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0
vip病房内, 医生将所有检查结果告知隋宴:“江先生的身体没大问题,只是背部和腿部有一些擦伤,养养就好。”
隋宴眉心深锁:“确定头没事?”
医生:“嗯, 颈部与头部的CT与核磁都没问题。”
“那就好。”隋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目光落在江岫白苍白病态的脸上,“岫岫,你有感觉哪些地方不舒服吗?”
江岫白摇头:“没。”
隋宴又问:“饿吗?”
江岫白:“嗯嗯。”骑马属于剧烈运动, 消耗他大部分体能,情绪又经历起伏,眼下他确实饿得厉害。
陈祠与明樾一直在医院帮忙,听江岫白说饿,陈祠赶紧吩咐助理买些吃的送过来。对方毕竟是在他的俱乐部受伤,于情于理他都得跟着照顾。
“你们俩回去休息吧, 我自己就行。”
明樾不太放心:“你自己行吗?要不要把他的家属叫过来。”
提到家属二字, 隋宴瞳孔骤缩, 下意识地看江岫白一眼。见江岫白神色淡定,才松了口气。
“不用,我就行。”
隋宴担心江岫白想起伤心事, 带着二人出去说话。走廊里, 他压低声音嘱咐:“他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没有亲戚和家属。以后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些。”
明樾皱眉:“他的家庭情况这么复杂?”
“嗯。”隋宴不愿再提这些,又提了句:“他是明星,任何新闻都容易引起舆论,所以有关他和我的事,你们也别和其他人说。”
明樾愈发看不懂:“兄弟, 我想问你一句,你到底图什么?心甘情愿当备胎?”在他看来, 江岫白并不值得隋宴喜欢。
隋宴眼神认真:“我不是备胎,他已经答应让我追他了,等我们俩好事将近的时候,我会请大家吃饭。”
陈祠早就看清形势,他兄弟这回是彻底栽进去,不撞南墙是不可能回头的。笑了下,他拍了拍隋宴的肩膀:“有需要随时叫我,他毕竟在我的场子受的伤。”
隋宴点了下头,匆匆回到病房。
望着隋宴的背影,明樾唏嘘:“怪不得古往今来,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陈祠:“他脑子轴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操心了。”
…
今天的阳光不错,江岫白盯着阳台那盆绿梅稍稍出神。他的思绪还没完全从真相中抽离,但一想到隋宴,心却是满的。
他其实很想亲自问一问隋宴。
不是说好要离婚吗?
为什么重来一世还要纠缠他?
难道不怕重蹈覆辙吗?
可他不得不承认,当他得知隋宴也是重生归来,他是庆幸和喜悦的。
隋宴居然还愿意选择他。
明明被他伤得那么厉害。
江岫白的心口泛起阵阵酸痛,过去的回忆令他的眼眸抑制不住地颤抖。
门,被轻轻推开。
隋宴见江岫白泛着红眼圈,一个箭步冲上前:“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江岫白垂眸,一滴滚烫的泪悄无声息地落在隋宴的手背上。
“你是不是后悔答应我了。”江岫白一向很坚强,很少这么哭。隋宴心口闷疼,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和这个有关。
“没关系,你要是后悔了直接跟我说。”隋宴默默望着地面,黑白分明的眼睛不争气地湿了,“我不想你因为我,这么伤心。”
江岫白眼眸微微一怔:“我没有。”
隋宴抬眸,眼中写满疑惑。
“我就是——”江岫白喉咙微干,想要解释却捂着胸口咳嗽几声。
算了,还是别让隋宴乱猜了。
“我就是后背疼。”江岫白抬起手,指了指脊背,“估计破皮了。”
“后背疼?”隋宴着急地站起身,离江岫白更近了些:“让我看看你的擦伤。”动作刚到一半,他忽然想起自己还不是江岫白男朋友,这么贸然地看人家后背不太礼貌。
“我叫医生来可以吗?”耳廓抑制不住地浮起一丝燥热,他试探地问了声,“你的后背需要抹药,让医护人员来吧,我不专业。”
江岫白垂着视线:“嗯。”
几分钟后,主治医生匆匆赶到。得知江岫白后背不舒服,轻轻掀起他的病服仔细检查。
隋宴特意避开,但余光却瞟见一小截裸露的腰肢。喉结滚动了下,他干脆彻底转过身去,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隋先生,江先生,目前来看擦伤并不算严重,抹几天药就能好。”
江岫白“嗯”了声,将衣服重新穿好。
隋宴背对二人,站得跟门神似的笔直:“那药需要一天抹几次?”
医生:“我给您标在盒子上了,三次。”
隋宴继续问:“怎么抹?”
医生一头雾水:“直接用手抹。”
隋宴:“他的手够不到伤口呢?”
医生突然像被钉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
隋宴试探道:“嗯?”
医生猜出隋宴的心思:“需要别人帮他。”
“麻烦您了。”隋宴悄悄瞟江岫白一眼,坐回床边拿起药盒:“疼的话,赶紧抹药吧。”
隋宴的心思,昭然若揭。
江岫白庆幸这位医生资历丰富,不然换成其他年轻医生可能会当场骂人。
他慢慢撩起眸,漫不经心:“怎么抹?”把问题重新抛给隋宴,他悠悠躺下,静待隋宴的反应。
隋宴耳廓更烫了些:“你自己能够到吗?”
江岫白闭上眼:“不能。”
隋宴暗示:“那你想找谁帮你?”
江岫白睁开眼,发现面前的隋宴脸色忽红忽白,就连耳廓都是红的。
如果不是他识破隋宴的身份,完全不敢相信这副躯壳里装的是二十八岁的隋宴。
“不知道。”江岫白翻了个身,宽敞的病服被腰侧压住,无意间露出半截白皙的腰身,“你不帮我,没人了。”
终于听见想听的答案,隋宴眸光隐隐浮起亮光:“我其实应该避嫌的,毕竟我没名分,只是个追求者。”
隋宴消毒完双手,将对方的衣服掀开。羊脂玉般的纤薄脊背,如同绝美的画卷,缓缓出现在他的视线。
他竭力垂眸,压住眼底的晦涩,将药膏化于掌心,轻轻揉进江岫白的皮肤。
相比于28岁的江岫白,这时候的他身材更加清瘦,以他的手掌,一只手就能握住。
江岫白不知道隋宴在想什么,冰凉微痛的触感令他额头逸出不少细汗。隋宴的掌心滚烫,覆在他的腰背上,简直冰火两重天。
“江岫白,你真瘦。”隋宴拧紧药瓶,“不过你可能还没发育好,等你到三十岁,身体会壮实一些。”
江岫白比他小半岁,算起来虚岁也才22。他记得两人结婚时,江岫白还有腹肌呢。
江岫白坐起来,衣服还未完全穿好:“我都22岁了,还能再发育?”
“当然可以。”隋宴轻轻挑眉,“你现在还小呢,不过小有小的好。”
江岫白回眸:“哪里好?”
隋宴不假思索:“年轻点比较可爱。”
“是吗?”江岫白淡淡一笑,语调上扬:“按照你的逻辑,三十岁我就不可爱了。”
隋宴脑海中渐渐浮起江岫白二十八岁的模样。片刻,他坚定点头:“当然了,现在的你最可爱。”
他更喜欢现在的小岫岫。
又青涩又可爱,逗的话也不会恼。
如果告诉他面前的人是他老婆,这些昏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
江岫白双眸凝起淡淡的冷意,没再多言,盖上被子背对着隋宴躺下。
隋宴以为江岫白困了,轻声嘱咐:“饭马上就到了,你先别睡。”
“我不饿。”江岫白闭上眼被自己气笑。他究竟在生哪门子的气?
“可你刚刚还说你饿了。”隋宴走到床的另一侧,轻轻蹲下盯着江岫白的睡颜,“小岫岫乖,饭马上就来了,我们再等等。”
这种温柔的哄人语气,过去隋宴很少朝他说。
当然,他也很少这么任性。
为了让两人的婚姻更和谐,他从不会像隋宴提出任何要求,在他看来,现在的行为都属于不懂事的范畴。他希望隋宴能自由一些,至少觉得和他结婚不会被束缚在围城内。
他见到过父母恩爱的模样,所以最后的相看两厌才会令幼年的他那么记忆犹新。
严格来说,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婚姻中应该扮演什么角色。
江岫白心中有些失落。
看来,隋宴认为他不可爱,不算冤枉。
“岫岫?岫岫?”
听到隋宴在喊自己,江岫白微微睁眼,发现面前的人正满目温柔地盯着他。
心脏最脆弱的部位被狠狠揉着。
他温声道:“放心吧,饭来了就吃。”
…
两天后,江岫白出院。
这几天隋宴比较忙,又要在医院照顾他,又要去总部开会。江岫白依稀听见电话里说,是隋宴的两位叔叔又开始作妖了。
本来他还比较担心隋宴的事业,这么看自己当初的邮件倒显得有些杞人忧天。
“江先生,隋总今天特别忙,所以没时间亲自送您。”姜唤坐在副驾解释,“他派我和陈师傅来,把您安全送到家。”
江岫白致谢:“麻烦你们了,其实我自己打车回家就可以。”
他的行李不多,没必要让人接送。
姜唤:“那可不行,隋总说了,您身体弱,万一自己回家的路上晕倒了,可就麻烦了。”
江岫白皱眉笑了下。
隋宴当他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吗?
自己打车回家倒不至于会体力不支。
不过,他还是接受了隋宴的好意。
临走前,他特意朝姜唤说:“麻烦你帮我把谢意转达给隋宴。”
姜唤乐呵呵道:“您自己说的话,隋总会更高兴。”
江岫白怔了下,再次道谢。
回到空荡荡的家,他躺在沙发上犹豫。
从小时候开始,他就喜欢独来独往。所以像今天这种情况,他觉得自己完全OK。
可隋宴似乎喜欢自己依赖他。
纠结片刻,他眉头微微皱起,给隋宴发了几条微信。
[谢谢你安排人送我。]
[不然我真的可能会晕倒。]
发送完,江岫白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为此,他还特意补了一个表情。
[微笑jpg。]
董事会现场,刀光剑影。
以两位叔叔为首的派系与隋老的人不断交锋。隋宴听得头痛,打开微信,江岫白发的表情包跳出画面。
表情略显飘忽,隋宴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
江岫白是不是在讽刺他?
难不成嫌自己管得太多了?
他作为追求者,凡事上心不应该是基操吗?
[隋宴:岫岫,跟我不用客气。]
[江岫白:微笑jpg。]
[隋宴:你好好休息。]
[江岫白:我会的。微笑jpg。]
一周过去,江岫白正式进组《雾时》。利用这段时间,他去隋宴介绍的中医那里看了病,开始漫长的调理身体之路。
至于隋宴,两人差不多也有一周没见。隋盛这几日高层动荡,甚至上了商业新闻,江岫白知道隋宴忙,所以没怎么打扰他,基本上在微信聊天。有一晚隋宴给他打了视频邀请,但被他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很简单,那天他状态不好睡醒一觉眼部有些浮肿,不想让隋宴看见。
事后江岫白惊讶于自己的想法,他以前并不这样。
看来重生后,他也改变了许多。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剧组里的人并不多。电影分AB两个小组拍摄,计划中A组演员,也就是张臣负责的部分,需要在剧组过年。
祁琛见江岫白气色比上回好许多,上香时朝他笑道:“江老师最近有喜事?”
老师这个称呼,在娱乐圈并不少见。但也只有实绩资历加身的演员才有资格被称呼。
听出对方在调侃自己,江岫白墨镜下的眼睛弯了下:“是啊,大喜事。”
祁琛更感兴趣了:“能否分享。”
江岫白:“一位故人回来了。”
祁琛:“看来故人对你很重要。”
江岫白:“嗯。”
上香完毕,祁琛随江岫白去一旁休息:“想喝果汁或者奶茶吗?我让助理去买。”
江岫白不喝咖啡,这个他知道。
“想喝橙汁。”江岫白没跟他客气。
祁琛点头,吩咐助理点些饮料。
张臣正忙着给男三讲剧本,见两位男主相处和睦,心情还是不错的。
“第5场到第15场戏微调了,你回去再看看。”
“好的,张导。”
饰演男三的演员叫温醇,是位刚毕业的大学生,在电影中饰演江岫白的弟弟。
温醇哥哥是电影制片方的高层,因为爱好演戏,特意被送到张臣这里学习。
“张导,祁哥和江哥,关系看着可真好。”温醇羡慕地笑了笑,“祁哥本人好相处吗?”
张臣:“岫白比你小一个月,你们俩同岁。祁琛的话,脾气出了名的好,你有不懂的,尽管去问他。”
温醇笑意更浓:“行,那我就放心了。”
张臣直言:“比起祁琛,岫白性格更内向,你演的是岫白的弟弟,和他的对手戏更多,所以我希望你们俩能成为好朋友。”
“谢谢张导。”温醇没怎么听后面的话,跑向祁琛那里,迫不及待地跟他问好。
祁琛听见有人喊自己,温和颔首:“你好。”
温醇目露紧张:“我是温醇,饰演张雨寒。”
祁琛点头:“嗯,有时间一起吃饭。”
温醇期待地笑了笑,看了眼江岫白:“你好。”
江岫白点了下头。
“岫白,中午去我的房车上吃吧,助理去附近一家餐厅订了餐,先别吃盒饭了。”
“嗯嗯。”
“走,我们先过去。”
“好。”
“小温,我们先走了。”
温醇自觉尴尬,勉强笑了下。他是祁琛的忠实影迷,本想借着拍电影的机会与祁琛多多接触,但目前来看祁琛挺喜欢江岫白的。
祁琛的房车舒适宽敞,跟江岫白刚拿影帝时隋宴送的那辆差不多。
这家餐厅的饭味道不错,江岫白这种胃口小的人都吃了满满一小碗米饭。
祁琛打量着他:“你好像胖了点。”
江岫白捧着橙汁:“嗯,是胖了。”
录制完客栈,他因为纠结隋宴的事,差不多瘦了两斤。但最近一周,他的肉都涨了回来。虽然隋宴没机会来看他,但每天都会托姜唤送一些营养品和吃的。隋宴也不知从哪里订的餐,很符合他的口味。
祁琛:“隋总呢,公司的事解决了吗?”
江岫白:“嗯,解决了。”
祁琛其实一直很好奇隋宴和江岫白的关系。虽然大家都猜二人是情侣,他却不这么认为。隋宴顶多算是追求者或者暧昧对象,能不能在一起,都是未知的。
如果隋宴和江岫白没戏,他倒想试试。
“温醇是环亚娱乐温总的弟弟,张导昨天和我说,那边要求加一些戏份。这种潜规则在剧组中是常事,你不要过于介意。最后电影的节奏剪辑会把握。”
江岫白很感激祁琛跟他说这些,祁琛更像是一个温柔没架子的前辈,对于刚入行的演员来说,能遇见是幸运的。
“谢谢祁老师,我知道该怎么做。我拍好自己的戏份就好,不会管别的。”
江岫白的反应令祁琛颇感意外,他原以为江岫白会愤愤不平,或者面露厌恶。
“江哥。”
小新这时轻轻敲着房车的门。
“隋总来剧组了。”
江岫白闻言套好外套,朝祁琛点头:“谢谢祁老师的饭,改天我请你。”
祁琛逗他:“这就走了?”
“嗯。”江岫白明显有些心急,下车的时候险些磕到腿。
“你慢点。”小新乐呵呵道,“江哥,看来你是想隋总了。”
江岫白轻轻看他一眼,抬眸寻找隋宴的身影:“他在哪呢?”
小新:“他在和导演聊天。”
江岫白眉梢微微上扬:“他让你叫得我。”
小新:“不是,是我主动叫的您。”
来到拍摄地,江岫白一眼便瞧见隋宴。
一堆人里,隋宴的身高尤为瞩目,极好的腰身比例在黑色西装的衬托下更为优越。
看隋宴的衣服,应该刚从集团过来。
“隋总穿西装可真帅,这大长腿真是羡慕。”小新跟江岫白熟了,开玩笑道:“哥,你艳福不浅。”
江岫白指尖稍稍一顿,眉眼清冷:“小新,明天开始午餐扣鸡腿。”
小新急了:“不要啊,江哥!”
两人说笑时,隋宴将大衣搭在手臂上,挎着长腿朝他们走来。
两人已经足足八天没见。
刚刚和张臣聊天时,隋宴发现江岫白站在那里,恨不得把人搂进怀里三天三夜不分开。
这几日,两个混蛋叔叔在和隋老夺权,他帮着隋老,已经好几晚没休息,几乎每天忙完都接近凌晨三点。有几次他实在忍不住思念江岫白,在江岫白楼下徘徊,但又担心影响江岫白休息,迟迟没敢打电话上楼。
好不容易得到心上人的点头,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着对方。
“岫岫。”隋宴眸底微亮,看江岫白的眼神恨不得将对方刻在心里:“你气色好了不少。”
江岫白点点头,与隋宴灼热的视线对视:“你好像瘦了。”
“能不瘦吗?”隋宴抱怨了一声。
江岫白:“嗯?”
隋宴:“我都多少天没见你了。给你打视频你还不接。”
话里话外,隋宴透着几分幽怨。
“是我没边界,知道以我目前的身份不适合晚上给你打视频,但我真的想你。”
“我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
江岫白微微张唇:“那你…饿不饿?”
隋宴看江岫白一眼,喉结轻轻滚动:“嗯。”
江岫白:“我让小新给你订饭。”
隋宴舔了下干燥的唇:“你能陪我吃吗?”
江岫白清冷的眸子掀起波澜:“当然能。”
开机仪式完成,今天暂时没有其他的工作。江岫白带隋宴回到自己的房间,自己则靠着抱枕坐在沙发上,默默望着四处打量的隋宴。
他所在的房间是一楼,正对着酒店后院的景,虽然下楼方便,可隋宴觉得不太安全。
“你的房间不太大。”
隋宴估摸着,撑死45㎡左右,虽然和剧组其他演员比还算不错,但他并不满意。他给剧组投了一个亿,不是让他老婆住这种房间的。不说总统套房,至少浴室要宽敞些。
“祁琛的房间也是这种格局吗?”
“嗯,一样。”
空调的温度上来后,江岫白脱掉外套,只剩一件内搭的白色高领毛衣。靠在柔软的沙发前,隋宴冷不丁地一看,对方像极了摆在名贵橱窗里的模特,漂亮得不真实。
“你,看过祁琛的房间啊。”
隋宴坐在椅子上,轻轻敲着椅背的指尖暴露了他心里的不安。
他有点担心江岫白嫌他管得多,毕竟他没资格问这些。
“嗯。”江岫白累了,躺在沙发上:“我们俩吃午饭的时候聊了这个话题,这家酒店品质一般,但没办法。”
“你跟他吃饭的?”隋宴小心翼翼地询问,神色慌张试探。
江岫白静静看着隋宴,在思考怎么解释。
隋宴之前也因为介意这种事不停地问他,以他那时的性格,他直接直截了当地问隋宴,你是觉得我和他有暧昧关系吗?
隋宴当时极力否认,以后就再也没问过。
“我跟他是同事,肯定会经常一起吃饭。”江岫白语调平淡,“他是不是单身我不清楚,但我又不会喜欢他。”
隋宴指尖的节奏乱了下,目光变得安静专注:“你不喜欢他那种类型。”
这句话虽然是肯定句,隋宴心里却是打鼓的。祁琛有魅力,温柔知性,江岫白万一跟对方因戏生情,他都没地方哭去。
“嗯。”江岫白翻过身,脑袋枕在纤细的手上,目光清疏柔和:“不喜欢他。”
隋宴面颊烫了起来,一时之间不敢与江岫白对视。他怕他下一秒去吻江岫白。
他的小岫岫真的好漂亮。
还特意和他解释。
他在对方心中,看来已经有一定的地位了。
小新的声音这时在门外响起。
江岫白给他订的餐送到了。
隋宴脚步慌乱地起身去接,吃饭时一句话都没说,看起来像是饿狠了。
“你吃慢点。”
江岫白坐到他对面,帮他倒了杯水:“就算工作忙,也应该吃饭。”
“嗯。”隋宴接水时滚烫的指尖不小心碰了江岫白一下,急忙缩回。
江岫白疑惑:“你怎么这么烫。”
“可能是感冒了。”隋宴含糊其辞,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昨天加班冻到了。”
“需不需要吃药。”江岫白从药箱中取出体温计,帮隋宴测了下:“37度,不太烧。”
隋宴欲言又止:“你用手摸摸呢?我总觉得这类温度计不准。”
江岫白眸色犹豫,抬手覆在隋宴的额头:“还好,和我差不多。”
隋宴悄悄抬眸,眼睛无意间碰到江岫白的手腕,细腻的触感令他倒吸一口气。
那些曾经令他无比痴迷的夜晚,他就是这样亲吻着江岫白的手腕,压着江岫白不断索取。
鼻腔的气息突然涌动着热气。
江岫白突然朝他靠近,漂亮的面庞带着几分不安:“隋宴,你流鼻血了。”
隋宴微怔,匆忙抹了把:“我忘了晚上还有会,先走了。”
“你——”没等江岫白说完,隋宴已经狼狈地跑出去。
房间里突然恢复宁静。
江岫白目光落在隋宴的外套上,抱起来匆匆追出去,但酒店门口早已不见隋宴的身影。
…
距离隋宴离开剧组,已经有三天。
这期间,两人没有任何微信交流,除了当晚江岫白提醒隋宴忘记带衣服的事。
江岫白不理解隋宴为什么突然冷淡,但他能猜到,隋宴肯定不是故意这样的。
拍戏时,他还能勉强保持状态,但每逢下戏,他总是心神不宁地看着手机。
小新最近总觉得江岫白奇怪。他怀疑,那晚隋宴和江岫白吵架了。最近剧组里总有流言,传两人关系匪浅,就连隋宴的投资也是因为江岫白的缘故。
担心把这件事告诉江岫白只会令他徒增烦恼,小新没吱声。
不过人家说得好像也没错,隋宴确实是因为江岫白才投资的。
晚上拍摄的是一场家庭戏,温醇总是无法达到张臣所要的拍摄效果,频频NG。
江岫白这几天情绪比较低迷,胃又是情绪器官,眼下有些撑不住身体。
祁琛见他不舒服,温声提醒张臣:“要不要让大家先休息一会儿,我给温醇讲讲戏。”
张臣无奈点头:“行。”温醇不是科班出身,演技跟不上,他有些着急。
“谢谢祁老师!”这举动明显合温醇的意,“我会认真学的。”
故意NG一整晚,他终于迎来了机会。
祁琛留意着他眉目间的喜悦,神色依然温和:“跟我走吧,让大家先休息。”
等两人离开,张臣向江岫白倒苦水。
环亚虽然财大气粗,却频频插手剧本,他不希望自己的电影首秀沦为资本捧人的产物,更不愿增加那些观众喜欢的狗血俗套剧情。
“岫白,我明天想请隋总过来吃顿饭。”张臣笑了下,“如果资方都像隋总这么佛我就开心了,从不插手,只负责出钱。”
提起隋宴,江岫白神色淡了些:“嗯。”
第二天晚上,隋宴果真赴约。
不同于以往,他的手上戴着一串佛珠。上面刻着清心咒,据庙里的大师说,可以清除心中杂念。
他确实想好好追求江岫白,但江岫白一给他好脸色,他就莫名躁动。
这可是他最爱的老婆。
他要真能心无杂念,才是圣人。
入了席,他的目光全在江岫白身上。他们已经四天没联系了,江岫白还是那么令他痴迷。
“隋总。”
“隋总?”
