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番外
顾南译大手一挥。
她拦不住他要花钱的心。
他一边在那儿豪横地递着自己的卡,一边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本正经地说:“赚钱如果不是给老婆花,那将毫无意义。”
饶是训练有素的这帮高奢品的店员,也忍不住翘起嘴角。
于是桑未眠的衣帽间顿时就被塞的满满当当。
女孩子有新鲜劲,桑未眠选了几件最喜欢的拿出来想装箱去临城去。
顾南译去已经拉着她的箱子站在门口了:“不用带那些,用不上。”
桑未眠:“怎么用不上了,临城没有暖气的。”
顾南译:“可我们去的是赤道,是斯里兰卡。”
桑未眠僵在原地,过了好久,才不敢置信地“啊?”
站在门外的人却走过来,见她那诧异到呆若木鸡的样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年前不还说想去采买的嘛,正好我也有空,我陪你去。”
桑未眠的确是有要去斯里兰卡的计划的,她手上这批原石的质量不大好,但因为临近春节,她也要陪着顾南译回临城,她就索性想等明年开春再去的。
她就之前提了一嘴这个事情,却没想到顾南译一直记着。
但春节他不留着陪家人,却陪她去斯里兰卡。
桑未眠:“……可是……”
他依旧那样带着笑的看着他,缓声下来,话语里充满仅仅是她能理解的雀跃:“斯里兰卡有常年如夏的阳光。”
常年如夏的太阳……
仅仅只是因为她昨天晚上抱怨了一句天气嘛。
桑未眠解释到:“我就是那样一说的。”
顾南译:“回临城呆那么多天也是无聊,就当一边出去玩,一边把工作上的事办了。临城嘛,随时都可以去的。”
“可是……”桑未眠在为人处世上循规蹈矩,她总觉得过年这种时候不和家里人在一起出去玩显得有点另类。
“别可是了。票都改了。”顾南译耸耸肩,他才没有对自己这么多的道德绑架。
他伸手过来牵她,语气软下来:“跟我出去玩嘛。”
这突然的撒娇是怎么回事。
这人惯会利用自己的优势的,桑未眠招架不住,只能同意。
于是回临城的飞机最后却变成了去斯里兰卡。
葱葱郁郁的绿色在他们脚下展开的时候,桑未眠迷迷糊糊地从飞机上醒过来。
头等舱乘客少,这会儿大家也都还在沉睡。
桑未眠看了看身边的人,顾南译也睡着了,但他的手还握着她。
她稍稍动了动,他就醒了,醒来的第一反应是关心她,问她怎么了,是不是空调太冷了。
桑未眠摇了摇头,她在那一刻觉得自己的心里很踏实。
不久后飞机就落地。
斯里兰卡一年如夏,滚烫的热浪席卷过来。
风大,桑未眠带了个墨镜,系了系自己带着的头巾。
“咔嚓”一声,她回头,看到顾南译正把相机对准她。
“拍的不错。”他和她炫耀。
桑未眠看到照片里自己带着一块黑白条纹的头巾,带着一幅拒人千里的墨镜,在阳光下显得浓烈的唇色带着入侵感,很有大片的感觉。
桑未眠:“顾南译,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你做不好的事情?”
顾南译噗嗤笑出来,习惯性地弹了弹她的脑门:“你看看说这话的人和照片里这个高冷美艳的女人是同一个人吗?”
桑未眠摸摸自己的脑门,憨憨一笑:“你宛如有两个老婆。”
顾南译摇摇头:“我真服了你。”
桑未眠:“我也佩服你。”
又是惯用的商业互吹。
那几乎成了他们的相处之道。
机场外面来接他们的是顾南译安排的酒店的人,会说中文,看起来像是生活在那里的华人。
公路没有那么好,一路上尘土飞扬。
顾南译一个赛车手对这种路途的崎岖没什么感知,桑未眠也不是晕车的人,再者他们之前也来过这儿,只不过顾南译把定的酒店换了。
斯里兰卡不是什么热门的旅游国度,这儿的高奢酒店屈指可数,顾南译最后选的这个酒店蛮有意思的,临悬崖,四面又是树林。
桑未眠到了地方之后去前台办理入住,一路上顾南译都牵着她。
他比她高些,走在她前面让她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桑未眠办好入住就在房间里休息,他们住的二楼出去有一个私人阳台花园,这会子太阳还没晒到,顾南译就在阳台花园里开始喝起了下午茶。
桑未眠在屋子里对着用电脑模拟配着设计图里的宝石成色,她见外头阳台上的人这么逍遥,一时间有些羡慕,于是放下电脑,出来找她。
未被太阳照到的地方还保持着清晨的凉爽,他穿了一件无袖的T恤,一副方边框的墨镜戴在他优越又高挺的鼻梁上,把他的轮廓调得凌厉,着实算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的模样。
他不使混的时候桑未眠还挺怵他的,阳台花园像是他的领地一样,桑未眠只敢走到门边,轻轻唤他一句:“三哥。”
他抬头瞧她。
桑未眠有些拘谨:“我能进来嘛,我图纸看不进去。”
他含笑回她:“您真见外啊。”
说罢后他长腿一伸,勾了勾旁边的椅子,靠近他一些,像模像样地在那儿给她掸了掸落叶:“坐。”
于是桑未眠就在那儿坐下。
“喝咖啡嘛?”他像是招待科客人的东家。
“谢谢。”
他于是拿起手机,下单客房服务:“什么口味的?拿铁啊?”
桑未眠看了看他杯子里,问他:“你这个好喝吗?”
“这个啊。”他拿起杯子递给她,“就一普通冷萃,还行。”
桑未眠:“我尝一下好吗?”
好吗?
他能说不好吗?
他嗯一声算是同意,然后就看到桑未眠拿走了他的杯子,她更往椅子里头那儿坐着,脚尖落在地上,抿了一口他喝过的咖啡,然后就看到他那个白色瓷杯上落了一个她的淡淡的唇印子。
这儿温度高,她只是穿了一条吊带裙,肩膀和脊背是他看不懂的缠绕方法,勾肩的窄窄的带子落在她纤瘦的肩膀上,修身的款式勾勒着她的腰线。
她把咖啡杯递过来,看着他。
他挪开眼神,问她:“好喝吗?”
“不好喝。”她如实说。
他盯着她落在他杯口的那道红痕。
桑未眠:“你再给我点一杯别的吧,唔,这儿有香草拿铁吗?”
“没有。”他却一口回绝她。
“你都没看你就知道没有了?”她像是对他这个态度不太满意。
“我看了,没有。”
桑未眠:“那有什么,我看看。”
顾南译:“就只剩下我这个了,这个被你喝了一半的冷萃。”
桑未眠:“你骗人顾南译,你好小气。一杯咖啡都不给我点,我自己点。”
说完她要回头去房间里拿自己的手机。
他伸手来抓住她:“也不是没有。”
“那是什么?”她问他。
顾南译:“你叫我一句亲亲老公,我就给你点。”
“顾南译——”她拖长声音,像是不满。
“叫句亲亲老公你都不肯叫?”他像是没想到她不给面,抬着下巴看她。
她都能从他的墨镜里看到他的不可置信。
“桑未眠,你别太不识抬举,你知道外头多少人等着排着队叫我老公嘛,天大福气给你你还不要。”他虽然是恐吓加威胁的语气,但桑未眠却听出了一点委屈。
“昨天出发前还说我好,说我带你出来玩,说我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公。”他开始系数她的罪状,“桑未眠,你怎么下了床不认账的。”
她忙过去要去捂他的嘴,却不了自己却落入他的圈套。
他随即把她拉入他的怀抱,手掌拢住她的肩膀,低声问她:“之前不是挺会叫的嘛。”
桑未眠动弹不得,只能埋怨他:“那……那是那个的时候。”
“哦,所以是那个的时候才能叫是吧?”
她想说是,也想说不是。
他却好像不需要她认账,径直抱她起来,进房间。
她试图挣脱:“顾南译你干嘛。”
顾南译:“我看你也不想工作,给你换换脑子。”
他很轻而易举就能抱起她,说是抱其实也不是很合适,为了避免她挣扎,他最后是扛她进去的。
三面都是窗户的“热带丛林”风让她有些心猿意马。
顾南译却频频把她的头掰过来。
或许是到了雨季,外面本来还是艳阳高照的突然就来了狂风。
而后一阵硕大的雨滴打下来,落在高大宽阔的灌木叶片上。
桑未眠几乎是倒过来一样躺在地板上,但她的臀被床沿挤着立起来。
他是正面的,那对他来说却方便的要死。
“怎么说?”他故意放慢,声音沉沉的,带点蛊惑,也带上上位者在此刻游刃有余的傲慢。
她很轻很轻地嘀咕一句:“老公……”
“重一点。”他用行动表明他这句话表明的字面意思。
她的那件绑带吊带裙还穿着,但此刻已经是乱七八糟了,变成了另一种变了味的“捆绑”。
他的“重一点”很有目标。
她下意识地叫出声来,但只是一些无意义地语气词。
“嗯?有用的话你是一句都不说啊桑未眠,还是我放水了是吗?”
他因此加快速度。
她哭得不行,也不顾什么任何羞耻感,只想让他把她扶起来。
“老公……”她提高了声音。
但这点求饶和臣服却更在狂风暴雨里让他想到她刚刚落在他杯子边上的口红印。
白色的瓷杯上的那一点点红晕仿佛就像眼前的景色一样,在上涨和退去的交替中吞没他的指针。
他一只手能捏过她的两个脚踝。
保持着那样的过程,他把自己的灵魂交给外面的那场风云,额间落下豆大的汗珠,只觉得自己要在这种吞没里沉湎。
底下的人还在求他。
他只是在最后一刻,才将她扶了起来。
——
今日要出去市场采购的计划完全泡汤了。
桑未眠所剩不多的精力告诉她她只能躺着。
刚好外面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雨。
她最后闭着眼睛,听外面雨落下打树叶的声音。
身边的人却把她抱起来。
桑未眠睁开眼睛连连拒绝。
他却只是亲昵地说:“带你去泡澡,不动你。”
宽敞的浴缸里也是能看到外面的景色的。
斜风细雨落在玻璃窗上。
他让她靠在自己的胳膊上,没说话,只那样用眼神回望她,伸手帮她理着额间的头发。
但他那种凝望里依旧带着欲望。
他没过一会又来吻她的唇。
她哑着嗓子叫他三哥。
“不动你,只是想吻你。”
他却那样地回答她。
事实上,他也只是吻她。
但那个吻很缠绵,不似他有时的轻佻,或者有时的霸道和占有。
是带着一种关于深爱的缠绵的。
她在那种疲惫里再次感受他的温度。
她没收控制地把自己的手抬起来去拢他的脖子,然后失神地想,他是不是爱她比她想象中的多。
——
斯里兰卡的宝石行当和当年差不多。
熙熙攘攘的交易市场不到四点就开门了。
在这儿,语言不通好像并不能成为沟通上的阻碍。各种肤色的人们问价询价沟通都通过一块小黑板,你知道把心仪的价格写上去,摊主们自然会来和你讲价。
桑未眠逛了一早上,总算是挑到了自己满意的东西。
她最后买了一颗成色极好的蓝宝石,还挑了几个颜色很特别的月光石,然后也顺带买了一些价格相对来说比较低的碧玺和石榴石。
顾南译像个保镖似的在她身边用不正宗也不标准昨晚上突击学的当地话在那儿狐假虎威的。
最后“保镖”付的钱。
做完正事之后,他们就轻松了许多。
交易市场在一个偏远的小镇,虽然偏远,但这个小镇白天治安还不错。
顾南译就带着她逛逛。
梅雨季节的雨总是一阵又一阵的,这会儿刚刚落了一阵雨,天气转凉了不少。
他们偶遇一群上学的孩子。
桑未眠见到那些穿着干干净净的小学生背着书包从她的面前走过,两个男孩子见到她的时候,羞涩地一笑,跑了。
桑未眠看了看时间,不过才六点。
桑未眠:“他们上学这么早的嘛?”
顾南译:“这儿的孩子住的离学校远,路上花的时间多。”
原来是这样。
临近矿场的小村落当然偏远,这儿没有便利的交通工具,只有遍地跑的tutu车,但tutu车收费不低,这儿的孩子,大多要走着去上学。
那几个跑过去的男孩子,脚底的鞋都开胶了,但身上的校服都是干干净净的,书包虽然是陈旧的,但跑起来铅笔盒里面叮叮当当的声音却是悦耳的。
这儿靠近港口。
他们没过多久就误入鱼市。
她说为什么附近村落都没什么人,原来大多数的村民都在这儿。
熙熙攘攘的人群叫卖声起伏,桑未眠他们误入被当做是来收购鱼货的大生意人。
顾南译一遍拦着人一边用他那几句蹩脚的本地话混着一口美腔英文最后说不清楚骂脏话的时候,桑未眠听他换回了中文。
她在快速逃命中还有空感叹还是中文博大精深啊。
最后总算是解释明白了。
那群人知道他们不是什么深藏黄金的大佬,也就散了。
桑未眠于是有了更多的时间蹲在地上看黑压压挤在那儿的一群乌鸦。
顾南译站在他身边,顽劣地用膝盖腿轻轻地抵了抵她的背:“小呆子,臭不臭,走不走?”
他说的是鱼腥味。
桑未眠却抬头和他说:“顾南译,你看那有只小猫咪在和乌鸦抢吃的。”
“哪儿呢?”他于是也蹲下来,朝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那儿有只颤颤巍巍的野猫。
它身材瘦小,一边快速地吃着一边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一群乌鸦。
“那鱼是渔民丢出来的,本来是那群乌鸦的,后来被那小猫抢了。”桑未眠那样地说了一下前面的情况。
那几只乌鸦很凶,眼见自己的食物被抢了,一直徘徊在那儿不肯离去,他们试图挑衅,可那瘦弱小猫也不是好惹的,奶凶奶凶地一掌拍下去,惊飞好几只。
都说乌鸦的智商高。
那几个乌鸦并没有因此放弃,反而声东击西,这边偷袭那边骚扰,烦不胜烦。
他们两个默契的并没有参与这场战斗。
顾南译拿出了身边带着的相机,记录了这场“纠纷。”
最后以乌鸦群起而走宣告了这场博弈谁胜谁败。
小猫咪这才安心地大快朵颐。
桑未眠小小的耶了一下。
他看着她宠溺地笑笑。
明明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了,却还是希望它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取得胜利。
他把人从地上捞起来:“行了,走吧。”
桑未眠这才作罢,扶着他的手还没有放下来呢,突然就脸上绽放笑容地说:“顾南译,你真好。”
她这波夸人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他压了压没出息就要咧开的嘴角,反问她:“我哪里好?”
