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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朱正毅在?西北军区待过， 虽然时间不长，但领导很器重他，他来西北， 调兵遣将比任何人都容易。


    一顿收拾，他远行了。


    沪市离西北挺远， 就算是朱正毅军务紧急， 也不可能马上赶到?范家庄， 毕竟不管是坐飞机，还是火车，都不能直达。


    范家庄， 孟娟没有把王蔓云一群人分开安排。


    而是都安排在?了自己?家。


    王蔓云既然说了有任务，那肯定不合适把一群人分开，孟娟腾住自己?跟丈夫的房间，又让王蔓云睡范问梅的，她则跟女儿去了小叔子?家住。


    当村口电影开场时，蔡文斌他们开着车进了范家。


    西北的农村， 天高地大，只要有力气，想修多大的家都行， 所?以范金福家的院子?非常大， 别说停两辆车， 就?是停七八辆都没有问题。


    “婶子?好。”


    蔡文斌他们下车后，看着孟娟都亲热地叫人， 都是一个大院的， 就?算不怎么见到?， 但也有股天然的亲近感。


    “文斌，周洋也都在?啊。”


    孟娟看着一个个虽然还稚嫩， 但却已经气宇轩昂的少年，脸上是止不住的笑，赶紧招呼大家进屋吃饭，范家庄条件比周家村好，她晚上给大家做的是饸饹。


    上等的荞麦粉和面，再搭上炒得香喷喷的配菜，辣椒，醋，吃起来筋道又美?味。


    “婶子?，你这面条做得真好吃。”


    朱英盛人小，但话却不少，一碗面还没吃完，就?夸起孟娟来。


    孟娟心情原本就?好，这会就?更开心了。


    她一边用没吃过的筷子?给大家夹菜，一边说道：“大家都别客气，到?了我家，就?跟自家一样，安心吃饭，明天我给你们做血馍馍吃。”


    “啥是血馍馍？”


    这下周洋这些少年也好奇起来。


    王蔓云在?后世的电视上见过血馍馍，却是没有吃过，也很好奇。


    “猪血跟面粉和面，用铛子?加热摊成薄片，凉后切条，用肉，木耳，鸡蛋，辣椒，胡萝卜，反正有啥放啥，一起炒出来，特别香，特别好吃。”


    范问梅坐在?一旁，见大家好奇，立刻兴奋地解释起来。


    “放那么多好东西，肯定好吃。”


    朱英盛捧场地鼓掌。


    其他少年们也都是一脸的笑意。


    “小五，明天做了血馍馍，你得多吃点?，这东西补血。”孟娟偷偷跟王蔓云说小话，她以为?王蔓云面色不好是因为?体虚加缺血。


    王蔓云没有解释这个美?丽的误会，但还是阻止了，“我们来就?够麻烦你们，你别太客气，明天开始，我们的饭让小郑做，简单点?，吃饱就?行。”


    听完范问梅的话，她就?知道这血馍馍做起来很麻烦。


    他们那么多人，再加上范家的人，得做多少血馍馍才?够吃。


    太麻烦了。


    “嗨，你跟我客气啥，我也不是单独做给你们吃的，你们这是运气好，赶上了。”孟娟不接受王蔓云的阻止。


    王蔓云跟孟娟的说话声并不小。


    大家都看了过来。


    “明天是有什么好事吗？”王蔓云诧异。


    “有。”孟娟点?头，解释道：“按照节气早就?开春了，但我们西北跟其他地方不一样，我们这真正的开春会比正常开春晚上一段时间，开春后，大地复苏，就?要真正劳作了，明天就?是举行劳作的仪式，村里会杀几?头猪。”


    杀猪，当然就?会有猪血。


    他们西北的血馍馍不是想吃，就?马上能吃到?的。


    “明天各家还能按人头分到?一点?肉。”范问梅眼睛都变成了星星眼，此时的她看起来还是有点?影响，要是按照正常的年龄，不会露出这幼稚的一面。


    王蔓云也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还能遇到?西北这难得的大日子?。


    “明天除了杀猪吃肉，家家户户门前还要烧一堆火，跳火堆，祈求今年风调雨顺大丰收。”孟娟还有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跨火堆还有一个意思?。


    祈求子?孙兴旺。


    不过现?在?对于迷信管控得严，也就?没有人再说这样的话，只往丰收上说事，这样就?不会被人乱扣帽子?。


    毕竟他们西北的粮食丰收是天大的事。


    王蔓云从孟娟的神情中明白怎么回事，没有点?破，却是数了些粮票出来，说道：“嫂子?，我们是外?人，肯定不能分你们村的福利，这样，我交些粮票给村集体，到?时候也尝尝鲜。”


    赶上了，不管是血馍馍，还是肉，肯定是要吃点?的。


    “这……”


    孟娟不想收，她原本是打算自家拿点?东西跟村里换的。


    “嫂子?，现?在?各家都是按分配吃饭，谁家都没有多余的粮食，你别不好意思?，要是换做我是你，我肯定是要接的。”


    王蔓云看出孟娟的不好意思?，笑着把粮票塞到?对方手?里。


    “好吧，那你们慢慢吃，有什么需要就?找问梅，我去跟村长商量商量，提前把事说了，不然明天临时可能出意外?。”


    孟娟是个办事靠谱的，接了粮票，事情当然就?要办圆满，听着村头传来的电影声，跟王蔓云一群人交代一句，就?出了门。


    “放心，明天保证每人都能分到?肉吃。”范问梅悄悄吞口水。


    陪坐的人闻着鲜香的饸饹，她突然就?觉得饿了。


    王蔓云笑了笑，用小碗给范问梅盛了一点?，递过去，现?在?的范问梅就?跟馋嘴的小孩一样，不讨人厌，就?是不知道脑部的淤血散了，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面对递到?自己?面前的碗，范问梅愣了一下，然后就?露出大大的笑容，接过碗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范家庄的气候虽然干旱，用水却是方便的。


    他们这里有河。


    河虽然不算宽大，但水深，足够百姓们用水，这样一来，王蔓云他们的洗漱也就?不用再抠搜，该怎么用就?怎么用。


    孟娟接了王蔓云给的粮食与粮票，绝对不会亏待。


    晚上，安排给他们的房间，里面所?有床上用品都新换了，虽然不至于都是新的，但绝对洗得干干净净，闻起来还有一股太阳的味道。


    王蔓云还是跟朱英盛住一个屋子?。


    一张炕，两人一人一张被子?把自己?包裹好。


    吹了油灯后，朱英盛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马上就?睡着，而是睁着大眼看着漆黑的屋里，好一会，才?小声说道：“妈，我家了，想爸爸。”


    他不是第一次跟朱正毅分开这么久。


    但却是他第一次在?外?。


    以前都是朱正毅因为?忙工作顾不上回家，这次却是他在?外?面忙得回不了家，这种感觉很新奇，但新奇过后，就?是思?念。


    对父亲的思?念。


    朱英盛甚至举一反三，突然就?明白了每次父亲在?外?忙碌的时候可能也跟自己?一样想家。


    想家里的人。


    王蔓云也没有睡着，做饭时，孟娟不让她动?手?，她也就?没有动?手?，但也没有上炕躺着，而是坐在?灶膛前烧火。


    这会躺床上，她跟朱英盛一样不仅不困，想的还是同一个人。


    侧身，王蔓云面对小孩。


    漆黑的屋里眼睛适应后，还是能模糊看清一些轮廓，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孩子?身上的被子?，说道：“过几?天忙完我们就?回家。”


    “嗯。”


    朱英盛表达对朱正毅的思?念，并没有想过从王蔓云这里得到?确切答案，虽然很多事他都不知道，但跟在?王蔓云身边，他已经感觉到?了那份紧张，他知道不是想回家就?能马上回家的。


    “妈，我会保护好你的。”


    小孩临睡前做出保证。


    王蔓云被感动?得心里暖洋洋，其实她很高兴身边有朱英盛陪着，别看她近期没怎么休息好，其实部分因素是因为?环境。


    如果没有朱英盛陪在?身边，她会更睡不好。


    是这孩子?给了她安全感。


    摸了摸小孩已经完全清减下去的脸蛋，王蔓云有点?心疼，心疼孩子?跟着来西部遭了老大的罪，也暗自在?心里发誓，回去后一定把孩子?的肉补上。


    母子?二人都不说话后，不知不觉就?都睡着了。


    范家庄比沙头村祥和安宁，王蔓云因为?得了胡玉芬的重要信息，终于安稳地睡了一觉，鸡叫后，没有醒来，而是昏昏沉沉又多睡了一会。


    真正醒来时，已经能听到?院子?里不少孩子?的声音。


    是朱英华这些少年在?跟村里的孩子?们玩耍，对于朱英华这些少年能开车，村里少年们羡慕坏了，一大早就?蹲在?范家门口观看。


    恨不得上手?摸几?把。


    王蔓云已经叮嘱过朱英华他们，别暴露军人的身份，朱英华他们见村里少年对吉普车敢兴趣，干脆招手?让孩子?们进门，排着队，一个一个抚摸吉普车。


    “上次金福大伯回来时开的也是这种车。”有个少年洋洋得意跟朱英华几?人显摆。


    他们村不是没有见识的村，这种车，他们见过多次。


    “我大伯也有警卫员！”


    范家的一个孩子?也开口了，这种下意识的比较并没有坏心思?，就?像村里少年们其实很想跟朱英华这群少年交朋友，但又担心朋友太厉害瞧不起自己?，才?想方设法用其他事物来抬举自己?。


    蔡文斌他们都看出了村里少年们的心思?。


    也没计较，反而是大大方方跟他们一起聊天，说游戏，也玩游戏。


    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少年，爱好很多都是相同的。


    很快，两帮人就?玩在?了一起。


    王蔓云醒来时，听到?，见到?的，就?是这么和谐的一幕。


    范问梅搬了根小凳子?坐在?王蔓云门口，王蔓云开门，她立刻回头看了过来，乐呵呵道：“小五，快点?洗脸，一会就?要杀猪了，我们去看杀猪。”


    王蔓云吓了一跳，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杀猪。


    “你是不是害怕了？”


    范问梅察觉到?王蔓云的害怕，哈哈大笑起来。


    引得正跟村里少年们玩耍的朱英华等人也看了过来。


    面对这么多目光，王蔓云作为?长辈，肯定是不能承认自己?害怕，笑了笑，一边去洗漱，一边问：“在?哪杀？”


    “村口，一会全村的人都要去看热闹。”


    范问梅瞬间忘了刚刚对王蔓云的取笑。


    “你妈妈呢？”王蔓云没看到?孟娟，有点?好奇。


    “我妈已经先去了，猪血要及时接，得挤到?最佳位置才?能抢到?猪血。”范问梅一边解释一边提起热水给王蔓云倒进洗脸盆。


    “看来这顿血馍馍还真不容易吃到?。”


    王蔓云一边拧毛巾洗脸，一边感叹。


    范问梅没有听出言外?之意，还以为?王蔓云是在?担心吃不上血馍馍，凑近了，小声说道：“你放心，今天保证能吃到?。”


    “这么自信？”王蔓云好奇了。


    “那是，我两个婶娘都帮忙去抢猪血了。”范问梅昨天给出的布料可不是白给的，除了借屋子?住，还需要两家婶娘在?王蔓云他们在?的时候帮其他的忙。


    不然一米五的布料哪那么好拿。


    王蔓云有点?感动?，他们来麻烦了孟娟家，还得麻烦其他范家人。


    “走了，走了，赶紧去看杀猪，估计快开始了。”


    范问梅见王蔓云洗漱好，也不废话，拉着人就?往村口冲。


    朱英华这些少年军人对视一眼，分出几?人很灵巧地跟在?了王蔓云很近的位置，这个位置，但凡又任何问题，都能在?第一时间救援。


    村里的少年们赶紧跟上。


    范金福家，转眼就?只剩下警卫员小郑，还有周洋与另外?两名少年。


    他们是留守人员。


    整个范家已经在?他们的警戒中。


    村口，王蔓云他们还没到?，就?感受到?了各种声音的鼎沸。


    有人声，也有猪叫声。


    朱英盛早就?跟范家的小孩跑来村口围观了，他胆子?大，不怕杀猪，反而好奇猪怎该么杀，孟娟往村口赶时，他就?跟几?个范家小孩跟了来。


    这会正蹲在?一个最佳位置观看。


    村里为?了今天的仪式，原计划只杀三头猪，但因为?孟娟昨天晚上找了村长，又拿出王蔓云给的粮票，村长经过跟几?个生产队长商量，决定多加一头猪。


    柴火架上，滚水烧着，不管是按猪的村民，还是杀猪的师傅，已经就?位。


    就?等村长一声令下。


    村口槐树上吊着的铁块，在?村长掐时下，被敲响。


    村民们更拥挤了，猪惨叫的声音也更响亮。


    一切都预示着杀猪即将?开始。


    王蔓云被范问梅拉着手?在?人群里挤来挤去，要不是朱英华几?个少年及时用巧劲给他们开道，两人估计都得被挤变形。


    “问梅，别挤了，这里能看见。”


    王蔓云闻着空气中滚水的气味，脸色有点?不好。


    她原本就?没有休息好，身体也不够好，被范问梅这么一顿生拉硬拽，不仅跑得气喘吁吁，还差点?眼冒金星。


    “去前面，前面能看得更清楚。”范问梅根本就?没有留意到?王蔓云的情况，还拉着人往前挤，这让王蔓云苦不堪言。


    有心挣脱，却又挣脱不了。


    范问梅这会就?是不正常的‘幼稚小孩’，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给王蔓云造成了怎样的麻烦，还兴奋地拉着人往前挤。


    朱英华察觉到?异常，就?在?他打算用巧劲分开范问梅拉着王蔓云的手?时。


    范问梅的手?先一步放开了。


    不是主?动?放开，而是在?被攻击后瞬间放手?。


    得到?自由的王蔓云停下身子?，就?在?她喘气时，被揽进一个宽大的怀抱，闻着熟悉的气息，王蔓云所?有的担忧都在?这一刻放下。


    伸手?，紧紧抱住男人。


    王蔓云感觉到?了绝对的安全。


    “对不起，我来晚了。”朱正毅的声音在?王蔓云的耳边轻声响起。


    另一边，朱英华几?人也发现?了朱正毅。


    看到?朱正毅，朱英华跟王蔓云一样激动?，但他却深知此时的他们正在?执行任务，没有冲上来相认，也没有开口叫人，反而是背转过身子?，跟其他队员一样，护住了朱正毅跟王蔓云。


    这样一来，周边的拥挤都跟朱正毅与王蔓云无关了。


    “小五，小五……”


    范问梅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但因为?人实在?是太多，她被挤得厉害，在?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中，没能及时看到?王蔓云时，就?被人群裹挟着挤远了。


    没了朱英华几?人的帮忙开道，范问梅个人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不仅挤不出人群，还挤不动?。


    王蔓云听到?了范问梅叫自己?的声音，但实在?是怕了这个脑子?时好时坏的女孩，没有应答，反而是把脸顺势埋在?了朱正毅的怀里。


    虽然跟这个男人分开没有多久，但每一天，每时每刻，她都在?思?念对方。


    担心对方。


    此时能跟对方拥抱在?一起，她舍不得这么快就?放手?，周边这么多人拥挤着，谁都着急看杀猪，吃肉，肯定没人留意到?他们。


    王蔓云对朱正毅的眷恋，让朱正毅的内心阵阵悸动?。


    要不是周边都是人，他都想低头狠狠吻住妻子?。


    好一会，拥抱在?一起的两人才?分开，王蔓云知道，有些事必须适可而止，不然影响不好。


    “爸。”


    朱英华见父母分开，及时伸手?捏了捏朱正毅的手?，宽大的，暖和的，跟记忆中一样，他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清冷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少年为?刚刚自己?主?动?的行为?，不好意思?了。


    “你们都是好样的，再接再厉。”


    朱正毅没有专门夸奖朱英华一人，面对都看着自己?的几?个少年，给与了肯定。


    蔡文斌几?人嘿嘿笑着，也不好意思?了。


    “走，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王蔓云肯定不会挤到?前面去看杀猪，但也不好马上就?离开，干脆跟朱正毅几?人往人群后方走。


    找了个没什么人，空旷，又能看到?村口杀猪现?场的地方，才?停下。


    朱英华几?个少年及时在?几?米外?警戒。


    他们知道王蔓云跟朱正毅有正事要说。


    “胡玉芬那两人我都见到?了，也审讯了，胡玉芬一如既往的配合，老安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朱正毅是坐军机到?的西部军区。


    他到?时，从沙头村押送胡玉芬、安叔的连长也刚好赶到?。


    第一时间，他就?提审了两人。


    经过他的专业审讯，得出的有用信息跟王蔓云之前问出来的一样。


    朱正毅在?地图上仔细推算了两个多小时，肯定了王蔓云跟朱英华的推算最有可能，然后找了西部军区的领导，经过商议与协调，在?他往范家庄赶时，军区已经调动?了几?支队伍赶来。


    可以说，外?围已经形成了包围圈，此时就?等确定马家堡的具体位置在?哪，然后一举把这个神秘据点?端了。


    “我总觉得范家庄有秘密。”


    王蔓云知道朱正毅审讯了胡玉芬，也就?不多费口舌，而是说起关键的事。


    “是因为?范问梅吗？”


    朱正毅的视线看向人群里的范问梅。


    范问梅丢了王蔓云，又被人群拥挤着走动?，这会很生气，已经在?转头四处寻找王蔓云的身影，她知道自己?要保护好王蔓云的。


    王蔓云的目光也看了过去，然后对着范问梅挥了挥手?。


    范问梅是军人。


    哪怕身手?没有朱正毅好，也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到?王蔓云的挥舞，视线敏锐地看了过来，等看清是王蔓云，才?高兴地蹦起来挥手?。


    王蔓云不想看杀猪。


    血淋淋的场面，她担心会想起钟秀秀死亡时的场景，所?以干脆用手?势跟范问梅沟通，她挤不进去，不去看杀猪了。


    范问梅看懂了，用力点?了点?头。


    然后就?开始了为?了自己?而努力的冲挤。


    王蔓云跟朱正毅把视线移回来，两人对视着，神情都很严肃，王蔓云慢慢踱起了步，边走边说道：“按道理说范家庄有范金福这样的军人，整个村对于军队是绝对的拥护与尊重，村里的村民肯定都是好人，但我就?怕灯下黑。”


    这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来范家庄的原因。


    马家堡很神秘，是一个只在?胡玉芬这些人口中存在?的地方，要想找到?，可能没那么容易。


    范问梅小时候的受伤应该就?是契机。


    王蔓云甚至知道，范问梅身边是有人保护的，不然回家这么久，没出事那才?真叫做奇迹。


    “范问梅的身边有范金福的人，也有我安排的，至今为?止，还没有发现?异常，也不知道是不是背后之人知道了我们的安排。”


    朱正毅把情况透底。


    “看来得在?范家庄好好住段时间，我已经让小华他们跟村里的孩子?打好关系，看能不能从孩子?们那找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王蔓云说出自己?的计划。


    “辛苦你了。”


    朱正毅很想牵住妻子?的手?，但众目睽睽之下，他最终忍住了。


    忍得心都疼了。


    话说到?这，算是把正事说完了，王蔓云跟朱正毅同时沉默下来。


    其实两人都还有好多话要说，但却知道此时不是开口之时。


    “你现?在?还好吗？”王蔓云不知道朱正毅出了什么事，但却猜到?绝对不简单，这会见到?人，在?激动?之后，还有着担忧。


    “我没事了，张大林成了弃子?，他现?在?被抓了。”


    朱正毅知道时机还不到?，只能透露这么多。


    “没问出东西吗？”


    王蔓云的神情很平静，其实内心早就?是滔天巨浪，一句张大林被抓，她就?猜到?朱正毅遭受了怎样的凶险。


    幸好他们准备充分，哪怕没有证据，也能从很多间接证据中证明张家老两口有问题。


    朱正毅知道妻子?想要问的不是问没问出东西，而是另一层意思?。


    摇头，说道：“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嗯。”


    王蔓云点?头，停止了交谈。


    因为?村口响起了凄厉的猪叫声，应该是开杀了，村民也更兴奋，说话声更大。


    “你会留下来吗？”


    王蔓云看着攒动?的人头，轻轻问了一句。


    “我不方便留下。”朱正毅走近妻子?并排站立，轻声解释道：“包围圈已经形成，我需要全权指挥，范家庄只能交给你。”


    他比任何人都想陪伴在?妻子?身边。


    但现?实却让他们不能随心所?欲，他们得把坏人抓住，才?能真正平安。


    第162章


    范家庄有点偏， 不仅没有电，交通也没有那么方便，朱正毅要是留在范家庄， 对于指挥几支队伍，不是那么方便。


    所以他需要回到县城， 县城更具有机动性。


    王蔓云明白朱正毅的难处， 虽然?不舍， 但见?对方没事，还能?掌权，也就放心了， 理解地点了点头?，“那你走吧。”


    早点走，她还不至于更难舍。


    “你注意休息，别太操心。”朱正毅看着?妻子气色不怎么好的?脸，愧疚更深，解释道：“村外?我安排了一个?连的?兵力驻守， 有事就让小华他们?去联系。”对于妻儿的?安全，他比谁都在意。


    “会不会惊动村里的?人？”王蔓云担心。


    “安排了修路的?正当理由，就算有人怀疑， 也是一种震慑与警告。”自从张大?林两口子被抓， 朱正毅就不在意惊不惊动背后的?人。


    背后的?人早就被惊动， 不然?也不会抛弃张大?林两口子。


    王蔓云见?朱正毅胸有成竹，也就不再发表意见?。


    “蔓云， 我吃完早饭再走。”朱正毅舍不得妻子， 想到警卫员背得有电台， 主动说出?留下的?话。


    王蔓云的?嘴唇抿紧了。


    她有心让朱正毅赶紧走，但却也实在是舍不得， 想起昨天晚上?朱英盛的?话，最终心软。


    村口杀猪的?场面很壮观，但也因为人多势众，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几头?猪就被收拾好，抢到血的?孟娟几妯娌乐呵呵赶回家，至于分猪肉的?事，家里那么多孩子，有的?是人在村口等肉。


    王蔓云跟朱正毅没有一直等在村口，自从朱正毅说要留下吃早饭，两人就在村里转悠起来。


    范家庄很大?，人口众多，房子也多。


    因为大?部分村民都集中在村口看杀猪，王蔓云他们?走在村里并没有遇到多少人，能?留下的?，都是些行走不便，年纪很大?的?老人。


    老人们?没有能?力到处溜达，就拄着?拐，坐在自家院门口的?大?石头?上?。


    一边遥看着?村口，一边跟相邻的?老邻居闲话家常。


    看到王蔓云一行人，诧异无比，却没有惊讶。


    王蔓云昨天来得高调。


    两辆吉普军车的?阵仗，早就在村里传遍了，大?家对于王蔓云的?身份与她带来的?那些少年都无比好奇，这?会见?到人，不仅不生分，反而自来熟跟王蔓云打?招呼。


    王蔓云长得漂亮，白净，气质又好。


    这?样的?人在他们?这?里是长不出?来的?，所以哪怕是第一次见?到王蔓云，老人们?还是猜出?对方就是范家的?客人。


    “女子，咋不去村口看杀猪？可有意思了。”一个?老婆婆对王蔓云露出?慈祥的?微笑。


    “阿婆，我胆子小，看不了。”王蔓云笑着?解释，然?后蹲坐下跟几个?老人闲聊，把朱正毅跟身后的?几个?少年也叫过来介绍给老人们?认识。


    听说朱正毅是王蔓云的?丈夫，老人们?赞赏地连连点头?。


    女娃子长得好，男人长得俊，真是天生一对。


    老人们?心地善良，跟王蔓云两口子说了不少好听的?吉祥话。


    王蔓云趁机跟大?家聊起范家庄，别看老人们?年纪大?了走路不太利索，但要是说起范家庄，那是话匣子打?开就停不下来。


    在老人们?的?记忆里，范家庄在汉朝时期就存在。


    庄里的?人家几乎都是戍边战士的?后代，一代又一代的?繁衍，最终形成了现?在的?范家庄。


    听着?老人们?对范家庄的?介绍，王蔓云跟朱正毅对视一眼，趁机问起解放前后的?范家庄。


    问到这?话，老人们?的?话语就更多了。


    因为他们?都是经历了这?个?年代的?人，对于亲眼看到，见?证过的?历史，更熟悉，也有更多的?话能?说，不管是大?事、小事，那是信手拈来。


    老人们?思维散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王蔓云两人也没有刻意引导，就那么慢慢听着?，极力从中找出?有用的?信息，可听了快两个?小时，也没听出?什么有用的?。


    因为老人们?说的?都是明?面上?能?查到的?。


    不过也是，要是范家庄真那么好查，也不可能?至今什么都查不出?来。


    王蔓云觉得还是要从范问梅那里下手。


    当年幼小的?范问梅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极致的?机密，才招来的?祸事，要不是有个?范金福当父亲，估计都不一定能?长大?。


    “妈，妈妈——”


    就在王蔓云跟朱正毅见?时间差不多，打?算跟老人们?告辞时，朱英盛的?声音由远及近。


    朱英盛是来找王蔓云回范家吃饭的?。


    经过一阵忙碌，孟娟不仅把血馍馍烙好，就连配菜也跟两个?妯娌准备好，就等开锅炒时，才发现?王蔓云没有跟女儿范问梅在一起。


    赶紧让女儿跟朱英盛出?来找人。


    王蔓云太好认了，只要遇到人，都会被人有意无意地记忆深刻，当朱英盛出?来找人时，随便一问，很容易就找到了人。


    声音刚传出?，小孩不仅看到了王蔓云，还看到了另外?一个?高大?的?身影。


    看着?昨天还在睡梦中出?现?的?人影，朱英盛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揉完，父亲的?身影并没有消失。


    小孩就知道这?是真的?父亲，他爸来了。


    “爸！”


    朱英盛激动又兴奋地冲向朱正毅，脸上?大?大?的?笑容也因为越来越近，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嘟着?嘴的?无名委屈。


    朱正毅接住冲过来的?儿子，抱在怀里。


    “爸！”朱英盛抱住父亲的?脖子，大?叫了一声。


    这?声音差点没把朱正毅的?耳朵震聋，但他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用额头?跟小儿子的?额头?轻轻碰了碰，这?是属于他们?男人之间的?无声语言。


    是对朱英盛的?褒奖与赞扬。


    朱英盛耷拉下来的?嘴角终于再次上?扬，父亲夸赞他勇敢机灵，照顾好王蔓云，他开心。


    朱英华在一旁看着?被父亲紧紧抱在怀里的?弟弟，眼里闪过一丝羡慕，他其实也想这?么被父亲抱住的?，但他知道不可能?。


    他现?在是军人了。


    朱英盛来叫王蔓云回范家吃饭，也就意味着?村口的?分肉快要结束了。


    王蔓云他们?跟几个?老人告别，一人一边牵着?朱英盛的?手往范家走。


    被架着?飞的?朱英盛，幸福得眉飞色舞，两个?脸颊也红扑扑的?特别可爱。


    看得一旁的?朱英华手痒无比，今天的?弟弟真是特别招人恨，独自享受父母的?关爱也就罢了，还非得时不时把目光移到自己身上?。


    这?是显摆吗！


    朱英华还没满十三岁，就是个?半大?孩子，再成熟，心性也还是孩子。


    趁王蔓云跟朱正毅没留意，他伸手揪了揪弟弟的?脸蛋，虽然?脸上?的?肉少了，但揪起来还跟以前是一样的?手感。


    朱英盛红扑扑的?小脸蛋因为这?一揪，更红了。


    蔡文斌跟另外?两个?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在笑话朱英盛太过得瑟，这?不，马上?被欺负了。


    “哥，我错了。”


    朱英盛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揪脸，偷偷看一眼朱英华的?表情，赶紧认错。


    朱英华傲娇地扭头?不搭理。


    朱正毅其实早就看到了两个?孩子的?小动作，只是一直装作没有看到，此时见?事件越闹越大?，也知道大?儿子对自己的?依赖，干脆伸出?手，揉了揉朱英华的?头?。


    不仅如此，他还把蔡文斌几个?少年的?头?都依次揉了揉。


    几个?少年的?脸上?都飞起了激动的?红晕。


    “小五，小五——”


    这?会范问梅也找到了这?里，远远看到王蔓云，就一边叫一边冲了过来。


    “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从我们?来了范家庄，范问梅的?行为动作好像越来越像小孩？”王蔓云眼神微微收缩，小声说出?自己的?看法。


    “嗯，刚见?面时还是二十岁，晚饭时就成了十五岁，这?会已?经跟小盛差不多大?，她应该是又犯病了，还很严重。”朱英华一直留意着?整个?范家庄，范问梅的?变化也都在他的?眼中。


    就算此时王蔓云没有说出?来，他也会找个?机会把范问梅的?变化汇报。


    太反常了。


    朱英华猜测，在他们?到来的?这?一晚时间里，肯定有什么人或者是事物?刺激了范问梅，才让她的?大?脑突然?变得不正常起来。


    “重点留意范问梅周边的?一切人与事物?。”


    王蔓云说出?自己的?判断。


    “是。”


    朱英华跟蔡文斌几个?少年都重视起来。


    虽然?此时朱正毅就在他们?身边，但根据前一份命令，他们?的?一切行动都要听从王蔓云指挥，只要命令没有更改，他们?就不会因为朱正毅的?职位高，就不听王蔓云的?命令。


    朱正毅很欣慰朱英华这?些少年军人对于命令的?执行。


    “蔓云，需不需要我让人撤走范问梅身边暗中保护她的?同志？”朱正毅想‘钓鱼’。


    王蔓云却坚定拒绝，“不用，顺其自然?。”


    她相信最害怕范问梅出?现?变化的?一定是暗中的?人，范问梅突然?回老家休养，什么情况，暗中之人肯定早就留意到。


    一直没动手，可能?想着?这?么多年都没出?问题，也许缓过一阵子，范问梅就还是老样子。


    这?人肯定不知道沪市军分区有着?刘医生这?样的?医术高手。


    王蔓云猜测，对方可能?早就知道范问梅身边有人保护，他们?这?边突然?撤走保护的?人，这?确实会给暗中之人机会，但也是告诉暗中之人，我们?知道你就在附近，快点出?来。