张臣的咳嗽声将走神的隋宴拉回现实。
隋宴面色镇定:“嗯,您说。”
“谢谢您投资我们的电影。”张臣主动帮他倒酒,“我敬您一杯。”
隋宴客气地点了下头,喝完酒视线不偏不倚,再次落在江岫白的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总觉得,江岫白对他有些冷淡。
那晚江岫白不会觉得被他冒犯了吧。
菜品陆续上齐,隋宴一门心思全放在江岫白身上,但江岫白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隋宴心乱如麻,要不是有旁人在,早就拉着江岫白撒泼打滚儿,问自己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江岫白,你胃不好,先喝碗汤吧。”隋宴盛了一碗鲜虾排骨汤,小心翼翼端给他,留意他的表情。
“谢谢。”江岫白受不了隋宴委屈的样子,清浅的眼睛敛在睫羽下,低头默默吃菜。
明明是隋宴先不理他的。
怎么隋宴反而委屈起来了?
在场众人都是人精,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两人关系的非比寻常。看来流言不是空穴来风,隋宴真的是因为江岫白才投资的。
隋宴现在确定,江岫白真的生他气了。
他没法子在饭桌上认错,只能闷头干酒。
张臣近来心情不佳,陪着隋宴喝了不少。他其实想问问隋宴能不能再投资一些钱,这样他就可以挺直腰板跟环亚硬刚。但两个亿不是小数目,隋宴再喜欢江岫白,也不可能不计后果地投入。
“隋总,这酒酱香味儿很浓,您再尝尝。”
祁琛看出张臣的为难,默默叹息。
电影圈的生态就是这样,资方才不管你搞的是不是艺术,谁有钱话语权就最大。
温醇看了眼江岫白,心中满是不屑。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用担心江岫白跟他抢祁琛,祁琛似乎对江岫白有好感。
包厢里,弥漫着浓重的酒味儿。
江岫白闻着不舒服,独自去院子里讨清闲。
他最近似乎变了好多。
隋宴不过两天没联系他,他居然会有些难过,甚至惴惴不安。
他不得不承认,他总担心隋宴再一次放弃他。
“江哥!”小新好不容易找到他,气喘吁吁道:“张导让你过去一趟,隋总酒喝多了,正在饭桌上闹呢。”
江岫白起身,匆匆赶过去。
一推门,他便听见隋宴醉醺醺的声音。
“除了我老婆带我走,我哪都不去。”
“你们走吧,我自己留下。”
张臣正急得焦头烂额,他哪里知道,隋宴的酒量竟然这么差。
“隋总,您助理的电话是多少?”
“张导。”江岫白朝两人走来,“把他给我吧。”
“岫白,隋总力气大得很,我们得帮你——”张臣话还没说完,突然被隋宴扒拉开。
隋宴微微撑着桌起来,注视着江岫白的眼眸,含着醉意的双眼仿佛看见最喜爱的东西,藏着深不可测的感情。
“老婆,你来了。”
江岫白平静地看着他:“穿衣服。”
“哦。”隋宴尽管身形微晃,却还是听话地将外套穿上,静待江岫白下一步的指示。
“我们先走了。”
江岫白跟张臣打了声招呼,迎着众人的视线,拉着隋宴的手慢步离开。
第22章 022
酒店门口, 隋宴的司机早已等候吩咐。看见隋宴走路摇摆不定,老陈急忙下来帮着搀扶,不料隋宴却躲了下, 迷离的双眸沾着醉意:“不用你, 我想让我老婆扶我。”
老陈愕然,小隋总竟然结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
“我来吧,您帮我开门。”江岫白庆幸, 幸亏隋宴酒品不错,不然他自己是不可能扶动的。
“上车。”他沉声道。
“好。”隋宴很听话,虽然上了车,手却依然拉着江岫白,力道很紧,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江岫白目光沉静:“隋宴, 快回家吧。”
隋宴醉得迷糊, 目露抗拒:“你不跟我一起回家吗?”
江岫白:“我需要继续拍戏。”
“那我不回去。”隋宴作势要下车。
“不可以。”江岫白挡在车门处, 声音坚定:“这里没人照顾你,我已经让姜唤去家里等你了。”
“江岫白,你不能扔下我。”隋宴眼睑微微耷着, 被酒意浸染的声音带着沙哑的醉意, “你不能不要我。”
江岫白注视着隋宴,声音变柔:“我没不要你,我在拍戏,没办法照顾你的。”
“能。”隋宴捉住江岫白的手攥在掌心,“你别赶我走行吗?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了。”
江岫白心软了下,放任隋宴下了车。
见老陈还在等他吩咐, 他道:“您走吧,我照顾隋宴。”
老陈:“有事您再喊我。”
回到酒店, 江岫白求助张臣帮隋宴准备一间房,这酒店被剧组包下,普通客人无法入住。
张臣来得很迅速,陪江岫白一同将隋宴带进房间。他本以为隋宴会撒酒疯,不料对方却格外老实,进了房间也不折腾,也不嚷嚷,安静坐在沙发上注视着正在倒水的江岫白,乖得跟个幼儿园的孩子似的。
“岫白,我先走了,有事叫我。”
“谢谢张导。”
送走张臣,江岫白递给隋宴一杯蜂蜜温水:“快喝吧,解酒的。”
酒劲越来越大,隋宴头昏脑胀,看着江岫白微微重影。他垂眸,将水一饮而尽,还杯子时趁机最后捉住江岫白的手,喃喃自语:“老婆,我好想你。”
江岫白一怔,轻声问:“想谁?”
隋宴抬头,双眸微微皱起:“你啊。”
江岫白心中升起一个猜测,问:“我今年多少岁了?”
隋宴艰难拧紧眉心:“28岁。”
果然。
江岫白放下玻璃杯,静静看着他:“我们不是离婚了吗?”
隋宴双臂微张,猛地将他搂紧,下巴贴在他的小腹前,轻轻抬头蹭着:“没有。”
江岫白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是不是很恨我。”
隋宴矢口否认:“当然不。”
望着那双真切的眼睛,江岫白喉结滚动两下,语气低沉:“这几天,你怎么没来找我。”
隋宴表情微怔,似乎忘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江岫白发现隋宴手腕上的佛珠,好奇地抬手摸了摸:“怎么戴这个了?”
隋宴手指蜷了下:“心不静。”
“嗯?”江岫白挑眉。
隋宴把脸埋在他身上:“想你。”
江岫白抬起手,几番纠结后,摸了摸隋宴的头。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隋宴闷声回:“你不理我。”
江岫白叹了口气,拍了拍隋宴的肩膀:“行了,赶紧去洗澡刷牙,你睡着了我再走。”
隋宴松开江岫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不跟我一起洗澡吗?”
江岫白睨着他,手指轻轻戳了下他的眉心。
“快去洗。”
隋宴似乎沉浸在他与江岫白刚结婚不久的热恋中,不满地皱眉:“你又这样。”
“我怎么了?”江岫白淡然笑着。
隋宴盯他片刻,高大的身躯微微晃荡着起身:“算了,不想跟你计较。”
江岫白觉得隋宴今天有点人来疯,多少带着点故意的成分。他双手抱臂,指尖轻轻敲着胳膊,想瞧瞧隋宴下一步动作。
隋宴很速度,很快脱掉所有衣服,包括内衣。
江岫白微微侧头,走到窗边。
虽然他们俩的关系再亲密不过,但毕竟离婚了,又占着年轻的躯壳,还是避嫌比较好。
身后的人似乎久久未动。
江岫白轻轻蹙额,余光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突然——
隋宴朝他走来,声音低哑暧昧:“老婆。”
江岫白下意识应了声:“嗯?”
隋宴:“我大不大?”
江岫白神色微变,静静站在原地。
“隋宴。”
隋宴:“嗯?”
江岫白:“我数三个数。1、2——”
“3”还没出口,隋宴已经匆匆冲进浴室。
听到锁门声,江岫白才回头。
酒店的浴室由几组磨砂玻璃制成,虽然看得不清晰,但人的轮廓还是挺清楚的。
他有些后悔,今天就不应该留隋宴。
…
隋宴出来时,江岫白正在帮他套着干净的床单被罩。这是他从自己房间拿来的,隋宴爱干净,酒店卫生又没保证,还是铺上比较好。
他不太擅长换这些,过去有隋宴在,哪里需要他操心?
“老婆,谢谢你。”
隋宴仅穿了件睡袍,悄悄走到江岫白背后。
“你去洗吗?”
江岫白忙碌着:“我不去,你快睡觉。”
“你不是特别爱干净吗?”隋宴从身后悄悄扶着他的腰,凑到他耳畔:“不洗也行,我不嫌弃。”
灼热的呼吸扑在他的颈间。
腰腹下,一双手掌轻轻摩挲,渐渐掀开他的毛衣。
江岫白躲了下:“隋宴!”
隋宴站好:“在。”
江岫白气得头晕,撂下被子:“你自己套吧,我走了。”
隋宴明显跟不上他的节奏,一个箭步把江岫白搂在怀里:“你去哪?”
江岫白被绊了下,完全跌在隋宴怀里,动弹不得。
隋宴低头,顺势凑近他索吻,被他用手指轻轻挡着:“隋宴,放开我。”
隋宴没理会,再次凑过去,啄了下他的耳垂。
江岫白浑身像被大火撩过一般,瞬间涌动起燥热,身体本能的欲望被无限放大。
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太熟悉了。
吃到糖的隋宴理智渐渐崩塌,环在江岫白腰间的双手越来越用力,弓着腰将脸埋在对方的脖颈处。
“岫岫。”
“隋宴,我要回房间。”
常年健身的缘故,隋宴臂力惊人,匀称健硕的肌肉紧紧绷着,江岫白怎么也掰不动。
他用着力挣脱:“隋宴,你快放开我。”
隋宴见他生气了,终于失落地松开。
“你又要走?”
失去隋宴的支撑,江岫白宛如被抽了力,静静扶着墙站在原地轻咳,没有答话。
“你要去哪。”隋宴站在江岫白对面,动作带着几分局促和谨慎,跟刚才的蛮横霸道全然不同。
“我房间就在隔壁。”
“那你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
江岫白推开门,转身时发现隋宴一副要碎掉的模样,醉醺醺的眼睛顿时红了。
他犹豫了下,又将门打开:“我明天回。”
隋宴眼睛微微亮起:“我等你。”
回到自己房间,江岫白身心俱疲。
躺在床上,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心脏却越跳越快。
…
第二天,隋宴醒来时已经是上午。
宿醉的后遗症令他头痛欲裂,至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一点都记不清了。
穿好衣服,他盯着床单被罩,依稀想起一些。
这好像是江岫白给他铺的。
隋宴头痛,在房间内不停地踱步。
他不会做了什么冒犯江岫白的举动吧。
他好不容易拿到了爱的号码牌,千万要维持好稳重踏实忠诚的人设。
昨夜他睡得并不好,他梦见了江岫白。
梦中的江岫白非眼前的江岫白。
准确地说,梦见的是他的老婆。
因为他提离婚,他老婆好像有些伤心。
隋宴揉了下泛酸的眼眶,其实离婚那晚不能全怪他。但凡江岫白能挽留一下,他绝对不会再提。
收拾好房间,隋宴小心翼翼将四件套收好。
这是小岫岫给他铺的,他要带走留作纪念。
拍摄现场,江岫白正在和温醇演对手戏。
隋宴嗓子不太舒服,端着咖啡略显疲惫。这个叫温醇的小明星就连他这外行都能看出演技不太行,也不知道怎么被选进来的,害得他家岫岫总是NG。
他的小岫岫,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虽然穿着简陋的灰色衬衫,依然跟天仙似的,搞得他都想上去抱一抱。
“隋总,您来了。”
张臣朝隋宴笑了下:“昨晚喝了不少,有没有不舒服?”
“还行。”迎着刺眼的光线,隋宴将墨镜戴好,交叠着大长腿不说话的时候,确实有种高冷范儿。但小新觉得,隋宴千万别和他江哥说话,否则一秒破功。
“隋总,您跟岫白什么时候办事。”张臣视线落在远处的江岫白身上,“婚礼可一定要邀请我。”
“婚礼?”隋宴轻轻摘下墨镜,满脸疑惑。
“啊,是我多嘴。”张臣早就听说像隋宴这种豪门家族门槛很高,如果另一半是明星,大概率是不可能结婚的。
“你在说什么。”隋宴见张臣表情尴尬,越来越好奇。
“没什么。”一个镜头需要张臣调控,他找个借口,赶忙离开。
隋宴喃喃:“奇奇怪怪。”
…
上午的拍摄结束,隋宴利用江岫白休息的间隙,才跟他说上第一句话。
剧组的盒饭比较简单,如果演员不愿意吃,可以让助理单独购买。
刚重生回来时,被隋宴惯成嘴刁毛病的江岫白还不太适应,经常吃不惯外面的饭菜。但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
隋宴见江岫白的盒饭比较简陋,心疼道:“怪不得你瘦,天天吃这些,从哪里获取营养。”
江岫白小口嚼着肉丸:“还好,反正我吃得不多。”
“以后我派人专门给你送饭。”隋宴趁没人注意,悄悄帮江岫白整理了下衣领,“你记得按时吃,千万别饿着胃。”
剧组的吃饭时间不可把控,更何况是主演。换作平常,江岫白会非常理性地告诉隋宴,如果戏没拍完,不可能到饭点让大家吃饭。
“好,我会记着。”江岫白小口咬着米饭,“你不吃饭吗?”
“我得回公司。”隋宴其实早就收到姜唤的催促,但他有要紧事要与江岫白商量。“岫岫,昨晚我好像喝醉了,是你扶我回房间的吗?”
江岫白端着饭盒,轻轻垂眸:“嗯。”
隋宴试探:“那我有没有发酒疯?”
听见两人说这件事,小新偷偷靠近。
“你不记得了吗?”江岫白浅褐色的眼眸平静深邃,“你昨晚——”
隋宴紧张道:“我昨晚怎么了?”
江岫白朝凑近的隋宴展颜一笑:“你说,我很像一个人。”
隋宴神色僵住几秒,连忙解释:“你不像他!”
“哦?”江岫白轻轻道:“真有这个人啊?”
小新表情精彩纷呈,越听越八卦。
这该不会是什么白月光替身文学吧?
“不是…没有这个人。”隋宴神情滞了一瞬,“非要说你像谁,应该是像——”
隋宴说到一半,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江岫白勾唇:“像谁?”
隋宴:“我的——梦中情人。”
薄唇染了层绯色,江岫白微微扬眉,没再说话。
隋宴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
他以后一定不能再喝酒了。
万一江岫白误会他,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江岫白。”隋宴郑重其事道,“我一心一意在追你,不喜欢其他人,你别误会我。”
江岫白眼睛填着淡淡的笑意,像是思索,又像是携着几分思念。
“嗯。”
…
离开剧组,隋宴心神不宁地回到公司。
姜唤在门口接到他,不停地抱怨:“我的小隋总啊,董事长都等您半天了。”
隋宴:“爷爷有什么急事吗?”
姜唤:“您去了就知道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隋宴发现隋老正在翻他的书。这些都是他重生前喜欢看的,为了成为更值得江岫白托付终身的人,他婚后非常努力,和隋老接触误会后除了工作就是照顾江岫白。
为了增强自身管理能力,江岫白休息时会陪着他上金融课,因为他觉得太枯燥了,必须抱着江岫白才能听进去。
“爷爷,您来了。”
隋老将那些书撂下,笑眯眯道:“我刚刚查了查你最近处理的计划书,批改得不错,很多意见都有建设性,甚至给了我启发。”
“谢谢您的认可。”
隋宴头还是疼,从抽屉里找出止疼片吞了一颗。
隋老皱眉:“怎么了?”
隋宴:“没事,头有点疼。”
隋老叹口气:“你啊,年纪也不算小了,身边也没个女朋友照顾你。”
听见“女朋友”几个字,隋宴头更痛了。
他忘了跟爷爷出柜了。
“下周有个酒会,你陪我一起去。老孙的孙女从国外念书回来,长得很漂亮,介绍给你认识。”
隋宴微微愣住:“爷爷,我有喜欢的人。”
隋老和蔼一笑:“哦?哪家的千金?”
隋宴一时恍了神:“江家的。”
隋老顿时心情大好:“改天你带她给爷爷看看,如果人品好,咱们就结婚。”
隋宴凑过去,帮隋宴揉肩:“他胆子小,害怕见生人,等我们关系再进一步,我带他给您看。”
隋老笑着蹙眉:“爷爷又不吃了他。”
隋宴:“再等等,等我追到手。”
隋老哑然失笑:“原来你还没追上人家呢。”
隋宴跟着笑了:“嗯。”
…
日子过得越来越快。
还有一周即将过年。
自从那晚过后,江岫白常常梦见隋宴,剧组里关于两人的流言也越来越热闹。
有说他即将跟隋宴结婚的。
有说他被豪门婆婆拒之门外的。
还有说他手段了得,攀高枝技术一流的。
隋盛近几年发展得如日中天,隋宴作为继承人备受瞩目。
说不眼红是假的。甚至已经有人开始造谣,凭借隋宴的关系,《雾时》一定能在电影节拿到大奖。
小新听到这些气得够呛,但他却没多大感觉。
这样的流言,上一世他同样经历了一遭。
他记得他当时拒绝隋宴的主要原因就是隋宴的家庭。他们可以说是云泥之别,甚至有点灰姑娘和王子的童话色彩。
他担心自己交付真心后被践踏,也担心隋宴顶不住家庭压力和他分手。
是隋宴让他所有的担忧化为乌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岫白,开始拍戏了。”
江岫白收回思绪,准备与温醇拍摄第五场对手戏。
今天的温醇一如既往地不在状态。每当江岫白酝酿好感情,都会被温醇的屡次笑场打断。明明是一场兄弟间的温情戏,他不明白有什么可笑的。
张臣对此已经麻木,向祁琛投去求救的目光。
祁琛这次没理会,不想再给温醇讲戏。
在第八次NG后,江岫白撂下碗筷:“你需要休息调整状态吗?”
温醇摇头:“我不需要啊。”
江岫白起身,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如果不需要,请你把这几句台词记清楚,不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
温醇有些挂不住脸:“我第一次拍戏,没有演戏经验不是很正常?”
江岫白眉目冷下来:“没有经验不是反复NG的借口,而且是没有经验还是不上心,大家心里很清楚。”
“你——”温醇从小被捧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他冷笑一声:“别以为你攀上高枝就能对我指手画脚,人家说不定就是玩玩你。”
“温醇!”祁琛与张臣站出来调解,“你说话别太过分。”
温醇望着祁琛,突然委屈:“明明是他先说我的。”
祁琛冷淡地看他一眼:“他说的是工作,你呢?”
温醇哑口无言:“我——”
祁琛走过去安慰江岫白:“你先回房间休息,明天再继续拍摄吧。”
江岫白谢过他的好意,但脚步未动:“没关系,我可以继续拍。”
温醇气不过,继续嚷嚷:“明明是他先挑事,你们怎么都帮他说话?我昨天让我哥帮我查了,人家隋宴对外宣称没有对象。听说隋宴爷爷还给他物色相亲对象呢!你们别被江岫白忽悠了!”