桑未眠:“嗯,就。”
她说不上来。
但他刚刚蹲下来,陪无聊的她观看一场“惊心动魄”的“世界大战”,尊重并热爱她看到的世界,那种感觉,很不一样。
桑未眠最后说的是:“反正你全世界最好。”
他像是满意,伸手来捏了捏她的脸:“皮下换人了吧桑未眠。”
她一笑,自然又亲昵地挽上他的手。
后来他们去了教堂,看到成片的白鸽,经过造型别致的喷泉,又偶遇一群迁徙的大象。
象群向天长啸,不顾是否闯入了人类的居住地,只是遵循着祖先留下来的迁徙路线一直向前。
村落里的人们纷纷给他们让道。
当象群经过的时候,人类变得渺小无比,一种对自然的敬畏和崇拜油然而生。
桑未眠不由地看得入了迷。
人生能遇上两次象群迁徙是多么宝贵的经历。
等象群走远了,顾南译牵起她的手,说他们可以去山坡上,在那儿,可以瞩目观看他们远去的身影。
桑未眠跟着他来到那个山坡。
那块接近黄昏了。
山顶有一弯小小的湖泊,那是因为积雨而形成的,此刻已经形成了一个稳定的生态系统。
夕阳光落在湖面上,湖面泛起五彩的光,大自然的美丽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桑未眠知道,但等到旱季到来的时候,这片小小的湖泊就会消失。
远去的象群也会消失。
世界万物永远变化,这是恒定的规律。
所以她用心的、珍惜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身后的人轻声唤她:“桑未眠——”
她转过头去,却看到在橙光漫天的黄昏里,在山川和湖泊的见证下,在象群依旧回荡在山谷里的长鸣声里——
他手捧戒指,单膝跪地。
第92章 番外
桑未眠没想到顾南译会在这种时候求婚。
他的眼神目光是柔和的,是带着天边的那种傍晚霞光的,那和她从前认识的人是存在差异的。
他看着她,温柔一笑:
“抱歉桑未眠,试图给你找到全世界最好的钻石,却发现除了你设计的珠宝之外,我看不上别的。”
“所以这个钻石,是我自己画的图,自己找人做的。”
他手里的那颗过大克拉的钻石很是唬人。
他也没什么太多的美术天赋,想来他应该是花了不少的时间。
那让她觉得鼻子有点酸,但是又想笑。
“本来是打算等春节过完,等你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再带你来斯里兰卡的。但你实在是太忙了桑未眠,你这个事业脑让我等不下去一点,虽然我们的婚事好像理所应当,但我只要一想到还会有拒绝我的一丝可能,我就坐立难安,我想得到你的一个答案,一个不是因为别人,不是因为别人说我们要在一起,不是因为婚约,而是真的因为我这个人,因为我这个人跟我在一起。或许在别人眼前,斯里兰卡并不是求婚的最佳选择,但我人生中的很多美丽风景,都是在这里看到的,都是和你一起看到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种在众人面前答应承诺的求婚现场。我也不想给予你那些压力,但我会用我未来的很多日子作为承诺,我只想每天都跟你在一起,我生命的所有快乐的时光,只想跟你一起分享,我也会陪着你,从每一个清晨到夜晚,陪你去看这个世界上不同的风景,从你的眼里看到我没有了解过的世界的其他角落。”
“嗯,我知道,结婚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个轻易的决定。所以不管这次的结果怎么样,我会一直等待那天的到来,我只希望你快乐,只希望你可以不用考虑结果只考虑你自己内心。我希望你可以永远做自己,然后我可以在你身边一直保护你。”
“桑未眠,我想郑重的告诉你。我想成为你的丈夫。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
他说了好多好多。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的诚挚,那和从前的他有一些出入,他身上关于少年的慵懒在此刻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身上成熟的气质和此刻坚定的语气。
桑未眠没想到原来他的求婚是安排在斯里兰卡。她觉得他这样一个高调并且骄傲的人,可能会像偶像剧里说的那样给她准备一个盛大的现场,比如让所有路过的人都送他鲜花,最后他在所有人目光的簇拥下走上那个舞台,然后缓缓地听他告白周围配合着周围响起配好的音乐,然后人们或许带着真心或者看热闹似的祝福。
在别人的欢呼声,她会觉得有些不自然,即便他那样的爱他,她也会有一些窘迫。
好像故事的结局里面,公主和王子幸福总是要得到别人的见证。
顾南译好像知道她的窘迫一样,所以选择在这一个只有他们俩个人的地方,让她可以完全沉浸在大自然里只需要那样简单地去判别自己的内心。
桑未眠最后只是接过他的戒指,然后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温柔并且坚定地看着他。
她轻声并且坚定地说:“我愿意。”
带着臣服和虔诚的人听到她这个话之后,原来藏着湖泊晚霞的眼睛顿时亮了亮,然他几步连忙起来,起来的动作甚至都有些慌乱。
好像是有些不到可自信,他问她:“眠眠,你说的是真的吗?”
“要嫁给你,不是本来就是我们说好的事吗?”
桑未眠这样说道。
即便是有着那样的婚姻,即便好像人都知道那是他们会有的结局,但是顾南译真的准备这场求婚之前,他是忐忑,并且是不自信的。
如今她却这样直接地回应他,那让他感到幸福。
他于是一把抱住她,几乎都要把她抱离地面。
他的眉眼里全是笑意,那种笑容和那天美到让人赞叹的晚霞融在一起,不禁让人猜想,他是不是达成了人生最大的心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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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京古城冰雪消融,春天来临。
圈子里经常玩的那些人过年期间都没怎么聚,好不容易等这阵子忙过去了,蒋契就想蹿个局把人都给叫上。
蒋公子是圈子里的玩咖前辈了,他叫的局,那必然是万人空巷的。
王佑也来了,他带着一帮人进来进来,没看见顾南译光看见个蒋契,于是问他:
“三哥呢,不会又不来了吧?”
“是啊,他都好长时间没跟我们一起玩了。”人群里有人应和。
蒋契在那儿伸长脑袋:“昨晚还说来了呢,不知道是不是又忘了,这小子也不知道最近在干什么。”
王佑:“我听说他过年也没回,跑到斯里兰卡去了?”
“可不是吗就数他最逍遥,人都走亲访友应酬交际。他倒好就这样出去玩。”另一哥们面生,从前也不和他们多有来往,但语气里羡慕。
王佑是真的关心,但浑水摸鱼说话的人就不知道是不是在阴阳怪气酸了。
蒋契反问一句:“那你有他这样的好家世?有人给你出头给你撑腰?”
这话傲慢,但却不无道理,自从顾南译从西城回来之后就经常和沈家那二哥出入,虽然顾三哥依旧是那个纨绔傲慢样子,对人搭理也不多,脾气是真的算不上好,但你说他们圈子这些人谁敢说真不跟他交往了。
所以即便不是特别相熟的关系,他们也要挤进来当座上宾。
蒋契这么说摆明了护犊子,原先人群里的人不说话了。
王佑等了好一会儿,真没见他人影了,于是就问蒋契:“真不来了?”
一道慵懒的声音缓缓响起:“谁说我不来了?”
顾南译大摇大摆地从外面进来,拉开桌子面前的椅子,然后掷地有声的把一个红本子丢落在桌子上,眉头轻松一挑,欠欠地说:“不好意思啊,去结了个婚来的晚了。”
众人瞧他放那儿的红本子看去之间,三个字“结婚证”赫然在目。
蒋契都不知道这顾南译什么时候结的婚。
“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顾南译抱着手,下巴朝桌上的东西抬了抬:“还热乎呢。”
“今天去领的证啊。”
“有什么不妥吗?”
倒也没什么不妥,就是蒋契觉得顾南译在结婚这个事情上特别猴急。
蒋契:“我就是好奇今天一不过节二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为什么是今天。”
顾南译浅浅啊了一声,而后缓缓说到:“今天是我和眠眠的相遇纪念日。”
好家伙,还有这种日子,蒋承认自己是被他秀到了。
顾南译这会儿又看着在身后有些好奇的伸长脖子的人,颇为“大方”地一说:“都没老婆是吧,瞧见没,这就是结婚证。”
他说得得瑟,且骄傲,且显摆。
一群人过来围观。只见照片里的女孩子唇红齿白,笑颜如画。
“原来这就是桑家那位啊,名不虚传。”
“郎才女貌。”
有眼力见的一个比一个夸的好听,顾南译心里听的挺爽。
有相熟的人在那里调侃,他说三哥,这男人一旦进入婚姻,那就等于进入牢笼,往后喊你出来潇洒喝酒,你还得想着回家报备。
顾南译眉眼一挑,淡淡瞥他一眼:“被老婆管才叫幸福呢,你小子明显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能白看?”顾南译坐在那儿没个正行,伸手来拦看完要走的人,“红包留下啊。”
蒋契看不惯他那得瑟的样子,但又拿他没办法。平常也没见这这小子常爱显摆点啥,如今结了婚拿着结婚证就跟荣誉证书似的,看到谁就拿出来秀。
圈子里的人结了婚恨不得都藏着掖着,大家心知肚明地在外头操着单身人设,他倒好,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真也是个恋爱脑。
———
顾家全家上下都要给顾南译的婚事张罗,其中最忙的就是顾家外婆和顾婷女士。
顾南译和桑未眠以后是要生活在昌京的,所以主要的房产购置是落户在昌京。
顾家这个园子虽然是落户在顾南译头上,但目前顾家外婆还生活在这里。
顾家外婆是个不想打扰年轻人生活的。??于是,她让那几个舅舅大手一挥合计着找了一套宅子出来送给自己外甥做新婚礼物。
宅院坐落在临城交通便利配套资源最好的地段,是一栋二层的小洋房。
这会儿顾家外婆和顾婷叫了一帮家里的阿姨正在那儿打扫新房。
顾婷女士一边差使着人一边和顾家外婆说着婚礼的安排:“临城咱们就一场婚礼解决,昌京那边,桑家是要办一场的没毛病,可沈家那边前几天跟我打招呼,说还是要办一场。我可不想再去和姓沈那个见面。”
顾家外婆在那里劝她:“怎么说也是三哥的亲生父亲。再说了,三哥又和他那个哥哥,要以沈家的名义请客吃饭,那就是在给三哥撑腰的,这没毛病。”
顾外婆:“而且我听说他那个叔叔也要回来?我老太婆也是听说过一些事情的,他的小叔那么护着,他就不用担心。”
顾婷:“妈妈,我不是担心那些,我也不是担心哥在谁家受欺负了这。小子在沈家不要太嘚瑟,我只是单纯不想跟那个姓沈的一起出现在婚礼上。”
“你不出现你就当全城的人不知道他是你前夫啊,三哥婚礼你闹什么别扭啊,大大方方的。就当应付。”
“再说了南译婚礼,他做父亲出席是应该的,而且人也没有空着手来,我看沈家的诚意也够。”
顾家外婆一口气把顾婷女士的话堵在外头:“好啦,不说这些啦,你一起帮我看看我给眠眠挑的这几样东西好不好看。”
顾家外婆拿了个包装样式精美的首饰盒过来,一打开里面琳琅满目,尽是些有年代的古董珠宝。
“我是最听说眠眠就喜欢这种老物件的。”
顾外婆在那儿一一清点:“这只镯子是清代的物件,我看保养的挺好的。这只步遥虽然是民国时期的,但是他成色真的好。”
顾婷:“倒都是好东西,看着样式和用料,应该是民国年间哪位高门大户的小姐的藏品。”
顾外婆:“还有好东西呢,你过来看看,你看这个陶瓷花瓶。”
一人高的花瓶雕花精美,样式考究,饶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顾婷也从头到尾地看了一眼,然后啧啧嘴:“这陶瓷你从哪里找来的,看上去样子是唐宋年代的东西了。”
顾外婆眼神没离开过眼前高度超过一个人的花瓶,语气里也带点自豪:“没枉我带你这丫头见过好东西的,你说这陶瓷放在南译小洋房的迎宾屏风后面是不是还挺有味道。”
“是挺有味道的,就是不知道眠眠会不会喜欢。”
顾外婆:“我问过了,这个拍品眠眠之前托人问过,人不肯松口。”
顾婷一听这话倒是惊讶:不肯松口的东西被你拿到了行啊,那你老太婆还真有两下。”
顾外婆:“我外孙媳妇儿看重的东西,怎么着我也得弄过来你呀,我连这点事都办不到,这大半辈子白活了呗。”
顾婷:“还得是您。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三哥他大爷爷还让人送了一幅挂画来,我正愁没地儿挂呢,主要是那小子昌京那个房子他是偏欧式的。他大爷爷买的话是齐老太师的手笔,太中国风了,不适合挂着。”
顾外婆:“那就过来挂着临城吧,齐老太师也是临城人,他大爷也知道这画挂在临城一定也会开心了。”
顾婷:“对了妈,你让设计师给眠眠留了工作室没有?”
顾外婆:“还用你说,那我能不给她留吗?”
顾外婆当然是事事都做了打算。
顾婷:“那就好,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往后是生活在昌京多呢还是生活在临城多,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多回临城,离我们也近。”
顾外婆:“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就在小洋房里特地给眠眠留了一片工作空间,就是为了方便她以后回临城的时候,在这小住一段时间也能同时处理工作。”
顾婷双手攥在一起,开始畅想未来:“到时候他们两个要是有了宝宝我还能时不时的去看看。?原来我也有当奶奶的一天。我原以为那小子这么不靠谱,我都等不到这一天。谁知道他是个有福气的,既然娶到了眠眠这么好的女孩子。”
顾外婆:“主要眠眠招人疼,桑家行不行咱也不管,总管眠眠要嫁过来,那就是顾家的人了,那有我老太婆在一天,这世界上就没人能给她委屈受——对了。到时候敬茶的改口红包、传家宝这东西你自己都准备了吧。”
顾婷:“这还用您说,早准备了!”
顾外婆:“那就好,也不知道眠眠他们拍婚纱照拍的怎么样了。”
———
备婚的事项比想象中多,大事小事都得安排。
宾客安排、婚宴招待酒菜两家家长准备,但婚纱照、婚礼策划、挑选服饰这些都还是得他们自己来。
照理来说,拍婚纱不会浪费他们很多的时间,毕竟两个人都很上相,但桑未眠第一次发现顾南译有镜头羞耻症。
简而言之就是平时都好好的,但是遇到镜头就开始有些不自然。
摄影小哥哥那儿说了好几次麻烦先生露一点笑容。本来还好好的,等到摄像机一对准,他不是板起了脸,就是咔嚓的时候闭眼睛。
于是,摄影师只能拿出自己的那一套万能理论指挥着他们怎么摆手是怎么张嘴露笑容怎么么深情凝望对方。
搞到后来桑未眠也有些尴尬了。
然后那个照片拍出来就越来越不行,他们两个像是被捆绑而来的假夫妻。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尴尬。
摄影师按照经验判断这样下去没一张照片是能看的,于是让那些助理全部退下只剩他们两个人。
果然不高兴先生率先发言。
“桑未眠,你是不是不想跟我拍婚纱照?”
这话说的很没道理,桑未眠反击他:
“NG好几次的人是你。”
顾南译:“人说让你看老公,你看都不看我,你和我的互动一点也不亲密。”
这人怎么还恶人先告状。
桑未眠:“我哪里不亲密,我有根据摄影师的指挥,欠你的手搂你的腰。”
顾南译:“猪蹄都比你有感情。”
桑未眠承认,刚刚摄影师安排但那一段她有点不自然,牵手搂腰都很马虎。
但明明都是说他表情不好,他现在还来说她。
桑未眠拎着裙子都想踢他。
他挨了踢,搓了搓腿:“哇,桑未眠,一结婚你就打人,往后你还不让我下跪认错了?”
桑未眠气呼呼地:“顾南译,你认真一点,本来我们早就拍好了,都怪你,NG好多次,我都有点快不耐烦了。”
见妆容漂亮的姑娘这会子真要挂脸色了,顾南译收起自己吊儿郎当的样子,过来哄她:“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我这不是人前害羞嘛,我就表情有点不自然。”
桑未眠转头问他,脸上带着不理解:“你也会害羞?”
顾南译:“你这叫什么话?”
桑未眠:“我以为你的脸皮,辣么辣么厚。”
她一边故意这么熟,一边在那儿比划着。
顾南译靠近一点,伸手搂她的腰,带着笑意又带点威胁:“你再说一遍?”
