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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01章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见林思取的那天凌晨,温浅不幸感冒了。


    这也都怪程斯刻,这孩子开了荤之后彻底放飞自我,每天缠着温浅这样那样,温浅不堪其扰又抵挡不了,被程斯刻哄哄骗骗得也就什么都答应了,可天气日益变凉,两人再这么胡作非为就容易中招。


    程斯刻一大早无意间摸到了温浅滚烫的额头瞬间被吓清醒,他把迷迷糊糊的温浅叫醒给人量了体温。


    三十八度五,高烧了。


    程斯刻急得在房子里头乱窜,来回跟无头苍蝇一样转了两圈接着冲到衣柜前开始给温浅找衣服,温浅掀开一只眼皮,瞅见程斯刻的动作,哑着嗓子叫了两声程斯刻的名字,阻止了程斯刻。


    程斯刻回过头,迅速走到温浅的身边,用手背轻轻贴了贴温浅的脸颊,给人降了降温。


    “还是要去医院,我们起床好不好?”程斯刻试图跟温浅打商量。


    但温浅对待医院深恶痛绝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他摇了摇头,拒绝道:“不去医院,家里有退烧药,吃了就好了。”


    “你别犟。”程斯刻还是担心温浅。


    “没犟,真的,你信我,我的身体我能不知道吗?”


    程斯刻拿扭着头不看他的温浅没有办法,只能去客厅找了退烧药给温浅喂了下去。


    “你要不要再上来躺会儿,还早呢。”


    周末没课,以程斯刻的习惯,他一般会跟温浅睡到七点半,而现在才刚六点。


    “行,”程斯刻也想抱着温浅,他想离温浅近点。


    他刚迈上一只脚,结果就见温浅那沙哑的嗓子忽然突破极限嘹亮地嚎了一声:“不行不行,你别上来了,我这会传染的,你别跟我睡一起了,去睡隔壁吧。”


    程斯刻一听立刻垮了一张狗脸,他迅速把自己挤上床边,对温浅的话不为所动。


    温浅没什么力气地推了推,没推动,有些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你这大人也没多听话,”程斯刻倒进被窝,把被子再给温浅掩了掩,“让你去医院你不是也没去。”


    温浅被堵得没话说,脸都气红了,程斯刻见状揉了揉温浅的太阳穴,安抚道:“放心啦,我身强体壮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种小感冒也不传染人。”


    “越是你这样的,越是病来如山倒,你懂不懂。”温浅烦死程斯刻有主见的样子了,还是小时候好骗。


    “我懂,但是我更懂我不可能在你发烧的时候离开你,你懂不懂我呢?”程斯刻轻声反问温浅。


    温浅语塞,换了程斯刻生病,他确实也不可能离开他。


    “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睡觉。”温浅翻身背对着程斯刻,感受着自己不合时宜加速的心跳和愈发滚烫的额头,心道怎么这样都像是被撩了一波,程斯刻最近说话真是越发会戳心窝子了。


    程斯刻在睡前鸡贼地关掉了温浅七点半的闹钟,这就导致两人睡醒已经到了正午。


    温浅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感到身上出了一声的汗,额头已经没有清晨那么烫了,浑身黏糊糊的并不舒服,很想去冲个凉。


    他微微一挪动身子,程斯刻就醒了过来。


    “怎么了?”


    “我想去洗个澡,浑身上下都是汗。”温浅的声音还发着软,听在程斯刻耳畔痒痒的。


    “不行,洗个澡等下二次着凉了。”程斯刻很想伸手挠一挠耳朵,嘴里依旧冷酷拒绝道。


    “不会,我冲热水,很快出来。”温浅举起三个指头保证道。


    程斯刻那温浅一点办法都没有,反正他的话温浅是不会听的。


    “那你快点,我在门外等你,不许超过十分钟。”程斯刻给手表计了个时。


    温浅见状无语地看了程斯刻一眼,接着在程斯刻冷酷无情的眼神中拿着换洗衣服迅速窜进了卫生间。


    十分钟一到,程斯刻准时在门口砰砰砰地砸门,嘴里大声叨叨:“怎么还不出来呢,十分钟了,再不出来又要二次感冒了,你再不出来我推门了啊。”


    “我穿衣服呢,你别进来。”温浅沙哑的嗓子被程斯刻逼得都好了不少。


    程斯刻闻言撇撇嘴,不是很乐意道:“害羞啥呢,摸都摸过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下一秒,砰的一声,一条毛巾被砸到门上,是温浅无声的问候,程斯刻乖乖闭了嘴。


    温浅下午还要坐班,虽然程斯刻在他耳边念叨了一万次乖乖在家养病得了,但还是挡不住温浅的一腔责任心。


    况且下午鳯林思取要来,温浅已经从程斯刻那里听到了小孩自杀未遂的消息,十分担心他,也迫不及待要了解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思取推开诊室大门的前几分钟,程斯刻不幸打了两个喷嚏,被温浅抓住好一顿数落。


    “都说我感冒了,还非要跟我挤着睡,现在好了,一个都没逃掉。”温浅埋怨道。


    “我不管,不跟你睡我睡不着。”程斯刻头一扭耍无赖。


    “惯的你。”温浅拿程斯刻一点办法也没有。


    听见门外林思取咳嗽声时,温浅一只手精准地朝程斯刻砸了过去,把人嘴巴给捂上了,程斯刻颇为怨念地看着温浅,满心满眼的不乐意。


    “温医生,我是思取,方便进来吗?”林思取的声音响在门外。


    温浅收回手,又朝程斯刻做了个嘴缝拉链的动作,无视了程斯刻委屈巴巴的眼神,朝外面喊道:“进来吧。”


    门外三人的样貌都被程斯刻收入眼底时,程斯刻的小狗警报再一次呼啦呼啦大作,紧急程度跟池砚舟那次来不相上下。


    林思取的脸色还有点苍白,但看上去整体状态尚可。一个高大身着一身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林思取的侧后方,半张俊脸被光影一打,程斯刻几乎怀疑进来的是个跟池砚舟一样的明星。


    而另外一位一头微卷长发挑着意味深长笑意的漂亮男人,程斯刻抽了抽嘴角,不才他从温浅的口中听到过不下十次。


    祁迹,林思取的老板,温浅最喜欢的纪录片导演……


    祁迹诶!温浅念叨他念叨得程斯刻耳朵都快出茧子了。


    百闻不如一见,这人长得……当导演真是可惜了,这到底是什么祸国殃民的长相。


    温浅喜欢这一挂的吗?还是喜欢他身边那个成稳儒雅型的?


    这一个有阅历,一个有名气,他程斯刻啥都没有!这还得了!


    程斯刻有些站不住了!他收回目光紧盯着温浅的眼神,深怕从温浅的目光里看到一丝疑似欣赏心悦的眼神,好在温浅还算是端得住他身为医生的职业操守,没有立刻对着祁迹开始犯花痴。


    那边林思取开口打了个招呼:“程学长?”


    温浅闻言偷偷白了程斯刻一眼,心说你骗小孩要骗到啥时候,人家长都在这儿了。程斯刻撇撇嘴,心说不是没找着合适的时机么,林思取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思取你来找哥……”程斯刻卡了卡,换了个称呼,“来找温医生啊。”


    程斯刻迎上前两步,问道:“这两位是?”


    林思取抬手开心地介绍道:“这位是我哥哥,时与安,是一名医生。这位是……”林思取卡了卡,仿佛有点犹豫应该怎么介绍,突然他灵机一动,“我领导!祁迹,是一位很知名的导演。”


    “哥,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介绍我来温医生这里的学长。”林思取转头对时与安说。


    时与安朝程斯刻点头示意,程斯刻也回以一个浅淡的微笑。


    “祁导。”刚打了声招呼就没有再说话的温浅突然出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上前,伸出一只手,“是祁迹导演吧,我看过您的纪录片,尤其是关于抑郁症患者的那部,我很喜欢。”


    “温医生这种专业人士能喜欢是我的荣幸。”祁迹伸出手笑地张扬又漂亮。


    程斯刻眼睁睁看着祁迹和温浅交握在一起的手上,差点原地升天!他强压住满腔的嫉妒之心,嘴角笑得都快抽了,一个凌波微步,程斯刻不动声色地走上来贴在温浅的侧后方,这个角度一伸手就能把身前的温浅揽进怀里。


    程斯刻眼尖地发现祁迹的神色微微一动,一双凤眼在两人身上相继划过,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温浅余光感到有人上来,便介绍道:“这位是……我弟弟,程斯刻。”


    弟弟两个字一出,程斯刻的嘴角猛地抽了一抽,他以一个旁人看不见的角度用手在温浅的后腰轻轻捏了一把,感受到温浅明显一抖的身子,这才收回了咸猪手。


    祁迹的笑容越发明艳了,程斯刻观察着……他这是怎么了?看出来了?


    温浅着急支走程斯刻,免得这小子又在这里给他搞小动作,于是指派人去倒水,他心里得防着程斯刻,这边又有喜欢的导演在场,一时脑袋不清脱口而出:“小狗,去帮客人倒些水。”


    此话一出,整间诊室瞬间安静了一秒。


    温浅咬了下舌头,心说怎么又脱口而出了,他偷瞄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三位客人,这三人一个比一个会装作没听见,盯着茶几的眼神都快出花儿了。


    温浅又偷偷瞄了眼程斯刻,小狗看起来一点没有不高兴,温浅眼见着他十分隐秘地扯了扯嘴角,迈着自从客人进来之后最为欢脱的步伐去倒水了。


    程斯刻知道接下来就是会诊时间,因此他尽管再不愿意也只能先出去,他跟之前一样掏了手机,无聊地在温浅诊室门口的沙发上坐下,开始玩已经两千多关的消消乐。


    途中俞鱼路过一次,瞅了一眼程斯刻大马金刀的坐姿,十分没有眼力见地凑在一旁坐下。


    “里面谁啊?”


    程斯刻觑了俞鱼一眼,收回眼神,冷酷道:“不要探究其他医生的病人情况。”


    “我就问一嘴是谁怎么了,又没问病情。”俞鱼委屈了。


    程斯刻嫌俞鱼吵,只想打发这人,不冷不热报了祁迹的名字。


    “祁迹?哪个祁迹?不会是温浅最喜欢的那个祁迹吧?”