听到相亲对象几个字,江岫白平淡无波的眼神明显愣住。
围观的群演和工作人员越来越多。
江岫白浑身透着寒意,冷漠地盯着疯狂诋毁他的温醇。
下一秒,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挡在他面前。
“江岫白,我没有!”
隋宴原本心情很不错,提前下班后特意带着玫瑰来剧组看江岫白。不料还没到片场,就听几位群演八卦说,片场那边的两位主角在吵架。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隋宴眉眼间带着愠怒,几步来到温醇面前:“这是我的家事,你们兄弟俩不但打探我的消息,竟然还大肆宣扬。”
“是不是活腻歪了!”
隋宴在剧组的形象还算和善,与眼前暴怒狠戾的模样形成强烈反差。
温醇吓坏了,磕磕绊绊地开始道歉。
“我确实没有对象,那是因为我在追江岫白。他答应我,我就有对象了。是不是这些,我也要跟你们兄弟俩汇报?”
隋宴一股郁气直冲心头。
他追妻进度本来就慢,偏偏还有人给他添堵。
“隋总…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温醇吓得脸色都白了,使劲儿往张臣身后躲。
张臣没办法,出来当和事佬:“隋总,温醇年纪小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
“隋宴,算了。”江岫白在后面喊道。
“我警告你,再让我发现你在背后嚼他的舌根,你跟你哥哥这笔账,我一起算。”
这场闹剧结束后,已经接近凌晨。
张臣特意把隋宴单独留下,把隋宴醉酒那晚的举动告诉了他。
隋宴压着的怒火猛地涌上来。
原来始作俑者是他自己?
他竟然说了那么没有边界的话。
他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
和张臣道了谢,隋宴在酒店门口徘徊,迟迟没去找江岫白。
他就知道,醉酒那晚他没做好事。
他都那样了,江岫白居然还给他铺床。
隋宴坐在江岫白的窗户下,琢磨着怎么道歉。
而房间里,江岫白迟迟等不到隋宴,去浴室洗了个澡后,坐在沙发上发呆。
隋老已经开始给隋宴物色相亲对象了。
那么上一世,隋宴有没有去见面呢?
江岫白吹干头发,独自站在窗前向外眺望。
他现在越来越矫情了。
净想一些莫名其妙的假设。
这样一点都不像他。
他托着腮,独自发呆。
隋宴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刚才解释半天,也没说相亲对象的事。
窗下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岫白抱着警惕,将窗户锁上。如隋宴所言,这里确实比较容易进贼。
突然,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出现在江岫白面前。下一秒,隋宴顶着玫瑰突然出现。
江岫白被这滑稽的一幕逗笑。
将窗户打开,他目视隋宴,唇角勾着清浅地笑:“你怎么没回家。”
隋宴举着玫瑰,瞧着有点傻:“我想跟你道歉。那天我喝醉胡言乱语,给你带来了困扰。不是我的话,你也不用受他欺负。”
江岫白刚洗完澡,身上还萦绕着水雾。
望着隋宴明亮期待的眸子,他轻轻抬手,从花束中取出一枝玫瑰放在胸前闻了闻。
他的睡衣最顶端的扣子没有系,一小片冷白的皮肤和锁骨露出,竟衬得玫瑰更加娇艳。
细腻的皮肤上残留着一些水滴,顺着纤细的脖颈轻轻滑落,最后末入更深处的位置。
隋宴默默移开视线,瞳孔中染了一丝别样的颜色。
“还有一些话,我在微信上跟你聊。我先走了,你快关窗户吧。”
江岫白抬眸:“为什么在微信上聊?”
隋宴忍着耳廓的燥热:“这么晚我还进你的房间,担心再给你带来一些流言蜚语。”
江岫白指腹轻轻揉捏着花瓣,朝隋宴勾了勾手指。
“进来。”
隋宴滚烫的喉咙如同添了把火:“嗯。”
第23章 023
屋子里的温度稍热。
隋宴本来就燥, 眼下跟火焰山似的,浑身冒着火。
“喝水吗?”
江岫白抱着玫瑰,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掀起:“你看起来有点热, 要不要把外套脱了。”
“行。”隋宴面色不自然地咳嗽一声, “晚上记得锁窗户,外面的人一翻就能进来。”
江岫白:“嗯。”
隋宴买的玫瑰不多,共33朵。老板告诉他, 33的寓意不错,寓意为三生三世。
他听后,觉得不错,特意支付了一百元的寓意费。老板说,这样寓意才能实现。
“这花挺漂亮。”
“嗯,老板说是新品种。”
“谢谢你的花。”江岫白倚在桌前, 视线落在隋宴泛红的耳朵上, “你爷爷给你安排相亲了?”
隋宴愣住, 显然还没跟上江岫白的思维。
他解释道:“我爷爷不知道我在追求你,着急让我找对象,所以才给我安排。你放心, 我已经和他说清楚, 并答应他和你正式在一起后,带你回家看看。”
江岫白抬眸与他对视:“他怎么说?”
隋宴:“他说可以。”
江岫白不得不承认,听到这句话时他如释重负。
隋宴观察着他:“江岫白?”
江岫白:“嗯?”
隋宴心中燃起一个猜测:“你是担心我爷爷不同意我们俩的事吗?”
被当众戳破,江岫白清冷的眼底稍显局促,甚至不太敢看着隋宴。
隋宴温柔地安慰道:“这件事交给我,你就负责考察完, 考察合格和我谈恋爱。”
江岫白唇角勾起清浅的笑:“都说门当户对,咱们俩的差距是不是有些悬殊?”
隋宴心中一惊:“你是不是觉得, 我配不上你。”
江岫白笑容僵了下,微微拧眉:“说反了。”
隋宴正经道:“你那么优秀,怎么会配不上我。相信我,未来你一定是世界巨星。”
“真的吗?”
这番话令江岫白思绪万千。
从他开始拍摄第一部电影,隋宴就一直这样鼓励他。
“成为世界巨星,会不会很忙啊。”江岫白苦笑,“肯定会飞来飞去跑通告,忽略另一半。”
隋宴眼神怅然,陷入沉默。
他与江岫白离婚,多半部分原因就来自聚少离多。
江岫白注定耀眼。
他担心自己会再被冷落。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江岫白抱着玫瑰,眼睛却始终盯着隋宴,试图窥探对方的心思。
片刻,隋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没关系,只要工作间隙能多陪陪我就行。”
说完,又补了句:“假设我们能在一起,我是不介意的。”
一股说不出的酸痛在从江岫白心底翻涌而至,他低头看着玫瑰,声音很轻:“我妈妈是话剧演员,为了我爸牺牲了自己的事业,到头来被他家暴,因为没钱治病在我生日那天离开了。临走前,我收拾她的遗物,发现值钱的都被我爸卖了,只剩下一张表演话剧的照片。她热爱表演,在她的熏陶下我也是。走出那个小小的话剧团,当一位电影明星是她的梦想。如果有来世,我希望她已经完成自己的梦想了。”
隋宴张了张嘴,眼里写满疼惜。
这些话,江岫白从没跟他讲过。
“所以,我对电影也很执着。”江岫白停顿很久,才缓缓开口,“但我现在想通了。”
隋宴紧紧抿唇:“想通什么?”
江岫白:“我觉得,家人与梦想同样重要。或者目前对我来说,家人更重要。”
他的梦想,上一世已经完成了。
隋宴没有听懂江岫白的弦外之音,却万分在乎家人两个字。
江岫白从十几岁起已经没有家人了。
“岫岫。”隋宴低沉的语气中掺杂着一丝心疼:“快过年了,剧组放假吗?”
江岫白:“不放,但除夕那天中午就收工。”
隋宴试探地问:“那你想跟我一起过年吗?”
江岫白:“一起的意思是?”
隋宴:“去我家,我给你包饺子吃。”担心对方觉得冒犯,他补充道:“不去我家也可以,咱们俩去餐厅吃。”
“可以。”江岫白微启的唇染上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去你家吧。”
隋宴微怔,连忙应下:“好!我去准备!”
转眼间到了年三十那天。
毕竟是农历新年,剧组各处张灯结彩,张臣还为所有工作人员准备了新年红包,
小新家住得远,江岫白特意让他先回去,自己下戏后,则留在剧组等隋宴接他。
祁琛是土生土长的海市人,见江岫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孤零零坐在椅子上,走过去问:“岫白,不回家过年吗?”
江岫白抬眸笑了下:“回。”
祁琛示意:“你家在哪?我送你?”
江岫白:“谢谢祁老师,隋宴来接我。”
祁琛:“新年快乐。”
剧组的人陆续收工,转眼间片场只剩他一人。
他握着手机,朝四处张望,因为心情不错,双腿轻轻悠着,丝毫没着急,就这么耐心等着。
没过一会儿,隋宴的车停下。
“江岫白!”
隋宴看样子很着急:“抱歉啊,我和面来着,再一看时间晚了。”
江岫白:“没事,我也刚结束。”
隋宴向后一望,发现片场早就空无一人。
“冷不冷?”
他下意识握住江岫白的手搓了搓,拉他上车:“你喜欢吃什么馅的饺子?我准备了三鲜的、和牛的,还有猪肉白菜的。”
江岫白坐上副驾:“我都可以。”
隋宴的家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檀宫,这也是他们婚后住了三年的地方。
本来隋宴想准备新的婚房,但檀宫既有好的地理位置,又拥有难得的面积和绿化,江岫白就没让隋宴再买,婚后直接搬进他的家。
“我家在檀宫。”隋宴悄悄打量江岫白:“平时我跟一条德牧住。我爸妈在我初中时去世了,但爷爷跟外祖父两家非常疼我。从美国毕业后,我搬回海市,在这里已经住一年了。”
见隋宴跟面试似的讲着自己的经历,江岫白淡淡扬唇:“你自己住,会孤单吗?”
隋宴:“当然孤单。我家很大,两个人住比较合适。”
江岫白从包里取出一件平安扣,抬起手展示给隋宴看:“你的新年礼物,希望你平安顺遂。”
隋宴瞳孔微微扩大:“给我的?”
“嗯。可以挂在车上。”江岫白见车里已经挂着吊饰,将平安扣放下:“谢谢你跟我一起过年。”
“没事,咱们俩之间不用客气。”隋宴眼里忍着笑意,趁着等红灯的时间,迫不及待地把平安扣替换上,“江岫白,我很喜欢你送我的礼物。”
这枚平安扣是他从静安寺求的。那段时间他心情很差,吃了药浑浑噩噩,难以专注做事。不吃药又头疼欲裂,备受折磨。
最后,他求了两枚平安扣,想着这一世两人只要平安就好,其他的就算了。
“喜欢就好。”
…
进了隋宴家的院子,一条黑色德牧飞奔而来。
隋宴来不及反应,连忙把江岫白搂在怀里护着,并朝兴奋的卢米修呵道:“坐!”
卢米修屁股蹭着地,嗷嗷地朝隋宴撒娇,好像在诉说对主人的相思之苦。
感受着腰间滚烫的手臂和耳侧结实的胸膛,江岫白轻轻抬眸:“隋宴。”
隋宴依然没松手:“嗯?”
江岫白:“没事,我不怕狗。”
隋宴:“那不行,它就喜欢漂亮哥哥,如果我不护着你,它就扑过来了。”
江岫白自然不信,朝卢米修投去一个怜爱的眼神。
卢米修呆呆歪头:“汪汪汪!”
进了屋,隋宴拉着江岫白坐下,茶果点心早就备好。如果不是家里阿姨拦着,他险些弄成自助的规模。
“你先歇歇,吃完饭我带你转转我家。”
隋宴家里的面积占地大概2500㎡,共有四层。他喜欢法式装修,家里华丽得跟凡尔赛宫似的,当初江岫白第一次去,差点以为进了博物馆。
“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你只负责休息。”
隋宴没忍住,揉了揉江岫白的头发。
他的小岫岫今天很可爱,在片场乖乖等他的模样,令他心都化了。
“卢米修!”隋宴喊了声,“把新的拖鞋拿来。”
德牧很有灵性,很快叼着一双未拆封的拖鞋飞奔而来。
他家里太大,卢米修经常充当跑腿的工作。
隋宴接过拖鞋,顺势蹲下:“来,换双拖鞋会舒服一些。”
“我自己来。”江岫白弯腰,发现卢米修正歪着脑袋观察自己。他抬手摸了摸卢米修,卢米修立刻摇着尾巴凑过来拱他。
“你家的狗很可爱。”他将卢米修抱在怀里,眼底透着鲜见的温柔笑意。
隋宴稀罕地注视着,心里有些吃醋,连带着看卢米修的目光,带着几分幽怨。
卢米修没看出主人对自己的不满,的尾巴则像螺旋桨似的,不停抽打隋宴。
“你们俩先玩儿,我去包饺子。”隋宴不情愿地站起来,“岫岫,我走了。”
江岫白没抬头:“嗯。”
眼瞧着卢米修都快舔到江岫白的脸,隋宴皱眉:“它非常不爱卫生,你别让它碰你。”
江岫白诧异地抬眸:“好。”
卢米修吐着舌头,突然愣了一下。
“它不经常洗澡吗?”江岫白觉得卢米修很干净,光泽的毛发一看就天天打理。
隋宴:“它吃了饭不刷牙。”
江岫白没在意,继续撸着狗头:“好吧。”
卢米修圆润的眼睛略显无辜,蹭完江岫白乖乖趴在地上玩儿。
…
厨房里,隋宴发现少了几味拌凉菜的调料。幸亏时间还不晚,他点了些外卖,凑单时刷到了店家推荐的condom。
算起来,家里好像还没买这东西。
江岫白如今跟他的关系也算坐了火箭,确定恋爱关系只差一步。这东西还是提前备好,免得用的时候着急。
隋宴家里的厨房是开放式的,他专心切着菜,全然没注意到江岫白已经走到他面前的餐桌。
江岫白安静地托着腮,浅褐色的眸子里是隋宴忙碌的身影。
曾经无数个夜晚他拍戏回家,隋宴都是这样忙碌,亲自给他准备吃的。
也是在这个地方,隋宴跟他提了离婚。
“隋宴。”
江岫白才唤了一声,被门口的敲门声吸引。
他刚要去看看是谁,被隋宴拦住:“我订的调料,我去吧。”
江岫白点了下头,走进厨房帮隋宴打下手。
大门口,隋宴悄悄将condom放进口袋,避免江岫白看见。
其实他也不算精虫上脑。
成年人嘛,谈恋爱有生理欲望正常。
等他和江岫白干柴烈火后再买,那多难受?
他提前备下,应该不算别有用心。
“交给我吧,你去休息。”隋宴心疼江岫白拍戏辛苦,难得放半天假,自然是不能干活儿的。
“二楼第二间是我的卧室,你上去睡一会儿,两小时后我叫你。”
江岫白见桌子上摆着许多未处理的食材,轻声问:“这些都要做吗?我们俩吃不了这么多。”
“年夜饭当然要丰盛。”隋宴催促:“你快上楼,剩下的交给我。”
江岫白清冷的眼底浮起笑意:“辛苦你了。”
上楼时江岫白发现隋宴竟然给家里布置了一番,楼梯上挂着红灯笼,餐厅里摆着红气球,与这里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
来到二楼,卢米修趴在卧室门口兴奋地看着他。
江岫白蹲下拍了拍德牧的脑袋:“你也要睡觉吗?”
卢米修叫了两声,扭着屁股带江岫白走进隋宴的卧室。
这间卧室格局和江岫白搬进来时不太一样。仔细端详后,他发现这里竟然改成了他的书房和衣帽间。
整栋庄园,这间卧室采光最佳。
正面落地窗让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进来,他最喜欢在这里看书。
江岫白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隋宴总是把好的留给他。
卢米修见江岫白不跟自己玩儿,跑到隋宴的床头柜前捣乱。它抬起前爪,“啪”的一下,床前的投影仪缓缓升起。
紧接着,江岫白的高清照片赫然出现在上面。
卢米修很兴奋,它终于见到照片的本尊。
曾经的数个夜晚,它陪主人休息,发现主人都要看着照片里的人才能入睡。
江岫白盯着照片,甚至不知道隋宴是什么时候偷拍的。
楼梯间突然出现急促的脚步声。
隋宴着急地推开门,发现投影仪真的被打开后,心脏猛地一沉。
“岫岫,你听我解释。”
隋宴一个箭步上前,却被卢米修误以为要陪它玩,兴奋地抬起爪子扒拉他的裤子。
隋宴左胸深处隐隐带着尖锐的慌乱,顾不得管它,继续解释:“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晚上偶尔会看你的照片。”
他很怕江岫白对他的这个行为反感,拼命辩解:“就像粉丝欣赏偶像照片那样,我真的没有不轨的想法。”
“哗啦”一声,隋宴口袋里的condom掉在地上,卢米修嗅了嗅,不太感兴趣地坐在一旁摇着尾巴。
隋宴刚想销毁作案工具,却被江岫白抢先拿起来。江岫白似笑非笑,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些许探究:“补货啊?”
隋宴:“我…第一次买。”
江岫白耐人寻味地握住他的手腕:“东西给你。”
隋宴急忙站起来,神色仓促:“我下去做饭,不打扰你休息了。”
江岫白应了声,视线仍然别具意味地盯着隋宴的口袋。
隋宴临走前,他轻飘飘道:“草莓味儿的。”
隋宴身上烫得几乎要燃起来。
“我、我买它纯粹是为了凑单,绝没有其他的想法。”
“有也无所谓,都是成年人了。”江岫白脱掉外套,慢慢陷进隋宴的床:“你的床好软。”
隋宴回头,目光不偏不倚落在江岫白纤长白皙的脖颈,直勾勾,怔怔地看着。
“江岫白。”
“嗯?”
“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新年愿望。”
江岫白撩起眼眸,神色透着几分缱绻又暧昧地笑。
“说来听听。”
隋宴盯着他的唇,鬼使神差道:“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第24章 024
窗外绽出一片火树银花。
夜幕下, 绚丽多彩的花簇声格外清晰。
江岫白注视着面前那双幽深的眼睛,莞尔一笑:“你要是问出口,那当然是不行了。”
隋宴微微蹙额, 眉间起伏着一丝懊悔。
“如果没提前问…”
江岫白侧过身, 左手抵着枕头微微撑头笑了下:“还有其他的愿望吗?我或许可以满足。”
“好像没了。”隋宴像是没讨到糖果的小孩,高大的身影略显失落。
他现在就想亲一下江岫白。
算上离婚前出差的那几个月,他很久没亲江岫白了。
“我去做饭, 你休息吧。”
隋宴临走不忘贴心叮嘱:“踏实睡,饭做完,我上来叫你。”
话音落下,卧室门被轻轻撞上。
江岫白望着面前的投影仪,弯起唇角。
隋宴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
隋宴竟然这么老实的吗?
江岫白钻进被子里,慢慢闭上眼睛。
这是隋宴的床, 被子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
淡淡的琥珀香, 还有薄荷的清爽。
江岫白悠闲地舒展着身体, 逐渐陷进这片柔软中。
自从进组后,已经很久没休息好了。
微信不停地闪烁。
剧组群里,大家正在抢红包。
江岫白一向不喜欢凑这种热闹, 不料张臣却在群聊里@他, 和别人起哄让他发个大红包。
他再一看,发现祁琛刚刚发完。
张臣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他融入大家。
他没迟疑,发了一个超大红包后,将手机调成静音,打算趁机补补觉。
晚上他还要准备和隋宴一起跨年。
…
春晚开始时, 隋宴的年夜饭也准备好了。
听见呼唤声,江岫白眉间带着倦意, 随意披上一件隋宴的外套,不紧不慢地下楼吃饭。
烟花不断在空中炸开,这场绚烂的年味盛宴令人目不暇接。
他忽然发现,他与隋宴似乎回到了从前。
每年过节,他与隋宴都是这样过的。
而这样悠闲放松的时刻,只有在家里才能体验到。
江岫白站在楼梯上,望着生活了三年的家。
他现在告诉隋宴自己重生的消息,隋宴会不会接受不了?
听隋宴的意思,还挺喜欢22岁的他。
…
熟悉的香味弥漫在客厅,江岫白帮着端完菜,与隋宴并肩而坐。
隋宴家的餐厅拥有整扇落地窗,坐在这里,是观赏烟花的最佳地点。
“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隋宴帮江岫白倒了杯果汁:“尝尝我新榨的葡萄西柚柠檬汁。”
“谢谢。”喝了一小口,江岫白朝隋宴笑了下,“你怎么什么都会做。”
隋宴期待的笑意更为明朗:“这个很简单,谁都会做。”
江岫白又尝了一口:“我就不会。”
隋宴又帮他倒了些:“没关系,你要想喝就告诉我,我做完给你送过去。”
江岫白:“那多麻烦。”
隋宴:“不麻烦,照顾你怎么都不麻烦。”
其实这些话,隋宴之前也经常同他讲。江岫白记在了心里,却没有给予及时的回应。
他眼尾晕开一抹艳色,泪痣上染着淡淡的湿润:“隋宴,你能跟我说说,你喜欢我什么吗?”
隋宴不舍地收回视线,望向窗外的烟花:“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一大簇烟花在漫天火光的空中绽开。
房间里,突然陷入片刻的沉默。
江岫白倚在沙发上,眸子半阖:“其实我一直没弄懂喜欢的含义。比如我喜欢一个人,是因为他对我好,我才喜欢。那你呢?我这个人这么无趣,你喜欢我什么?”
