刚刚打了个奶嗝儿,迷蒙地眨了眨眼睛,小手张开又握起来。


    她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关注她,也不知道今后会有多少人喜欢她,她还只是一个无忧无虑只会喝奶的小宝宝。


    从她出生起容隐就没离开过她,乘坐飞机返航,他正在想女儿会不会想他。


    ——答案当然是没有。半天不见,他就被亲亲女儿抛之脑后。


    舒清晚的指尖碰了下她的小拳头。


    另一只手,举起手机,拍下了这个瞬间。


    她用这张照片配图,发了一条新微博: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凤栖梧桐,她落吾家。[爱心]


    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小梧儿。】


    【作者有话要说】


    太爱小梧儿了!!还设计了很多情节,等我~~


    注:[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出自《诗经·大雅》


    第 120 章


    在这条微博之前,因为怀孕辛苦、精力多少有些不济,加上受孕期激素影响,分享欲大幅度降低,舒清晚已经有三四个月没有冒泡。


    这几天她恢复和休息了下,刚刚看到微博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新闻后,就很想带着刚出生的女儿给她的互联网朋友们认识一下。


    舒清晚感觉得到,她的状态和分享欲都在回归。


    可能是生产后被照顾得很好的缘故。


    以前柏悦苑那边的房间不多,除了主卧,都被设置成了其它用房。但是新房是个独栋小别墅,和林家很像的构造,房间也很多。她生产后,家里除了多住进来月嫂阿姨,覃漪也来了这边住,为了照顾她和小梧儿。


    当年女儿出生后,覃漪看到的第一眼好像就已经是林馥一。他们满心欢喜地看过她无数次眉眼,却想不到另一个啼哭的婴儿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


    后来林稷年有去调查过,只查得到是意外。可能就是在哪个错手、失手的瞬间,就出现了差池。


    现在,三十年前的那个宝宝也当了妈妈。透过小梧儿,覃漪仿佛也看见了自己错过的女儿刚出生时的模样。


    虽然每天都能过来,但她还是觉得离得太远,索性过来住一段时间,好好照顾女儿和外孙女。


    容隐出去了一天,小梧儿现在还是鱼的记忆,已经不记得人。不过她好像记得覃漪,一看到覃漪过来,就咧嘴笑起来,覃漪心都化了,就算手上有天大的事情都拦不住她现在想去抱宝宝。


