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好的，我待会儿就回去啦……”
朱婧然随手拨了拨玻璃杯里的吸管，听着程颜温柔腻歪的声音, 挑了挑眉。
待看到程颜回来时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页面不出所料还是电话界面时, 朱婧然脸上挂上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君总还没有通过你的好友申请？”
提到这, 程颜的脸微微垮下来，但朱婧然显然没从她脸上看出任何悲伤的痕迹，有的只不过是甜蜜的负担。啧。
程颜把通话记录被她看：“没有诶, 所以我们现在都是电话联系。”
一排排的几乎全部都是备注为爱心的来电记录。
朱婧然：“……”
她问：“只通话，不聊天？”
程颜面带笑容地看着她。
“……用短信？”
“嗯。”
“……”
朱婧然露出一个佩服的表情：“你们真是钱多的没地使了。”
拿短信当微信用, 到底是富有的彰显还是情/趣的体现？
程颜委屈道：“君总一直不通过, 我能有什么办法？“
朱婧然：“呵呵。你敢说你自己不享受这种玩法吗？”
“……”程颜收起委屈的表情，神色回归正常，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说：“好吧, 我确实享受。”
应该说, 两个人都很享受。
她本来真想把当初的事情说了的，但后来程颜发现君涧清好像没有迫切的想知道——大概她已经知道自己一定会告诉她的, 所以她现在反而很享受刚复合后的这个状态，比如自己每次撒娇祈求君涧清同意好友申请时, 那种粘着她贴着她的样子很得她欢心。
非常有眼色的程颜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婧然翻了个白眼：“不想和你讲话了。”
她到现在也不知道程颜和君涧清是怎么复合的。只知道一夜之间，程颜就春风满面了。
就算早就知道君涧清心底对程颜仍然有感情, 并且有她自己的计划，朱婧然也没想到两人复合的那么快。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程颜不会再难受了。
她说是不想和程颜讲话了, 可没沉默一分钟就两个人又聊上了。
从朱婧然店里昨天来了个客户是认识的小学同学开始聊，聊完从前的同学, 话题又不知不觉拐回到了感情上。
自从知道两人的恋人互相认识后，朱婧然特意对比了一下两人的感情状态，想到自己苦恋多年终于得偿所愿，中间甚至还分手复合，这一路走来，安安稳稳终于要结婚了还挺不容易的。
她叹口气说：“追人其实挺难的，下辈子和齐璐再在一起的话，想让她正正经经追我一回，一切都是从头开始的那种。”
复合后齐璐又追的不算，朱婧然想让齐璐体会一把自己的感觉。
程颜闻言若有所思，而后点头附和，言辞恳切道：“追人确实挺难的。”
“……”朱婧然从回忆中抽身，一言难尽地看着她翻了个白眼：“你点头个鬼，你个被人千方百计追的最没有发言权了！”
程颜无辜：“我追人也好累的好吗？”
朱婧然：“？”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程颜：“你说的这么委屈，这么情深意切，真的懂吗？先不提你刚开始被君总包养，那是君总主动的吧？就说你前不久主动提复合，如果我还没有老年痴呆的话，我记得某人给我分享喜悦的时候不小心漏出了过程，其实也没有很累的……”
程颜反驳：“谁说的！也很累啊！”
“呵呵。”朱婧然无语，“那你给我讲讲，你怎么累了？”
她谅程颜也讲不出来。
因为根本没有！
程颜冲她微微一笑，说：“不行，你现在还不能知道。”
这个事情，她要第一个告诉君涧清的。
朱婧然笃定：“那就是不存在。”
程颜也不和她争执，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可以撤了，就和朱婧然告辞开车去君氏了。
今日份下午六点钟，程颜化身程司机开车停在君氏大厦外，六点十分左右，工作一天的君总下班。
君涧清开门坐上副驾驶，唇角微微翘起，夸奖道：“很准时。”
程颜踩下油门，有些得意地说：“来接君总当然要准时。”
最近她也就今天下午有些时间，挤出一点给了朋友，剩下的当然要都给女朋友了。
君涧清低笑一声，程颜的回答显然取悦了她。
笑意微收后，她闲聊问道：“她们定了结婚时间吗？”这个她们指的自然是朱婧然和齐璐。
绿灯亮起，穿过路口，程颜才说：“对，下周去领证，至于婚礼，好像刚准备筹备，已经选定了一家婚庆公司。”
“她们恋爱多久了？”
程颜在心底算了一下：“算上中间分开的那段时间，还有一个月左右就一年了吧。”
“那还挺快的。”
闻言程颜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速度很快，几乎是下一秒就收回目光了。
君涧清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好像就是一句单纯的感叹。
程颜附和：“是啊，挺快的。不过她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君涧清看她：”有多久？”
程颜稍微放慢点速度，给她讲两人的渊源。其实她知道的也不多，但胜在完整。所以倒也能用简洁的语言给君涧清讲明白。
君涧清听完后，点了点头，目光正视前方，路边的景色匆匆从眼底掠过，车速放缓，熟悉的建筑出现在远处，距离逐渐拉近。
她们要到家了。
抵达车库，准备停车下车时，程颜听到身边人忽然说：“认识了很久，却也错过了很久。”
程颜忍不住看旁边的君涧清，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
她也不急着下车了。
君涧清微微挑眉，问：“笑什么？”其实她感叹完也反应过来了。