隋宴如实道:“喜欢你的脸。”
江岫白怔了下,一瞬不瞬地望着隋宴:“还有吗?”
隋宴喝了一小杯酒:“还有…你特别可爱。”
“我可爱?”江岫白轻轻歪头。
隋宴认真点头:“嗯,反正现在挺可爱的。”
“现在可爱。”江岫白撑着头重复一遍,细白的指尖一缕一缕转着发丝,“这么说,你算是见色起意。”
隋宴纠正:“那叫一见钟情。”
江岫白眸里似笑非笑:“好吧。”
“江岫白。”隋宴微曲着长腿,半躺在沙发上笑了下:“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这种感受。当你喜欢一个人时,你的心是不可控的。他只要站在那里,你就想倾尽所有地对他好,完全不计较得失与后果。我恰恰觉得,这种感觉才是喜欢的真谛,是感情中最稀有的东西。如果一个人一辈子从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一切的喜欢都要一分一毫地去斟酌,那这也太没意思了。”
江岫白沉默片刻:“所以你对我,是这样。”
“当然。”隋宴含着笑。
他都两辈子了,这种感觉还是戒不掉。
“我明白了。”江岫白竭力镇定地抬起眸,双眸微微湿润,“我们吃年夜饭吧。”
“好。”隋宴坐好,“你快尝尝我做的鱼。”
江岫白“嗯”了一声,咬下鱼肉时吸了下鼻子:“好吃。”
“你爱吃就好,很多菜谱我都会做…”
后面的话,江岫白已经听不清了。
幸亏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吸引着隋宴的注意力,让对方难以听出他声线中的哽咽。
隋宴所说的喜欢,他确实没有经历过。
那么这一世,他想尝试一次。
“江岫白,我准备了幸运饺子,你吃的时候注意一些,别把硬币咽下去。”
揉了下酸涩的鼻子,江岫白轻轻点头:“有几个?”
隋宴:“一个。”
江岫白目光放在面前的五盘饺子上,不由问道:“我们能吃到吗?这么多饺子估计吃不完。”
隋宴一笑:“那就比比谁更幸运呗?”
江岫白垂眸:“那我估计吃不到。”
隋宴给他夹了一只:“为什么这么说?”
江岫白:“从小到大,我的运气都很差。”
提起江岫白的经历,隋宴眉眼透着一丝心疼:“运气要看一辈子的整体趋势,从现在开始,你的运气会越来越好。”
江岫白双眸微动:“隋宴。”
“嗯?”
“我信你刚才说的话。未来,我会很幸运。”
隋宴被这份信任取悦:“为什么?”
江岫白眼底湿润的雾气彻底散去。
“你猜猜?”
隋宴扬起唇:“我猜不到。”
江岫白也学着隋宴给对方夹了一只饺子。
“那就吃饺子吧。”
隋宴眼底含着纵容地笑,喃喃自语。
“心里藏着秘密,还不跟我说。”
“难道你没藏着秘密吗?”
江岫白咬开水饺,微微蹙眉:“硬币。”
隋宴非常配合地震惊道:“你居然吃到了?”
江岫白看破不戳破:“嗯。”
隋宴挑眉:“我就说吧,你的运气会越来越好。”
江岫白莞尔:“问你呢,你有没有秘密?”
提起这两个字,隋宴瞳孔微缩,目光不自觉地避开江岫白的注视,顺手给自己倒了杯酒。
“有,有个大秘密。”
江岫白手指微微蜷起,神色依然平静:“能跟我分享吗?”
隋宴将酒一饮而尽,靠在沙发上卖着关子:“可以啊,但是我们要互相交换。”
江岫白:“交换?”
隋宴扭头注视着他:“我给你分享我的秘密,你要让我亲一下。”
江岫白淡唇噙着浅笑:“那得看看,你的筹码够不够来交换。”
隋宴举起手发誓:“绝对够,我保证。”
江岫白不紧不慢开口:“先说来听听。”
隋宴清了清嗓子:“那我告诉你,其实,我是从未来穿越来的。”
“哦?”江岫白似笑非笑,“然后呢?”
隋宴凝着他:“你是未来是我的老婆,我们非常恩爱,恩爱到什么地步呢?你差点给我生孩子。”
江岫白眼皮微跳,没有插嘴。
“至于我们为什么结婚,是你先追的我。你当时对我一见钟情,死缠烂打地想当我男朋友。最后我被你的真情打动,和你在2030年结了婚。”
江岫白眸光中丝丝缕缕皆是笑意:“我追的你?”
“对。”隋宴越说越兴奋:“你客观来讲,我的条件是不是特别好?你爱上我很奇怪吗?”
江岫白抿了抿唇:“不奇怪。”
隋宴双眉微微挑起:“你能追到我,也算过五关斩六将,所以我们的婚后生活特别和谐。”
江岫白点头:“嗯,既然这么和谐,你怎么突然穿越过来了?”
隋宴眼神躲闪:“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来帮未来的你完成遗憾的。”
江岫白:“什么遗憾?”
隋宴眼神略有迟疑:“让你追了我那么久,其实我一直挺不住你的,我心里很愧疚。我穿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让你跟我早点结婚。”
江岫白端起水杯:“这也是未来的我的愿望?”
“当然。”隋宴神色认真。
江岫白意味深长:“你说的早结婚,是指多早?”
隋宴脱口而出:“越早越好。”说完,他的眼神带着几分试探和迫切:“你带身份证了吗?民政局新年好像也开门。”
江岫白淡淡盯着他,目光带着探究。
心里的算盘被识破,隋宴没怂,接着道:“所以我说,你未来将会一路生花,影帝视帝都是你的,你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江岫白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继续听隋宴忽悠。
“唯一的不圆满就是,我们俩结婚太晚。”隋宴继续给对方洗脑:“我这么追求你,其实也是为了弥补我对你的愧疚。”
江岫白又问:“你就没想过,穿越回来换个老婆?”
隋宴拧眉:“为什么要换?你知道吗,你简直是我的理想伴侣。跟我结婚后,你是出了名的贤惠。不光事事照顾我,还特别疼我,朋友们都很羡慕我。”
江岫白眼眶倏地泛起酸,默默看向别处。
理想型?
他哪里能做到理想型。
隋宴眼眸明亮:“所以这回,换我照顾你。”
“隋宴…”
“嗯?”隋宴刚一转头,江岫白不知不觉已经靠入自己怀里,睫毛上沾着泪滴。
他带着几分不知所措,连忙抱着安慰:“岫岫,你真信了?”
江岫白没说话,胸腔里积压的疼痛翻江倒海地涌着。
“你怎么哭得这么凶?”隋宴轻轻环着对方颤抖的肩膀,“别哭了,我逗你玩呢。”
江岫白紧攥着隋宴的衣服,仍然泣不成声。
“我错了,我不应该编故事骗你亲我。”
隋宴哄着他:“你是因为未来要跟我结婚,吓哭的吗?”
“不是…”良久,江岫白哑着嗓音回。
“那是因为什么。”隋宴唇瓣不小心蹭到了江岫白的头发,淡淡的栀子香萦绕在他鼻间,他的心脏烫得厉害。
江岫白:“后来的故事呢?我们就一直幸福下去了吗?”
“当然。”
隋宴眼底翻涌着愧疚,就连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是在编故事还是在叙述事实。
他隐藏掉最不愿提及的那件事,把江岫白用力圈在自己身上:“但我对你不够好,所以我穿回来,想对你再好一些。”
“嗯。”
江岫白肩膀抑制不住地轻颤:“隋宴。”
隋宴:“在。”
“你的秘密说完了,该我兑现承诺了。”
隋宴微微不解,低头看江岫白时唇边落入一个冰凉的吻。
“新年快乐,隋宴。”江岫白指尖捧着他的脸,轻声说道。
隋宴漆黑的眼眸好似瞬间被炽热点燃。强压着把江岫白按着强吻的冲动,他沉着嗓音:“新年快乐,小岫岫。”
…
第二天,隋宴送江岫白回剧组。
路上,两人明显比来的时候要沉默。
那副平安扣随着路程起伏不断旋转,隋宴只敢偷偷瞄江岫白两眼,剩下全程专心致志开车。
他与江岫白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一步。
但这一步,好像是他骗来的。
昨晚虽然没喝醉,但那两杯酒却让他上了头。他一不小心,将他们俩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讲了出来,江岫白貌似还感动哭了。
隋宴还是有道德底线的。
他觉得这件事他做得不对。
不过转念一想,他总不能告诉江岫白他们俩未来离婚了吧?
江岫白信不信两说,对方肯定会疑惑他们为什么离婚。
难道他堂而皇之地告诉江岫白:我提的?
江岫白愿意再搭理他才怪。
等红灯时,隋宴尴尬地握着方向盘,不知道该和江岫白聊点什么好。
他很怕江岫白再问自己那个漏洞百出的故事。他继续编的话,江岫白肯定能看出端倪。
不过,江岫白不会真的信了吧?
正常人应该觉得他利用这种故事诡计多端地骗婚才对。
如果真有陌生人把他拦下,笑呵呵地说是自己未来老婆,他绝对不相信。
“岫岫,我忘记给你封新年红包了。”
绞尽脑汁,隋宴才想到这个话题。
“没关系,我这个年纪不用收红包。”
“那不行,你还是小朋友呢。”隋宴声线带着一丝不自然,“等我给你补一个。”
江岫白小口啃着面包,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昨晚过后,他也想了不少。隋宴编的故事中,他是理想型伴侣,他觉得这恰恰反应了隋宴内心对他的真实期望。
他现在和隋宴摊牌并不是恰当的事宜,搞不好还会给这段感情起反作用。
他决定先试着改变自己,与隋宴好好谈场恋爱。
…
大年初一,剧组中午才正式开工。
隋宴把江岫白送到后,开着车准备去爷爷那边拜年。他昨晚没回去,老爷子揪着问了半天。要知道除夕家宴这种场合,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不是他不出席的理由。
他没办法,只能跟老爷子说,男朋友孤苦伶仃没人陪,他想跟男朋友一起过年。
隋老一听他在忙着搞对象,当即不再打扰他,甚至还嘱咐他对人家好一些,认真谈恋爱。
进了老宅,隋宴琢磨着给江岫白发红包的事。
他没有经验,不知道该给对象封多少红包钱。
虽然他和江岫白没确定关系,但他也要郑重对待,让对方看出自己的诚意。
问了好几个朋友,他大概得出这两个数。
52000。
131400。
他一综合,给江岫白卡里转了13145200。
“大少爷,您快进去,老爷子等您半天了。”
“知道了。”
隋宴看着转账成功的记录,纠结自己有没有转少。
其实52001314也不错。
“小宴,你那个对象什么时候带回来给爷爷瞧一瞧。”
大年初一,大家正在走亲戚的时候,正厅内几乎都是来拜访隋老的客人。大家听说隋宴有了对象,纷纷好奇。隋宴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是出了名的开窍晚,突然有了对象,一下子勾起大家八卦的欲望。
隋宴跟亲戚们颔了颔首,沉声回:“爷爷,他害怕生人,我才刚跟他谈恋爱,您先别急。”
“爷爷怎么能算是生人?”
隋老明显不悦:“再者说,跟爷爷吃个饭,爷爷又不会吃了他。”
隋宴一笑:“再等等,我们俩感情更坚固一些,我再带他来看您。”
隋老不情愿地点了下头,招呼隋宴吃饭。
与此同时,刚拍完今年第一场戏的江岫白,正在和同事们聊天。
温醇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几乎是团宠的存在。他正在和大家炫耀自己的压岁钱,神态完全是一副被宠坏的骄傲模样。
江岫白在此时突然收到一条微信提醒。
[隋宴:小岫岫,给你发了新年红包。新的一年幸运加倍。狗狗摇头晃脑jpg。]
江岫白唇角不经意翘起,回了隋宴一个微笑表情包。
[江岫白:谢谢,微笑jpg。]
小新在一旁打趣:“江哥,发生什么事了笑得这么开心?”
他发现,最近江岫白越来越爱笑了。
江岫白温声回:“没想到我这么大了还能收到隋宴的新年红包。”
其实他这句话说得并不对。
应该说从记事起,他就没收到过几次新年红包。
家里困难,父母婚姻不和睦,新年对于他家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符号。
他对过年没什么特殊的情结。
怎么过都一样。
“呦!隋总还挺贴心!”小新八卦地凑过来:“隋总给你发了多少?”
“不知道。”江岫白笑意浓了些。
不管多少,心意最重要。
旁人听见两人的对话,开始暗中留意。尤其是温醇,自从上次被隋宴收拾完后,老实许多。他其实也想知道,隋宴和江岫白进行到哪一步了。
江岫白的话音刚落,转账信息突然弹出。
[您的尾号5002的储蓄卡存入人民币13145200元。附言:岫岫新年快乐。]
小新瞟到金额后,表情错愕:“卧槽!卧槽!隋总真的是绝了啊。”
他的叫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江哥,这数额可不像是新年红包啊!”
江岫白提醒:“你小点声。”
小新满眼羡慕:“你知道像什么吗?”
江岫白眉心微拧:“像什么?”
小新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清:“说夸张点像每月按时支付的包养金,但我觉得像结婚的聘礼。”
江岫白:“…”
第25章 025
“岫白, 下一场该你的戏了。”
张臣的声音将两人的谈话打断,江岫白朝对方点了点头,叮嘱小新:“记住, 这种事不能乱说。”
小新连忙噤声:“头一次见这么多钱, 我有些激动。”
江岫白没再责备,匆匆换上戏服。
这一场,是他与温醇的戏。
按照《雾时》原著, 温醇这个角色是不存在的。奈何环亚的关系,为了将温醇塞进来出演重要角色,将张臣这个哥哥身份变为弟弟。
文艺片本就不容易拉投资,张臣受制于人,最终还是答应了。
自从被隋宴教训一顿,温醇老实不少, 拍戏时不敢再故意NG。不过随着祁琛对他越来越冷淡, 他经常心不在焉, 经常因为一点小事打骂助理。
“江岫白,你跟隋宴在一起了吗?”
两人起冲突后,温醇干脆不装了, 对江岫白的恶意非常明显, 剧组里的人都看得出来。
“跟你有关系吗?”
温醇张了张唇:“不在一起,就给你转那么多钱?你还挺有本事。”
“嗯,是比你有本事。”
“你——”
温醇本想借着钱的事羞辱江岫白一番,不料却换来对方冰冷无情的凝视。
“恬不知耻。私下钓着隋宴,还去招惹祁琛。”
在温醇看来,祁琛一定是喜欢江岫白的。不然怎么会三番两次邀请江岫白去房车里吃饭?
“如果让隋宴知道你跟祁琛的事, 他会不会介意?”
江岫白听出温醇的威胁,目光毫无波动:“我跟祁琛有什么事?”
温醇语气轻蔑:“你那点心思, 别以为我不知道。”
对方的难缠令江岫白头痛。
他不明白温醇怎么就跟条疯狗一样缠上他了。
“镜头在前面,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吵架。如果你想拍完戏继续,我可以奉陪。”
温醇气不过,回眸看了祁琛一眼。对方看见他,冷淡地避开视线。冷冽的寒风吹散他最后一丝希望。他嫉妒地盯着江岫白的背影,朝助理说:“盯着江岫白,隋宴来剧组告诉我。”
助理小心翼翼回:“好。”
忙碌疲惫的一天结束,张臣为犒劳大家,准备带着剧组去聚餐。
祁琛顺手帮江岫白拿着军大衣,打趣道:“导演请客,我们必须得宰他一顿。岫白,你说呢?”
江岫白朝他一笑:“可以。”
祁琛盯着那抹笑容,随口问:“隋总今天没来找你。”
江岫白:“他去参加家宴了。”
祁琛点点头,同他上车。
终于拿到手机,江岫白刚一打开,微信中弹出令他目不暇接的消息提醒,且全部来源于隋宴。
[隋宴:岫岫,收到我的红包了吗?]
[隋宴:开心吗?]
[隋宴:在不在?]
[隋宴:你是不是生气了?]
[隋宴: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
[隋宴:岫岫…我碎掉了。]
江岫白连忙回复:“抱歉,我刚拿到手机。”
斟酌片刻,他继续道:“收到你的红包我很开心,但数额太大,你把卡号给我,我转回去。”
隋宴几乎秒回:“哪有人把红包送出去又收回来的道理?”
江岫白悄然勾唇:“你的红包太大,小新打趣我说,这数额不像红包,像是卖身钱。”
隋宴:“谁说的?他对你的身价一无所知。”
江岫白:“我的身价?”
隋宴:“无价之宝,多少钱都买不到。”
江岫白没忍住笑出了声,惹得车上的人频频朝他看。
“岫白最近是不是有喜事?”张臣揣着明白装糊涂,“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江岫白没承认也没反驳。
祁琛看了他一眼:“难得见你这么高兴,平时在剧组跟个老干部似的,一脸严肃高冷。”
江岫白扬起唇,继续同隋宴聊天。
“认真的,把你的卡号给我。不然我只能去银行柜台查你卡号。”
隋宴:“我隋宴,送给心上人的钱就没收回来过。”
江岫白:“哦?你之前也送过?”
隋宴:“嗯,都说了未来你是我老婆。”
江岫白:“我要吃饭了,回聊。”
隋宴:“等等——”
“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江岫白:“嗯?”
隋宴:“你有没有想我?”
江岫白:“我们上午不是才见过面?”
隋宴:“可是我有点想你了。”
怕江岫白不理他,他又补了句:“想你想得胸口痛。”
江岫白迟疑片刻:“那你来剧组找我。”
隋宴:“可以吗?哈士奇摇尾巴jpg。”
江岫白:“腿长在你身上。”
看到这句话,隋宴心中燃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腿长在他身上,他想去就去。
那么嘴长在他身上,他是不是也可以想亲就亲?
…
聚餐时的氛围很热闹。正值新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充盈和满足。
“祁琛,你都三十多了,家里人有没有催你结婚?”张臣今天喝得有点多,开始调侃好友。
祁琛与他碰了一杯:“催了,但婚姻要慎重,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
温醇接机插嘴:“祁老师,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祁琛莞尔:“不知道。”
张臣啧了一声:“你就是太挑,其实我觉得,人生可以洒脱一些。想结就结,想离就离,感情就是一瞬间的事,不要过于束缚自己。”
江岫白顿了下,继续沉默地吃菜。
“岫白,你觉得呢?”张臣语气带着些醉意。
江岫白:“我同意祁老师的观点,因为一瞬间的冲动而结婚,对双方都是不负责任的。”
张臣啧了一下:“你们俩倒挺统一。”
江岫白思绪渐渐放空,神色寥寥,明显不愿再参与这个话题。
祁琛悄声问:“你怎么了?”
江岫白摇头:“没。”
祁琛:“有心事。”
江岫白回以眼神:“没,只是有点想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祁琛风轻云淡地笑了下,继续吃饭。
两人的暗中交谈被温醇看在眼里,他努力让自己克制冷静,嫉妒之心却越来越浓。
江岫白究竟哪里好?
祁琛怎么就对江岫白和颜悦色的?
“你们俩想法合拍也好。”张臣感叹,“我曾经导演电视剧时,饰演情侣的俩人私下水火不容,你们说这戏能拍好吗?”
祁琛似乎知道张臣说的是谁,淡淡一笑:“您放心,我和岫白一定不会互相扯头花。”
江岫白难得幽默:“至少不会互相爆黑料。”
张臣眯着眼:“岫白被咱们教坏了。”
在一片和谐的热闹声中,饭局结束。
从酒店大厅进来,祁琛和江岫白讨论着明天的拍摄细节。天越来越凉,江岫白裹着厚重的长款羽绒服,脑海中突然回忆起去年冬天的画面。
他怕冷,偏偏片场拍戏又简陋,有一次他去深山老林拍戏,剧组准备的旅行社空调年久失修,隋宴知道后特意空运过来一批空调,让整个剧组过上暖和的日子。
晚上睡觉时,隋宴还会把他冰凉的手脚塞进自己的衣服里,并自夸火力壮,堪比二十岁。
祁琛发现,江岫白眉眼悄然弯了下,再走一步,对方直直望着前面,不再说话。
祁琛抬眸望去,发现隋宴正倚在江岫白的房间门口,低着头好像睡着了。
“隋宴。”
江岫白已经朝隋宴跑过去。
隋宴正犯着困,听见江岫白的声音瞬间抬头,唇角即刻绽出笑意:“你回来了。”
“嗯。”江岫白很久没这么跑过,微微喘着气:“你等多久了?过来怎么不告诉我?”
“没多久,敲门你没在,我猜你们出去吃饭了。”隋宴今天穿得很休闲,是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设计简单的棒球帽下,浓密修长的眉毛微微上扬,眼眸带着干净温润的笑意,看起来阳光健气。
江岫白似乎闻到了淡淡的薄荷味儿。
面对隋宴,他手指蜷起:“至少,你能先进屋子里等我。”
隋宴忍不住抬起手,弯腰揉了揉江岫白的头发:“不用心疼我,我在哪等都一样。”
江岫白刷卡开门:“没心疼你。”
隋宴紧随其后:“我不信。”
进去之前,他不忘跟祁琛道别:“要进来坐坐吗?”