    程斯刻:……


    程斯刻:你真的蛮会聊天的。


    “对,就是温浅最喜欢最欣赏最常提在嘴边的那位祁迹导演。”程斯刻干脆关了消消乐,双眼一闭无念无想。


    “靠,温浅什么好命,为什么老是能遇上明星!上次那个池砚舟也是,怎么这些人不找我看,难道我不比温浅强?”俞鱼被嫉妒蒙了心,开始大言不惭。


    程斯刻闻言眼睛都懒得睁,从鼻子里哼笑出一声权当回应。


    俞鱼在一旁无声暗骂了程斯刻这个逼王好几声,这才愤愤端着水走了。


    【作者有话说】


    要看祁导的出门左转《病入心荒》哈宝子们~这边就简单客串一下~


    ◇ 第102章 再给我一点时间


    俞鱼一走,程斯刻又无聊了,他可以去隔壁找王高山唠几句,但一想到里头有俩帅哥,他就不安心这么走掉。


    坐在这里,虽然也没啥用,但至少……至少有个气场威慑吧!对!就是这样!程斯刻安慰自己。


    直到两个小时之后,诊室的门终于被打开,林思取三人先后走了出来。


    程斯刻见状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企图透过三人看到后面的温浅。


    祁迹看见程斯刻的动作神情,又露出了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程斯刻发觉自己在这个导演面前似乎特别容易被看穿,这人好像连他心里怎么想的都知道似的。


    但无所谓,随旁人怎么想呢,反正现在温浅下班了,下班的时间是属于小狗的。


    程斯刻耐着性子陪温浅一路把人送到门口好好告了别,一回身便上手推着温浅往诊室里走。


    “干嘛呢,猴急猴急的。”温浅边被推着走边回头。


    程斯刻一气把人推到诊室里,砰一声带上了门,这才松开温浅。


    “有没有礼貌,人家都还没上车呢你就把我拉进来了。”温浅回身敲了程斯刻一个脑瓜崩。


    程斯刻皮糙肉厚,一点没受影响地抱住了温浅,把大脑袋放在温浅脖颈处使劲儿磨蹭。


    “你怎么这么粘人啊。”温浅拿程斯刻简直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就是这么粘人啊,都说了,小狗就是这么粘人的。”程斯刻闭着眼闻着温浅身上好闻的味道,满足道。


    小狗的确就是这么粘人的,温浅也是在病好之后彻彻底底体会到了所谓年轻人的火力。


    程斯刻实在是……太能要了……


    温浅好歹也是快三十的人了,精力和体力实在是不能跟程斯刻这种食髓知味而一发不可收拾的小狼狗比。


    连着这么荒淫无度地过了一周,温浅实在是受不了了,他觉着自己走路都虚浮,俞鱼这两天看着他青黑的眼圈和发软的腿脚的眼神都不太对。


    估计忍了两次实在是没忍住,俞鱼还是凑上来问了句:“你怎么感觉吸毒了一样?”


    温浅无念无想地窝在沙发上,抱着一杯枸杞泡菊花,安详道:“没有吸毒,甚似吸毒。”


    俞鱼颇为忧心地看了眼一脸被掏空样的温浅,劝慰道:“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诶……”温浅心酸地叹了一口气,一切尽在不言中。


    到了下午,温浅接到了胡方圆的消息,说温家老宅里种的玉兰都开了,问他要不要回去看看。


    说是这么说,其实就是老人家想温浅了,温浅看着消息,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实在受不住,那就逃呗!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逃回温家老宅了,也算是轻车熟路。


    可在温家老宅门外看见一脸阴沉的程斯刻时,温浅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心道大事恐怕是要不好了……


    “为什么逃跑?”程斯刻的脸色恐怖如斯,盯得温浅直发毛。


    温浅又咽了口口水,才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开口:“胡叔说家里玉兰开了,叫我回来赏……赏花。”


    温浅的声音随着程斯刻愈发可怕的神色逐渐弱了下去,到最后缩着头小声做低伏状:“对不起,我错了。”


    程斯刻不说话了,抿着嘴扭过头不看温浅,一脸我很生气我很委屈但我就是不说的表情,看得温浅心都要碎了。


    温浅把自己埋进程斯刻的怀里,悄咪咪朝上瞅了眼,程斯刻还是下颚线紧绷,一脸受伤地不看他。


    温浅急了,他舍不得小狗这样……


    都怪他,小孩想要就让他要好了,逃什么呢?程斯刻这么没有安全感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孩子伤心了,难过了,可怎么才能哄的好?


    温浅微微仰头在程斯刻的侧脸点上一个吻,程斯刻瞥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了眼神,  依旧臭着一张狗脸。


    温浅见一招不奏效,心说小狗现在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一点没小时候好骗。


    他微微踮脚,又轻轻贴了贴程斯刻的唇,只见程斯刻浑身一僵,眼神四处飘了几下,但依旧不吭声。


    “先跟我进来好不好?”温浅没法子,柔着嗓子开始跟程斯刻打商量。


    温浅不管程斯刻梗着脖子那个牛样,牵住人的右手将人往房子里拉 ,结果一回身只见胡方圆一双随着年龄逐渐下垂的眼都瞪圆了,整个人僵立在一处,脆弱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


    温浅:……


    温浅:忘了家里有人了……


    但此刻小狗还在发脾气,实在不是一个跟家长出柜的好时机,温浅顶着一脑门官司,也只能弱弱跟胡方圆安抚道:“胡叔,你等我会儿,我晚点跟你解释。”


    随后在满屋子的寂静当中,温浅拉着程斯刻上楼一气将人带到了自己房间,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温浅才长松了一口气。


    程斯刻进了温浅的屋子,因为实在好奇温浅长大的地方于是没忍住朝四周多瞧了几眼,结果被温浅抓个正着。


    “你是不是已经不生气了?”温浅掰回程斯刻的脸,将程斯刻的嘴挤成嘟嘟嘴。


    “哼,”程斯刻收回眼神,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温浅一眼就看透程斯刻了,这狗玩意儿又唬他呢,随即要松了捏着程斯刻脸的手,结果被抓住了双手更紧地贴在脸颊上。


    “谁说我不生气了?我快气死了。”程斯刻恨恨道。


    温浅瞅着程斯刻这幅模样觉得好玩,一个没忍住又往程斯刻的唇上轻轻贴了一下,刚要分开结果就被程斯刻的双手环住腰大力拉向怀里,下一秒,嘴唇被狠狠欺上。


    经过一个星期的培训,程斯刻现在的吻技早已不复当年,他横扫了一番之后稍作平复,他们额头相抵,鼻尖相凑,双唇若即若离。


    “不许再逃跑……”程斯刻的嗓音沙哑。


    “不……跑了。”温浅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驱逐脑海中一阵阵缺氧的感觉,他浑身发软地挂在程斯刻的身上,几乎站不住想要往下滑。


    程斯刻撑住了身上的人。


    他想他需要忍耐,温浅本来就想逃跑了,他不能再乱来把人给吓到。


    程斯刻闭上双眼,努力想要平复自己的呼吸和心底翻涌的欲望。


    可下一秒,他几乎是错愕地猛然看向温浅。


    只见温浅脸颊微红,眼神闪躲,满脸写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程斯刻眸中神色几转,他逼近了温浅。


    “哥哥……”程斯刻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程斯刻的吐息带着滚烫灼热的温度入侵了温浅的所有感官,烧得人眼眶都开始泛红。


    “这里是你长大的地方,对吗?”


    温浅仰起头,想要避开程斯刻的逼近,却发现早已没有退路。


    ……


    程斯刻用力抱着温浅,吻着温浅,而一门之外,就有温浅的家长。


    结束的那一刻,温浅难得地流泪了,程斯刻一点点擦走温浅的泪水,用亲吻安抚着还在微微发抖的温浅。


    “哥,什么时候我才能……”


    程斯刻的话没说完,但温浅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始终没有往最后一步发展,对于两个成年男性来说,这么点接触几乎都可以算作发乎情止乎礼了。


    温浅埋在程斯刻的怀里不做声,良久,程斯刻听见温浅开口。


    “再给我一点时间,再一点。”


    等两人都平复之后,他们坐在温浅的床边开始翻看温浅小时候的相册。


    温浅小时候留下的照片还挺多,都是钟宥齐和印之遥拿着相机给他拍的,温浅从小就是个白白嫩嫩的糯米团子,可爱得程斯刻心都要化了。


    这人畅游在自己的幻想里,开始胡说八道:“以后要是你给我生个孩子,是不是也像你小时候一样可爱。”


    果不其然,遭到了温浅一阵毒打。


    程斯刻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心说不就是对未来的美好祝愿么,温浅可真小气。


    再往后翻,程斯刻刚还心花怒放的表情瞬间垮了,印之遥开始频频出现在温浅的身边。


    这是程斯刻第一次正式与年少的印之遥见面,印之遥长身玉立,眉目温润,站在温浅身旁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看得出来,温浅站在印之遥身旁的时候是发自肺腑的开心。


    印之遥见证过温浅长大的过程,印之遥是温浅的初恋也是一辈子的白月光,印之遥的一切都让他无比的嫉妒。


    程斯刻收回眼神,不想再往下看了。


    温浅像是早知道程斯刻会有这一出,观察到程斯刻脸色不对时就合上了相册。


    “说要看的是你,现在生气的也是你。”温浅笑着摸了摸程斯刻的脑袋。


    程斯刻回过头一把抱住温浅蹭了蹭,埋怨道:“我哪知道这里头含遥量这么高。”


    温浅被逗笑了,心说程斯刻不管长到多大这心眼也都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就针眼那么大。


    “我不管,我也要和你拍一本,比这个还厚!”


    “行,等我们闲一点的时候就去拍。”温浅由着程斯刻紧紧抱着他。


    温浅感受着程斯刻的气息,第一次感到翻看相册也不是一件那么难熬的事情。


    抱着他的,是他的现在和未来。


    【作者有话说】


    好好好,差不多行了,肝不动了~


    ◇ 第103章 出柜


    平息后,温浅下楼想要跟胡方圆解释一切,他让程斯刻就呆在楼上,但程斯刻不愿意非要跟着他一起去,温浅拗不过程斯刻,两个人手牵着手往楼下走。


    胡方圆还等在一楼客厅,看见两个人手牵手下来的时候表情神色万分复杂。


    直到温浅和程斯刻站在他面前,温浅亲口对他说:“胡叔,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和程斯刻正在谈恋爱。”


    程斯刻闻言朝温浅望了一眼,这是他第一次从温浅的口中听见温浅承认他们的关系,尽管场合不对,温浅这一句几乎让他肾上腺素一度飙升,他差点红了眼眶。


    胡方圆一大把年纪了,见过的世面不少,他从小看着温浅和印之遥在一起,就隐隐察觉过什么。可两个孩子没承认,他也不好直接多嘴问温浅。直到后来印之遥去世,这段感情究竟真真假假也就不重要了,一切都随着印之遥的离去被封印在了温浅的心中。


    胡方圆并非接受不了同性恋,他甚至猜测温浅可能性取向不同的时候,很容易的就接受了。不因为别的,因为温浅是他最放心不下的孩子,而印之遥是最适合温浅的那个人。


    他并非老古董,他什么都懂,可尽管如此,不代表他能立刻接受温浅和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在一起的事情,不论他们的年龄、阅历还是明面上的关系,这份感情都太惊世骇俗。如果他们这样走下去,要承受对少异样的目光和背后的言语胡方圆简直想都不敢想。


    他不是反对,他是害怕,害怕温浅收到伤害。


    程斯刻虽然小时候在他家里呆过一段时间,可时过境迁,如今的程斯刻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胡方圆自认他对两个孩子的关心不够,并不清楚。程斯刻对温浅是真心的吗,他还那么小,能懂什么叫责任心吗?


    太多太多问题纠缠在胡方圆的脑海中,将他的脸色搅和得万分复杂。


    温浅看得透胡方圆,那是他最为亲近的长辈,虽然往日沟通不多,但温浅一直都知道胡叔是最记挂他的人。他明白胡方圆心中所想,胡方圆想的,他统统都想过。


    “胡叔,”温浅开口,神色认真。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是我想很认真地告诉您,您担心的其实我都深思熟虑过。我从小就知道我的性向和别人不同,后来遥哥让我认识到了这没什么,每个人都有选择爱人的自由,不管那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这么多年我早就做到了自洽,我不会为自己的性向感到自卑,也不会为他人的取向感到不适,每一份爱都值得被尊重,这是我这么多年学到的最重要的一点。”


    “再有,我知道您在乎程斯刻与我的关系,的确,程斯刻是我一手养大的,我们情同兄弟,但又远不止兄弟。我和他……”温浅转头看了一眼从刚才起就一直握着他的手站在他身侧的程斯刻,“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用羁绊会更合适,我们互相依赖着彼此长大,互相成为对方的救赎。虽说是我养大的他,但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其实是他拯救了我。如果没有程斯刻,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从遥哥的阴影当中走出来。”


    “我知道您担心我被非议,被指指点点。但是我不在乎,我在乎的人不多,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只要他们支持我,认同我,那哪怕全天下的人都来反对我,谴责我,我也不在乎。我的心就这么那么一点大,只装的下那么一些人,而这些人当中,就有您。”


    “我不求能获得您的祝福,但只要您不反对,我就万分感激了。”


    温浅落下最后一个话音,客厅中寂静无声。


    胡方圆在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红了双眸,泪水涌出眼眶,被他侧过脸无声抹去。


    小浅这一生,真的太苦了……


    他想开口,却见温浅身边的程斯刻突然上千一步,对着他严肃开口:“胡叔,我知道,我年轻,不经事儿,你不放心我这很正常,你怕我照顾不好他,更怕我没个定性那天负了他,让他伤心难过。”


    “我知道我现在不论说再多,您也不会信我。那不如咱就等着看,看看我能不能一直守着他,护着他, 爱着他。我说不来太多好听的话,但是我至始至终就一个想法。”


    “我是他亲自养大的小狗,而他是我的命。”


    胡方圆一震,愣在原地久久不语,他看着程斯刻的双眼, 程斯刻也就这么看着他,没有丝毫的躲避。这孩子的眼神纯澈,从小到大眼里都只装得下温浅一个人。如果不选择相信他,如今又去哪里再找一个能待温浅如斯的人呢?