程颜的手搭在黑色方向盘上，不紧不慢地轻敲着，看着她莞尔道：”君总，她们之间不得不错过，毕竟后来，那可是一个成年人和一个未成年，也不合适的。”
见君涧清神态自若，程颜就知道她已经意识到了。
那句感叹，与其是在讲朱婧然和齐璐，不如是在遗憾她们自己。
而程颜的回答，回答的不止是朱婧然和齐璐之间。
“所以一切的开始就是最好的相遇，命中注定。”程颜笑着讲，解了自己的安全带后又俯身替君涧清把安全带解了，下车等她，等她走到自己身边后，牵起她的手，在绚烂的晚霞下一起走进别墅。
晚餐早已备好，都是熟悉的食物。
两个人吃完后太阳已经落山，今天的天气很好，晚间的夜幕铺满了繁星，于是今晚的夜格外亮。
程颜和君涧清打算去花园里走走，顺便消食，之后再去书房处理各自的事情。
花香在夜风的托举下乘入鼻息，平添了几分温柔。
程颜正专心捏着君涧清的手玩，听到身边的人问：“你觉得我们的开始是最好的相遇吗？”
君涧清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四平八稳，让别人几乎无法从中分辨出什么额外的信息。
可程颜不是别人。
她在君涧清心中永远都和别人不同，永远独一无二。而君涧清在程颜心中亦如此。
及其了解君涧清的她几乎不用思索，就察觉到这句问话背后真正的意思。
她抬头看到小路前面的秋千，拉着君涧清一起坐在了足以容纳下两人的秋千，脚尖点地，不快不慢地荡悠着。
全程才用了一分钟。
秋千荡起的时候，程颜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吟吟地请求道：“女朋友，请问可以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吗？”
君涧清意识到了什么，眉眼舒展，矜持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程颜故意哭着脸道：“不要啊，我这次真的交代。”
君涧清眼中笑意闪烁，故作沉思：“你要交代什么？”
程颜轻咳一声，正经道：“交代我曾经欺瞒你的事情，比如我曾经在你面前演了哪些戏。”
君涧清问：“我知道吗？”
程颜迟疑：“你大概不知道吧？”
“很多？”
“……也许？”
君涧清默然，几乎要融于黑暗中的漆黑眼眸盯着程颜看。
感受到这股灼热的目光，程颜不由自主挺直脊背，脚尖又是一个用力，秋千渐渐停下来了。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吗？那是一个傍晚，下着磅礴大雨，我走在路边，路过的你让司机停下车递给了我一把伞，摇下的半扇窗，我看到了你的样子，静谧苍白，羸弱却好似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程颜讲到这时，声音停了停，夹带着笑意道，“原本磅礴的大雨在我们之间形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帘幕，可你让人递把伞，让我模糊的视线清明，得以窥见你。你对我的吸引力，从那一刻就开始生效。”
“于是后来，我女朋友认为对我的强取豪夺，又何尝不是我的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呢？”
“姐姐，我们的开始本就是最美好的相遇。”
君涧清的表情在程颜的娓娓道来中逐渐变化，直到听到那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神情更是空白了几秒。
见状，程颜止住话语。
“姜太公？”
“……好像是。”
“程太公。”
程颜小心地瞥了瞥自己钓上来的这条自愿上钩的鱼：“……嗯。”
君涧清盯着身边的程太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彬彬有礼地问：“不好意思，好友申请改天再通过，好吗？”
某个人心虚地应道：“……好的？”
第100章 日常番外（二）
演技超绝的程太公主动交代后的第一天。
罪已经在昨夜用了十八般技艺赔了, 程颜现在需要思考的是该如何让女朋友通过自己的好友申请。
她在女朋友出门时极尽体贴，嘘寒问暖，甚至抽时间更新了一张红狐背着荆条在貌美白狐前伏地负荆请罪的表情包, 以短信的形式发过去, 却没有得到原谅的信号。
君涧清甚至还简评红狐认错的心不诚恳, 背上的荆条有些少。
程颜瞪着眼睛盯着狐狸毛绒绒的背影，它只是一只可爱无辜的狐狸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它！
手上还是老老实实地再添点荆条, 力求达到君涧清的要求。
可惜似乎依旧不能打动君涧清。
程颜企图重回君涧清微信列表的计划失败。
主动交代后的第二天。
程颜结束忙碌的白天，晚上先君涧清一步回到别墅, 决定大展身手, 向君涧清展示自己新学的厨艺，力图征服她的胃，然后再软语为自己求情。
到家后的君涧清挑眉表示意外，面对色香味俱全的丰盛晚餐, 面带微笑地向程大厨表示赞赏。
而后在程大厨的期待的眼神下享受美食。
“很好吃。”
程颜翘起唇问：“喜欢吗？”
“喜欢。”
“那同意我的微信好友申请好吗？”
“不行。”
程颜：QAQ。
微信好友回归计划, 再次失败。
第三天。
被实验室的教授放了一天假的程颜从学校出发来到君氏大厦。她乘坐电梯来到君涧清的办公楼层，路过外面秘书办的时候, 如今作为君涧清办公室熟客的程颜自然不会被拦下，有人注意到她, 微笑颔首向她打招呼。
“程小姐，君总现在正在大会议室开会。”
“开会？”程颜笑着说, “那我去办公室等她是可以的吧？”
“当然可以。”
程颜冲她点点头，轻车熟路地推门进了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空无一人，程颜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五分钟后门被敲响，秘书送来咖啡, 又脚步轻轻地离开。