祁琛微笑着:“谢隋总的好意,你们聊。”
隋宴又抬了下眉,悠悠关门。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江岫白的房间。
他没再拘束,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倒了杯水,顺手开始帮江岫白收拾房间。
“你休息吧,我自己来。”
“不用,你拍戏累,你歇着。”
换了件宽松的米白色毛衣,江岫白没再推辞,枕着抱枕半靠在沙发上注视着隋宴的一举一动。
隋宴心情似乎不错,收拾起来利索又干净,甚至插着空把浴室消毒一遍,让江岫白先洗澡。
江岫白拉住忙碌的隋宴:“你坐下吧,我们说说话。”
隋宴目光落在江岫白的手上,轻轻回握住:“你是不是想我了。”
江岫白想要松开手,却发现不能动弹。
隋宴的力气向来大,握得很紧。但江岫白却并不觉得疼,只是无法挣脱开。
“我就知道,你想我。”
不等江岫白回答,隋宴自问自答道。
他抬着双眸,又拽住江岫白另一只胳膊:“江岫白,你说我要是出差去,谁照顾你。”
江岫白被迫凑近隋宴一些,腿抵着隋宴的膝盖,几乎要坐在对方身上。
“自己照顾自己。”
隋宴依旧拉着他,眉头忽然紧蹙:“我记得曾经我要出差,你说地震频繁不让我去。是不是从那时起,你就对我有其他的心思了?”
江岫白撩起眼帘,里面映着隋宴深切的笑意。
几日而已,隋宴好像突然掌握了主动权。
“隋宴。”
江岫白指尖突然勾住隋宴的手腕,轻轻蹭了下:“你要去哪里出差?”
柔软细腻的触感仿佛一根羽毛撩拨着隋宴的心弦。隋宴浑身骤然绷紧:“嗯…广州。”
江岫白勾唇笑了下:“注意安全。”
隋宴握着江岫白的手有些不自然:“嗯。”
江岫白盯着对方愈发红润的耳垂,眉眼弯起:“你是不是热了。”
“奥,对!”隋宴猛地起身,“我出去凉快凉快,你等我。”
江岫白慢慢挥手:“我先洗个澡。”
…
从房间里出去,隋宴独坐在酒店的后花园,食髓知味。
江岫白的皮肤天生就好,摸着跟瓷器似的,冰凉光滑。
唯一的缺点就是比较脆弱,容易留疤。所以每次他都会克制一些,实在忍不住就使劲亲江岫白的唇。
“隋总,我有事找你。”
听见莫名令人讨厌的声音,隋宴没好气地回头,发现是温醇后,神色更冷,拔腿准备离开。
“隋总,您等等我。”
温醇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隋宴插着兜,神色不耐:“我跟你有什么可说的?”
温醇被隋宴冷冽的眼神险些吓到,畏畏缩缩道:“我想告诉你,你被江岫白骗了。”
昏暗的路灯下,隋宴气势凌人的眼神多了几分压迫感。
温醇继续道:“他跟祁琛在剧组里,关系不清不白,两人经常在房车里一起吃午饭,助理们全部在车外守着。您想啊,他们在里面做什么,没人知道。”
隋宴眼神一暗,说话时携带着极寒的冷淡:“温醇,你信不信我抽你。”
温醇犹如被当头一棒,万万没料到隋宴会这么说。
“你不相信我,可以去查。”温醇卖起惨,“我跟您说实话,我喜欢祁琛,所以非常关注他。可祁琛眼里只有江岫白,我一想到江岫白那么欺骗您的感情,就为您不值。”
“他欺骗我的感情…”隋宴突然走了神。
温醇顺势道:“对啊,难道他没骗您吗?”
隋宴定了定,表情变得高深莫测:“就算是欺骗我的感情,又怎么样?我们国家有十四亿多人口,他为什么单单骗我的感情?”
温醇愣怔一下:“啊?”
隋宴微皱的眉心透着一种愉悦:“他在乎我,才会欺骗我。否则他都不会搭理我。”
温醇的思路彻底被隋宴带跑偏,磕磕绊绊地反驳:“隋总,您就是太痴情了。”
“不是我痴情。”隋宴望着温醇,眼神满是嘲弄:“我对他来说,是特殊的,你不懂。”
温醇:“我…”
隋宴眉头挑起,目光再次变冷:“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江岫白究竟哪里惹到你了,以至于你这么恨他?”
温醇支支吾吾:“我没有针对他!”
“我不想再跟你对话。”隋宴直接掏出手机,“你哥哥是叫温衡对吧。”
温醇急了,上前就要夺隋宴的手机:“隋总!你别告诉我哥!”
隋总没留情面,用力推开他,径直离开。
“剩下的道理,让你哥去教你。”
温醇脸色涨红:“隋总!”
…
隋宴回到江岫白的房间,已经是半小时之后。
江岫白刚从浴室里出来,见隋宴回来后眼中的神采尽褪,好奇地打量:“怎么蔫了?”
隋宴眼眸如死水一般,轻轻坐在沙发上。
“江岫白。”
“嗯?”
“我刚刚碰见温醇了。”
江岫白拿着毛巾的手轻轻放下,平静地注视着隋宴:“他跟你说什么了?”
隋宴唇瓣动了动:“他羞辱我。”
“他说…祁琛喜欢你。祁琛那么优秀,早晚有一天会先我一步追上你。以后你们俩结婚,我只能坐在最后一桌,默默祝福你们。”
江岫白略有质疑:“他是不是有病?”
“不知道。”隋宴面容憔悴,低头盯着交叉的手暗自伤神:“估计上次我替你出头,得罪他了。”
江岫白发丝上还残留着水滴,顾不得擦干,他走向隋宴,目光带着几分温和:“你不能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吧。”
隋宴依然默默垂着头:“我是不愿相信,可祁琛那么优秀,又跟你是同行,还是你的前辈,我跟他相比,真的自惭形秽。”
江岫白叹了口气,搬着椅子坐在隋宴对面。
“他是演员,你是商人,怎么能有可比性?”
“怎么没有可比性?温醇说,祁琛长得比我帅,比我知情识趣,比我温柔贴心,我样样不如他。”
江岫白眼底划过一丝犹疑,慢慢打量隋宴。
“他真这么说的?”
隋宴重重点头:“千真万确。”
江岫白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手指悠闲地拢着头发,露出额头:“然后呢?你就自卑了?”
隋宴表情沉重:“嗯,因为我不知道,在你心里,祁琛是不是也比我强。”
江岫白整理好浴袍:“我如果说是呢?”
隋宴骤然抬眸,眼眶慢慢红了。
“你真的——”
“没有。”
江岫白无奈地看着他:“先擦擦眼泪。”
“我没哭。”隋宴倔强地别过头,“你真的觉得,我不如他?”
“不是。”江岫白调整好坐姿,郑重其事道:“在我心中,你跟他没有任何可比性。他对我来说,只是普通同事。”
“那我呢?”隋宴纠结地盯着他,因为太过紧张,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江岫白睨他一眼,抬手轻轻帮隋宴整理好羽绒服衣领,“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隋宴迫不及待地往前凑了凑,双腿不经意间夹住江岫白的小腿,眉宇间满是期待。
江岫白垂眸笑了下:“你都能用我的水杯喝水了,还不知道你在我这里意味着什么?”
“水杯?”隋宴恍然,才发现自己刚才进门时,用的是江岫白的杯子喝水,“抱歉,我没注意。”
江岫白勾起手指,轻轻点了点隋宴的额头。
“你比祁琛帅,也比他可爱。”
“这样行了吗?”
隋宴脑海中顿时一片混乱,眼前只能看清江岫白饱满的淡唇。
那唇上,还沾着一滴水珠。
他喉咙干燥得几乎无法出声,下一秒,捧着江岫白的脸,吻了上去。
第26章 026
房间内, 荷尔蒙蔓延得肆无忌惮。
江岫白双手抵着隋宴的胸膛,轻轻喘息。
他的不拒绝让隋宴愈发不满足一开始还浅尝辄止,后面越来越凶, 由浅入深地吮着江岫白的唇瓣。
两人已经很久没这么亲密。
隋宴的吻开始逐渐落入江岫白的颈前。
江岫白耳尖烫得厉害, 渐渐沉溺在这场欢愉中,细白的颈微微向后仰着,本能地屈指抓紧隋宴的手臂。
他已经太久没有接吻了。
这时, 敲门声响起。
“江哥,导演在群里说,明早的戏份需要赶日出提前拍摄,凌晨四点就要起床。”
江岫白头脑有些发昏,声音没有力气:“知道了。”
“您明天早餐想吃什么?三明治还是厚蛋烧?”
江岫白扶了下腰,站起来:“厚蛋烧。”
小新:“那您早点休息。”
长久的缺氧让江岫白有些体力不支, 他的头越来越痛, 用指尖轻轻按摩着太阳穴。
他刚想去床上躺一会儿, 不料被隋宴轻轻一拉,猝不及防跌进那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隋宴眼神中的痴迷还未褪去,轻轻搂着他的腰:“你是不是不舒服?”
江岫白避开隋宴留有情欲的炽热目光:“嗯。”
隋宴:“我带你去床上休息。”
江岫白:“好。”
刚洗完澡, 他的头发还很湿。
隋宴拿来吹风机, 动作自然地帮他吹头发。
隋宴火力壮,无论多冷手掌都是热的。
“这个温度可以吗?”
“可以。”
隋宴的手指在江岫白的发丝中轻轻穿插,无意间触碰着对方漂亮深邃的眉眼轮廓。
他越来越爱江岫白了。
比以前还要更爱一些。
只要想起方才的亲密隋宴仍觉得脸烫。
江岫白没有拒绝他的亲吻,那是不是表示江岫白爱死他了?
以江岫白的性格,怎么会接受不爱人的吻?
他的手掌试探地沿着江岫白的眉眼向下游移,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着那漂亮的鼻尖、嘴唇、下巴。
江岫白仿佛是天生的艺术品, 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心巴上,无可挑剔。
他有些庆幸小新刚刚的敲门。
如果无人打断, 他真的有可能刹不住闸,把江岫白压在身下狠狠欺负。
江岫白身体还没调养好,又打不过他,被欺负了只会不坑声,偷偷在被窝里哭。
况且,他也没戴装备。
看来那东西,以后还是得随身携带。
吹风机的暖风吹得江岫白很舒服。
他闭着眼,任凭隋宴肆意试探。
隋宴的手似乎还有往下的趋势,但不知为何,到他的锁骨上便停了。
他抬眸,不解地望着隋宴。
“吹完了,你休息吧。”隋宴耳垂漫着血色,晦暗眼眸带着一片潮湿,“明天不是还要提前拍戏。”
江岫白“嗯”了一声,轻轻钻进被子里。
“冷不冷?”
“不冷。”
“怎么不冷?”隋宴握住江岫白瘦弱的脚踝,微微蹙眉:“都是凉的。”
江岫白:“过一会儿就热了。”
隋宴犹豫片刻,握着江岫白的双脚,塞进自己的毛衣:“我给你捂捂。”
脚底突然被一股热流包裹。
江岫白闭着眼,湿润的触感还残留在唇瓣。
他的脚稍稍动了下,隋宴握得更紧一些。
江岫白今天很累,加之刚才轻微缺氧,浑身透着疲懒。
他的余光发现,隋宴一直在偷看自己。
“你睡吧,我负责关灯。”
江岫白带着些鼻音:“你呢?怎么回家?”
“我开车回去。”
“嗯。”
江岫白神色倦懒:“对了。”
隋宴:“嗯?”
江岫白:“温醇还跟你说什么了?”
隋宴低头,指腹摩挲着江岫白光滑的脚背:“没说什么了。有你刚才那番话,以后我在祁琛面前,不会再自卑了。”
江岫白:“你很自卑吗?”
隋宴淡淡道:“不被爱的人当然会自卑。”
江岫白微微侧身,撑着头看他:“刚刚我可没看出你自卑。”
温热的气息再次萦绕在面前,隋宴脸上泛起红潮:“你不懂,我这人生性内敛。”
江岫白嘴唇微微张着:“现在呢?”
隋宴抬眸,与他的目光碰了下:“你喜欢我,我就不自卑了。”
江岫白注视着他:“隋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隋宴正色,端坐好:“你问。”
江岫白:“你说你是从未来穿过来的。”
隋宴突然有些紧张:“…嗯。”
江岫白唇瓣慢慢贴合在一起,笑了下:“你比较喜欢现在的我,还是喜欢未来的我。”
隋宴几乎没有犹豫:“现在的你。”
说完,他又有些后悔:“不,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江岫白双脚从隋宴的怀里慢慢抽出来,笑意淡了些:“你在撒谎。”
突出其来的质疑令隋宴有些心虚,他苍白地解释:“真的,我没骗你。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江岫白:“哪个最喜欢呢?”
隋宴缓缓道:“现在的你。”
现在的江岫白对他很温柔,还愿意宠着他,没确定关系他吻对方也没被扇巴掌,最主要的是,江岫白对他一点都不高冷。
江岫白似乎想通了些,和声道:“知道了。”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隋宴凑到江岫白身边,捉住他的双脚重新塞进自己的毛衣内,“你还凶我。”
“我没凶你。”
“我就是有点累。”
隋宴不敢再打扰,小心翼翼回:“行,那你休息。”
江岫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只记得,自己开始头有些痛,昏昏沉沉的,身体仿佛反复掉进冰窟窿,浑身都疼。
他下意识想去找药,但身上的痛却突然消失,被舒适温暖的被子轻轻包裹着,给了他很足的安全感。
他再睁眼时,已经是凌晨四点。
隋宴似乎早就离开了,但桌子上带着热气的早餐又在告诉他,隋宴还在。
他下意识喊了声隋宴的名字,房间里却没有回应。
洗漱完,他疲惫地换好衣服,发现餐桌上有一张隋宴留给他的便笺。
[岫岫,这是你爱喝的牛奶山药粥和牛肉烧卖。我先走了,你想我的话,我随时来看你。隋宴——留于晚上11点25分。]
江岫白仔细读着这些字,又摸了摸粥的温度,被隋宴掩耳盗铃的行为逗笑。
按理说隋宴应该走了五个小时。
粥怎么可能还是烫的?
他端起粥,内心开始纠结。
他到底要不要告诉隋宴自己的身份?
换位思考,倘若面前这位令他着迷的年轻爱人身体里,竟藏着那个已经离了婚,令自己伤心欲绝的前夫,他可能会崩溃。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先享受恋爱。
他还想试试没尝过的滋味儿。
…
另一边,回到市区的隋宴被陈祠邀请,参加朋友之间的新年聚会。
这次不光有陈祠孟卿他们几个,还有很多眼熟的朋友,都在生意场上混,过年时还是要联络一下感情,否则这些人见隋宴一面的机会并不多。
组局的人叫谢放,是谢家的大少爷,家里做的是钢铁制造生意。
今天隋宴也在,谢放想借机和对方聊聊生意上的事,拿到隋盛新项目的钢铁供应资格。
“隋总,今天看您状态不错,最近是不是有喜事?”谢放殷勤地帮隋宴倒了杯酒,“这是今年白马庄园产的红酒,你尝尝口感如何。”
隋宴尝了一口:“有些涩口,醇度一般,酸味过于尖锐,掩盖了黑加仑和黑莓的香气。”
谢放笑意凝了下:“隋总果然是品酒高手。”
隋宴没搭茬,翻开微信置顶,盯着江岫白的头像出神。
谢放朝助理示意,包厢里立刻进来一排漂亮乖巧的小明星。他从别处打听到隋宴喜欢男生,从各大娱乐公司精挑细选一些新人,准备送给隋宴。
生意场上,美人计最管用。
“隋总,最近过年应酬您肯定累了,我准备几个姿色不错的明星,让他们过来陪您喝点酒解解压?”
隋宴抬眸望去,微微皱眉:“别让他们离我这么近,我不喜欢这样,”
谢放意外一笑:“好。”他一挥手,小明星们齐刷刷地离开,其中不免有人露出失望的脸色。
“隋总,您喜欢什么类型的?”谢放给隋宴敬酒,“我谢放别的不说,就是人脉比较广。您喜欢什么样的,我都能帮您找到。”
谢放认为,隋宴之所以看不上这些人,大概率是眼光高,不喜欢太俗的。
隋宴很不喜欢这种场合:“我喜欢我男朋友那个类型的。”
谢放诧然:“您有男朋友了。”
隋宴冷漠应道:“嗯。”
谢放笑了:“您早说啊,您男朋友有什么兴趣爱好吗?我可以帮您安排行程,保证你们俩玩得开心。”
隋宴终于正眼瞧了谢放一回:“真的?”
谢放:“当然。”
隋宴回忆:“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喜欢看书和电影,偶尔去看艺术展,是一个非常安静美好的人。”
陈祠暗中与孟卿交流:“这是追上了?”
孟卿:“看他的状态应该有戏。”
“我大概明白了。”谢放与隋宴碰了个杯,“交给我,您只负责约您男朋友出来。”
隋宴来了兴趣:“行,到时候我联系你。”
随着包厢里越来越喧闹,屋顶闪烁着急促的霓虹灯光,嘈杂震耳的音乐扰得隋宴心烦。
果然,和江岫白在一起久了,他们俩性格越来越像。
隋宴觉得没意思,端着酒出去偷透气。孟卿想和他商量茂江开发案的合作,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工作的事。
“隋老最近对你的表现很满意,经常同我爷爷夸你,搞得我爷爷时不时鞭策我,让我向你学习。”
孟卿倚在栏杆前眯着眼,让寒夜的冷风将自己吹得更清醒一些。
“嗯,他确实经常夸我。”
隋宴这几个月利用先知,带领集团做了好几个具有前瞻性的项目,创造几百个亿的收益,在隋老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加上两位叔叔的助攻,隋老甚至有提前将集团交给他的打算。
“你算是人生得意啊。”孟卿朝他笑了笑,“江岫白答应和你在一起了?”
提起江岫白,隋宴不经意扬起唇:“没。”
孟卿蹙眉:“还没追上呢?”
隋宴:“是我在钓着他。”
孟卿失笑:“想不到你还挺厉害。敢问您是怎么钓他的?”
隋宴给他举例:“比如说,凌晨四点,我给他买完早餐,悄悄离开他的房间。临走前我给他留下纸条,同他说他什么时候想我了,我再去看他。”
孟卿有些迷惑:“这算钓?”
隋宴递给他一个神秘的眼神:“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除非他承认想我了,否则我不会主动去看他。主动权掌握在我手中。”
孟卿喃喃:“隋宴,幸亏你22岁才开始情窦初开。”
隋宴:“为什么?”
孟卿忍着嘲笑:“不然你被人卖到缅北去,还给人家数钱。”
隋宴不屑道:“你们都不懂什么是爱情。”
孟卿忍笑忍得痛苦:“行行行,只有你懂,你是情圣行了吧?情圣大人,这周末我和曼轻订婚,你想着过来吃顿饭。”
隋宴眼底带着惊讶:“你们要订婚了?这么快吗?”
孟卿挑眉:“不快了,都半年了。”
隋宴脑海中浮现起他与江岫白订婚时的画面。那年江岫白在外地拍戏,匆匆赶回来与他们家的亲戚吃了顿饭,便又匆匆坐飞机回去。
他爷爷很生气,觉得江岫白不重视他。
可只有他知道,江岫白为了所谓的吉利日期不眠不休三天,在订婚宴上给亲戚们敬完酒后因为胃不舒服还悄悄去卫生间吐了。
他老婆挺爱他的。
“我知道了。”隋宴打算结束后去趟剧组,他又想江岫白了。
孟卿提醒他:“明樾他们可都带着伴儿,你要是不想孤家寡人一个,也带着江岫白过来。”
隋宴为难道:“他忙着拍戏,如果陪我去,估计得请假。”
孟卿:“那就让他请个假呗。”
隋宴苦笑了下,背过身靠着围栏:“他不可能因为这种事请假的,他拍戏的时候很认真,不会因为小事让自己耽误拍摄进度。”
孟卿拍了下他的肩:“看你自己。”
…
从酒吧离开后,隋宴直接回了家,百无聊赖地打开投影仪,盯着江岫白的照片发呆。
孟卿的订婚宴,圈里很多好友肯定都会到场。如果他一个人去,肯定会被那些人在背后蛐蛐。
他倒不在意,可自己明明有老婆,还不能正大光明地带上,想一想就憋屈。
隋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好像得了相思病,想起江岫白心里就痒痒。可江岫白也没说想他,他厚着脸皮去剧组,也太没面子了。
两人亲也亲了,抱也抱了。
江岫白怎么还不给他名分?
莫非是担心他太容易得到反而不好好珍惜?
隋宴叹了口气,完全不敢想象江岫白的幼年时期是怎么度过的。
江岫白是一个非常缺乏安全感的小朋友,上辈子之所以那么长时间不同意自己的追求,完全是怕自己不靠谱,是个负心薄情的人。
想当初,他经过了层层检验,才获得恋爱资格。
现在想起江岫白同意做他男朋友时的心情,都是甜的。
隋宴没忍住,主动给江岫白发了条微信。
[隋宴:一天没见,你想不想我?狗狗冒头jpg。]
[江岫白:刚下戏,正在回酒店。]
[隋宴:不要逃避问题,你今天想不想我?]
[江岫白:嗯。]
隋宴当即坐起来,给江岫白拨去电话。
“岫岫。”
寒冷的夜色中,隋宴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飘来,给充满凉意的冬夜增添几分暖意。
“嗯,怎么还没睡。”江岫白今天状态不佳,从早晨起来就昏昏沉沉,加上山里温度低,他的手几乎没暖和过来,就连吃饭时都是冰的。
祁琛也在车上,听见动静后看向江岫白。
“要不要我现在去找你?”隋宴答非所问,而是这样问道。
江岫白神色顿了下:“已经快十二点了,你赶紧睡觉吧。”
隋宴不太情愿:“我睡不着。”
大巴车上,许多演员都在休息。江岫白担心影响他人,压低声音:“听话。早点睡觉对身体好,你平时工作忙,趁着过年还不好好休息?”
