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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大结局


    宵禁已然开始, 陆怀清在最后时刻进入了院门。


    他刚刚进入,吩咐人关闭院门时,有人快马加鞭地跟着到来。


    陆怀清诧异地回头看过去, 看到太子笑脸盈盈地走了进来,道:“许久不见。”


    他先是有片刻的失神,随后回过神来, 似乎很是怅然地叹息:“的确好久不见。”


    这般叙旧结束,陆怀清迎太子进书房, 道:“我们进来说话吧。”


    “好。”


    太子跟在陆怀清的身后,观察着陆怀清的模样, 发现他清瘦了些许, 气质却与往常一样清雅,毕竟也是京里出了名的文雅公子, 如今依旧有着当初的模样。


    二人进入书房后, 陆怀清确认外间无人,直截了当地开口:“你不该求娶俞渐离的妹妹。”


    “……”太子没想到陆怀清会这般直白地说出来。


    “我不在你身边, 你该稳住施家才对。贺家看似要更加有思想, 可他们跟施家的关系太过密切,完全跟随着施家走。国公府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你又何必做这样的事情, 反而惹了施家?”


    被陆怀清这般说了,太子的态度才有所松动:“是我娘……”


    就算知道太子是在推脱责任,陆怀清还是回答:“就算是皇后娘娘,你也该阻止才对。”


    “你不在时,我的确做了一些错事。”


    陆怀清听到这里, 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表情落寞:“这些日子里我的确恨过你。我想着, 你我二人一同长大,亲如兄弟,不少人说过你我二人行为举止都有些相像。我对你从未有过二心,一心一意帮你,你不该如此放弃我才对。


    “我自己吃些苦倒是无妨,可连累了我的家人,让我的妻子为我担惊受怕,我会陷入长久的自责里。”


    太子跟着坐在了陆怀清身边,沉默了一会才道:“我当时身不由己。”


    “嗯,我从你的角度想过很多次,当时你的选择的确是最优的选择,所以我一会怨你,一会又想通了。以至于你给我写的信,我很多次不知道该如何回,这次回来,我也没去寻你。”


    “你可还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太子问道。


    陆怀清沉默了许久,才扭头看向太子:“那你之后愿意听话吗?”


    “嗯。”


    “好。”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陆怀清送太子出门。


    在太子离开后,他站在院子里怔愣了许久。


    往回走时,对鬼祟偷看的陆怀璟招了招手:“过来吧。”


    陆怀璟这才出来,跟在哥哥身后进入书房。


    陆怀璟手足无措地问:“这是……”


    陆怀清并未回答,而是拿出一张纸来,写下了一行字:太子怕我。


    之后趁着墨迹没干,他将整张纸涂满,又谨慎地处理掉,便让陆怀璟出去了。


    *


    七皇子用脸枕着明知言的桌子,痴痴地盯着明知言看。


    明知言似乎很讨厌他这种癞皮狗一样的样子,提醒道:“注意仪态。”


    “你不好奇陆怀清那边的立场吗?”


    明知言这才放下笔,道:“太子忌惮他,他知道太多太子的秘密。想来在陆怀清离开巴蜀后,他住的地方也被太子的人搜查过,就连陆怀璟现在的院子,都被人秘密搜查过几次,只是没有发现证据或者书信。”


    “太子也不敢杀了陆怀清,他怕陆怀清留了鱼死网破的后手,所以试着再次打动陆怀清。”


    “嗯,陆怀清想来也能猜到太子的意图,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他今日可能会假意与太子和解。想来他会做得很稳妥,毕竟他最了解如何打消太子的疑心。”


    七皇子移动了一下位置,点头道:“的确,所以我担心陆怀清真的回到太子那一边,我们岂不是帮助了一个不该帮的人?”


    “他不会。”明知言回答得笃定。


    “为何?”


    “他能够看清局势,也能判断出来各个势力方的未来。一边是舍弃过他的太子,一边是他们陆家的未来,你觉得他会选择哪一边?他之前得罪过我们太多,只能送一份大礼来搏一个未来。”


    七皇子扬眉:“你还挺了解陆怀清的?”