程颜正在低头看自己的定制图案。
自从她搬回别墅，那只毛茸茸的红狐玩偶就彻底失宠，从不属于它的地方退下来了，君涧清专门找了个地方放它，程颜路过它时，身为胜利者地她再看它憨态可掬的样子又觉得它有些孤单。
定制白狐玩偶刻不容缓。
确定好尺寸以及材料，程颜在就最后的细节和商家商讨。
她专心沟通的时候，耳朵忽然听到一些声响。
大概是君涧清开完会该回来了。
抬起头，程颜扫视了一圈办公室，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有趣的想法。
她眼里滑过一抹狡黠，收起手机，从坐的地方离开。
君涧清推开办公室的门，被秘书告知过的她本以为程颜在里面等自己，可入目哪里有熟悉的身影，落地窗旁的茶几上只有半杯没喝完的咖啡，显露着确实有人来过的痕迹。
微微蹙眉，君涧清没有往里走，退出去问秘书办的人。
“刚才有人出去吗？”
秘书下意识地看向办公室，里面现在空无一人，她有些诧异：“君总，我并没有看到。”她一直待在这里没有离开，难道是找东西那会儿没注意到吗？
“算了。”君涧清淡声道。
她拿出手机给程颜发短信。
秘书不小心注意到老板的手机停留的疑似是短信界面的时候有些震惊。
谈恋爱发消息竟然用的是短信吗？果然是有钱人，压根不需要担心电话费问题。
办公室的门重新掩上，杜绝了一切。
君涧清回到自己的办公座椅上，目光落在屏幕上，程颜没有回复，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捏了捏眉心，似是轻叹一声，将屏幕按灭，手机放在一旁，抽出旁边的文件开始审阅签字。
君涧清投入到办公的时候一向很专心。
只是忽然，她察觉到小腿部位有些异样。
墨水流畅的签字钢笔顿了一下，一个墨黑圆点留在洁白的纸页上，君涧清凝眉感受，那点微不足道的异样又消失了。
她疑心是自己的错觉，并没有低头查看，而是继续签字。
十几秒后，熟悉的异样再次传来。
只是这次不再像刚才那样轻飘飘的，明显的让人难以忽视。
一只温热的手挑开裙摆探进去，轻柔而又熟悉的摩挲上了君涧清小腿的肌肤，而后掌心贴合着肌肤，五指微微用力，小腿肌肉微微下陷。
君涧清一怔，身体带动坐着的滑轮椅往后移出一个空间，低头时和程颜琥珀色的眼睛对视，错愕道：“颜颜？”
“嗯哼。”程颜原本努力缩着身体贴合着办公桌里侧，生怕不注意的时候就被君涧清用腿碰到了，好在办公桌够大，君涧清沉浸在办公中，一直没发现。想到这，她露出一个小狐狸般的笑容，得意地问：”惊不惊喜？”
“……惊喜。”君涧清垂头看她，本以为暂时离开的人原来就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她脸上不自觉扬起微笑，准备拉程颜起来：“怎么想到藏在这里？”
“毕竟是事故多发地。”程颜笑眯眯地说。
君涧清捕捉到她的低语，尾音上扬，疑惑地嗯了一声。
程颜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松开被她拉着的手，说：“我先不出去，就在这里陪你办公。”
“？”君涧清看着她缩在里面，下意识皱眉，程颜迎着她的视线抱着她的腿蹭了蹭脸，显示自己的决心。
后知后觉的君涧清意识到了什么，眉毛微动，若有所思地垂眸扫了一眼程颜，当真恢复到了办公的状态。
办公桌下的程颜满意的勾起唇。
果然，她和女朋友超心有灵犀。
上面，君涧清握着签字钢笔，素手翻动间就是上亿的合同和投标书，神色自若，游刃有余。
下面，程颜的手已经不安分地掠过小腿，抚上膝盖，察觉到掌心下的肌肤微颤，她翘了翘唇，在膝盖上点了点，而后顺着肌肤纹理向上。
山泉瀑布，水流潺潺。
可如果想感受这里润泽的湿地，势必要拨开阻碍。
巧了，程颜可最爱干这个了。
更别提她还擅长了。
她小心翼翼地推出阻碍，这个过程不仅没有被阻拦，甚至还得到了无声的纵容默许。
鞋子脱掉，程颜托着君涧清的脚踩在自己的腿上。
而她褪去的阻碍，巴掌大的布料沾染了水汽，程颜指尖不小心触摸到后，面不改色地把它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办公椅上，专心办公的人神色有些恍惚，在写最后一个字时笔下的字迹有些凌乱，透出一股锐利狂放。
办公桌下，程颜正准备行动，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笃笃笃——”
君涧清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变得僵硬。
程颜用自己的方式帮她放松，比如指尖钢琴。
拨通内线电话，君涧清的声音冷静而克制：“谁？”
电话另一边说了什么程颜听不见，不过她也没有兴趣听，眼下她的世界里只有君涧清。
看了一眼正打内线电话的君涧清，严肃正经，程颜把裙摆撩起，猛地塌腰伏身。
几乎是下一秒，君涧清抓着电话的手瞬间收紧，神色隐忍，声音仍旧不显丝毫异样。
“好，我知道了。还有什么？”
电话仍未挂断。
无声的、甜蜜的折磨在继续。
一分钟，内线电话挂断，君涧清瘫坐在办公椅上。
程颜将遮盖在头上的裙摆放下，推了推滑轮椅子流出空间，从桌子底下出来了。
办公室的采光极好，君涧清靠坐在椅子上微微喘气，脸颊绯红，目光盯着程颜重新回到阳光下，看见她唇角在光照的反射下，似乎有些晶莹。
她忍不住别开眼。
程颜丝毫不害羞，食指在唇瓣上蹭了蹭，看到上面沾染的东西，随手扯了个帕子擦了擦。然后俯身贴着君涧清问：“喜欢吗？”
在这件事情上君涧清一般都很坦诚：“嗯。”
程颜满意了。
喜欢就好。
喜欢那就再多来几次，她一定要君涧清同意自己的要求。
当然，现在先不要提。
没给君涧清太多的贤/者时间，程颜搂着她压在办公椅上，又来了一回。
黑色皮质的办公椅上一滩清水，格外明显。