得到对方的关心,隋宴心情顿觉愉悦:“行,听你的。”
“嗯。”江岫白挂下电话。
这时,微信又弹出一条隋宴的消息。
[隋宴:岫岫,孟卿周日包下养云安缦酒店,打算办订婚宴。我听说其他朋友都带着恋人,你有时间陪我去吗?]
江岫白犹豫片刻,悄悄问张臣:“张导,周日咱们的拍摄进程紧张吗?”
张臣:“嗯,需要拍到半夜。”
江岫白垂眸片刻,回复隋宴:“我那天需要拍戏。”
隋宴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安慰江岫白:“没事,我就随便问问,自己去参加其实也还行。”
江岫白:“嗯,你早点睡。”
撂下手机,江岫白独自望向车窗外,心里越来越难受。
工作忙这个借口,他似乎经常用。每次隋宴都非常懂事地表示理解。想起离婚那晚隋宴的哭诉,他紧紧拧着眉,将脑袋搭在车座上,静静地喘息。
祁琛看他一眼:“岫白,你没事吧。”
江岫白声音沙哑:“没事。”
…
周日这天,隋宴一早便去酒店帮忙。
养云安缦的环境不错,古朴、纯净、雅致,他与江岫白的求婚仪式就是在这里办的。
见他孤零零一个人来,陈祠领着女朋友笑道:“就你自己?”
隋宴没搭理他,继续帮孟卿清点好友们送来的礼物。
孟卿帮隋宴说话:“你别总逗他,你自己有女朋友,心里舒服就得了,非惹他干吗?”
明樾嘴贱道:“我们就想问问江岫白来没来而已。”
孟卿解释:“岫白在拍戏,请不了假。”
明樾反驳:“是请不了假还是不想请,咱们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隋宴挺苦的。”
“你才苦呢,我可一点都不苦。”隋宴将随礼名册交给孟卿,叠着长腿靠在椅子上打量明樾,“我男朋友长那么好看,还对我死心塌地的,我每天开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苦?”
明樾无语道:“你们俩确定关系了?”
隋宴看向别处:“嗯,确定了。”
孟卿没戳穿,安慰隋宴:“辛苦了兄弟,你先去后院歇歇。”
隋宴扬眉:“我不累,我昨晚刚和岫岫通完视频电话,现在精神抖擞。”
陈祠无奈地摇头,用口语朝明樾道:“死鸭子嘴硬。”
隋宴目光冷冷转向他:“你说什么呢——”
话音刚落,隋宴的微信弹出视频邀请。
他连忙接通,发现竟然是江岫白。
画面中,江岫白穿了套简约时尚的卡其色大衣,背景是酒店门口的英伦石像,漂亮得跟幅油画似的,与景色融为一体。
“隋宴。”
他眼神清洌温和,语气带着试探:“我来了,你能来接我吗?”
第27章 027
隋宴完全忘记自己是怎么跑到门口的。
他只记得江岫白在那里等他时的眼神。
清润温润, 不急不躁。
他不是做梦吧?
江岫白居然来找他了!
“岫岫!”
他目光炙热,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你来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剧组离这里这么远,你怎么过来的?”
他下意识握住江岫白冰凉的手:“怎么这么凉?”
“没事, 我不太冷。”
江岫白还是剧组里青春男孩的简单妆造, 雪白通透的皮肤细腻光滑,远远一望,清冷干净, 像一支点燃的乌木沉香,不落凡尘。
“你特意化的妆吗?”
隋宴帮他捂手,放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这么重视我啊?”
江岫白笑了下,随对方缓缓前行。
他倒不是特意化了妆,而是刚刚下戏不久。
他与张臣商量后,临时改了戏份拍摄时间, 今天凌晨三点, 才结束他的一场个人戏。
“你不是说没时间吗?”隋宴以捂手之名, 顺势牵着江岫白,“该不会想给我惊喜吧?”
江岫白犹豫再三,停下脚步。
“我想陪你来, 所以和导演请了假。”
隋宴神色微微一怔:“你竟然为了我, 请假了?”
江岫白轻轻扬眉:“怎么?你不相信?”
“不是!”隋宴的脸上显示出兴奋,“我就是…我就是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
江岫白将手收回:“现在知道了?”
隋宴掌心一空,心中顿时升起丝丝缕缕的失落。他重新试探地勾着江岫白的指尖:“嗯,知道了。”
江岫白默认了隋宴的动作:“走吧。”
隋宴跟上他:“岫岫,你真好。”
江岫白:“嗯。”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隋宴轻轻挽起江岫白的手腕,生怕对方跑了:“我待会儿怎么介绍你?”
江岫白微微侧头:“你想怎么介绍?”
隋宴语气试探:“我的朋友们都带着对象, 你今天既然来了,要不也给我个名分?”
江岫白扬起唇:“你怎么没有名分?”
隋宴眸子骤然一亮:“你、你同意了?”
江岫白抬起手, 帮隋宴整理着羽绒服里的西装领带:“你不是说,你是我未来的老公。”
隋宴的脸涨红:“嗯…”
江岫白撩起笑意:“这就是你的身份。”
隋宴低头,温热的薄唇碰了下江岫白的手背。
“这个身份…也行。”
…
沿着河岸朝里走去,隋宴向江岫白介绍这里的风景:“你工作忙,如果想度假,我带你来这里住几天。这里离市区近又安静,空气也清新。”
江岫白:“嗯,是个不错的选择。”
隋宴趁机追问:“那你什么时候能休息?我提前订房间。”
江岫白:“下个月吧。”
隋宴一笑:“行,我们到时过来度假。”
这个时间,婚宴的客人们陆续到了。这些人隋宴基本上都认识,一边不紧不慢地攥着江岫白的手,一边朝他们点头示意。
他的眉宇间透着不易察觉的骄傲,他甚至已经预感自己将成为婚宴上的焦点。
毕竟,江岫白太惹眼了。
正厅内,孟卿与未婚妻正在迎接客人。见隋宴领着人进来,孟卿主动上前:“岫白,隋宴说你工作忙,你能来我很高兴。”
江岫白与他握了下手:“订婚快乐。”
见明樾与陈祠正往这边看,隋宴牵着江岫白朝曼轻介绍:“这是江岫白,我的未婚夫。”
孟卿与江岫白几乎同时看向隋宴,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陈曼轻笑容温婉:“你们也订婚了?”
隋宴面色镇定:“快了。”
陈曼轻:“恭喜啊,记得邀请我们喝喜酒。”
隋宴勾着笑:“一定。”
孟卿带着陈曼轻离开后,江岫白注视着隋宴:“未婚夫?”
隋宴一本正经:“嗯,你刚刚同意了。”
江岫白眉间染上疑惑:“我什么时候同意的?”
隋宴:“未来的丈夫,简称未婚夫。”
江岫白缓缓挑起一个笑容:“你这算不算,投机取巧?”
隋宴轻飘飘道:“你在夸我吗?”
“隋总——”
不远处,两位男士打断两人的谈话。
谢放走来:“隋总,这就是您的未婚夫吧。”
隋宴没料到消息传得居然这么快,有些心虚:“额…”
“江岫白。”江岫白朝谢放自我介绍。
谢放目露欣喜:“早就听隋总说过您,有时间来俱乐部找我玩,我负责招待。”
江岫白:“他还提过我?”
谢放与隋宴对视一眼:“他说您是一个安静美好的人。”
江岫白含着笑:“不敢当。”
谢放走后,隋宴俯身凑到江岫白耳畔:“我带你去休息吧,看你状态不好。”
江岫白点头,被隋宴牵着来到休息区。
休息区人很多,见隋宴身边带了位漂亮的男生,都在默默关注。
隋宴端了杯热牛奶和江岫白能吃的小食,用叉子喂到对方唇边:“尝尝。”
江岫白接过叉子:“我自己来。”
隋宴又朝江岫白凑近:“好吃吗?”
江岫白:“嗯,好吃。”
隋宴没说话,直勾勾凝视着他,就好像一头守着猎物的狮子,生怕他被别人抢走。
江岫白睫羽轻抬:“你不吃吗?”
隋宴被那双温润清冷的眸子微微一看,连忙避开视线,脖子不由一红:“不吃,我不饿。”
江岫白慢慢嚼着蟹粉酥,将剩下的半口夹起来,递给隋宴:“吃吗?”
隋宴嘴唇微张,几乎没有犹豫地凑过去将点心吃掉,边嚼边盯着江岫白沾着点心屑的唇瓣。
“你嘴角不干净。”
“哪里?”
隋宴抬起指腹,轻轻蹭着江岫白淡粉色的软唇:“这回没了。”
江岫白“嗯”一声,继续若无其事地吃着,就像丝毫没有注意到隋宴的面红耳赤一般。
“隋宴。”
一位年轻靓丽的女生身着红色长裙坐在两人对面。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
女孩名叫白卉,是隋宴大学同学,孟卿未婚妻的堂妹。
“好久没见,你好像比之前帅了。”
六年不见,隋宴几乎快要忘记白卉这个人。
“嗯,好久不见。”
隋宴想起来了,这女孩是他的大学同学。在新生联谊会和他认识后,追了他一年。
正是白卉的疯狂追求,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喜欢女生。毕业后回国工作,遇见江岫白,他一见倾心,正式确定性向。
白卉性格活泼随性,喜欢与人聊天交朋友。她老早就听说隋宴有了未婚夫,所以特意来瞧瞧。
“隋宴,不给我们互相介绍一下嘛?”
隋宴睨她一眼,温声朝江岫白道:“这是白小姐,我的大学同学。”
白卉笑了下:“隋宴,你太令我伤心了。我们好歹同窗四年,叫白小姐未免太生疏。”
隋宴解释:“这是礼貌称谓。”
对方毕竟是女士,江岫白礼貌起身:“白小姐,我是江岫白。”
白卉与他握手:“怪不得。”
江岫白:“嗯?”
白卉粲然一笑:“怪不得隋宴在联谊派对上没看上我,原来他喜欢男生。”
江岫白轻轻撩起眼帘,注视着隋宴。
隋宴坐立不安:“那些事就别提了吧。”
江岫意味深长道:“没想到你大学生活还挺丰富。”
隋宴赶忙解释:“没!我就参加过一次联谊,后面忙着学业,聚会都很少参加。”
“你忙学业?”白卉调侃,“我看你是忙着玩赛车和滑翔伞吧。隋大少爷在我们学校的亚裔学生中可有名了,什么惊险刺激的运动都会玩。”
隋宴神色稍变,抿了抿唇,明显不悦。
他给白卉使着眼色,示意她别再说了。
要让江岫白知道这些事,肯定会像上一世那样觉得他沉不下心,不靠谱。
白卉假装没看到:“隋宴其实挺好的,不光人缘好,性格也开朗,我们班里好多人都喜欢他。”
江岫白淡淡扬唇:“是吗?看来得之我幸。”
白卉愉快起身:“是啊,你可得把他看住了。”
江岫白:“我会的。”
白卉离开后,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隋宴始终在打量江岫白的脸色,一副担心对方生气的模样。
“江岫白,我——”
隋宴一时不知道该先解释哪方面:“我真的只参加过一次联谊,还是因为我们新生刚入学,学长们组织的欢迎仪式。”
“你紧张什么?”江岫白抬起指尖,帮他擦掉额头上的汗,“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我怕你对我印象变差。”隋宴实话实说,“大学时确实有不少人追我,但我都不喜欢他们,遇见你后我才知道什么是喜欢。”
江岫白“嗯”了一声:“我知道。”
隋宴眉间隐隐带着懊恼和委屈:“我总怕你觉得我不靠谱,没有责任心,给不了你安全感。你如果哪天突然不理我了,我会疯掉。”
江岫白浅褐色的眸子里涌动一丝动容。
他轻声安慰:“我不会不理你。”
隋宴仍不太确定:“真的?”
江岫白:“嗯,真的。”
隋宴得到承诺,悬着的心才算落下。
“但你喜欢的那些极限运动,我觉得不太安全,所以我建议你以身体为重。”
隋宴:“听你的,以后我不玩了。”
江岫白端起牛奶,声线清润:“乖。”
“岫岫…”隋宴的大腿几乎要紧贴着江岫白,手掌悄悄落在对方的腰上,“你什么时候能答应跟我谈恋爱?”
江岫白笑了下:“这么着急?”
隋宴满眼灼热地望着他:“嗯,想得到你。”
江岫白其实打算先和隋宴保持现状,感情升温水到渠成时,再告诉对方重生真相。
但目前来看…
也怪他,总是撩隋宴。
“这样吧。”江岫白指腹轻轻摩挲着温热的瓷杯,“我们做个约定,九十九天后如果我们感情越来越好,也觉得彼此很合适,我就跟你在一起,如何?”
隋宴突然握住江岫白的手腕:“是以结婚为前提的在一起吗?”
江岫白:“可以。”
隋宴眼里的担忧渐渐褪去,只剩炙热和期待。
他按捺着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上一世他能一条路走到黑,追求江岫白整整三年。而这一世才追不到一个月,就已经走火入魔,睁眼闭眼全是江岫白,到了癫狂的状态。
究其原因,大概只有一个。
面前的人是他老婆,他没办法做君子或圣僧。
只要稍微假设他的老婆会跟其他野男人在一起,他就恨不得去刀对方。
九十九天,其实并不远。
他甚至能在七夕节前抱得美人归。
“好,我等你的答复。”
在隋宴心中,江岫白的信用非常好。毕竟前车之鉴在那,江岫白还是非常准时的。
…
吃过午餐,隋宴带着江岫白去遛弯。明樾他们见两人浓情蜜意,没敢再笑隋宴,甚至被隋宴嘲讽两声都没敢吱声,令隋宴心情舒爽。毕竟明樾的女朋友刚跟他分手,如今孤家寡人一个。
“你什么时候回剧组?我送你。”
“我晚上回去。”
“晚上还拍戏吗?”
“不,明天拍。”
隋宴心思活络起来:“今晚要不要在这里住一宿?明早我开车送你。”
江岫白正忙着和邹凯聊通告的事,心不在焉道:“明早走的话,需要五点起床,你起得来吗?”
隋宴:“当然可以。”
江岫白:“可我没带衣服。”
隋宴:“酒店里有一些品牌的店面,我们可以去买几套,他们提供清洗衣物的服务,不愁明天没有干净衣服穿。”
江岫白抬头时,发现隋宴几乎贴在他面前,手指轻轻勾着他的衣扣,大有一副不同意就不撒手的趋势。
“江岫白小朋友,行不行啊?”
江岫白被对方磨得心痒:“行。”
隋宴得逞,微微翘起唇:“我去开房。”
…
隋宴拿到房卡后,江岫白盯了很久。
一张房卡,应该不能开两间房吧。
“只有总统套房了,你住在主卧,我住在侧卧。”
隋宴领着江岫白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中式风格的奢华套房,还附赠一间雅致的小院。
江岫白喜欢这样古色古香的布置,躺在摇椅上轻轻闭上眼:“对了,你的银行卡号还没给我。”
隋宴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略带不满:“我说了,我送你的压岁钱,不可能要回来。”
“金额太多,以我们目前的关系不合适。”
江岫白朝他笑了下,随后惬意地翘起腿,宽松的白色阔腿裤微微朝上滑动,露出一小截白皙纤细的脚腕。
木椅轻轻摇晃。
江岫白的小腿随着摇椅不疾不徐地摆动。
他微微仰着头,纤长的细颈暴露在空气中,喉结小巧白皙,仍然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我觉得很合适,我不要。”
江岫白目前住的公寓比较简陋,如果能用这笔钱买套环境稍好的精装公寓,他也能放心一些。
不过海市的房价贵,一千多万买不了太好的房子,他又打算将自己在东方明珠对面的复式给江岫白住,但还没来得及和对方说。
“邹凯给我联系了一档新通告,拍完《雾时》开始录制。”
隋宴皱眉:“无缝衔接?你不歇歇吗?”
江岫白:“这样有助于曝光。”
隋宴还是不太赞同:“你的身体肯定受不住。”
“还好,录制半个月而已。”
江岫白担心的并不是身体,而是综艺的性质。
这类综艺最近超级火,其他国家都有类似爆款综艺,国内不少娱乐平台都在眼馋,准备制作。
“主要它是…类似明星恋爱的综艺。”
江岫白看隋宴一眼:“这种流量高,风险也高,如果CP爆火,日后解绑双方都会元气大伤。”
这档综艺叫《一起恋爱吧》,他记得当年一经播出热度爆表,所有嘉宾齐齐抬咖,当时作为内娱小透明的他羡慕不已。
他虽说只想演戏,但被封杀的几年,他早就尝遍不红的苦。
没有热度,就意味着没有戏演。
《雾时》最快年底上映,这期间他不能没有工作。太阳娱乐的明星几乎都是十八线,隋宴收购这么一个小作坊,年底的年报一定非常惨淡,说不定还会被隋老训斥。
他想努力一些,不让隋宴独自承受压力。
“恋爱综艺?”隋宴眼中带着几分慌乱,“你要在里面和别人谈恋爱?”
江岫白解释:“假装谈恋爱,实际上是各取所需。邹凯说,双方经纪公司都会提前沟通,不会有感情的。”
隋宴急切地站起来:“岫岫,你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参加吗?”
江岫白坦言:“我想要流量。”
上次他参加完客栈的录制,涨粉百万,但仍然没有大范围出圈。
这款综艺的热度如果能抓住,不光在《雾时》上映时他能贡献热度,这一年的工作都会爆满。
隋宴身体和精神都变得紧绷:“可你、可你要跟别人谈恋爱啊。”
江岫白望着隋宴手足无措的模样,叹了口气:“是我不好,我不应该犹豫的。我跟邹凯说,我不去了。”
隋宴惊喜抬眸:“真的?”
“嗯。”江岫白轻声分析:“我综艺感差,也不爱和别人说话,估计也没什么热度。”
最重要的是,隋宴会非常不高兴。
虽然这些荧幕情侣都是假的,所谓的谈恋爱就是在演戏,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不太能接受的。
“我推了。”江岫白将拒绝邹凯的聊天记录拿给隋宴看,并摸了摸他的肩膀:“不想这件事了,我们下午怎么安排?”
隋宴回过神:“你想泡温泉吗?这里的温泉浴很有名,套房里就有温泉汤。”
最近天气冷,泡温泉可以有效祛寒,这也是他留江岫白的主要原因。
“好,我去换衣服。”
江岫白离开后,隋宴坐在原地,仍然在想刚才的事。
邹凯也不知道在和江岫白说什么,江岫白的微信不停地闪烁,看得隋宴心乱如麻。
[邹凯:岫白?你确定不参加?你的人设我都给你定好了,清冷男神,电视台很吃你的颜值和人设。他们说,如果你愿意参加,会给你配一个古偶小生,对方不作妖,人品也不错,人设是温柔男友,跟你非常搭。]
[邹凯:我觉得这档综艺会爆红,公司里中下层的艺人都抢破头了你知道吗?]
[邹凯:岫白,你再想想呢?只是假装谈恋爱而已!你就当演了部谈恋爱的电视剧!]
隋宴黑着脸,拿着手机来到试衣间外:“岫岫,邹凯好像一直在找你,你要不要看一眼。”
江岫白正在脱毛衣:“他估计想劝我,不然你帮我跟他说一声吧。”
“锁屏密码是000652。”
隋宴一怔。
江岫白的密码居然是他生日?
隋宴唇角的笑意还没完全勾起,看到邹凯锲而不舍的言论后,神色又冷了几分。
不过,当他看完所有的聊天记录,他好像明白了江岫白为什么想试一试。
如果真的是泼天的富贵,好像也不亏。
斟酌片刻,隋宴压着声线给邹凯发送一条语音。
“温柔男友和清冷男神我觉得不带感。”
“换成为爱偏执霸总怎么样?”
第28章 028
撂下手机, 邹凯有些愣神。
刚才说话的人,似乎是隋总。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江岫白不肯接这个通告,原来是担心隋宴吃醋。
不过他以为, 这种工作, 像隋宴这类人看得很开,毕竟没有感情,全靠演技。
但因戏生情的也不少, 估计也是隋宴不肯让自己的小娇夫参加的原因。
隋宴愿意去,电视台自然会给面子,尤其是这种有颜有钱的巨佬,热度没准会更高。
另一边,江岫白换完衣服,与隋宴并肩穿过小院儿, 来到温泉室。
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 一步一景, 每座独立的院落内,都有精心设计与之相配的景观。
隋宴看出江岫白喜欢这里,轻轻牵起他的手:“其他季节这里更漂亮, 以后你累了想休息, 我们都可以来。”
江岫白抬眸望着隋宴,不由想起自己答应对方那场长途旅行。
两人离婚的导火索,也是因为这件事。
“以后有时间,我们可以出去玩。”江岫白神情平静,清冷的眸底却涌着淡淡的温柔。
“真的?”隋宴诧然一笑,低头时目光恰好落在江岫白领口处。
江岫白太瘦, 浴袍相对于他略显宽松,纤细的锁骨和脖颈白皙漂亮, 皮肤细腻如瓷。
隋宴眼焦略微动了下,别开视线:“你工作辛苦,我很支持你偶尔和我去放松旅行。”
江岫白轻咳几声:“嗯。”
“怎么突然咳嗽了?”隋宴帮他将衣襟拢紧,双眉紧锁:“总觉得你今天状态不对,是不是最近太累,身体吃不消了?”