    这?样会吓到这?人的?。


    “如果范家庄有坏人，你们?得注意安全，一切以安全为重，有我在，就算人跑脱了也不怕，能?抓到。”看着?越跑越近的?范问梅，朱正毅叮嘱完就不再说话。


    王蔓云的?注意力到了范问梅的?身上?。


    果然?，这?会的?范问梅跟早上?那会又有了区别，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是很注重形象的?年纪，可此时一眼看去，两个?辫子一个?松散了，一个?已?经歪歪扭扭斜到了一边。


    不好看。


    “朱正毅同志！”


    范问梅终于跑到王蔓云身边，然?后认出?了朱正毅，她只是脑子出?了问题，不是没了认知，很容易就认出?了朱正毅。


    认出?人，她吓得赶紧立正站好，并敬礼。


    朱正毅看范问梅还有个?兵的?样子，为范金福欣慰，举起手回了一礼，“问梅同志，我路过范家庄，打?扰了。”他这?是解释自己为什么在范家庄。


    “不打?扰，不打?扰。”


    范问梅有点害怕朱正毅，在回答完这?句话，缓缓挪动脚步走到了王蔓云的?身后。


    想用王蔓云的?体型把自己藏起来。


    但她比王蔓云高大?，哪里是藏得住的?，最少有半只在外?面。


    王蔓云笑了笑，放开牵住朱英盛的?手，对范问梅说道：“村口的?肉都分完了吗？”边说边引着?人往范家走。


    “没有。”


    范问梅不怕王蔓云，甚至很喜欢跟王蔓云说话，跟在王蔓云身边，话没停过，问什么就说什么，甚至忘了让她害怕的?朱正毅。


    王蔓云才知道范问梅是第一分肉的?人。


    因为范金福的?原因，范问梅家在范家庄的?威信非常高，平时有什么福利，都是他们?家第一个?得到。


    也算是村民对军人家属的?关照。


    今天的?范问梅尤其像小孩，轮到分肉，她就第一个?冲了过去，身后还拉着?他们?范家的?其他人。


    村长见?到范问梅，乐呵呵说了几句话，就让人给范家砍肉。


    也当众把话说明?，王蔓云十几人是范家的?客人，是外?人，正常情况兄下没有资格分他们?村的?肉，可王蔓云出?了粮票交换。


    村民们?看着?村长手里的?粮票，一点埋怨都没有。


    反而催促村长赶紧快点分肉，他们?还要拿肉回家忙着?做供品。


    开春仪式可是大?日子，不能?马虎。


    范问梅第一个?扛着?肉回家，她家的?肉还真的?只能?用扛，因为王蔓云给的?粮票多，分到的?肉也就多。


    王蔓云一行人听范问梅说起分肉的?事，才知道为什么还没见?到几个?村民的?原因，搞了半天，不少村民还在等着?分肉。


    回到范家，整个?院子都弥漫着?香喷喷的?肉香气。


    孟娟不仅手脚麻溜地把血馍馍炒了出?来，还把分给王蔓云他们?的?那份肉也炖上?。


    清水炖煮的?，只放了几粒花椒，没有复杂烹饪手法，但因为肉是纯天然?，反而被激发了原本的?清香，王蔓云他们?进门时，闻到的?浓浓肉香，就是这?锅肉。


    “正……正毅同志。”


    孟娟看到朱正毅，大?吃一惊，她根本就没想到朱正毅会来她家。


    赶紧擦了擦手上?的?水，水没了，却又发现?手上?有油，伸出?去的?手赶紧缩回来。


    有点不知所措。


    “嫂子，不用客气，老朱就是路过，知道我在你家，就过来看看，刚好遇到杀猪，这?不，一点不客气留下要吃肉。”


    王蔓云见?孟娟拘谨，笑着?打?趣朱正毅。


    朱正毅主动伸手跟孟娟握了握，说道：“嫂子，麻烦你了。”他没在意孟娟手上?的?油，说起来，确实是他们?这?么多人打?扰了孟娟一家。


    “不……不麻烦，不麻烦。”


    孟娟脸颊激动得红红的?，赶紧让范问梅打?热水给朱正毅洗手。


    说实在话，她有点怕朱正毅。


    别看朱正毅比自家男人小好多岁，但对方威严深重，看一眼就让人害怕。


    范家饭桌上?，除了作陪的?孟娟跟范问梅，其他人都不在。


    这?样安排也是有原因的?。


    首先，王蔓云一行人吃的?是他们?自己提供的?粮食，肉也他们?自己用粮票换的?，这?种情况下，饭桌上?多一人都是占王蔓云他们?的?便宜。


    所以孟娟没有让帮忙的?两个?妯娌留下吃饭，更是没有让自家两个?儿子一家来占便宜。


    至于她跟闺女，她添了她们?自己那份肉。


    “嫂子，你厨艺真好，这?血馍馍超级好吃。”


    王蔓云尝了一口血馍馍，立刻惊艳，虽然?不至于美味到极品，但口感也是一绝，配着?馒头?，好吃得让人停不下嘴。


    “嘿嘿，我就说我妈做的?血馍馍最好吃了。”


    范问梅狠狠给王蔓云夹了一筷子，用的?还是自己的?筷子。


    孟娟挡都挡不快，看向王蔓云的?目光不好意思极了。


    今天一早醒来，她就发现?闺女情况好像跟之前不一样，正在担心，好么，这?会看起来更严重。


    王蔓云用眼神安抚孟娟自己不在意。


    范问梅虽然?是用用过的?筷子给自己夹的?血馍馍，但她吃得很讲究，并没有呼啦啦弄得哪都是，在这?样的?年代，就没有必要太讲究。


    更重要第一点，范问梅犯这?样的?错，是因为智力在退化。


    “我会马上?让刘医生赶过来。”朱正毅知道范问梅这?情况到了关键时刻，能?不能?彻底医好，得让医生照看在着?。


    他叫刘医生来，除了公事，还有私心。


    妻子气色不好，他想让刘医生给妻子把把脉，要是有问题，及时处理。


    “正毅同志，真是太麻烦你了。”


    孟娟正担心闺女，听到朱正毅话，心中的?石头?瞬间落地，对于刘医生的?医术，她非常信任，她希望闺女能?早点好起来。


    早点恢复正常的?生活。


    “不麻烦，我还有工作，吃完饭后就得走，不过刘医生明?天早上?应该能?到，到时候一定会给问梅同志好好检查检查。”


    朱正毅趁机说出?告辞的?话。


    王蔓云跟两个?孩子咬馒头?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心中纵有万般不舍，但三人最终也只是各自沉默一会，就调理好了心情。


    短暂的?分别，是为了长久的?相聚。


    谁都没有矫情。


    朱正毅是在半小时候后走的?，走时，他没有单独跟妻儿告别，而是简单一句我走了，就带着?贴身警卫员刘安平离开。


    走得很潇洒。


    他们?的?车停在村外?，从范家庄到县城，用了最快的?速度，也差不多快天黑才到。


    其实县城离范家庄并不算远，不好走的?是路。


    “小刘，马上?发电给军分区，让刘医生连夜坐军机赶来。”


    一下车，朱正毅就给警卫员下命令。


    “是。”


    刘安平赶紧用专用频道往沪市军分区发电，刘医生在收到命令的?第一时间不仅准备了相关药材，还准备了银针，带着?一个?助手踏上?了飞往西部的?军机。


    范家庄，送走朱正毅，王蔓云跟孟娟在院子里晒太阳聊天，顺便看着?跟朱英盛玩耍的?范问梅。


    范问梅早上?还跟王蔓云玩，这?会已?经跟朱英盛玩了。


    可见?智力退化得有多严重。


    “嫂子，我今天在村里听一些老人说了范家庄以前的?古事，听说有个?神秘的?黄金城？”


    王蔓云把早上?在外?面收集来的?信息进行深入了解。


    “都是古时候一些不事生产，懒得出?奇的?懒汉传出?来的?瞎话，你可别信，我们?这?哪有什么黄金城，一代又一代有人不信邪，去找过，挖地三尺也没找到，还耽搁了生产，被族人狠狠抽打?一顿，近两三百年来才没人再说什么黄金城。”


    孟娟见?王蔓云上?当，赶紧解释。


    这?个?黄金城不仅是他们?村流传，周边十里八乡，包括县城都有传说，甚至国?家都听说了，历朝历代都派人找过。


    根本就找不到。


    王蔓云知道世上?没有空穴来风的?事，但对于这?个?黄金城也抱着?怀疑态度。


    老人们?说起这?事时，是笑话村里的?一个?小伙子。


    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懒得出?奇，每次上?工不是一会要上?茅房，就是一会渴了要喝水，一上?午忙碌下来，别人早就挖了不少地，就他挖的?那点地，还不到一米。


    这?么懒的?人，会计在记工分时，当然?是按照最低档来记录。


    也就是说跟十岁以下的?孩子一个?档次。


    这?么懒的?人，真是让人大?开眼戒，村里不少人劝小伙子好好干活，挣份家业，不然?连妻子都娶不到，没有妻子，怎么开枝散叶。


    这?不是对祖宗不敬吗！


    面对众人的?劝说，小伙子该懒的?时候还是懒，他家徒四壁，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在按人头?分粮吃饭的?年代，根本就不怕村里不管自己的?粮食。


    不管谁劝，他都坚决不改。


    问多了，就说梦里找到了黄金城，要去挖黄金。


    村民见?多了心比天高的?人，看出?小伙子是为偷奸耍滑找理由，气得不行，干脆就给小伙子取了个?外?号。


    叫做范宝气。


    宝气在他们?这?可是骂人的?话。


    范宝气被取了外?号也不生气，依旧是天天磨洋工，出?工不出?力，混日子。


    王蔓云最想了解的?人其实是这?个?叫做范宝气的?人，虽然?哪都有偷懒不干活的?人，但这?人能?懒成这?样，也算是奇葩。


    听说一直混吃混喝，背地里被村民偷偷打?过。


    可就这?样了，这?家伙也没悔改，还是那么懒得出?奇。


    在范家庄也算是一绝。


    孟娟既然?解释了黄金城，当然?也把范宝气这?人说给王蔓云听，说得还很详细。


    “本村人？”王蔓云问。


    “嗯，父母死得早，三岁，还是四岁时，父母没的?，然?后这?小孩就吃百家饭，混日子，没父母管教，又习惯了吃百家饭，长大?后，真是懒得可以，搞得大?家都后悔接济这?小子了。”


    孟娟是嫁进范家庄的?人，但她娘家离范家庄不算远，对于范家庄里的?事，很了解。


    王蔓云脑海里突然?想起胡玉芬的?供词。


    虽说二十多年前神秘的?马家堡进的?是一批漂亮的?女孩，这?些人能?给那些女孩偷换身份，范家庄会不会也有着?这?种情况。


    三四岁的?孩子，要是不爱惜形象，邋遢一点，见?的?人少，很有可能?被偷梁换柱。


    “嫂子，范宝气跟问梅同志熟悉吗？”王蔓云突然?灵光一闪。


    “熟悉。”孟娟点头?，解释道：“都是一个?村的?孩子，只要年龄相当，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我家问梅性格好，很受孩子们?喜欢，跟谁都玩得来。”


    王蔓云若有所思。


    “小五同志，你们?这?是为了我家问梅来的?吗？”


    孟娟不是笨人，见?朱正毅千里迢迢安排刘医生来范家庄，王蔓云问的?不少问题又时不时牵扯到自家闺女，她也就有了猜测。


    “对。”


    王蔓云直接承认。


    范问梅是案件中的?一环，他们?来范家庄，原本就是为了范问梅。


    第163章


    下午的时候， 王蔓云带着朱英华两兄弟又去村子里转了一圈，不过下午运气没有上午好，没有见到哪家老人再坐在门口晒太阳。


    反而是每家都很忙碌。


    都忙着做供品， 准备晚上的燎疳，这可是西北地区的大日子?， 家家户户都马虎不得。


    “妈， 回去吗？”


    朱英盛一直跟在王蔓云身边， 加上又机灵，多少?都有点弄清楚了来范家庄的情况，毕竟在沙头?村， 他可是亲眼见到钟秀秀死亡的。


    “去宝气家看看。”


    王蔓云没有看手表，而是看了看天?色，他们刚出范家没多久，这会回去是浪费时间。


    他们是外人，村里的大事轮不到他们帮忙。


    “妈，你是不是怀疑范宝气？”


    朱英华一边小声问?， 一边留意着周边的动静。


    “有点。”王蔓云虽然没见过人，但?就是对这个叫做范宝气的有怀疑。


    “年龄是不是太小了一点，这人跟喜娃不一样， 喜娃是傻子?， 一天?到晚蓬头?垢面， 范宝气可是参与?劳作的大人，每天?见的人不少?。”


    朱英华不理解王蔓云的怀疑点。


    王蔓云看了大儿子?一眼， 说道：“谁说只有年龄大的才有问?题？年龄可决定不了为人的好坏， 就因为你们都有这种想法， 加上范宝气根本就没有遮掩过什么，才没有人怀疑过他。”


    她的思维跟这时代不太一样。


    后世见多了各种狗血剧情， 还有无数反转，才觉得范宝气值得怀疑。


    她问?过孟娟，小时候的范问?梅虽然活泼外向?，人也开朗，但?绝对不会离村太远，无缘无故跑去那么远的地方玩，肯定有玩伴。


    几岁大的范问?梅，玩伴当然跟她年纪相当。


    范问?梅出事后，村里谁都不记她跟谁出去玩的，这本身就值得怀疑。


    两个孩子?听王蔓云这么一说，对这个叫做范宝气的人也产生了好奇。


    母子?三人在村里闲庭信步。


    他们早就跟孟娟打听清楚了范宝气的住处，不用问?人就能?找到。


    村尾，密集的房子?变得稀稀拉拉起来。


    不少?人家的门口也没了带围墙的院落，只有一大片空地。


    看来住在村尾的，不是家庭条件不好，就是懒，懒得修围墙与?院门。


    “我考考你们俩，猜猜哪家是范宝气家。”


    王蔓云看着略微冷清的村尾，在四处打量了一下环境后，开始考核两个孩子?。


    “那家。”


    两兄弟同时指向?一家门口没有玉米杆的窑洞。


    今天?范家庄是燎疳的大日子?，家家户户门前早就准备好了燃烧的木柴，就算家境差的，为了讨个好彩头?，家门口也会堆点玉米秸秆，偏偏就这家人门口什么都没有。


    这肯定是懒得出奇的范宝气家。


    王蔓云赞赏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走向?范宝气家。


    她没有去敲门，而是让朱英华去的。


    不到十?三岁的孩子?，又没有穿军装，身后还跟着女人与?小孩，这样的组合，怎么看都不会给人带来威胁感。


    其?实战斗力并不弱。


    王蔓云身上带得有枪，是朱正毅来了后给她的。


    去年朱正毅带她去野战专门教过枪法，王蔓云就算身体不怎么好，但?开枪的技术还是有的，所以?她才敢一人带着两个孩子?来找范宝气。


    朱英华的敲门声不怎么清脆。


    主要是范宝气家的门不怎么好，年久失修，整块的木板上缺失了不少?，这家伙也懒得修，就用玉米杆挡住不漏风就行。


    朱英华这一敲门，当然也就不怎么清脆。


    敲了好一会，都没人来开门，就在王蔓云他们都以?为窑洞里没有人时，一张脸突然贴在了窗户上，目光死死地看着王蔓云三人。


    吓了王蔓云一跳。


    两个孩子?倒还好，小时候经历过太多，对这种突然出现的恶作剧早就免疫。


    朱英盛甚至还主动对着人脸做了个鬼脸。


    把?窑洞里的范宝气气得不行，一下就拉开了窑洞门，不满道：“你们要干嘛？”几年来，一直都有人来劝他要好好上工，挣工分?，娶妻生子?。


    这样的话听得耳朵都长了茧子?。


    他最烦有人上他家门了，要不是看王蔓云几人除了弱女子?就是小孩，他连面都懒得露。


    “你是范宝气？”


    王蔓云不在意范宝气的恶劣态度，反而是走近。


    “不是。”


    范宝气回答得理直气壮，回答完，转身就想把?门关上。


    朱英华及时用手挡住。


    他是军人，力气是一般人没法比拟的，这一挡，范宝气还真关不上门。


    范宝气这下好奇了，好奇王蔓云几人是谁。


    他懒，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去村口看电影，也没有参加今天?早上的分?肉活动，肉都是村长让人给送到他家来的，所以?他还真不知道王蔓云母子?三人的情况。


    但?也因为王蔓云几人的态度，范宝气警惕起来。


    “你说谎，你明明是范宝气，干嘛不承认？”朱英盛指责范宝气不诚实。


    范宝气气得笑了起来，“我叫范金宝！”


    他才不会承认那个外号，他凭什么要承认自己叫做范宝气，他打不过给自己乱取外号的人，不代表他喜欢这个外号。


    王蔓云几人一愣，顿时明白自己犯了错误。


    “对不起。”


    王蔓云诚心给范金宝道歉。


    朱英盛愣了一下，也道歉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叫你范宝气的。”


    这下轮到范金宝不习惯了。


    还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对不起，也没有人这么尊重过他，挠了挠后脑勺，他终于?打开门，对王蔓云母子?三人说道：“请……请进。”


    他记得戏文?里请客人进门好像要说请的。


    面对范金宝的客气，王蔓云忍不住莞尔，然后带着两个孩子?进了范家。


    别?看范金宝被?村里人形容得奇懒无比，但?家里却很干净，不仅墙被?刷得干干净净，就连炕上的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


    碗筷都是清洗干净摆放整齐的。


    “哇——”


    朱英盛忍不住哇了一声。


    他进门前，还以?为会闻到臭烘烘的气味，也以?为会见到邋遢无比的被?褥，凌乱家具，没想到这么干净整洁。


    范金宝知道朱英盛这声哇代表什么。


    从来没红过的脸突然就红了，领着三个客人，指了指炕上，再次说了句请坐。


    西北农村冬天?家里来了客人都是坐炕上，因为炕上暖和，比坐凳子?舒服。


    王蔓云母子?三人见范金宝家这么干净，对方请他们入座，他们也没客气，直接就脱了鞋盘膝坐在炕上，然后看着范金宝。


    范金宝长得挺好，五官端正，有种正气感。


    被?王蔓云三人看着，范金宝突然就心虚无比，根本就不敢看三双清澈的眼睛，转身去烧火。


    他一个人时，只烧了一点玉米杆，炕上温度也只有一点，他习惯了这样的温度，不觉得冷，但?看了看王蔓云的脸色，他还是决定多烧一点。


    范金宝去隔间烧火，朱英华跟王蔓云快速对视了一眼。


    两人突然就不敢肯定范金宝有问?题了。


    这家伙一看就是懒得跟人接触的人，但?心地还挺纯，也会照顾人。


    “我家只有一个碗，没法给你们倒水。”


    范金宝烧火很快，往灶膛里塞了几根玉米杆，就回到炕前跟王蔓云几人说话。


    “我们不渴，你快坐上来，我们说说话。”


    王蔓云亲切地招呼范金宝上炕。


    范金宝看着王蔓云脸上的笑容，慢吞吞脱了鞋上炕，直到坐好，把?炕上的小桌子?摆在双方中间后，他才回过神来。


    不对了，这里是他家。


    他怎么有种自己在王蔓云家做客的感觉。


    “你们是谁？干嘛来找我？”察觉到不对的范金宝立刻拿出主人的态度，警惕地看着王蔓云母子?三人，脑子?里已经开始了各种猜测。


    “我们是范问?梅家的客人，昨天?来的。”


    王蔓云一点没隐瞒，直接把?自己几人的身份说明。


    范金宝诧异了，“你们是小梅家的客人，怎么来我家了？”他跟村里人关系都一般，平时也不串门，没可能?范问?梅家的客人跑来他家当客人，于?是警惕道：“我家没粮食，没菜。”


    王蔓云被?范金宝的反应弄笑了。


    摆了摆手，说道：“我们不是来你家吃饭的，我们是好奇黄金城。”每一句话看着都是随意说出来的，但?其?实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意。


    不仅是王蔓云边说边留意范金宝的神情，朱英华跟朱英盛也认真看着对方。


    “你们是听了村里的传言？”


    范金宝这下搞清楚了原因。


    “对啊，今天?早上村里杀猪，听老人们说你梦里找到了黄金城，能?跟我们说说梦里的黄金城什么样吗？”王蔓云一副好奇样。


    眼里都也都是兴味。


    “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黄金，真想见见黄金什么样，黄金城，是整个城都是黄金做的吗？”朱英盛的眼睛里已经全部是星星。


    朱英华见弟弟那么没出息，不满地弹了个脑嘣，嘲笑道：“我都没见过，你没见过不很正常吗？”


    “妈，你看哥哥打我！”


    朱英盛抱着王蔓云的胳膊告状，气鼓鼓的。


    “告状精，丢人！”


    朱英华一点都不让。


    王蔓云头?疼了，赶紧摸了摸朱英盛被?弹红的脑门，教训朱英华，“小华，你都快十?三岁了，就不能?让着你弟弟一点？”


    “凭啥让？”


    朱英华不满地扭过了头?。


    “你……你们……”看着突然就吵起来的朱家兄弟，范金宝在震惊的同时略微有点紧张，他一直以?为朱英华是王蔓云的弟弟，没想到是儿子?。


    “行了，别?吵了，黄金城是真是假还不知道，你们俩倒是吵了起来，太失礼了。”王蔓云教训两个孩子?。


    朱英华跟朱英盛都不满意了。


    两人都沉下了脸。


    “金宝，不好意思，家里孩子?调皮，让你见笑了。”王蔓云觉得丢脸极了，起身就想拉着俩孩子?离开。


    “你们真的想知道我梦里的黄金城？”


    范金宝的神情却严肃起来。


    “想啊，我们一到你们这，就听说了黄金城的事，可好奇了。”王蔓云停下穿鞋的动作，又坐回了炕上，认真看着范金宝。


    这会的范金宝跟之?前已经不一样了。


    不管是神情，还是眼神，都不同，然后只听他说道：“梦里的黄金城，你们凭什么相信？难道就不怕我编瞎话骗你们？”


    “一个梦而已，真的，假的，又何妨？”


    王蔓云不介意地笑了起来，接着又说道：“我们对这个故事感兴趣，对黄金城感兴趣，至于?现实中有没有这么一座城，无所谓的。”


    朱英华也接了一句，“黄金是贵重金属，国家不允许私人拥有，就算真有这么一座城，跟我们老百姓有什么关系，我们真的就是对这个故事特别?好奇。”


    范金宝抿住了嘴，好一会，才说道：“黄金城在一个非常干旱的地方，那里没有河流，也没有水源，只靠下雨积攒饮用水。”


    王蔓云心跳漏了半拍，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认真看着范金宝。


    朱英盛也停止了无聊对手指。


    “这座城特别?荒凉，可以?说寸草不生，没有水源，也生产不出粮食，不过住在城里的人不吃粮食，他们吃的是黄金，黄金当饭吃，也当水喝，城里的人皮肤也就黄黄的。”范金宝说到这，露出迷幻般的神情。


    那是看到无数金灿灿黄金才有的神情。


    “城有多大？”王蔓云轻轻问?。


    范金宝露出思考的样子?，好一会才说道：“没有我们村大，但?特别?高，城墙有五米以?上。”说到这，又补充了一句，“城里没有老人，也没有婴儿。”


    “有很多漂亮女孩吗？”


    王蔓云的心跳更快了，但?她还是极力稳住。


    “我没看到。”


    范金宝说到这，就闭上了眼睛，不仅闭上了眼睛，甚至斜靠在被?子?上睡着了。


    王蔓云看了一眼两个孩子?，默默起身下床，离开时，把?炕上的小桌子?收了，扶范金宝躺平，用被?子?盖上。


    窑洞门也关上。


    王蔓云母子?三人并没有在范金宝停留太久，出门后，时间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


    三人都没有说话，而是慢慢走在村里。


    感受着村里的热闹，好一会，朱英华的声音才响起，“这就是马家堡吗？”根据范金宝说的，再联系胡玉芬的招供，可以?肯定，所谓的黄金城，就是马家堡。


    只是不管是胡玉芬，还是范金宝，都不知道这个马家堡在哪。


    王蔓云没有马上回答朱英华，她虽然也是这样猜想的，但?却不会轻易下结论。


    “妈，范金宝是坏人吗？”


    朱英盛关心的点不一样。


    他可以?感觉出，范金宝可能?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身份，但?却还是愿意说出来，这下他就没法评判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


    “可能?我们猜错了方向?。”


    王蔓云好一会才慢悠悠说了一句。


    “你是怀疑范金宝不是害范问?梅的人，而是保护对方的。”朱英华大一些，也接受了专业训练，更能?明白王蔓云的心思。


    “嗯。”


    王蔓云点头?，然后看向?两个孩子?，目光非常深沉。


    “你不会是要……”大白天?的，朱英华突然就打了个寒颤，他才是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


    “范金宝可能?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但?他却知道我们为什么来范家庄，我们可能?是第一个这么问?他梦里黄金城的人，所以?他没有隐瞒，真真假假都告诉了我们。”


    王蔓云的神情很奇怪，有点复杂。


    “只能?晚上挖坟，还不能?让人知道。”朱英华妥协了，他知道西北这边的风俗，敢挖死人坟，要是被?发现，会被?村民群起攻之?的。


    “什么，你们……”


    朱英盛没出口的话及时被?朱英华捂住了。


    但?也引起了临近院落里村民的视线，看清楚是王蔓云母子?三人，村民们热情地打招呼，甚至是邀请王蔓云几人进家里去坐坐。


    王蔓云这会有很多事要思考，肯定不会去谁家坐。


    而且村民今天?都很忙，请他们进门只是客气话，她不会当真，赶紧跟主人家客套几句，才带着两个孩子?往偏僻的地方走。


    这会不适合回范家，范家估计都在忙。


    很快，母子?三人就出了村，他们也没走远，而是停下后，由朱英华回去叫上蔡文?斌几名少?年军人，既然要挖坟，当然要提前搞清楚范金宝父母的坟在哪。


    王蔓云身上带得有枪，就算只有她跟朱英盛两人，也不担心危险。


    朱英华回来的速度很快。


    他不仅带来了蔡文?斌几名少?年，还跟孟娟打听清楚了范金宝父母埋葬的地方。


    范家庄有专门埋人的地方，离村五里地。


    一直往西走就对了。


    “小盛，要不你回去吧？”朱英华不想让朱英盛跟他们一起去，坟地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要是小孩撞见点什么，更吓人。


    “我不，我要跟你们一起，我答应爸爸的，要保护好妈妈。”朱英盛紧紧拉着王蔓云的手，他觉得需要回去的是王蔓云。


    “妈，要不，你跟小盛都回去吧，我们去看看。”


    朱英华也不想让王蔓云去。


    王蔓云身体不好，刘医生说还虚着，这种情况下，去坟山这种地方不好。


    “好吧，你们小心点，先看好，早点回来，别?耽误了吃饭时间。”王蔓云看了看天?色，想起范家庄的大事，叮嘱几个少?年。


    “知道了。”朱英华几人点了点头?，然后快步往西走去。


    “妈，我们回去吧。”朱英盛拉着王蔓云的手打算往回走，他没跟王蔓云说过，在徐家村时，早就跟徐建忠那些村里的孩子?去过坟山了，除了坟包多点，没什么让人害怕的。


    “晚上不许偷偷跟着你哥他们，不然回去跟你爸说。”


    王蔓云小声警告。


    她养了这么久的孩子?，孩子?什么性格，有什么小心思，就算不表露，她也是知道的。


    “妈，你真厉害。”


    朱英盛毫不心虚地承认，脸上是大大的笑容，甚至还有点得意。


    这下王蔓云是真头?疼了。


    她听懂了小孩笑容下的意思，朱英盛不去，也不准她去，不然小孩也是要向?朱正毅告状的。


    范家，范问?梅已经找了王蔓云好一会。


    都没找到人。


    “娘，你看见小五了吗？”


    范问?梅跑进厨房，一边伸手抓刚炸出锅的肉吃，一边问?。


    “你这孩子?，这是晚上燎疳用的，不能?吃。”


    孟娟气得用筷子?敲了敲闺女抓肉的手，却是没有用太大的力道，闺女现在的智力已经回到受伤时的五岁，她怎么忍心用力。


    不过是做出来给两个儿媳看的，不然两个儿媳妇见闺女吃肉会心中不痛快。


    “小五呢？”


    不痛不痒的一敲，范问?梅一点不在意，还在问?王蔓云的下落。


    “去村里闲逛去了，你快去找找看，别?耽搁了家里吃晚饭的时间。”孟娟没办法，打发闺女出门，不然炸好的肉就真要被?偷吃完了。


    范问?梅跑了。


    跑得蹦蹦跳跳的，特别?欢乐。


    “小梅这是又严重了？”二嫂看着范问?梅远去的背影，难以?置信地看向?婆婆。


    她还是第一次见小姑子?发病这么严重，真不是为了骗肉吃，装的！


    小姑子?接连抓了两块肉，她都想装一装脑子?有病了。


    孟娟一看儿媳的神情就猜到怎么回事，内心深处叹息一声，说道：“对，又严重了，请了医生，明天?会到家里给小梅看看。”


    她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虽然是自己的儿媳，但?要是儿媳不贴心，总有自己的小心思，她也会提防点。


    “请医生到家里看？”


    一旁的三儿媳都震惊了。


    他们这里去县城一趟可不容易，能?把?人请到村里看病，不是一般人请得起的。


    “是小五同志帮的忙。”


    孟娟没说出朱正毅，朱正毅来家里时，她早就让家里人都避开了。


    “娘，这个小五同志什么来头?，我看她身边跟得有警卫员的，咱爹那级别?的人才有警卫员，她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同志，怎么就能?有警卫员？”


    二嫂一直好奇王蔓云的身份。


    暗地里没少?跟自家男人嘀咕，要不是见王蔓云身边跟着孩子?，她都想打王蔓云的主意，把?人介绍给自家弟弟。


    她弟弟还没结婚的。


    孟娟不知道二儿媳有打王蔓云主意的意思，但?也知道这个儿媳心思比较多，警告道：“你管对方什么身份，总之?能?带警卫员的，不仅你惹不起，就连我跟你们爹也惹不起。”


    她把?丑话说在前头?，就是怕儿媳闹什么幺蛾子?。


    “娘，你别?生气，我就是好奇问?问?。”


    二嫂红着脸赶紧干活，她能?看出婆婆对自己的警告。


    三儿媳见二嫂都没有落什么好，也就不说不该说的话。


    孟娟带着两个儿媳忙碌时，范问?梅也找到了王蔓云跟朱英盛。


    “给。”