桑未眠今天穿的是一条缎面柔光材质的鱼尾裙,大拖摆在绿色的草坪上,他穿了一件裁剪得当的黑色西装。
他本就是有幅好皮囊,穿这一身更水贵气又俊朗
桑未眠于是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腰上,带点挑衅地回他:“厚脸皮。”
顾南译的眼神落在她的手上,想起刚刚摄影师说她搂的不够自然。于是低头问她说:“这不是搂得挺自然的吗?”
桑未眠觉得他此刻的神情回复了从前的样子,想起刚刚摄影师说他不会笑,于是也抬头看他:“你这不是也挺会笑的吗?”
咔嚓一声。
这一旁的摄影师赶紧抓住做了这两人此刻不尴尬的神情。
他也没见过这样的人,他们站的时候两个人跟一点都不熟一样。等他们不见了,这两个人眼睛里面又是很明显的浓情蜜意。
摄影师算是知道了千万不要让他们各自对着镜头对着他。反而让他们各自对望的话,这一切都不成问题。
果然这一刻两个站在草坪上的人互相看着彼此。
可以可以的,他保持他们这个状态赶紧多拍了几张
顾南译提醒她说桑未眠你看我的眼神可以再深情一点。
桑未眠嘴角的弧度更高,她顶他一句,别以为你现在很帅你就可以随便拿捏我。
顾南译:“你别笑了桑未眠,全世界都要知道你嫁给我你有多开心了。”
桑未眠依旧在笑:“那你先收起你的便宜表情。”
这头的摄影师这才觉得今天的任务能完成,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怎么给这位公子个交代?
本就是男帅女靓的组合,只要他们表情不要像不熟被硬是拉郎配的样子,这事就不难。
或许是好事多磨,婚纱照进程一半,天却突然下起一阵大雨来。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这一场大雨过来。顾南译拉着上未眠去一个停下躲雨摄影师吗?摄影团队则跑到旁边搭建的临时休息棚下。
雨来的突然,桑未眠的裙摆都有些淋湿,她头发上也占了一层细密的雨珠,她今天的头发是半盘半落的,盘发上面做的造型用鲜花点缀着,此刻花上也是雾蒙蒙的一片。
顾南译伸手替她整理着头发,问她还有没有哪里淋到?
桑未眠摇摇头,回头去整理自己的裙摆。
顾南译这会子没了刚才那些相机的注释,这才全心全意地去看她的脸,他发现她今天的妆容比平时要浓一些。她纤长的睫毛因为涂了睫毛膏,而变得卷翘,脸色微微发红。身上穿的那一条白色的婚纱把它衬托得优雅又大方。
但此刻她对自己的美丽一无所知,而是回头只是在查看自己的裙摆。
她转过头来很是担忧的说:“顾南译,我把裙摆弄湿了。”
“没事儿。”顾南译伸手帮她去整理她的裙摆,眼神依旧落在她的脸上。
桑未眠转头去看他,不知道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是什么意思。
桑未眠:“你干嘛呀顾南译。”
顾南译没挪回眼神:“桑未眠,有没有人和你说过——”
他话说到一半,又没说完。
桑未眠还提着裙摆呢,露出的小高跟鞋都有些着急,蹬了蹬地面:“什么呀——”
顾南译:“有没有人和你说过——”
“你今天巨漂亮。”
第93章 番外
婚纱好说歹说地拍完了,桑未眠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
总算是有几天空闲的时间了。桑未眠在店里休息,吴虞人神神秘秘地过来,问桑未眠知不知道婚前单身派对这个事情。
桑未眠:“单身派对?”
吴虞人:“对啊,眠眠你不知道嘛,我听说昌京不少有钱人家的小姐出家之前都会去的。”
小澜插话到:“是去找男模嘛?可以摸可以睡的那种嘛?”
小朋友说话尺度倒是大。
虞人拍了拍她的手臂:“人现在都是提供情绪价值的。”
桑未眠接话:“什么是情绪价值?”
“反正就是满心满眼只有你的那种。”吴虞人在那儿用一句话总结道:“反正昏君什么样你就能什么样。”
小澜:“天呐好像很好的样子,我好想去。”
小澜回头劝她:“学姐,我们去吧,我们又不干嘛,开开眼界喝点小酒。”
桑未眠有点犹豫:“我怕回家被打。”
“你又没干嘛,你家三哥看你这么严?”吴虞人劝她,“偷偷去不就好了,而且真的,据我所知,好多人都去,王姐那儿的生意都不要太好。”
王姐就是这家昌京贼贵的会所负责这一块业务的。
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办法。
男人能享受,女人就不能享受了?
于是“高端派对”就这样应运而生了。
而且和一般肤浅“出卖色相”的普通会所不一样的是,王姐培训了一群提供“情绪价值”的一米八五大高个从外形到内涵没得挑的一群男生出来,一时间炽手可热,名气都堪比小明星了??
王姐大概打听了一下桑未眠的来历,虽然是有点害怕她背后的人她惹不起的,但她做这个生意本就是会有这种被人找上门来的风险的,再说了,东窗事发她有的是应对办法。
她随即就让人给桑未眠他们要了个包厢,然后带着些样貌出挑的身高1.8米以上的长的和电影明星似的那些小男生进入了包厢。
这阵仗把有准备的桑未眠也吓了个不轻。
王姐觉得并没有什么。她不是头一回接待这样的客户,在昌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小姐人家嫁人之前都会来他这边玩一玩。
其实呢,这些男孩子呢,其实也就是陪喝酒陪聊天陪玩,但是你说在深层次的发展,那就是客人的隐私了,王姐管不上。
只要女顾客高兴就行了,私下里的事她明面上把着门,自然不会说。
既然来都来了,虞人觉得没啥,不就是看看男模跳跳舞喝喝酒吗?
都要结婚了潇洒一回都不行吗?
桑未眠有些放不开,她当下也不知道干什么。她酒量一般,所以也只能喝点低度数的鸡尾酒,那几个小男生上来跟她碰杯的时候,她也能逢场作戏的跟人碰碰杯。
王姐是个会来事了,她是见过许多因为受约束还在这儿放不开的名门闺女的。说到底还是得手下的人主动一点。她使了一个眼色,这其中长得最标致最能讨客人欢心的那个小男生就拿了一杯酒走到桑未眠身边。
“姐姐会唱歌吗?我点一首歌陪姐姐唱?”
桑未眠摇摇头说自己不会唱歌。
“那玩游戏吧,我们玩骰子游戏猜大小,或者是报数字都可以。”
桑未眠有点求救的看着虞人。谁知她比她玩的还要开心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不要太忙了。
桑未眠刚要拒绝的时候身边又过来一个男生。这个男生和刚刚这种可爱型的不大一样走的则是阳光体育生的路线。
他一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把自己的酒杯放在旁边像是和另外一个男生赌气,说谁愿意跟你玩。
“说的像是姐姐愿意跟你玩似的,你看你过来这么久有人搭理你吗?”
“怎么说话的呢?我看你不爽,很久了瞧你那样。”
……
眼界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要打起来。?桑未眠连忙制止他劝那俩人说:“不要吵架,不要吵架,我跟你玩,大家一起玩。”
她有点对帝王后宫佳丽三千的苦恼感同身受了。
后来她就跟吴虞人一样,一左一右也坐满了男人。
她现在都怀疑这是他们的一种打法。
这几个男生可能也就都20出头一点,别看年纪小。挺会哄人的,甜言蜜语说的桑未眠昏头转向,她算是明白过来了为什么王姐这么出名。
情绪价值给的高啊。
————
顾南译今天来这个会所捞人。
蒋契说来这个地方见客户,那个客户最后没跟他谈成所以,他就找了个由头假装自己喝醉,然后让顾南译来接他,救个场。
蒋契是个事多的,明知道最近顾南译为了婚礼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的,偏偏还让他来。
蒋契埋怨说顾南译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这种地方了,高低也要来和他喝一杯。
顾南译今天倒是得了空本想约?桑未眠一起出港看夜景喝小酒的,结果人一句晚上要跟姐妹们一起玩儿就把他给打发了。
顾南译这才没办法,觉得郁闷,肯来帮蒋契。
不过他刚到原先跟蒋契说好的会所门口竟然看到桑汲汲。
怎么说也是他小姨子,才刚上大一的年纪,就跑到这种地方来。
这种年纪很容易学坏,加上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他也不能不闻不问。
于是他遥遥在那边出声拖长嗓音喊她:“桑汲汲──”
桑汲汲自从上次了知道她的死对头一心想要进军珠宝行业最崇拜的人竟然是桑未眠之后,她就把它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当作自己的偶像了。
她有一段时间天天往桑未眠的工作室跑,还认识了小兰和虞人。然后她那群狐朋狗友她就看不上了,总觉得要向他姐那样勤奋好学有所成就,才能配做她桑汲汲的朋友。
“不良少女”成了姐控。
桑汲汲今天是看到小澜发的朋友圈,她才知道桑未眠他们在这里有一个包厢。
谁知却碰上了阎王爷。
桑汲汲打算假装没听见,加快脚步逃离。
谁知后面长长的带有危险的一声再度响起:“桑汲汲。”
桑汲汲只得停下来,缩了缩脑子悠悠地转过头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有鬼,乖巧地喊了一声“姐夫。”
顾南译:“你来这种地方干嘛?”
桑汲汲弱弱顶一句:“你不是也来这种地方了。”
顾南译啧一声:“大人的事,小孩别管快说,你来这里干嘛。不然我告诉你奶奶了。”
桑汲汲在?保住自己还是保住自己的姐姐上选择了前者。
桑汲汲:“我来找我姐。”
顾南译:“你姐?”
他做了皱眉头说:“你别给我瞎说。”
桑汲汲有些委屈:“真的,我没骗你啊,小澜姐姐刚给我发的地址。”
说完,他还把和小澜的聊天记录给他看。
顾南译一看还真是。
他脸色顿时沉了沉,问她:“你姐在这里干嘛?”
桑汲汲:“开单身派对啊姐夫你没有听说过吗?这家会所的单身派对特别好。”
顾南译脸色越发阴沉:“什么东西?”
桑汲汲不知轻重的继续在那里眉飞色舞地说:“我们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的呀,结婚之前来潇洒一下的单身派对大家都可以理解的姐夫,你总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我?来看看热闹,他们男模的质量这么高,说不定我还可以在这里找到男朋友。”
顾南译脸色晦暗不明:“你要是找个男模当男朋友,我看你奶奶不打断你的腿。”
桑汲汲:“你别跟他们说吗姐夫,你不说谁能知道呢,我姐又不会说。”
顾南译反问他:“那你姐呢?”
桑汲汲:“她在前面包厢。”
顾南译:“带我去。”
饶是桑汲汲再没心没肺也听出了点他姐夫兴师问罪的意思。
桑汲汲:“姐夫,你现在去非常的破坏我姐的兴致。”
顾南译:“怎么,我还比不过那几个男模?”
桑汲汲从上到下给他打量了一番摇摇头说:“那倒也不是”
顾南译:“那我怎么就去不得?”
桑汲汲:“好吧,那你别说是我带你去的。”
顾南译点头算是答应,然后就跟着桑汲汲往前都包厢走。
顾南译的手机在震动,是??蒋契打过来的电话。顾南译拿起手机只是回了两个字有事。然后手机里有出来一条短信,是他的信用卡被刷了几十万出去,收款方是这家会所。他抬了抬眉毛,把它重新装回口袋再也不管了。
顾南译跟着桑汲汲走进长廊最近头的那间包厢,一打开门里面声浪滔天。
一屋子男人女人的好不热闹。
沙发边上喝的七倒八歪的就差没跟那两个男的抱在一起的,是吴虞人。
转头过来跟桑汲汲打招呼的小澜看到他身后的男人,脸色变了变,有一些忐忑地看向房间的另一边。
房间的另一半有一个相貌出众的女孩子坐在那一旁的高脚桌上。她这会儿的眼神已经有一点迷离了脸上喝的粉盈盈的。这会儿两只手撑着脸安静的听着旁边那两个男人吹牛。
旁边那两个男生估计也喝高了,在说些什么都听不清楚,反正就是一个劲儿地吹捧她,就只见到桑未眠在那里傻笑。
顾南译叹口气。
好家伙,这姑娘比他想得厉害。他还不知道昌京城有这种地方呢人早就开始享受起来了。
陪他喝点酒夸她几句就能让他这么飘飘然了?
顾南译于是走过去一把把坐在那儿的那两个男生掀开。
那两个男生被这突如其来的男人打扰回头想发火,他们还以为是屋子里哪个不长眼的喝多久了来闹事。结果回头一看这个人的样子陌生,但是穿衣打扮和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气,不是他们圈子里刻意包装出来的那种人设,猜想大约真的是哪个富家公子。
两人不是没遇到过这种场面的。玩到一半,家里人打过来的比比皆是,他俩识趣的没了声响。?给来者不善的男人让人位置。
“让他们都滚蛋。”进来的这个男人只是淡淡的这样一说。原先坐得到处都是的这群男生互相打着招呼,鱼贯似的,走了出去。
小澜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愠意,忙把虞人也架走了。
这会儿偌大的包厢就只剩顾南译和桑未眠两个人了。
桑未眠喝的七昏八倒的。看到原先陪他喝酒的人都被赶走了,心里有点不大高兴。
夜色很暗,加上她又有点喝多了,她没好气地问他你又是谁。
顾南译正要兴师问罪呢,见她那迷迷糊糊的样子,于是又拍了拍她的脸蛋:“我是谁?”
他伸手摸过他的头,让她往自己这边靠。
顾南译:“连我都不认识了是吧。”
桑未眠怔怔的看着他像是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有点眼熟,但你比他们都要好看。”
顾南译:“是,我是这里的花魁。”
桑未眠:“你们这里还有花魁的说法吗?”
顾南译:“当然有。身价都是不一样的。”
桑未眠说:“王姐说那是另外的价钱。”
顾南译:“桑小姐是付不起这个价钱?”
桑未眠摇摇头:“那倒不是。”
“主要我有老公。”紧接着就是这样一句。
哦,原来你还知道你有老公了。
“那你有老公怎么还出来找男模啊?”他觉得给她一次机会。
“偶尔偶尔换换口味。”她显然在作大死。
“你老公不帅?”
桑未眠说到这个,咧开嘴说:“那倒没有,他上天入地最帅。”
顾南译嘴角没压住:“这么帅你还出来找男模。”?桑未眠一本正经:“可是、可是会审美疲劳的。”
说完之后,她还在那里提自己找补,“不过,在外面看了一圈之后发现回去会觉得还是自己老公最帅,就会更爱她一点。”
顾南译拖长嗓音:“是吗,我看不见得你不是和我们喝酒,喝得挺开心的吗?”
桑未眠顿了顿,像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似的,轻轻点了点头,又说:“家花没有野花香,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桑未眠。”他就会伸出手去用手轻轻的掐住他的脖子,抬起她的下巴,加重语气问她:“你看清楚了没,我是谁?”
桑未眠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说:“你跟我老公有点像。”
算了,这个傻憨。
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
顾南译于是又放开她,半哄骗地说:“说那你今晚要不要跟我回家?”
他也真是犯贱,他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想要的答案到底是什么。是说要跟他回家那不就做实了她有跟别的男人回家的想法,要是她说不跟他回家那不就证明了他这个人一点魅力都没有?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问这一嘴。
她晦暗不明的眼神抬起来,眼睛里还水汪汪的,这会子把她的手臂伸过来,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眉头微蹙,觉得她真的是被他宠坏了,在外头神志不清地就和别的男人勾肩搭背的,他正要发作,却听她混着那点酒意跟撒娇的口吻似地叫他:“老公。”
他胸口的气又消了大半。
他没动,由她这样拴着,只是垂着眼眸看着她:“认得人了?”