江岫白:“没,别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两人踏进温泉室,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
“我给你介绍的中医你看着怎么样?”
“嗯,还不错。”
室内,氤氲缭绕的湿润空气带着阵阵热意。
隋宴怕热,轻轻脱下自己的浴袍。
他里面只穿了条泳裤,浴袍落地后,精瘦强壮的身材赫然展现。
江岫白眸色平静,转身开始解衣扣。
隋宴的身材一直很好,一身匀称的腱子肌线条流畅,腹肌和人鱼线性感而紧致,散发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甚至对方在他身后,他便能感受到蓬勃的热意。
周身萦绕着朦胧水雾。
江岫白缓慢地脱下浴袍,轻轻朝温泉走去。
隋宴目光染着炙热,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留意着江岫白的反应,心中忐忑。
对于身材,他一向很自信。
但对方的眼神很平静,且没什么波动。
他不禁怀疑自己,难不成江岫白嫌他身材不好?
“小心一些,地上可能会滑。”
隋宴牵着江岫白踩在湿润的岩石上,沉声嘱咐:“水会有些烫,身体不舒服告诉我。”
“嗯。”
细白的手臂被隋宴轻轻握在手中,手感光滑细腻,如同攥着冰凉的美玉。他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对方。
他记得江岫白的毛细血管很脆弱,经常一碰就青。所以在两人的情事之中,他也特别温柔。
“谢谢。”
江岫白轻轻坐在温泉里,身体被雾气包裹,皮肤被热气烘成淡淡的粉色。
他偏头,看向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隋宴,让身体又往里浸了些:“你怎么不坐。”
“奥。”隋宴贴着石壁,不经意朝江岫白靠近一点,“你皮肤真白。”
江岫白悠闲地敛着眸:“你也不黑。”
隋宴:“我是小麦色皮肤。”
说着,他特意抬起手臂对比一番:“岫岫,你要多吃点饭,你看我的胳膊顶你俩。”
江岫白抬眼:“嗯,你挺粗。”
隋宴神色慌乱地咳嗽一声,将脸轻轻浸在水里,控制不住地想歪了。
江岫白盯着他奇怪的举动,神色略有迟疑。
“隋宴?”
“你没事吧?”
隋宴从温泉水中抬起湿漉漉的脑袋:“没。”
江岫白凑近,泉水沿着他的周围轻轻流动,直至抵达隋宴的胸前:“你怎么了?”
隋宴别过头,摸了下:“口渴。”
江岫白蓦地怔住:“啊?”
隋宴:“不是,我有点冷。”
江岫白盯着隋宴泛红的皮肤,犹豫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隋宴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在江岫白的脸上,尽量保持平静:“我就是太高兴了。”
江岫白嗓音里隐有笑意:“就算高兴,也不能把头埋进水里,这水太烫了。”
隋宴脸上的灼烧感更甚:“记住了。”
“你耳朵旁有水。”江岫白抬起指尖,揉了下隋宴的耳朵,“没了。”
他重新靠在池边,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几株凌寒而立的腊梅,心情竟不知不觉好了起来。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旅游,暂时忘记工作上的事,心情也跟着舒畅了。
“对了,我跟邹凯说,你能参加那档恋综。”
江岫白神色诧异:“你不是——”
“我陪你去。”隋宴又不笨,知道江岫白不去主要是照顾自己的情绪。“我也去当嘉宾。”
江岫白轻轻蹙额:“你这种身份,抛头露面会不会不太好?而且舆论差的话,很容易影响隋盛的股价,你的两位叔叔趁机作乱,你爷爷怪你怎么办?”
隋宴直直望着江岫白,嘴角跟着笑了下:“你是不是特别在意我?”
“嗯。”
江岫白避开隋宴灼灼的目光,抬起手整理耳鬓的碎发。撩起的水珠顺着他的侧脸滑落,沿着修长的脖颈落入锁骨,宛如一幅精致的画卷,对隋宴有着至极的蛊惑。
“江岫白。”
隋宴朝他靠近,轻轻捧起他的面庞,深沉的眸底透着欢喜和真诚:“我做梦都不敢想象,有一天你会这么在意我。”
“你能为了我请假,我真的很高兴。”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特别重要?”
江岫白目光久久停留在隋宴的眼睛上,隐藏的爱意沉于眼底,声线带着万般复杂的情愫:“一直很重要。”
话音未落,他的下颚被抬起,唇齿间落入一个滚烫的吻。
他闭上眼,胳膊缓缓攀上隋宴结实的后背。
这个吻,温柔又缠绵。
细滑的温泉水如同丝绸,紧紧裹着两人。
隋宴放开他,呼吸沉沉:“除了我的家人,第一次有人这么在意我。”
江岫白眸光一僵:“是吗。”
“嗯。”隋宴指腹轻拂着他的额头,“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
额头上的水珠,沿着他的鼻梁没入唇瓣。
江岫白的呼吸微微不稳:“你总说,你是从未来穿越来的,未来的我对你是不是不好。”
隋宴沉默两秒,朝他笑道:“都好。”
江岫白将额头抵在隋宴的肩上:“隋宴。”
隋宴试探地托着他的头:“怎么了?”
江岫白:“我困了,想睡觉。”
隋宴:“行,我们回去。”
从温泉室出来,江岫白感到一阵冷意。今天外头没有阳光,室内外温差大,以至于经过小院时他披着隋宴的羽绒服,仍觉得阴湿寒冷。
路上,他双眸无神,偶尔抬头看一眼隋宴,又垂着眸盯着潮湿的地面,思绪仍被那句话牵绊着。
他知道隋宴心里怨他。
他也知道隋宴即使是怨他,重来一生还是愿意选择他,哪怕重蹈覆辙。
可是他自己却无法翻篇,将前尘往事揭过。
他好像又病了。
再一次困在迷宫里,无法逃脱。
…
进了屋,江岫白呆呆坐在沙发上,虽然被热流包裹着,浑身上下却是凉的。
“岫岫,你住在主卧,宽敞舒服些。”
隋宴点好熏香,牵着江岫白:“岫岫?”
江岫白回过神,随他慢吞吞走进卧室:“好,我先睡觉。”
“你的手怎么还这么凉?”隋宴紧张地探了探他的额头,“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江岫白呼吸极轻:“就是缺觉。”
隋宴依然不放心,直接抱着他躺到床上:“我去叫医生,你等等我。”
“我没事。”江岫白身体微微发紧,熟悉的焦虑感伴随着心悸再次涌上心头。
“你能不能别走。”他抱着隋宴的手臂,瘦弱的肩膀轻轻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
隋宴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太对劲,帮他吹干头发,顺便脱掉外套:“你哪里不舒服?”
江岫白瞳孔微散:“没。”
隋宴搂着他躺下,掌心托着他的脸:“岫岫,你怎么了?”
江岫白反应有些迟钝,轻轻钻进他的怀里:“我没怎么。”
隋宴抬起手,蹭着他没有血色的唇瓣,担忧道:“你的状态不太好,我带你去医院行吗?”
听见医院二字,江岫白将头埋起来:“我不去,我没事。”
“行,我们不去。”
隋宴眉头紧锁,帮江岫白盖好被子,手掌轻轻顺着他的后背,就像哄小孩子一般。
江岫白似乎感到很舒服,轻颤的睫毛渐渐平稳,在隋宴的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牢牢挽着隋宴的胳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隋宴似乎听见江岫白的呓语。
“隋宴…”
隋宴靠近,认真听着。
“对不起。”
隋宴听到这三个字后,着急地摸了摸江岫白的额头。
“岫岫,你跟我道什么歉?”
江岫白没有回应,渐渐睡着了。
回忆着对方刚刚失焦的眼神,隋宴眼皮不时跳动,愈发后怕。他掏出手机,给张臣发了条微信,询问他江岫白在剧组是不是被欺负了。
自从他警告完温醇的哥哥,温醇应该老实了才对,难道又去招惹江岫白了?
张臣回复得很快,告诉他江岫白没被欺负,就是昨晚通宵拍戏,估计太累了。
至于为什么熬夜,张臣也告诉了他。
因为江岫白想请假,只有这一个办法。
隋宴眉心皱得厉害,心脏更是像被无数根针紧紧扎着。
他让他的宝贝累到了。
“张导,岫白平时在剧组,有没有过什么异常情绪?”
隋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江岫白今天的状态,他没接触过抑郁症患者,但莫名觉得江岫白有这种焦虑倾向。
“没有,岫白情绪一直很稳定。”
隋宴怔怔拿起手机,又想起上次让姜唤查的事。姜唤告诉他,江岫白那段时间的资料几乎是空白的,就连福利院那边都没有记录。
如果非要追查,只能再次从许实新那里下手。
“姜唤,许实新那边有眉目了吗?”
“隋总,有一些。”
隋宴搂着江岫白不敢动,只能暂时在微信上与姜唤沟通。
“查到什么了?”
姜唤:“隋总,目前只有一些线索,但大概能猜到江先生为什么16岁搬去福利院。”
隋宴:“你说。”
姜唤:“我猜测,江先生遭到了许实新的虐待。”
隋宴嘴唇紧闭,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恨意与心疼。
这些事,江岫白从未跟他提过。
如果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
他盯着屏幕中的几个字,恨不得立刻把许实新生吞活剥了。
隋宴:“还有吗?”
姜唤:“我建议您再查一查江先生的既往病史。您要知道,这种家庭出来的小孩,除了身体上的病痛,心理状态也需要关注。”
隋宴浑身的血液朝心脏涌入,钝痛感越来越浓。
“查!”
“把他从小到大的看病记录全查一遍。”
第29章 029
江岫白醒来时, 四周昏暗无光。外面的天气似乎非常恶劣,窗外的竹林在夜风中疯狂摇曳,发出阵阵呼啸声。
他失神片刻, 轻轻打开床头灯。
当温暖的光线将屋内照亮时, 他仍然没有找到隋宴的身影。
江岫白头依然很痛,墙壁上的红木挂钟预示着他应该起来洗漱,该回剧组了。
洗干净的衣服已经被整齐地叠放在床头。他换好后, 呆呆地站在浴室镜子前,打量着自己毫无血色的脸。
他记得隋宴昨晚一直在照顾他,可能后半夜离开了。
门锁在这时轻轻转动。
他回眸,发现隋宴轻轻推着餐车走进来。
隋宴以为他还在睡觉,蹑手蹑脚地将早餐轻轻摆放在桌上,细心谨慎的举动瞧着有些滑稽。
江岫白神情恍惚, 指尖轻轻扶着洗面台没有出声。
“岫岫——”
隋宴撞见江岫白, 神色一瞬惊讶:“你醒了。”
江岫白脸上泛着淡淡的疲惫之意:“嗯。”
“来吃早饭, 然后我送你去剧组。”
这个时间天色还没亮,院子里断断续续传来鸟鸣声。
“都是你爱吃的,容易消化的。”
“谢谢。”
江岫白端着粥, 轻声问:“昨晚辛苦你了。”
隋宴动作自然地给他剥了两颗鹌鹑蛋, 放进他的碗里:“不辛苦,你睡觉很老实。”
酒店的早餐清淡营养,江岫白昨晚没吃饭,虽然胃口不好,还是吃了不少。
隋宴见他爱吃这里的蝴蝶酥,特意打包一些, 给他带回剧组。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过去,夜空开始发亮, 地平线上悠悠泛起一丝亮光。
江岫白发现,隋宴眼部状态不是很好,隐隐约约透着黑眼圈。
“电影拍摄的地方离酒店有一段距离,平时你休息都在保姆车上吗?”
江岫白抱着蝴蝶酥,微微愣神:“嗯。”
隋宴又道:“我送一辆房车给你吧,祁琛都有,作为未来超级明星的你,必然也得有。”
这回,江岫白没推辞。
“谢谢,我喜欢卡其色的。”
隋宴笑意更浓:“行。”
他记得江岫白曾经也有一辆卡其色的房车,简约大方,在阳光下颜色很舒服。
“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把江岫白安全地送到剧组,隋宴放心离开。今天是大年初五,许多企业都没开工,买房车的事估计还得几天,不过他打算先去挑挑颜色,再趁着最近休息,亲自去调查江岫白的病情。
第二天,按照姜唤提供的线索,他找到一家私立医院,委托院长帮他调出江岫白的病历。
这家医院规模不大,但心理咨询比较出名。又因价格在私立中较为经济,每天接待的病人络绎不绝。
隋宴站在走廊里,附近那些神情呆滞,目光忧郁的患者令他心情格外压抑沉重。
院长那边查了很久,当一沓完整的病历递到隋宴面前时,他却没有勇气翻看。
“江先生从去年才开始在我们的医院治疗,之前的病情分析都是通过他的口述。”
隋宴盯着“重度抑郁”四个字,喉咙像是被尖锐的刺卡住,呼吸顿时无法保持顺畅。
他深深呼了口气,极力忍耐着心里的情绪:“他经常来吗?”
院长回忆:“两个月前保持半月一次的频率,但最近突然不来了。”
“为什么?”隋宴掀开一页病历,指尖微颤。
院长推测:“江先生的经济状况一直不是很好,治疗费用有限,我猜测跟这个有关。”
一股无法言说的刺痛在隋宴心底逐渐蔓延开。他疼得冒着汗,不可置信道:“因为钱?”
院长见他状态不对,沉声安慰:“这是我的推测,毕竟其他原因也是可能发生的。比如病情的变化或者其他的外界因素。”
隋宴试着继续翻看,钻心的疼痛令他瞬间红了眼眶:“他的病有多严重?”
院长:“江先生的头痛嗜睡比较频繁,与他人的情感交流中,存在一定的障碍,偶尔会有厌世的念头,自杀过两次。”
“自杀?”隋宴目光一滞,额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薄唇隐隐泛白:“他自杀过。”
院长沉重点头:“嗯,不过这些都是几年前的事,江先生同我们口述的。”
隋宴全身的力气仿佛突然消失。
他无力地握拳,无法接受这些摆在面前的事实。
江岫白有这么严重的抑郁症,为什么他从来不知道?
他追了江岫白三年,一点都没发现。
而且这三年之中,江岫白很有可能也存在轻生的念头,那时他却沉浸在追求心爱之人的喜悦中,丝毫没有察觉异常。
“这个病,可以治愈吗?”
“可以,但也会再复发。一般复发三次以上,则无法治愈。病人这辈子,基本也完了。”
“三次?”隋宴紧紧捂住腹部,生理性的疼痛令他直冒冷汗,“那他有没有复发过?”
院长接过病历:“江先生目前还没有治愈,您别担心。”
“我一点都不知道。”
“他的病…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心理承受的巨大痛苦让他脸色苍白,他回忆着与江岫白认识后的所有画面,渐渐察觉到一丝端倪。
江岫白确实经常头痛,他以为只是对方身体不好。有两次两人两个月未见,江岫白暴瘦,他花了好长时间才重新将对方养胖。
至于情感障碍…
“医生,情感障碍一般什么症状。”
院长回:“江先生不太喜欢与别人交流,临床表现为拒绝任何人的一切触碰,我们病情诊断后,推测江先生可能暂时无法与人形成亲密关系,比如正常恋爱、接吻以及性行为。”
隋宴眼神黯然,呕吐感越来越强。
没忍住,他跌跌撞撞地跑进卫生间,喉咙里又痛又涩,早餐全部吐了出去。
院长刚刚得到隋盛的投资,对隋宴很是关心,追着隋宴来到卫生间,他贴心地递去矿泉水:“隋总,江先生是您的什么人?”
隋宴漱完口,绷紧的神经缓和下来,轻轻倚在门前:“他是我的爱人。”
院长神色诧异:“江先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隋宴声音沙哑:“他前几天不舒服,我觉得不太对劲,来查查。”
院长点头:“那我建议您,还是带江先生去接受国际知名医生的治疗。您是知道的,在心理治疗领域,美国的心理医生相对专业。”
隋宴点头,每向前走一步,都觉痛苦煎熬。
“您知道,他是怎么引起的吗?”
院长皱眉:“江先生不肯向我们透露,我们只知道他母亲因为长时间被父亲精神打压,生他前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您知道的,这类病会有遗传倾向。”
隋宴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陈院长,他的病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是明星,被有心之人曝光,对他影响很大。”
陈院长忙点头∶“明白。”
离开医院,隋宴按照姜唤拿到的资料,准备去趟江岫白从小生活的地方崇明镇。
按照时间线,江岫白在来这家医院治疗前,是住在福利院。既然住在福利院里,唯一可以免费治疗的途径只有那些社会公益性组织。
隋宴驱车将近三小时,按照资料地址,马不停蹄地来到崇明镇。
小镇不大,位于海市远郊区,与隔壁省市临近。地图不太准确,隋宴徒步而行,辗转多次,终于来到福利院门口。
福利院年久失修,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
隋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轻轻叩门。
院子里晾着两排衣服,应该有人居住。
不多时,一位穿着朴素的老者走出来:“这位先生,你有事吗?”
隋宴低声回:“您好,我想给福利院捐款。”
老者颇为诧异,颤颤巍巍地推开门,请隋宴进来。
“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接到善款了,您怎么突然想捐款?”
隋宴打量着院内环境,再次确定这就是江岫白曾经住过的那家福利院。
“我爱人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我想谢谢你们的照拂。”
老者微怔:“您的爱人是?”
隋宴:“江岫白,您有印象吗?”
老者神色微动,带着几分温和:“当然认识,这孩子几乎每个月都会往这里打款,要不是因为他,我们这里的孩子不会不愁吃喝。”
隋宴心头浮起难忍的酸涩:“把福利院的账户给我,我把钱转给您。”
老者:“您等等,我去叫院长。”
过了不久,一位年近半百戴着眼镜的女士匆匆走来。得知隋宴是江岫白的爱人后,她的笑容更加温柔,真心替江岫白感到高兴。面前这位先生气宇不凡,人瞧着也和善,江岫白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可在听隋宴要捐赠千万后,她的笑意浅了些,犹豫不决:“您确定要捐这么多吗?”
隋宴神色坚定:“嗯。”
张院长没有急着给隋宴卡号,而是问:“您找我来,除了捐款,还有其他事吗?”
隋宴看了眼那位老者,张院长道:“您放心,她是照顾岫白的阿姨,都是自己人。”
隋宴缓缓道:“我想问您,当初岫白经历了什么,才会被社会救助中心送到福利院。”
张院长明显顿了下,桌下的手搭在膝盖上攥着衣服:“隋先生,这些岫白没同您说吗?”
隋宴尽量保持平静:“没。”
张院长:“既然他不同您说,我们自然不能说,毕竟这涉及他的隐私。”
隋宴有些着急:“他有很严重的病,我直接问无异于对他造成二次伤害。所以我希望您能告诉我,让我帮帮他。”
张院长轻轻摇头:“他不告诉您自有他的想法,我们要尊重他。”
不等隋宴再问,她轻轻抬手:“隋先生,您请吧。”
隋宴张了张嘴:“您先把银行账户给我。”
“不必了。”张院长笑了下,“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就不收您的钱了。”
隋宴:“院长——”
张院长又做了请的动作,带着老者离开。
隋宴失落地盯着破败的庭院,心中愈发恐慌。
如果只是遭受虐待,张院长何必瞒着?
他猜测,这件事另有隐情。
看来,只能从许实新下手了。
离开前,隋宴透过破旧的木门望着福利院的内部环境。
从口袋里取出一支钢笔,他将支票放在石桌上,独立离开。
回程的路上,隋宴头痛欲裂。顾不得休息,他托陈祠帮忙寻找许实新的下落。
之前姜唤已经搜罗出许实新许多违法行为,问出实情,他要让许实新彻底消失在江岫白的世界
另一边,《雾时》剧组刚刚结束一天的拍摄。
张臣发现,江岫白最近的状态不太好,可能跟剧情进展有关,这两天江岫白总是独自坐在片场角落发呆,本就少见的笑容彻底消失在脸上。
“岫白,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祁琛跟上江岫白,担忧地望着他,“饭量也很少。”
江岫白:“我没事,不用担心。”
小新默默跟在江岫白身边,神色隐隐担忧。最近两天,他发现隋宴一直没来看江岫白,也不知是不是小两口吵架了,江岫白根本吃不下饭。
大过年的,别人都胖了好多,只有江岫白,肉眼可见地清瘦不少。
他不敢问,怕触及对方的伤心事,但看目前的苗头,他真怕江岫白出事。
“江哥,隋总给你送的饭是不是不符合你的胃口?我瞧你一直没怎么吃饭。”
江岫白披着羽绒服,步伐沉重:“还好,我挺喜欢吃的。”
小新:“那是因为心情不好?”
江岫白没回,默默走进自己的房间。
算起来,隋宴已经三天没来看他了。微信上他们也没什么联系。他不免疑心,隋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难道知道了他的重生身份,不愿意理他了?
他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不愿再像前两天那样等到天明。
从抽屉里拿出一瓶安眠药,他吞了两颗,终于在零点前睡下。
第二天,他睁开眼,发现微信里有隋宴的最新消息。
“最近每天忙完都已经很晚,我怕打扰你休息,没敢给你打电话。等我回海市,我马上去看你。”
江岫白怔怔盯着这几行字,反复阅读:“你去哪里出差了?”