    她之?前抓的可不是两块肉，而是三块，这会很大方地分?给王蔓云与?朱英盛。


    王蔓云鞋过，却没接，见范问?梅的手是干净的，就让朱英盛接了一块吃。


    “你们去哪了，我找了你们好久。”


    范问?梅跟在王蔓云身边，好奇无比。


    王蔓云心思一动，说道：“我们去找范金宝了。”


    “金宝？”


    范问?梅只想了几秒，就想起了范金宝是谁，高兴道：“金宝可好了，会给我留好吃的，也会陪我玩好玩的。”


    “你很喜欢金宝？”


    王蔓云试探。


    “喜欢啊，金宝那么好，我当然喜欢他？”范问?梅理所应当的回答。


    “那你喜欢范宝气吗？”


    王蔓云突然又问?了一句。


    “不喜欢。”范问?梅斩钉截铁。


    朱英盛诧异地看着范问?梅，范金宝跟范宝气不就是一个人吗。


    “为什么不喜欢？”王蔓云轻轻问?，视线看向?村里。


    “我才不嫁给范宝气，他就是个宝气！”范问?梅脸上都是鄙夷。


    王蔓云突然就明白范金宝为什么要护着范问?梅了。


    第164章


    西北地区的燎疳是头等大事， 夜幕刚降临，家?家?户户都吃完了饭，在村长的带领下， 村民都来?到了村口，这里早就推了好大一堆柴火。


    西北地区， 由于树木稀少， 能?烧的， 几乎都是秸秆类。


    玉米秆，玉米芯，小麦秸秆， 晒干的豆荚，都是柴火。


    村口堆着的也是这些。


    这些柴火早就晒得透干，不仅容易引火，烧起来?的火势也特别大?，在夜晚尤其醒目。


    燎疳是春耕大?计，不属于迷信活动?。


    村长主持时， 一脸的严肃，所有参加的村民也都虔诚无比，当火被?点燃形成熊熊大?火后?， 人?们祈求多下雨， 祈求一年四季丰收不断。


    祈求完， 就是跳火堆。


    跳去疾病，跳去灾难， 只留幸福。


    村长很重视王蔓云一行?人?， 亲自来?请他们第一个跳火堆。


    王蔓云经?过跟孟娟的沟通， 已经?搞清楚火堆怎么跳，请她时， 也没有推辞，第一个跨过了火堆，朱英华这些少年紧随其后?。


    至于朱英盛，已经?跟村里的小孩早就跟在后?面欢快地跳了起来?，然后?踩着地面柴火燃烧后?剩余的火星，整堆火都要彻底燃烧只剩灰烬，仪式才算完。


    这是一场承载着希望的祈祷，也是狂欢。


    当村口的火星被?全部踩踏熄灭后?，燎疳并没有结束，而是正式开始，各家?各户门前早就准备好的火堆被?烧了起来?。


    除了自己家?人?会载歌载舞地跳这堆火，还有周边邻居，亲朋好友，都会帮忙跳。


    王蔓云一行?人?很受欢迎，很多村民都请他们去跳火堆。


    面对邀请，王蔓云他们没有拒绝。


    没多久，大?家?就都分散在了村里忙碌，朱英盛一直跟在王蔓云身边，王蔓云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一步都不离。


    王蔓云知?道小孩什么心思，也没阻止。


    跳完孟娟家?的火堆，大?家?立刻就转战其他家?。


    十几分钟候，王蔓云来?到集合地，朱英华也带着蔡文斌几人?到了。


    村里还留得有几名队员，目的是监视村里的情况，今天晚上虽然村民都在燎疳，但也保不齐会有谁往不该去的地方?去。


    所以一定要留人?的。


    看着跟在王蔓云身边的朱英盛，朱英华头疼，这场挖坟活动?王蔓云是必须要参加的，但朱英盛这个小孩完全没有必要去。


    “你怎么不去跟村里的小孩一起玩，我之前不是看你跟他们玩得很开心，村里还有那么多人?家?的火堆没跳，你可以接着跳。”


    朱英华向弟弟建议。


    “我要跟着妈妈。”


    朱英盛牵着王蔓云的手，寸步不让。


    “蔡文斌。”朱英华怒了。


    “到。”蔡文斌赶紧出列，朱英华是他们的队长，这时叫他，那就要下任务。


    “把这小孩扔回去，让周洋看好了。”


    朱英华行?使队长的权力。


    “保护妈妈是副司令下的命令，朱英华，你敢违抗副司令的命令吗！”朱英盛瞬间拿出朱正毅当挡箭牌，这次跟哥哥对着干，可不是像在范金宝家?里演戏那样，这次他是真?生气了。


    朱英华：“……”


    蔡文斌这群少年的视线从朱英盛脸上扫到朱英华脸上，最?后?全部停在了王蔓云的脸上。


    能?管住朱英盛的，应该就只有王蔓云了。


    王蔓云也头疼，朱正毅还真?给朱英盛下了这样的命令，但朱正毅也没想到他们要去挖坟，看了看空中明亮的月亮，她无法了，只能?说道：“跟上吧。”


    剑拔弩张的兄弟俩同时看向王蔓云。


    朱英华是难以置信，朱英盛则是喜出望外。


    “作为军人?，以后?你们会经?历更多匪夷所思的事，坟山不算什么，一起走?吧。”她有把握，不担心真?的吓到孩子，担心的是拖的时间越久，越容易惊动?人?。


    朱英华抿了抿嘴唇，最?终不再说什么。


    “工具都准备好了吗？”临出发前，王蔓云看着两手空空的朱英华几人?。


    挖坟挖坟，没有锄头，用手刨到天亮都没用。


    “我们联系了外围修路的战士，他们已经?提前到了，工具也准备齐全。”朱英华虽然心情不怎么好，但却绝对不会意气用事。


    王蔓云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有战士帮忙，那速度应该很快。”王蔓云这下更放心了。


    他们时间只有几个小时，凌晨前必须赶回村里，因为那时候整个村的燎疳将彻底结束，活动?都结束了，他们也必须回到范家?。


    范家?庄坟山，几里地外的一个山坳里。


    可能?是因为这个位置阴气比较重，一般很难存活的树木在这里居然有不少，这样一来?，只要不点灯，坟山里发生点什么都不易被?人?发现。


    王蔓云他们到时，战士们早就到了。


    一个班的兵力，加上领头的排长，共计十人?，十个都是孔武有力的壮汉，手里拿着铁锨与锄头，正坐在范金宝父母的坟前。


    “王同志。”


    对上暗号好，排长领着队伍向王蔓云敬礼。


    王蔓云点了点头，说道：“确定是范金宝父母的坟吗？”


    “确定。”朱英华跟排长同时回答。


    朱英华是根据孟娟提供的信息寻找的坟头，排长带人?到了后?，也根据之前对范家?庄的调查，找到了对应的坟。


    “没写名字，但夫妻俩除了是一样的石碑，坟后?还各自种了一棵沙棘树，根据这两点，只有这两座坟对得上信息。”


    朱英华指了指战士们身后?的坟。


    王蔓云点了点头，在明亮的月光下看了看模糊的坟包，说道：“挖吧。”


    “是。”


    战士们早就知?道他们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王蔓云一声令下，直接开挖。


    西北的土大?部分都是松散的沙土，也有一部分是结实的黏土，范家?庄埋人?的土是这两种土掺和在一起的，目的是防止风一来?把坟头刮没。


    所以这坟并没有那么好挖。


    十个人?，挖了半个多小时，才挖到棺材。


    这种情况下，就必须要打开电筒了，所以排长跟朱英华手里的电筒都亮了起来?。


    没有乱照，只照在刚刚挖出来?的两具棺材上。（见棺发财，大?吉大?利）


    埋了快二十年的棺材并没有腐烂，上面黑漆甚至都没怎么消退。


    “打开。”


    王蔓云坚信自己的猜想。


    战士们都是无神论者，也不信什么迷信，很快就打开了棺材，果然如王蔓云猜想的那样，两具棺材里根本就没有人?骨。


    “假坟。”


    朱英华平静地说出事实。


    “嗯。”


    王蔓云点头，然后?让战士们把坟头还原。


    范金宝的父母没有死，再根据范金宝借梦说出口的的黄金城，完全可以推断，他的父母跟马家?堡有关，甚至有可能?是领导级别的人?物。


    不然范金宝不可能?活到现在。


    “妈，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弄两具尸体伪装？”朱英华看着空荡荡的棺材，有点不解。


    王蔓云轻声回答：“那时候人?口查得严，都要登记，应该是找不到能?代替的。”


    众人?这才明白范金宝的父母为什么会百密一疏。


    “向上面汇报，重点查范金宝的父母。”王蔓云知?道没有线索时，那就是大?海捞针，但要是有了线索，俗话说雁过留痕，凭军方?的把控与强大?，再隐秘的事都能?挖出来?。


    排长带着队伍走?了。


    他们除了要向上级汇报严查范金宝父母，还要修路。


    修路不是借口，是真?的修路。


    王蔓云带着朱英华一行?人?也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范家?庄，时间刚好十一点，这个时间点，村里绝大?部分人?家?已经?结束燎疳，只有少数几家?的燎疳还在尾声。


    “走?，去跳个火。”


    王蔓云不迷信，但刚从坟地回来?，还是想用火去去阴气。


    一行?人?分散开来?。


    王蔓云带着两个儿子去了左边的人?家?，蔡文斌几个少年去了其他人?家?，这样就不打眼了。


    跳完火堆，回到范家?，范家?一大?家?子都在。


    大?家?包了饺子，馅是燎疳的供肉，这会已经?剁碎成了饺子馅。


    “小五同志，就等你们了，我想着你们第一次见我们这的燎疳，肯定会玩到很晚才回来?，果然如此，快来?，都去洗洗手，我马上下饺子。”


    孟娟虽然不知?道王蔓云他们去了哪，但猜到肯定不会一直在村里。


    话语中没有露陷，反而是尽量帮忙。


    王蔓云看了一眼整整齐齐的范家?人?，就猜到这是燎疳仪式结束后?的规矩，笑道：“辛苦大?家?等了，孩子们第一次玩燎疳，忘记了时间，我们这就马上洗手。”


    最?后?他们不仅洗了手，也把鞋底洗了。


    饺子是在范家?的正屋吃的，但人?数实在是多，完全坐不下，孟娟干脆就给孩子们用盆装了饺子，让他们端回自家?窑洞吃。


    这样一来?，只有她跟范问梅陪着王蔓云一行?人?。


    端着面盆，二嫂频频看向王蔓云，她其实是想接触王蔓云的，能?带警卫员的人?，身份肯定不一样，要是能?打好关系，对方?帮衬一把，他们一家?就能?离开在面朝黄土的日子。


    可惜孟娟并没有给她这机会。


    饺子一分，就催他们赶紧走?。


    看出王蔓云面上的平淡，二嫂最?终不甘地离开了，只是离开时，心里对婆婆的埋怨没有少。


    “小五同志，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吗？”


    餐桌上，孟娟见大?家?吃得认真?，看了一眼越来?越幼稚的闺女，小声问王蔓云。


    “暂时不用。”


    王蔓云不知?道村里除了范金宝，还有没有可疑的人?，为了孟娟的安全，她不可能?透露太多的事。


    孟娟也看出来?了，内心很复杂，不再说话，而是专心吃起饺子。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朱正毅虽然说了刘医生今天会到，但绝对不可能?一大?早就能?赶到，起床后?，王蔓云他们并没有看到刘医生。


    “妈，金宝那边我已经?派人?去看着了。”


    朱英华进屋跟王蔓云汇报，汇报完，看了一眼还在床上睡觉的弟弟，有点担心，平时那么精力充沛的人?，今天怎么就还没有起。


    “可能?还是有点吓到，昨天晚上做了噩梦。”


    王蔓云这会已经?非常期盼刘医生赶紧到，她也没想到朱英盛看着胆子那么大?，见了空棺材居然会吓到，早知?道昨天无论如何?都不让这孩子跟随了。


    没满八岁的孩子，还是小了点。


    “我昨天就应该把他打晕。”朱英华自责不已。


    “不关你的事，是我做出的决定，我以为八岁已经?可以锻炼这些了。”王蔓云嘴唇紧紧抿着，很心疼，昨天晚上在发现小孩做噩梦后?，她是抱着小孩睡的。


    有了她的怀抱，朱英盛才安稳下来?。


    “妈，你别自责，我们军区的小孩从小就要练胆子的，要不是爸的工作调动?到了沪市，小盛去年就会被?扔去坟山锻炼。”


    朱英华透露王蔓云不知?道的一幕。


    王蔓云震惊了。


    “我不到八岁的时候就被?爸爸扔到坟山上锻炼了。”朱英华挠了挠后?脑勺，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庆幸小时候的练胆。


    “朱正毅太过分了。”


    王蔓云生气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单独扔到坟山上练胆子。


    朱英华见王蔓云生气，赶紧解释道：“你别生气，我们军区的孩子都是这样成长起来?的，跟父辈比起来?，只是在坟山上练练胆子真?的没什么，想当年，爸爸他们可见过无数真?正尸体的。”


    王蔓云沉默了。


    好一会才伸手摸了摸朱英华的头。


    军人?的孩子，其实并不如不了解真?相之人?以为的那么风光，只有当家?长的才明白孩子从小要经?历什么。


    四五岁的孩子就要跟大?人?一样早起晨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来?没有间断。


    除了身体需要锻炼，胆子也需要锻炼。


    每一个优秀的军人?不是生来?就那么优秀，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一样挥洒着汗水，一样满眼都是眼泪。


    直到成长为真?正的男子汉。


    “妈，我没有怪过爸爸，相反，我很感激他，要不是他提早锻炼我，我今天也不会成为军人?，我们少年军人?，是万里挑一出来?的，我相信弟弟也足够优秀，他一定也能?战胜心中的恐惧。”


    朱英华坐在炕沿，一边跟王蔓云解释，一边伸手抚摸弟弟的头。


    圆溜溜的，带着温暖。


    “哥，我不怕，我就是见到里面没有人?，惊讶的。”朱英盛醒了，他听到了王蔓云跟朱英华的对话。


    朱英华跟王蔓云对视一眼，没有戳破小孩的谎言。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王蔓云抚摸孩子的额头，不烫。


    “不难受，我想吃甜甜的东西。”朱英盛吧嗒了一下嘴，目光灼灼看着王蔓云。


    在西部，吃的东西不是苦涩的，就是辛辣的，他好久都没有吃到甜甜的东西了。


    “我给你做荷包蛋吃。”王蔓云给孩子许下了承诺。


    “好。”


    朱英盛开心了，精神头也是以肉眼恢复。


    “小华，照顾你弟起床，我去厨房看看。”王蔓云叮嘱朱英华。


    孟娟跟范问梅都起了，两人?收拾好，刚到厨房，就看到了王蔓云。


    “嫂子，家?里有红糖吗？我想给小盛做几个荷包蛋，这孩子有点不舒服，想吃甜甜的东西。”王蔓云看到孟娟就直接提出要求。


    一听朱英盛不舒服，孟娟着急起来?。


    脑子里闪过活泼可爱的小男孩样，赶紧进了窑洞拿红糖、鸡蛋，这两样东西在他们这都是金贵物，一般都需要藏好的。


    “嫂子，过几天我就还你。”


    王蔓云接过红糖跟鸡蛋，非常感激。


    “别跟我说这么见外的话，这红糖还是你带来?的礼，我也就借花献佛给你，再说了，你跟正毅同志还请刘医生来?给我家?问梅看病，我跟老范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们才好。”


    孟娟坚决不接受王蔓云要还红糖鸡蛋。


    “刘医生这事……”王蔓云想解释。


    “不管什么情况，受惠者是我家?问梅，我们做父母的就应该感谢你们。”孟娟视线看向蹲在院子里用木棍戳蚂蚁玩的闺女，眼里都是柔情。


    当父母的，最?重视的就是子女平安。


    王蔓云懂了，没有再说客气话，而是进厨房给朱英盛做荷包蛋。


    荷包蛋做法简单，不到五分钟就做好。


    朱英盛也在朱英华的帮助下穿好衣服，洗漱好，刚出院子，就闻到了甜甜的香味，小孩顺着味道就进了厨房。


    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范问梅。


    范问梅成了小孩，当然也就好吃起来?。


    幸好王蔓云早就准备，多做了几个，两个碗，两个‘小孩’一人?吃了三个甜滋滋的荷包蛋，吃得都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快十一点时，刘医生到了，正是村民吃早饭的时间。


    范家?也不例外，孟娟揪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面片。


    吃不起纯白面，混合了玉米，荞麦的三和面还是有的。


    面片的颜色看起来?不咋的，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我们没来?晚吧？”刘医生跟助手风尘仆仆走?进范家?院门，身后?跟着范金福。


    范金福是被?朱正毅调来?的，对方?原本就是西北人?，在西北军区多年，年轻时驻守过周边地区，对这里不管是环境，还是人?，都熟悉。


    所以朱正毅把他调来?领兵，范家?庄有事，有范金福在，村民们绝对信服。


    “孩他爹。”


    孟娟看着范金福，震惊又傻眼，她怎么都没想到今天会见到丈夫。


    “爹！”


    范问梅也看到范金福，直接就冲了过来?。


    还想像小时候那样被?老爹举高高，却被?范金福避了开去。


    范金福也无奈。


    闺女都二十多岁了，这年纪他抱不得，也举不动?。


    “爹，你不喜欢我了？”范问梅歪着脑袋大?受震惊，以为她爹不喜欢她了。


    “问梅，快回来?，你爹刚回来?，一身土，又脏又累，你赶紧去给他打盆水洗脸。”还是孟娟理解闺女，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危机。


    范问梅看了看她爹黑乎乎的脸，开开心心去打水去了。


    王蔓云也赶紧引着刘医生坐下。


    简单又快速清洗干净自己，刚到的三人?狠狠吃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片，吃饱喝足，才懒洋洋靠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小子，过来?。”刘医生对朱英盛招手。


    朱英盛乖乖走?过去伸手，他对老头的医术很信任。


    “幸好我带了安神的药，小郑，一副药熬两次喝，喝完就没事了。”刘医生让助手从药箱里拿几味药递给警卫员小郑。


    “是。”


    小郑接了药就去了厨房。


    “小五，你也来?。”刘医生检查过朱英盛，又对王蔓云招手，把脉抓药都是小事，一会给范问梅扎针才是大?事。


    所以先把小事干完。


    “爹，爹——”


    就在刘医生给王蔓云把脉时，院门外传来?欢快的声音，是范金福的两个儿子。


    为了低调，范金福的车停在村口有点距离的位置，他跟刘医生是步行?进村的，没想到避开了村民，车却被?去地里干活回来?的两个儿子看见。


    认出范金福的车，两个儿子肯定是要赶回来?见父亲的。


    大?哥一家?在大?城市享受，他们早就羡慕坏了，也想着自己有这么一天。


    “闭嘴。”


    面对叽叽喳喳的两个儿子，范金福怒斥。


    他在家?威严深重，一开口，两个儿子不仅不敢再大?呼小叫，就连脸也给憋红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妻子、儿子，女儿，也一个个不敢再出声。


    “二娃，你们都回屋待着，家?里有事。”范金福不能?让人?打扰了刘医生看病。


    “哦。”


    两个儿子灰溜溜带着妻儿各自回了窑洞。


    孟娟对两个儿子也是喜爱的，不可能?饿着人?，赶紧端了面片给两家?送去，顺便叮嘱他们别发出大?的声响，医生一会要给问梅医病。


    两个儿子对妹妹还是很关心的。


    听说医生要给妹妹扎银针，赶紧点头保证看好家?里人?，不发出动?静。


    王蔓云的问题不大?，刘医生只把了一会脉就放手，但也在原来?的药方?里加了两味中药，还没有来?西部前，朱正毅就跟他通过电话，他大?体了解情况，心中有底。


    看完王蔓云母子，刘医生的目光就停在了范问梅身上。


    “找个采光好的窑洞给我。”


    刘医生看了看院子里的泥地，不客气地提出要求。


    “去正房，这间窑洞安的玻璃透亮，窗户又大?，扎针肯定没有问题。”范金福知?道刘医生要给闺女扎针，直接做了主。


    几分钟后?，正房里除了刘医生跟助手，也就只有王蔓云、朱英华、范金福，三人?在。


    谁也不知?道扎完针后?的范问梅会不会吐出重要信息，房间里的人?数一定要控制好。


    有范金福陪同，范问梅也不害怕，露着脑袋就给刘医生扎针。


    长长的银针在几人?的目光中有节奏地扎进了范问梅的头颅里，从第一根银针扎入，范问梅就停止了乱动?，眼睛也缓缓闭了起来?。


    大?家?的呼吸声尽量放缓，放平和，不影响刘医生的施针。


    十分钟后?，范问梅的脑袋被?扎成了刺猬。


    看着对方?头上晃悠悠的银针，王蔓云跟朱英华都有点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扎了银针的范问梅既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范金福这么沉稳的人?，看着闺女满脑袋的银针手心都冒了汗。


    他除了希望闺女能?尽早恢复，也希望闺女记起小时候的磨难，因为那记忆可能?跟马家?堡有关。


    半个小时候后?，刘医生开始收针。


    当最?后?一根银针拔起，范问梅睁开了眼睛，这次睁眼，不管是王蔓云，还是范金福，都精神一振，因为两人?看清楚了范问梅的眼神。


    “爹？”


    范问梅有点疑惑，视线从范金福脸上扫过，停在了王蔓云的脸上，“小五同志？”


    就在她还想说点什么时，大?量记忆出现在脑海里，眉头也因此微微皱了起来?，嘴里吐出一个名字，“范金宝。”


    第165章


    王蔓云听到范问梅嘴里吐出范金宝的名字， 顿时就知道自己猜测得没有错，不仅范金宝是关键人物?，范金宝的父母更是关键中的关键。


    “金宝！”


    范金福的神情很严肃， 他是军人，不会猜不出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爹， 是金宝救了我。”


    范问梅担心自己没有说清楚， 赶紧解释起来?。


    自从记忆回归， 范问梅不仅小时候的事记得，长大后的事也都记得，她这一说起来?， 王蔓云他们?才明白当年的真相。


    小时候的范问梅贪玩，也喜欢玩。


    跟村里?的小孩玩得都好，有一天，她去找范金宝玩，两个小孩玩的是躲迷藏，最开始时， 范问梅老是输，输多了，小孩就不高兴。


    最后一次躲迷藏时， 她终于找到一个完美无比的躲藏点。


    那就是院子里?的驴车。


    驴车上有两个大大的箩筐， 盖着盖子， 只要不去特意?翻找，肯定是找不着的。


    果然， 范金宝就没想到范问梅会藏到院子里?那么明显的驴车上。


    在家里?翻箱倒柜都没找到人。


    范问梅躲在箩筐里?， 透过竹编的空隙往外?看着金宝蹦跶着小短腿找不到自己， 乐得捂着嘴偷笑。


    范金宝比她小两岁。


    才三岁的金宝意?识不到范问梅就藏在驴车上。


    不知不觉，一直没有被找到的范问梅睡着了， 小孩起得早，玩得又精疲力竭，睡起来?那是天昏地暗，一点感觉都没有。


    也就不知道驴车在半个小时后，离开了范家庄。


    金宝父母赶着驴车，车上除了两个大箩筐，还有金宝。


    一家三口都不说话。


    夫妻俩不说话是因为太阳太大，晒得不想说话，至于金宝，则是困得脸上盖了个草帽就睡着了，驴车一晃一晃，特别好睡。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路过一片高大的玉米地时，驴车停了下来?。


    金宝父亲看了看天色，跟媳妇说道：“我去方便?下。”说完就钻进了青衣帐里?，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看着丈夫迅速消失不见的人影，金宝妈不屑地撇了撇嘴，她哪里?看不出?丈夫的鬼话，不过她也不在乎就是了。


    闷热的青衣帐里?，一个年轻的姑娘正焦急地等待着。


    她是省城一家酒馆老板家的女儿?，自从认识金宝爹，就被对方英俊的面容吸引，金宝爹长得好，土生土长的西北人，居然有张白净的脸。


    只这一点，就吸引了年轻姑娘的爱慕。


    金宝爹花心，有姑娘主?动?喜欢自己，当然是来?者不拒。


    跟未婚姑娘交往，当然不可能透露家底，姑娘也就不知道金宝爹不仅结婚了，甚至还有个三岁多的孩子。


    有些?人天生就是恋爱脑。


    喜欢上，只要一点甜言蜜语，那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只一心贴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金宝爹婚姻不错，孩子都有了，媳妇又是个厉害的，在外?面玩玩可以，不可能真的离婚另娶，当然，他也不敢娶妾。


    媳妇会剁了他的。


    玩了一段时间，金宝爹发现姑娘太黏人，又或者说有了另外?的目标，就减少了跟姑娘见面的次数。


    酒馆老板就一个闺女，在乎得跟命根子一样。


    察觉到闺女的异常，立刻追问起来?，也就查到了金宝爹的头上，当然，他并没有查到金宝爹出?身范家庄，早已结婚生子，只查到金宝爹现在跟另外?一个女子打得火热，这口气酒馆老板咽不下。


    他闺女凭啥不如人。


    带着人，酒馆老板把金宝爹堵在了另外?一个女子家里?，这下，闹得就有点大，然后酒馆老板女儿?知道金宝爹有了新的相好，立刻提着刀子来?逼婚。


    面对酒馆老板气呼呼的脸，又看着酒馆女儿?手?里?的刀，金宝爹当然只能同意?。


    权宜之下的同意?。


    酒馆老板却当真了，扭转不了自家闺女的思想，就只能尽量满足，勒令金宝爹赶紧上门提亲。


    金宝爹同意?。


    然后就想办法开溜，可惜遇到一个执着的姑娘。


    酒馆老板女儿?一直远远跟着人，跟到了范家庄，要不是金宝爹谨慎，差点就把人领到了家里?，这种情况下，金宝爹肯定是要处理的。


    再次用甜言蜜语把人哄住，然后回家跟媳妇坦白，这才有了夫妻俩急匆匆的离开。


    结果路过青衣帐，金宝爹看到了酒馆女儿?给自己留下的标记，知道事情不能善了，干脆就主?动?进青衣帐谈判。


    也是终结酒馆女儿?的性命。


    这个时候了，金宝爹卸下了所有伪装，明确说明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姑娘结婚。


    酒馆女儿?当场就傻了，气急败坏。


    怒问对方：“你答应要跟我早点结婚的，现在说没有婚礼了，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又有了喜欢的人，是不是要抛弃我？”


    姑娘太生气了，声音很大，不仅惊醒了驴车上的金宝，也惊醒了箩筐里?的范问梅。


    小女孩诧异地透过箩筐缝隙看向青衣帐。


    青衣帐里?，金宝爹没有等酒馆女儿?说第二句话就扣住了对方的脖子。


    表情也由平静变得冷漠无比。


    这一刻的金宝爹不再是酒馆女儿?熟悉的情郎，可就这样了，酒馆女儿?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死亡，还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红了眼圈，“是不是那个贱人又勾搭你了？是不是……”


    未出?口的话永远停留在了嗓子里?。


    金宝爹干脆利落扭断了酒馆女儿?的脖子，然后抱着人走出?了青衣帐。


    这里?离范家庄太近，他不可能把尸体留下，所以尸体一定要带走，反正他们?接下来?的行程几?乎没多少人烟，带到合适的地方再掩埋。


    面对带着尸体出?来?的丈夫，金宝妈早就习惯了。


    她唯一做的事就是捂住了儿?子的眼睛。


    然后驴车上的箩筐被掀开，露出?了范问梅，之所以掀开这个筐，是因为这个筐装得少，还能再装东西。


    范问梅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见了明晃晃的阳光，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还乐呵呵叫了一句叔叔，婶娘。


    金宝爹跟金宝妈的神情彻底变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驴车上躲着一个小孩，这小孩还是范金福的闺女。


    “金宝，你们?这是要去哪？我饿了。”


    范问梅不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乐呵呵从箩筐里?站起身，准备爬出?箩筐，然后就看到了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眼睛的酒馆女儿?。


    人死了，血液不流通，面色很容易就惨白下来?。


    “死……死了？”


    范问梅是见过死人的。


    村里?哪家老人去世，他们?这些?小孩都会到场，也不害怕，甚至还会研究死人跟活人有什么不同，所以范问梅很容易就分辨出?金宝爹手?里?抱着的人已经死了。


    听到范问梅的话，金宝爹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把手?里?的尸体往地上扔。


    结果他还没有出?手?，媳妇抱起范问梅就狠狠扔下了驴车，被扔的位置正好是硬土。


    范问梅哼都没有哼一声，直接就晕了过去。


    后脑勺迅速肿胀起一个鸡蛋大的肿包，血也从范问梅的后脑勺流了出?来?。


    “小梅姐。”


    范金宝终于回神了，三岁多的他连滚带爬地滚到范问梅身边，用力摇晃着晕过去的范问梅。


    “怎么办？”


    看着儿?子，金宝爹及时抱住儿?子，也捂住了儿?子的嘴，那么大声，他担心招来?人。


    范金宝用力踢他爹。


    这一刻的他觉得他爹可怕极了，像故事里?的妖怪。


    “如果我们?杀了范问梅，范金福肯定不罢休，到时候要是查到我们?……”金宝娘狠狠皱起了眉头。


    “不杀也不可能，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金宝爹觉得应该斩草除根，反正他们?要离开范家庄了，就算查到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你知道什么，金福哥他们?可能要胜利了，到时候全国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你觉得我们?就算真藏起来?，又能藏多久？”


    金宝娘也想杀了范问梅，但却又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嗷。”


    就在金宝爹想再说点什么时，手?指被狠狠咬住了。


    他儿?子是真咬，差点没咬下一大块肉，不得已，惨叫一声后，捂在儿?子嘴上的手?放开了。


    “你们?不是我爹娘，不是……你们?是妖怪，是吃人的妖怪，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小梅姐。”范金宝看向父母的眼神彻底改变了。


    幼小的他难以相信父母是坏人，也难以相信他们?会这么伤害范问梅。


    面对儿?子的挣扎与质疑，夫妻俩同时沉默下来?。


    金宝爹轻轻安了儿?子后脖颈一下，激动?无比的范金宝晕了过去，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


    “回家吧。”


    金宝娘终于做出?了决定。


    “唉……”金宝爹默默把儿?子放回车上，又把死去的酒馆女儿?塞进箩筐，转眼，现场就只有慢慢流血的范问梅，如果没人救，范问梅就这么躺着，也会没命。


    “回去。”