    “小梧儿是不是知道我来给你喂奶呀。”覃漪将孩子抱进怀里,笑吟吟的。


    一个意外造成了他们家庭这么多年的遗憾,但是这个小宝贝,从一出生开始就会知道他们是她的亲人,他们注定会熟稔亲近。


    小梧儿被她哄睡,乖乖地睡了挺久。


    看着她的睡颜,覃漪怎么看都看不够。她拿手机悄悄拍了张照,发在家庭群。


    ——日常分享。


    这可是林家这一辈里的第一个孩子。


    小晚那两个哥哥,覃漪觉得他们还是应该惭愧一下。


    回到家这几天,小家伙出生时的红啊皱啊都已经褪去了,五官舒展开来,人家压


    根没有舅舅们嫌弃的丑丑,相反,漂亮极了。


    覃漪反复思考过,确定肯定不是她的滤镜。


    林桉身在港城,第一个回复:【好像又长大了点。】


    覃漪:【是的,我们年龄三天。】


    他轻笑一声,看覃漪这时不时发的照片看得有些眼热,也想抱外甥女了。


    宝宝这边用不上舒清晚照顾和操心,很有利于恢复身体。


    她发那条微博,顺便带上了一张小梧儿今天的照片。


    她在网络上突然消失了一阵,又突然出现,迅速地引起了注意力,底下飞快涌现评论。


    她的微博,直接解答了刚才众人的疑惑。


    小梧儿,原来是这个“梧”。


    单看这个字,好像就自带着凤凰的气场。她有多受家人重视和喜爱也显而易见。


    舒清晚短短一条微博,会让人忍不住慨然:原来爱意竟能从字里行间流泻。


    她有多爱自己的宝宝,他们已能从她的文字中读出。


    【我猜中了!是个女儿!真的是个女宝宝诶!】


    【天呐,她好可爱呀,她还这么小,怎么能这么萌啊啊啊】


    【继承了容总和舒总的颜值,小家伙说:这才哪到哪!】


    【好好听的名字,原来是这个梧!猜了一圈,没几个猜到的,但是被揭晓后就发现这个字真的好好】


    【恭喜晚晚和容总!!我嗑的cp有女儿了啊啊啊!!!】


    舒清晚还没要多久,手机被收走,覃漪哄她睡会儿觉。月子期间,覃漪怕她看多了电子产品伤眼。


    除了眼睛,覃漪还怕她伤腰、伤手、伤这里伤那里,简直事无巨细,舒清晚无奈地一看被收走的手机,乖乖听话。


    正好有些犯困,她便睡了一觉。


    这段时间,当真清闲。


    昨天其实公司那边有个方案传过来的。按照正常情况,这些都是她亲自监督和修改。但容隐在看电脑,接收了她的文件。


    她让他放在那里就行,等回头她月子坐好再弄。


    他却不置可否,也没答应她。看了须臾,忽然抬眉看向她:“我帮你?”


    舒清晚意外得愣了一下。


    容隐挑眉道:“敢不敢信我?”


    她还真不


    敢信。容先生是厉害,但是术业有专攻,他还没有做过她的工作。


    不过看他的积极,她心思一动,也想试一下,便点了头:“那你试试。”


    大不了她回头重新再做,反正本来也是要做的。她也好奇,他做出来的成果。


    方案很复杂,整个工程很大。舒清晚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困了,不知不觉,她倚在他肩上睡着。再醒过来时,他已经在前往港城的飞机上。


    她被安置在床上,睡得很香,都没有察觉到他离开。


    电脑放在桌上,舒清晚过去看了一眼,上面赫然是他已经完成的文件。旁边还有他手写的留言纸条:


    【已完成,待阅。


    我去参加港城的拍卖会,很快就回来,等我。


    ——容】


    舒清晚莞尔一笑,将纸条捏在手中。


    他小时候被容老爷子扣在书房练字是有成果的,容先生写得一手好字。


    再看那个项目书。


    ——果然,他无所不能。


    州越也有很多案子,他就算在这方面经验不多,但看也看多了,自己融会贯通下,竟然还真给她交出了一个不错的答卷。


    舒清晚花半小时稍微修改了下,就发给了助理。


    助理惊呆了,还以为是她亲自做的。


    【姐,你好好坐月子,我就是先发给你,不是让你着急做。】


    助理快要跳起来了,一门心思想的都是她竟然不好好坐月子。


    舒清晚笑说:【放心,主要是你们姐夫做的。】


    助理这才放心。但是,反应两秒过后,发过来一个感叹号。


    什么!容总为什么还会做这个!


    还有!这竟然是他做的!!!


    舒清晚不知道,Night那边,不少人围在一起欣赏且研究了一遍容先生刚出道的作品。


    生产后精力不济,她很快就进入了深眠。


    虽然家里有很多人在陪她,好几个上班族一下班就要往这边跑,尤其是容眠,跑得最勤快,每次来手上都要带点小东西——全是她忍不住买的可爱玩意儿。


    但旁边的位置空空荡荡,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容隐已经在尽快赶回,但是参加这个拍卖会,来回还是费了一天的时间。


    她也已经自己待了一天。


    不过拍卖会结束的时间不算早,他今晚应该会在港城休息一晚,回来得最快也是明天下午或者晚上了。


    舒清晚有点想他。


    …


    深夜里,因为家里有了小宝宝,所以整栋房子都算是很安静。


    容隐从外面踏入,披着夜色而归。


    阿姨忙上前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您怎么这个时候赶回来了?”


    容隐只是颔首,偏头问她:“太太呢?”


    “睡着了,还没醒呢。”


    “她吃饭了吗?”


    “睡了应该有五个小时,没起来吃,饭菜都备好了,她睡醒后立马就能吃。”


    问完后,容隐才放心,脱完外套,又问一声:“小梧儿呢?”