程颜又把她压在办公桌上，埋首陷入柔软，君涧清的手臂压在她脸上，指尖拽起她的头发，神色恍惚，眼神早已不复清明。
突然，程颜停了下来，贴着她亲呢地问：“姐姐，可不可以同意我的好友申请？”
“……嗯？”
欲坠不坠的停在半空中，君涧清眉目紧锁，手指掐着程颜的手臂，发出含糊音节。
程颜很有耐心地再次重复，体贴温柔——如果不看她突然抽出后悬在身侧的手就好了。
“……”
君涧清顿时明白了程颜今天为什么来这么一遭。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受制于人，不得不从。
“你先……结束后我同意……”
“你先同意好不好？”
“程颜！”
“诶！”
“……”“已经同意了。”
手机撂在不远处，君涧清神情忍耐，额头细汗密布，恶狠狠地看着以此要挟人的程颜。
程颜顿时扬起灿烂的微笑，开心道：“来了——”
耶，计划通！
程颜表示为了庆祝自己再次拥有了君涧清的微信好友，一定要再来两次！
第101章 番外三
程颜出国前的一个月, 朱婧然和齐璐筹备已久的婚礼终于要到了。
她们早在有确定结婚的想法后就迅速敲定了婚庆公司，然后和婚礼负责人商量构思，在这个筹备婚礼的过程中, 齐璐不在的时候, 程颜作为她十几年来最好的朋友, 一直陪伴其中。
但她本身就忙于学业，学业之外的所有时间都给了君涧清。可朱婧然结婚是大事，程颜在好朋友需要的时候, 也会挤出时间去陪她一起挑选，这个行为不止一次或者两次, 甚至引发了君涧清吃醋。
不过她之所以吃醋不是冲着朱婧然去的, 只是因为随着程颜出国留学的时间逐渐逼近，她的忙碌程度也直线上升，这让君涧清与程颜的相处也不得不减少。
两个人在恋爱中都是比较粘人，程颜去帮忙, 有时就无法陪伴君涧清了。
所以吃醋这件事, 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可君涧清的吃醋是波澜不惊的，藏在若无其事之下, 不是争吵或闹别扭，甚至说更像是一种两人相处之间有别于平时的小情/趣, 只有有心人才能发觉。
有心人程颜自然第一时间就能捕捉到，进而付出行动, 成功地将这个小情/趣进行下去。
只是有次聚餐的时候朱婧然似乎发现了。
饭桌之上，朱婧然瞄了一眼对面的两人，选择直接向程颜发问：“最近陪我忙来忙去, 累不累？”
程颜正和君涧清低声讲话，闻言抬头看向朱婧然说：“还好。”毕竟只是坐着提供参谋意见, 体力消耗不大。
朱婧然撑着下巴微笑解释道：“那意思就是也不算特别累。婚礼的各项准备还是很繁琐的，但每一环又不能忽视，即使有人专门负责，但因为这是我和齐璐都很期待的婚礼，大概率一生只有一次了，所以还是忍不住操心，事事关心。”
程颜点头赞同道：“确实需要费心。”
朱婧然嘴角的笑意忽然加深，调侃道：“但婚礼流程大致是差不多的。到你结婚的时候，关于婚礼筹备，你是不是会更熟悉一些了？”
“……”
程颜一怔，下意识侧头看向君涧清。
君涧清漆黑的眼眸抬起，两人四目相对，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其中流转。
程颜忽然有些不自在地主动移开视线，像是再多和她接触一秒，就能把心中的想法暴露的更多。她捋捋头发，努力镇定地说：“我想是吧。”
几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程颜脊背挺直，干咽一口，忍不住又补充道：“我肯定会准备的很完美。”
身侧的君涧清闻言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笑意清浅，看向程颜时眼底是藏不住的温柔。
朱婧然：“哇哦，你好有自信。”
君漓江敲敲桌子，实在忍不住了，提醒道：“拜托，各位也体谅一下我们单身人士吧。看到你们这么幸福，我们实在忍不住会眼红的。”
苏见月笑意绵绵地和她唱反调：“眼红？不存在的。”
君漓江一噎：“……”
忍不住瞪了苏见月一眼。
话题还是转到了别处。
程颜没有参与其中，她握着玻璃杯，心不在焉地喝着，偶尔不小心和君涧清的目光对视了，又会匆匆忙忙的避开，掩耳盗铃地闷头喝一口。
一直到聚餐结束，和君涧清单独离开，走路的时候她还有点同手同脚，整个人不在状态。
直到上了车，程颜才慢慢调理好。
那天聚餐时提到的话题，两个人都没有再单独地讨论过，好似那只是一个玩笑，调侃过后，一阵风吹过就消散了。
可程颜和君涧清都心知肚明，那句结婚就像一颗小小的种子，不知不觉在心中扎了根，温柔缱绻的爱意日日浇灌它，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茁壮成长，等待合适的时候破土而出。
……
婚礼现场。
程颜今天以伴娘的身份陪在朱婧然身边，见证最好的朋友和喜欢了很久的爱人结为妻妻。
婚礼现场布置的美丽漂亮，来宾邀请的都是双方的好友亲人。
在化妆室里，朱婧然拉着程颜的手臂，腿有点抖。
“怎么办？我好紧张。”
程颜安抚她：“不要紧张，深呼吸，来，一下、两下，对，就这样。”
朱婧然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缓了一会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色还有些恍惚。
“我知道我很美，但没想到穿上婚纱的我会更美。程颜，我觉得我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美丽过。”
程颜顺着她的目光看镜子，镜子里的人头发高高盘起，妆容精致，头纱披落在肩头，与漂亮的婚纱几乎要融为一体，美丽动人。
但最让人触动的是镜子里的一双眼睛，亮晶晶。
“确实很美。今天在场的人，唯一一个能和你的美丽媲美的只有一个人了。”
朱婧然忍不住抿唇笑：“齐璐吗？”
程颜说：“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