    良久,胡方圆长叹一口气,摇摇头低笑道:“我一句话还没说,你们就给我上了一课,我现在就算还有担忧,也觉得没有必要说出口了。你们都大了,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如果按照我的意愿强行安排你们,反而显得是我不知分寸了。”


    “我其实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担心小浅,”胡方圆已经老了,白发丛生,皱纹遍布,但他对温家那几十年如一日的心却没有变过,“只要小浅过得好,我就没什么说的。”


    程斯刻的手揽过温浅的肩,将人护在怀里,看着胡方圆郑重地说:“请您放心。”


    程斯刻跟着温浅在温家老宅住了一个周末,黏着温浅又疯了好几次,甚至因为地点实在温浅从小长大的地方而更疯了,床上、地毯、书桌、衣柜前都留下了他们的痕迹,到最后温浅实在是受不了了。


    “你再来我就去找胡叔,告诉他你欺负我。”温浅迅速整理好衣裤,防止程斯刻又产生什么不良想法。


    “你怎么这样!”程斯刻委屈坏了,“我都没有做到最后,这么一点小要求你也不能满足我吗?”


    “一点小要求?七次了大哥,就两个晚上,已经七次了,我都要被掏空了!”温浅的手颤颤巍巍指着程斯刻,不敢相信他敢说出小要求三个字来。


    程斯刻撇撇嘴,那他是年轻人嘛,年轻人火气大嘛,又不让做到最后……他欲求不满嘛,那能怪他吗?


    温浅不管,他披上外套迅速逃离了这个危险的房间,到楼下询问胡方圆喝点什么汤补体,吓得胡方圆以为他又生什么病了。


    程斯刻跟被提裤就走的渣男抛弃了的小媳妇似的坐在温浅的床上,阴测测思考着通过何种方式才能实现全垒打,登上狗生巅峰。


    就这么不知廉耻地过了一个周末之后,温浅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原因无他,程斯刻要大二期末考了,最后大半个月他都会住在学校里,寝室的床铺当时留着并没有收走,就是为了他时不时回去有事儿的时候能有地方住。


    计算机科学系1301男寝经过了整整两个学期终于见到了春风得意仿佛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的程斯刻,见着程斯刻红光满面的样子都不免啧啧出声,围绕着程斯刻上下打量。


    “精神了。”周冬冬评价。


    “餍足了。”江望嫌弃。


    “大概是做了。”陈尔肯定。


    程斯刻一口刚进去的水朝着周冬冬的脸喷了出来,引得周冬冬一声尖叫。


    “又不是我说的做了,你喷我干嘛!”周冬冬委屈死了,大声喊道。


    江望扯了扯周冬冬的后脖颈,嫌弃道:“闭嘴吵死了,回头给你买件新的。”


    “真的吗望哥,望哥你人真好。”周冬冬立刻星星眼望着江望,抱着江望的胳膊使劲儿晃了晃。


    “别碰我,站好,不然不给买。”江望甩了甩黏上来的小胖子,没甩成。


    程斯刻本以为江望会大发雷霆,结果眼见着江望紧皱的眉头盯了小胖扒拉着他的手两秒后,又好似一脸不耐地挪开了目光,并没有再说什么


    程斯刻偷偷朝陈尔使了个眼色:“什么情况?”


    陈尔一脸说来话长的表情。


    晚上寝室吃饭的时候,几个人说起了暑期实习的事情。


    “仁泰有一个暑期实习班你们听过吗?”


    陈尔在饭桌上提到仁泰的时候,程斯刻筷子一顿,接着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夹菜吃饭。


    “仁泰?仁泰不是制药的吗?”江望疑惑道。


    “不是光是制药,他们现在专门打造了一个科技研究院,专门研发用于医疗行业的计算机硬软件系统,主攻人工智能与大数据的结合。这个板块组建不久,正是缺人的时候,也缺干活的,所以他们组建了一个暑期班,也算是为自己打招牌吧。”


    “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有点感兴趣。”江望思考片刻接道,“毕竟仁泰的品牌在那儿,也深耕医疗行业多年,跟我们的专业也契合。”


    “我也感兴趣!”


    周冬冬举手,被江望一把拿下:“你先期末考及格再说吧。”


    周冬冬委屈地收回自己的手,敢怒不敢言,转头问程斯刻道:“刻哥,怎么不说话,你感兴趣么?”


    程斯刻没抬头,盯着眼前的菜色淡淡道:“也就这样吧。”


    后面其他人再聊些什么,程斯刻并没有插话,他心里有点乱。


    其实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他是心动的,本来他就是要往医疗应用方面发展,这个暑期班可以说是完全为他量身定制。


    可那是仁泰啊,不说钟宥齐跟他不对付这种小事儿了,因为印乘恪的关系,如今程斯刻对仁泰没有一丝好感。


    他不是分不清仁泰是仁泰,印乘恪的黑暗产业是他自己的事儿,但就是心里总觉得膈应,温浅当年不也是废了老大劲儿才从仁泰脱离出来么?


    说到温浅,如果温浅知道他去仁泰实习,会赞成吗?


    【作者有话说】


    可以求一波海星吗宝子们,呜呜呜~


    ◇ 第104章 狗入狐狸穴


    事实证明只要是程斯刻的决定,温浅没有不赞成的。


    “你要去仁泰实习?那是好事儿啊,大企业平台大起点高,那个科研院我也听宥齐哥说过,是公司现在重点在推的项目。你去的话应该能学到很多。”


    “你不介意吗?”


    程斯刻从背后抱着温浅,他今天刚考完,迫不及待地回家来找温浅。大半个月不见,程斯刻现在巴不得黏在温浅身上。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只要是对你好的,我都支持。”温浅回过头,在程斯刻的侧脸印上一个吻,结果被程斯刻大手一带,整个人压向了程斯刻的胸膛,深吻袭来,程斯刻抱着温浅转了一个圈,将人完完全全压向自己的胸膛。


    饶是他们两人已接吻无数次,温浅都还是没能适应程斯刻接吻时的那股子狠劲儿,仿佛要将他拆吞入腹。


    一个深吻结束,两人互相抵着额头喘气,程斯刻吻够了,想起来找温浅算算账。


    “听说你最近跟那个祁导走得很近?”程斯刻颇具意味地瞥了温浅一眼。


    “你听谁说的?”温浅有点懵,这事儿大半个月不着家的程斯刻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身边有叛徒?


    “俞鱼。”程斯刻转头就把俞鱼卖了,卖得心安理得。


    “我就知道是他!一天天的闲得他!”温浅低声嘀咕。


    “你别说别人,先反省一下自己。”程斯刻掰着温浅的脑袋面对自己。


    “我有什么好反省的。”温浅有些心虚地嘴硬道。


    程斯刻双眼微眯,一双墨色的瞳孔就这么直直盯着温浅,将人看得更心虚了。


    温浅清了清嗓子,强行解释道:“不就是跟祁迹一起逛逛街喝喝茶么?”


    “就逛逛街喝喝茶你为什么不跟我说?”程斯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那……那还不是因为你是个小心眼的小狗崽。”温浅用手挤了挤程斯刻的脸,试图抢先占据道德制高点。


    “我小心眼还不是因为你。”程斯刻不乐意了。


    行行行,小狗说因为谁就因为是谁。


    温浅讨好似的在程斯刻下巴上印上一个吻,程斯刻冷酷的臭脸微微一僵,脸色有些不自然地撇开脑袋,被温浅捧着移了回来。


    “我跟祁导真没什么,就是闺蜜,跟林樾一样。再说了,祁导他有伴侣的,就是思取的哥哥,你也见过呀。”


    程斯刻闻言脸色稍缓,但还有些不放心:“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程斯刻紧绷的脸色放松了不少,这才别别扭扭重新将温浅抱住,一头埋在温浅的脖颈处哼唧:“不许瞒我了。”


    温浅跟安抚一只大狗似的摸了摸程斯刻的后脑勺,柔柔地答应。


    程斯刻到底没能在家里跟温浅粘上几天,就得去仁泰科研院报道了,他在期末考前就已经通过了科研院的面试,假期刚开始没几天,暑期班就正式开班。


    程斯刻跟钟宥齐水火不容,自然不会把自己进科研院的事儿跟钟宥齐汇报,顺带他也跟温浅嘱咐过,在面试通过之前,先不让温浅跟钟宥齐说,一是觉得自己能进这事儿本来就十拿九稳,用不着别人帮忙,而是他就单纯不想温浅跟钟宥齐多说话。


    再说了,跟钟宥齐说了又能咋的?就小钟总那个心眼,没动手脚把他踢出去就不错了。


    因此到一切尘埃落定,暑期班开班仪式上小钟总被邀请上台致辞,在演讲台上看到台下对着他一副臭脸的程斯刻时,小钟总惊讶地险些将演讲稿念错了行。


    开班仪式结束之后,钟宥齐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温浅。


    “程斯刻怎么在科研班里,你也没和我说。”


    钟宥齐到现在也没理解这个事儿,他以为就程斯刻那狗崽子的小心眼,左右是不会进仁泰的。


    “他让我别说的,说要凭自己的实力进科研院,我就没跟你说。”温浅解释道。


    “哼,”钟宥齐哼笑一声,“让他别自作多情了,说的好像我会给他开后门一样,我没把他踢出去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不得不说,程斯刻和钟宥齐在某种程度上,称得上是心有灵犀的灵魂知己……


    “那怎么办呢,人进都进去了,小钟总费费心,帮我好好带带呗。”温浅好言相劝。


    “这个暑期班我也就是个名誉校长,本来也带不着他什么,他能学多少全看他自己。”


    温浅知道,钟宥齐这就算是答应了。


    他转手给程斯刻发了个消息,让小狗在公司里公私分明,不要把个人恩怨带到工作中,跟钟宥齐好好相处。


    过了老半天,程斯刻才不情不愿地回了个怨气冲天的“好”。


    经过一周的适应期,程斯刻因为优异的表现被选举成为暑期班的临时班长。程斯刻本来对当这个班长就持着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既然选到他头上了,那他当着就是了。


    可当看到班长细则里头的最后一条“临时班长需每日向校长汇报当日学习成果、项目进展情况与班级管理时”,程斯刻的笑容转移到了钟宥齐的脸上……


    钟宥齐看着班长细则,难得在秘书面前露了点笑模样。


    “这班长细则谁拟的?”钟宥齐微挑嘴角。


    小秘书吓坏了,钟总这是怎么了,是他犯错了吗?是他得罪人了吗?钟总为什么要笑,笑得好恐怖啊嘤嘤嘤,他是不是要被罚奖金了。


    “我……我拟的。”小秘书弱弱开口,嗓音颤抖,神色惊恐。


    “拟的不错,这个月奖金翻倍。”


    小秘书:……???