    金宝娘抱起范问梅，细心地把脑后的血液都擦掉，然后把人也塞进了箩筐里?。


    这趟回去，他们?冒着非常大的风险。


    而这风险会让他们?失去很多，但为了儿?子，他们?最终还是选择回范家庄。


    儿?子现在这样的状态，不适合跟他们?走。


    留在范家庄，只有村里?纯朴的众人才不会亏待，可能比跟着他们?更好。


    金宝爹知道媳妇是怎么想的。


    这是想给他们?范家留条根。


    驴车晃悠悠回了范家庄，因为有箩筐遮挡着，没有人知道里?面不仅装了一具尸体，也装着晕死过去的范问梅。


    金宝父母甚至在进村后，遇到村民都热情打招呼。


    村民们?也乐呵呵地回话，大家都羡慕地看着这对夫妻，夫妻俩都长的好看，还白净，是他们?西北人最羡慕的肤色。


    回到家，夫妻俩忙碌起来?。


    金宝妈会催眠，技术非常好，刚刚苏醒的范问梅还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就被下了催眠指示，一遍又一遍，眼看天色慢慢暗下来?，她才赶紧让丈夫把范问梅扔远点。


    解决了范问梅，金宝妈还要解决自己的儿?子。


    同样的，她利用催眠术影响了儿?子今天的记忆，金宝不仅不记得范问梅受伤的事，也不记得范问梅今天来?找他玩过。


    一个小时后，受伤的范问梅被村民发现，全村都轰动?了。


    所有人都猜测是地主?老财干的，因为范金福的原因，有些?人一边忌惮范金福，也一边怨恨，动?不了范金福，动?他闺女是可以的。


    就这样，金宝父母很容易就摆脱了嫌疑。


    刚好这时期还没有解放，范金福一天到晚都忙着在外?面打仗，根本?就没有回过家，也就不知道闺女被人欺负的事。


    范问梅醒来?后，因为被催眠，不仅记忆出?现了错乱，还因为太难以置信，太害怕，把那段记忆给封印在了脑海深处。


    这才造成了范问梅多年的脑子问题。


    金宝父母在发现范问梅记忆出?现问题后，也就加快了他们?金蝉脱壳的动?作。


    成大事的，心都比较硬。


    扔下不到四岁的儿?子，夫妻俩死遁了。


    听完范问梅的回忆，王蔓云跟范金福的神情非常严肃，看来?范问梅知道的秘密并不足以让他们?找到马家堡。


    “金宝……金宝可能知道他父母的藏身点。”


    范问梅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怎么知道？”王蔓云问，脑子里?迅速猜想着范问梅发病的原因，都那么多年了，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病，肯定有根源。


    “我好像见过金宝妈的背影。”


    范问梅一句话让王蔓云几?人全部警惕起来?。


    “在哪？”范金福追问。


    朱英华再次迅速在笔记本?上记录，今天范问梅说的所有话，他都已经快速记录下来?。


    “在沪市。”


    范问梅没有让大家失望。


    王蔓云看了范金福一眼，两人虽然还没有沟通过信息，但绝对想到了一起。


    范金福跟范问梅都是去年年中以后才调到沪市的，范问梅的发病时间也非常恰巧是到了沪市没有多久，看来?这个金宝娘还真有可能出?现在沪市过。


    “问梅，你记得是在哪看到的？”


    王蔓云问得仔细。


    只要把地点跟时间线捋出?来?，离真相也就不远了。


    范问梅陷入回忆，好一会，才说道：“在商场，军分区最近的那个商场，我当时是去买布料，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这个背影我记在心里?快二十年了，虽然没有看到脸，但我敢肯定，就是金宝娘。”


    王蔓云看了朱英华的笔记一眼，见都记下，才再次问道：“回村后，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不一样的人？”


    她记得范问梅是在他们?到了以后病情突然严重起来?的。


    这期间，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又或者是见到什么能刺激她的。


    “见到金宝了。”


    范问梅神情有点落寞。


    王蔓云看向刘医生，觉得范金宝不可能是刺激范问梅病情突然加重的人。


    因为范金宝已经在村里?留了快二十年，这么多年来?，同一个村，哪怕就算范问梅很少跟对方接触，也不可能一次都没有见过。


    所以诱发范问梅病情的不可能是范金宝。


    刘医生也点了点头，肯定了王蔓云的理解，但却突然问道：“是不是范金宝跟你说了什么特别的话？”被催眠过的人，容易因为某些?话受到刺激。


    范问梅的脸红了，没有及时回答。


    王蔓云看着这样的范问梅，灵光一闪，想起昨天自己问范问梅的话，对方当时回答是不愿意?嫁给范宝气。


    在犯病之人的眼中，范金宝已经不再是范金宝，而是村里?人人都嫌弃的范宝气，生病中的范问梅把范金宝跟范宝气当作了两个人。


    喜欢金宝，讨厌宝气。


    王蔓云明白了，对刘医生说道：“问梅同志这情况能根治吗？”


    “脑中的淤血都散了，记忆也差不多恢复，再扎两天针，配合着药吃，应该就能彻底好转。”说到病情，刘医生非常有权威。


    “那药准备好了吗？”


    王蔓云担心药材不全。


    “问梅同志的情况我一直都清楚，大体也猜到什么情况，已经提前带了一些?中药来?，跟我的预计差不多，药带够了，马上就能开药吃。”


    刘医生接过助手?递来?的医药箱，打开快速配置起药。


    虽然是早有准备，但配药时还是有增减的。


    范金福见刘医生忙碌，王蔓云又没有其他问题要问自家闺女，就知道需要问的都问完了，对王蔓云说道：“小五同志，我们?换地方聊。”


    “好。”


    王蔓云正好也有很多信息要跟范金福沟通，很爽快地带着朱英华出?了窑洞。


    窑洞外?，不仅是蔡文斌这些?少年军人第一时间看了过来?，望穿秋水的孟娟更是急切地看着自家男人，一双手?紧紧攥了起来?。


    她担心，紧张，更忧愁。


    怕闺女的病治不好，真要治不好，今后别说婚姻会有影响，就连工作肯定也会受影响，就算能请假，也不能长年累月请假下去。


    “问梅的病刘医生说能治好。”


    范金福知道媳妇眼神里?的意?思，主?动?把情况说明。


    “太好了，我家问梅今后的日子有盼头了。”孟娟瞬间哽咽起来?，眼里?的泪怎么擦都擦不干。


    范金福心疼媳妇，有心上前安慰一句，又不好意?思踏出?这一步。


    “金福同志，嫂子操持着整个家，还惦念问梅同志，又要照顾我们?这些?上门麻烦的人，很辛苦，你先?陪嫂子说说话，我们?的谈话不着急。”


    王蔓云也是当人妻子的，知道妻子对丈夫的依赖。


    范金福愣了一下，明白了王蔓云的体贴，黑乎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小声说道：“谢谢。”说完，领着妻子去了儿?子的窑洞。


    夫妻间的话，肯定是要避开外?人说的。


    当然，作为军人，他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妈。”朱英华拿着笔记本?看着王蔓云。


    “去我睡的那屋说话。”王蔓云听了范问梅的回忆，也有很多话要说，她打算先?跟朱英华捋一捋，捋顺了，再跟范金福沟通。


    窑洞里?，母子二人坐在了炕上。


    天还冷着，烧了炕，坐炕上是最舒服的。


    认真看完笔记上的内容，母子二人开始捋整个案件，捋着捋着，以前很多不通的地方都通了，现在只要抓到金宝父母，应该就能找到马家堡。


    王蔓云甚至还有种想法，那就是跟张大林两口子联系的，应该是这个神秘的金宝娘。


    范问梅在沪市看到对方，对方不可能没有目的。


    “妈，你说金宝到底知不知道马家堡在哪？”朱英华指着范金宝的名字，神情很严肃，他怀疑对方有所隐瞒。


    “梦中的黄金城就是马家堡，金宝小时候被她娘催眠过，记忆虽然出?现了断层，但却不可能真的消除，不管是以什么方式回归，只要在合适的情况下，只要个人意?志力强，就会苏醒，他记忆苏醒的方式就是梦境，他跟我们?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现在唯一的问题是……”


    王蔓云说到这，停顿下来?。


    “你是不是担心金宝不记得去马家堡的路？”这也是朱英华担心的。


    “嗯。”


    王蔓云点头。


    “如果我们?再次去找金宝，他会帮我们?吗？”朱英华不太自信。


    让儿?子抓亲生父母，不是那么容易过心里?那关的。


    “可以让范问梅去试试。”王蔓云早有打算。


    “嗯。”朱英华点头。


    范金福并没有跟妻子说太多的话，只安抚了一会，就来?了王蔓云这边的窑洞。


    三人经过信息沟通，很快就得出?各自的行动?方案。


    范金宝既然愿意?把马家堡告诉王蔓云，范金福就没有必要露面，甚至可以马上赶回县城，把这里?的情况及时向朱正毅汇报。


    “小五同志，问梅是军人，作为军人，她有义务无条件接受与执行命令，你不用顾及她是我的女儿?，只要能抓到人，必要的牺牲完全可以有。”


    范金福解决了王蔓云的后顾之忧。


    他也知道要想找到马家堡，现在只能看范金宝，而范金宝的心全都在他闺女身上，要是能利用这一点，他觉得闺女可以适当牺牲一点。


    王蔓云都不知道该夸赞还是指责了。


    作为军人，范金福是合格的，作为父亲，对方好像又欠了那么一点。


    “我知道小五同志看我的眼神代表什么，但这件事不仅仅只是一个范金宝的事，而是牵扯太多，方方面面，甚至连我们?军方也有牵扯，在这样的大事面前，让问梅去见金宝，更合适。”


    范金福能成为师长，就是个通透人。


    “金福同志，是我狭隘了。”王蔓云对范金福肃然起敬。


    在军队，没有任何?任务是要征求他人意?见的，只有合不合适，能不能进行。


    “范家庄就拜托给你们?，我走了。”范金福向王蔓云敬了一礼，走了。


    刘医生跟助手?被留了下来?。


    范问梅的病情还需要诊断与巩固，所以刘医生不能走，不仅没有走，下午两点，他还在村口搞起了免费就医看病。


    范家庄去县城不容易，村民只要不是什么疼得太厉害的病，也就不去医院看了。


    这会有了刘医生上门就诊，还是免费的，村民们?彻底激动?了，村长为了显示对这件事的重视，跟几?个生产队长商议后，免了村民下午的上工。


    都去村口瞧病。


    面对用期盼目光看着自己的村民，刘医生闷头干活。


    当村口热闹无比时，王蔓云带着范问梅去了村尾的范金宝家。


    范金宝家门口昨天晚上也燎疳了。


    不过不是他烧的，而是隔壁邻居帮的忙。


    王蔓云他们?到时，还能看到地上烧剩下的黑灰。


    “金宝，开门。”王蔓云敲的门。


    这次没有再像上次一样敲半天都没人搭理，而是门很快就从里?打开了，看到范问梅，范金宝一哆嗦，下意?识关上门。


    却被挡住了。


    这次挡门的不是朱英华，而是范问梅。


    第166章


    “金宝！”范问梅的声音很威严， 她?是军人，只要恢复正常，什么都会正常。


    “小……小梅姐， 你?……你?好了？”范金宝的心脏虽然在怦怦直跳，但理智还是让他不仅打开了房门， 还关心起范问梅。


    范问梅看着范金宝的目光很是复杂。


    她?知道要不?是金宝， 自己可能活不到现在。


    “进……进屋说。”


    范金宝见范问梅看着自己没有说话?， 心里慌乱起来，说完邀请的?话?，也没有等着客人们?进门， 而是转身往灶膛里烧火。


    这?一刻的?他忙忙碌碌，一点都不?像人们?口中的?懒汉。


    王蔓云跟两?个孩子都没有说话?，而是默默进了?屋里，然后礼貌地拖鞋坐到炕上，只有范问梅在窑洞门口犹豫了?好一会，才进屋。


    进到屋里， 她?感觉到了?两?个世界。


    屋里太干净整洁。


    范问梅的?视线扫过整间窑洞，最后停留在范金宝低垂的?脑袋上，把怀里一直抱着的?搪瓷大碗递了?过去， “给?， 你?最喜欢吃的?饺子。”


    说玩， 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我包的?。”


    范金宝局促地站起身， 想去接范问梅手里的?唐瓷大碗， 但看着手上的?黑灰， 又赶紧缩回来准备在衣服上擦一擦。


    “去洗手！”


    是范问梅威严的?声音。


    范金宝即将擦到身上的?手停住了?，脸颊也慢慢红了?起来， “哦。”细弱蚊蝇的?声音，但他还是赶紧去洗脸架那里舀水洗手。


    很乖巧。


    王蔓云看着范问梅两?人自然和谐的?相处，就知道范金宝对他们?不?会有隐瞒，在欣慰的?同时，也挺可?怜范金宝这?个人。


    只希望这?偏远的?地方局势没那么复杂。


    不?管范金宝父母干了?什么恶事，都别牵扯到对方。


    因为?范金宝的?太过乖巧，也因为?空气中太过于安静的?气氛，范问梅有点不?自在起来，抱着大碗，赶紧也脱了?鞋坐在炕上。


    炕中间已经被王蔓云他们?摆上了?小桌子，范问梅顺势就把大碗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一层层解开包裹在大碗上的?布。


    他们?这?蓝天白云，但经常会偶尔刮一阵风，风来，绝对会带来不?少灰尘，平时大家出门都会带头?巾，要是带吃的?，也得在上面盖一层布防尘。


    仔细洗好手的?范金宝走了?过来。


    看着炕上的?几?人，他犹豫，不?知道是该上炕，还是站在炕前。


    “上来坐。”


    王蔓云对范金宝招手。


    范金宝看向范问梅，这?会炕上也就对方的?身边还有位置。


    “叫你?坐你?就坐，哪那么磨叽。”


    范问梅白了?范金宝一眼，这?一眼，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范金宝眼圈突然就红了?，重重点了?点头?，然后上炕坐在了?范问梅的?身边。


    “去拿醋啊，没醋跟筷子怎么吃。”


    范问梅伸出手指狠狠戳了?戳范金宝的?额头?，长大后的?金宝怎么这?么笨，真是太让她?失望了?。


    “我去拿，金宝哥，你?坐着。”


    朱英盛看不?去了?，他觉得范问梅就是在欺负范金宝，干脆刺溜一下就下了?炕，去厨房的?灶台上翻瓶瓶罐罐。


    都是盖着盖子的?土陶罐，只有打开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朱英盛的?热心帮忙，没有人阻止，范金宝坐下后，脸颊红红的?不?怎么敢看范问梅，只是盯着搪瓷大碗里的?饺子傻笑?。


    看着这?样的?范金宝，不?管是王蔓云，还是朱英华都觉得对方特别的?可?爱。


    有种心酸的?可?爱。


    范问梅原本还想说范金宝几?句，此时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接过朱英盛拿来的?醋跟筷子，都递给?了?范金宝，说道：“你?吃。”


    声音有点哽咽。


    范金宝接过筷子夹起饺子就大口吃了?起来，只是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对不?起，小梅姐，对不?起……”


    他是八岁时才记起失去的?那段记忆。


    自从?想起来父母害过范问梅，他就无?比自责，一直默默守护在范问梅身边，守护，却从?不?出面打扰，就那么偷偷摸摸的?。


    因为?他觉得自己没脸见范问梅。


    “金宝，不?用道歉，不?是你?害的?我，跟你?没关系。”范问梅破防了?，脑子不?好时，她?当然不?知道金宝为?自己做了?什么，可?真的?恢复记忆，凭她?军人的?敏锐，怎么不?知道金宝在背地里的?默默付出。


    金宝哪里是懒，分明是担心自己。


    每次出工都担心有人要害自己，会偷偷撒谎说肚子疼，要上厕所，其实是跑来看自己，见自己安全，没有坏人在身边，才又跑回去上工。


    如此一来，做的?工可?不?就比小孩都不?如。


    “小梅姐，我也不?知道我们?会害你?，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不?是我父母，不?是，是坏人，坏人。”快二十年了?，范金宝压在心里的?秘密一直无?人倾述。


    只有这?一刻，他才能真正倾述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知道，你?那时候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不?是你?的?错。”范问梅眼里含泪掏出手绢给?范金宝擦眼泪。


    朱英盛紧紧抱着王蔓云的?胳膊，看着掉眼泪的?范金宝，他也有点想哭。


    王蔓云跟朱英华同时扭过头?不?忍再看。


    “小梅姐，我知道你?们?今天为?什么来找我。”范金宝发泄了?好一会，终于平静下来，擦干眼泪后，一边吃饺子，一边说话?。


    “对不?起。”


    这?下轮到范问梅说对不?起了?。


    “他们?是坏人，坏人就应该抓起来，免得再害人。”范金宝对父母没有感情，自从?父母害了?范问梅，又抛弃自己，他对他们?就没有感情了?。


    “金宝，你?知道他们?没死？”


    王蔓云扭头?过来。


    朱英华也及时掏出笔记本认真记录。


    “知道。”


    范金宝点头?，解释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他们?是假死，八岁那年，我去给?他们?上坟，看到了?他们?的?背影，也是从?那次之后，我就经常做梦，梦做多?了?，我就知道怎么回事。”


    王蔓云从?范金宝这?句话?中，肯定了?触发范金宝恢复记忆的?原因，问道：“后来还见过他们?吗？”


    “没有。”


    范金宝摇头?，“当时我追着那两?道背影跑了?很远，哪怕早就看不?到人影，我也追，追了?三天三夜，直到晕倒都没见到人，醒来后，我发现我回到了?我们?村口不?远的?地方，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去给?他们?上坟了?，也没有再见过他们?。”


    “这?三天三夜你?是盲目追的?吗？”


    王蔓云精神一振，意识到了?什么。


    “凭直觉追，就算看不?到人影，我也觉得他们?就是往我追的?方向逃的?，所以我一直追，一直追，不?敢停，直到饿晕了?。”范金宝知无?不?言。


    王蔓云几?人的?心跳因这?句话?加快了?。


    “你?还记得你?当初追过的?路吗？”范问梅眼里带上一丝急切，不?是她?想利用范金宝，而是这?件事牵扯太大，半点遗漏都不?能有。


    “记得。”


    范金宝没有辜负王蔓云跟范问梅的?信任。


    王蔓云没有盲目兴奋，反而是更加谨慎地接着问：“你?追的?这?一路，地理环境跟你?梦里的?黄金城有没有相似的?地方？”


    “都比较荒凉吧。”


    范金宝认真回忆，然后回答。


    “再走一遍，你?确定还能按照曾经走过的?路走吗？”王蔓云认真看着范金宝，八岁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虽说西部的?地势不?至于沧海桑田，但也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曾经苍翠的?地方变得荒凉起来。


    “我可?以试试。”


    范金宝没有满口保证，但却愿意帮忙。


    王蔓云他们?今天来的?目的?达到了?，看着无?比配合的?范金宝，大家心情都有点沉重。


    “金宝，我没有想过要利用你?，我也没有想过要害你?，只是你?父母牵扯到很多?事情中，现在都在找他们?，只有你?这?里有线索。”


    范问梅不?想范金宝误会，主动解释。


    “小梅姐，你?不?用解释，我虽然没读书，但我都懂，我知道什么是正义，什么是善良，也知道怎么做人。”范金宝对着王蔓云几?人笑?。


    笑?得很纯粹，跟沙头?村的?傻子，喜娃一样。


    “宝里宝气的?。”


    看着这?样的?范金宝，范问梅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这?一刻的?宝气不?再是贬义词，而是打趣。


    “金宝，一会你?跟我们?走，我让医生给?你?检查检查身体。”王蔓云想起此时在村口忙碌的?刘医生，打算让对方给?范金宝看看。


    范金宝小时候被母亲催眠过，虽说现在看着像是好了?，但也保不?齐还有什么隐藏的?损害，有刘医生在，当然是检查检查更放心。


    “好。”


    范金宝没有拒绝王蔓云的?好意，也没有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侮辱。


    “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虽然王蔓云从?范金宝这?里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但也有疑虑的?，她?想当面把话?问清楚。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答案我只告诉你?一人。”


    范宝给?出了?一个让人意外的?答案。


    这?下，不?仅是范问梅紧张了?，就连朱家两?兄弟都紧张，因为?这?意味着范金宝要单独接触王蔓云，这?绝对不?行，因为?谁都没法保证范金宝真的?无?害。


    “你?写纸上。”


    王蔓云转眼就想到办法，把朱英华的?笔记本拿过来。


    “我不?认识字，也不?会写字。”范金宝拒绝得合情合理，他从?来没有上过学，不?会写，不?认识，这?是多?正常的?事。


    现场气氛更紧张与凝滞。


    “妈，如果不?是太过重要的?事，可?以不?问，你?教育过我们?，君子不?立危墙。”朱英华看向王蔓云，他能猜到王蔓云可?能会问什么。


    王蔓云内心其实也有答案，但她?还是想亲耳听到范金宝自己说出来。


    “我能陪在我妈身边吗？”朱英盛挺身而出。


    单独让王蔓云跟范金宝接触，他也是不?放心的?。


    范金宝看向朱英盛，不?到八岁的?孩子，虽然比同龄孩子高大些，但也是孩子，身高也就到自己胸口，“好。”他同意了?。


    他单独告诉王蔓云答案，其实是难为?情，并不?是要故意为?难。


    “小华，问梅同志，你?们?出去等等。”王蔓云果断不?浪费时间。


    “是。”


    范问梅跟朱英华警惕地离开了?窑洞。


    出窑洞后，两?人赶紧走到窗户位置往里看，他们?可?以不?偷听，但绝对要亲眼看到里面的?情况，才能真正放心下来。


    窑洞里，王蔓云摸了?摸朱英盛的?头?，才看向范金宝。


    既然对方知道自己想问什么，她?也就不?问了?，只等对方回答。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直觉告诉我，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你?们?能帮到小梅姐，也能救她?，所以我愿意把你?们?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范金宝真诚地说出答案。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范问梅。


    而这?个答案也是王蔓云早就猜想到的?，沉默几?秒，才问道：“不?后悔吗？”


    “不?后悔，因为?我想小梅姐堂堂正正做人，不?受他人嘲笑?。”范金宝没有那么伟大，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范问梅，他是在赎罪，给?犯下大错的?父母赎罪。


    “你?跟她?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有些话?王蔓云一定要说通透，免得有人搞什么离间。


    “我知道。”


    范金宝笑?得洒脱，也笑?得有点凄凉，“不?管小梅姐的?病治没治好，我跟她?都不?可?能，我说那些话?刺激她?，就是想让她?被刺激得更彻底，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得快，有可?能痊愈。”


    他是经历过被催眠的?人，知道有些话?对于被催眠的?人的?刺激有多?深。


    “金宝，我希望你?今后幸福。”


    王蔓云无?话?可?问了?，视线看向窗户，两?张脸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窑洞外，范问梅默默收回视线。


    同时也安心了?。


    金宝并没有让自己失望，没有变坏。


    朱英华没有收回视线，反而是拉来了?窑洞门，对里面的?人说道：“时间不?早，走吧，孟伯娘应该已经开始做晚饭。”


    “跟我们?走。”


    王蔓云邀请范金宝。


    对方答应要按记忆中走一遍追逐父母背影的?路，肯定不?可?能再让对方单独一人留在家，今后，双方就是合作关系，得在一起。


    “等等，我收拾收拾。”


    范金宝没有马上跟着走，而是回身收拾起屋子，把屋里收拾整齐，又把范问梅拿来的?搪瓷大碗洗干净，抱在怀里才出门。


    “你?放心，家里肯定什么都不?会少。”


    王蔓云向范金宝保证。


    范金宝笑?着点了?点头?，笑?容有点腼腆。


    “你?今天住我家，我家够炕给?你?睡。”范问梅想了?想父母房间里的?大炕，觉得再加一个范金宝也住得下，就自主安排起来。


    “嗯。”


    范金宝不?管范家能不?能住下，只要是离范问梅近些，就是让他睡灶膛门口都无?所谓。


    王蔓云看着这?样的?两?人，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


    她?能看出彼此双方都有意，但又因为?各种原因控制了?这?份在意。


    村口，刘医生忙到夜幕降临都没有忙完。


    不?是村里的?人太多?，而是几?乎每一个来检查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病，有些是陈年暗疾不?好医治的?大病、重病，有些是疏忽大意的?小病，或者是小病慢慢拖成的?大病。


    一顿检查下来，健全的?几?乎没几?个。


    总的?来说，刘医生带着助手忙碌到现在，诊治的?村民连一半都没有。


    时间却流失了?小半天。


    “各位，时间不?早，大家都回吧，明天，如果我明天不?走，还会在这?里给?大家诊治。”刘医生见朱英盛来叫自己吃饭，不?得不?站起来身劝大家赶紧回家做饭吃。


    “老医生，要是你?明天走了?我们?怎么办？”


    不?少没有轮到看诊的?村民着急不?已。


    这?么好的?医生，除了?免费诊断，还免费配药，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不?是他们?想占便宜，主要是他们?这?的?老人、孩子真的?不?方便去县城看病。


    村民的?问话?难不?倒刘医生，他高声回答道：“就算我明天有事不?在，也会尽快安排军医来给?大家诊治，你?们?放心，不?给?所有人检查完，我们?军医就不?走。”


    激烈的?掌声响了?起来。


    因为?刘医生的?身份背景，一句承诺，就是彼此之间的?信任。


    王蔓云跟范问梅在远处看着心满意足转身回家的?村民，心情有点低落。


    “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学医，我们?这?很多?村交通不?便，一些老人或者是孩子就算生病了?也不?会去县城看病。”范问梅心疼村里的?百姓。


    王蔓云侧头?看向范问梅。


    恢复正常后的?范问梅少了?大大咧咧，多?了?细腻与稳重，完全符合军人的?形象。


    “小五同志，你?说我能不?能改行？”范问梅突然问了?个意外的?问题。


    “能。”


    王蔓云知道这?时期我们?国家乡村非常缺医生，因为?交通与各种问题，老百姓看病是个大难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65年，主席已经明确下了?指示，那就是把医疗卫生工作重点放在基层。


    因为?这?个指示，全国各地农村涌现了?大量的?赤脚医生。


    从?而建立了?简单的?农村医疗卫生防治网，有效地改变了?我国农村缺医少药的?现状，也适当改变了?农村落后的?卫生面貌。


    从?而降低了?婴儿死亡率，也根除了?传染疾病。


    “真的?？”范问梅意外与震惊，她?没想到王蔓云能得到准确的?答复。


    “主席有乡村医生指示，政府每年都在选人培训，你?有知识，有文化，只要真的?想为?老百姓办实事，可?以去了?解一下情况，适不?适合自己，你?可?以考虑。”王蔓云不?会怂恿范问梅离开军队，但如果对方想跟范金宝在一起，这?是唯一的?途径。


    甚至还能帮一把范金宝。


    王蔓云看出范金宝虽然没有上过学，但却非常聪明，是个人才。


    范问梅不?知道王蔓云脑子里想了?这?么多?，对于对方的?话?，却很是放在心上。


    回去后，也是时常思?考。


    晚上，刘医生给?范金宝做了?详细检查，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检查，只查出一些不?算病的?小病，养一养就没什么问题。


    “你?属于意志力偏强的?人，才能在八岁时自己挣脱催眠的?控制恢复记忆，这?几?年恢复得很好，不?需要治疗。”刘医生一边收拾医疗箱，一边赞赏范金宝。


    催眠对于这?个小后生已经完全无?用。


    面对夸奖，范金宝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老刘同志，如果再次遇到给?金宝下催眠的?人，金宝还会不?会中招？”王蔓云关心明天的?行动，范金宝不?识字，也看不?懂地图，只能亲自走一趟追逐之路，要是那条路就是去往马家堡的?路，可?能会有危险。


    对于王蔓云的?担心，刘医生很权威地说道：“放心，只要挣脱了?催眠束缚，今后不?管是谁来，都没有用。”


    “那就好，老刘，明天你?跟我们?一起走。”王蔓云为?了?以防万一，打算带走刘医生。


    “是，小五同志。”


    刘医生是军医，肯定会服从?命令。


    “小五同志，情况我已经紧急联系了?朱副司令，司令命令我们?原地候命，他会亲自赶来。”一旁，朱英华及时向王蔓云汇报。


    范金宝这?边得到重大突破，他们?肯定要及时汇报上去。


    根据现在已经掌握的?信息，可?以判定有一股人数不?少的?人盘踞在神秘的?马家堡，如果找到这?个地方，面临的?一定是一场恶战。


    马家堡里说不?定有枪。


    为?了?以防万一，周边的?军队一定要调动起来，以保障王蔓云他们?的?安全，也防止周边百姓受到伤害。


    “时间不?少，早点休息，一定要养精蓄锐好。”


    王蔓云看了?看时间，见时间不?早，解散众人，各自回窑洞休息。


    范问梅明天也要跟着走，她?今天跟王蔓云睡一个炕。


    因为?窑洞外有值守人员，范家庄外围也有军队在保护，王蔓云他们?都睡了?一个安稳觉，天刚亮，大家就都陆陆续续起床。


    然后才发现孟娟忙碌了?一个晚上。


    她?一人做了?好几?锅的?干馍馍，馍馍很干，但却是他们?这?地区最好的?干粮。


    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坏。


    “嫂子，谢谢你?。”王蔓云紧紧握着孟娟的?手，我们?这?一行人，自从?来到范家庄，就一直在麻烦孟娟。


    给?对方添了?不?少麻烦。


    “不?用说客气话?，军民一家亲，而且我还是军人家属，是军嫂，做这?些就更应该了?，我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平安归来。”


    孟娟说出最大的?希望。


    年轻时，她?送丈夫出征希望丈夫能平安回来，现在送一群年轻人出征，也是相同的?愿望。


    “你?放心，我们?都会平安回来的?。”王蔓云保证。


    “娘，你?在家要保重好身体。”一身军装的?范问梅跟孟娟道别。


    这?会不?道别，谁也不?知道朱正毅什么时候到，对方到，也就意味着他们?马上要走。


    朱正毅来得很快，接到朱英华打给?他的?紧急电话?，他立刻进行了?部署，部署完，就带着队伍往范家庄赶，与此同时，西部军区更多?的?部队进入西北广袤的?大地。


    以范家庄为?中心点，慢慢集中。


    如果范金宝当初的?直觉是真的?，那马家堡离范家庄就不?会太远。


    朱正毅到时，天刚亮一会，王蔓云他们?吃完早饭，收拾完行囊，正在待命。


    当背负式电话?响起声音时，王蔓云带着所有人上车离开，这?是信号，代表朱正毅到了?，也代表他们?马上出发离开。


    两?辆吉普车，又增加了?几?人，只能说是勉强坐下。


    非常挤。


    车开得不?快，发送机的?声音很小，但还是惊动了?村里的?狗。


    随着一只狗叫声响起，很快，整个村里的?狗都叫了?起来。


    村民们?惊诧地出门查看。


    也就看到了?远去的?两?辆吉普车，看着远去的?军车，大家都知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涌现一丝淡淡的?不?舍。