朱婧然忍不住用玩笑缓解自己随着时间逼近又开始紧张的心，“难道君总今天在你眼里不是最好看的那个了吗？”
程颜扬眉，理所当然道：“她不在比赛范围内，她一直都是我眼里最好看的那个。”
朱婧然一下子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
程颜将捧花拿给她：“给，一定要拿好。”
朱婧然接过捧花，外面又有人进来，提醒时间差不多了。她深吸一口气，在心底给自己打气，从椅子上起身，程颜在旁边帮她整理了一下裙摆，扶着她从化妆室里出发。
亲眼见证着好友一步步踏上通往未来幸福的台阶，程颜站在台下，一脸欣慰。
朱婧然年少时和白月光有关的所有酸甜苦辣，终于在这一天通通化为了得偿所愿的幸福。
心意相通，共伴一生。
君漓江看着在台上司仪的主持下接吻的两人，眼底滑过一丝艳羡。苏见月将杯底的酒一饮而尽，抬起手率先鼓掌。
随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程颜和君涧清，步调一致地开口询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喝上你们的喜酒？”
话音同时落地，两人对视一眼，下一秒再次特别有默契的齐齐看向程颜和君涧清。
“……”
“……”
程颜压了压唇角的笑意，一本正经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说：“那你们估计有得等了。”
君漓江：“你们该不会是等你留学回来才会考虑结婚的事情吧？”
问完她有些忧心忡忡地看了两人一眼。
程颜出去留学，一走就要好好几年，两个人中间可千万不要出岔子。
君涧清开口道：“嗯。”
苏见月挑了下眉：“你们还真是不急啊。”
程颜实在没忍住笑出来了，牵着君涧清的手，笑吟吟地挖苦她们：“看来两位的观察力确实没有以前厉害了。”
这是什么意思？
苏见月微微蹙眉，思索地看着程颜春风满面的脸，目光下滑，停在对面两个人交握的双手时，神情微顿。
“……你们什么时候求的婚？”
两人交握的手上，赫然戴着一对戒指。
君漓江好似受到了惊吓，指着两个人牵着的手，激动道：“苏见月，你的眼神看来是真不行了。她们两个那戴的哪里是中指啊，明明是无名指！你还在那猜求婚呢！”
程颜握着君涧清的手抬起来，歪头炫耀道：“你们终于发现了啊。”
君涧清配合着她说：“你们的观察力有待提高。”
“这不是观察力的问题好吗？！”君漓江反驳，“谁想到你们不吭不声地办上大事了！”
她们正沉浸在朱婧然和齐璐要结婚的氛围中，哪里注意旁边还有一对情侣悄悄做了大事！
程颜翘唇：“这不是告诉你们了吗？”
苏见月问：“是领证了吗？”
君涧清颔首，好心情道：“一个星期前领的。”
一个星期前，苏见月飞速算着时间。
大概率是七夕。
“……你们速度还挺快。”她感叹。
谁能想到君涧清能那么早的踏入婚姻？
或者说，苏见月之前从没想过君涧清会踏入婚姻关系。但自从程颜出现后，这个想法有所改变，可改变归改变，却也没预料到会那么早。
可一想想是这两个人，又觉得很正常了。
君漓江在一旁盘问程颜流程，得知是求婚成功第二天就去领了证，不由得目瞪口呆。
“……等等！难道我要对你改口称呼吗？”
这是程颜没想过的问题，但——
“小君总先改口一个，我听听。”
她挽着君涧清，冲君漓江抬起下巴，笑眯眯地说。
“……”
君漓江忍不住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君涧清。
君涧清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浅笑道：“听她的。”
程颜顿时又挺起胸膛，一派得意。
苏见月见状噗嗤一笑，笑声里全是对君漓江的嘲笑。
“小梨，你真是单纯的让人心疼，怎么总是做一些自投死路的事情？”
找君涧清给她撑腰去面对程颜？
噗，笑死人了。
君漓江：“……”
够了，你们妻妻。
够了，苏见月。
恰在此时，一束捧花从天而降。
有东西砸下，程颜下意识去接，可她忘记了自己还在牵着君涧清的手，结果就是这束捧花被两个人交握的手一齐接住。
两个人握着捧花站在台下和台上的朱婧然、齐璐遥遥相对。
婚礼现场面对这个场景先是一片寂静，而后发出一阵堪比排山倒海的呼喝。
“哇哦——”
“祝福——”
第102章 番外四
今天是情人节, 程颜从暖和的教室出来，把松散的围巾裹的更严，一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 一手攥着左肩上帆布包的带子, 脚步匆匆地穿过人群。
在飘雪的校园里, 一架黑色林肯停在不远处。
程颜打开车门，里面的暖气顿时扑面而来，吹拂了伦敦雪天的寒意。
“好暖和。”
君涧清注意到她的鼻尖冻的有点红, 将手伸过去，温声道：“给你暖暖？”
程颜拒绝：“我不要。”
司机驱动汽车, 她把颈间的围巾取下来, 叠放在手边。
然后又迅速牵握上君涧清的手，她的手说不上特别暖，但经过这两年的精心调养，却也比从前总是温凉的时候好多了。
君涧清挑眉：“不是说不暖吗？”
程颜欣赏着自己两人相牵在一起时手上挨着的婚戒, “暖手不需要, 但是牵手需要。”
愉快地晃了晃手，程颜问：“饿不饿？从这里出发到我订的餐厅, 大约需要二十分钟。如果饿的话，我这里有小饼干。”
见君涧清摇头表示不饿, 她还是把自己的包翻开，只不过出乎君涧清意料的是程颜拿的并不是她口中说的小饼干, 而是一个红色便签纸折叠的爱心。
“当当当～”
程颜举着爱心在君涧清眼前摇了摇：“好不好看？”
君涧清压了压嘴角，笑意还是偷跑出来：“好看。”
“好看就送给你啦。”程颜大方地将纸叠爱心给她，又有些遗憾地说：“本来还想叠别的小动物图案, 但是发现自己的手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灵巧。”
君涧清看着掌心里的爱心，温声夸赞：“已经很灵巧了。”