    小秘书一脸怀疑人生地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心说钟总今天真的不正常。


    他走出没几步,抬起头,迎面而来的是浑身冒着黑气的程斯刻。


    小秘书认得程斯刻,科研院的天才少年,如今刚晋升的临时班长。


    只见这位临时班长步伐沉重,脸色阴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不好惹”的气息。


    “蓝秘书好。”


    程斯刻垮着张俊脸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小秘书几乎以为自己听到的不是问好,而是问他拟出这种傻逼细则怎么还不死。


    ……


    一个两个都都不是很正常,小秘书脚底抹油地溜了。


    这边徒留已经站在钟宥齐办公室门口的程斯刻,一双眼有如实质一般死死盯住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如果目光有温度,这扇红木大门估计已经被程斯刻烫出两个大洞来。


    程斯刻想不明白,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程斯刻,竟然有一天,需要低声下气地跟钟宥齐汇报工作!这比杀了他还让人难受!


    程斯刻拳头紧握,站在钟宥齐的办公室门口深吸了三口气,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搞他心态!这才抬手敲了钟宥齐的办公室大门。


    “进来。”里头是小钟总略显愉悦的声音,听在程斯刻耳朵里与幸灾乐祸无异。


    程斯刻用上了一辈子的好脾气,信步走了进去。


    钟宥齐见是程斯刻进来挑了挑眉,绕有兴味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程斯刻,嘴角扯出一点看着就很欠扁的笑意,看得程斯刻牙痒痒。


    “程斯刻,大驾光临啊。”钟宥齐摊了摊手,看着程斯刻顶着满脑门的官司步伐沉重,心情更好了。


    “小钟总。”程斯刻在办公桌前站定,淡了口气问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就忍这一回!


    “有何指教?”钟宥齐放松了身体靠在老板椅上,手指扣在桌上轻轻敲击。


    “我来提交今日的汇报材料,所有信息我都整理完毕了,请小钟总过目。”程斯刻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程斯刻双手提交材料举在身前,却迟迟不见钟宥齐伸手接过去。他皱着眉抬头,结果就见钟宥齐依旧靠在老板椅上,根本没有动弹的意思。


    程斯刻一口浊气提到胸口,差点想上手揍人,心里默念了一万遍多想想温浅,这才忍下了自己的暴脾气,转手将材料放在了钟宥齐的桌面上,重新直起身。


    “既然小钟总现在没有时间看,那我就先放在这里,等您有空了在过目即可。”


    程斯刻微微弯腰告辞,转身就要走出办公室。


    而钟宥齐的声音也在这时从背后传来:“你放心,就算为了温浅,我也不会为难你。”


    程斯刻的脚步一顿,额角的青筋一弹,他回过神直面钟宥齐。


    “用不着你为了他,左右他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你放心,实习期内我不会惹任何麻烦,也不会给你找到我错处的机会。”


    “是吗?”


    “小钟总不信,往后看就好。”程斯刻微扯嘴角,“告辞。”


    钟宥齐没有再说什么,笑送程斯刻出门。


    在走出办公室时,程斯刻听见钟宥齐的手机铃响起。


    带上门的最后一刻,他听见了钟宥齐冷情的语气中意外露出的一股温柔。


    “马上就回家了,乖乖等我。”


    什么情况?钟宥齐家里有人了?这人是谁?


    一丝疑问浮上程斯刻的心头,他收敛了全部神色,将最后一丝门缝带上。


    【作者有话说】


    钟总戏份来了哈~


    其实小钟总跟狗子真的蛮心有灵犀的~


    ◇ 第105章 挑拨离间


    除了要时不时忍受一下钟宥齐的阴阳怪气之外,其实程斯刻的暑期班过得很是充实。


    就算程斯刻再不愿意承认,他也得认同钟宥齐的做法,科研院的创建不论对仁泰自身产业链的拓展与完善,还是对整个医疗行业的发展,都极具意义。


    在科研院的这两个月,程斯刻的收获比在课本里学到的还要丰富许多,而这还只是仁泰科研院的一个开始,可以想见,当这个机构发展起来之后,未来会在医疗与计算机行业产生多大的作用。


    而推动科研院建设,是钟宥齐一手促成的。


    小钟总人品一般,但他的眼界和格局确实已经超越了许多只看得见眼前利益的老板们。


    如果程斯刻和钟宥齐之间没有隔着温浅这个因素,或许他们还真的能成为拥有共同的话题的挚友。


    有时候程斯刻看着在台上慷慨激昂挥斥方遒的钟宥齐,也会羡慕,会嫉妒。


    羡慕这个男人的成功,嫉妒这个男人的优秀,这是年龄和阅历所沉淀出的结果,而这一点,正是程斯刻最为欠缺的。


    无论他智商再高,能力再强,他永远不可能做温浅眼中跟钟宥齐一样的成熟哥哥。


    年龄的鸿沟无法跨越,饶是他手眼通天,也缩不短哪怕一毫米的距离。


    顺利从暑期班毕业的那个晚上,温浅带着程斯刻请钟宥齐吃了顿饭,感谢他两个月以来的照顾。


    程斯刻难得没有那么抗拒,钟宥齐也表示一定前来,从某种意义上,这两人似乎因为那么点惺惺相惜达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和解,而这点和谐相处的场面惊到了一直以为这两人每天一定水深火热的温浅。


    “不是,你们现在都是能碰杯喝酒的关系了?”


    温浅握着酒杯,懵懵地看着程斯刻举杯,一句话没有朝钟宥齐的杯子碰了过去,而钟宥齐挑了挑眉之后一句废话没有直接一饮而尽。


    哇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程斯刻见着温浅手里偷偷给自己倒的一杯白酒眉头一皱,趁温浅愣神之际一把拿过杯子一饮而尽,灼热一路从喉头烧到心口。


    “白的都能喝了,倒是没白长。”钟宥齐哼笑一声,开了尊口。


    “不比小钟总,白酒当水灌。”程斯刻也跟着没什么意义地低笑了一声。


    钟宥齐酒量深不可测,从坐下到现在一直喝得白酒,眼看着二斤下肚,脸色都不曾变过。


    程斯刻事事都要争一头,他对钟宥齐那点几乎可忽略不计的欣赏自然抵不过熊熊燃烧的胜负欲,于是喝完半瓶红酒之后,也开始学着钟宥齐喝白的,白酒不比红酒,程斯刻第一口入口险些吐出来,但为了不在温浅面前丢面,也不愿意让钟宥齐看了笑话,他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一时间整个食道火烧火燎的。


    温浅急了,要给程斯刻喂点水,被钟宥齐拦了。


    “让他喝,那么大一男孩了,没那么脆弱,以后上了社会都是要练的。”钟宥齐淡淡道。


    程斯刻难得认同钟宥齐的话,跟人站在了统一战线,柔声劝着温浅:“没事儿,就一小杯,问题不大。”


    温浅眼里的焦急与担忧不加掩饰,钟宥齐瞥了一眼,又重新收回了视线,右手无意义地转动着桌上的酒杯。


    程斯刻这会儿小心眼着呢,见钟宥齐吃瘪了,还是没忍住感到一丝快意。


    他头一栽人一歪,靠在了温浅的肩头哼唧了一声:“哥,你抱抱我,有点晕。”


    温浅本就担心,程斯刻这么一说自然顾不着钟宥齐还在不在,当下将程斯刻揽到怀来,一下一下顺着程斯刻的背。


    “啪”的一声,被钟宥齐转在手中的杯子一个不小心掉在了铺了地毯的地面上,杯子没碎,但里头的酒洒了一地。


    钟宥齐没管地上的杯子,径自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我去打个电话。”钟宥齐淡淡撂下一句话。


    等钟宥齐走后,温浅把程斯刻从怀里扯出来,狐疑地看着程斯刻:“你是不是拿我气宥齐哥呢?”


    程斯刻本来就是小心眼的小狗,耍心机了也没打算瞒着温浅,实诚地点了点头。


    “你啊。”温浅点了点程斯刻的脑袋,“能不能长大点,幼稚死了。”


    “那我也不是对谁都那么幼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钟宥齐。”


    温浅从前不知道,但要说这么多年来什么都不知道,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能明白钟宥齐对他的心思,也能明白钟宥齐的顾虑,但他确实一直只把钟宥齐当哥哥,并没有其他想法,所以这么多年也从未回应过什么。


    只要钟宥齐不开口,这件事情这辈子都会烂在每个人的心里。


    他也能理解程斯刻对钟宥齐的敌意,小狗对一切外来的威胁都有天然的抗拒,因为从小经历的关系,程斯刻太缺乏安全感了,而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给足程斯刻安全感,或许他做的还不够好。


    “哥,我去上个卫生间。”


    程斯刻看出温浅心里有事儿,于是打算给温浅一点独处想明白的时间。


    他出了门后并没有去卫生间,而是朝着大门的方向走,想在外头吹吹风醒个酒,却不想在拐角处发现了正站在一盆绿植后的钟宥齐。


    钟宥齐正在跟人打电话,一向冷酷沉稳的嗓音难得柔软几分,跟程斯刻上次在他办公室门口听见的一样。


    钟宥齐在跟谁打电话?是上次他听见的那个家里人么?


    程斯刻虽然好奇,但无意听人墙角,当下咳嗽了两声,钟宥齐抬头见是程斯刻之后,跟电话里的人低声说了什么,接着挂掉了电话。


    程斯刻上前,钟宥齐将手机扔进了裤兜,扯了点嘴角:“机会难得,聊聊?”


    程斯刻不知道钟宥齐想要和他聊什么,但无所谓,左右不过打发一段时间。


    他们一直走到私房菜大门口的一段亭台水榭里,钟宥齐稳重地站在一个亭子中央,程斯刻则微靠在了一根柱子上。


    钟宥齐站定后,并没有立刻说话,他无意识转动着大拇指上的一个扳指,像是在思考怎么开口。


    “你和他……”良久,钟宥齐带着点犹豫出声。


    “我和他在一起了。”程斯刻打断钟宥齐的话,微微站直身子只是对方的眼睛。


    钟宥齐的神色几转,一丝难以抑制的晦涩还是从他的嘴角露了出来,他扯了个不算好看的笑。


    “我就知道。”钟宥齐开口,嗓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颓靡。


    “他看你的眼神变了,跟从前不一样了。”钟宥齐抬头望向程斯刻,评价道。


    “但我看他的眼神始终如一,从未变过。”程斯刻认真道。


    钟宥齐盯着程斯刻看了很久,像是想从程斯刻身上找到一个理由,一个为什么程斯刻可以,他却不可以的理由。


    直到他认真观察过程斯刻的眼神之后,才不得不承认,他有不得挣脱的枷锁,而程斯刻只有一往无前的孤勇。


    他输得不冤。


    可就这样让他们俩幸福着,好像也不是自己这种手段极端睚眦必报的人的性格。


    “或许……”钟宥齐突然开口,微带着笑意看向程斯刻,“你有没有想过,温浅为什么会答应和你在一起?”


    程斯刻放松靠在柱子上的后背不易察觉地一僵,他不动声色地看向钟宥齐:“你想说什么?”