    朱正毅是在范家庄外，五里地的?地方跟王蔓云他们?汇合的?。


    这?里，正是范家庄的?坟山。


    而当初范金宝看到父母背影的?地方也正是这?里。


    第167章


    朱正毅带的兵不多?， 只有一个连，但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一百多?人加上王蔓云身边的少年军人， 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这?么多?人，因为地势与道路的原因， 不可能都坐吉普车。


    朱正毅他们开来了两辆吉普， 剩下的是?十?几辆驴车， 驴车别看不起眼，但不仅能拉重物，拉人也不在话下。


    “老朱， 这?就是?范金宝同志。”王蔓云把范金宝介绍给朱正毅，凭范金宝的大义灭亲，就值得所有人尊重。


    “金宝同志，辛苦你了。”


    朱正毅跟范金宝握手。


    范金宝不知道朱正毅的职位，但见对方能带那么多?人，很是?尊重， 腼腆地摇头说不辛苦。


    见了范金宝，朱正毅也没有马上问什么，而是?先?跟王蔓云沟通， 看完朱英华记录的笔录， 大体有数， 才问道：“金宝同志，你当初追的路线是?直线吗？”


    他得确定一下方位。


    范金宝回忆：“不是?直线， 但也不是?存粹的某一方位的路线， 我那时候小?， 虽然不认识路，但偶尔也会看看周边的地势跟头顶的太阳， 不过晚上没有太阳，我就不知道方向了，不确定第二天有没有绕圈走路。”


    朱正毅跟王蔓云都因?为范金宝这?话表情沉重。


    他们知道情况果然不会太简单。


    “十?几年过去了，有些地势肯定发生?变化?，比如原本是?山林的，现在可能不仅没有了树木，还是?光秃秃的荒地，你还能分?辨出来吗？”


    朱正毅接着问。


    范金宝其实有点害怕朱正毅，威严的朱正毅给他带来很大的压迫感，听到对方的问话，他下意识看向王蔓云，他信任王蔓云。


    因?为王蔓云的温和无害，他安心?。


    朱正毅瞬间就感觉到了范金宝的紧张，看了妻子一眼，王蔓云接过话题：“金宝，我们不着急，一会走起来，就跟着你的感觉走，哪怕是?走错了都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被王蔓云问话，范金宝安心?不少，小?声说了一句，“十?五岁的时候我又?偷偷找过他们一回，那次我再次走到了当年晕倒的地方。”


    王蔓云跟朱正毅对视一眼，两人都极力控制内心?的激动，没敢惊吓对方。


    还是?由王蔓云问道：“后来呢？”


    如果范金宝真?的能在七年后再次找到那个地方，那么再过七年，也一定还能找到。


    “那次我遇到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少年，他们抓着我一顿揍，我打不过他们，只能跑回范家?庄。”说起这?事，范金宝就很生?气。


    那三个少年特别坏，故意诬陷他偷地里的庄稼，要把他抓去坐牢。


    在对方故意的人证、物证下，他还真?不敢跟那几个少年纠缠太多?，他担心?回不了范家?庄范问梅有危险，只能气得跑了回来。


    “有庄稼？”


    朱正毅迅速让人拿出地图研究起来。


    这?份地图是?以范家?庄为中心?专门勘测的，根据驴车三天三夜能行走的最远范围进行绘制，是?一张跟普通地图完全不同的地图。


    朱正毅除了拿出这?份地图，还拿出了几份正常的地图，都在上面标出了范家?庄的位置。


    “我们现在在这?里。”


    朱正毅先?是?用笔在地图上画出一个点。


    王蔓云跟朱英华的目光都停留在这?个点上，同时点头。


    “范家?庄周边我们一直在研究，没发现哪里特别干旱缺水，也就一直没有马家?堡地点的猜想。”朱正毅说出军方的努力。


    “小?华也研究过，范家?庄方圆几百里，都没有符合马家?堡形象的地方，要不是?我当初一直怀疑问梅同志的病情，也不会坚持来范家?庄。”


    王蔓云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一直是?她觉得奇怪的地方，明明不管是?胡玉芬，还是?范金宝，都说马家?堡周边荒凉无比，没有水源，不能生?产粮食。


    就连广为流传的黄金城也被形容得跟沙漠一样。


    可范家?庄周边五百里以内，都没有沙漠。


    “有没有一种可能。”朱正毅看着妻子，把心?中的怀疑说了出来：“荒凉干旱，没法生?产粮食，只是?一种人为表现出来的假象，其实那里不仅有水源，还能生?产出足够的粮食。”


    他这?想法在范金宝刚刚说出被人诬陷偷庄稼时，更肯定了。


    当初根据胡玉芬的口供，还有王蔓云提示的马家?堡缺粮，他以范家?庄为中心?，查了周边所有县城，乡镇，甚至是?省城的粮食交易。


    都没有查出问题。


    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都是?按人头分?配粮食，在粮食稀缺时，不可能有缺口。


    朱正毅甚至担心?国?家?工作?人员被渗透，还让人去查了周边所有县的粮食局，每一笔粮食的进、出帐都有记录，都对得上。


    粮食要是?没有问题，那唯一的原因?就是?这?几百人能自?给自?足。


    可缺水源，干旱无比的地方怎么生?产粮食。


    这?是?朱正毅一直想不通的，刚刚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有没有可能缺水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是?一个人为制造的假象。


    王蔓云一直隐隐感觉到的违和感因?为朱正毅的话破解了。


    “原来如此，真?是?煞费苦心?。”


    王蔓云回想起胡玉芬的供词，三天三夜都需要蒙着眼睛不能看见周边的地势，这?除了是?保证马家?堡的绝对安全，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真?正的马家?堡可能跟描述中不同。


    “我想起来了。”


    就在此时，范金宝突然说了一句。


    “想起什么？”


    王蔓云转头，范金宝想起的任何一条线索，都将给他们找到马家?堡提供坚实有力的证据。


    “我记得遇到那三个少年时，空气中突然出现一股不好闻的气味，像屁味，很淡，要不是?我鼻子灵敏，还真?闻不到。”


    范金宝把记忆中的事说了出来。


    “西北没有火山，但却有地震带，如果某座山里裂开了一条深深的口子，口子不大，只能影响几百到上千米的范围，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形成一个与?世隔绝，堪比沙漠的地方。”


    王蔓云眼睛一亮，天马行空猜想起来。


    朱正毅那么沉稳的人也因?为妻子的猜想飞快跳动着心?脏。


    他很想狠狠抱住妻子，但最终把所有感情都压抑下来。


    “我在一岁以前可能在黄金城里生?活过。”范金宝真?是?语出惊人。


    “为什么这?么说？”


    王蔓云翻开军方对范金宝与?其父母的调查资料，很容易看到其中有一段描写，那就是?范金宝父母回了娘家?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是?范金宝出生?后五个月，直到快一岁时，他们才回到范家?庄。


    再之后，范金宝跟父母就一直在范家?庄生?活。


    因?为范金宝是?解放前出生?的人，其母亲回娘家?的事没那么好查，就算查到，可信度也是?大打折扣的，才没有过于重视。


    “回娘家?半年。”


    朱英华指了指资料上的一行字。


    范金宝不认识字，但还是?跟着看了一眼，解释道：“还记得我跟你们说的那个梦吗？那个梦里的场景应该就是?真?实的黄金城，我在恢复记忆的同时，连婴儿时期看到的场景可能都恢复了。”


    “这?么一对，那就完全都对上了。”


    王蔓云彻底想通了。


    也就明白范金宝说梦里的人为什么皮肤很黄，一直生?活在具有硫磺气味的地缝带，长年累月下，皮肤还真?有可能变黄。


    “这?附近哪里有这?种地方？”


    朱英华看向地图，可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所以然。


    “这?个地方肯定很隐蔽，不隐蔽早就被登记在地图上，现在先?让金宝同志带路，我们一步一步来，不着急。”朱正毅在说完这?句话后，用背负式电话给坐镇县城的范金福打去了电话。


    所有兵力都向范家?庄集结。


    速度不用太快，但一定要保证各支队伍里的背负式电话畅通，确定四天后能到达范家?庄。


    他有预感，这?个神秘的马家?堡离范家?庄不远。


    范金福领命后，立刻把命令下发到各路已经开拔的队伍中。


    朱正毅这?边也开始了重新走追寻之路。


    最开始时，范金宝并没有坐车，而是?看准一个方向开始跑，王蔓云他们的队伍跟在后面前行，这?一跑，范金宝跑了最少十?几里才停了下来。


    “金宝，喝口水。”


    范问梅看着满头大汗的范金宝，赶紧拿出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


    “小?梅姐，暂时不喝。”


    范金宝摇头乐呵呵地拒绝了，自?从范问梅脑子的病好了后，他只要看到对方，都会发自?内心?的笑。


    “上车吧，节约体力。”


    范问梅不忍心?范金宝再跑。


    范金宝看向一旁的吉普车，车里坐着王蔓云跟朱正毅。


    “上车。”


    王蔓云笑着点头同意，他们让范金宝带路并不是?一定要对方用脚去丈量，能坐车节约体力，又?何必浪费难能可贵的体力。


    “我坐驴车，驴车走的速度跟人走路的速度差不多?。”


    范金宝请示。


    朱正毅点头，让警卫员传令让后面的队伍腾出一辆驴车，同时也安排两名?战士保护范金宝。


    “司令，小?五同志，我想陪着金宝。”范问梅向两人请示。


    王蔓云没有马上答复，而是?看向朱正毅，作?为前线指挥官，一切行动都必须听从对方的指挥，任何人都不能乱插手。


    “可以。”


    朱正毅同意了，考虑到范问梅对范金宝的影响，他同意让两人乘坐一辆驴车。


    “谢谢司令。”


    范问梅急忙敬礼，然后下了吉普车去跟范金宝挤驴车。


    多?了范问梅，就是?四人，一辆驴车也坐得下。


    最惊喜的人是?范金宝，看着范问梅，他差点从驴车上栽下去，还是?一旁的战士及时扶了一把。


    才没出丑。


    范问梅的脸却因?此寒了起来，警告范金宝，“我是?来监督你的，不是?让你思想抛锚，赶紧找到马家?堡，我们才能安全回家?。”


    “嗯。”


    面对范问梅的教训，范金宝迅速收殓飞扬的情绪，然后指挥着驴车前行。


    其实坐车没有他行走起来方便。


    因?为坐车是?走大道，如果是?走路，他完全可以根据他以前走的小?道来追寻，前进方式的改变，让他每走到转弯的地方都会停下来跟脑子里记忆中的环境对比。


    很快，朱正毅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整支车队都停了下来。


    “蔓云，你带小?华这?支小?队回范家?庄，我带队跟范金宝走。”朱正毅跟妻子商量。


    王蔓云犹豫，她不是?不放心?朱正毅的能力，还是?想多?一个人多?一份思路。


    “老朱，我跟你们一起。”


    这?件事拖得太久了，越久就越不利，现在谁都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有多?大一盘棋，要是?别有用心?人的目的不仅仅是?朱正毅跟沪市军分?区，那就更危险。


    朱正毅看着妻子气色稍微变好的脸，也犹豫了。


    妻子留在范家?庄，肯定是?最安全的，但他也更想妻子能陪在自?己身边，俗话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妻子很多?不一样的思维很容易把走入死胡同的棋盘活。


    虽然有了范金宝带路，但他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马家?堡。


    “如果按照金宝小?时候的步伐走三天三夜，我是?能走的。”王蔓云最终还是?决定跟随。


    朱英华这?些少年军人也都看着朱正毅。


    他们也想跟随。


    眼看着事情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他们怎么能退出，他们也想建功立业。


    朱正毅的视线从妻子脸上移动到朱英华这?群少年军人脸上，最后落在了小?儿子朱英盛的脸上，他们一家?可是?全体出动了，但凡出现意外，那就是?一锅端。


    “爸，我要保护妈妈，就算你是?司令，也不能让命令朝令夕改。”朱英盛机警地抱紧王蔓云的胳膊。


    一路走来他都没有离开王蔓云，这?会肯定也不会离开。


    “需要自?己走路。”朱正毅提醒小?儿子。


    “我可以的。”朱英盛从四岁开始就坚持每天早上晨练，对于走几天路一点都不害怕，甚至他还偷偷看了王蔓云一眼。


    他更担忧王蔓云。


    这?种情况下，朱正毅没法让一家?人分?开了。


    干脆点了一个班的战士原地守护吉普车与?驴车，至于驴车上的装备与?干粮，都卸下来分?担到每个人的身上，就连他，也负重了三十?公斤。


    其他战士背得更多?，负重五十?公斤。


    就这?样，他带着队伍跟在范金宝身后一步一步走起了路。


    刚开始走时，王蔓云还没觉得有多?难，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她就觉得走路也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


    最后她不得不由朱正毅背起来赶路。


    王蔓云的身体不好，所有人都知道，朱正毅同意她跟随，早就做好了背人的心?理准备，在察觉到妻子快到极限时，他把自?己身上的负重分?给了两个儿子，然后背起了妻子。


    朱英华是?少年军人，负重比一般战士少。


    但也有二十?公斤。


    这?会一分?担，他的重量就到了四十?公斤，朱英盛背了剩余的十?公斤。


    八十?斤的重量让朱英华背起来很吃力。


    蔡文斌这?些少年队员赶紧帮自?家?队长，一人分?两公斤，这?样一来，朱英华身上的重量只增加了四公斤，他又?默默把弟弟身上的负重拿了五公斤自?己背上。


    五十?多?斤，对于他们少年军人来说，是?正常重量。


    风餐露宿，很快，朱正毅他们就跟着范金宝走了三天两夜，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就能到达目的地。


    范金宝长大了，步伐变大，脚步也更快，小?时候需要走三天三夜，现在需要耗费的时间已经能缩短。


    “暂时不走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晚，天亮再出发。”


    朱正毅看着路旁不远处的一处洞穴，打算休整。


    一路急行，中途几乎没怎么休息，这?种情况下遇到敌人很危险，朱正毅带来的兵都是?精英，他可舍不得损失任何一个。


    何况这?些兵都是?跟西部军区借的，更不能出意外。


    他这?一声令下，整支队伍都停了下来，刘医生?立刻领着士兵去检查山洞。


    寒凉的夜晚，有个能给他们挡风的驻地非常重用，但刘医生?也得帮忙检查山洞里有没有什么小?动物，顺便把它们请走。


    野外的蝎子跟毒蛇很毒，得小?心?。


    队伍停下，王蔓云也从朱正毅的背上下来，自?从被朱正毅背上，她几乎就没有再走过路。


    王蔓云当然不好意思地抗议，但都被朱正毅给‘独裁’了。


    作?为男人，该听妻子话的时候必须听话，但要坚持己见时，也必须强硬。


    王蔓云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长’在了朱正毅的背上，但也因?此保留了体力与?精力。


    山洞在峭壁上，里面的空间挺大。


    收拾好，就算在里面升起火，也不担心?被人看见。


    三天来，这?是?大家?第一次坐在避风的山洞里烤着火，喝着热水，吃着烤热后的馍馍。


    大家?都满意地叹息一声。


    “金宝，是?不是?不远了？”王蔓云没有拿出地图，而是?直接问范金宝。


    “嗯。”


    范金宝抬起喝水的头，对着王蔓云跟朱正毅重重点头，说道：“根据记忆，再走大概不到二十?里地就到了。”


    “行，我们知道了，你吃完东西好好睡一觉，辛苦了。”王蔓云叮嘱范金宝几句，就扭头看向朱正毅。


    这?会朱正毅已经把几分?地图都拿了出来。


    刘医生?跟朱英华围拢。


    “果然如我们猜想的那样，以范家?庄为中心?，我们的前进一直在绕圈子。”朱正毅指着地图上范家?庄的位置露出笑容。


    别看他们走了三天两夜 ，其实他们离范家?庄直线距离就没有超过五十?里。


    朱正毅是?军人，有地图，根据地势，很容易就辨别出他们此时行进到了哪里，离范家?庄有多?远。


    “希望最后的二十?里不辜负我们的辛苦。”


    王蔓云也早就猜到了这?种可能，看着熟悉无比的地图，脸上露出了笑容。


    因?为有了温暖的火源，大家?这?一晚休息得很好，天亮时，几乎都恢复了元气。


    清晨的大山里，能看到稀薄的薄雾在流动。


    远处的山峦里跳出红彤彤的太阳，这?里虽然偏僻得没有人烟，但却并没有干旱得没有水源，居高临下往远处看，能看到一条狭窄的河流。


    “有河，有水，这?条河就是?地图上的这?条河。”朱正毅拿出地图对比，很容易就对比出他们此时的位置。


    “朱司令，这?不是?我们范家?庄吗？”


    范问梅指着地图上范家?庄的位置，非常惊讶，走了三天两夜，他们居然离范家?庄那么近。


    “我们之前走的路都在绕圈子。”朱正毅耐心?给范问梅解释了一句。


    “看来金宝当初追人一定是?追对了。”范问梅兴奋起来。


    “确实追对了。”王蔓云肯定了范问梅的话。


    简单整理一下，大家?开始吃早饭，经过三天的消耗，大家?背上的重量都适当减轻了一些，给接下来的行程减轻了负重。


    认准方向，金宝再次带路前行了。


    这?一次前行朱正毅让士兵们跟朱英华这?些少年军人隐蔽前进，只有他背着王蔓云，带着朱英盛、刘医生?，跟在范金宝跟范问梅的身后。


    除了不是?军人的王蔓云跟范金宝，可能没有什么战斗力，他们这?些老的，年轻的，小?的，都能在第一时间放倒坏人。


    王蔓云摸了摸怀里的枪，很放心?。


    初春，整片西北大地都一样，干旱少雨，地里除了稀稀拉拉的春小?麦，就看不到什么绿意，给人一种很荒凉之感，但只要是?耕地里露出一点绿色，绝对是?让人欢欣鼓舞的视觉盛宴。


    “前面有个村庄，叫做黄土村。”王蔓云轻声在朱正毅耳边说话。


    “嗯。”


    朱正毅看过地图，不仅知道前面的村叫做什么名?字，就连这?个村的大体情况都知道，这?还得归功于寻找马家?堡时，他们对范家?庄周边村庄的各种调查。


    “这?个村根据记载，因?为一直不通路，周边又?干旱，人口很少，只有三十?来户，每年都没能按时上交粮食，反而是?需要国?家?补贴。”


    王蔓云以前看这?段资料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因?为西部过于贫穷的地方在粮食欠缺的情况下，国?家?是?要补贴的，总不能让人活不下去。


    但现在再回看，哪哪都是?漏洞。


    根据记录，黄土村耕地面积非常大，几十?里外又?有一条河，怎么干旱也不至于种不出三十?来户人家?的粮食。


    原来不是?种不出粮食，而是?粮食被贪下来养活了暗中的人。


    “这?个村的村长叫做扈三强，今年五十?三岁，因?为周边方圆五十?里地都没有人烟，村里人口又?稀少，加上村子还在一座高山上，也就没有加入生?产队，而是?所有事务都由村长来管理。”


    朱正毅把情况跟妻子沟通。


    “看来马家?堡就隐藏在这?座神秘的村庄里了。”王蔓云已经能断定黄土村跟马家?堡有着紧密的关系。


    “先?勘察。”


    朱正毅更谨慎，没有轻易下定论。


    “有硫磺味道。”王蔓云的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范金宝就停下了脚步，轻轻嗅闻着。


    刘医生?的鼻翼也在轻轻扇动。


    刘医生?中医扎实，望闻问切是?他们中医的基本功，他们这?种人，鼻子都很灵，能闻到空气中不一样的淡淡气味，很正常。


    “果然有硫磺味，不过非常淡，风一吹就没有了。”刘医生?的声音缓缓响起。


    “接着往前走。”


    朱正毅相信前面一定会有人阻拦他们。


    “黄土村里都是?坏人吗？”王蔓云担忧，如果其他村民是?被蒙蔽的，那么很有可能会成为人质，几十?户人家?，最少都是?上百人。


    这?么多?人成为人质，他们就被动了。


    “先?进村摸清楚情况。”这?也是?朱正毅担心?的。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就在此时，一道响亮的声音打断了朱正毅跟王蔓云的交流。


    第168章


    来人有三人， 认真说起来，跟范金宝还是老?相识，因为?这三个家伙就是七年前揍过他的那三人， 可以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第一时间，双方?都认出了成年后的彼此。


    “又?是你?！”


    扈平阳的目光首先落在身材高大的朱正毅脸上， 然后才移向范金宝， 认出人， 不屑地嗤笑起来，他还记得这小子当年逃跑时的屁滚尿流。


    “小子，当年是你?逃得快， 没抓到，没想到还敢来，今天来了就别想走，我们这就抓你去公安局。”


    扈平安开始挽衣袖，打算抓人。


    “当年你?们三欺一，我打不过才跑的， 现在还想像当年那样欺负我，做梦。”范金宝身后有那么多人，根本?就不怕， 一挽衣袖， 打算冲上去?打架。


    还是范问?梅及时拉住了他， 才没有双方?见面?就打起来。


    “你?们当年诬陷我家金宝，现在还敢拿当年的事说事， 走， 去?公安局， 我倒要看看被抓的人是谁！”范问?梅自从知道眼前这三个小子就是当年欺负过金宝的人，火气蹭蹭上涨。


    不就是去?公安局吗， 她可不怕。


    扈平阳他们就是吓唬人的，他们这地广人稀，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政府的人，但对政府的人员却是非常害怕的。


    他们只要吓一吓，就能把人吓得当缩头乌龟。


    “娃子，你?们这是干啥？路霸吗？”刘医生他们都变装了的，大家此时都是地道的农民装扮，不仅如此，就连脸上也抹得黑黄黑黄。


    非常符合长期日晒雨淋的农民形象。


    这也是扈平阳几人没有过多留意朱正毅几人，反而?是最关注范金宝的原因。


    可此时刘医生开口?了，一开口?还直接给他们扣了大帽子。


    路霸，这可是要坐牢的。


    黄土村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烟，扈平阳几兄弟早就习惯了霸道的做法，此时听刘医生这么一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是什么人？”


    一直没说过话的黄飞鹏警惕地看着眼前几人，人数有点多，以?前从来没有一次性?来过这么多人。


    虽说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两个没什么战斗力的妇女，但人还是太多了点。


    更让他介意的是范金宝这小子。


    这可是他们重点关注的人，多年不见，这小子今天怎么又?来了，不仅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来，莫非他们这里的秘密暴露了？


    想到这，黄飞鹏不仅紧张，还担忧无比。


    “娃子，你?们是不是黄土村的人？扈三强跟你?们什么关系？三强同志现在在不在村里？”刘医生反客为?主，扔出一连串的问?题。


    “你?这个……”


    扈平安脾气不好，见刘医生不仅没有回答，反而?盘问?起他们，非常不爽，打算开骂，还是被黄飞鹏踢了一脚，才及时住嘴。


    但看向朱正毅一行人的目光还是非常凶狠。


    尤其?是范金宝，就差用眼神打架了。


    黄飞鹏想得多，担忧的也多，他不是一直待在村里，去?过大城市，对于大城市的变化都是知道的，自从听到刘医生的问?题，就在衡量与猜测眼前几人的身份，来他们村的目的。


    “老?同志，前面?就是黄土村，你?说的扈三强是我姑父，这个时间点，我姑父应该在地里干活。”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念头，黄飞鹏还是打算低调一点。


    上面?去?年年底就交代了，他们这些在外面?的人都要保持低调。


    不要跟人争执与起冲突。


    刘医生早就猜到黄飞鹏几人不敢乱来，听到对方?的话，脸上立刻露出不满，挑剔地看了看黄飞鹏三人，说道：“那你?们怎么不去?劳作？游手好闲像什么样，扈三强是不是根本?就不会管理，要是当不好村长，那就换人。”


    黄飞鹏三人万万没有想到刘医生会这样说话。


    震惊的同时又?愣神。


    他们长这么大，还没下地劳作过，整个村都没人说什么，一个外人居然敢这么指责他们，除了这，眼前这人还敢说要撤了姑父的职位，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莫非是县里来的人？！


    黄飞鹏跟两个表弟对视一眼，心都提了起来。


    “老?同志，我们刚从地里回来。”为?了取信刘医生，黄飞鹏的谎话张嘴就来，甚至还指了指不远处的山丘。


    认真一看，地里确实长着小麦。


    就是非常低矮，也不怎么青绿，刘医生他们刚刚才没有留意到。


    “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你?们年纪轻轻就游手好闲不劳作，要是这样，国家今后就不再给你?们黄土村划拨粮食。”刘医生露出欣慰的表情。


    黄飞鹏几人一直在试探刘医生一行人的身份，听刘医生这么一说，更是吃惊。


    粮食在他们村绝对是大事。


    “你?们是？”


    这下轮到黄飞鹏求问?刘医生几人什么身份了。


    刘医生一直等着这一刻，一挺胸，站直身子，说道：“我们是县粮食局的工作人员，你?们村每年都报粮食不够，一年又?一年，国家一直在补贴，今年派我们来看看。”


    他虽然说的是谎话，但手里绝对有县城粮食局的文件。


    这是朱正毅在就预测到提早准备的。


    黄飞鹏三人怀疑地看着刘医生几人，不怎么信，特别是目光停留在范金宝身上时，就更不信了，试探道：“粮食局一直来的都是马江同志。”


    “马江同志调到公路部门?，今年由我们来调查。”刘医生言语滴水不漏。


    黄飞鹏还是不信，“可是往年都是晚两个月才来？”


    “怎么，我们就不能提前来查看？我们今年不仅要提前来，两个月后，春小麦丰收时，还要来，那么宽大的土地，你?们村年年上报欠收，太不应该了，要严查！”


    这话不是刘医生说了，而?是朱正毅背上的王蔓云，她也经过伪装，衣服很普通，头上捂着头巾，露出一张稍微白净的脸。


    从气势上，很有县城领导的感?觉。


    “这是我们县粮食局刚上任的副局长，周燕同志，这次你?们村的粮食审核，由周燕同志负责。”刘医生及时把王蔓云的身份透露给黄飞鹏三人。


    黄飞鹏三人都被王蔓云的气势与身份震惊。


    看着眼神清亮的王蔓云，三人赶紧心虚地低下头，甚至半点没有怀疑王蔓云的身份。


    主要是县粮食局确实新调任了一位女副局长。


    就叫周燕。


    看着低下头来的黄飞鹏几人，刘医生跟朱正毅对视一眼，神情都很严肃。


    他们人虽然是假扮的，但身份却是真身份。


    从眼前三个年轻人的反应来看，能看出黄土村信息不封闭，他们对县城，甚至对省城，整个国家的大事件都了如指掌。


    “周同志，你?这是？”


    黄飞鹏在确认了王蔓云的身份后，看着对方?此时的样子，有点奇怪，他们这就算路再难走，也不至于一直要人背，还是男同志背，这多少有点不太雅观，也容易让人非议。


    “周燕同志扭伤了脚，这是周燕同志的丈夫与儿子。”


    又?是刘医生帮忙介绍。


    “那赶紧回村，回村休息休息。”


    黄飞鹏这才明?白王蔓云为?什么一直被人背着，在明?白她跟朱正毅的关系后，更是没有了乱七八糟的猜想，至于对方?带着孩子来村里，他也没多想。


    父母都下了乡，把孩子带上好像也能理解。


    “表哥，他……”


    就在一行人准备往村里走时，扈平安伸手轻轻戳了戳黄飞鹏的后背。


    眼神示意着看向范金宝。


    这人可不能进?他们村。


    刘医生一直留意着黄飞鹏几人的神情，见三人看向范金宝，主动解释起来：“这小伙子叫做范金宝，是范家庄的人，我们这次来的路上迷了路，幸好遇到小伙子，不然还真找不到你?们村。”


    解释到这，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解释道：“毕竟我们都是第一次来你?们村，没想到这么不好找，看着地图都能走错，唉。”


    解释得合情合理，一点破绽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黄飞鹏几人还真不能不让范金宝进?村，对方?是跟粮食局几位同志来的，要是阻拦，说不定?更让人起疑。


    无奈间，只能都领进?村。


    “平阳，你?去?通知姑父，就说县粮食局的领导来检查了，让他赶紧回家。”黄飞鹏交代完扈平阳，又?转头对扈平安说道：“平安，你?回村通知我姑，村里来了客人，赶紧整理铺盖。”


    粮食局的领导来检查粮食，不可能一两天就能检查完，要留宿，就得提前准备好。


    “知道了，表哥。”


    扈家两兄弟赶紧分头行动。


    看着远去?的扈家两兄弟，王蔓云没法阻拦，也不能阻拦，一阻拦就要露陷了。


    黄土村修建在一座高山上。


    山很大，一眼看去?，真是寸草不生，特别的荒凉，但在不远处的山谷里，却有一条不起眼的河流蜿蜒流淌而?来。


    “这条河是不是没有记录在地图上？”


    王蔓云看着意外的河，很意外。


    “这不是河，是我们村自己挖了水渠，只有半米宽，要不是站在高处，根本?就看不到。”黄飞鹏极力稳住心境，说话时，谨小慎微。


    但眼眸深处，还是泛起了无数的紧张。


    他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时间点县里会来人，这会正是到处光秃秃的时候，以?前能隐藏下来的水渠也没法隐藏了。


    一直叫着缺水的地方?却有水，这让人如何相信他们这里缺粮食。


    黄飞鹏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再应付王蔓云几人了。


    “这条水渠有多长？从哪里挖进?来的？”王蔓云看出黄飞鹏的心性?还没有老?奸巨猾，赶紧套话，要是换成村长那种老?家伙，肯定?张嘴全都是谎言。


    黄飞鹏原本?就担忧水渠，王蔓云这么一问?，他就更心慌了，想说谎，但又?担心被识破，冷汗不知不觉就爬满了后背。


    “小同志，不方?便回答吗？”