程颜亲手做的钢笔、设计的胸针草图、画的狐狸表情包、参与的定制香水……再到现在小小的一颗纸叠爱心。
她已经亲自为她做了许多事情。
但程颜尤觉不足, 不过她并不灰心：“以后有空多学一点就好了。”
每次做这些东西送给君涧清的时候，程颜都能看到君涧清毫不掩饰的喜欢和开心。
她喜欢看到君涧清开心。
黑色林肯匀速向前行驶。
今天是情人节，这个时间出现在街边的多是一些举止亲密的一眼就能辨出身份的情侣。
还有街边一些长相精致可爱的小孩们挎着一篮玫瑰，笑嘻嘻地推销自己的花朵。
下车时，一个拥有着金黄色卷发带着兔子发夹的女孩挎着自己的花篮凑近，像个洋娃娃一样扬起可爱的小脸，甜声询问：“漂亮姐姐要买一束花吗？”
程颜看着她圆润的小脸，笑了一下，歪头和她一起注视着君涧清。
“对啊，漂亮姐姐要不要买一束花？”
买花的小女孩听到她的附和，眼睛蹭地一下亮起来，笑容咧的更大了。
君涧清无声地勾唇，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弯腰递给了小女孩，从她手中接过了这篮玫瑰。
“一束花似乎不太够。”她说，“这一篮玫瑰花，不知道某个人喜不喜欢。”
小女孩对着两人左看右看，空了的双手忽然合起来，十指交握抵在下巴底下，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程颜，甜滋滋地问：“姐姐，你喜不喜欢？”
被问的程颜：“……”
君涧清也看向她，调侃问：“喜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她摊开手掌，下巴微抬，做足了姿态：“我的花呢？”
君涧清失笑，将手上提着的花轻轻地放在她掌心上。
玫瑰花芬芳扑鼻，浪漫的气息围绕着这个夜晚。
程颜提着自己情人节收到的玫瑰花进了定的餐厅，选好定位置上早就摆好了大片的花束。
她拉着君涧清过去，学着君涧清刚才在门前的腔调说：“今晚可不止我一个人会收到花，这里早就给某人布置好了。”
“谢谢，我很喜欢。”
这家餐厅是程颜特意在网上做了许久的攻略，又实地考察后才决定的，情人节毕竟是很特别的一天，浪漫的体验绝对不能少。
更何况过些天君涧清就需要回国内了。
自从程颜来英国留学后，君涧清飞来英国的时间也一直在增多，今年春节两个人没有回国，而是选择在英国共度。春节过后，君涧清一直在这里陪着她，有些不必要她出席现场的会议都是远程参加。
有时程颜也会飞回国内，只是相比起来，辛苦地往返于两国之间的还是君涧清。
因为这个缘故，程颜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总是拼了命的去学，争取尽快修够自己所需要的学分，尽早毕业，返回国内。
浪漫的烛光晚餐结束，两个人从餐厅出来，没有选择乘车，而是手牵手漫步在热闹的街头，和这街上的情侣一起享受这个情人节。
只不过这个街道上，一言不合就开始热吻实在太多了些。
往前刚走了几米，又看到一对情侣大大方方地拥吻，程颜实在没忍住，和身侧的君涧清对视一眼，问：“你猜猜，我们从这个拐角转弯，下一次遇到在接吻情侣会是几米之后？”
君涧清思忖了一下，“十米。”
“确定吗？”
“确定。”
程颜摸着下巴说：“那我猜八米好了。如果我猜对了有没有什么奖励？”
君涧清：“你提出的游戏，没有想好奖惩吗？”
“有倒是有，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说。”
程颜笑眯眯道：“如果你输了，那罚你亲我一口。”
“如果你输了呢？”
“那罚我亲你一口。”
君涧清：“……”
她说：“亲吻是惩罚吗？”
程颜说：“也可以是奖励。那你赢了奖励我，我赢了奖励你。”
“……”
“怎么不讲话？同不同意嘛？”
君涧清先她一步向前走，程颜看不清她的正面表情，追赶上她的步伐，听到她的声音淡淡响起：“拐弯了，认真记距离。”
程颜顿时笑弯了眼睛。
口是心非的君总，真可爱。
街角拐弯向前走，人流依旧没有减少。
程颜和君涧清齐平走路，打开手机测量距离，眼睛四处观察着四周，在逐渐到达自己所说的距离时，心里提了口气，稍微有些紧张。
七米、八米。
她停下来，君涧清继续向前走，停在了十米处。
两个人隔着两米的距离对视，然后齐齐看向右方正在亲吻的一对情侣，对方刚好卡在了大概九米的地方。
都输了。
害怕视线打扰到人家甜蜜的情侣，程颜飞速收回目光，快步上前走到君涧清面前，双手捧起她的脸，迅速地在她唇上印了一下。
君涧清：“？”
她问：“什么意思？”
程颜拉开距离，体贴地说：“你和我玩游戏输了，我安慰你一下，不要伤心。”
一点也没有伤心情绪的君涧清横她一眼：“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某人也输了，是不是也需要我安慰一下？”
程颜瞪大眼睛，一只手捂着心口演技拙劣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确实有点伤心，急需一个吻来抚平我的挫败难过。”
君涧清不为所动。
程颜余光悄悄扫她一下，抬头望天，忧愁地说：“好难过，要哭了。”
使劲眨眼睛，眨啊眨，可惜她精湛的演技这两年没多少派得上用场的时候，丢的差不多了，再加上此时心情很好，一时半会挤不出来眼泪。
君涧清早就注意到她幼稚的小动作了，一时之间不由得感到好笑。
“低头。”
程颜：“嗯？”
君涧清又重复了一遍：“你低下头。”
程颜眼睛一亮，矜持了一下，迅速低下头。
“闭眼。”
心中的期待更深了。
是热吻吗？
程颜乖巧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来自心爱的妻子的福利。
君涧清注视着她闭上眼睛后也不减一分期待的脸，无声地笑了。
悄悄踮脚，悄悄离开。
等了有半分钟，程颜还没感觉到动静，想睁开眼，可没有得到任何指示，又克制了一下，再等了半分钟。
吻呢？