桑未眠憨憨的,但没忘记在那儿给自己找的托词:“我……我……来见见世面,他们说这个单身派对很出名,我来瞧瞧。我什么都没干。”
顾南译:“什么都没干你刷了我三十万?”
嗯?刷的是他的卡嘛?
她喝多了刷混了。
桑未眠:“主要是酒贵嘛。”
顾南译:“我看是这里的男人贵吧,又不能摸又不能睡,你个色迷心窍的一夜买笑花我三十万?你是不是败家了桑未眠?”
桑未眠弱弱地说:“摸和睡不是这个价钱。”
顾南译眼眸里带点威胁:“你了解过了?”
桑未眠:“就是道听途说的。”
“行了。”他放开她,去拿了她的包和她的衣服,闻着她身上的酒味皱皱眉头,嘴上依旧没有饶过她,“桑未眠,你真的好样的,胆肥了,你看我晚上怎么治你。”
她依着门楣笑的憨憨的:“玩哥哥和妹妹的游戏嘛~”
“我今天可以扮演主动的妹妹!”
顾南译:……
得亏这包厢没人了,这姑娘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床笫之事说的这么明目张胆。
他跟押犯人似地把人往外押着走。
顾南译摁了电梯按钮,从贵宾的专用通道下来,走到地下室的停车场。
大冬天的她就穿了一双单鞋。银色的高跟鞋面反射着地下室昏暗的灯光。
她纤细的腰还贴在他的手掌上。
车门一开,他让她进去。
许是动作有些快,她白皙的腿因此还反射出一道灯光,他眯了眯眼睛。
而后扯了自己的领带。
后驾驶座的椅子被放下后,他握起她的手,贴在放倒的座椅背上。
她小小惊呼一声。
“不是要玩游戏?”
他居高临下地有所动作。
“今天是‘警察和罪犯’。”
第94章 番外
桑未眠最后是被绑回去的。
她的手被他放在车子里的围巾绑在一块。羊绒围巾剩余的长度完全绕过卧倒的车子后座,缠绕一圈,把她的半个身子也缠绕个结结实实,她不得动弹。
身边的人目视前方,却跟没什么事一样的在那继续开车。
桑未眠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人是动真格了,她嚷嚷两句:“顾南译,你放开我。”
“已经给你说话空间了,没我这么仁慈的审判者了。”
“你明明就是趁我不备。”桑未眠这样说道。
“是你自己理亏。我问你——”他在开车间隙分过来一点余光,“今天晚上你跟那帮男人都干了什么?”
“我没干什么,我就是聊聊天喝喝酒你都看到了。”桑未眠有点委屈,“你别那么小心眼嘛。”
她试图去挣脱开手上捆绑她的围巾。
顾南译看到了威胁她:“你再敢动一下试试。”
桑未眠听到他语气带着那点威胁,一时之间不敢动了。说起来这个事情是她理亏,也不知道什么运气,偏偏就出来那么一回,还被他撞到了。
现在在车上就这么不好惹,等会回了家还会得了。
桑未眠缩在那里思来想去,要不还是假装睡着吧,当缩头乌龟好了。
于是他打算不说话。虽然她被绑在那里,可是她还是能感觉到车子的颠簸,也从这种速度里面感受到了他这个拉力赛退役选手的愤怒。她心里甚至开始有一点点害怕。
他像是一只急不可耐的猛虎,也像是独断一切的君王,脚下的速度叫嚣着他要回家立刻把她拖出去问斩。
顾南译没有回他自己的那个公寓也没有回桑未眠她现在住的那个房子,而是直接去了他们的婚房。
婚房里面的确有一些已经购置的东西已经送了过去。
顾南译二话不说的把她往衣帽间拉。桑未眠是第一次来到衣帽间。她发现在明亮的灯光下那儿有一壁橱的衣服。玻璃窗下的那些衣服若隐若现。她仔细一看,竟然全都是她的而且是各种各样的裙子,涵盖了非常多的“使用场景”。
“哪一套?”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在不明亮的光线下,他的眼睛里面有深不见底的欲望,只是这样直白的问着她,非常直接的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桑未眠现在有一点怕,她打算服个软,于是在那边小心翼翼的说:“老公”。
“嗯”。他会应她,可是下一句,他依旧是不留情面的说,“现在求我没用。”
桑未眠看着这么多五花八门的衣服,觉得他把维多利亚的秘密变成了他的秘密。
见她支支吾吾的。他于是打开了门,从桑未眠左手边的衣柜里拿出一件黑色的修身的裙子,递给她,“就这一套。换好。出来见我。”
他的语气跟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语气里更多的是命令,是需要她服从的命令,但是在那一刻,桑未眠发现自己拒绝不了他。她甚至会觉得这是他们之间的一种别样的情趣,这种情趣让她的心开始七上八下,开始对未知充满探寻的刺激感。
她仔细的看了一下那条裙子。锁骨会大面积的敞露出来。腰间是镂空的设计。后背是绑带的设计。裙子非常短。勉强只能遮住她的臀。和这个裙子配套的是一双丝袜。黑丝半透的颜色若有若无的包裹着她修长的腿,月光纱的材质泛着银光点点、其实这些都没什么,但要命的是。穿这个丝袜是必须要求她全是空的,因为那个丝袜是开裆的。
她最后颤颤巍巍地出来。
他们的婚房,之前他们没有来这边过过夜。
所有的设计都是顾南一手操办的。桑未眠偷懒在这个事情上她全权交给了他。
现在来看,他品味在线,就连走廊的一盏灯,都是浪漫又奢华的。
桑未眠出来的时候,顾南译已经坐在了落地窗边。他开了一瓶酒。澡都已经洗好了,只穿了一条浴袍。酒旁还放了小半桶冰块。
桑未眠别别扭扭的躲在酒柜后面。
顾南译:“在别人面前没见到你扭捏,面对自己老公反而害羞了?”
他把声音拖长,说的阴阳怪气,又带点吃醋的感觉:“桑未眠?有你这样的人?”
“什么嘛。”激将法对她是好用的,她从酒柜后面出来。
“你过来。”他伸手去拉他,然后一只手直接往她裙底去。
“我没洗澡。”她嘟囔一句。
他似乎并不想听这些,只是伸出手,修长的手跨过桌子,捞过桌面上那个装满冰块的容器,从里面拎了一块四四方方晶莹透明的冰块起来,递到她的嘴边,让她张开嘴。
“张嘴。”
她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他的另一手却来帮他,卡住她的半个虎口,不大的冰块顺势划入她的口腔。
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倒吸一口。
因为接触到口腔里的温度后,那冰块在缓缓融化,一点点从坚硬化成柔软。
但与此同时,有些东西却恰恰相反。
“握住。”他俯下身子来,手掌握过她的脖子,将落在地毯上的她的身子往上提,恰好能够够到坐在沙发上的他,然后低声凑到她耳边说:“你知道,桑未眠,怎么让我高兴?”
她只能听他的话,一手抓住那里,然后另外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以此来保持自己的平衡。她头微微向上扬,保持能够够到他的唇的状态。然后在这种呼吸交换和唇瓣吞灭之间安慰他,像是安慰一只焦躁的野兽。
“我只喜欢你。”她那样地给他承诺。
“……最、喜欢你。”他的那一句低声的重复。几乎要被他吃掉。
他于是抱她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这让裙子别样的设计就展露无疑。他目光顿时变得深幽,桑未眠要去挡,他却伸手把她的手挪开,反而像是欣赏什么别样的风景。
他的眼眸是向下的,根根睫毛都充满情意。
喉结在这种时候上下划了划。
最后,他意味深长的说,这个设计倒是很方便。
他抱起她,把战场转移到卧室。
打算研究一下得到的服装战利品是怎么用的。
也打算和这位未婚妻深入交流一下关于她今晚上千金买男模一笑的事情。
是不是因为家里没有吃饱?
“饱了、饱了!……啊。”
——
他们的婚礼定在了5月。
临城那边主要是顾家办的婚礼,日子再往后延几天。昌京这边则是沈家和桑家一起办的,沈家自然规格大,定的花园酒店是对外都不经营的。桑家奶奶把叫得上叫不上的亲戚朋友都叫来了,沈家这次倒是给足了排场。
最高规格的婚宴婚礼现场的布置是当时给中东皇室做宴会设计的一个设计师做的。满地的水晶钻石反射着淡蓝色的光。由无数柱状灯光和蓝色的玫瑰形成的画面仿佛是涌动的海洋。
顾南知道桑未眠最喜欢鲸鱼。所以整个婚礼现场布置的是模仿海洋场景。
婚礼现场最中央的几乎是用1:1的尺寸还原了一头成年蓝鲸的体型。为了不让整个身体显得很沉重,它采用的轻盈并且透明的材质。
蓝鲸表面是流畅的,但是事实上它依旧是有16个切面的水晶石组成。所以当每一束光照到蓝鲸表面的时候,它都会四面八方的反射不同的光芒,让整个会场显得美轮美奂。除了这个花园酒店以外,全城找不出找不到第2个这么大的地方。这几乎是整场婚礼花费最贵的地方。
除此之外,珊瑚海上镶满蓝水晶蓝宝石、还有蓝色的碧玺以及其他的喊得出名的喊不出名的宝石点缀,都会让来参加这场婚礼的人误以为。掉入了哪一个充满宝藏的矿洞。
地毯台阶上用的是全息投影技术。涌动的海水一波又一波。让人仿佛真的置身于海洋之上。
等到婚礼真的开场的时候,人们只见那5米高的花园宫廷门被推开,然后一个几乎是美到让人叹息的姑娘就站在门后面。她穿了一身银白色的拖尾长裙,纤细的上半身立在庞大又梦幻的裙摆上像一只不同寻常的天鹅。
她走进来的那一瞬间。身上的裙子反射出从蓝鲸四面八方散落下来的光芒。那像是无数星光落在海面上。粼粼的波光让人美到不敢呼吸。
这会子在座的所有人才知道,原来听说顾三哥追桑家的姑娘追的是满城尽知。现在真到了婚礼现场才知道,这顾三哥是真的拿这姑娘当个宝。这场婚礼的造价极高,声势极为浩大,就是想打那些曾经风言风语说过的人的脸。不管那些人曾经怎么议论他们,怎么去揣测桑未眠的来历,又怎么去看轻她在桑家的位置。
只要今天这场婚礼,所有人都会知道,桑未眠在顾南译心里的位置——那绝不是将就,绝不是形势所迫,绝不是取而代之。按照桑家现在的门楣来看。这样的婚礼规格的确是让他们高攀了。他就是想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他取桑未眠只是因为他爱她,他要她。而不在乎她到底是谁家的女儿。
但某中央台某正式会议的某主持人做这场婚礼的串词司仪,某位虽然退休了但江湖余威不断光听名号就得让沈家大小都得出去迎接的大人物做的证婚人的场景,还是着实让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再一次地感受到了沈家的实力。
最后送上戒指的小花童是米饭饭。
她也是特地从新西兰赶回来的参加她三哥的婚礼。
她今天也穿了一套公主服,配合并且乖巧的把婚礼的戒指交给桑未眠,然后奶声奶气的学着大人的话在那边说,三哥、桑老师,祝你们百年好合。
然后就挪着自己圆滚滚的身躯,咕噜一圈地下来,转头投入爸爸妈妈的怀抱。
桑未眠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米饭饭是顾南译的小堂妹。她的父亲就是当年沈家的掌权人,她的母亲桑未眠按照关系的话应该要叫一声小婶婶,比桑未眠大不了多少,是个平易近人的姐姐,相处几次之后,桑未眠还蛮喜欢这一家三口的。
至于顾南译的父亲,桑未眠在之前沈家敬茶的时候见过,的确和传说中的一样,虽然人过中年了,但依旧能说得上是风流倜傥。顾南译有一半的好看的确是来自于他。
至于那另一半的好看,是来自于在一旁开心里带那么一点点小别扭的顾婷女士。她在那儿跟熟人打着招呼,作为男方的父母自然也是要出席婚礼的,一身梅红色的旗袍别有风情,艳压群芳。
只是站得离开顾南译的父亲远远的,老冤家不聚头。
在人群中海还算有面地位不错的顾南译父亲其中好几次想和她寒暄几句,都被顾婷女士甩了几次脸子。
主要让顾婷女士不高兴的还是顾南译父亲的现任妻子也在现场。
虽然顾婷女士和顾南译父亲的婚姻的破裂和这位现任没有什么关系。
但前妻和现任见面,总也是明里暗里较真的。
说起这位现任,原先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天后级别的影星,不过没什么后台,隐退幕后嫁给了顾南译的父亲,两人差了十五岁。
婚后生了一个儿子,就是坐在她身边的那位,顾南译同父异母的弟弟,排行老四,比桑汲汲年纪还小点,据说那位现任在他身上花了不少的功夫,从小样样都没有落下,接班人什么样,他就什么样。
不过目前沈家最属意的接班人是坐在最靠近主桌这边可以和沈方易并排的这位,顾南译的二哥——沈谦遇。
他是顾南译父亲第一任妻子留下的。母亲过世的早,他小时候也大多时候都养在沈家几个爷爷膝下,年少老成,为人处事的确有当家手腕。这是任凭那位现任花了多少心思在自己的儿子手上也换不回来的。
不过桑未眠听顾南译说,沈谦遇位置没坐稳,这位小妈表面笑面虎一个,实际上暗地里兴风作浪的很,没少给他二哥找绊子。
桑未眠在迎宾的时候和他二哥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他的长相不如顾南译那般的偏俊美,是更偏沉稳的,但不可否认的是,那样貌和风度依旧是一等一没法挑的。
只是眉眼有些冷,那双眼睛扫过来的时候,没有太多的表情,像是冬日十二月的霜上雪,也像是冷寂的井上月。
他微微颔首,出手倒是大方,送来一个汉白玉的宫廷典藏手碑。桑未眠碰巧看到过这种遗迹的估价,八位数起拍的。
桑未眠听说,沈家二哥好事将近。
她不经有些好奇,他这样看上去寡淡薄情的人,真的会有为之心动的人吗?
顾南译彼时耸了耸肩:“他是最不需要操心婚事的人,自从他上了这个位置,沈家就给他已经选好了结婚对象。”
果然桑未眠下去敬酒的时候,就听到沈家长辈说起谦遇的婚事。
他得体算是回了个笑容,而后秉着一支没着的烟,一一接受着长辈的建议和调侃。
大约是说他弟弟成家了,他也得抓紧之类的话。
沈谦遇听来听去,脸上神色没变,但心里也是听乏了,随机借口说出去抽一根烟,就从五光十色的饭局里出去了。
他出了回廊,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抽烟。
冬夜的寒风倒灌过来,他也没觉得冷,只是瞧着那点风席卷着烟灰从他脚边滚过。
“抱歉先生,这里不能抽烟。”
一句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他。
沈谦遇抬头,只见前面站着个姑娘,穿了酒店的服务生衣服,一脸抱歉地“劝告”他。
他认出人之后,微微挑了挑眉:“是你?”
对面的姑娘也想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是你?”
沈谦遇想起那天晚上的相遇,于是问她:“你找到房子了?”
小姑娘收回自己手里的木质盘子,老老实实地说:“我找到工作了。”
沈谦遇灭了烟,扬了扬眉道:“我以为你会回老家。”
“我试过了。”她倔强带着一点点的笑容,“先生,没那么难。”
沈谦遇随之也一笑:“不做演员了?”