    王蔓云步步紧逼。


    她知道面?对黄飞鹏这样的人，就得一个问?题又?一个问?题的问?，问?到对方?根本?就来不及过多思考，这样就更容易问?出想到的，对方?也能露出更多的破绽。


    “方?便，方?便。”


    黄飞鹏被问?慌了，偷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那你?说说，这水渠的水接的是哪里的，水能接到你?们村，就说明?你?们村没那么干，怎么就年年缺粮食，这不合理！”


    王蔓云把自己代入新身份，问?起问?题了，句句不离粮食，非常犀利。


    犀利得黄飞鹏的脑子都快打结了，担心露陷更多，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这水渠接的是黄河，黄河离我们虽然远，但因为?水大，才能保证我们村的用水。”


    说完这话，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把实话吐了出来。


    只能尽量补救道：“这水只够村里的用水，浇地是没法浇的。”


    “土地既然养活不了人，那就应该搬迁，你?们的祖辈没有搬迁，就说明?这片土地是够你?们生存的。”王蔓云瞬间就反驳了。


    “我……我也不知道。”黄飞鹏紧张得心脏都在狠狠收缩。


    他一点都不想再回答王蔓云的话。


    “莫非你?们这有什么秘密？”王蔓云试探，目光停留在黄飞鹏脸上。


    “没有……没有，我们村没有什么秘密，就是故土难离，才没有人搬走。”黄飞鹏害怕王蔓云了，更害怕对方?再问?什么问?题。


    王蔓云可以?肯定?，黄飞鹏知道马家堡在哪。


    于是再次试探道：“没来你?们村之前，我还以?为?你?们村是靠水窖用水的，没想到有水渠，站在这里遥望你?们村跟周边的土地，好像也没怎么干旱，怎么就年年缺粮食，奇怪了。”


    “我们这很干的，也有水窖，村家家户户都有水窖，水渠里的水不够用，经常断流，你?们要是换个季节来，水渠里根本?就没有水。”


    黄飞鹏想起春小麦收割时的场景，好似找到了证据。


    王蔓云偷偷摸了摸朱正毅的耳垂。


    两人都搞清楚了原委，为?什么这条水渠一直没有被发现，因为?县城来人时，水渠里的水被人为?断了流，加上植被稍微茂密一点，再人为?伪装一下，就成了这么多年来没人发现的存在。


    没有人想到干旱缺水，年年缺粮的地方?，竟然会水源充沛。


    “对了，小黄同志，你?们村里的孩子有人去?上学吗？”王蔓云进?一步试探。


    “没有。”黄飞鹏松了一口?气，回答得很干脆。


    他们村确实没有人上学，这点根本?就没有必要隐瞒。


    “现在不是提倡接受教育吗？你?们村一个孩子都没有上学？”王蔓云若有所思。


    “我们村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烟，最近的学校离我们村太远，孩子们没法上学，也上不起。”黄飞鹏唏嘘地摇头。


    “要是村里开办一所学校，如何？”


    王蔓云再次试探。


    黄飞鹏诧异地看了一眼朱正毅背上的王蔓云，说道：“我们村就三十来户，每年也没几个孩子出生，现在适合上学年龄的，也就十几个，怎么开学校，根本?就没有老?师愿意来。”


    “是有点少。”


    王蔓云点头，不再说话。


    需要问?的，她都问?了，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剩下的，就是试探村民，搞清楚这些村民跟马家堡有没有牵连，如果?有，全部抓了也没什么，要是没有，就得想办法救人了。


    王蔓云没有问?题想问?，朱正毅却有个问?题：“我有个问?题想问?，我们这一路走来，看土地也不算太干旱，你?们村怎么就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这么大片的土地，难道都种不出粮食？”


    黄飞鹏心跳漏了半拍，但还是沉稳地回答道：“几百年来我们村周边好像就不怎么种得出粮食，这也是周边没什么人烟的原因吧。”


    “要是实在种不出粮食，那就说明?不适合人类生存，可以?上报政府，政府给你?们村找个合适的地点，集体搬迁。”王蔓云更肯定?了马家堡就在附近的想法。


    这片土地种不出粮食，除了天然条件，还有可能是人为?。


    黄飞鹏最怕王蔓云说话，果?然，对方?一开口?就是让他心悸的事，赶紧回答：“祖祖辈辈的祖坟都在这里，没人愿意搬迁的。”


    “故土难离呀，唉。”刘医生接收到王蔓云的眼神，做了结束句。


    黄土村是个小村子。


    修建在半山坡上，家家户户的住房不是窑洞，而?是土坯房。


    王蔓云他们到时，不仅村长已经等在了村口?，就连村民们的身影也偶尔可见，因为?这会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哪怕村民都在劳作，这会也该回家吃饭了。


    “各位同志，欢迎你?们的到来。”扈三强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大不少，黑瘦且充满沟壑的脸，眼去?起码六十出头。


    可见黄土村的生活并不怎么好过。


    “三强同志，你?好，来得匆忙，没有提前跟你?打招呼，见谅。”王蔓云在看到扈三强时就已经下了朱正毅的背。


    这会正由家里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搀扶着。


    戏演了，就得演全，装个扭伤，对于王蔓云来说，完全没有问?题。


    “周同志，你?太客气了，配合县里工作，是我们村的职责，你?放心，我们村一定?全力配合检查。”扈三强的脸上是最真挚的微笑。


    要不是提前知道黄土村有问?题，这副样子还真能蒙混过关。


    “三强同志，不是我为?难你?们村，主要是你?们村年年都缺粮，这已经不是我们县里的问?题，省里，甚至中央都有名了，这不，有人不信，我们局就只能派我带人来检查了，今年的检查你?得有心理准备，可能得分好几次。”


    王蔓云装作一副为?难又?不好意思的样子，向扈三强透底。


    “什么，中……中央都出名了？”扈三强吓了一跳，脸上是受惊后的震惊。


    “是啊，要不是如此，我们局今年也不至于搞这么大的阵仗，你?看看，这才几月，就派我们来调查，我也是没有办法。”王蔓云眉头紧锁，同情村长的同时，也心疼自己下乡的辛苦。


    后世的年代剧看太多，王蔓云拿捏起角色精准又?贴合。


    扈三强十分的疑虑也因此减少了两分，但绝对还有八分在。


    “周同志，那个，能不能把你?们的……”村长的原则性?还是有的，吞吞吐吐看着王蔓云，一副怕得罪人，但又?不得为?之的样子。


    王蔓云恍然大悟，对刘医生说道：“老?刘，快把证件拿给三强同志查看查看。”说完，她从衣兜里拿出自己的工作证递了过去?。


    扈三强恭敬地接过查看。


    很认真。


    以?前每年都会有县粮食局的工作人员来他们村检查，对于粮食局的证件，他无比熟悉，看清王蔓云的证件，他就知道绝对没有错。


    证件没错，人就没有错。


    证明?了这一点，扈三强由两分的相信变成了五分，至于全信，那是不可能的。


    任何来他们村的人，他都不可能全信。


    王蔓云的证件检查了，刘医生的证件当然也要检查，然后看向朱正毅，范问?梅，还有范金宝。


    看着范金宝，扈三强内心很复杂。


    这娃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到了他们村。


    “这是我丈夫，儿子，他们是陪同我来的。”王蔓云没打算把一家人都搞成粮食局的员工，这不现实，而?且她相信有了自己的证明?，扈三强也不可能要朱正毅的证件。


    “欢迎，欢迎。”


    扈三强想跟朱正毅握手，但见对方?搀扶在王蔓云身上的手，最终没好意思伸手。


    他总不能让朱正毅扔了对妻子的照顾来跟他握手，也因此错过了探查到朱正毅掌心有枪茧的最佳时机。


    “各位，家里住不下，我给你?们安排在了村尾的空房，以?前粮食局同志来都是住那里的。”扈三强在确定?了王蔓云一行人的身份后，积极把几人往村里领。


    “记错了吧，马江同志他们以?前来可没有住过村尾的空房，他们住的是村民腾出来的房间。”王蔓云他们来时就做了很多准备工作，细节上的问?题绝对不可能出错。


    “嗨，看我这脑子，年纪大了，记忆就容易出错，不好意思，见谅，见谅。”扈三强拍了拍脑们，赶紧道歉，然后解释道：“这次你?们来得早，又?匆忙，房间不好腾，刚好村尾空着，就把你?们安排到那边。”


    “到了村里，一切都听三强同志的安排，能不给老?乡添麻烦更好，不然回去?我们也得受批评。”王蔓云顺势客套，内心却在冷笑。


    想套她的话，门?都没有。


    黄土村不大，只走一会就到了村尾，王蔓云他们也看到了扈三强口?中的空房。


    确实是空的，看起来摇摇欲坠。


    “几位同志，村里条件有限，还请大家多担待，不过你?们放心，屋里都收拾好了，住人绝对没有问?题。”扈三强连连向王蔓云道歉，眼里满满都是诚意。


    王蔓云滴水不露地露出笑容，“村长，别见外，能有遮风挡雨的屋子，我们已经非常满足，是我们麻烦你?们了。”


    “哪里，哪里。”村长跟王蔓云客套。


    两人又?客套几句，才进?门?。


    屋里果?然打扫过，不过刚打扫完，还能闻到空气中的尘土气息。


    “几位同志，以?往县里的同志都是自带粮食的，这次我们也跟以?前一样，只提供柴火、水，要是还有什么需求，你?们就跟我说，我尽量解决。”


    扈三强歉意地看着王蔓云。


    “我们是来工作的，局里规定?不能麻烦群众，三强同志能我们解决住宿，已经非常感?谢，辛苦了。”王蔓云真诚跟扈三强握手。


    两人再次客套了一会，才分开。


    送走扈三强，朱正毅第一时间就把门?关上，门?一关，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要杀我们。”


    王蔓云神情很平静，但吐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第169章


    说的空房子还真是空房子， 一眼看?去，家徒四壁，几乎不用检查， 就知道藏不了人，这也是王蔓云在关门后敢说出这番话?的原因。


    “看?来， 他们是真要杀我们。”


    刘医生看着空荡荡的空屋子， 神情跟王蔓云一样严肃。


    要杀跟想杀， 是两个概念，要杀是决定性。


    “他们怎么敢！你们现?在?的身份可是县城粮食局的工作人员。”范金宝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家，只有他没有察觉到黄土村的危机。


    在?他的意识里， 别说军人，就是最普通的县城工作人员都值得?敬畏，怎么有人敢杀人。


    还是六人。


    一次性杀六人，这可是惊天大案。


    “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我们进了村，已经触犯了他们的底线， 对于他们来说，宁可把我们都杀了，也不会让秘密暴露。”


    刘医生?是老人， 见多识广， 很容易就分析出扈三强的心思。


    “可是这不是更容易暴露吗？”


    范金宝还是不理解。


    王蔓云看?着还稚嫩的范金宝， 指点道：“谁说他们会在?村里杀我们？只要伪装得?好，远离黄土村， 就算是暴露， 在?这地广人稀的地方， 也牵扯不到他们。”


    “看?来他们是真的敢杀人。”


    范金宝赶紧看?向范问梅，他这辈子最想保护， 最在?乎的就是对方。


    “慌什么，我们后?面那么多人，整个村都在?我们的包围之内，还怕他们动手？”范问梅无奈地提醒范金宝，进一步解释道：“只要他们敢动手，我们就有抓人的理由。”


    他们还正愁没理由抓人。


    “对哦，我们后?面那么多人。”范金宝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


    “现?在?有两个关键点，一个是怎么找到马家堡，另一个就是探查清楚村民的情况，要是都不无辜，那就赶紧把人抓了。”


    王蔓云说这话?的时候看?向朱正毅。


    他们这一行?是朱正毅做主。


    “虽然我们已经在?黄土村，但?却?不一定能找到马家堡，这个地方既然是流传多年的黄金城，就说明隐蔽性非常高，不一定能轻易找到。”


    朱正毅一边警戒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小声说出自己的观点。


    “我看?那个叫做黄飞鹏的小子应该知道。”刘医生?发表看?法。


    “不。”


    王蔓云否定了，同时解释道：“对方肯定进过马家堡，从?他的身上，我能闻到非常淡的硫磺味，但?进过，却?不一定知道进去的方式。”


    她突然想起了胡玉芬的口供。


    所有进马家堡的人都需要蒙住眼睛，黄飞鹏这种毛头小子凭什么例外。


    “沿着水渠能找到吗？”范问梅有点在?着急。


    “应该不能。”最小的朱英盛终于在?这种大事上参与了自己的意见。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王蔓云跟朱正毅对视一眼，同时用鼓励地的目光看?着朱英盛，没有因为孩子小，就忽略对方的想法，反而是问道：“小盛，说说你的看?法。”


    朱英盛稍微有点紧张，但?还是说道：“我们能想到的，这些隐藏了这么久的人一定也能想到，水源固然珍贵，但?跟黄金城比起来，黄金城应该更重要。”


    自从?知道黄金城，他就一直坚信黄金城里真的有黄金。


    黄金在?我们国家对等外汇，地位无比重要，朱英盛相信人为财死的道理。


    “小盛说得?对，所以水渠肯定进不了马家堡，马家堡另有水源。”王蔓云赞赏地摸了摸小孩的头。


    “扈三强会不会知道？”


    刘医生?想起扈三强的村长?地位，这人肯定是马家堡里的人。


    “估计也不知道。”


    朱正毅摇头。


    这下原本因为顺利进入黄土村而高兴的几人受到了打击，大家的心情迅速低落下来。


    “大家不用泄气，我们找到黄土村，就说明离马家堡很近了，近到扈三强这些人甘愿冒着大风险也要解决掉我们。”


    王蔓云赶紧给大家鼓劲。


    “是啊，我们肯定是威胁到了他们，他们才敢对我们下杀手。”


    范问梅再次兴奋起来。


    “大家记住，不能单独出门，最少?要三人一起，只有这样，扈三强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也更有利于我们保住性命。”朱正毅提醒大家。


    “是。”


    众人赶紧点头。


    “先弄吃的，时间不早，都饿了，吃完我们再去村里探探路。”朱正毅招呼刘医生?去帮忙，有对方在?，不担心吃喝有什么问题。


    范金宝看?向范问梅。


    他有心去帮忙，但?有点怕朱正毅。


    “你跟我们一起，屋里我们自己还要收拾收拾，不然真不好住人。”王蔓云抬头看?着摇摇欲坠的屋檐，对于扈三强的脾气有了一定了解。


    这人可能以为他们必死无疑，就是应付，都应付得?勉强。


    给他们安排这种地方住宿，也不怕一阵风来刮倒了房子把他们都活埋了。


    说不定对方确实打着这样的主意。


    “我来检查，我会缝补房子。”


    范金宝终于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他家能坚持这么多年不垮塌，就是因为他缝补得?好，不然那座窑洞早就垮塌了。


    “我帮你。”


    范问梅冲着范金宝笑，一心想着帮忙。


    范金宝的心跳突然就加快了，脸颊也有点红。


    他肤色是真的好，哪怕一直在?西?北生?活，干旱的天气，热烈的太?阳，也没有把晒成小黑鼠，反而是范问梅一个姑娘，皮肤偏黑。


    王蔓云见范金宝跟范问梅的中间插不进人，干脆也不去打扰，而是带着朱英盛检查与收拾铺盖，还算干净，勉强能用。


    这间空屋是标准的三间，左右各一间卧房，中间是厅堂，也是做饭的地方。


    火烧起来，两间房的土炕也渐渐有了温度，给吹了半天凌冽寒风的众人带来了温暖。


    “干粮随时带在?身上，入口的东西?，不能大意，还有水，都要检查后?再喝。”朱正毅跟刘医生?的速度很快，一会的功夫就做好了饭。


    扈三强虽然明说不给准备粮食，但?还是准备了一些根茎类的野菜，有了野菜，又有盐巴，做锅野菜糊糊粥还是没有问题。


    微烫的食物滑进咽喉，大家才真正歇息下来。


    吃饱喝足，众人也没有在?空房子里久待，而是出了门，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就速战速决，别磨磨蹭蹭。


    六人分成了两队。


    王蔓云带着朱正毅跟朱英盛往村口探查，刘医生?带着范问梅与金宝去村尾。


    这个村不大，但?凡哪里出事，只要叫一声，彼此都能迅速赶到。


    出门后?，空屋的门只能简单搭上。


    这种关门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但?朱正毅还是做了小机关，在?他们离开后?，但?凡有人进出过，他一定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出门后?，两支队伍很自然分开。


    但?很快，不管是王蔓云这边，还是刘医生?那边，都发现?了他们被人监视了。


    不是被人偷偷监视，而是光明正大。


    不管他们走在?哪里，都能看?到村民，角落，墙上，路头，路尾，甚至就连屋顶上都有人看?着他们，这些人目光深沉无比。


    “老乡，都吃了吗？”


    王蔓云见避不开人，干脆就不再避，而是热情跟村民打招呼。


    他们的目的原本就是要探查这些村民，能不用一个个去找，反而更方便。


    面对王蔓云的热情，这些盯着他们的村民根本就没有答复，反而是用更深沉地目光盯着他们，漠然无比。


    “县粮食局的同志对黄土村的印象是怎样的？”


    王蔓云心情很沉重，她能感受到村民对他们的排斥，也就是说没有人欢迎他们的到来，甚至对他们的到来是提防与厌恶的。


    朱正毅知道王蔓云想问什么，一边搀扶着对方慢慢走，一边小声说道：“热情，激动，还有欢欣鼓舞。”毕竟是送粮食来。


    “好家伙，我算是知道扈三强打算怎么害我们了。”


    王蔓云倒吸一口凉气。


    朱正毅也明白了，看?着阴沉的村民，他的心情也很沉重。


    “你说，我要不要给村民解释解释，我们并不是来逼他们无法生?存下去的，而是来救他们。”王蔓云异想天开。


    “他们不会信我们的。”


    朱正毅微微摇头。


    “唉。”


    王蔓云叹息，更是搞不清楚这些村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怎么听不懂？”


    朱英盛听了一路，听懂了每一个字，但?却?没有听明白具体意思。


    “听不懂就对了，多看?，少?说话?，今后?对你有好处。”王蔓云捏了捏儿子已经没有婴儿肥的脸，心疼。


    她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得?白白胖胖的。


    “妈，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好可怕。”朱英盛偷偷跟王蔓云说。


    “放心，他们暂时不会干什么。”


    王蔓云安抚朱英盛。


    另一边，刘医生?他们也发现?了相同的情况，每个遇到的村民不仅不搭理他们，还用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们。


    盯得?范金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手也抓紧了范问梅的胳膊，谁都不能伤害小梅姐。


    “老朱，金宝妈的来历查到了吗？”这会王蔓云他们一边警惕村民，一边接着往村口慢慢移动。


    “用了假身份，目前还没有查出真正的背景。”


    朱正毅的视线利落地从?一旁的民居中扫过，藏着什么人，有几人，他都一清二?楚。


    这些藏起来的人因为朱正毅太?过凌厉的目光吓了一跳，后?退几步紧紧靠着墙，等朱正毅一家走过后?，才大口呼吸起来。


    他们都被吓了好大一跳。


    “你有没有发现?问题。”王蔓云的目光也一直留意着周边。


    “没有看?到女人跟孩子。”朱正毅知道妻子想说什么。


    “一个女人跟小孩都没有看?到，有点异常，想办法查一查。”王蔓云脑海里已经翻江倒海想了很多，想到了最让人无奈的可能。


    “嗯。”


    朱正毅微微点头。


    村尾，扈三强在?王蔓云他们离开后?，就带着黄飞鹏几人显出身形。


    “姑父，这几人实在?是可疑，我之前在?面对他们的问题时，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很多可能都答错了。”黄飞鹏的脸色特别的难看?。


    他知道自己闯了祸。


    “明天带他们去看?最远的那块地。”扈三强决定尽快解决王蔓云几人。


    “爹，有两个女人！”


    扈平阳跟弟弟对视一眼，非常不舍。


    “蠢货，那是国家工作人员，不是一般的人。”扈三强怒瞪了两个儿子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女人，真是找死。


    “爹，你别生?气，还不是里面的人催得?急，现?在?人口管制那么严，我们又不能在?近边下手，这有现?成的送上门，我不就想着利用利用。”


    扈平阳被骂，也很委屈。


    “你们有没有想过，也学这几人是伪装的粮食局工作人员！”扈三强觉得?儿子的脑子还是想得?简单了一点。


    扈平安有点不信他爹的话?，分辩道：“他们有证件，县粮食局确实也来了一位女副局长?，这事都能造假？”


    “你们别忘了里面的交代?。”


    扈三强态度强硬，不管突然来他们村的几人是什么身份，都需要尽快解决。


    “姑父，金宝那小子怎么办？”黄飞鹏见两个表弟接连被骂，赶紧解围，但?问的也确实是要事，范金宝身份不一样，不是他们能处理的。


    更让他们棘手的事，这小子居然跟县粮食局的人混在?一起，这让他们怎么下手，怎么留情。


    扈三强也头疼，眉头全?都皱了起来。


    “要不，把情况传进去？”扈平阳出主意。


    “不行?，现?在?谁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被盯上，这会联系里面的人，说不定反而会被怪罪，到时候就得?受处罚了。”说到处罚，扈三强都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


    “看?来只能把金宝这小子扣押起来，等事情解决了再处理。”黄飞鹏找了个折中的办法。


    “只能这样了。”扈三强转头看?了看?搭上的门，思考着要不要进门看?一看?。


    “进吗？”


    黄飞鹏几人的视线也落在?了门锁上。


    “算了，就算真有秘密，他们肯定也是随身带，我们进门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扈三强思考再三，终于决定不进门查看?。


    王蔓云他们是在?半个小时后?回?来的。


    回?来时，朱正毅又把妻子背在?了背上，反正村民们早就知道妻子脚扭伤的事。


    空屋门前，朱正毅让朱英盛去开门。


    朱英盛知道门锁上的秘密，很容易就检查出没有问题，然后?打开了房门。


    一家三口进门后?，门虚虚掩上，这有利于刘医生?几人回?来知道屋里有人。


    王蔓云他们回?来得?快，刘医生?三人也没有在?村里久待，不到一个小时，所有人都再次坐在?了炕上。


    “没看?到女人，小孩，村民个个都用杀父仇人一样的警惕目光盯着我们，这个村有点奇怪，怕不会是……”刘医生?的话?没有说完，但?神情非常严重。


    “现?在?还不能下这样的定意，等下午，村里人都出门劳作，我们再出去打探一番。”王蔓云跟刘医生?是一样的猜想，但?却?还想更谨慎一点。


    千万别弄错。


    “好，晚点再出去看?看?。”刘医生?说完，看?向范问梅，叮嘱道：“任何时候，你都不能离开我跟金宝的身边。”


    范问梅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也可能跟一直平和的生?活有关，她没想到在?这么平和的生?活下还有另一种让人恐怖的存在?。


    “我们怀疑村里的女人都是被拐来的。”


    王蔓云见范问梅没明白，直接把话?说明。


    范问梅蹭一下从?炕上站起身，要不是金宝及时护住，差点掉下炕。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王蔓云。


    “黄土村是整个县城出了名的贫困村，年年都需要国家补贴粮食，可见到底有多穷，穷，就意味着吃不饱，穿不暖，这样的地方，哪有姑娘愿意嫁进来。”


    王蔓云说完这话?，又补充道：“村里那些村民你们都看?到了，一个个又黑又瘦，长?得?不好看?，身材也不好，难道真有姑娘好日子不过，愿意来这过苦日子？”


    “我想起来了。”


    范问梅迅速恢复理智，然后?回?忆起来另外一件事。


    “什么？”


    王蔓云几人都看?向范问梅。


    “我们村没有丢过姑娘，周边十里八村也没有，就连县里也没丢过，但?临县丢过，虽然不多，但?也有三五个。”范问梅说出自己刚刚想起的事。


    “他们如果真的缺女人传宗接代?，长?年累月下来，那西?北丢失的女同志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为了避嫌，他们肯定会兔子不吃窝边草。”


    王蔓云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我会尽快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让各省速查。”朱正毅此时的神情已经不能用严肃来形容，而是充满了杀气。


    拐卖人口不仅让被拐之人深陷痛苦，也让失去亲人的家庭支离破碎。


    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事。


    “还要让人严查黄土村所有妇女的资料，这些人如果都是被拐来的，谁给她们上的户口，谁给黄土村行?了方便，都要查。”


    王蔓云的语气也非常冷。


    后?世因为网络的发达，她看?到过无数丢失子女的家庭陷入怎样的绝境。


    想不开的，早早就心碎而亡，就算是有人坚持去寻找，但?又有多少?能找回?来。


    一个家庭丢失了孩子，也就意味这个家散了，不再幸福。


    “如果有人给黄土村做了保护伞，不仅要严查，还要枪毙，以儆效尤。”朱正毅眼里揉不进沙子，谁敢知法犯法，他就敢当场把人枪毙。


    “希望都是我们猜的，事实不是这样。”


    范问梅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也希望猜错了。”王蔓云跟朱正毅对视一眼，心情还是那么沉重，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是根据依据猜测，猜错的可能性非常小。


    下午，王蔓云他们看?到了村里的女人、孩子。


    她们跟着自家男人顶着烈日，寒风，捂着厚厚的头巾出门劳作，从?背影看?，看?不出去她们是自愿，还是被逼。


    因为不少?女人背上都背着幼小的孩子。


    黄土村的孩子是没有学可以上的，从?生?下来，他们的命运就注定了，永远的面朝黄土背朝天，还不会走路时，就会被父母背去地里劳作，等到能跑能跳，也会一直跟在?地里劳作。


    粮食才是活下去的关键。


    范问梅的拳头攥紧了，胸口的起伏有点大，她激动。


    王蔓云淡淡地看?了范问梅一眼，范问梅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赶紧低垂眉眼调整情绪。


    “老刘，村里的打探交给你们，我跟老朱跟上去看?看?。”王蔓云迅速临时做了分工，他们是县粮食局的工作人员，工作重点就在?村里的土地上。


    “好。”


    刘医生?看?向朱正毅，见朱正毅微微点头，才赶紧应了一声。


    “抱歉，我太?着急了。”


    王蔓云轻声向朱正毅道歉，她刚刚喧宾夺主。


    “你的决策是正确的，我们当然都会听你的。”朱正毅肯定了妻子的命令，然后?背着人，带着朱英盛，跟在?了出村大部队的身后?。


    结果在?村口就被扈三强带人拦了下来。


    “周同志，你们这是打算现?在?就工作？”


    扈三强意外地看?着王蔓云跟朱正毅，他总有种朱正毅很危险的感觉，但?认真一看?，对方又是个普通有点内向的汉子。


    还带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这样的人就算真有什么战斗力，估计也不是威胁。


    “三强同志，局长?只给我批了几天下乡时间，我们得?争分夺秒工作，除了你们村，我们还有不少?村需要检查。”王蔓云迅速进入副局长?人设。


    “那我陪你们。”扈三强带着两个儿子跟在?了朱正毅三人身边。


    “辛苦了。”


    王蔓云的视线扫过扈三强的两个儿子。


    典型的西?北汉子，高大，黑，就是不怎么瘦，跟村里其他村民不太?一样。


    有了扈三强作陪，王蔓云他们这次检查肯定不可能单独跟村里的妇女接触，但?凭她跟朱正毅的能力，也看?出不少?问题。


    问题看?得?越清楚，内心就越沉重。


    黄土村存在?的时间不是几十年，有记录的是几百年，这么多年如果都需要拐妇女回?来，那么这个村犯下的就是滔天大罪。


    王蔓云既然伪装了身份，就不可能只走过程，她不仅仔细检查了所到之处的耕地土壤，也检查了小麦成长?高度，粗细，根茎，甚至连土埂上的野菜也都一一检查，并掏出笔记本记录下来。


    看?着这样认真工作的王蔓云，扈三强跟两个儿子都有点犹豫。


    他们在?放走王蔓云跟杀死对方之间犹豫不定。


    晚上，父子三人差点争吵起来。


    “爹，一次要杀五人，太?冒险了，还有人的身份是副局长?，这可是官员，死了官员，政府肯定要严查，爹，要不算了吧。”


    扈平阳脑海里闪过王蔓云的面容，在?害怕的同时也有点舍不得?。


    王蔓云虽然做了伪装，但?也没有伪装得?彻底。


    肤色在?他们这还是太?白了，加上姣好的面容，就算扈平阳在?省城里见过不少?洋气的女孩，也没有人比王蔓云吸引人。


    “我哥说得?对，五个人同时失踪，政府肯定是要查的，干脆我们只抓女的，把几个男的放了，老的老，小的小，能干什么事，要是实在?不放心，就把那高大的男人杀了安心。”


    扈平安也不敢一次性杀这么多人。


    五条有身份的生?命，真要查到他们村，他们更容易暴露。


    “收起你们的小心思，这五人必须死。”


    扈三强不为所动，他有种大祸临头之感，这种感觉可是救了他无数次，灵验得?很。


    扈平阳两兄弟蔫巴了。


    另一边，朱正毅的信息早就通过跟王蔓云在?耕地里探查时，传了出去。


    朱英华第一时间就通过电话?与省城取得?联系，那边已经联合了周边几个省，正在?加班加点翻找妇女失踪案件。


    第170章


    朱正毅他们带来的都是精英军人， 夜幕降临后的凌晨，时，整个村就被他们包围了， 朱英华更是带着蔡文斌找到了父母。


    “老刘，你们下午查得怎么样？”


    朱正毅问刘医生。


    刘医生的神情很严肃， 沉重?道：“查到了， 这个村的妇女同志只要是反抗的都没有自由， 那些暂时能跟着出门劳作的，也是只是半自由，生了孩子， 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屈服，屈服时间长了，也就真正融入这个村。”


    “什么意思？”


    蔡文斌有点听不懂。


    王蔓云看了一眼少年?，解释道：“不要低估了人性，当?长期被精神与肉体?双重?压迫， 慢慢就会自我改变，这种改变会让人丧失了自我。”


    “是的。”


    刘医生点了点头，却有点说不下去了。


    “我来?解释。”