    “或许你不爱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又或者你可以当作我在挑拨离间。温浅曾经搞混过亲情与爱情,他的感情观太畸形了,从小的家庭环境让他根本没感受过几天亲情,以至于到了青春期之后,他一度分不清自己对印之遥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他对印之遥有依赖,有信任,有想要长久相伴的愿景,可这些亲情也可以做到,并非只有爱情。”


    钟宥齐望向程斯刻微动的瞳孔,搅起一阵烟波。


    “程斯刻,你觉得温浅和你在一起,到底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离不开你的生活,还是他对你真的动了除亲情以外的感情?”


    程斯刻的右手背到身后,在钟宥齐看不见的角度紧握成拳,手指深深抠进手心里。


    “钟总,我想请你明白一点,温浅现在不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他早就有了分辨感情的能力。”


    “是吗?”钟宥齐微笑,“如果他真的这么想,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极力展现自己对温浅的独特,就像……就像刻意在证明什么一样。”


    “你从来没有想过吗?”钟宥齐逼近一步,微微低头在程斯刻耳边如恶魔低语。


    “温浅他,到底爱不爱你?”


    程斯刻往后微退一步,直到微汗的后背贴在了冰凉的柱子上。


    钟宥齐点到即止,回退了自己的身子,拍了拍程斯刻的肩膀:“我先进去了,你待会儿再进吧。”


    等到钟宥齐消失在大门口,程斯刻才从背后抽回自己的右手,他低头一看,手心已出现了深紫色的四个指印。


    尽管他表面上看起来再镇定,但他知道,这一局他输了。


    钟宥齐几乎是踩着他的痛处来回研磨,将他原本深压心底的一些想法暴露在天光之下。


    那些念头他不敢想,也不愿想,于是避如蛇蝎地将他们统统封闭。


    可没有用,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他始终知道鳯自己在怕什么。


    他害怕温浅只是因为怜悯,只是因为习惯才答应自己。


    有时候他也会规劝自己,哪怕真的是这样又如何呢?温浅在自己身边不才是最重要的么?


    可或许真是温浅把他惯坏了,他学会了贪得无厌,他想要的更多。


    不止是人,还有心。


    他想温浅爱他,就像他从始至终爱着温浅一样。


    可温浅对他的感情是爱吗?


    他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我还是很喜欢小钟总的~


    ◇ 第106章 从头开始


    回家的路上,温浅贪甜,在蛋糕店买了一份奶油草莓蛋糕带回家。


    要换了平时,程斯刻早就开口了,什么少吃甜食对身体好啦,奶油影响消化啦,一对大道理轮番上场,温浅本都做好了要遭受炮轰的准备。


    却不想程斯刻只瞥了一眼那蛋糕,嘴唇微张,又闭了回去,萎靡地缩回了副驾上。


    直到回到家,程斯刻都还没有从这种情绪当中脱离出来,似乎完全没有能够重新回家黏在温浅身边的喜悦,像一只耷拉了耳朵闷闷不乐的小狗崽。


    温浅时刻在意程斯刻,程斯刻一有不对劲他就看出来了,就是从程斯刻在酒席间出去一趟之后回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怎么了?遇到什么事儿了?还是和钟宥齐在外头碰见了?两人聊了什么吗?


    温浅回到家,拉着程斯刻在沙发上坐下,又把蛋糕拆了,送了一口到程斯刻嘴边。


    程斯刻却摇了摇头,第一次对温浅表示了拒绝。


    温浅担心程斯刻,便想要问个清楚,他跟大人担心孩子一般开口:“怎么了?”


    温浅摸了摸程斯刻的脑袋,程斯刻迷茫地望着温浅,分不清温浅眼里的色彩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亲情吗?还是爱情?


    他分辨不出来,因为数十年如一日,温浅都是如此对待他,仿佛从未变过。他们在确认关系前,就是彼此最为依赖的存在,他们相依相伴,做彼此最亲密的人。


    正是因为如此,程斯刻几乎不可能从日常的行为中分辨出温浅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是怜悯还是责任,是习惯使然还是情之所至,他真的不知道。


    “小狗?”温浅见着程斯刻神色惶然,更加忧心,“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说好不好。”


    程斯刻无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才轻声开口叫了声哥,叫出口又觉得不对,改口跟了句温浅。


    温浅的眼里仿佛只能盛得下他的小狗,可小狗却仿佛在他的瞳孔里迷了路。


    “温浅,”程斯刻再一次叫出温浅的名字,带着一只小狗十二万分的迷茫,“你为什么答应和我在一起啊?”


    温浅的怔愣转瞬即逝,像是没想到程斯刻会有此一问,又像是料到程斯刻终会有此一问。


    白天他刚想过给程斯刻安全感的问题,没想到晚上这个问题就被摊在了明面处。


    程斯刻有点醉了,如果是他清醒的时候,他不会将自己的情绪表露无遗,可温浅头一次庆幸程斯刻醉了,否则他不知道他的小狗还要将这些问题瞒在心里多久。


    “你觉得我为什么和你在一起?”


    温浅轻抚过程斯刻的鬓角,却被人抓住了手紧紧握在手心,程斯刻的手心汗湿发烫,握住他手的劲道仿佛要将他捏碎。


    温浅忍着痛想开口,却被程斯刻捂住了嘴。


    “你先别说,我不敢听。”程斯刻眉间微蹙,表情颓靡,看得温浅的心一揪。


    “说到底,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地想和你在一起,你从来都是这样的,我说什么你就应什么,什么都以我的意愿为先,不考虑自己的想法。”


    “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你真的喜欢我吗?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吗?还是因为怜悯和责任心才答应我的。”


    “又或者,你其实只是分不清亲情和爱情?毕竟我们从小就相依为命,我们早就是彼此最亲密的人了,所以有可能……可能……你其实不是因为喜欢我,你只是搞混了两种情感,分不清自己的心。”


    程斯刻一脸苦涩地说完,垂下了脑袋, 露出一个圆圆的发旋对着温浅。


    温浅听完有一长段时间没有说话,程斯刻感受着这满室的寂静,一颗本就惶恐低落的心愈加沉了下去。


    突然他感到温浅站起身,离开了客厅。


    就这么走了吗?甚至不愿意说一些话哄哄他,哪怕是骗他的也行啊。


    程斯刻双拳紧握,忍受着内心的黑暗面翻天覆地地作祟,几次暴戾的赤红泛上眼眶,又被他重新压下。


    直到某一刻,他听见了温浅的低笑声,程斯刻讶异地抬头,只见温浅拿着一瓶红酒回来,正站在他不远处笑着,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你笑什么?”程斯刻神情茫然。


    温浅没有回答程斯刻的话,只是朝前几步,将红酒放在了桌前的茶几上,跟蛋糕放在一起,接着径自站在了程斯刻身前。


    还要喝酒么?程斯刻不解。


    他抬头望着温浅,温浅晚上也喝了不少酒,虽然没醉,但眸间水波潋滟,如樱花般的粉意一路从双颊蔓延至锁骨,他就这么静静站在程斯刻身前,眼睫微垂,流出几分柔情。


    ……


    ……


    程斯刻站起身,直接抱着温浅往房间走去。


    程斯刻盯着眼前的人,眼眶遍布血丝。


    “哥哥,你什么意思?”程斯刻的声音全哑了。


    温浅睨了程斯刻一眼,眉目流转间尽是风情。


    “我不会和亲人做那种事情的。”温浅说。


    程斯刻脖颈和额角的青筋全部暴起,他重新与温浅接吻。


    直到他听见抽屉被拉开的声音,程斯刻微微起身,离开了温浅的嘴唇,朝床边看去。


    在程斯刻不知道的时候,温浅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东西。


    程斯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转头看向温浅:“你……你什么时候买的?”


    “我们第一次之后。”温浅的浑身都泛着粉,激烈的亲吻让他的呼吸错乱,额间汗湿。


    程斯刻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以现在你觉得,我把你当亲人还是当爱人?”温浅抬起一只手,摩挲着程斯刻的脸颊。


    “程斯刻,或许我没有很正式的和你说过。”温浅就那么一瞬不瞬望着他的小狗,“我很喜欢你,我爱你,不是作为亲人,而是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


    程斯刻浑身一震,他太害怕了,害怕自己听错了,害怕一切都是一场梦。


    直到嘴角尝到一丝咸味,程斯刻才发觉自己流泪了。


    温浅用手撑着身子半坐起来,抬手抹去了程斯刻的眼泪。


    “对不起我的小狗,是我没有早早跟他说清楚,让他难过了。”温浅说着世界上最好听的话,让一只小狗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程斯刻也不明白自己在哭什么,或许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或许是满腹委屈的发泄, 他不知道,他就是想哭,很想很想。


    除了小时候,程斯刻再也没有在温浅面前那么哭过,像是要把长久以来所有的不安一次性全部冲走。他伏在温浅的肩头,将自己的眼泪全部糊在温浅的肩头,等到泪流干了,程斯刻才顶着通红的双眼和鼻头,委屈巴巴地望着温浅。


    “哭完了?”温浅笑问。


    程斯刻点了点头。


    “哥。”程斯刻含着一泡水汪汪的颤音,听得温浅心都要碎了。


    “嗯?”


    “气……气氛被我哭没了。”程斯刻委屈地瘪了瘪嘴。


    温浅一愣,反应过来程斯刻在说什么时候,忍住了快到嘴角的笑意。


    “那我们就从头开始。”


    说着,温浅闭上眼睛,环住程斯刻的胳膊重新吻了上去。


    一切,都从头开始。


    【作者有话说】


    本章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短小精悍了一些,请大家伙体谅。


    对,他们那啥了!你想的是啥他们就哪啥了!


    ◇ 第107章 进医院


    被一阵异样痛醒时,温浅姗姗来迟的神智才逐渐回了笼。


    他睁开眼,对着天花板发了一分钟的呆之后,想要伸手去够床头的手机,可就这么一点动作,他几乎就没忍住嘶了一声。


    太痛了,浑身的骨头也跟散架了异样。


    温浅艰难地拿过手机,才凌晨四点多。


    身边的床铺已经冰凉了,程斯刻并不在床上。


    这个点,他去哪儿了?


    温浅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每走一步他都感觉所有的神经都在被抽动,一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狗东西,温浅在心里啐道。


    程斯刻昨晚简直跟疯子一样,最后被温浅一掌扇到床下去才算停止了这一整晚的闹剧。


    衣服被扔得到处都是,平整的床铺跟梅干菜一样皱在一起,程斯刻从床尾委屈巴巴地升起了一个圆滚滚的脑袋,这是温浅最后印入眼帘的画面,随后他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等到这会儿醒来重新审视自己和这个房间,温浅一肚子的火气才总算下去了些。


    身上很干爽,应该是程斯刻抱着他去卫生间清理过了,一屋子的狼藉全都被规整好,连床单都换了新的,没有人知道这张床几个小时之前发生过什么。


    而与此同时,他也不知道程斯刻到底去了哪里,这算是提裤子就跑么?温浅的印堂又开始发黑。


    他历经千辛万苦拖着自己残破的身子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下一秒就见阳台的推门一拉,一个熟悉的圆脑袋听见动静探了进来。


    “哥,你怎么醒了?”程斯刻很惊讶地从阳台走进来,看着温浅别扭奇怪的站姿,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几步上前扶住了人。


    温浅心情稀烂,无言看了眼过了一晚上一点黑眼圈都没有,精神头足得仿佛还能再来一场铁人三项的程斯刻,再看了看仿佛重伤残疾的自己……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你大半夜不睡觉呆阳台干嘛呢?”温浅一开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全哑,一瞬间他看着程斯刻那颗脑袋更想玩打地鼠了。


    程斯刻小心翼翼地瞅了温浅一眼,一张俊脸上浮上了些可疑的红晕,结巴道:“没……没干嘛。”


    温浅不舒服着呢,醒来没看到有人在身边更是火气腾腾往上冒,当下也懒得跟程斯刻废话,就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程斯刻不敢触温浅的霉头,别别扭扭抿着嘴答道:“其实也没干嘛,就我激动的得有些睡不着,我就自己来阳台,想回……回味一下。”说完又偷看了温浅一眼,见温浅瞥他,程斯刻火速收回了眼神。


    温浅:……


    这幅嘴脸真的让人好想抽他……


    果然人就是不能一时心软,一旦开了这个口子……温浅上下瞅了眼程斯刻精神抖擞的面貌,两眼一闭,有些绝望。


    年轻人的火力,他这奔四的骨架子可怎么承受得住啊?