她期待的吻呢？
怎么还没有来！
一分钟了，程颜睁开眼。
细雪自漆黑的天空中落下，和肌肤接触的时候瞬间融化于无形，可它们纷纷扬扬，看起来又实在美丽。
但程颜的心情一点也不美丽。
谁能告诉她，她老婆呢？
她那么大一个老婆呢？！
被骗的程颜这下子是真的伤心了，怎么改变游戏方式也不和她说一声，有什么都可以一起玩嘛。
她左右张望，没见到熟悉的人，到处都是在雪中甜甜蜜蜜的情侣，她自己站在路灯下，拧眉思索君涧清往哪里去了。
反正肯定是在附近。
她正准备先往前走走看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程颜下意识回头。
她的脸颊忽然被一双温柔纤长的手捧起来，在程颜惊喜的目光下，君涧清踮起脚尖吻上了她的唇。
“捉迷藏游戏，乖乖听话的人需要奖励一个吻。”
第103章 全文完
程颜在国外留学期间, 除了读书，一直在一所知名的研究所里从事药物研发工作。后来学业结束，她在26岁这年回国, 到母校明江大学任职, 并且同时进入明江国家生物安全实验室, 作为研究员参与科研工作。
至此，她和君涧清两个人终于不用再跨国来回奔波了。
即使两个人一年当中有半年的时间都是待在一起的，可那远不如程颜回到明江市后两人朝夕相处。
临近寒假, 校内的学生往返于图书馆、教室和宿舍之间，脚步匆匆, 背包沉沉, 争分夺秒地开始复习期末。
五六年前，这群青涩的学生当中有一道身影是属于程颜的。
而现在，程颜在办公室的窗边站着放松眼睛，看着办公大楼下面来来去去的人群, 不由得一笑。
“笃笃笃——”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程颜扬声让人进来。
门被打开，见来人是熟悉的学生, 程颜从窗边折返回办公桌前坐下。现在是下午五点半，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已经下班离开了, 而程颜有些作业还没批改完，打算再待一个小时再离开, 没想到有学生竟然跑过来找她。
“什么事？”
“程老师，咱们专业的学生让我问问您，期末的考试, 真的不能通融通融，给我们再画画重点吗？”来的女生可怜巴巴地看着程颜。
程颜微微一笑：“不能哦。”
“那出的题目能不能不要那么难？程老师, 期中的题就好难啊。”
程颜在女生期待的目光下轻摇了下头：“试卷已经出好了。题目也并不难，多用心就可以了。”
女生抓了一下头发，欲哭无泪：“老师，你理解的难度和我们理解的好像不一样。”
每一次程老师说不难的时候，她们在下面坐着都觉得脑子要打结了，呜呜呜。
学生的表现逗笑了程颜，她沉思了一下，决定安抚一下学生们忐忑不安的心，慢悠悠地说：“你放心，我知道放假过年了，大家都不想挂科，到时候老师会尽量捞你们的。”
女生眼前一亮：“太好了！谢谢你老师！对了，听说明江大学是老师的母校，那老师上学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情况吗？”
程颜思忖道：“你的意思是？”
女生嘿嘿一笑，八卦地问：“比如题超难，教师超严厉，也会有期末因为菜菜需要老师捞一捞的情况？”
程颜浅笑道：“前两者有，至于最后一个……倒是从没出现过。”
女生：“啊？”
对上程老师淡定自如的神情，女生立刻反应过来了。失策，程老师属于一看就知道是读书时期学霸学神级的人物，这种人那都是次次名列前茅的！害怕挂科这种事情根本不存在！
而且官网上关于程老师的介绍也好厉害……年纪轻轻就有那么多成绩了。
女生的眼睛又忍不住看向程颜手上无名指的戒指，程老师从给她们上第一节课起，那枚婚戒的存在感就很足了。
主要是没想到看起来很年轻很有气质很漂亮的程老师竟然是已婚！而且还听说结婚好几年了！
有点好奇程老师的妻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女生想到程老师朋友圈里之前发的一张背影，心想程老师的妻子看背影就是个气质不凡的大美女。
“还有什么事情吗？”
女生连连摇头：“没有了没有了，打扰程老师了，我先走啦，再见程老师！”
程颜点头：“再见。”
办公室的门被人带上，空旷的室内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程颜把作业批改完，已经下午六点二十了，她伸了伸腰，察觉到肩颈有些僵硬，思忖着哪天得拉着君涧清一起去做个按摩。
正想着君涧清，手机亮起，君涧清微信告诉她已经到了。
今天享受爱人来接下班待遇的程颜顿时一秒也不想在办公室多待，把手机充电线还有耳机一起装进包里，锁上办公室踩着高跟鞋从办公大楼离开。
君涧清的车就停在下面。
但打开出门后，出乎程颜意料的是君漓江竟然也在里面。
“你怎么在这？”
听出程颜口中的淡淡嫌弃，真是和她亲爱的堂姐如出一辙，君漓江哀怨地看了一眼这一对妻妻，“我还是不是你们亲爱的妹妹了，为什么一个个的这么嫌弃我。”
程颜挨着君涧清坐下，她身上香香的味道让程颜没忍住悄咪咪亲了一口，然后才回君漓江的话：“别，你到现在可都没有改口，不算是我亲爱的妹妹。”
君漓江抗议：“我心里可是认了的！”她实在没办法突破底线去对小了自己好几岁的程颜叫姐。
程颜：“但你嘴巴不认。”
“……”君漓江哼唧了两下，转头对着君涧清道：“堂姐，你就看着我受欺负吗？”
君涧清抬眼，淡淡道：“那不然呢？”
君漓江一噎：“……”
程颜歪在君涧清肩膀上先是得意一笑，而后嘲笑她：“小梨啊，人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君漓江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立刻说：“不要叫我小梨！”
程颜和君涧清对视一眼，眼底均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程颜故意道：“好的，不叫就不叫，我们都知道的，这是别人的专属称呼，对不对啊，君总？”