    范问梅亲眼目睹了下午的情况， 在震惊过后， 就是悲凉， 她想为村里还有良知的女性做点什么，所以主动接过了话头。


    原来?下午的探查进行得并不容易。


    王蔓云跟朱正毅他们走后， 刘医生就带着范问梅、范金宝在村里寻找留下来?的人。


    身后当?然偷偷跟着黄飞鹏。


    黄飞鹏也不担心?刘医生几人发现村里的情况， 远远盯着， 算是监视他们三?人，也是监视村里的人， 他有点有恃无恐。


    村里的劳动力都出门劳作了，剩下的一定是老弱病残。


    很快，刘医生他们就见到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婆。


    老太婆在自家院子里喂鸡。


    一只毛都快掉光的老母鸡，五只刚破壳没多?久的小鸡仔，这些将是他们一家换取盐巴的唯一来?源，老太婆非常宝贝。


    喂鸡的食物是小孙子特意去山上?采的草籽。


    鸡能?吃，人却不能?吃。


    被人打扰，老太婆看向刘医生三?人的目光非常不友善，就像是看死人，只有落在范问梅身上?的目光稍微好那么一点。


    但这一点也让范问梅非常不舒服。


    六十多?岁牙都快掉光的老太婆，用一种打量货物的眼神，三?百六十度打量范问梅，就差明说值多?少块钱了。


    “老同?志，跟你打听个事，你们这每年?能?打多?少粮食？”


    刘医生跟老太婆套话。


    结果老太婆根本就不搭理，甚至不耐烦地把?院门重?重?关上?，看着因为关门而扑簌簌掉灰尘的院门，刘医生三?人无奈极了。


    没人搭理他们，他们想打探到有用信息就没那么容易了。


    “要不，分?开看看？”范问梅建议。


    “不行。”刘医生跟范金宝同?时拒绝。


    别看黄土村表明上?只有三?十多?户人家，但暗地里谁知道有多?少人，要是有人偷偷藏在村里，分?开对于他们三?人来?说都是危险。


    不能?分?开，那就只能?一起。


    走遍了整个村，老人遇到四个，四五岁的小孩两个，不管刘医生他们怎么打探，都没人搭理，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都一副听不懂话的样子。


    就在几人心?灰意冷打算回空屋等?待王蔓云跟朱正毅时，听到了骂声。


    是他们最先看到的那个喂鸡的老太婆。


    老太婆不仅骂人，还打人。


    别看老太婆一副快进棺材的样子，但还有力气举起木棍，一棍又一棍地打一个跌倒在院子里的女人，就因为这个女人不小心?洒了一些水，老太婆就疯了似的打人。


    被打的女人没有哭，只是卷曲着身子，她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早就腐朽无比。


    老太婆一棍子下去，衣服立刻裂开露出里面?的柳絮，是柳絮，不是棉花，也就是说女人身上?的棉衣一点都不保暖，一双手脚早就冻得通红。


    四肢还有不少因冻疮而遗留下来?的伤痕。


    看着女人如此挨打，刘医生他们怎么看得过眼，立刻冲了进去拦住老太婆。


    被人阻拦，老太婆立刻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哭泣着咒骂儿媳不孝。


    一听女人是老太婆的儿媳，刘医生他们想插手，也没法插手，家务事，外人没有置喙的余地，更因为老太婆的哭闹，引来?了村里留守的人。


    黄飞鹏出现得非常及时。


    他虽然只有一人，刘医生他们却不得不顾忌。


    “老同?志，你是粮食局的工作人员，不是公安的同?志，这家一看就是晚辈不孝，做长辈的在教训儿媳，你们就别瞎掺和了，就算是公安局的同?志来?了也只能?劝老人看开点，别生气，不然老人要是想不开，出了意外，不管是谁，都是要担责任的。”


    黄飞鹏一顿阴阳怪气，刘医生三?人不得不放手。


    “不管什么事，也不能?这么打人，人要是被打出个好歹，不一样也要担法律责任吗？”


    刘医生警告又举起了木棍的老太婆。


    老太婆根本就没搭理，直接打了下去，是范问梅及时伸手挡了一下，要不然，这一棍就打在女子头上?，不说打死人，也能?打个头破血流。


    范问梅这一挡，黄飞鹏与老太婆都有点吃惊。


    最终老太婆气喘吁吁不再动棍子，但也把?话撂下了。


    儿媳洒了水，砸了家里吃饭的碗，他们这交通不便，出一次山不容易，来?回需要好几天，这种情况下，她教训毛手毛脚的儿媳是天经?地义。


    老太婆的话刚撂下，屋里就出来?一个三?岁多?的小男孩。


    小男孩睁着天真的眼睛，啪啪打了女子好几个巴掌，他虽然人小，但力道却不小，巴掌打完，女子的脸迅速红肿起来?。


    更让刘医生几人难以置信的是，小男孩打完女子后，居然叫女子为妈。


    让他妈去给他倒水，他渴了。


    这怪异的一幕都被刘医生三?人看在眼里，想管，但看一眼随时能?晕过去的老太婆，又看一眼不怀好意的黄飞鹏，最终只能?气愤地离开。


    他们离开，女子受的罪可能?会少一点。


    “司令，那个女子向我们求救了，我搀扶住她时，她在我手心?里划下了救命两个字，一个会写字的女同?志，绝对不可能?嫁到这里来?。”


    范问梅急切地看着朱正毅。


    他们终于拿到了证据，只凭救命这两个字，他们军方就可以立刻开展行动。


    朱正毅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看向刘医生。


    刘医生赶紧说道：“可以肯定是被拐的妇女同?志，我跟对方虽然没有过多?接触，但在搀扶对方时，我趁机给对方把?了脉，按照脉象，可以说遍体?鳞伤，更让我怀疑的一点是，对方的舌头应该是出了问题。”


    “老朱，你还记得我们今天在耕地里检查时的情况吗？”王蔓云突然明悟了。


    “所有女同?志都没有跟我们交流过。”朱正毅早就发现了问题。


    “意思是这些女同?志都被毒哑，或者?是……”朱英华说不下去了，对黄土村更加的厌恶。


    “可能?。”


    朱正毅也是这么猜的。


    “小华，你带你的队员探查整个村，把?情况搞清楚，我们等?省里的信息，只要省里妇女失踪案件里的失踪人员对得上?这里的妇女同?志，马上?抓人，全?部抓。”朱正毅迅速下达命令。


    “是。”


    朱英华领着人迅速进入了茫茫夜色中，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他们受过专业训练，就算是村里有人盯着他们这栋空屋，也发现不了几名少年?的踪影，起码一直盯守着空屋的黄飞鹏跟两个表弟就没有发现。


    九名少年?军人分?开后，迅速进入各家。


    漆黑的夜里，劳累了一天的村民早就睡得跟死猪一样，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朱英华几人早就分?好了探查对象。


    他很幸运地进了刘医生他们白天遇见的女子家。


    黄土村的人都很穷。


    朱英华进的这家，情况勉强也就比朱正毅他们现在暂住的空屋好一些，但也好得不多?，不少家具都黑乎乎的看不出原色。


    他迅速找到了女子。


    一家人全?都睡着了，只有女子没有睡，她正睁着一双沧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月光，月光皎洁，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突然，女子的眼睛眨了眨。


    她刚刚好像看到一个人影一晃而过，是幻觉吗？


    多?年?的期盼一直没有实现，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也许她看错了，人影只是屋檐下的塑料布被风吹起时的影子。


    就在女子失望地打算闭上?眼睛时，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张面?容。


    月光中，这张脸英俊稚嫩，带着凛然的气息。


    然后她的嘴被轻轻捂住了。


    女子看清了朱英华身上?的衣服，草绿色，跟万物复苏时的颜色。


    泪瞬间打湿的女子的脸与朱英华的手。


    朱英华下意识放开捂在对方嘴上?的手，他刚刚捂住对方，也是没想到女子没有睡着，担心?对方受惊发出声响惊动屋里的其他人。


    “对不起。”


    朱英华蠕动嘴唇向女子道歉。


    换来?的是女子紧闭嘴唇不停地摇头，她终于等?来?了再见曙光的一天。


    女子今天下午故意挑事，让那个老虔婆打骂自己就是在赌，赌这次来?村里的县里人员不仅仅是粮食局的工作人员。


    她赌赢了。


    赌来?了救援。


    朱英华看女子的眼神内心?一颤，他知道对方应该是明白了自己的身份，看了一眼炕上?正打着呼噜的男人，想把?女人移出门外了解情况。


    但女子对他摇头，然后掀开薄薄的被子给他看。


    朱英华这才在月光中看清，女子脚上?正被一条粗重?的铁链紧锁着。


    铁链很沉，上?面?挂着无数铁片，女子只要一动，绝对能?发出惊醒人的响声。


    这一刻的朱英华差点掏出枪，把?炕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男人枪毙了。


    女子很着急，根本不敢动，急切地用手比划着。


    但刚一比划，脚上?的铁链就响了。


    清脆的声音瞬间惊醒了沉睡中的男人，男人迅速起声查看，见是媳妇翻身，不满地踢了一脚，嘴里骂骂咧咧咕哝几句，又躺下睡觉。


    他这边刚消停，一旁睡着的老太婆醒了，不满地骂了几句，摸索着爬了起来?。


    她年?纪大，不仅是睡眠没有那么多?，就连夜里也是要去几趟厕所的，不然就有可能?尿在炕上?。


    老太婆的动静有点大，吵醒了老头子。


    老头子懒得骂人，一巴掌扇了过去，耳根子瞬间清净了。


    老太婆被打，也没停止下炕，只是更加的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什么声响，至于炕上?的几个孩子，则是睡得跟死猪一样，连个身都没有翻。


    朱英华目睹这一切，心?情非常难受。


    他有心?把?女子救出去，但此时却不是最佳时机，他们还得等?省城里的情况。


    自从?惊醒了炕上?的众人，女子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睁着眼睛到处寻找朱英华，可不管怎么找，她都找不到，她也没有失望，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别看整个村的男人看起来?干瘦干瘦，其实特别残忍，力气也不算小。


    老太婆去了厕所，半天都没有回来?。


    人老了，尿虽然不多?，但也没有年?轻时那么畅快，加上?醒了睡不着，干脆就在外面?多?耽搁一会，等?屋里众人都睡熟后再回来?。


    免得吵醒人再挨两巴掌。


    老太婆摸了摸脸上?的巴掌印，眼里射出阴狠的怨气，这怨气不是对打自己的老头子，而是怨恨闹出动静的儿媳妇。


    她家这儿媳进门都这么多?年?了，还一副不配合的样子，要是早点服软，早点认命，一家人早就跟别人家一样和和睦睦。


    老太婆想起了自己。


    当?初她不也是一副天塌地陷的闹腾样，可被打多?了，打怕了，有了孩子后，她就明白该死了往外跑的心?，一死心?，丈夫对自己就好多?了。


    起码不怎么再挨打，也能?穿暖，吃饱。


    在老太婆内心?埋怨儿媳妇时，炕上?所有人终于再次睡着，朱英华也慢慢现了身。


    他刚刚只是藏在了角落里，只要屋里不点灯，就不会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


    女子一直留意着屋里的动静，但还是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朱英华从?哪里出现，不过这已?经?不是她关心?的事，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找朱英华。


    摸索着，她从?墙角里抠出一块泥砖，从?里面?拿出一个早就泛黄的小小笔记本，递给了朱英华。


    朱英华拿着笔记本，就着月光快速翻看起来?。


    当?看清笔记本上?记录了什么，迅速把?笔记本贴身放好，然后对炕上?的女子无声地敬了一礼，在对方手心?一笔一划写下：‘坚持住，我们会尽快来?救你们。’


    女子握紧了被写字的手。


    朱英华走了，他带着足够的证据走了。


    五分?钟后，这本泛黄的笔记本出现在了朱正毅几人的空屋里。


    朱正毅他们所有人都没有睡，油灯一直点着。


    大家不仅在分?析黄土村的情况，也在分?析马家堡到底在哪，好几张地图都铺在炕上?，围着地图，众人一直在各种研究。


    “肯定不会离黄土村太远。”


    刘医生摸着下巴期待天亮，地图再精密都不可能?有现实更直观，他已?经?很想在黄土村周围走上?一圈，只要能?闻到硫磺味，地上?的土又特别干，应该就找到马家堡了。


    “今天我跟老朱检查了黄土村周边的耕地，没发现哪里特别干燥。”


    王蔓云想不通马家堡到底藏在哪。


    “哪有那么容易，黄金城流传了上?千年?，多?年?来?都没有面?世，就说明地方特别隐蔽，不着急，我们慢慢来?。”朱正毅见大家都着急，安抚了一句。


    就在此时，朱英华回来?了。


    带着证据。


    朱正毅在第一时间翻看了笔记本，随着翻页的手越来?越慢，大家都感觉到了杀气。


    王蔓云赶紧按住朱正毅的手。


    不管什么情况，都得理智。


    朱正毅深呼吸一口，把?笔记本递给妻子，然后开始摇电话。


    朱英华他们这次进村，带了背负式电话。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省城那边，今天晚上?，不仅是朱正毅他们没有睡觉，西部周边几个省的领导都没有休息。


    大家都等?在电话机前，都在等?消息，也等?命令。


    因为是军方请求协查的案件，省里领导非常重?视，没有人敢应付了事，朱正毅的电话还没有打进来?时，几个省已?经?快速清理出有记录以来?的所有妇女失踪案件。


    几个省一对，数量惊人。


    光是建国以来?，就有三?四百起，这么多?，也就意味着失踪了三?四百人。


    说不定还有没报案的。


    就在这些案件资料都转入西部省，跟黄土村的女性同?志资料进行对比时，朱正毅的电话打了进来?。


    电话打通的瞬间，笔记本就回到了朱正毅的手里。


    王蔓云刚刚跟众人也都翻看完了笔记本，此时跟朱正毅是一样的情绪，大家都迫切地想把?整个村的村民都抓起来?。


    朱正毅对着话筒，把?笔记本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这上?面?记录了黄土村近十几年?来?的每一次妇女拐卖，曾经?是什么名字，家住哪，现在叫什么，被那家村民控制，都清清楚楚。


    电话另一头，省领导非常重?视，及时记录朱正毅的每一个字，记录完，立刻让人去核查。


    有了如此详细的证据，很快就核查清楚。


    证据确凿，可以抓人了。


    “朱英华，马上?去通知外围的同?志，对黄土村所有村民实施抓捕。”朱正毅看了一眼没法再使用的电话，给朱英华下命令。


    “是。”


    领了命令的朱英华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扈三?强家，今天的他自从?躺在炕上?，就一直翻来?覆去，眼看着天都快亮了，他也没能?睡着，他的眼皮自从?见到王蔓云一行人，就跳过不停。


    今天晚上?更夸张，不仅是眼皮跳，就连浑身的肌肉时不时也会跳一下。


    这是心?惊肉跳。


    再也睡不着的扈三?强猛地从?炕上?坐起身，点亮了一旁的油灯。


    他媳妇这一晚上?也没有睡好，没吵的。


    但他们村里女人是没有地位的，别看她跟村里其他女人不一样，不仅有自由，还能?随意进出，但在自己男人面?前，还是不然造次。


    被吵醒，扈三?强媳妇没有怨言，而是默默起身收拾起铺盖。


    “去把?飞鹏叫回来?。”


    扈三?强命令媳妇。


    “嗯。”穿好衣服的女人离开了，家里男人做什么的，有什么任务，她都知道，也参与，对于这样的命令，早就习惯。


    黄飞鹏跟两个表弟一直守在村尾空屋附近。


    这一晚，气温降得厉害，他们就算穿得再多?，也冻得够呛，哈喇子都冻了出来?，只能?用手拧一拧，抹在一旁的土墙上?。


    “表哥，你对那两个女的就没点想法？”


    扈平阳跟黄飞鹏嚼耳根。


    王蔓云长得实在是太漂亮，哪怕已?经?结婚有了孩子，他也念念不忘。


    扈平安跟他哥是一样的想法，见他哥跟表哥说话，也看了过来?。


    “她们身份不明，可能?有危险。”黄飞鹏知道两个表弟的意思，但他却不敢冒险，面?对王蔓云时，他不仅心?虚害怕，更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那也太可惜了，要不我们现在去……”


    扈平阳接受了现实，但却不死心?，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他们玩玩总行了吧。


    “蠢。”


    黄飞鹏都不知道怎么说两个表弟了。


    天亮后他们就要动手，这种时候闹事，肯定会留下痕迹，痕迹会在死后浮现，到时候还怎么伪装意外，这不是明晃晃向世人说这五人是被人杀的吗。


    扈家两兄弟垂头丧气了。


    “你们别目光短浅，只有保证安全?，今后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找到，不然误了大事，里面?的人可不会放过你们。”黄飞鹏提醒两个表弟。


    一句里面?的人，扈家两兄弟脑子里的精虫瞬间飞走。


    就在此时，扈三?强的媳妇来?了。


    “姑。”


    黄飞鹏诧异看向对方。


    “你姑父让你赶紧回去，他有事跟你商量。”女人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


    “好。”黄飞鹏看向两个表弟，叮嘱道：“都多?留点心?眼，注意周边情况，有什么不对，就赶紧敲手里的锣向村民示警。”


    “知道了。”


    扈家两兄弟赶紧点头。


    黄飞鹏跟他姑走了，天色即将放亮，朱英华也已?经?通知了外围的同?志，此时战士们正悄无声息地进村抓人。


    他们只有一个连的兵力，也就是说只有一百来?人。


    别看黄土村只有三?十多?户人家，但从?老人到孩子，每一户最少都有十几人，多?的甚至是二、三?十人，这么一算，双方人数差距有点大。


    要是暗中还藏得有人，那就是一对几的问题了。


    所以接到朱正毅的命令后，战士们就悄无声息地展开了行动，凭他们的身手，只要不出意外，夜色中，很容易把?整村的人都抓住。


    偏偏扈三?强今天一晚上?都在心?惊肉跳。


    临时又让媳妇来?找黄飞鹏回去，这一回，刚好就撞到了行动的战士们。


    双方都控制着动静，转弯时，谁都没想到对面?有人。


    撞了个面?对面?。


    要是普通人，肯定反应不过来?。


    战士们瞬间出手，黄飞鹏也在第一时间大叫起来?，“救命啊——”，凄厉的尖叫声在不大的村里瞬间传遍。


    铛铛铛的锣声被敲响，整个村热闹起来?。


    听到声响，不管是朱正毅这边，还是扈三?强那边，脸色都寒了起来?。


    “我出去看看。”朱正毅知道出意外了，这种时候怕的不是抓不到人，而是怕村民们把?被拐来?的女同?志当?人质，那就麻烦了。


    “是。”


    刘医生跟范问梅迅速拿出武器，他们是军人，武器随身带着的。


    就连王蔓云也拿出了一直藏在怀里的枪。


    “保护好自己。”


    朱正毅叮嘱妻子，说完，看了小儿子一眼。


    朱英盛对着父亲重?重?点了点头。


    “正毅，你也小心?点。”王蔓云知道此时出门的朱正毅更危险，黄土村这种情况，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没有枪支弹药。


    “嗯。”


    朱正毅深深看了一眼妻子，冲出了门。


    第171章


    朱正毅一直都知道门外有人监视着他们， 听到锣声就知道?扈家兄弟俩藏在哪，出门后，他并没有?去解决这两人， 而是赶往最闹腾的地方。


    至于?扈家兄弟俩，他相信刘医生几人一定能解决。


    “不许动， 你们都不许动， 谁敢动， 我就杀了她。”


    一栋土坯房的院子里，袁大河死死勒着媳妇的脖颈，另一只?手上?是明晃晃的菜刀， 正抵在媳妇的咽喉，但凡有人敢冲向他们，他就敢杀人。


    不是简单的砍，而是真?杀。


    一旁的地上?，此时已经?倒着一具尸体，死去的是他妈， 他从来就没有?把对方?当过母亲，他只?是借由对方?的肚子出生而已。


    所以在发现危险后，袁大河第一时间就控制了自己的媳妇， 他妈也被他爸控制住。


    冲进袁家的带队战士叫做梁兴国。


    黄土村三十三户人家， 根据各家人口， 连长做了人员分配，尽量根据各家男人的数量安排。


    袁家人口不算多， 只?有?十五人。


    但壮劳力有?三人， 还有?两个十七八岁的男孩， 这样?算来，战斗力不低， 所以梁兴国带了两名队员，一共三人进了袁家。


    他们才刚抓住袁家一名男人，村里就响起了惊天的锣声，这声音一响，瞬间惊醒了整个黄土村的村民，袁家人也全部醒来。


    一直在厕所蹲坑的老太婆察觉到异常，扯着嗓子就开叫。


    她是女人，又?是老人，梁兴国几人肯定不可?能伤害对方?，但因为对方?的挣扎，他们也没法把人控制住。


    六十多岁的老人，胳膊腿都是脆的。


    稍微用力一点，咔嚓一声胳膊就能骨折，要不是如此，梁兴国也不会吓得赶紧放手，这一耽搁，袁家人不仅全部扛着武器出现在院子里，他们身边还都有?了人质。


    都是女人。


    不管是老人，还是女孩，都成了他们的人质。


    而扣押这些人质的则是被扣押之人血缘最?近、最?亲的人。


    面对这样?的变故，梁兴国三人迅速掏出枪瞄准。


    动乱中只?有?开枪才能震住这些热血上?头的村民，就在梁兴国准备开枪时，袁大河动了，他一刀就砍向了屁滚尿流扑向他的老娘。


    老太婆已经?很老了，除了吃，早就干不了什么活。


    这样?的人要不是还能看住自己媳妇，他早就把人扔进山涧，没有?价值的人，不配吃他们家的饭。


    老太婆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亲儿子要了自己的命。


    面对挥来的锋利菜刀，她来得及惊叫，就瞪着差点裂开的眼眶倒在了地上?，血腥气蔓延整个院落，也让梁兴国几人没法再开枪。


    袁大河当场杀人，就是为了让他们这些军人明白他们的狠辣，逼急了，他们什么人都敢杀。


    黎明的曙光中，菜刀锋利的刀口正慢慢滴着血。


    很难闻。


    被死死扣住脖颈的潘雨晴却并没有?害怕，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老太婆，她眼里有?惬意，开心?，高兴，最?终全部化作了悲哀。


    一个自愿当了帮凶的人在没有?价值后，就是这样?的下?场。


    “各位老乡，不要激动，你们不要激动，我们马上?退出去。”梁兴国眉心?的肌肉在迅速跳动，闻着刺鼻的血腥，再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老太婆，他只?能尽量安抚激动的袁家人。


    视线更是扫过袁家其他人的面容。


    特别是看到一个才几岁的男孩，手里的刀口对准身边的女性时，他的心?情异常沉重。


    几名女性脸上?深深的绝望，让梁兴国猜出她们在村里在家里的卑微地位。


    “滚，滚出我们黄土村，我们不欢迎你们。”袁大河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此时见拿枪的战士示弱，立刻气焰嚣张起来。


    “好，好，我们马上?离开，你们放下?刀，放下?我们就离开。”梁兴国想?再争取一下?。


    “呸。”


    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对着梁兴国三名战士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叫嚣道?：“你们有?枪，让我们放下?刀，当我们那么好欺骗吗！”


    “就是，真?把我们当傻子看了？”


    袁家其他人看向三名战士的目光带着戏谑，他们不仅没那么好骗，还更谨慎与残忍，不然也不会在杀了人之后那么冷静。


    梁兴国的视线从地上?的尸体再次扫过，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最?终，他只?能跟两名战士退出了袁家。


    刚到退出袁家，他们就发现跟他们一样?狼狈的还有?其他战友。


    每家都有?战友被逼出门。


    也就意味着每一家都死了人，不然战士们不可?能一枪都不开就甘愿退出。


    “滚，滚出我们黄土村。”


    袁大河这些村民并不是把闯进自家的战士逼出门就罢休，而是更过分，他们用他们的刀，他们手里的人质，紧逼迫着战士们后退，再后退。


    朱正毅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天终于?亮了，所有?人都看清了现场，不仅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也看到了村民手里刀口上?的鲜血。


    朱正毅的心?沉了下?来。


    匆匆赶来的连长也沉下?了脸。


    “司令。”连长很愧疚，一场很简单的抓捕行动居然被他指挥成这样?，他是要负责任的。


    “先救人。”


    朱正毅不可?能在此时处置自己的人员。


    “是。”连长赶紧调整情绪，汇报道?：“黄飞鹏与扈三强的妻子都被我们抓住了，正扣押在后面。”


    “嗯。”朱正毅微微点头，视线落在了人群里。


    他的担心?最?终还是出现了。


    这个村的所有?女性都成了人质，这么多人质，他们彻底被动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扈三强出现了，他被村民们拥护着，视线紧紧盯着朱正毅。


    此时的朱正毅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哪怕身上?的衣服看起来还是那么普通，脸黑黑的，不出彩，但那通身的气度与自信的态度，让对方?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


    扈三强更心?惊肉跳了。


    特别是在微薄的晨曦中，看清朱正毅身后那么多军人，他的腿就忍不住发软，但求生欲还是让他挺住了。


    事已至此，唯一的出路就是谈判。


    只?要能逃脱，就算是牺牲整个黄土村的人，他也无所谓。


    朱正毅知道?要想?救下?无辜的女性村民，只?能行缓兵之计。


    他没有?听到空屋那边传来枪响，也没有?看到妻子的身影，就知道?事情还没有?到最?坏之处，拖住扈三强与所有?村民，给妻子制造时间。


    “我叫朱正毅，是沪市军分区副司令员。”


    朱正毅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他知道?，此时亮明身份，对黄土村的村民也是一种震慑。


    “副司令！”


    朱正毅的话果然震惊了扈三强跟村民们。


    大家都没有?想?到朱正毅的职位这么高，看着一脸平静的朱正毅，扈三强再次心?惊肉跳起来，他突然就明白朱正毅为什么而来。


    他们村根本就不是对方?的主要目标。


    另一边，朱英华九名少年军人及时把空屋外的扈家两兄弟抓进了空屋。


    行动开始后，他并没有?参与到建功立业的行动中，而是带着他这一小队人赶回了空屋，他担心?王蔓云跟弟弟的安全。


    也正是在这里，他们看到了鬼鬼祟祟的扈家兄弟俩。


    战斗已经?打响，朱英华也就没有?了顾忌。


    带着队员，不仅把扈家兄弟俩狠狠揍了一顿，还把鼻青脸肿的两人抓进了空屋。


    “赶紧转移地方?。”


    王蔓云没有?听到枪声，就知道?朱正毅此时肯定陷入了巨大的麻烦中，顾不得审扈家两兄弟，招呼朱英华带着众人赶紧离开。


    如果村里的女性都被扣为人质，他们再留在空屋就会成为扈三强威胁朱正毅的人质。


    王蔓云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第一时间，她就带着人转移了，他们也没有?去远，而是就藏在了村子里。


    此时整个村的村民都扣着手里的人质，逼着朱正毅这些军人走到了村口，这样?一来，村里的民房反而成了最?佳的藏身处。


    王蔓云相信，只?要他们藏得好，肯定没有?人能找到他们。


    所以他们躲在了扈三强家。


    选择这里，一是因为扈家此时只?有?几个老弱小，控制起来很容易；二是这是整个村最?好的房子，村长家，一般人不敢来造次。


    王蔓云选择的就是灯下?黑。


    几人转移得够快，也幸亏他们早一步，再晚上?几分钟，就会被人堵在空屋里。


    黄土村不仅仅只?有?这些村民，还有?五名马家堡的人。


    他们协助扈三强守住村子，平时轻易不露面，就连村民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很是神秘，这几人也不是一直守在村里，而是轮班制。


    今天是听到村里的动静才出门查看的，然后就发现整个村子被军人包围了，第一时间，他们就想?抓住王蔓云当人质。


    毕竟王蔓云公开的身份是县粮食局副局长。


    大小是个官，这样?的身份够成为他们的人质。


    领头的人叫做吕勇，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一脸凶相，更是比村民还要残忍的人，村里那些被拐来的妇女都是经?过他们的手，成为哑巴的。


    所以他们是真?残忍。


    吕勇几人出现得很快，几乎是村里刚闹起来没一会，他们就到了村尾的空屋，进门，然后一个人影都没有?找到。


    “头，跑了。”


    同伴向吕勇汇报。


    “这可?怎么办？找还是撤？”另一个同伴问?吕勇，那么多拿枪的军人，哪怕他们手里有?枪，也是干不过的。


    “先找找看，这人只?有?被我们控制在手里，那些军人才会投鼠忌器。”吕勇没打算一逃了之，就算是逃跑了，里面的人要是怪罪起来，他们一样?是要受罚的。


    还不如手里抓点能谈判的筹码。


    “天亮了，我们要想?藏住身形不容易，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被抓，而且村都被围得跟铁桶一样?，现在不跑，那就真?成了瓮中之鳖。”有?同伴胆小，想?跑。


    “外面早就变天了，不好混，我们手里没点筹码，里面的人分分钟都能放弃我们，还有?，大家也别想?着去投靠，就我们干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枪毙的罪。”


    吕勇警告同伴。


    “扯这些都没什么用，我们的家人都在里面，就算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还不如把情况搞清楚，里面问?起来，我们也有?答的。”


    还是另一名同伴是最?清醒的。


    吕勇几人都不说?话了。


    “他们会不会已经?跟那些军人汇合？”几秒钟后，有?同伴怀疑王蔓云几人已经?跟围村的军人汇合。


    “分头找，再想?办法搞清楚情况。”


    吕勇下?了命令。


    几名同伴各自相互看了一眼，抓紧手里的枪，离开了。


    扈家，在有?了安全保障后，王蔓云审问?了扈家两兄弟。


    果然如他们猜测的那样?，这俩小子只?知道?马家堡，却不知道?马家堡的具体地址，不仅他们不知道?，就连扈三强跟黄飞鹏都不知道?。


    这再次成了王蔓云一行人头疼的大事。


    就在王蔓云还想?问?点事情时，出去打探的少年军人回来了。


    他们不仅带来了朱正毅此时正被村民逼离黄土村的情况，还带来了吕勇五人出现的信息。


    “小华，能在不惊动村民的情况下?，抓住这五人吗？”王蔓云看向朱英华，她意识到这五人才是马家堡真?正的人员。


    “果然他们是分开的，能。”


    朱英华思考了好一会，才回答。


    “那就把他们抓到，如果实在是抓不到，就当场枪毙。”王蔓云听说?这几人手里有?枪，就知道?绝对不能让他们给朱正毅造成麻烦。


    “是。”


    朱英华领了命令，立刻带着八名队员离开。


    扈家，转眼就只?剩下?王蔓云跟刘医生这几人。


    王蔓云看向刘医生。


    刘医生眨巴了一下?眼睛，没有?反应过来。


    “老刘，你带得有?药吧？”刘医生是军医，哪怕不带武器与干粮，都会带上?一些应急的药品，所以王蔓云才会这么问?。


    “你是想?？”