    温浅这么一思忖,瞬间觉得头重脚轻,站着的双腿都有些打颤,颤颤悠悠几乎要晕过去。程斯刻时刻关注着温浅,见状态不对赶紧跟扶着太后娘娘的小太监似的,唯唯诺诺扶着人在沙发上坐下。


    坐下那一刻,温浅嘶了一声,几乎要重新弹起来,他龇牙咧嘴地调整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坐姿瘫下去。


    “哥,痛……痛吗?”程斯刻咽了口口水。


    温浅不想搭话,眼神扫过身前的一片狼藉,昨晚开了的红酒还在茶几上,缺了一个口的奶油草莓蛋糕也彰显着温浅一时的冲动!


    这么一瞧,头更晕了!


    程斯刻不放心,用手背贴了贴温浅的额头,嚯,滚烫!


    “你发烧了哥!”


    程斯刻急坏了,他太没经验了,不知道这种事情之后会容易发烧。他竟然还管自己去阳台,放任温浅这么睡了几个小时,程斯刻此时扇自己的心都有。


    “哥,我们去医院吧。”程斯刻突然强硬,根本没打算跟温浅商量,这次发烧恐怕是因为伤口感染,与之前受寒不同,必须得去医院处理。


    温浅想要开口拒绝,却发现就这么会功夫,嗓子彻底发不出声了。


    程斯刻转头就走,开始给温浅收拾东西,完全无视温浅在沙发上挥着手使劲抗议。


    程斯刻理完,走到温浅面前:“哥,这次不能惯着你了。”


    说着,他一手环过温浅的胳膊下方,一用力将温浅整个人提到了自己怀里。


    温浅想要反抗,可惜有心无力,被程斯刻提着踩棉花似的往前飘了几步,心道大势已去,遂放弃了挣扎瘫在程斯刻怀里,由着人带他往医院而去。


    私立医院急诊室里,温浅无念无想地趴在诊疗床上,一脸心如死灰,由着身后一位一把年纪顶着个秃头的老医生在背后一边涂药一边训斥,一扇帘子外,就是被老医生训得大气不敢喘的程斯刻。


    “啧啧啧,诶呦呦你看看这伤口哟!怎么搞得啦!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节制,把伤口搞成这个样子,你不感染谁感染?”私立医院消费高患者少,老医生闲了一个晚上了也没啥生意,难得碰上一个撞上门来的,当即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训了半小时。


    从那啥后的健康呵护讲到母猪的产后护理。


    “你们这种……”老医生见过大风大浪,但碰上关键词还是卡了卡,“本来就比正常的结合容易受伤,技术不好就多看点片学学嘛,诶呦真就直接来啊,小伙子简直不要太虎哦。”


    程斯刻被训得面红耳赤,他在帘子外头偷觑了眼温浅的脸,只见温浅一脸马上就要魂魄离体的表情,自尊心早已飘荡在外太空,空留一副躯壳半死不活地留在人间。


    程斯刻愧疚地低了头,心道从今天起,他一定要刻苦精进技术,再也不能让温浅因为他受一丝伤!


    一只小狗在这一刻暗下决心,在凌晨五点给还在熟睡中的陈尔发了消息,请求好兄弟的人道主义援助。


    “你平时看得那种片子,给我些,”程斯刻大手一挥,“也不要多,就先一百部吧。”


    发完消息程斯刻收了手机,温浅这时也从治疗床上起来了,一瘸一拐地拉开帘子从里头走出来,后头跟着因为说了半小时口干舌燥正捧着保温杯喝水的老医生。


    “伤口处理完了,这个药膏你们带回去,一天三次。现在先去缴费挂水,把炎症压住。”


    老医生最后上下瞥了两人一眼,尤其是程斯刻,颇感糟心地走掉了,徒留程斯刻和温浅低着头跟两只鹌鹑似的站着。


    直到目送老医生消失在拐角,二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温浅沉重地挪过身子朝输液室走去,程斯刻十分有眼力见地扶住了温浅的胳膊。


    温浅身残志坚,用还能活动的一只手坚持朝程斯刻竖了个中指,程斯刻轻咳了一声,眼神四处乱飘,扶住温浅的动作愈发恭敬了。


    等安排好温浅输上液,也到了清晨,温浅折腾了一整晚,这会儿终于抵挡不住睡意迷迷糊糊睡过去。


    程斯刻从超市买了条毯子给温浅盖上,又琢磨着得给温浅搞点吃的,但温浅身边离不开人,程斯刻思来想去还是打了个电话给王高山。


    “啥?温浅发烧进医院了?”王高山正在晨跑,嗓门大得整个输液室都听得见,温浅听见动静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


    程斯刻捂住出声口:“你嗓门小点,温浅睡觉呢。”


    “不是,发个烧还要进医院?这不是喝点热水睡一觉就好的事儿嘛?”


    王高山钢铁般的身躯与意志,又是从特种部队下来的,从来不知道发烧还能算作一个病,还需要进医院,当下十分没有同理心地嚷嚷了几句。


    “诶呀温浅跟你不一样,我们温浅很柔弱的。”程斯刻边说边用手把温浅额前的碎发拨走。


    王高山一下从这短短一句话中品出好几个槽点,一时不知该先回嘴那一个,就这么犹豫的一会功夫,错失了反怼的机会,被程斯刻抓住了空档下了通知。


    “就这么说定了,早上八点,我们温浅要吃上最热腾腾的山药排骨粥。”


    啪,电话被挂了,王高山瞪着电话老一会儿没反应过来,直到被从前头折返回来的林樾扇了一把脑子。


    “干嘛呢?站着不动弹,等你半天了。”


    “老婆,温浅发烧进医院了。”王高山转头望向林樾。


    “啊?这么严重吗?都进医院了,那我们去看看他去。”林樾不晨跑了,转身往回走,走出几步看见王高山还愣在原地,不解地喊道,“干嘛呢?”


    王高山歪了歪脑袋,想问一句程斯刻这狗崽子的语气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可惜他口才不好,无法表述心里的诡异感,最终啥都没说赶上了林樾的步伐。


    温浅睡得不深,接近八点的时候就醒了,他刚睁眼就感到身边的人一动,程斯刻立刻睁眼朝他看过来。


    “怎么样,好些了么?”程斯刻探了探温浅的脑袋,热度退下去了不少。


    温浅点点头,活动了一下憋屈了一晚上的双腿,结果刚抬头就瞧见了输液室门口探头探脑的两个熟悉人影。


    温浅定睛一瞧,心道我命休矣!


    王高山狙击手的眼睛,八百里外一眼瞧见了温浅和程斯刻,带着林樾从大门口晃进来。


    程斯刻也看见了人,从座椅上站起来迎上去:“来了,粥带了吗?”


    “带了带了,你怎么就关心粥。”王高山将手里的保温瓶递给程斯刻。


    林樾上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温浅,温浅被盯得狂咽三大口口水。


    “怎么进医院了?这么严重么?”


    林樾知道温浅的,此人痛恨医院,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能来,这得是什么样的发烧,非得来医院一趟?


    温浅眼神躲闪,下颚紧绷,脸颊泛红,满脸写着“我很心虚”四个大字。


    林樾眼睛微眯,瞅了眼低着头不敢看他的温浅,又瞅了眼站在一旁已经开始对着粥吹凉的程斯刻,内心若有所思,随即恍然大悟。


    他又看了看还是傻乐的王高山,颇为感慨,心说王高山你不知道的事情又又又新增了。


    【作者有话说】


    给我自己逗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 第108章 铁笼的秘密


    刺耳的铁链声回荡在空荡的地下室,阳光照不到的阴暗处,一个保姆房大小的铁笼静静伫立在墙角。


    这是一间豪华至极的房间,如果忽视墙角的铁笼,这里与正常的睡房无异,有着精致柔软的地毯,长达三米的椭圆形大床,厚重的纱帘垂挂其上。窗前的铁架上,颈套、皮鞭等工具陈列其上,散发着幽幽的暗光。


    房间里没有开灯,地下室照不进阳光,房间内漆黑一片,锁链与笼架摩擦所发出的声响让人头皮发麻。


    直到门外脚步声响起, 咔嗒一声,门锁打开,走廊的暖光斜射进来,一束细长的光晕横亘在角落里的人影脸上,照亮了一双与温浅有着七分相似的眉眼。


    房间的灯骤然被打开,强烈的光芒刺得双眼发涩,他习惯性的用手挡住视线,埋头蜷缩在一起。


    熟悉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直到高大的人影在他面前蹲下,从臂膀里抬起了他的头。


    “知道错了吗?”男人西装革履,右手拇指上一块玉扳指反射的暗绿的光芒,与一身睡衣略显单薄的被囚禁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知道了,我不该偷听你说话。”细若蚊蝇的声音温顺地响起,他用柔软的脸颊蹭了蹭身前男人宽大的手心。


    “我该不该罚你?”男人的手指从脸颊滑到嘴角,细细摩挲着指尖细嫩的皮肤。


    “我错了。”铁链被拉动发出叮铃哐啷的声响,被铁链困住双脚的人向前俯身,将脑袋顺从地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男人眉间微蹙,神色几转,强硬中又流露出一股无可奈何的宠溺。


    犹豫片刻,他抬手将人揽进怀里。


    “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再这样,就关五天。”


    雪茄的味道萦绕在两人的鼻尖,怀中的人迷恋地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喃喃道:“换一种惩罚吧,我不想被关小黑屋。”


    “你想怎样?”男人轻笑一声,将怀里的整个人提了提。


    “怎样都可以,随你怎样,我都可以。”


    这话暗示的意味很明显,男人从西装的口袋中掏出一个遥控器,哐当一声,捆住细嫩脚踝的锁链落地,男人一把抱起怀中的人朝纱帐后的大床走去。


    两个小时后,风雨骤歇,钟宥齐从床上起来的时候被身后的人一双胳膊柔柔环住了腰际。


    “你不要跟他好不行么?”乔蓝浑身都泛着粉,他微微颤抖,脸颊重新贴上了钟宥齐宽厚的后背。


    钟宥齐起身的动作一顿,背着身子颇有兴味地问道:“那跟谁好?跟你吗?”