    “只能说太子自作孽,陆怀清本是最忠诚于他的人。”


    *


    得知陆怀清和太子彻底决裂的消息时,俞渐离和纪砚白还在军营。


    在非战乱的时期,很少见到快马加鞭报信的场面。


    在看到送信的信使时,众人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跟着警惕起来,还当是哪里出现了战事。


    信是皇后娘娘送来的,求纪砚白救救太子,却没写太子出了什么事情。


    俞渐离和纪砚白同时看向对方,知晓在他们逍遥度日的同时,其他人的战争并未停止。


    他们并未立即行动,而是派人去询问。


    接下来是明知言给他送来的详细消息,俞渐离看完之后久久不能平静。


    陆怀清是真的出手便是最狠的王炸,太子甚至没有回旋的余地。


    陆怀清只禀告了两件事情。


    一件是圣上长期服用的仙丹,被太子偷偷加进去了会致人糊涂的药物,服用久了甚至会让人短寿。


    一件是当年中书省事变,太子也有参与,并且列清了太子激化了那些事情,参与了哪些事情,写得细致,让人无法置疑。


    两件事,都足够死罪。


    陆怀清身边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太子自然查不到。


    毕竟陆怀清很早便将一些证据放在一座寺庙内,每次陆怀清心中觉得愧疚时,都会去那里献些香火钱,有时还会和太子同去。


    此时的太子才恍然,那里也留存着要他命的证据。


    原来陆怀清一直都知道太子的为人,在太子没有舍弃他之前,就已经留好了证据,也难怪太子寻不到。


    俞渐离得到消息后,靠着椅子自嘲地笑:“这样的罪过该如何救?除非杀进宫去直接谋朝篡位……皇后娘娘也被太子喂了药吗?竟然想让纪家军做这种事情?”


    纪砚白对亲姐姐还是不愿往坏了想:“也许……只是想我们帮忙求情?”


    “这怎么帮啊……”俞渐离忍不住摇头。


    纪砚白在此刻站起身来,道:“我回去看看我爹娘,他们估计不好受。”


    俞渐离跟着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


    果不其然,国公夫人听了消息后直接晕了过去。


    老国公爷更是气得不轻,重复着几句话:“他怎么能?!他怎么敢的?!”


    可终究是没有插手管此事。


    皇后娘娘后续还送来了几封书信,纪砚白亲自写了回信。


    回信的内容很简单:错了就是错了,得认。


    *


    太子被关进了宗室监狱软禁了起来。


    等了十几日,最终也只等到了他太子之位被废的消息,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没有其他处罚,意味着他会在宗室监狱里留到自然死亡,除非哪一日大赦天下,不然他都无法离开。


    他终于彻底绝望,在宗室监狱内疯狂咆哮。


    他甚至不觉得自己错了,是那些人对他不忠!


    果然啊……


    他不能信任这些人!


    他试探就是因为信不过。


    所以,他落得如今的下场。


    他再次见到其他人时,已经是半年后。


    明知言捧着一些衣物进入宗室监狱,见到他后将所有东西放下,道:“这些是纪家努力很久,才能让人送进来的。”


    “明知言……”他疯魔了一般,神态看起来并不正常,只是嘟囔着明知言的名字。


    “嗯,是我。”


    “你从未忠心于我,是不是?”


    “您可能觉得自己是伯乐,可在我看来,你是拉我进深渊的魔鬼。您是太子,能得您的欣赏会是怎样的荣幸,我最开始也是如此。可在我想继续学习,晚些从官时,您却用打压我的方法,逼我顺从您。


    “我在国子监每受一次屈辱,我就会多记恨您一分,我唯一觉得您不错的时候,是帮俞渐离证明清白的那次。除此以外,从未真的感谢过您。”


    他仿佛早就料到的模样,道:“你本就是白眼狼,我不怪你。”


    “呵,您还是如此,毫无长进,这么久了仍旧不觉得自己错了?陆怀清和施淮岐等人最开始的确是忠诚于您的,可您呢,做的事情哪一件不让他们寒心?对他们尚且如此,纪砚白呢?明明是您的亲人,您却还是做出那么多测试来,想要彻底拿捏他,他又岂是没有血性的人?


    “用人不疑,这么简单的道理您不该不知吧?做出恶劣的事情,还想旁人无条件地原谅,继续为您出生入死,哪有这种好事?”