他难得笑。
她踮了踮脚:“还是想做。”
他顿了顿,然后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打给我。”
她接过名片,名片设计得奢华又简约,但上面只写了“沈谦遇”三个字和一个电话号码。
她翻来覆去看了一下,于是问他:“您是经纪人吗?”
“嗯。”他低应一声,就要走。
“您旗下有哪些艺人啊?”身后姑娘诚实地想要一探究竟。
他只是往前走,语气是淡漠且傲慢的。
“这四九城,就没我捧不红的人。”
第95章 高中IF线
高中IF线:
周叔叔出事那年,桑未眠重新回到临城。
那是高一暑假的末尾,孤儿院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她穿一套修身的白色西装套裙,耳边的珍珠发卡上镶嵌了一颗异形但好看的巴洛克珍珠,浅棕色的头发盘在一起,从头到脚都彰显着体面。
这个漂亮女人在看到桑未眠的时候也有些惊讶,然后她轻声问校长说,孤儿院还有这么大年龄的孩子?
院长和他解释道这孩子是被领养走了,后来家里出了事暂时没地方可去,就住在孤儿院了。
老桑树下坐着的那个姑娘认真地在看手里的一本书,眼眸沉沉的,皮肤白到有些发光,不过有些消瘦。
顾女士把眼神挪回来,后来又问院长:“按照他这个年纪的话是上高中了。”
院长点点头说:“对,原先是走艺术特招进的临城一中,不过后面这孩子家里出事情了么,学艺术毕竟费钱又费心思,她就后面打算考普高了。”
“哦。”顾女士若有所思,“那跟我儿子在同一个高中。读高几?”
“高二了,据说文理分科之后他应该是在读理科。”
“几班?”
院长想了想,答到:“好像是二班。”
院长可能对其中的一些事情不知道,但是顾婷女士是知道的。临城一中高二会重新组班。1班2班是临城一中的尖子班,主要是冲刺名校的。家里那个混世魔王头痛归头痛,成绩还是不错的,就在2班。按照这样想来的话,她是和顾南译在同一个班的。想到这里,顾婷女士不禁对眼前这个就在树荫下看书的小姑娘多了几分好感。跟他儿子在一块玩的那帮同龄人,这个年纪已经开始不老实拿着家里的钱出去花天酒地了,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清秀的景象了,就是十六七岁的孩子,非常少年气的捧着一本书,目标单一,心思纯净,比她每天那个上蹿下跳就给只知道给她惹麻烦的儿子不知道好了多少。
于是她转头对那个院长说:“院长,麻烦您多照顾一下她,我看这孩子也不容易。”
“那当然。顾总助,我们这个孤儿院每年主要的这部分的公益慈善的收入都是来自于你和顾院长的,您做的委托我们当然放在心上。啊,我也会专门拨一部分钱给这个孩子后续的学业用的。”
顾婷女士点点头,她还有后续的事情要忙,最后走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桑树下认真看书的那个女孩子。
距离9月份的开学季没剩下几天了,当所有人都热烈的在准备去迎接新的人生分水岭的时候,她却在树下,安静成像一株小小的白玉兰花。好像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她的内心世界是平静又安定的。
其实桑未眠并没有那般的平和。今年是她重新独自生活的第1年。周叔叔过世之后。她从原来和周叔叔的那个租赁房里搬出来,回到了这里。
新的学期会根据上一年度的分数重新排名,她分在了二班。她听说2班是尖子生的班,班级里的所有的同学的成绩都是拔尖的。进入这个班应该就预示着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重点大学。但这并不让她觉得兴奋并且高兴的事情,她唯一觉得高兴的事情就是在她在再一次失去一个家庭之后。她将去新的一个集体。那个集体里没有人认识她,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可以悄悄的把自己藏起来然后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努力的去启航一个新的人生。就像周叔叔的从前认为并且建议的那样。
她从桑树下起来的时候,抬头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她也正转过来看他。他们对视的时候,那个女人朝他笑了笑,她身上给他的感觉很温和。桑未眠也后知后觉地扯了扯唇瓣笑了笑。
开学的日子到来。
孤儿院距离市中心的学校有蛮久的距离,她坐上公交车,公交车晃晃悠悠的掐着点才赶到学校。
桑未眠到的时候。班级里都已经黑压压的坐满了同学。
他们的班主任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数学老师,看上去非常严谨。正在布置班级纪律的班主任回头看到气喘吁吁的桑未眠,于是问她,怎么来的这么晚?
老师发声的时候,全班的同学都看过来。让他们有些意料之外的是站在门口的那个女孩子,好看到驱散了让他们耷拉脑袋的假期疲惫感。
她急匆匆逆着光而来,虽然额间因为跑的快沁出了一层汗,但她站在门边上皮肤依旧白到发光。
并不是带着什么某种歧视,只是大家一般会认为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会在文科班或者会觉得是成绩没有那么优秀,不可能在尖子班。长这么漂亮并且成绩还这么优秀的,的确是很少见。底下已经开始有些同学窃窃私语了。
“这是谁啊?”
“我知道,原先13班的,都能排得上今年的校花。”
说话的是周自洲,一个靠着接近满分的数理化和勉强及格的语文英语压着线进入二班的男人,人称百事通。
“校花不是姜芩嘛?”说话间他们往后看了看,见到坐在身后第二排的那个同样漂亮的姑娘。
“是啊,校园贴吧姜芩不是高票当选校花吗?”
周自洲:“我说你们俩,人气和实力那是同个概念,不然你们说说,姜芩和她,谁好看些?”
讨论的那两个同学顿了顿,超门口看去,而后转过头来,摇摇头说:“太远了,五官看不太清。”
“你们就等着惊讶吧,反正我见过,比起姜芩,我觉得她更好看,是人女神不稀罕去比。”周自洲主打一个颜值即正义,还未曾谋面呢,他就称人家是女神上了。
“13班不是艺术生班吗,怎么来我们这儿了?”
“是啊,不是艺术生班吗?”
“这个……这个……”这把周自洲问住了,不过他又转念一想,拍了拍大腿,“艺术班能靠近我们这儿,你说牛掰不牛掰吧!”
说话间班主任已经叫桑未眠进来了。
新学期大家都不认识,班主任让桑未眠介绍一下自己。
她站在讲台上,看了一圈下面的同学,简单说:“大家好,我叫桑未眠。”
这话一出,原先的窃窃私语声音更大,这名字。
学号是按照成绩排的,桑未眠这个名字,排名的学号是——
1.
周自洲听完这话,嚷嚷地更大声了:“我说什么来着!她就是我女神,我的永恒白月光,人长的美不算,成绩还好,好到什么地步呢,好到是我们全部第一,这可是临城一中啊各位,临城一中什么概念你们知道吧……”
“周自洲。”班主任李老师推了推眼镜,“要讲你来上面讲!”
周自洲做了个“您继续”的表情,匿了。
李老师见桑未眠介绍的简单,于是让她下去:“桑同学,你自己挑个位置坐吧。”
桑未眠往下走,底下的座位差不多都坐满了,就倒数第二排和倒数第一排还有三个空着的位置。
倒数第二排的那个女生但倒数第二排那边有个女生用包占着位置。
桑未眠问她:“你好同学,这里有人坐吗?”
那人抬头,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神采奕奕的,但说的话里的语气却不是很欢迎她:“不好意思啊。这里有人啦。”
周自洲可恨自己坐得远,又自以为是地拉了曾经班级里地学习委员来当同桌来向班主任表明他“拉帮结派认真学习”的心,这会子看到自己女神去和姜芩讲话,姜芩还不让她坐,也不能怪他,主要这个位置是留给他译哥地。
顾南译早上请假了,他和周自洲是领居,让他给他留个位置。
姜芩知道这个事情之后,来缠了周自洲很久。
周自洲是个视觉动物,姜芩女神三言两语软硬兼施,他最后选择出卖顾南译,自己和学习委员坐一起,把顾南译和和姜芩安排在了一起。
桑未眠于是坐在了最后一排,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
然后班主任开始安排他们发新书,开始给他们敲警钟,说他们已经是高二了,高二是十分关键的时期,别看现在是在尖子班,听大人们夸着你们说什么一只脚已经踏入重点大学,那都是没谱的事,不管以前你们成绩是怎么样的,来到这里就是一个重新开始,一切归零。
大家沉默一片,点点头。
拿到书之后,早上就是自习时间。
班主任又发了好多铅印版
“如何高效利用时间。”
“我是如何从小镇考上清华。”
“谁说女生天生在理科上薄弱”
……
鸡汤文学以供打气。
最后,她单独把桑未眠叫走了。
桑未眠跟她进了办公室,李老师习惯直来直往,一进去就直指话题:“桑同学,抱歉啊,学校这边没办法通过你的住宿申请。”
“我们学校的宿舍不多你也是知道的桑同学,并且主要是提供给高三年纪的同学,你看,要不,咱们再坚持一年,等高三了再住学校,你看怎么样?”
李老师也不是不知道桑未眠的家庭情况,信息表她都也看过,但这件事上,她也没办法。
“我知道了李老师。”桑未眠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只是这样轻声应到,“我会想办法的。”
“嗯,但你不能迟到了。班级纪律还是要遵守的。”
“嗯。”
桑未眠从办公室出来。
开学之前她知道学校有住宿可以申请,但也知道一中本就不是个寄宿学校,宿舍大多数都给高三年纪准备的,所以申请不到她也不能说非常意外。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得起得再早些。
像她这样年纪的还在孤儿院的虽然不用和年纪小的孩子挤在一起,但也还坐不到一人一个单间的,她本意一是想有个独立的自己的房间可以学习,二是想节省一下路上的时间。
一中晚自习结束了她要很赶才能赶上回去的最后一般末班车。
她考虑过要不要和李老师说一下早点走,但李老师一向把迟到早退看得很严格,桑未眠随即又暂时收回来自己这个想法。
桑未眠回来的半路上还按照李老师说的那样去了一趟总务处领了扫把拖把等清洁工具才回去的。
这会儿是休息时间,桑未眠拿回东西刚一坐下来,从前头两排就跑过来一个男生,特别自来熟地说:“女神你好,向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周自洲,你的一级脑残粉!”
桑未眠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人。
他的手还伸在他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桑未眠只好把自己地手也搭上去,机械地和他握了握手:“你好,我是桑未眠。”
这么淡定?
周自洲心想,不亏是女神,面对他这样疾风暴雨般地热烈还能如此淡定。
他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好听又慵懒地声音:
“周自洲,你爸爸的位置呢?”
不知为何,这道声音传过来的时候,桑未眠周围那朦朦胧胧的那层垄断着她很多的感知只让她感受到的只剩这个世界的麻木的那个笼罩层在此刻“绷”的一声,突然就多了很多裂缝。
她惊讶于自己的这阵感知,于是抬头,寻声望去。
周自洲已经起身了,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穿着他们校服的高个少年。
他肩膀上挎着一只包,头发不算短,眼睛比桑未眠刚刚遇见的那个姑娘还好看些,睫毛纤长覆盖,柔美且多情,因为他的眼尾是微微上扬的,所以瞥过来的时候是轻佻的,但他山根鼻梁都是高挺的,整个人的轮廓是硬朗的,所以他身上关于“美”的含量就低了很多,更何况现在他几乎满脸写着不耐烦,眼神也只是落在周自洲身上,询问着他。
周自洲看起来很怕他,连忙把人身体让开,结结巴巴地说:“哎,哥,您可算是来了,给您留着位置呢,您跟芩芩坐,反正你两从小也认识。”
“正好顺路回家。”姜芩雀跃地加了一句,“我家司机叔叔今天请假了,我妈妈和我打电话说顾姨说让我搭你地车回去。”
前排的那个漂亮姑娘眼巴巴地望过来。
桑未眠原先是惊讶于面前这个少年好看的皮囊的,现在看到前面这个叫做姜芩的姑娘的眼神,自觉地把自己又和他们分割开来。
那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情。
他们和她看上去也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不好意思啊。”那道清冽的声音却靠近桑未眠这边。
“我家的车上我不习惯有陌生人。”
他一点情面都没留。
而后她余光里看到刚刚那个男生的书包就落在她隔壁的座位上,再后面就是椅子被挪出去,他长手长脚地把自己塞进桌子底下,懒散往后一靠:“我就坐这。”
桑未眠原先落笔写书上名字的动作微微一滞,最后的“眠”字的那一个勾勾得有点偏离轨道。
前座的那个女生被她气得说不上话来,像是气没处撒去,狠狠地瞪了一眼周自洲。周自洲没辙,要哄两句,姜芩把耳朵捂起来,一点都不想听。
周自洲有女神长女神短地去了。
顾南译自顾自地把自己地书包望课桌里一塞,而后在那儿靠着手肘,表面上在睡觉,实际上在玩手机。
桑未眠也没说话。
两人虽然这样误打误撞地成了同桌,但按照目前来看的趋势,他们可能会保持长期这种互相把对方当空气的状态。
如果桑未眠没有写错书的话。
顾南译游戏玩累了,抬起脑袋来活动活动脊椎,对着天花板转悠了几下,余光看到身边的人埋头还在写什么。
他刚刚坐下来她就在写了,过了半个小时还在写。
他收回眼神,修长手指随意翻开桌面上的一本书,看了看之后,又把书合上,确认了旁边的桌子还有一本一模一样的,他出声:
“桑未眠——”
桑未眠的笔尖一用力,再次写废了一个字。
他喊她的语调很特别,第二声低下去,第三声扬起来,尾音拖得长长的,明明慵懒的口气里却不知为何带着午后夏天的清冽,像是橘子味的汽水被打开的一瞬间,瞬间清神明目。
她转过去,木讷地动了动唇瓣:“你怎么知道我叫这个名字?”
她自我介绍的时候他明明没在。他怎么知道的。
顾南译看到她的整张脸的时候,有那么一刻的晃神。
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回了回神,把眼神落在书面上,继续用“讨回公道”的语气和她说话:“你把你名字写到我的书上了。”
桑未眠这才发现,他手上那本物理书上写的是她的名字,而她手边刚写好的这本,也是一模一样的一本物理书。
她于是连忙道歉:“对不起。”
“说对不起就完了?”他显然没有善罢甘休。
桑未眠顿了顿,她认真问他:“那我赔给你行不行?”
赔?
顾南译没所谓地挑了挑眉:“怎么赔?”
桑未眠二话不说地从他手里把书本拿过,然后小心翼翼地用胶带纸把她的名字弄干净,然后抬起自己小小的脸盘子,认真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她抬头问他的一瞬间。
他心跳的有点快。
第96章 高中IF线
什么名字?
顾小哥心里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的好听程度和她的名字的好听程度,微微一挑眉后,没说话,只是径直从她的桌面上拿过她拿着的书。
“看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向下,那让他原先的睫毛显得更长,而后他一笔一划地在她的本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顾南译】
他的字迹比她的重,覆盖在她原先擦除的字迹上,力透纸背。
桑未眠隐约可以看到因为被胶带粘过的纸张因此很薄到要渗透他的笔墨。
他写的一手好字,楷书对他来说似乎已经太得心应手了,横折撇捺的力度成了他写的字的风骨,连笔只见却又尽显飘逸。
“岁贡随重译,年芳遍四时。”——桑未眠想到的这就是这句来自刘长卿《送韦赞善使岭南》的话。
四时年芳,的确是南风过境的好时节。
桑未眠的眼神还落在他的眉骨上,她成长的过程里嫌少有和异性靠得这样近过,其实她这样看有点冒犯,但她此刻的脑子里没能想到这么多,只是觉得她没见过这样的样貌,仿佛看一眼就跟着了魔似的眼神没法从他的脸上挪开。
“看明白没有。”他突然抬头,一脸认真地问她,“现在知道我叫什么了吗?”