    阿姨笑说:“她刚睡醒,要喂奶了。”


    小家伙,就连家里的阿姨们都爱得不行,一提起来表情都不自觉地柔软。


    怎么能让人不爱呢?她这一生,注定就是要受尽万千宠爱。


    容隐的神情也温和,听见小梧儿醒了,他便过去了一趟。


    阿姨跟在后面说:“虞小姐和况先生今天都过来了一趟,带了很多小衣服。”


    容隐这孩子一生,直接打开虞杳杳购物的热情。但凡是个男孩子,那些小东西还不会可爱到让她完全失去抵抗力。生的是个女孩,这下好了,看到什么虞杳杳都想买。


    现在她的购物软件上面几乎全是小女孩的东西推荐,她好不容易挣点钱,全都用来养容隐的女儿了!她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偏偏她还屁颠颠的每天都想来小梧儿面前打个卡。


    容隐笑了下,“拿去清洗过后可以给梧儿穿。”


    阿姨应着声。


    话音落,他也走到了小梧儿的房间门口,推门而入。月嫂刚将她抱起来轻哄,男人眉目沉静,直接伸手,“我来吧。”


    他很熟稔地将孩子接过手,接过另一个月嫂递过来的奶瓶,亲自给她喂起了奶。


    梧儿睁着眼睛盯着他看,似乎在费劲地认人。


    容隐勾唇,“才一天,就不认得了。”


    他的语气也有些无奈。


    在他去之前,小家伙还有些黏他,一见到他就笑。


    这之后


    要是有个推不掉的差,走上五天十天的,那岂不是更不得了?


    说是说着,可他声音很轻。


    容隐看着她的眼睛,轻声一喃:“怎么跟你妈妈一样。”小没良心的。


    阿姨们在旁边忍不住笑了起来。梧儿不记得爸爸,不过她们知道,一天不见,先生这是想闺女了。


    小梧儿一点没有被指责道,一只手抱着奶瓶,乖乖在喝奶,哪里知道爸爸在说什么。


    他刚才脱了西装外套,身上只着一件黑色衬衣,身形高大挺括,相比起来,怀中的婴儿显得好小好小。而且她穿的是一件粉白色的小衣服,一刚一柔的,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不搭。偏偏,现实一看却又觉得还挺和谐。


    一边喂她喝奶,容隐一边走到了旁边窗前。


    窗外,是北京城的万千繁华璀璨。


    而他的怀中,是他刚出生的小女儿。


    在那一刻,胸口涌上的感慨最深。


    这一幕,太过美好,像是电影大片里的画面,极震撼的构图。


    梧儿喝完了奶,小手还舍不得放开。容隐收走了奶瓶,将自己的手指递给她。


    她张开五指,又合拢,将他的手指抓住。


    和爸爸身上有力的力量感不同,她看起来好弱,会叫人都不敢用力。


    他的百炼钢被舒清晚化作绕指柔。这一年,又多了一个小家伙能做到。


    容隐陪了她一会儿,直到将她哄睡,才离开了这个房间。


    他回到了主卧,舒清晚还在睡,室内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


    容隐想去洗漱,但是还不着急。他走到床边,握住单膝蹲下。


    静看了须臾,吻轻落在她唇上,又缓慢压紧。


    她已经睡得差不多了,很容易就被扰醒过来。带着睡意地迷蒙一睁眼,看见的就是深夜归家的丈夫。


    舒清晚懵了一秒,“你……”


    他的喉结轻动,她的脑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加深了那个吻。


    她也来不及去想别的,注意力被他牵走。


    他们是在新婚期被掐停怀的孕,这段时间,他可真是压了又压,忍了又忍。本来也不是多清心寡欲的人:)


    慢慢浅磨着,他的呼吸渐重。是舒清晚这一年最熟悉的——忍耐到极致,将将要喷薄的时刻。


    他深吸一口气,咬她唇:“我先去洗澡。”


    舒清晚眨眨眼。


    她已然清醒。整理了后,就先去吃了点东西,再回来时,他还在浴室。


    她轻笑了声。


    知道他是连夜赶回来的,虽然她已经睡了一觉,但她还是陪他再睡一会儿。


    等到他终于从里面出来时,从她身后搂住了人,身体紧贴。


    舒清晚意味不明地问:“结束了吗?”


    容隐顿了一下,眸光骤然幽深。


    两人之间有些安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他刚解决,又自己抱上来,简直是自讨苦吃。


    她感觉得到身后的反应,但他低头吻了吻她,依旧只是安静地抱着她,“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日常!会有容总带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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