    这些话都是他不愿意听的,干脆转过身,不想听明知言的话。


    明知言却没有就此放过他,继续道:“您曾经是太子,明明可以不这样着急,可您为了稳定位置,需要大量的金钱笼络人心,就只能做一些非法的买卖,来赚取银两。那三十六条罪状也是因此而来。


    “您若是安安分分,有国公府这样的背景,有众多人的支持,您的位置无法撼动。三皇子虽然有大家族的支持,可他的言行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圣上根本不会重视他。可您的心太急了,总想早些登位,竟然不惜残害自己的父亲,您仍旧不觉得自己有错吗?”


    “我没错!”他突然怒吼,“我怎么会错?!”


    明知言在此刻停住,他似乎不想多说了,留下了衣物等东西准备离开。


    可疯魔的人仍旧在狂喊:“明知言,你该知道,你们在我的眼里不过是可用的猪狗,你们就该听从于我。”


    明知言听完冷笑出声,问道:“被猪狗们改了您的命运,让您沦落至此的心情如何呢?”


    “……”彻底回答不出。


    明知言离开了宗室监狱。


    在他离开后的当晚,曾经的太子利用衣物悬梁自尽。


    *


    因为诸多变故,让俞知蕴和施淮岐的婚事有所延后。


    这也正好让俞渐离能够有时间,给俞知蕴准备更多的嫁妆。


    这些时日里,明知言悄悄给他送来了很多东西,说是帮妹妹添些嫁妆。


    如今明知言的家人也跟着陆续回京,明父也重获官职。


    两家的关系一向要好,按照这种关系,明知言可以称之为俞知蕴的另一个哥哥,私底下为俞知蕴添一些嫁妆也说得过去。


    俞渐离也没拒绝。


    纪砚白虽然和俞渐离没有明面上公开关系,却也算得上俞知蕴的“哥夫”,便也帮忙采买了许多。


    陆怀璟家里恢复了不少,倒是可以将之前的银两还给俞渐离了,还增加了不少,让俞渐离有余力再多买些东西。


    清辞郡主则是说自己店里不少东西需要清一清,一股脑地往俞家送,都是非常精美的工艺品,或者是一些首饰。


    俞知蕴帮她经营衣铺,赚了不少钱,清辞郡主也算是在此刻送给俞家一些谢礼。


    俞知蕴成亲那一日,也是极为风光的。


    明明回京时,俞家仍旧一贫如洗,俞知蕴出嫁时,却算得上“十里红妆”。


    俞渐离看着队伍,内心一阵满足。


    回想当年他在国子监时,给妹妹准备嫁妆还需要买一些便宜的材料,自己亲手制作来节省银两。


    如今他已经有实力购买更好的给妹妹。


    那一年他只身一人来到京城,承受着众多非议进入国子监,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诋毁几句的小小监生。


    他的号房的家具都需要自己制作,稍微用力都会坍塌。


    他还记得,陆怀璟带来“嘲讽”他的食盒,是他穿书后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如今他是名动朝野的三品官员,他妹妹出嫁当日宾客满席,到处都是祝福的声音。


    他曾经总是叹息的父亲,如今笑容满面,忙碌着迎接宾客。


    他那个只会和泥捣乱的弟弟,如今也学会了规矩,能够帮衬一二。


    他回身看向不远处帮着张罗各种事情的好友们。


    陆怀璟似乎很适合这种场合,极其会说场面话,各种突发情况也能从容应对。


    明知言则是帮忙处理各种事情,一切事宜井井有条。


    唯独他的恋人纪砚白,似乎很讨厌吵闹,但是往那一站,来往的宾客都会客气一些,完全不敢过分喧闹。


    俞渐离忍不住笑,纪砚白能起到这种作用也挺好的。


    “俞渐离,最近身板如何?能行吗?”陆怀璟朝着他喊了一句。


    俞渐离抬起手臂晃了晃:“我可是有肌肉了。”


    说着,做了一个深呼吸,走进去背起妹妹,朝着花轿走去。


    期间,他小声问俞知蕴:“你紧张不紧张?”


    “我盖着脸呢,紧张什么?”