她触碰到他那双好看的眉眼,才发现自己有些不太礼貌。她于是收回自己的目光点点头:“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那你帮我把剩下的都写完。”他把他桌面上的一摞书都推过来。
桑未眠惊讶:“全写完?”
“为什么,我只写错了一本?”
顾南译:“道歉要有诚意。再说了。我这好好的书被你用透明胶一扯,都掉了半层皮。”
他说话间把那一纸张立起来,晃的咵喳响。
桑未眠于是有了判断,果然好看的人脾气都不是特别好。
怎么说也是她有错在先,所以她也没有坚持,老老实实的拿了他那一摞书端端正正的写起来。
顾南译看她把自己的那些书都拿了过去,觉得这姑娘也是个实心眼子。他于是稍稍抬起眼眸在那儿看着。
她落笔的笔画轻轻瘦瘦的,跟她的人一样,字迹比他的更清秀一些。她窄窄细细的眉蹙在一起,看上去有一点点的不耐。但是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一笔一画的在那里写着。
他眼见自己的名字从她的手下写出来,觉得大早上的困意都消散了很多。
“写好了。”她把写好的那一摞书端端正正的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这么快。
顾南译翻了翻,发现每一本书上都写好了他的名字,他随即没刺可挑了,收回自己的书,放在桌角。
早上的时间就在这种自修中过去。中午吃饭铃一响。周自洲就跑过来找顾南译吃饭。
姜芩以前和他们是同一班的。各自的父母也都相熟。吃饭的时候自然而然就都在一起吃。
其实按照顾家的家世,顾南译是应该去读私立学校的,走的也不应该是国内高考的路子。顾婷女士也是一门心思想把儿子送出国的,但奈何顾南译不愿意,他这个年纪对这些东西没什么感知,反正不管学什么,以后还是要回顾家的,出国不出国的,又有什么差别。
顾外婆又疼他,觉得他远隔万里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实在可怜,随即就说服顾婷女士,让他留在国内。祖孙三代为了这个事没少吵架。
顾婷女士一气之下让顾南译去了以艰苦朴素出名的临城一中。
这可苦了周自洲和姜芩,两人本也是可以上私立学校的,周自洲是个跟屁虫,顾南译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姜芩单纯是自己闹着玩,单相思人家又不好明说,和那个极其宠爱她的老爹闹了几天绝食之后,终于如愿的来到了临城一中吃清水白菜。
她吃了几天又受不了回家哭闹。
姜芩老爹和校长认识,于是专门让学校的食堂开了“特色窗口”,表面上打着改善大家饮食健康和补充营养的旗号。实际上就是为她一个人开的。
但用材讲究就意味着价格不菲。临城一中不是什么私立贵族学校,大家也都按照自己的能力酌情购买。
这会子三个人面前的菜摆的和年关大宴似的。
周自洲眉飞色舞地在那儿说八卦,说据他了解,他们的体育老师和班主任是夫妻,并且他们家是班主任李老师说了算的,那完了,那以后他们的每一堂体育课,都将变成数学课!
姜芩也很EMO,她说她最讨厌数学。
顾南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神色,但他也不怎么有胃口,饭菜腻歪。
三人正聊着呢,周自洲打眼一看,就看到了端着盘子在那边一个人吃饭的桑未眠。
他出声:“那不是桑未眠吗?她怎么一个人吃饭?”
说完之后,三个人的眼神都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姜芩:“她应该没什么朋友吧,据说他不是艺术班上来的吗?”
原先不参与他们任何话题的顾南译这个时候淡淡的说,“一个人吃饭很奇怪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一个人吃饭。”他还这么加了一句。
周自洲:“不是哥,你这话说的就特没意思,咱三吃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你说这话多伤人心。”
“不过,现在是个好时候,你说。女神现在还没有交到什么朋友,我现在趁虚而入。是不是就能稳固在他心里的地位?”周自洲嚷嚷。
“你女神不是我嘛?”姜芩不悦,“怎么又换人了?你能不能专一一点。”
“你们都是我的女神,一个白月光,一个朱砂痣,很难割舍。”周自洲嘴上松不了一点。
顾南译没说话,只是把眼神落在那边单独吃饭的姑娘身上。
她俯身吃饭的时候脸色凝重,就连动作都有些快。
她比他们来得都晚,像是故意错过高峰期。
她没多久就吃完了,端着盘子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周自洲开口叫她,但她好像没有听见,兀自走了。
午休时间,顾南译没回教室。
周自洲拉着他和五班那群人一起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堆玩卡牌游戏。
他们原先是一个班的,这几个成绩达不到一二班的水平,但不妨碍他们一块玩。
那卡牌游戏三个人角色就够了,剩下的一群人拿了个篮球,支了支顾南译的手:“译哥,打球去?”
“也不怕阑尾炎。”顾南译脱了校服外套,只穿了件白色T,捏了个可乐罐子,显然没什么兴趣,坐在那窗边,遥遥地看着窗外。
“你什么时候这么养生了?”那哥们见叫不动他,于是盯着他往外瞧的地方看去,发现外头有个拿着扫把在太阳底下打扫卫生的姑娘。
“什么时候我们学校有这么好看的女生了?”其中一人发声之后,几个人都寻声望去。
“咦,这不是桑未眠吗?”有个人先声说到。
“你认识?”
“我认识啊,十三班的,艺术班的,陈柯转学前还追过她。”
“陈柯追过她?”
顾南译仰头喝了一口罐装可乐,喉结划了划。
“是,不过她很高冷,很难追的,那可是陈柯,什么时候在女生那儿吃过闭门羹。”
“她什么来历啊。陈柯都看不上。”
“你别说,陈柯当时还真调查过,想投其所好追一追,首先肯定不是和陈柯同个圈子的,不然他早就认识了,那家里肯定不如他们,那陈柯就想,或许是不是父母那边能帮一帮,结果查出来,这姑娘怪可怜的,是个孤儿。”
“啊,是个孤儿啊,那是不是性格不太好,看上去很高冷。”
“也不能这么说,越孤僻的人骨子里越自卑,越自卑就越缺爱,说不定我每天送温暖能给她拿下呢,到时候去陈柯那儿显摆去,他得不到的人成我女朋友,那我岂不是……”
“哎呦。”那人话音未落呢,脑袋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他转过去,见到原先敞着腿坐在那儿喝可乐的人这会掀着眼皮看他,手里的可乐瓶子砸了过来落在他的脚下。
“狗叫什么呢。”顾南译拖长嗓音,虽然依旧懒懒地看着他们,但语气里已经有不耐了,“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长什么样。”
说话的那两个人其实和顾南译不能算太熟,也不是很了解顾家是做什么的,但他们口里说的那个陈柯平日再嚣张,在顾南译面前也是老实地和周自洲似的,他们根据这些大概也能猜出他家境很好。
只不过他平日里脾气都还不错的,待人也还算和善,比起陈柯来都低调很多了,他们也权当他脾气好,两人也是第一次听他说重话。
周自洲听到动静,卡牌游戏也不玩了,连忙起来。
顾南译要么不生气,要生气了是有把人揍到住院的前科的。周自洲知道深浅,忙几步过来把脚边上的可乐瓶子捡起来:“走了,译哥,回去了,班主任找人呢。”
他使了两个眼色,那两个人才灰溜溜地走了。
顾南译余光看到窗外打扫公共区域的姑娘这会拿了扫把回去了,他也觉得待这儿没什么意思,于是也回了。
值日生从学号开始轮,今天是1-5号,外头天气热,没人愿意去,桑未眠是1号,她就自觉承担了。
她觉得没什么,就当出去透透气。
她回来坐下来,同学们都趴在桌上午睡了,但她桌子边上还是空空荡荡的。
她觉得这样也好,她一个人靠着睡还自如一点。
教室里开着空调,慢慢驱散掉她身上的暑气。
她回来之后洗了把脸,抽了两张纸巾把自己额间细密的汗珠擦干净,然后靠着自己的手臂,闭着眼睛休息。
她靠在另外一面,那一面对着窗户,树荫摇摆之间,那细密的光从树荫里掉落下来,那让她觉得晃眼。
但早起过来让她实在是感觉到有点困,她在迷迷糊糊之间好像感觉到自己身边的椅子被挪开了,那头有人回来了。
但这并不干扰她的小憩。
为什么不装窗帘呢。光影落在她眼皮上的时候她这样想着,光实在是太晃眼皮了。
她终于叹口气,只能转到那边去。
转到那边就好很多,那儿有一块阴影,像是沙漠里的一棵遮蔽日头的胡杨树。
她于是觉得舒适,眼睛眨巴了几下,睁开。
这一睁倒是把她吓得不清。
眼前的人用手肘垫着脑袋,但此刻防备地瞪着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着她。
但不能怪他。
因为她才发现她的手肘已经大喇喇跨过自己的桌子,来到旁边的人的地盘上——
甚至要怼进他放在桌子上形成的臂弯里。
第97章 高中IF线
桑未眠没想到自己迷迷糊糊地还睡到了顾南译身边,她身体速度大于大脑指挥嘴巴说对不起的速度,但可能是因为她太慌乱了,他失去了重心,整个椅子跟着她一起往后倒。
椅子往后的一瞬间,桑未眠看到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绕过她的侧身,扶住她的椅背,稳住她的整个椅身。
她定神看去,原先防备的看着她的人也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也是慌张地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稳住了她。
桑未眠动了动干燥的唇瓣,想说谢谢之前却被他抢先说道:
“桑同学,我没有那么难说话,你不必怕成这样。”
这话说的好像他是一个很大方的人一样。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桑未眠从他刚刚责问又防备的眼神里明显就感觉他其实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一个人。
但他现在倒是没有对她的行为有什么追究的意思、
他坐在桑未眠的左手边,侧边转过来的右手还搭在她的椅背上,从讲台那边看过来,他甚至有点像是直接搭在她的肩膀上,桑未眠涨红了脸,她忙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他撤回刚刚搭在她椅背上的手,风淡云轻的说没关系,下次注意。
后来他转过去,但他往桌子边角上靠着,这让桌子中间部分空了一大块。
桑未眠也小心的挪到自己桌子的那一边,尽量的让自己就维持这样一个状态。
她最后是这样,迷迷糊糊的眯了一会儿。
象征着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
桑未眠起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人还没有起床。
下午的课有些枯燥。不少同学依旧在还未褪去的暑气中昏昏欲睡。班主任决定让他们醒醒脑子,随即发了一套检测卷下来说是要摸底小测试,还要打分。
一时间座位间怨声载道,这才开学第一天就又要考试。
试卷发到最后一排,桑未眠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他叫醒了。
她用手肘支了支身边睡着的人。语气里有点抱歉:
“那个你好,顾同学。下午考试。”
被叫醒的人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甘不愿地接过试卷,然后垫在自己的手肘下。
但他毫无要考试的紧张感,反而再一次的靠着睡了。
虽然是一次小测试,但是桑未眠翻到后面看了一下题量,评估了一下一堂课的时间如果不抓紧是来不及做的,但他竟然还有时间睡觉。
他这副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和尖子班传说中严肃并且努力的班风存在着一些差异。
一时间,大家都齐刷刷的低头刷试卷,顿时教室里面只剩下写字的声音,只有他一个人依旧靠在桌子上。
让人意外的是班主任明明看到了却不说话,也不管他。
这让桑未眠想起之前自己班级里的那些刺头学生,那些基本上都会被班主任当做是放弃状态的同学,好像只要他不发出声音,不影响纪律,老师们也就不管他。
桑未眠不经想知道,他真的是靠成绩考上来的吗?
时间比较紧张,桑未眠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花在旁边这个神奇的同桌身上,于是拿起手里的笔开始答卷。
等到她把选择题都答完了,打算写大题目了,却不小心把手边上的胶带卷,给捶到了地上。
这不大的动静,却把旁边的同桌吵醒了。
他像是一头刚睡醒的小兽,搓了搓毛茸茸的脑袋,掀开困乏的眼先确定发生了一下什么事。
眼见她的胶带纸滚到他的脚边。
桑未眠抱歉的用口语对他说。她要去捡一下。
但没等到她真的弯腰下去捡,刚刚醒来的人早先却弯下腰去,他因为天然的身高优势,所以捡起胶带卷的时候非常的轻易。只要手臂一动,那东西就乖巧地来到他的掌心里。最后落在桑未眠的桌板上。
“谢谢。”桑未眠觉得她和这位同桌最多的交流就集中在谢谢和对不起两个词上。
他算是彻底醒来了,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条斯理的拿起被他放在手肘下的试卷。
那试卷都被他睡皱了,他也没在乎。从抽屉里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支笔,然后支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做题。
桑未眠收回自己的眼神,继续专注自己的题目。
等到她回过神来完成题目的时候,才发现距离下课时间不到5分钟了。
她停下笔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却惊讶的发现他也已经在写最后一道题了。
而且他的试卷面上写的满满当当的,所有的解答过程都清晰可见。
可是他开始动笔的时候,桑未眠明明都已经做完了选择题,可眼见现在却要被他追上了。
下课铃声一响,李老师停止他们答卷了。
桑未眠看到放下笔继续睡觉的顾南译,愣了愣。
坐在前头的姜芩转过来,对在那儿趴着睡的顾南译说:“顾南译,你最后一题答案是多少啊?”
顾南译没抬头:“哪个小题。”
姜芩:“我只做了第一小题,第二小题我蒙了个答案,想问问你答案。”
顾南译依旧蒙在胳膊里:“1/3。”
三分之一……桑未眠想了一下自己的答案,的确是这个。
姜芩啊了一声:“那我蒙错了。”
他和她的答案是一样的,桑未眠不禁地找出班级的名册表,在那边找着他的学号。但他的学号却在班级里45个同学内排倒数,在他后面的也就周自洲和姜芩了。按照以成绩定名字的情形来看,他的成绩应该不是特别乐观。
但她又想了一下他快速的解题能力和工整的卷面,以及看上去云淡风轻,但却掌握一切的傲慢神态。
她又不知作何解释。
——
开学第一天的晚自修很明显大家有些意兴阑珊,李老师为了整顿班风班纪还在絮絮叨叨的。
等到她说完,外头就下起了一阵大雨。
桑未眠抓起包就走。
她要赶不上最后一班要回去的公交车了。
这阵雨说下就下,桑未眠几乎是跑着去公交车站的。
夜间来接学生放学的车辆很多,校门口一时间车辆没什么秩序,本就不宽的路面因为进来很多车显得拥堵不堪。
顾婷一边坐在宽敞的车子里一边在那儿还继续听着电话会议,中途她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又出声问坐在前面的司机:“陈哥,顾南译带伞了没有?”
“早上天气好,应当是没有,不过不碍事,我把车子再开得进去些,等会少爷出来就看到了。”
顾婷点点头。
雨天的人流里,一切都是那么匆忙。
顾南译用没什么东西的书包一挡,几个跨步出来就看到了自家的车子。
陈叔过来给他送伞,他没要而是一个迈步过来打开车门。
“没带伞,都打湿了,快擦擦。”顾婷女士挂了自己的麦,在那儿递过来一块毛巾给顾南译,而后又问他,“芩芩呢,不是说今天没车嘛跟我们一块回去。”
“大雨天的管好自己就不错了。”顾南译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转头对陈叔说,“陈叔叔我们回吧。”
“你这孩子。”顾婷在那儿责怪他,“妈妈都答应你姜阿姨要带芩芩回去的,你这不管不顾地算是怎么回事?”