    乔蓝感觉这钟宥齐背后灼热的温度,点点头轻声道:“我会很乖的。”


    钟宥齐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克制地揉了揉身后人的脑袋,随即披上睡袍,不再留恋地朝外走去。


    乔蓝看着钟宥齐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嘴角带着的柔和笑意消失于无形。


    乔蓝在这座城郊的宅子生活了三年,这三年,他没能踏出钟宅一步,所有能与外界联络的方式都被钟宥齐切断,钟宅里只有一位老管家和一个保姆照顾他日常的起居。


    三年里,他最常待的地方就是地下室的铁笼,这是钟宥齐专门为他打造的,他在这里度过了三分之一的时间。


    最开始那一年,他企图逃跑,企图反抗,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叛逆与不听话。钟宥齐不是有耐心的人,于是那一年他几乎日日夜夜都睡在铁笼里,包括做那种事情,钟宥齐喜欢在铁笼里要他,欣赏着他细嫩的肌肤在钢条上磨出鲜红的印记。


    后来他放弃逃跑了,他知道不论怎么样,他都不可能跑得出去,他开始学着听话,学着顺从,这点转变果然取悦了钟宥齐,男人的控制欲得到了满足,于是他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他被允许走出笼子,活动的范围从铁笼扩大到整个地下室。


    再后来,钟宥齐似乎对他好了起来,他被允许在整个钟宅范围内活动,只是不论他怎么找,都无法在其间找到任何一台电脑与电话,他被与世隔绝。


    钟宥齐不是一个好的饲主,他会在乔蓝犯错的时候将他重新关回铁笼,关闭地下室所有的灯光。偌大的一个地下室仿佛一个吞人的坟墓,没有一点光线和声响,这是乔蓝最为惧怕的惩罚。


    他过够了被关小黑屋的日子,于是愈发地顺从起来,在绝对的寂静与黑暗中,乔蓝几乎错乱地幻想着他其实在被钟宥齐爱着。


    至少在他们水乳交融的时候,他们是深爱着彼此的。


    乔蓝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一个替代品,那个叫温浅的人的替代品。但他无所谓,只要钟宥齐能一直陪在他身边,那就怎样都无所谓。


    钟宥齐心里的人是不是他没有关系,只要这个人,还陪在他的身边,他就能粉饰太平地继续过下去。


    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恰好偷听到钟宥齐和管家的对话,为什么钟宥齐要去跟温浅告白。


    如果他们在一起了,那他呢?他算什么?


    乔蓝柔和的双眼变得阴蚀,爱慕被嫉妒所扭曲,他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朝角落的铁笼望去,陷入了沉思。


    温浅自从发烧好了之后,防程斯刻就跟防贼似的,每天看着程斯刻一脸克制隐忍的表情就是一脑门官司。


    男大的美妙恕他最近实在无福消受,伤口才刚愈合,温浅如今十分小心维护着这片命门。


    程斯刻看着温浅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表示十分受伤。


    “我最近看了不下五十部片子,技术不说一日千里,勉强及格总还是说得过去的吧,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程斯刻垮着一张狗脸黏在温浅身边。


    温浅装聋作哑,认真看着他的睡前读物,没有想要搭理程斯刻的意思。


    “我一定会很小心的,你信我吧,我明天就开学了,你忍心看着你的小狗憋屈地度过今晚吗?”


    温浅心说开学而已,跟那事儿有关系么?睡前读物翻过一页,温浅表情坚毅。


    “你果然是不爱我了,不爱你的小狗了,就因为我技术差吗?你这跟孩子考试考差了就冷落孩子的家长有什么区别?”程斯刻幽幽怨怨地控诉着。


    温浅:……


    他的头上缓缓升起三个问号,这是一回事儿吗?


    “今天不行那明天呢,明天不行那后天呢,你打算一直拒绝你的小狗吗?温浅你不能这么对我!”


    程斯刻一把掀走了温浅的睡前读物,他坐直身子,被子滑下,块块分明的腹肌让温浅没忍住咽了口口水。


    真他妈美色误人,温浅你清醒一点!


    “哥,”程斯刻千回百转的一声哥叫麻了温浅的半边身子。


    程斯刻的吻紧跟其上,温浅精神一个恍惚,就被程斯刻抓住了空档。


    程斯刻的吻技日益渐长,再加上他看得那50部片子的助力,如今的程斯刻早已不复当年的青瓜蛋子。


    他不再像之前青涩和急切,而是细水长流地摩挲着,直到将温浅吻得晕晕乎乎神情迷乱。等到温浅反应过来时,一切已成定局。


    这50部片子或许真是什么良师益友,温浅被折腾到动动手指都费劲的时候,迷迷糊糊地想着。


    程斯刻仿佛一身本领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仿佛温浅就是那到嘴的鸭子,根本不担心他会跑了,要慢慢享用点点品尝。


    结束的时候,整张床单再一次不成样子,温浅瘫在上面,颤抖着呼吸。


    “哥,别这么呼吸,我受不了。”程斯刻也在大口喘着粗气,平复着自己。


    温浅:……


    他有气无力地抬手扇了程斯刻一巴掌:“滚下去。”


    程斯刻哼哼唧唧地表示拒绝,温浅使出吃奶地力气将人从身上掀了下去,往床下逃。


    结果两条腿刚一沾到地上就是一软,温浅差点就地跪下,幸好被眼疾手快地程斯刻扶住。


    “没事吧哥!”程斯刻赶紧跟着下了床,扶住了温浅的胳膊。


    “洗,洗澡。”温浅的眼神不敢多瞄程斯刻,意志坚定地盯着卫生间。


    程斯刻心说你都这样了就别洗了,但他瞅着温浅的脸色,识趣地选择闭嘴,扶着温浅朝浴室而去。


    热水一冲,温浅熨帖地喘出一口气,他睁开眼,看着淋浴间的玻璃门外,一只狗脑袋正扒着门眼巴巴望着他。


    温浅深知这小子在装相,收回眼神不为所动。


    “等着,等我洗完了你再进来。”


    “哥~”程斯刻又来了,“我好难受,我想跟你一起洗。”


    谁都知道这个一起洗不是目的单纯的洗澡,程斯刻的想法都快写在脑门上了。


    温浅权当自己看不见,结果下一秒就见程斯刻在玻璃门外委委屈屈打了两个喷嚏。


    温浅:……


    “很冷吗?”他不是很自在地瞄了程斯刻一眼,结果就见狗子在外头猛点头。


    “那……那你进来吧。”温浅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声。


    话音刚落,程斯刻已经以眼耳不及盗铃之势窜到了他的面前,两人指尖的距离瞬间几近于无。


    这么面对面站着跟在床上还是有区别,视觉冲击力太大了,温浅有些害臊地转过身子面对墙壁,背对着程斯刻。


    可我们都知道,永远不能把后背留给危险的敌人,温浅被程斯刻轻轻一推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温浅气急:“程斯刻!”


    程斯刻伸手环住温浅。


    “哥,求求你了。”程斯刻的声音响在耳畔。


    温浅咬住自己的下唇不愿再发出声音。


    但很快,最后一点抵抗也溃不成军。


    ◇ 第109章 走近铁笼


    温浅最后是晕着被程斯刻抱出浴室的,他感受着身下干爽的床单,很快埋头陷入了深眠。


    程斯刻坐在一旁满含爱意地看了温浅一会儿,还是觉得兴奋极了,他睡不着,他有倾诉欲,但这么点被喂饱的床第私事儿不足为外人道,可程斯刻又实在想说点什么。


    最后他思考半晌,打开万年落灰的朋友圈,在里头隐晦地发了一句“开学快乐”。


    没想到这四个字炸出了一大片夜猫子。


    江望:你没病吧?


    周冬冬:快乐吗哥?这学期任务多重你不知道吗哥?


    陈尔:这个时间点,你很快乐?


    王高山:这就是学霸的心态吗,怪不得我当不了学霸。


    林樾:悠着点快乐……


    林樾回复王高山:你当不了学霸不是心态的问题。


    于其其:哥你真是一股清流。


    俞鱼:啊啊啊啊离我们家温浅远点你个禽兽。


    程斯刻看着评论,还是有懂他的人的,倾诉欲被满足,程斯刻关了手机搂着温浅安然睡去。


    上了大三之后,程斯刻愈发忙碌,除开双学科的课程之外,程斯刻因为成绩优异还破格进入了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的课题组,这个课题组和仁泰的科研院存在合作。


    被魏教授带着见到钟宥齐的那天,程斯刻心想他和钟宥齐的这点孽缘可真是左右切不断。


    “温浅最近还好吗?”趁魏教授去上厕所的空隙,钟宥齐问程斯刻。


    “好的不能再好了。”程斯刻靠在沙发背上,舒展着自己的四肢,神色放松。


    “你搞清楚了?他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钟宥齐意味不明地挑了挑嘴角。


    “本来不清楚,”程斯刻摊手,“但托钟总的福,如今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是吗?”钟宥齐闻言没什么表情,只端了身前的茶水喝了一口,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的眼神。


    “看来我的计策不奏效啊。”钟宥齐轻笑一声。


    程斯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倒是承认得快,就知道你这人肚子里没憋好屁。”


    “其实有时候我很好奇,温浅到底看上你什么?”钟宥齐看向程斯刻,又往嘴里送了一口茶水。


    这话就有点损了,换了从前的程斯刻左右得炸毛,但如今程斯刻老神在在,闻言思考片刻认真道:“估计是看我年轻力壮活好吧。”


    钟宥齐刚进口的茶水一呛,差点没端住总裁的风度。


    “明天跟我去个地方吧。”钟宥齐未免程斯刻再语出惊人,放下了茶杯。


    “去哪儿?”程斯刻掀起眼皮看了钟宥齐一眼。


    “一个早茶会,里头有些大佬,介绍你认识,你教授也会来。”


    程斯刻闻言挑眉,钟宥齐这是……要帮他铺路?


    “你在帮我?”


    钟宥齐哼笑一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这也是为了温浅,谁让他偏偏看上你。”


    程斯刻也跟着冷笑一声:“总比看上你好。”


    “你能不能尊点老?”


    “你能不能爱点幼?”


    “你到底去不去?”


    “当然去,谁不去谁傻逼。”


    ……


    因为第二天的早茶会从学校出发更近,于是程斯刻这一晚没有回家,他在电话里和温浅说起了这个事情的时候,温浅正好接到了钟宥齐的消息。


    “明天早上来榆林山庄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榆林山庄?没听钟宥齐说过这个地方,是他新买的私产吗?而且钟宥齐明天不是跟程斯刻去开早茶会吗?怎么又叫了自己?


    还是说他见了自己之后再出门见客人?


    温浅想开口问一句程斯刻,但正好碰上程斯刻的室友在后头叫程斯刻的名字。


    “哥,室友叫我去吃宵夜,那你早点睡。”


    温浅一顿,压下了要出口的话,只嘱咐程斯刻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温浅放下手机,看着消息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回复了一个好字。


    第二天上午,温浅出发去榆林山庄,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温浅才到地方,看着周边的环境温浅着实是疑惑了会儿。


    这地方,实在是太荒凉了,出入仅靠一条山路,周边是无边无际的大山。


    钟宥齐怎么会把房子买在这里?