    “也是……”


    送俞知蕴上了花轿,看着花轿被抬起,俞渐离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


    之前一直被忙碌充斥着,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意识到,他的妹妹真的要出嫁了。


    纪砚白在一旁提醒他:“别哭唧唧的,有点兵部的气概。”


    俞渐离当即忍住了眼泪,接受了纪砚白“好兄弟式”鼓励。


    陆怀璟在一边帮忙说道:“你也别劝俞渐离了,我作证,施淮岐妹妹出嫁的时候,施淮岐哭得像个泪人似的,今儿施淮岐娶了别人的宝贝妹妹倒是笑得开心了,怪招人恨的。”


    “确实。”陆怀清跟着回应,毕竟他可是被施淮岐挑拣的人。


    陆怀璟继续数落:“他自己妹妹成亲,他横挑眉毛竖挑眼的,如今怎得这般老实了?”


    施淮岐坐在马上,也听到这边大声的嘲讽,当即求饶:“活祖宗们,今儿就放过我吧。”


    施淮岐坐在马上,回身对他们几人行礼,随后带着队伍离开。


    俞渐离看着那嫁妆长长的队伍,又满意地笑了起来。


    这些年来他竭尽可能,给俞家回京铺路,给俞知蕴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也算是不辜负这一遭。


    他曾经想着自己太过渺小,最后也算是护住了纪砚白和国公府,让陆家不至于太过狼狈。


    当然,这也要感谢林听的手下留情。


    若是原主能看到如今的光景,想来也会跟着开心。


    他做到了。


    *


    俞渐离在京中过了不到两年的安稳日子,便又跟着纪砚白征战去了。


    临江地带多有水盗作乱,他们要前去平定祸乱。


    其实早在听闻那边有动荡起,俞渐离便开始思考如何改进战船了。


    纪砚白手底下的兵并不擅长水战,这也是一个问题,所以他让纪砚白带领将士提前学习游泳,以及熟悉船只操作。


    他则是专心研究船只的改进。


    当圣上派他们前去时,他们也算是有了一定的把握,不至于毫无应对地前去。


    这般对抗水盗,留在那边又有两年多的光景。


    也在他们忙碌的同时,京里传来消息,七皇子被立为了储君。


    如今圣上的身体越发虚弱了,就连林听亲自出手也无力回天,怕是七皇子不久后就能够登基。


    得到消息的那一日纪砚白沉默了许久,似乎也在为曾经的太子伤感,那也是他姐姐最疼爱的儿子,是他的亲人。


    可最后,纪砚白并未过多在意,继续守卫他们镇守的地方。


    晚间,纪砚白一个人在屋檐上看着夜色发呆,一个粗矿的人难得有了感伤的模样。


    俞渐离走过去,也能踏着轻功跃上屋檐,身体轻盈地坐在了纪砚白的身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靠着纪砚白的肩头。


    不打扰他,仅仅是陪着他。


    “你说……七皇子是贤君吗?”纪砚白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他算不上完全的好人,毕竟他也计划了很多事情,让三皇子势力大减,也让太子落得那般下场。可他不会辜负百姓,他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也算好的吧?”


    “嗯……若是他做得不好,我也不会轻易罢休。”


    “对,我会陪着你誓不罢休的。”


    纪砚白听到这里,终于轻笑出声。


    也在同年,军师因为年迈正式辞官,并且拒绝了老国公爷的挽留,寻了一处世外桃源,开始了自己的隐居生活。


    吕君期在这个时候回京,方便随时照顾年迈的师父,同时还要管理京中的事务。


    他也是觉得,他虽然是大徒弟,能力方面却远远不及俞渐离,愿意辅佐俞渐离。


    俞渐离就此正式成为新任军师。


    当俞渐离跟随着纪家军再次凯旋,他已经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他掀开车帘,看到熟悉的位置站着的是迎接他们的好友们,回到家里,是已经年迈却依旧干劲儿十足的父亲。


    俞渐龄长高了许多,仍旧有些难管,却多了很多机灵。


    “哥哥!”


    “阿离。”


    俞渐离笑着看着他们,声音柔和地道:“我回来了。”


    俞渐龄惊喜地道:“姐姐、姐夫一会应该也到了,她说今年能一家人一起贴窗花了。”


    “那我得叫纪砚白过来。”


    “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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