顾南译:“不行,这车上带不了别人,你要不让人再开一辆来接她,我这不行。”
顾婷:“哎,我说,顾南译,你怎么毛病这么多?”
顾南译:“妈,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啊,她上我车算怎么回事,您儿子在学校里还要不要名声了?”
顾婷像是没听说过这码子事,直直地看着他:“你是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大家闺秀?”
顾南译:“我说不行就不行,您今天开了这个口子,往后她就都得和我黏一块,我不要,女人麻烦。”
顾婷:“你这孩子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刚想长篇大论地说纠正一下她儿子古怪的观念,司机却打断道:“太太,姜小姐和周少爷在一块,上了周少爷的车了。”
他们三家住的近,姜芩这次搭了周自洲的车走。
罢了罢了,好歹姜芩有车可坐了。
顾婷女士看了看在那儿就带起头戴式耳机听歌的顾南译一眼,也不多说了。
宽敞的车窗外雨越下越大。
顾南译的耳机里传来的一首英文歌。
很应景的雨天歌词,一个温柔的女声缓缓在耳边响起。
“Our story unfolds
我们的故事拉开序幕
In the midst of March
在三月中旬时候”
……
他在大雨要模糊窗外的视线的时候看到雨夜里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停下来。
821路公交车通往绿茵湖,那是这个城市的边界。
末班公交车的人不多。
孤灯下那儿只站着一个人。
她遥遥地望着,清清冷冷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等待。
被音乐覆盖的世界里只剩那个声音——
“Amidst this season
在这季节里
We met by chance
我们不期而遇”
(1)
第98章 高中IF线
桑未眠并不知道那夜她提心吊胆地在局促和拥挤中躲过一阵象征着夏天结束的雨,却成了顾南译安静旋律里的画面。
她庆幸她跑的足够快,追上了回去的班车。
她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听到车里的广播在夜雨里模糊成老旧的唱片机似的声音。
这个班车还有播放电台的习惯。
有人点歌送给他人,有人点歌送给自己。
桑未眠抱着有些湿的书包,打开自己那个二手MP3,听着英语磁带循环播放。
然后让雨夜里的光把她送回她孤单的房间。
——
桑未眠是后来才发现顾南译学习成绩很好的。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学号排在这么后面,但后来几次摸底测试,他每门课都能轻易地拿个前五前十的样子,每门课都很匀称,但桑未眠稍稍有点偏科,她英语拔尖,数学和物理也还行,但她的化学和语文不是特别好,如果要论综合排名的,桑未眠不太确定是否能一定考得过他,而且可怕的是,就这还是他保存实力的状态。
这种随堂测试,他都没放在眼里,掐头去尾除去他时而画画、时而睡觉的时间,真的做题的时间没剩下太多。
不过桑未眠和他交流不多。
每次午睡,他们都在桌子的各自一角,避免上次那样尴尬的场景产生。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在经历了好几次体育老师的无辜告假之后,他们终于是迎来了体育课。
周自洲高兴得跟个刚刚学会直立行走的猿人一样大呼小叫抱着个篮球,隔着大半个教室就叫顾南译下去打球。
体育课大多都是自由活动的。
女生们一般都聚在一起说说话逛逛操场。
体育老师防止有些同学不上体育课回去学习“卷”到别人,于是不让他们回教室。
桑未眠在体育运动上一窍不通,于是悄悄地拿着她那个MP3,用头发盖住,坐在操场边上练听力。
篮球场上热火朝天,二班和五班在那儿自觉组团比了一场,姜芩和好多女生都围在那儿。
五班的男生整体都挺帅的,但合起来也没场上那个认真投篮的人帅。
人群里时不时地传来一阵欢呼。
桑未眠好好地在那儿听听力,恍惚之间也不知道谁把篮球丢了出来,朝她这儿滚过来。
球滚到桑未眠的脚下,桑未眠余光看到了。
她抬头,眼见一群人停下来了,顾南译看着她,抬抬下巴,朝她喊了一声:“桑未眠,能帮忙丢一下球吗?”
周围人群有点惊讶,玩的熟的那几个知道顾南译是个什么性格,自己有什么事能自己动手就自己动手,谁见过他为了什么事和别人去搭上那一两句话。
桑未眠带着耳机,只见顾南译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对她说了些什么,她才发现自己带着耳机没听到,这才后知后觉地把耳机摘下来:“什么?”
她摘的有点快,耳边的耳机掉落下来。
见她那个呆呆的样子,顾南译插着腰,笑了笑。
那笑容有点无奈。
他于是往前走一步,从她膝盖下先把她的耳机拿出来,递给她,挑了挑眉头,声音不大:“没事,小聋子。”
这之后,他才把自己的篮球拿起来走了。
桑未眠楞在原地。
她的耳机还落在她的手掌上。
树荫地下的阳光碎了满地。
她重新把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里,但这一次,她没像刚刚一样专注了,在录好的女音里她总是若有若无地听到篮球场那儿传来的声音。
一声喝彩,她抬起头来,眼见刚刚低头来捡球的少年这会子掀起那件白色的背心下摆擦了把脸。
黄红色的篮球在他身后扬起的那倒弧线刚刚证明了他有一个精彩的进球,人声鼎沸里的那声欢呼是给他的。
但对他而言,他好像把球丢完后这个事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掀起的T恤下是微微偏小麦色的腹肌纹理。
那一抹不是故意露出来的色彩让桑未眠有点恍惚,她挪回眼神来。
体育课还没有结束,篮球场上却因为早早分出了输赢而散场了。
桑未眠坐在那儿有点久了,打算起来走一走。
她路过小卖部,想到自己用完的胶带纸,于是转头进了小卖部。
她弯腰在那儿挑胶带纸起来的一瞬间,感觉到自己下身有股暖流,她顿时睁大眼睛……
不会这么巧吧。
她于是借着货柜上塑料壳子的包装看着自己的背后,依稀之间她没有发现裤子上有什么东西,仔细想了一下可能是自己判断有误,算了算日子可能还没到要来大姨妈的时候。
她于是又起来,拿了胶带纸,眼神又掠过冰柜里的水,外头暑气还有,她犹豫了一下,手落在那瓶冰水的一瞬间另一只手也落在上面。
桑未眠回头看,竟然是顾南译。
他随即把手放开,算是女士优先地让给她:“抱歉。”
桑未眠摇摇头,表示没关系,从冰柜里拿了水后,站在边上。
顾南译这才起身过来拿,他关上冰柜门转头之后的一瞬间,眼神从地面上扫上来的。
他看到站在边上的姑娘的裤子上有些污渍,仅一会,他大概明白过来了,于是把打完球随意挂在肩膀上的衣服拿下来,递给她。
“桑未眠。”
桑未眠转过头来,眼见平时不怎么说话的这位同桌这会把自己的衣服都递了过来,她有些疑惑。
桑未眠:“怎么了?”
“拿着。”他往前递。
“啊?”桑未眠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塞进她怀里,没直说:“你裤子沾到什么东西了可能。”
桑未眠这才反应过来,她脸唰的红了,接过了顾南译的衣服,有点支支吾吾,“奥、奥、奥,谢、谢。”
“没事。”
他给完她衣服就走了。
桑未眠抓着衣角,在那儿找着反光物体似是要真的看一看是不是真的沾到了,但她依旧没看着,于是在那一瞬间,她不知道是脑子短路了还是怎么样,于是出身喊道:“顾南译,你等一下。”
顾南译回头挑挑眉看她,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桑未眠本着他已经看到了的态度,于是也不扭捏了,她现在需要人帮忙,于是她站在那儿,轻声说:“你可以来一下吗?”
对面的人算是有求必应,走到她面前。
桑未眠斟酌了一下,问他:“那个、很明显吗?”
顾南译明显是愣了愣,而后说:“有一点。”
她这才真的确认自己是来大姨妈了。
桑未眠:“哦,我知道了。谢谢。”
然后她把衣服还给他,她不想弄脏他的衣服。
被塞回衣服的顾南译叫住她:“你去哪儿啊?”
桑未眠回过头来,老老实实地说:“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怎么处理?”他问的直接。
桑未眠愣在那里,他倒是挺敢问的。
没等她回过神来,顾南译就已经走过来了,他伸手把自己的衣服解开来,绕过她的腰身。
他这突然的靠近让人没有防备,桑未眠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好像一点都不介意他的这种突然靠近。她的眼神落在他由此低下来的脊背上,他的手很快地绕过她,然后轻松打个结,就把她原先的污渍遮住了。
“你带了吗?”他毫不避讳地那样问他。
他的眼神给她一种这本不是什么值得羞耻和避讳的事情的样子。
桑未眠解读了一下关于他说的带了吗是指带了什么。
她摇摇头,也没有遮掩地说了实话:“包里有,但、体育课会锁班级的门……”
顾南译点点头,而后说:“那你跟我来。”
小卖部的日用品那边是有卖的。
桑未眠就跟在顾南译身后,站在小卖部货架那儿。
他不像这个年纪那些要面子或者是用古怪眼神看这些事情的那些男生一样,反而大大方方的,也不顾别人投过来的眼神,在那儿问她:“有你要的嘛?”
“有的。”桑未眠利落地拿了一包,而后去了收银台。
顾南译眼神掠过那排货架,最后从货架上拿了一包东西。
桑未眠在收银台付款的时候,腰间还系着他的衣服。
“我来吧。”他直接拿了校园卡,递给收银员,垂眸间就站在了收银台前面,他手里还拿着一包湿纸巾,“一起付了。”
后面有人过来排队,桑未眠没和他坚持,小声说:“那我回去再还给你钱。”
从小卖部出来,桑未眠要去卫生间的时候,顾南译又叫住了她。
“桑未眠,你等等。”
她停下脚步来。
他几步上来,把手里的湿纸巾递给她。
他没说话,见她没反应,直接塞给她。
而后他就走了。
桑未眠看着手里的那包湿巾,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买给她的。
她弄脏了裤子,显然是需要的。
但她慌里慌张只想着买完卫生巾就结束了。
他却比她还要细心。
没多说什么,留给她一个背影。
遮阳的桑树下树叶被吹的哗啦啦响。
在一个夏天快要结束的午后。
原先藏在黏腻发丝里的少女窘迫,却在此刻被风吹散。
第99章 高中IF线
应该就是从那天开始,桑未眠觉得和顾南译之间好像没有远的距离了。
后来体育课,他去买水的时候还会给她带一个冰淇淋。桑未眠每次都说我把钱付给你,他都一直说,你欠着吧,到时候一起给。
但到时候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顾南译也一直没有问她要过。
后来就发展到他们四个一起吃饭了。
姜芩是最不愿意的,她嚷嚷了几句被顾南译一句“那你可以自己去吃”堵住了。
周自洲只能哄着她说,不就是加一个朋友一起吃饭嘛,吃个饭有啥,人老师都说了,要常和学习好的人在一块玩学习才好,你瞅瞅你那学习成绩,我都比你考的好,你还不趁现在好好和桑未眠学习学习!
周自洲是真的苦口婆心,但这话哄了比不哄还让人不高兴。
但姜芩也就是嘴上这么说,她其实心眼也不坏,只是被家里宠的有些脾气大。她这脾气偏偏没法在顾南译身上使,顾南译不跟别的男生一样,她有什么事就知道往那一抹鼻子,梨花带雨的,别人都招架不住,唯一顾南译跟没事人一样看都不看她一眼。
姜芩没办法,不声不响地跟着小团体一起吃饭,不过她后来发现其实桑未眠还挺好的,她有些题目不会被老师抽到的时候她转过头去问顾南译,顾南译都不搭理她,但好在桑未眠会及时的把答案发给她或者会在身后提醒她。
姜芩几次下来认定桑未眠人比顾南译好,因此,反而跟桑未眠更近,从原先不想她加入他们的私人团伙发展到打听她想吃什么,就让自己的老爹嘱咐食堂去安排。
她推心置腹的反倒成为了桑未眠的第一个朋友。
桑未眠坐公交车坐了大半个学期后,到了下半个学期,课业加重了。
这天晚自习被突然进来分析试卷的老师占领,所以下课晚了。
桑未眠一下课连桌子上的笔袋都没有收就忙不迭地冲了出去,顾南译看了一下外面的雨,想问问她有没有带伞都没有问着。
顾南译最后收拾了东西往校门口走去,陈叔依旧在那儿等着他。
他和陈叔打了个招呼上的车,从雨夜里又看到原先在公交车站等车的人。
她脸上的神色有些焦急。
顾南译打开窗门。
大雨瓢泼之间她时不时地往外垫脚出去看。公交车棚被雨打得噼哩啪啦响。
他看了看时间发现今天有点晚,料想她是不是赶不上末班车了。
顾南译:”陈叔,等我一下。”
说完之后,他从车后座拿了一把伞。
伞被撑开,他一头扎进雨水里。
桑未眠还站在公交站那里,今天放学太晚了距离最后一班公交车过去已经15分钟了,她估计应该等不到下一班车了。
正当她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狭小的公交车站突然出现一把黑色的伞。
“桑未眠。”
她听到有人叫她,于是抬起头来,发现伞底下的是那张少年的脸。
桑未眠:“你怎么在这里?”
顾南译:“我刚刚在车里看见你了,这个公交车应该是等不到了你别等了。”
他说的是实话,但桑未眠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要不你打个车?”他建议道。
她住在郊区,从这边打车过去,至少要八九十块。桑未眠舍不得这个钱,但现在没有办法,她思考了一下,是不是要狠狠心打一个。
“算了”他却在这个时候又否定刚刚提出的建议,“大晚上的打车,回去也不安全。”
顾南译:“要不你今晚上先住我家去啊。?”
桑未眠:“啊?”
这种邀请显然是超乎桑未眠的想象的,她再怎么样也不会莫名其妙住到一个同学家去,而且还是一个男生。
顾南译在那儿解释:“我家在学校边上,然后司机叔叔也在那边,所以我们回去很方便,我妈应该在家,不过你不用担心,她是一个很开明的人,而且我就是出于同学加同桌的关心而已,你不要多想,我住在二楼你可以住在一楼,而且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总比在这里干等着好吧?”
桑未眠见他是很诚心的建议,言语之间甚至他都面面俱到。
桑未眠望了望外头瓢泼的大雨,带着那一点点的犹豫问他:“真的可以吗?”
顾南译:“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不过是收拾一个房间,我让阿姨再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桑未眠连忙说:“我可以自己收拾的。”
顾南译:“也行。”
“那走吧。”他撑伞往回的时候才发现她没带伞,于是又把自己的伞拿过来偏上她那一侧。
她后来潜入自己的伞中说了一声谢谢。
夜晚的校门口非常的拥挤。脚踩下去,溅射出来的水花容易脏到校服的裤子。
顾南译拉着她往平坦、干净的地方走,却也没有抵挡住车身带过来的水花。
顾南译最后和她换了一个位置,他自己站在她前面,这样哪怕是水花溅过来也弄不到她。
桑未眠在这场大雨里逃脱般地跟在他的身边,最后跟他一起钻进那黑色的轿车里。
桑未眠以为那个西装笔挺的人是他的爸爸或者是家里的叔叔伯伯之类的,后来才发现,他只是他们家的司机。
她没有特地的了解过,她只是听到同学说他的家境挺好的,但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好。
桑未眠虽然不懂牌子也不了解汽车的价格,但是光从内饰就可以看出这不是一个普通人家能买得起的用来接送自家孩子上学的车。
桑未眠上车之后开始有一点后悔,她知道这样贸然的去别人家可能会给别人造成一些打扰。
或许是刚刚在雨中,他说的太诚心了,那让她有点动摇。
顾南译递过来一块毛巾,让她擦擦。再之后就拿出自己的手机,当着她的面打了个电话。
“妈,我要带一个同学回来住。”
“对,我同桌嗯,是的好。”
顾南译打完电话之后把手机收起来跟桑未眠说:“我跟我妈说好了。”
这么快就说好了?而且跟她想象中不一样的是对面好像很好说话。
桑未眠怔怔的看着他。
顾南译开开玩笑:“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谁都能往家带的人。”
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整个眼睛是弯的,此刻倒影着窗外的灯火。那让原先有一些忐忑的桑未眠也随着他这样一道玩笑而变得心情舒坦了一点。
桑未眠跟着他的话在那边问他:“那你都带怎么样的人回家?