君涧清配合地颔首：“嗯。”
君漓江脸色涨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什么，反驳道：“胡说！我一直都不喜欢这个称呼，只是有些人就是听不懂人话，非要叫，我又不能拿胶布把她嘴粘上。”
程颜：“哦，这样啊。”
她不再逗君漓江，转而低声问君涧清晚上想吃什么。
君涧清说已经让吴姨吩咐人准备好了晚餐。
于是君漓江就这样跟着她们两个人去蹭了个晚餐，直接把程颜和君涧清的二人世界给破坏了。
吃完晚餐后君漓江甚至还要留宿。
君涧清听到时淡淡地瞥她一眼，让君漓江忍不住后背一凉。
堂姐这几年修身养性的功夫越来越到家了，在公司里很少见到她震怒，可这样的她反而更让人惧怕了。
不过与之相反的是，私底下的堂姐越来越有人间烟火气，会笑会恼，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虽然这些玩笑有时侯都是配合着程颜才开的，但毋庸置疑，这些都表明堂姐的生活在越来越好。
可私底下变的好相处的堂姐仍然不妨碍君漓江在触及到她淡淡的看不清情绪的眼神时会下意识反思自己。
不过君涧清只是看了她一眼，转头让人收拾收拾客房。
君漓江松了口气。
就这样，君漓江在这边一直住到快要过年了，才被登门而来的苏见月拎走。
“小梨，你怎么能打扰你姐的妻妻生活呢？太不懂事了。”
程颜彼时正窝在沙发里改卷子捞人，大差不差的捞一捞，差的有点多的，程颜铁面无私地直接如实给了低分。
而君涧清也贴着她窝在沙发里，岁月正好，有些昏昏欲睡，听到苏见月的声音后抬了抬眼皮。
程颜扶了一下自己防蓝光的眼镜，看着笑的风情万种的苏见月吐槽道：“不懂事的不止她一个吧？”
看看都把君漓江逼得都冒着打扰堂姐的风险也要待在这里了，一待十几天。
苏见月和君漓江这两个浪迹情海里的人，在朱婧然和齐璐结婚的那晚因为喝多了酒睡了一夜，从此之后，这两个玩咖一样的人之间的关系就变了。
这么几年，两个人时而纠缠在一起，时而另有女伴。
看起来两个人好像都对彼此有点那意思，但不多。最起码不足以多的让两个人都停下来守着彼此。
不过无所谓，这两个人开心就好。
反正无论她们的关系怎么变，都不影响大家的交情。
苏见月笑吟吟地赔罪，并把提来的礼物送上。而后在君涧清和程颜的注视下，将看似心不甘情不愿但腿脚诚实的可怕的君漓江拉走了。
程颜和君涧清的二人世界再次回归。
其实君漓江在这里也影响不到什么，但总有些时候不能太放肆。
比如君漓江走的当晚，两个人就根据新回来的服装玩了一下。
没休息几天，除夕和春节又到了。
今年她们仍是在别墅里过年，照例给别墅的佣人放了两天假，两个人简简单单的待在一起度过一个新年。
程颜十九岁岁认识君涧清，二十一岁岁和她结婚。
现在她二十六岁，她们认识了七年，结婚了五年。
而今年，是她们在一起共度的第八个新年。
年年岁岁，惟愿彼此常伴。
大年初八，程颜照例去扫墓。
其实从和君涧清坦白后，大年初八扫墓时程颜就不是一个人了。她和君涧清去了熟悉的花店照例买了老板早就准备好的九十九朵玫瑰，抱着花进了墓园。
把鲜红的玫瑰放在墓前，程颜牵着君涧清的手沉默地看着墓碑上历经风霜雨雪后斑驳的照片。
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
可她的心境早就变了。
这几年，时间真切地证明了，她终究不是父母那样的人。她有缺点，可恰恰好，她的缺点和君涧清道需求拼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她们天生一对。
朝墓碑又鞠了一躬，程颜牵着君涧清离开。坐进车里的时候被君涧清捧着脸温柔的亲吻了一下额头，在她的安抚下，程颜把她搂的更紧。
今天的生日蛋糕是两个人一起完成的，手艺有限，所以造型简单。
可生日的本质对于程颜来说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些外在的东西，而是陪伴在身边的人。
很小的时候需要的人是父母。后来谁都不需要了。现在和未来，对于程颜而言，身边的人则是君涧清。
程颜举起手机，咔擦一声把对面的君涧清拍下来的
照片里的君涧清正神色认真的垂眸摆放生日蜡烛。因为幸福，所以照片里也充斥着让人一眼就能捕捉到的幸福。
有朋友和学生在下面评论般配和百年好合，程颜拍完照发完朋友圈就没有再把注意力放手机上了，而是重新回到幸福的现在。
君涧清坐在她对面，把蜡烛点上，火光跳跃，把两人的脸照的明灭不一。
“许愿吧。”
程颜点头说好。
她双手握拳放在胸前，神色虔诚地许愿。
片刻后，她睁开眼，满含笑意地吹灭了蜡烛。
君涧清温柔的看着她，温声道：“生日快乐。”
程颜扶了下生日帽，柔声说：“谢谢你。”
君涧清轻笑：“你每年都许愿，每年都不告诉我。今年也不打算告诉我吗？”
提到这个事情，程颜立刻严肃地点头：“对，不告诉你。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君涧清问：“那你每年生日许的愿望，有实现吗？”
程颜立刻说：“愿望早就在实现的路上了。”
这个回答让君涧清似有所察，抬眸看向程颜时万千星光好似都坠落在了眼底，她凝视着程颜，轻声道：“我知道了。愿望会实现的。”
程颜弯唇一笑，用手刮了一小块奶油，趁君涧清不注意轻轻蹭到她脸上，扬声道：“当然！”
从二十岁的生日开始，到二十七岁。
每一年，程颜都虔诚地许下同一个愿望。
“程颜和君涧清要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她们要永远幸福。
——会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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