    大门口的铁门装着可视监控,温浅的车子一到门口,铁门就自动开启,温浅一路将车开到别墅门口停下,这才下车仔细观望了这座陌生的别墅。


    一栋西洋风格的老建筑,外立面上爬满了遮天蔽日的藤蔓,庭院倒像是有人长期打扫,树枝草坪鳯都被修整得十分整齐。


    说不上为什么,温浅看到这栋建筑的时候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他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就是觉得周遭莫名寒凉,整栋建筑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温浅站在别墅门口按了好几下门铃,却无人应答,他走到厚重的大门前,尝试着扳动了一下门手,却意外地发现大门并没有上锁。


    温浅推开门走进了别墅,站在偌大的空旷客厅,觉得周遭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度,整个建筑里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落针可闻。


    温浅第一次来这里,并不敢在别人家里乱走,只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可刚坐下他就隐隐约约听见了一阵人声。


    那阵人声时断时续,仿佛是一个女人的哭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回响在偌大的客厅仿若鬼魅的哭泣。温浅几乎是在一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猛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听着越来越明显的哭声,温浅的心脏砰砰直跳,他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开始寻找人声的来源,直到他在一楼的书房看到了一扇隐藏在墙面的半开推门。


    温浅走近了,人声变得愈发明显,人就在里面。


    “谁在里面?”温浅的手心布满了汗,他不敢贸然进入,只站在门口朝里头喊。


    可那哭声并未停止,依旧无止尽地响在耳畔。


    是有人被困在里面了吗?温浅的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他尝试着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里头是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应该是通往别墅的地下室。


    温浅一步步谨慎地朝下走,走到最后一阶时温浅抬头望见了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半掩的大门,而哭声正是从里头传来。


    温浅抿了抿嘴,压下了过于刺激的心跳,一步步靠近大门。随着离大门愈发的靠近,他才听清了这道哭声,这是一个男孩的声音,似乎听上去年纪不大,带着哭腔的时候听起来像是女人。


    温浅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胆子可以这么大,可直到走到这里,他才发现他或许不应该贸然推开这扇门。


    当作没听到,现在就走,温浅往后退了一步。


    可转身的片刻,里头传来了一声带哭腔的呼救。


    “救救我。”


    温浅脚步一顿,再想迈出一步却发现双腿仿佛挂了千斤重。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还是重新转回了身子。


    面前的大门仿佛吞人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温浅不敢靠近,仿佛一靠近他将会戳破他永远也不愿意知道的真相。


    可对他人的求救,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最终,他还是屏住呼吸推开了房门,内里漆黑一片,那阵哭声随着门缝被推开有所减弱,只剩下微弱的吸气声。


    走廊的灯光斜照进这个漆黑的房间,照亮了角落里头巨大的铁笼,横切的光面横亘在牢笼里的人影脸上,将那对精致的眉眼照亮。


    温浅一愣,仿佛在牢笼里看见了自己。


    他被巨大的铁笼牢牢定在了原地,一瞬间几乎忘了呼吸。


    仿若无数黑爪从罪恶的阴暗中伸出,握住他的脚踝,将他团团捏住,让他近乎窒息。冷汗一瞬间遍布额头和后背,温浅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盯着铁笼的瞳孔颤抖着。


    良久,铁笼里的黑影缓慢挪动了一下身子,随着他的动作,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让场面更添几分诡异。


    “你是谁?”


    温浅听见了那人的声音,他想开口回答,却发现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能帮我开个灯吗,我太怕黑了。”那人不介意温浅的沉默,继续道。


    温浅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在墙上摸索开关,按下按键,房间内所有的灯被打开,明亮温暖的灯光一下驱散了黑暗与那股萦绕不去的阴森。


    温浅松了一口气,走进去观察起这个房间和房间里的人。


    很奢华的房间,除开角落里巨大的铁笼和窗前一排……工具,刚松下去的一口气瞬间又被提到了喉咙口,温浅近乎惊恐地望着映入眼帘的一切。


    铁笼里的人穿着一件真丝睡衣,两条腿的脚踝被铁链锁住,整个人正站直身子扒在门框上,透过门缝好奇又带些防备地看着温浅。


    温浅几乎说不出话来,直到那人先开了口。


    “你是……温浅?声音带着一股青涩与熟悉的柔情,让温浅想到了……自己……


    他与笼中人四目相望,那股错觉再度袭来,他几乎以为他看见了自己。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你认识我?”温浅开口,才发现嗓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本来不认识,但是一开灯,我就认识你了。”笼中人扯了扯嘴角,看起来像是因为有人和他聊天而感到愉悦。


    “你不知道吗,温浅。”


    “我应该……知道什么?”温浅艰难地开口,双手不自觉抓紧了裤边。


    “不知道……”笼中人拖长了尾音,像是调皮地逗弄,而下一秒,他说出了让温浅毛骨悚然的话。


    “不知道原来该在这里的人……”笼中人墨色的瞳孔将温浅钉在原地,恶意无边滋长。


    “是你。”


    ◇ 第110章 堕入陷阱


    一句话让温浅的瞳孔无限放大,他整个人难以控制地开始颤抖,紧咬的牙关上下打颤。


    什么意思,什么叫原本该在这里的人是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还不认识我吧,”笼中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我叫乔蓝。”


    温浅的大脑几近于宕机,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在练习室的时候看到过您跟钟总走在一起。那时候乔蓝还说呢,说你长得可真好看,比我们当爱豆的还好看。”陈尔的话突然炸响在温浅的耳畔,仿若平地扔下的一声惊雷。


    温浅猛的抬头望向笼中人:“你是乔蓝?那个和陈尔一起的练习生?”


    “陈尔?”乔蓝在口中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感慨道,“好久没听到他的名字了,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陈尔说乔蓝是回家了……你……可你……”


    “我什么?”乔蓝笑眯了眼,用故作轻松调皮的语气道,“我一直都在这里啊。”


    温浅的后背不受控制地迅速浮起一层鸡皮疙瘩,所以乔蓝不是消失了,他只是一直被藏在钟宥齐的房子里。


    “你要不要进来玩玩,笼子没锁。”乔蓝用纯真的面孔对他做出邀请,温浅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真无趣,我以为钟宥齐喜欢的人会有什么不同呢,除了长得好看点也没什么嘛。”乔蓝看见了温浅后退的动作,嗤笑一声。


    “你是被人控制了对吗?”温浅问出口的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在说一个笑话,但他还是压下了内心翻天覆地的认知,认真问乔蓝道。


    如果乔蓝是被控制的,那他一定要将人带出去。


    “怎么说呢?一开始是的吧,但是后来我也不想走了。”乔蓝随意扯了扯嘴角。


    “为什么?”


    “因为…… ”乔蓝的眼神流露出一股依恋,“因为我发现我爱上他了。”


    “只有在这里,我们只有彼此,那我为什么要走?”乔蓝看似天真的眼神中流露出一股不解。


    温浅闻言咯噔一下,瞬间想到了一个心理学名词。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温浅,”乔蓝不给温浅反应的机会,意有所指道,“笼子里来了两只小鹿,你猜是被剩在笼子里的那只能活下来,还是被抓出去的那只能活下来?”


    乔蓝纤长的手指在两人之间轻点,嘴角的笑容掀起张扬的恶意无边滋长。


    “砰”的一声,房间的门被用力关上。


    温浅猛的回头朝房门冲过去,却发现怎么都拉不开这扇门。


    他惊惶的回头望着乔蓝,言语颤抖:“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我就是想要一个答案罢了。”乔蓝在笼子里游走,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让温浅浑身战栗。


    温浅回过身用背抵着大门,掏出手机,却发现地下室根本没有信号。


    温浅看向乔蓝,却见笼子里的人勾弄起一丝嘲弄的笑容。


    “别白费力气了,你联系不到外面的,你想出去,就只能等钟宥齐回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钟宥齐回来了又能怎么样,你把我骗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温浅紧盯着乔蓝,可乔蓝再笑过之后便不再说话,自顾自走到笼子的角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不动了。


    温浅走到床边坐下,听见乔蓝在他背后轻声说道:“钟宥齐一般七点回来,记得到时间叫我。”说罢真就仿佛舒服地睡了过去。


    温浅再次确认了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之后,也无力瘫靠在柔软的大床上。


    他搞不清楚乔蓝的目的,也没有破门而出的手段,如今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钟宥齐回来,才有逃出去的机会。


    说到钟宥齐……他怎么会?怎么会控制其他人?


    他知道钟宥齐在商场上手段极端,可他也从未把钟宥齐和控制两个字放在一起。


    这是犯法的……


    温浅用手挡住了双眼,长叹了一口气。


    如今他撞破了钟宥齐的秘密,钟宥齐会放他走吗?就算钟宥齐真的放他走了,他该怎么做?


    那是他唯一的哥哥,他要将一切告诉警察吗?


    温浅头痛欲裂,他就这么脑袋混乱地闭着双眼,直到意识逐渐陷入迷蒙。


    不知过了多久,温浅从梦中醒过来,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傍晚了。


    温浅回头望了一眼乔蓝,这人仿佛昏迷一般,枕着钢筋铁架也能安然入睡,仿佛已经十分习惯这样的生活。


    乔蓝如今的状况是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他已经对控制他的人产生了爱慕、信赖与依恋,他觉得钟宥齐才是能保护,为他好的那个人。


    温浅不知道乔蓝这几年都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钟宥齐。


    而这也是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一点。


    温浅靠在床头静默着,脑子乱乱的仿佛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想不明白。


    但这一刻,他真的很想程斯刻。


    小狗今天联系过他吗?会发现他不见了吗?万一发现他不见了会着急吗?


    地下室萦绕着常年不散的阴冷湿气,温浅抱紧了自己的胳膊,静静等待时间的流逝。


    直到快七点钟的时候,温浅听见了笼子里的动静,乔蓝醒了。


    仿佛睡了满足的一觉,乔蓝醒来的时候面色比之上午红润了不少。


    他在笼子里伸了伸胳膊,回头看向床头的温浅,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


    温浅沉默地望着他,并没有搭话。


    两人之间空余时钟的滴答声。


    直到时针转到七,乔蓝哗啦一声带着沉重的锁链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走到铁笼边,勾起一抹熟悉的笑容。


    “你知道钟宥齐有一个习惯吗?”


    温浅看了乔蓝一会,摇了摇头。


    “他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餐厅倒一杯水,然后一饮而尽。”


    温浅不明白乔蓝说这句话的意思,乔蓝也不再解释,只自顾自笑着。


    直到五分钟之后,温浅突然听见门外的走廊传来一阵响动,他立刻从床上站了起来,紧盯着房门。


    下一秒,房门被猛的推开,砰一声撞到墙壁上又反弹回来,钟宥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哥,”温浅惊呼出声。


    下一秒温浅立刻发现了钟宥齐的不对劲,只见钟宥齐整个人搭着门框的手都在不自觉的颤抖,他几乎是用身体撞开了大门。


    而钟宥齐推开门见到温浅的那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乔蓝?温浅?


    直到温浅几步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又一声熟悉的哥传来,钟宥齐才好不容易将目光集中到温浅的脸上。


    不对,不是乔蓝,这不是乔蓝。


    “温浅?”钟宥齐不可置信道。


    “你怎么了哥?”温浅不知道钟宥齐怎么了。


    “你怎么在这……”钟宥齐话说到一半猛的一顿,他骤然抬眸看向铁笼里那个跟他朝夕相伴的熟悉身影。


    “是你?”钟宥齐神色恐怖地紧盯住乔蓝。


    乔蓝却好似无所觉一般笑眯了眼:“你看我对你多好,你说要跟温浅告白,我就请他亲自来一趟。”


    一瞬间,钟宥齐额角和脖颈的青筋全部暴起,他近乎狰狞地看着乔蓝,沉声一字一句道:“你怎么敢?”


    然而情势急转直下,钟宥齐猛的甩开了温浅的手,想要把温浅推出房门外。


    可就在那一刻,乔蓝的声音在背后不怀好意地响起:“你放走了他,你想过后果吗?”


    钟宥齐推人的手猛的一顿,他神色挣扎地望向身前的人,他与温浅的目光相交接,却在下一秒改推为拉,拽住温浅的胳膊将人踉踉跄跄往笼子那边拉去。


    “哥?哥?”温浅瞬间反应过来了钟宥齐想要做什么,他惊恐地叫着钟宥齐哥,以期能唤醒钟宥齐的理智,却没能成功。


    直到他被钟宥齐用力推进了铁笼,他回过头,见钟宥齐的手伸进口袋里不知按了什么按钮,乔蓝双腿的锁链自动解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钟宥齐一把拽过乔蓝将人拉出了铁笼,铁笼被重新锁上。


    温浅扑到铁笼边,却也知道自己根本打不开这个笼子。


    他猛的弯下腰开始干呕,胃部的痉挛抽搐让他几乎站不稳双腿,直到眼前一阵黑暗袭来,他几乎觉得这是一种拯救。


    倒下去的那一刻,他唯一想到的人还是程斯刻。


    他真的好害怕,小狗会来救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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