她问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的有点问题。
“实话实说,这是我第一次带女生回家。”
他挑眉揶揄。
桑未眠不说话了,她把自己的书包拿过来,抱在自己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子的宽敞和华贵,外面的雨看上去没有那么恐怖了。
既然都上了车,桑未眠也就不内耗了。
车子前进在雨夜的时候,司机师傅把收音机的频道调了调。收音机传来他熟悉的那个平台的声音。
桑未眠问他:“你也常听这个频道吗?”
顾南译:“这个音乐频道经常会放一些歌,我觉得还蛮好听的。”
他说完后又问她:“你也听吗?”
桑未眠点点头。
广播里在放一首英文歌。
不知道为什么下雨天和英文歌适配程度这么高。
车子最后停在顾家宅院的门口。
桑未眠一下车,里面就出来一个温柔漂亮的女人。
桑未眠觉得她眼熟。
她率先走到他的面前来,然后热情地问她:“桑未眠对吗?”
顾南译和她介绍说,这是他母亲,顾婷。
桑未眠和顾婷问好
“顾南译和我提起过你的。”顾婷女士很自来熟,拉着他往屋子里面走。
“饿不饿?阿姨煮了夜宵一起吃一点。”
桑未眠想说不用,太麻烦了。
顾南译却走过来轻声在她耳边说:“你别听她的,她才不会煮的,阿姨煮的。”
“来都来了,一起吃点。”他边说边摘下她的包。
桑未眠换上干净柔软的拖鞋,走进别墅的大门,屋内的陈设金碧辉煌,五米高的挑高,客餐厅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
顾婷:“别客气,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她手里舀了半碗莲子银耳汤:“吃点甜甜的小眠?”
她叫她小眠。
呐称呼很亲昵。
“谢谢阿姨。”桑未眠伸手去接,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可是一直想不起来。
“学习很辛苦,都是需要长身体的时候。你别客气慢慢吃。”
“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
顾婷女士安排的井井有条。
桑未眠:“谢谢阿姨。
“你这孩子怎么从头到尾都在说谢谢,快别谢了。”
桑未眠第一次发现自己嘴笨。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在那边吃饭。
顾南译见状和她聊起今天的试卷上的几道题,桑未眠这才像是重新有了话题一样,开始跟他聊起来。
吃完饭顾婷带桑未眠去卧室,客卧在一楼,虽然是刚收拾出来的,但是布置雅致,整齐干净,还有一个自己的独立卫生间和一个大浴缸。
顾婷甚至还给桑未眠拿来了一次性的内裤,和她说她可以安安心心去泡个澡,然后校服可以让阿姨拿去洗,烘干机烘干明天就可以拿去穿,不耽误事的。
恭敬不如从命。
桑未眠人泡在浴缸里,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顾婷阿姨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那让她拒绝不了她的好。
热水取代夜里的雨让她的身体暖起来后,她开始感受到了困意。
虽然是住在别人的屋檐下,但顾家的人没有打扰她,到了夜里,四周安安静静的,连外面草虫的叫声都能听得见。
她这才想起来她忘记给院长妈妈打一个电话去了。
桑未眠连忙从床上起来,她穿着拖鞋走到外面,试图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问顾南译借一下手机。
但她没找到顾南译,反而是遇上了在那儿继续工作的顾婷。
“眠眠,你怎么出来了?”顾婷女士托了托戴在鼻梁上的眼镜。
“顾婷阿姨,您能借我一下手机吗,我想打个电话。”
“可以啊。”顾婷二话不说就把手机递给她。
“谢谢。”桑未眠接过,她输入了院长妈妈的电话播出后,手机显示的是“院长”。
顾婷阿姨竟然有院长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下,被接起,没等桑未眠开口,电话那头先是热情又殷勤地说道:“顾总助……”
“院长,是我。”桑未眠打断她。
电话那头愣了楞,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冷冷,你怎么用顾总助的电话?你在哪儿呢,怎么还没回来?”
桑未眠:“老师拖堂,我没赶上晚上的车,今天住在同学家了,您别担心。”
院长:“哦,是这样啊。那好,顾总助那边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桑未眠看院长两次都说道顾南译妈妈,于是问她:“需要我把手机交给顾姨嘛?”
“好。”
桑未眠抬起眼神看向顾婷的时候,她已经目光盈盈地看过来了,接过手机,拿到耳边。
他们谈话桑未眠自动就退下了。
“喂,院长啊,没事,眠眠刚好和我家南译同班,又是同桌,没事,我还希望她常来呢,你也知道我家就这么个混小子,哦,对了我刚想和你说这个事,我们院也太远了,这眠眠上下学路上也耽误不少时间的,我想要不这样,她要是愿意的话,就常住。”
“说什么谢谢啊,眠眠成绩这么好,我也看在眼里,这孩子怪招人疼的。”
“那就这样,我和眠眠说说,要是她肯住在这里,那真是太好了。”
桑未眠重新回到屋里没多久,就听到传来敲门声,她开了门之后发现站在外面的是顾婷,她笑盈盈地说:“眠眠,阿姨可以进来吗?”
“当然。”桑未眠打开房门。
“是这样,阿姨和院长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你的情况阿姨都知道,阿姨想着,你每天来回也不容易,而且往后的课业只会越来越多,往后要是遇上个拖堂或者刮风下雨的,回去都不方便。阿姨也去过那个孤儿院的,知道那里床铺紧张,你这么大个女孩子了,又要应付高考,是得要有一个自己的学习空间的。阿姨想,不如这样,你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好了。”
“啊……”这个建议有点出乎桑未眠意料了。
“阿姨知道你在想什么,没关系的,你看阿姨家,像是会觉得你会给我带来麻烦的样子吗,平时做饭都有家政阿姨做的,你们也就晚上和周末回来,阿姨也和你有眼缘,也没有女儿,你就当满足一下我的小心愿。”
“你是不是担心顾南译啊?”顾婷聊到一半,又想到他,“你别理他,阿姨我都不爱搭理他的,单纯是养男孩子养烦了,我喜欢囡囡的,尤其喜欢你这种乖乖的,你院长妈妈也会高兴的。”
桑未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婷阿姨轻而易举几句话就说到了她的窘境,又这样善良的给她解围。
桑未眠:“阿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顾婷:“说什么谢谢啊,阿姨是不想一个人太孤单,你看,我离婚了,就带着顾南译一个人,他又不要我照顾的,刚好你在,啊呀,还可以满足一下我养女儿的心。”
桑未眠说到这会,眼圈都有点红,她十分诚恳地说:“我、我一定会记得的,我长大以后,一定好好对您。”
她是个实心眼的,半带着眼泪说的这话反而把顾婷逗笑了:“好好好,只要你别太不自如就行,往后啊,那小子有的,你也有,而且他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就揍他。”
桑未眠破涕为笑。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亲疏远近本就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有些人的亲近感是天然存在,又或者,人类存亡的历史长河里真的存在过平行世界和因果轮回。
不管怎么说,她在这个世界上无所依靠的时候,却愿意只相信自己的直觉,留在了这里。
——
第二天吃完早饭是顾婷亲自从他们去上学的。
临上车前,顾婷在那儿把牛奶递给桑未眠:“眠眠,今天还是先和陈叔回来,然后阿姨带你去买衣服啊,明天我们再去收拾你的东西。”
桑未眠:“好。”
带着耳机被冷落一早上的顾南译这会才后知后觉地摘下耳机问:“收拾?收拾什么?”
他出声了,顾婷才跟想起有这号人一样:“你也去,帮眠眠搬东西。”
顾南译:“搬东西?”
顾婷:“是,以后眠眠是我女儿,你照顾着点,顾南译。”
顾南译:哈?
顾南译耳机没带上去,心想,不是,他就把人带回去一晚,就变成女儿了?
顾南译回过神来:“那往后,桑未眠要常住我们家了?”
桑未眠这会子不知为何生出顾南译会吃醋这样的心思来,于是在那里解释到:“先暂住……”
顾南译没说话,甚至都没什么大表情。
他收回眼神,点点头。
等到顾婷走了,陈叔带着他们两个往学校的方向去。
顾南译这会才咳了咳。
桑未眠垂眸看去。
顾南译:“那个,既然进了我家的门,有几句话我是要说在前头的。”
桑未眠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口吻老成。
桑未眠:“你说。”
顾南译:“早上我和你同去,晚上你和我同回,但是我的行踪你不可以告诉我妈,不可以作为她的监视器,我们是盟友,你有什么事,你得先告诉我。”
桑未眠点点头。
顾南译:“那行。”
桑未眠:“就这样啊?”
顾南译:“你先做到再说吧。”
桑未眠没有告状的习惯:“我知道了。”
然后似乎是很和平的,他们度过了这样同一屋檐下的时光。
白天他们虽然一起吃饭,也是同桌,但两个人说的话其实没几句。
桑未眠除了吃饭以外,不太从房间里出来。
顾南译到了周末,和一帮男生野到那里去都不知道。
顾婷阿姨要出一个长差。
家政阿姨不是住家的。
别墅里就剩桑未眠和顾南译两人。
期末考试在即,桑未眠在房间里学习到晚上,觉得自己有点饿了,她想去厨房弄点东西吃。
她没开客厅和走廊灯,只开了小厨房边上的一盏灯,打算做一个蛋炒饭吃。
她在不是很明朗的光线里打开冰箱门,回头却撞到一个人。
手里的蛋都吓得掉在地上。
站在黑黢黢夜里的人不声不响地说:“嘛呢桑未眠?”
桑未眠:“你吓死我了,你怎么没动静啊。”
顾南译:“我站这里好一会了。”
他打开灯的一瞬间,桑未眠看清他的脸。
临近冬日,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夹克外套,盯着她落在地上的蛋说到:“饿了?”
桑未眠点点头,然后又蹲下来擦着地面上的蛋渍:“你去哪里了?”
打听他去哪里了?
顾南译也蹲下来,帮她一起收拾着:“奥,我出门你一个人在家无聊了?”
“才没有呢。”桑未眠抬起脑袋,脸上神色倔强。
她转身重新从冰箱里拿了一个蛋,敲了敲碗变边,蛋黄混着蛋清顺着碗壁就流了下去。
“谁管你野去哪里了。”她还念念有词。
顾南译眼神落在她此刻有点撅起的小嘴上,笑了笑,在那儿投诚:“不就去打了个球嘛。”
“都快考试了你还去玩。”桑未眠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就秉起了教训人的口吻。
“行行行,我明天不去了,在家复习,行不行。”他人还站在餐边柜边上,看着她在厨房的动作。
“和我说干什么。”她依旧低头打蛋。
顾南译见她那样,于是把她手边的打蛋器拿过来,啧啧两声,问她:“吃蛋炒饭啊?”
“嗯。”她手里没动作,随他拿走。
“有我份没?”他没皮没脸地凑上来。
桑未眠:“我做就没有。”
顾南译笑笑:“行,行,我做。”
“那你倒是把围裙给我。”他人靠在餐桌上,在那儿打着蛋,招呼桑未眠。
桑未眠于是把自己脖子上的围裙接下来,递给顾南译。
顾南译:“打着蛋呢我。”
他伸长脖子明显就是让她给他挂上。
桑未眠拿他没办法,白色家具拖鞋往前两步,然后把围裙套到他的脖子上。
“背后也得系一下。”他眉眼微垂,认真地打着蛋。
桑未眠只得绕到他背后,两条纤细的绳子在她手里转了个圈,最后系在他的腰间。
“那你站远些,当心油溅着你。”
桑未眠站得远一点,她是知道顾南译的厨艺的,他做的蛋炒饭比她做的要好吃很多。
大火下锅,左右翻炒,色泽金黄,香味诱人。
桑未眠站在门外边吞了吞口水。
最后一份蛋炒饭被他分成了两份,多的放在她的面前,他自己去吃少的。
桑未眠:“你吃这么点吗?”
顾南译一本正经:“我要保持良好身材。”
桑未眠看他一眼,问他:“是为了要露腹肌给来看你打球的女同学吗?”
顾南译挑了挑眉毛,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所以他们不是出自对篮球的热爱?”
桑未眠:“如果我是教导主任我一定第一个开除你。”
顾南译:“不讲道理,我学习这么好,为校争光还差不多。”
桑未眠:“你动摇女生学习的心。”
顾南译听到这会,放下筷子来:“别说我,桑未眠,那个陈柯,是不是又来找你了?”
桑未眠努努嘴,没说话。
他是前段时间奶茶蛋糕的送,桑未眠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他送的,直到前几天,她被他堵在学校门口告白。
顾南译见她不说话,用筷子尾巴敲了敲她的碗:“我跟你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业你知道吗,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你不能早恋,早恋影响学习,尤其女孩子,尤其吃亏你知道吗?”
顾南译又秉着那点长者口气说她。
桑未眠:“知道了知道了。”
这几天他来来回回说的都是这几句话。
顾南译:“你别不耐烦,你得听进去。”
桑未眠:“我听进去了啦。”
顾南译看了一下她的脸色,于是又把筷子放下来。
“那我问你——”
“你喜欢那个陈柯不?”
他一直盯着她的脸,生怕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桑未眠扒拉饭,没所谓地说:“不喜欢。”
他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而后他又拿起自己面前的碗,意兴阑珊地问她:“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什么样的?
桑未眠:“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顾南译一顿,扯了个理由:“没干什么啊,深夜聊天嘛,随便说说咯。”
桑未眠垂眸,拿着筷子一动不动。
顾南译:“干嘛呢桑未眠?”
桑未眠像是想了好一会儿,而后抬起眼眸来,看着他:“我觉得,你这样的,还行。”
他这样的?
他见她真的是认真思考过的样子,说的又这么直白,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招架。
他没忍住笑意,于是问她:“桑未眠,你说什么呢,你是在说你喜欢我嘛?”
桑未眠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她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起来。
桑未眠:“你、你、你说什么呢?”
顾南译:“你说什么呢?”
桑未眠:“你误会了,我说的那种喜欢,不是那种喜欢。”
顾南译:“那是哪种喜欢?”
桑未眠:“反正不是那种喜欢。”
顾南译:“那是哪种?”
桑未眠:“啊呀你好烦啊顾南译。你吃不吃饭了你再这样我要告诉顾姨了。”
顾南译:“行行行。”
他不和她闹了。
餐厅幽幽的灯光下,他见她吃的认真,快要见底了。
“桑未眠。”
“嗯?”她抬眸。
顾南译:“你大学考哪儿?”
“嗯还不知道呢,还没想好。”
“那你想好了告诉我一声。”
“我告诉你干嘛?”
“你告诉一声。”
“好吧。那我想好了就告诉你。”
“嗯。还要不要吃了,锅里还有。”
“不要了我有点饱。”
“你饭粒都粘在嘴上了小花猫。”
……………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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