隋宴:“我在云南。”
江岫白:“怎么跑那么远?”
隋宴:“这边有重点项目。”
今天已经是年初九,所有岗位已经陆陆续续开工。
江岫白没怀疑,叮嘱道:“那边位于边境,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人与你同行吗?”
隋宴:“有,你放心吧。对了,今天我送你的新年礼物应该会到,注意查收。”
“谢谢。”
这是这几天江岫白脸上,为数不多地露出笑颜。
“这么快就到了。”
隋宴:“当然,我的速度你放心。”
江岫白:“好,那我…等你回来找我。”
隋宴:“我先忙了。”
吃早饭时,小新发现江岫白的胃口似乎恢复一些,能吃下东西了。
就连给江岫白上妆的小姑娘都瞧出江岫白心情不错:“江老师,昨晚是不是做美梦了?”
江岫白:“没,但不算差。”
小姑娘笑呵呵道:“今天我们要去深山里拍一整天,您注意多穿衣服。”
江岫白回以微笑:“谢谢。”
每次拍摄山里的戏份时,都会有剧组的大巴车专门负责接送。祁琛有房车,不用与大家同行,中午能在车上休息一会儿。
江岫白刚拒绝完与祁琛同行的邀请,就被不远处小新兴奋地喊道:“江哥!你的快递来了!”
江岫白回眸,发现一辆卡其色的两层房车缓缓驶来。
周围皆是羡慕的目光,他小跑过去,映入眼帘的是里面舒适宽敞的格局环境。
“江哥!这是隋总让人开过来的!”
江岫白已经踏上房车,对面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盒精心包裹的草莓蛋糕。
上面有隋宴亲手写的便签——小岫岫,新年大吉,财源滚滚。
江岫白眼眶不着痕迹地湿了。
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他轻轻点头:“我知道是他送来的。”
房车里面,不光装有冰箱酒柜,还被划分为会客区、用餐区与休息区。
这辆车,和当年隋宴送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小新瞧出江岫白的高兴,嘴甜道:“隋总别太爱了!我沾哥的光,头一回坐这么高档的房车。”
江岫白指腹轻轻摸着沙发,眼尾的弧度微微弯起:“那我们能开着它去山里吗?”
小新:“当然可以,公司还给我们派了司机。”
江岫白将房车内的环境拍下,给隋宴发过去:“收到了,很漂亮。”
隋宴目前位于云南的一座村庄里,正与保镖一起追捕许实新。
这里位于边境,地势险峻,人烟稀少。
隋宴追了三天,长时间的奔波令他风尘仆仆,已经两天没仔细打理自己。
许实新非常狡猾,早在几天前发现有人跟踪自己后,提前买好车票,准备偷渡去其他国家。
幸亏陈祠盯得紧,通知隋宴后,隋宴马不停蹄地带人追过来。
这件事,他必须亲自办。
收到江岫白的微信,瞬间驱散了他这些天的疲惫。
能看出,他的小岫岫很喜欢这辆房车。
[隋宴:既然喜欢,说句好听的?]
江岫白陷在柔软的沙发内,神色难得放松:“你想听什么?”
[隋宴:叫哥哥。]
江岫白:“不叫。”
[隋宴:委屈jpg。]
江岫白:“等你从云南回来。”
[隋宴:真的?]
江岫白:“嗯。”
[隋宴:等我。]
撂下手机,江岫白轻轻倚着抱枕,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手机,脑海里全是隋宴。
他过去不明白,为什么情侣之间非要每天联系?难道不能留给彼此足够的私人空间吗?
所以他出差在外,很少给隋宴发信息。
除非隋宴要求视频,一般他不会主动。
他好像突然明白恋人之间的思念有多浓。
他似乎体会到了什么叫思念成疾。
他现在很怕隋宴发现他的身份不再要他。
他根本不能做到刚重生时设想得那么洒脱。
他很想逃避这个问题,又无法做到。
所以他很矛盾。
享受爱情甜蜜的同时又万分折磨。
手机铃声在此刻响起。
是福利院张院长打过来的。
“岫白。”张院长的声音依旧温柔,与江岫白年少时的记忆一样。
江岫白:“张姨。”
上一世他与隋宴结婚后,给福利院捐了很多钱,经常同张院长聊些近况,但通电话已经是很久前了。
张院长笑道:“最近过得怎么样?张姨最近总是梦见你,昨晚还梦到你带着男朋友来看我。”
江岫白眼底笑意分明:“张姨您这是想我了,拐着弯地想见我对不对?”
张院长:“我确实想你了,但也想知道你有没有对象。”
张院长知道江岫白喜欢男孩子,在当时同性婚姻还未合法时,也能理解他,帮他保守秘密。
江岫白:“还没有,不过快了。”
张院长这头突然沉默。
“岫白,我想跟你说件严肃的事。”
江岫白:“您说。”
张院长:“最近有一位叫隋宴的先生来福利院打听过你。他说他是你的爱人,要给福利院捐款。还问我——”
她犹豫了一瞬:“问我你为什么被送到福利院,在舅舅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江岫白指尖顿时被抽了力,脸上血色褪去。
“他瞧着挺关心你的,而且非常想知道你的往事。岫白,这位隋先生,究竟是不是坏人?”
无尽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江岫白的手机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第30章 030
“岫白?”
“岫白你没事吧?”
张院长焦急担忧的声音不断传来, 江岫白仿佛听不到,脸色苍白得仿佛要倒下去。
“江哥,你没事吧。”
小新见苗头不对, 帮他把手机捡起来:“你状态好差, 是不是遇到什么急事了。”
江岫白僵硬地望着地面,缓缓摇头。
小新小心翼翼提醒:“江哥,电话里的人还在说话。”
江岫白回过神, 浅色瞳孔带着些憔悴:“谢谢张姨,这件事我知道了。”
张院长知道江岫白的病情,生怕刺激到他:“那位先生应该没有恶意,张姨告诉你,只是希望你心里清楚这件事,如果你们俩有感情, 还是要耐心沟通, 千万别因为这件事生了间隙。”
江岫白:“我知道。”
张院长:“你注意身体, 有空再聊。”
山路本就崎岖,眼下经过盘山路,江岫白身体越来越乏, 胃里的东西翻江倒海地向上涌。
小新帮他接了杯温水, 坐在一旁问:“要不然你躺着歇歇,还有一小时的车程呢。”
江岫白双眸黯淡:“嗯。”
躺在房车里侧的床上,江岫白手脚凉得可怕,不断被张院长的消息折磨。
上一世,他瞒得很好,隋宴与他相熟后, 病情已经基本稳定。
乔治医生曾对他进行过病情分析,隋宴追他的前两年, 虽然他始终保持疏远,在生活的点滴中也在被慢慢治愈。
隋宴能提供给他很强的情绪价值,基本上一周出现一次,每次都会给他惊喜。
这是头一次,他体会到被爱的滋味。
两人确定关系后,他的治疗频率慢慢减弱,与隋宴的日常交流中,除了有些不善言辞,抵触亲密,基本没有其他异常行为。
隋宴尊重他,结婚前最多就是牵他的手,或者抱着他一起聊天看电影。
婚后半年,他不再吃药,复查时经过专业评估,医生宣告了他的痊愈。
乔治医生让他放心,婚后只要避免压力和刺激,就不会再复发。
如果复发,再治愈难度会增强。
按照隋宴的能力,想查他易如反掌。所以他在婚后一段时间,一度谨慎小心。
他不是不愿意告诉隋宴自己的病情,只是隋宴问他病情的诱发原因,他无法说出口。
那件事,也是他最耻辱的经历。
许实新对他进行长达一年的监视和猥亵。在他的视角中,慈爱的舅舅只是心疼他,对他的肢体接触和拥抱,他并不反感。
到后来,他发现房间内的监控后,既恶心又害怕,连夜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许实新那晚没睡觉,发现他的计划后,冲进房间要强.暴他。幸亏家里浴室漏水,许实新被楼下的邻居敲门打断,他才得以报警。
后面,警察将他送到当地福利院暂时住了两年,并接受正规的心理治疗。
镇上的医生说,他大概从十四岁患上的抑郁症,其中表现为情感冷漠,如果想治好,需要很长的时间与金钱。
他不知道隋宴为什么要突然查他。
隋宴不是容易放弃的人。
在张院长那里没得到消息,对方一定会通过其他途径追查,查出许实新对他做了什么,只是时间问题。
到时,他最难以启齿的肮脏回忆将被暴露。
隋宴会怎么想呢?
江岫白两眼无神,如死寂般宁静。
隋宴会怨他瞒着对方吗?
毕竟前世他瞒了三年。
头部的抽痛阵阵袭来,江岫白抱着手臂,脊背后仿佛有一根针,紧紧地钻着他的心脏。
他疼得快要喘不过气,甚至想藏在盒子里,就这样过一辈子。
他精神发空,视线也随之混乱。
等他拼尽力气想要保持清醒时,他面前逐渐模糊,闪烁着无形的身影,让人狂躁,几乎失去理智。
脑袋抽痛欲裂。
他再也撑不住,渐渐闭上了眼
江岫白醒来时,面前一片雪白。
浅色的瞳孔微微失焦,映入眼帘的是张臣与祁琛焦急的脸。
“岫白,你怎么样?小新说你没有征兆地突然晕厥,把我们吓死了。”张臣帮他倒杯水,担忧地盯着他孱弱的状态,“你需要休息,剧组的事就先别惦记了。”
“不,我不用。”江岫白比谁都了解自己,如果让他闲下,他的病只会更严重。“张导,我只是胃有些痛,现在没事了。”
祁琛轻轻拧着眉:“岫白,身体要紧,你的戏份可以往后排。”
“不用,谢谢大家。”江岫白坐起来,“我会注意自己身体的。”
见劝不动,张臣摇头叹息,帮着小新给他买了些容易消化的饭菜,带他回到剧组。
不过为了照顾江岫白的身体,张臣将每日的安排稍微缩短,保证江岫白有充足的休息时间。
回去的车上,祁琛问江岫白:“需不需要帮你叫隋总。”
听见隋宴的名字,一股灼烧的痛感在心脏蔓延。江岫白抿着唇:“不用。”
祁琛又说:“我建议让你的家人过来陪陪你,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好,是入戏太深了吗?”
江岫白轻轻摇头:“不是,我自己可以。”
祁琛没再多言,只是说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尽快说。”
江岫白的态度礼貌疏离:“谢谢。”
云南。
隋宴倚在废弃的仓库外面,里头是许实新的惨叫声。
他的手中夹着一根未燃尽的香烟,燃着猩红的光,黑眸里的情绪涌动着崩溃后的克制。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苦味,吸入他的气管,呛得他掉了几滴滚烫的泪。
陈祠介绍的当地向导悄悄站在他面前:“隋总,我们已经报警了。”
青白色的烟雾遮住隋宴的表情,他低声回:“辛苦你们了。”
向导不敢询问隋宴在仓库里问了许实新什么,刚刚隋宴屏退众人,说要单独问许实新一些事。
他进去时,许实新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正在狼狈地向隋宴求饶。
“如果您不想见到他,其实可以不用报警。”
隋宴将烟叼在嘴里,低头道:“我老婆不让我做违法的事。”
向导微微一滞:“听您的。不过他进了监狱,这辈子估计不会再出来了。”
隋宴:“他要在里面舒舒服服地等死吗?”
向导一笑:“当然不。”
隋宴:“嗯,这次麻烦你了。”
处理完许实新,隋宴乘飞机回海市。连续几天的舟车劳顿,让他很想睡一觉。
可一闭眼,脑子里全是许实新的话。
他偏过头,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烟,掏出打火机时,狠狠地给了自己两巴掌。
他的岫岫,头二十几年实在太苦了。
他居然在那晚,跟对方提出离婚。
他真是混蛋。
如果他能早些察觉…
不,如果他能直接重生到十几岁就好了。
这样他就可以保护江岫白。
隋宴重重咳嗽,按着疼痛欲裂的太阳穴深深埋着头。
他向医生咨询了情感障碍的具体症状,确实与江岫白的表现所差无几。
他偏偏未察觉,还以为江岫白不爱自己。
医生说,这类患者能正常与爱人形成亲密关系,其实就已经不太容易。
这类人一般不会选择结婚。
隋宴胸口又闷又痛,手掌用力捂着脸。
保镖们互相对视一眼,悄悄离开休息室。
三小时后,飞机落在隋家的私人停机坪。
隋宴简单收拾一番后,去了趟珠宝行打算给江岫白制作一份礼物,不料却收到隋老的电话,让他先去趟公司。
办公室里,隋老拄着拐杖,神色隐隐透着几分怒意。
隋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谨慎地坐在对面:“爷爷,发生什么事了?”
隋老冷眯着眼:“听说你参加孟卿订婚宴那天,带了位男朋友?”
隋宴双手交握,抬眸正视:“嗯,我在追他,追上我就跟他结婚,过一辈子。”
隋老被气笑:“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要跟男的结婚?”
隋宴全身紧绷:“我不是要跟男人结婚,我是要跟他结婚。除了他,其他男女我都不要。”
“亏我还以为你有出息了,准备将集团交给你,这么一看,我要再仔细考虑了。”隋老浑浊的眼球紧紧打量隋宴,“你说呢。”
“看您的意愿吧。”隋宴拾起外套,神色尽显疲惫,“爷爷,他身体不好,如果有什么人暗中去打扰他,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发疯也有可能。刚从云南回来,我累了,想休息两天,您多保重身体。”
说完,他颔了下首,转身离开。
隋老眉头紧锁,猛地一拂桌上的书籍。
“整个集团居然还不如一个男的?”
“我之前怎么没看出他是个情种?”
“隋董,去查查那个男人的来历吗?”
“先别去了,我跟隋宴关系刚修复。兴许过一段时间,他自己就淡了。”
今天的日头比前几天要浓烈,江岫白拍完戏,坐在房车里休息。
这几天,小新也很头痛。
江岫白的心情始终低落。
他猜测,和那个电话有关。
“江哥,隋总让人送的糖醋小排很好吃,你尝尝。”
江岫白瞳孔中照出一片迷离,尝了一口,又很快吐了出去。
小新心疼地帮他顺着后背,神色慌张。
这都已经好几天了,江岫白吃几口东西就吐,生生瘦了好几斤,张臣他们都很担心。
他怕再这样下去…
小新温声劝他:“江哥,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你一直不吃饭,万一身体出了大问题,父母得多心疼你啊。”
江岫白目光空洞,丝毫没有起伏。
小新又说:“要不然,我把叔叔阿姨接到剧组陪陪你?张导说了,可以给他们安排房间。”
江岫白淡淡道:“不用,他们已经去世了。”
小新明显怔住,过了很久才悻悻地摸着鼻子:“对不起,江哥。”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江岫白喝了口水,“这些日子,谢谢你们惦记我。”
说这句话时,那双失神的双眼陷在眼窝中,丝毫没有神采。
小新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江哥,你和隋总是不是吵架了?”
江岫白怔怔地盯着外头:“没。”
小新:“那隋总怎么一直没来看你。”
江岫白垂眸:“他出差了。”
不过等查到他搬去福利院的原因…
他托着腮,呆呆说道:“医生说,我这种人,自己过一辈子挺好的。”
小新吸了下鼻子:“江哥,我觉得你病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江岫白漠然地凝视着天空。
“等我拍完戏,我就去看。”
小新默默点头,希望隋宴赶紧出差回来。
晚上下戏,江岫白回到酒店。
前些天降温,他晚上睡觉着凉了感冒,虽然有吃安眠药,却还是咳得睡不着。
最近他的味觉很淡,吃什么东西都尝不出味道。
穿过拐角,江岫白目视着前方,目光悄然一怔。
还是同样的位置,隋宴坐在那里打着瞌睡。
今天他们出外景,隋宴应该是没找到他。
脚步不自觉放缓,他发现隋宴瘦了许多,五官更加深邃,眉目间的疲惫睡着都遮不住。
心弦在这一刻突然绷紧。
他努力抑制住呼吸,抬手轻轻来到隋宴的鼻梁,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收了回去。
他有种预感,隋宴消失这么多天,不光为了工作。
他轻轻坐在隋宴对面,目光如冰凉的湖水,静静等待着最坏的后果。
许实新对他做的事,谁都可以知道。
唯独隋宴不可以。
这一世终究是老天给他的惩罚,让他将自己最不堪的经历,暴露在隋宴面前。
消瘦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他就这么静静地凝望着隋宴,将头埋在膝盖上。
隋宴咳嗽一声,睁眼时眸光瞬间亮了。
“你回来怎么不把我弄醒?”
等不及等江岫白回答,他猛地倾身,将对方牢牢拥入怀中。
彼此的体温交汇在一起。
隋宴像捧着失而复得的宝贝,轻轻拥着江岫白的肩膀,力道既不敢重了也不敢轻了。
他很怕一松手,江岫白就消失在他的世界。
冰凉的指尖僵硬地垂在身侧。江岫白没有给予回应,而是默默观察着隋宴的反应。
“我真的特别特别想你。”隋宴收紧这个拥抱,声线中带着浓烈的思念,“你怎么又瘦很多?不是说好要按时吃饭吗?”
江岫白缓缓抬手,落在隋宴的肩头:“感冒了,吃不下。”
“去医院了吗?”隋宴听他生病了,扶着他起来:“感冒更要补充营养,你这是瘦了多少?”
他握着江岫白的胳膊,眼神心疼:“我找个营养师负责照顾你,好不好?”
江岫白望着他,没点头,也没拒绝。
“进去吧,外面冷。”隋宴提起礼物,轻轻扶着江岫白的肩,见对方没有任何抵触的表情,心里松了口气。“我从云南给你带了纪念品。”
江岫白反应略慢,轻轻点头。
屋里没开空调,温度回升稍慢。
隋宴陪着江岫白洗完手,带他来到窗前:“你以后出席活动肯定会比较频繁,我从西双版纳带回来一支孔雀羽毛,托设计师制作了两枚蓝宝石和绿宝石胸针,你戴着一定好看。”
“孔雀羽毛…”
江岫白指腹缓缓落在冰凉华丽的胸针上,眼神逐渐失焦。
“嗯,都说孔雀羽毛能逢凶化吉,代表着幸福,我回来前特意拔了两根。”
“拔?”江岫白睫羽眨动,似乎有些惊讶。
隋宴笑着解释:“口误,我挑了两根。”
江岫白没有立刻收,而是背对着隋宴坐到沙发上,眉眼中攒着淡淡的压抑:“隋宴。”
隋宴笑意变浅:“嗯?”
一抹寒意从脚底升起,江岫白轻声问:“你不久前去收养我的福利院了。”
隋宴心底骤然一沉,神色隐隐不安。
江岫白知道了?
“我是去了。”隋宴将东西放下,轻轻走到江岫白面前,单膝跪地,试探地握住那双冰凉的手:“我处理许实新的时候,知道你被福利院收养的事,想知道你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岫白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这几天压抑已久的不安即将令他生不如死。
“所以呢——”
“你查到了吗?”
他的眼神黯淡无光,安静死寂,就好像等待审判的木偶,想要从隋宴那里得到答案。
隋宴低着头颅:“嗯。”
“呵。”江岫白突然笑了下,呼吸越来越急。他拨开隋宴的手,起身来到窗前,宛如一片摇摇欲坠的干枯落叶,没有任何生机。
“你知道了。”
“然后呢?”
他仰着头,拼命掠夺空气中的氧气,仿佛无法呼吸。
“你是不是觉得,那件事很恶心。”
“我瞒着你,有没有怪我。”
“江岫白。”隋宴急步走来,紧紧扶着他的肩膀,眼底痛苦且心疼:“我确实有话要跟你说。”
江岫白意识渐渐模糊:“你说。”
隋宴从口袋里取出一件浅蓝色布袋,敞开袋口,里面是满满的淡白色花叶。
“这是白车轴草。在云南生长,我回来前捡了一些,想送给你。”
窗外的夜色被浓重的雾气遮蔽,隋宴视线逐渐模糊,极力保持着声线的平稳。
“当地的向导说,它是自带幸运体质的草,三片叶子被赋予了健康、真爱,名誉的含义。这三种东西,是许多人一生的追求。能同时拥有它们,一定很幸福。”
“我对你一直存在执念。因为我喜欢你,总希望你快些答应我的追求,和我恋爱结婚。摘的时候我就在想,其实只要你能健康快乐,拥有你想要的一切,就算和你共度余生的人不是我,我也无所谓。”
隋宴心脏一阵刺痛,隐隐浮现哭腔。
江岫白能感觉到心脏的疼痛已经蔓延至全身,逐渐让他喘不过气。
“但如果能带给你这些的只有我,或者你希望让我成为这个人,那么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我昨晚一直在想,如果能让我重生到你小时候该有多好?我一定要从小护着你,让你每天都开心。你在我眼里,一直是完美的耀眼的,我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让我的爱能拿得出手,能配上你的耀眼。”
隋宴牵起江岫白冰凉无骨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膛:“很抱歉擅自调查你的身世。但我真的很担心你,迫切想知道你的一切。许实新已经被我送进监狱,今后再也不会突然出现,打扰你的生活。他做的恶,与你毫无关系,是他卑鄙龌龊,一切痛苦应该由他来承担。”
“今后,就让我陪着你,把所有不好的回忆忘掉,重新接受新的生活行不行?”
江岫白无神的眼神慢慢恢复温度,被压抑在心底的委屈和恐惧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他伏在隋宴怀里,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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