    刘医生明白了王蔓云的意思，赶紧翻自己的背包。


    打开背包，里面的所有?药品都暴露在众人眼里，刘医生快速检查，一分钟后，说?道?：“能制作出简单麻痹神经?的药物，但怎么才能发挥作用？”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需要一定的温度才能挥发。”


    “能找到黄磷吗？”


    王蔓云想?到了昨天看到的黄土村坟山，那边埋了不少人，肯定能弄到白磷，有?了白磷，再弄出黄磷，就能制造出简单的烟雾弹。


    “我想?想?。”


    刘医生用手托着下?巴，快速思考，他记得昨天在村里探查时，好像在某个村民家院墙上?看见过黄磷矿石，不到一分钟，回忆结束的他肯定点头道?：“村里有?矿石，其他配料都能在扈三强家收集齐全，给我半个小时，我能制造出烟雾弹。”


    他明白王蔓云要干什么。


    “现在我们需要分开行动。”


    王蔓云看向所有?人，村民都集中在村口，朱英华又?带队去抓那五名疑似马家堡的人，村里对于?他们来说?，是安全的。


    “我跟小梅姐一起。”范金宝第一个表态。


    “我去村里拿矿石。”刘医生也没有?墨迹。


    王蔓云看向了朱英盛，她需要坐镇扈家，因为朱英华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抓人回来，她要居中指挥，走不了，把他们这的情况带给朱正毅，就只?能靠朱英盛了。


    “妈，我去找爸爸。”


    朱英盛机智地明白了王蔓云的意思。


    王蔓云很担心?孩子的性命，这会村里的村民都疯了，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不怕死，也敢跟战士们硬杠。


    在村民们都知道?朱英盛是自己跟朱正毅的儿子时，小孩此时出现在众人面前，是最?危险的，很容易成为被威胁的对象。


    “小盛，你只?要远远把信息传递给你爸就行，千万别露面，不然有?危险。”王蔓云犹豫着是不是应该等朱英华他们回来一人再行动。


    “妈，你放心?，就算我什么都不跟爸爸明说?，他也能明白我的意思。”朱英盛拍着胸脯保证，他们父子间的默契可?是一直都很好的。


    “太危险了。”


    王蔓云还是不敢放朱英盛离开，孩子跟在自己身边，她有?枪，不管怎么样?，都能护住人。


    “我可?是我爸的儿子，从小就按照军人训练的。”朱英盛坚决要帮忙，他相信自己比范金宝更厉害。


    “小五同志，要不让金宝去吧。”


    范问?梅看着小小的朱英盛，也担心?无比。


    “我去。”虽然范金宝很想?跟在范问?梅身边，但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幼小的孩子去干那么危险的事，他良心?过意不去。


    “问?梅同志，你们那边也很危险，白磷燃点很低，不能跑，不能撞击，要用冷水保存。”王蔓云担心?范问?梅出事。


    不放心?对方?一个人。


    现在只?有?烟雾弹能解决朱正毅的麻烦，所以白磷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不要废话了，赶紧行动，时间拖得越久，对我爸那边就越不利。”朱英盛见王蔓云犹豫不决，干脆在说?完这句话后就跑了。


    小孩身手矫健，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踪影。


    王蔓云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大家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在担忧的同时也向朱英盛说?的那样?，不再废话，而是迅速行动。


    扈家转眼就只?剩下?了王蔓云跟几名扈家人。


    此时所有?扈家人都被结实捆绑着，军人的捆法，一般人根本就挣脱不了。


    扈平阳两兄弟脸色惨白，万万没想?到王蔓云居然是大人物。


    刚刚王蔓云很多专业的话语他们听不懂，但却看到了王蔓云的挥斥方?遒，也看到了众人对王蔓云命令的毫无置疑。


    他们害怕了，极致害怕。


    当扈家只?剩下?王蔓云时，两人更是想?尽办法想?逃脱。


    看着挣扎起来的扈家兄弟俩。


    王蔓云不打算用枪威胁人，而是走过去直接踢向两人的脖颈，这种时候，就算是把两人踢死，也不能让他们坏事。


    脆弱的脖子被重踢，扈家兄弟俩哼都没有?哼一声，头一歪，就晕死过去。


    王蔓云这才放心?，然后坐了扈家正屋，枪口对准了院门。


    村口，在朱正毅表明身份后，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大家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朱正毅，不少一直强硬的村民甚至有?瞬间的慌乱。


    他们以为朱正毅就是普通的军人，没想?到对方?是军分区副司令员。


    这样?的官员他们望尘莫及。


    也让他们无比害怕。


    朱正毅一直留意着村民们的动静，见自己的身份镇压住众人，赶紧宣传我方?政策，只?要愿意投降，都会按照自首来处理?。


    有?些村民还真?的心?动了。


    扈三强见村民心?思浮动，冷笑道?：“大家做了什么，手上?染了多少血，彼此都清楚，现在说?自首会从轻发落，谁信？真?到了他们这些军人的手里，是死是活，可?就由不着我们！”


    村民因为村长的话冷静下?来。


    是啊，他们可?不仅仅只?是拐卖了妇女，他们刚刚还杀了人，在这之前，还有?更多的罪行，这些罪行只?要是见了天日，别说?他们自己活不了，就连孩子也会被牵连。


    村民们清醒了，也恢复理?智。


    看向朱正毅这些战士的目光充满了杀气，要不是手里没有?枪，他们早就跟这些军人厮杀起来，而不是用人质来威胁。


    “各位老乡，你们用来威胁我们的，是你们相濡以沫的妻子、血脉相连的母亲，你们怎么忍心?。”朱正毅觉得有?必要打打感?情牌。


    虽然不至于?起到作用，但也能拖延一些时间。


    “别废话，我们现在要你们缴械，不然我们就开始杀人，十分钟杀一个人。”扈三强是村长，他说?的话就代表了整个村。


    “不可?能。”


    朱正毅想?都没想?就拒绝，大声说?道?：“我们是军人，从参军入伍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军训就是，枪在人在，枪失人亡，让我们放下?枪，除非我们都死了。”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也让人热血沸腾。


    镇住了整个黄土村的村民。


    “啊啊啊——”


    就在此时，一直被袁大河死死扣住脖颈的潘雨晴突然奋力挣扎起来，她一边大叫，一边挣扎，能看出她张大的嘴里只?有?半截舌头。


    这也是她不能说?话的原因。


    “找死。”


    袁大河手里的菜刀高高举起，用力砍向媳妇的脖子，敢不听话，他就以儆效尤。


    朱正毅手里的子弹并不慢，袁大河手里的菜刀扬起时，他开枪了。


    清脆的枪声在晨曦中的黄土村响起。


    这声音一出，就像被按下?了停止键，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袁大河身上?。


    袁大河并没有?死，但菜刀却因为子弹强大的撞击力被弹起的同时，也出现一个深深的凹陷，火花在凹陷中刺溜一下?闪过。


    “这是警告，你们要是敢杀人，我们就会开枪，一个不留。”朱正毅不接受威胁，村民手中是有?无数人质，但前提是这些人质必须安全，否则，所有?人就都去给妇女同志陪葬。


    “你……你……”


    扈三强指着态度强硬的朱正毅，好半天说?不出话。


    他万万没有?想?到朱正毅会反过来威胁，现在他们真?成了瓮中之鳖，就看谁耗得过谁。


    “我们军方?的态度就是，你们释放人质，我们遵守承诺算你们自首，根据你们的罪行量刑，这是你们最?佳的出路。”朱正毅的目光盯着扈三强，现在轮到黄土村的村民来选了。


    早就束手无策的战士们原本以为己方?成了被拿捏的对象，可?朱正毅那振奋人心?的一枪，让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希望。


    “爸爸，你是最?棒的，啪啪啪——”


    朱英盛激动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鼓掌声响起，掌声并不多，只?响了三声就没有?了。


    朱正毅深邃的眼眸里微光一闪，明白儿子给自己传递了什么信息。


    第172章


    朱英盛根本就没有露面， 但?现场不管是朱正毅这些军人，还是抓着人质的村民，都能根据朱英盛的声音猜出?对方藏在哪。


    最近的一栋民房后。


    知道朱英盛是朱正毅的儿子， 此时?听到小孩的声音，有人动起了心?思。


    “你们所有人都在我方军人的枪口瞄准下， 乱动一步， 我们就开枪。”朱正毅警告的声音及时?传来， 镇住了在场村民。


    但?却没有镇住找人的吕勇五人。


    他们已经搞清楚了现场的情况，也知道了朱正毅的身份，更知道朱正毅是为了什么而来， 没有退路的他们被激起了凶性。


    一名人员抬起手?里?的枪瞄准了朱英盛。


    他之?前是准备瞄准朱正毅的，现在变卦了，他觉得杀死?朱英盛更能震慑住现场这些军人。


    食指缓缓扣下扳机。


    “嘭！”


    尖锐又清脆的声音打破了黄土村的紧张，也让所有人都及时?扑到在地。


    不管是朱正毅这一方的军人，还是扣押着人质的村民，都被这一声枪惊到， 出?于本能，全都卧倒在地。


    “骗子，骗子！”


    袁大河死?死?勒着媳妇的脖子， 用了很大的力道， 眨眼就把人勒得翻了白眼， 可见?这道意外响起的枪声到底有多让他害怕。


    其他村民跟袁大河一样?，都应激起来。


    但?他们还是记住了朱正毅刚刚的警告， 没有挥刀杀人， 但?控制人质的手?却在极力收缩。


    也就是说， 如果不能及时?控制力道，他们手?里?的人质会?被他们勒死?。


    咽喉被勒住后的赫赫声连片响起。


    所有女性脸上都露出?痛苦的神情， 面对死?亡，哪怕再麻木，她们还是敢挣扎起来，这样?一来，更刺激了控制她们的村民。


    “不许慌乱，杀的是带枪的歹徒，他行凶，我们击毙，为的是保障大家的生命安全。”


    朱正毅威严且沉稳的声音及时?响起。


    这才让陷入慌乱的村民理?智回归，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高?墙上坠落下来的尸体，后颈一个黑红的枪眼正在快速流淌着鲜血。


    这人已经死?了，但?却死?不瞑目。


    睁开的眼睛里?全都是迷茫、不解，因为他很肯定，所有的军人都被村民逼退到了宽敞的村口，他们的身后是没有人的。


    可他却死?于身后的枪。


    死?去的人第一时?间怀疑的是自己人，然后他死?了。


    朱英华及时?把弟弟搂着退到安全地带，刚刚那人他跟蔡文斌是打算活捉的，结果看到对方枪口瞄准朱英盛，朱英华根本就没有考虑，第一时?间开枪了。


    杀人后，第一时?间他就把弟弟护到了安全地带。


    “妈呢？”


    朱英华急切地问弟弟，揪着弟弟衣领的手?有点用力。


    “安全，很安全，哥，你别紧张。”


    朱英盛虽然也受到了惊吓，但?还能及时?安抚朱英华，小手?不停地轻抚哥哥的胸口，小声说道：“妈很安全，她让我来给爸爸传递信息。”


    朱英华这才安心?，然后就看到弟弟一脸求表扬的神情。


    “你很厉害，我很娇傲。”


    夸赞的夸赞，但?他的心?脏却在怦怦直跳，因为只有他才知道，刚刚要是晚一秒开枪，他就再也见?不到跟自己要夸奖的弟弟。


    蔡文斌警戒着周边，见?朱家兄弟俩交流完信息，赶紧说道：“还有四个人，我们得赶紧把他们找出?来。”


    “你跟我们走。”


    朱英华不放心?弟弟一人回去，另外四名歹徒都有枪，没把人全部抓到，他怎么敢放心?。


    “哦。”


    朱英盛虽然也担心?独自一人留在扈家的王蔓云，但?看了一眼远处正死?不瞑目的歹人，也不敢大意，跟在朱英华身后，飞速失去踪影。


    短短时?间里?，已经响起了两次枪声。


    朱正毅开枪是为了震慑，朱英华开枪是杀人，人死?，彻底震惊了四方。


    扈三强努力咽了咽干涸的嗓子眼。


    他一眼就认出?死?去的人是谁，他没想到对方手?里?有枪都不是朱正毅这些军人的对手?，他还一直期待吕勇这五人能逆盘。


    结果他这边有后手?，朱正毅那边也有后手?。


    村里?还有隐藏起来的军人。


    只要想明白这一点，扈三强全身的汗毛就根根竖立，他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有家里?的几个老弱幼小，会?不会?已经被军方的人控制了。


    脑子不受控制胡思乱想，扈三强的脸色非常难看。


    难看到好似家里?死?了人。


    “乡亲们，死?的是外人，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可都要小心?点，别让你们手?里?控制的人质死?了，她们要是死?了，你们也会?马上没命。”


    朱正毅虽然不知道死?去的人是谁，但?黄土村大体有那些人，他是知道的，见?村民控制下的人质都难以呼吸，赶紧再次警告与提醒。


    这一提醒太及时?了。


    一直处于激动紧张的村民这才发现他们手?里?的人质都在翻白眼，赶紧松了些力道。


    这才让所有人质及时?呼吸到新鲜空气。


    抓着控制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女同志们发出?惊天动地的压抑咳嗽，这是本能，由?不得她们控制。


    “这人是谁？”


    袁大河一直看着死?去的人，陌生面孔，有枪，他不认识。


    朱正毅一直留意着村民们的神情，见?大家看向?死?人的目光都很冷漠与诧异，视线立刻转到扈三强脸上，虽然扈三强一直在极力控制，但?在他眼里?，假装的镇定怎么能逃过他的眼睛。


    所以他立刻判断出?，这人扈三强认识。


    很有可能是马家堡的人。


    “扈村长，能介绍介绍吗？”朱正毅试探。


    扈三强是不可能承认的，装作迷茫的样?子摇头道：“我不认识，这人不是我们村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


    “有没有可能是你们谁家的亲戚？”


    朱正毅打趣。


    “不可能，我们这山高?路远，交通不便，就算谁家有亲戚也早就不走动，这人我们都不认识。”袁大河很肯定地回答朱正毅。


    “那就奇怪了，这人一看就穷凶极恶，不是我们的人，也不是你们的亲戚，那又会?是谁，他为什么有枪，是一个人进?的村，还是有同伙，到你们村有什么目的？难道你们村有什么是他们觊觎的？”


    朱正毅早就从?小儿子给自己传递的信息里?，知道需要自己拖延时?间，见?村民的注意力集中在死?去的人身上，顺势引导起来。


    果然，村民都是普通人。


    再凶残，也只是普通人，很容易就被朱正毅牵着鼻子走。


    大家都看向?村长。


    他们村，村长的威信是最高?的，也是村长才让他们家家户户都能娶上媳妇，对于村长，他们最信任，只要对方一句话，他们就能豁出?性命。


    看着都看向?自己的村民，扈三强更心?惊肉跳了。


    别看他这把年纪了，可他舍不得死?。


    安逸的生活早就让他没了赌一把的血性，他不敢带着村民动乱，那是灭村的大祸，可马家堡的人死?在了他们村，他也没有了退路。


    扈三强衡量起利弊来。


    他们黄土村的村民都是有案底的，其实不穷，战乱年间，整个村年轻力壮的男人都在外面当马贼，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他们从?来不在自己的地盘上犯事，都是远离黄土村，要不是如此，他们村也不可能安然到现在。


    因为黄土村有个规矩。


    村里?人只要当了马贼，就必须在三十五岁以后才能回村，回村就意味着退出?江湖，可以娶妻生子安度晚年，至于回不来的人，也会?有人收殓尸骨埋在他们村的坟山上。


    总之?，整个村都是马贼后代?，一代?又一代?人的手?里?积累着无数鲜血与人命。


    要不是新国家的建立，他们村还会?延续祖辈的生活。


    可惜现在管控得太严，他们村只能放下屠刀专务农活，可为了保守秘密，谁都不敢出?村，娶妻就成了难事，不得已，只能拐骗妇女，如果有村民投降，那就惨了。


    扈三强知道朱正毅这些军人到来，不是为了抓他们村拐骗妇女的事，而是马家堡。


    他跟马家堡有牵扯，为了过上舒心?的日子，他私自把村里?的粮食转售给里?面的人，这事，村民是不知道的。


    如果知道……


    扈三强瞬间汗流浃背，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朱正毅谈判。


    但?却是要赶紧把死?去的人栽赃在朱正毅这些军人身上，“朱副司令，这死?人不会?是你们故意给我们演的戏吧？我们村现在所有人都在这里?。”


    “你觉得我们是你们这种?人，会?用一条生命来演戏？”


    朱正毅可不接受扈三强的栽赃。


    栽赃不上的扈三强无奈极了。


    另一边，同伴的死?亡让吕勇四人察觉到村里?隐藏得有军人，他们处于危险中，第一时?间，四人就向?早就约定好的地方集合。


    可他们的行踪早就被少年军人察觉，也处于围堵中。


    不少人都是刚转身，就被扑到在地。


    朱英华这群人已经吸取了梁兴国等战士的教训，能把人撂倒就绝对不废话，第一时?间就下了重手?，几乎是哼都没有哼一声，这四人就被打晕在地。


    哪怕他们手?里?有枪，也来不及开。


    很快，朱英华他们就押着这些人来到了扈家，王蔓云一直坐在正屋，门开时?，她的枪口也对准了，见?是朱英华这群少年军人，她才安心?，把枪收了起来。


    “妈，你没事吧？”朱英华带着弟弟冲了过来。


    “没事，你们呢？”


    王蔓云赶紧检查两个孩子，之?前听到村口传来枪声，她吓得呼吸都停顿了好一会?，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两个孩子。


    “我们没事。”


    兄弟俩根本就没有沟通，但?却同时?选择对王蔓云进?行隐瞒。


    刚好王蔓云也没检查到两个孩子受伤，顾不得多说，而是对朱英华吩咐道：“小华，留下三人，另外六人分成两组去接刘医生跟范问梅同志，他们……”


    时?间紧急，她知道朱正毅那边可能随时?拖不出?。


    虽然还没有查出?黄土村的底细，但?凭村里?那么多被拐的妇女，她就知道这个村没有那么简单，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就把所有人都抓住。


    “是。”


    朱英华领命，安排人手?。


    就在此时?，门响了，刘医生满头大汗跑了进?来，他背上正用背篓背着的矿石，看到回来的少年军人，立刻如释重负道：“我需要人手?帮我生火。”


    “小华，安排三人去接范问梅同志。”


    王蔓云马上把安排去接应刘医生的人留了下来。


    周洋立刻带着两人离开，其他人都跟着刘医生忙得团团转。


    至于王蔓云，她带着朱英华提审了吕勇四人。


    这四人是马家堡真正的成员，但?也是穷凶极恶不怕死?之?人，面对王蔓云的审问，他们不屑一顾，甚至还敢用色迷迷的眼神打量王蔓云。


    这下不仅是激怒了朱英盛，朱英华也忍不了。


    两兄弟把四人狠狠揍了一顿，眼睛都揍肿了，要不是王蔓云及时?开口，他们还要揍。


    “妈，要是爸爸在，肯定会?踢断他们几根肋骨。”


    朱英华沉稳的脸上难得露出?符合年龄的气愤，一旁的朱英盛也不停地点头。


    他们还记得当初那个姓方的腿是怎么断的。


    王蔓云感动之?余，也得教训朱英华，“小华，你难道看不出?他们是故意激怒我们的吗？”


    “看出?来了。”


    朱英华脸颊一红，扭头不看王蔓云，但?还是补充了一句，“管他们是不是故意找死?，敢用那种?眼神看你，就是找揍。”


    所以他只揍人，没下死?手?，不痛死?他们算他输。


    王蔓云莞尔。


    抱了抱两个孩子，再次提审吕勇，她已经从?四人的反应中猜出?这人是这几人中的领头，能成为领头的人，知道的秘密也是最多的。


    所以这次单审。


    吕勇用力睁着肿胀的眼睛阴狠地看着王蔓云，他是不会?背叛组织的，组织有多狠毒他更知道，为了家人，他宁可去死?。


    王蔓云看着吕勇的眼睛，知道这场审讯非常难。


    但?再难，她也得努力。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得尽快找到马家堡，弄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对国家是否有危害，这些都是刻不容缓的事。


    王蔓云一行人在争分夺秒，朱正毅也在努力。


    村口，扈三强只思考了不到五分钟，就做出?了决定，正式跟朱正毅谈判。


    “朱副司令，你刚刚的话确实威胁到了我们，但?我相信只要我们不怕死?，鱼死?网破后，你也承担不起这么多条人命。”


    因为想通了，扈三强反而不再紧张与害怕，而是平静地看着朱正毅。


    这一刻的他恢复了老奸巨猾。


    能被马家堡看重的人，都是有几把刷子的，只要不怕死?，理?智与智商也就回归了。


    朱正毅因为扈三强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


    别看他刚才威胁村民威胁得霸气，其实也担心?村民们狗急跳墙，真闹出?大范围的人命，就算他是军分区的副司令，也是要担责任的。


    人命不好背。


    特?别是普通人的性命。


    作为军人，第一要务就是保护百姓的生命安全，这是宗旨，不能违背。


    朱正毅没有马上接话，村民们顿时?看到了希望，一个个磨刀霍霍。


    “你们有什么要求？”


    朱正毅早就做好了谈判的心?思，所以当真的到了这一步，也会?适当服软，他知道过刚易折的道理?，也知道要想救人，就必须软硬兼施，给村民一丝希望。


    “村长，让他们滚出?我们村，滚得越远越好。”袁大河激动地看着扈三强，他是第一个提出?要求的人。


    “蠢！”


    扈三强毫不犹豫地骂人，视线甚至看向?其他蠢蠢欲动的村民，解释道：“他们是军人，手?里?有枪，赶出?村有什么用？谁能保证他们半夜不会?再偷偷回来，谁能保证我们一直不睡觉？”


    于其天天提心?吊胆，当然是要一劳永逸为好。


    朱正毅早就知道扈三强不好对付，对方一开口，他就知道麻烦了。


    村民们被扈三强提醒，视线也都落在了战士们手?里?的枪上。


    要是他们能把这些枪占为己有……


    “军人的枪，从?不离手?。”朱正毅看出?村民的打算，再次提醒。


    “副司令，我们这里?这么多条人命，在你心?目中，枪比命更重要？还是说为了不违反军纪，你们觉得保住你们的前途更重要？”


    扈三强给朱正毅下套，他要让村里?的女人看清楚，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罔顾她们的性命。


    “呵……”


    朱正毅冷笑，这么简单的挑拨，他怎么可能上当。


    看着被挟持的人质，他大声解释道：“枪在我们手?里?，挟持你们的人就会?顾忌一分，如果我们手?里?没有了枪，我们就是没有了牙的狼，我们跟你们会?是一样?的命运，所以大家千万别期待穷凶极恶的歹毒会?有慈悲心?肠，记住，我们手?里?拿着枪，你们这些人质就有命在，枪才能护住你们的命。”


    被劫持的人质不少人是没有文化的，特?别是在村里?出?生的女孩，她们从?小接受的就是一遍又一遍的洗脑。


    当扈三强挑拨的话一出?口，她们就信了。


    看向?朱正毅这些军人的目光也由?期盼敬仰，变成不信与怨恨。


    明明放下枪就能救她们一命，却为了什么军纪不愿意放手?，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虚伪，是不是就是口是心?非在欺骗她们。


    愚昧的女孩们信了扈三强的鬼话，但?被拐进?黄土村的妇女们却是不信的，她们拼命摇着头想向?自己的女儿传递信息。


    可惜，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朱正毅这些军人身上，没人留意到她们。


    这让失去说话能力的她们更加的绝望。


    她们不信扈三强的鬼话，这人跟村里?的男人都一样?，都是凶残的坏蛋，如果军人都不可信，这个世界就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了！


    “司令，怎么办？”


    连长一直跟在朱正毅身边，他亲眼看到了女孩们看向?他们目光的转变，在悲凉的同时?，也着急不已。


    “等。”


    朱正毅只能这样?回答。


    现场局面太被动，出?生在村里?的孩子们从?小接受的就是洗脑教育，他一时?半会?不可能能扭转女孩们固有的思想，所以只能等。


    等王蔓云那边行动。


    虽然朱正毅也不知道妻子那边会?使出?什么办法，但?他就是信任。


    “朱副司令，你话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说到底，你们在乎的还是你们自己，什么以人民群众安全为己任，都是屁话，谎言！”


    扈三强见?煽动起女孩们的情绪，再接再厉。


    朱正毅平静地看着扈三强，他不在乎对方说什么，他现在需要的是拖延时?间，对方说得越多，能拖延的时?间就越久，对妻子那边的准备就更有利。


    至于女孩们信不信任自己，他无所谓。


    他们只要保证把这些人质安全解救就行，至于过程中受点委屈，他能接受，也可以不在意。


    朱正毅的态度太平静了，这让扈三强更加的心?惊肉跳，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目光看向?地上死?去的人，枪是从?后方射来的，也就意外着村里?有隐藏起来的军人。


    “朱副司令，为了表明你们的诚意，能把你们的人全部从?村里?叫出?来吗？”扈三强抓着人质紧紧靠着土墙。


    他也担心?背后射出?一颗子弹要了自己的命。


    “可以，不过我们也有条件。”朱正毅知道扈三强不好对付，但?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们可以放一半的人质。”


    扈三强为了保命，扔出?大手?笔。


    “可以。”朱正毅的目光很深沉，视线从?黄土村所有女孩的脸上扫过，他知道用来交换的，一定是这些怨恨他们的女孩。


    但?事已至此，他总不能不同意。


    他可以看出?，扈三强的忍耐也到了极限，随时?都有可能让村民们鱼死?网破，为了人质的安全，他可以同意。


    “那就速度点，叫出?你们的人。”


    扈三强紧盯朱正毅的眼睛。


    “周洋，带队出?列！”朱正毅的声音如惊雷一般响起。


    三名一脸稚嫩的少年缓缓从?村里?走了出?来。


    他们手?里?拿着枪，身上穿着军装，哪怕还稚嫩，气势却是一点都不输朱正毅身边的军人。


    “就三人？”


    扈三强不信，他知道吕勇那边一共是五人，三个少年军人能三对五，不落下风？


    “爱信不信。”


    周洋狠狠瞪了扈三强一眼，直接走向?朱正毅。


    他们正是被王蔓云派去接范问梅跟范金宝的小队，刚刚把人接回村里?，就听到扈三强跟朱正毅的谈判，立刻选择露面隐藏其他人。


    “周燕呢？你儿子呢？还有那个老头，还有……”扈三强想起跟在王蔓云身边的三大一小，精神高?度集中。


    “早就撤到安全地带了，你要是想见?他们，也可以，不过得等半个小时?，因为路程有点远。”朱正毅张嘴就说出?谎言。


    扈三强没法证明朱正毅话语的真实性，但?他也知道不能再等下去。


    不管吕勇那四人有没有出?事，他都不能再等了。


    很痛快的，扈三强让村民们交出?了十八个女孩人质，然后看着朱正毅说道：“你们退出?我们村，给我们半天时?间考虑考虑。”


    “要是你们跑了呢？”朱正毅不信扈三强。


    扈三强很生气，“整个村都被你们包围，我们能往哪里?跑。”


    “好。”


    扈三强的提意，正合朱正毅的意，双方对峙着，往村外退去。


    黄土村修建在半山腰上，进?村有座大拱门，门下，是两米多高?的土墩，朱正毅他们很快就退到了拱门下，就在此时?，被袁大河提着走的潘雨晴苏醒过来。


    看清楚现场，立刻极力挣扎，看向?朱正毅这些军人的目光也充满了惊恐与焦急，虽然她没有了舌头，但?嘴巴却是能动。


    “有炸药！”


    朱正毅读懂了潘雨晴的话。


    第173章


    朱正毅对扈三强一直提防着， 这人既然能代表马家堡守在这里，就说明不管是心性，还是做派， 都是毒辣的。


    可他低估了扈三强的狠毒。


    如果土墩下有炸药，绝对不是少数， 也就是说一定是能要了他们全部人员性命的炸药， 朱正毅他们此时跟村民们隔了不到五米的距离， 这么近，他们要是被炸药炸死，大?部分村民也是逃不脱的。


    可以说扈三强这是用整个村的性命， 来做了一个让他们陷入陷阱的局。


    “趴下！”


    朱正毅示警，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解释，他能做的，就是迅速下命令，护住在场的人。


    军人早就习惯了命令，几乎是朱正毅的命令一下达， 他们就往地上匍匐，带着解救人质的军人想都没有想，在匍匐倒下时， 把这些女孩都保护在了身下。


    “你们都去死吧。”


    扈三强一直走?在人群的中间， 此时的他手里拿着两?枚炸弹， 这是美式最先进?的炸弹，威力非常大?， 只要爆炸， 能瞬间引燃早就埋在土墩里的几百吨炸药。


    能转眼就把整个村庄夷为平地。


    黄土村的炸药不仅仅是掩埋在进?村的大?道上， 土墩里，拱门里， 而是整个村都埋得?有，这些炸药早就被串联在一起，拱门这里引炸，整个村也都会跟着爆炸。


    扈三强在权衡利弊后，最终还是决定保全马家堡。


    他可以死，两?个儿子?跟媳妇也可以死，但马家堡里，他还有一个儿子?，只要他立下大?功，里面的人一定会善待他儿子?。


    这就是他的决定。


    两?只手里的炸弹快速对磕起来，就在此时，枪响了。


    扈三强眉心中弹，死亡前，他知道谁都无法?阻止自己的疯狂，他相信就算是自己没有完成这一壮举，村民们也会完成的。


    没人敢放朱正毅这群军人离开。


    但他还是低估了朱正毅的能力，朱正毅不仅敢开枪，也早就提防着他，在枪毙扈三强后，朱正毅冲进?了村民中，及时抓住了扈三强的两?只手。


    即将撞击在一起的两?枚炸弹停顿了。


    但危机并没有解除。


    袁大?河等人冲向了朱正毅，村长?的命令他们是不会反对的，无数把刀砍向朱正毅。


    就在此时，朱英华带着人赶到了。


    面对乱像，几名少年及时扔出了手里刚刚做好的烟雾弹，这东西虽然简易，但在刘医生又加了其他东西后，威力非常大?。


    “爸，屏住呼吸，蒙住脸，快跑。”


    朱英华扔出烟雾弹时还记得?通知朱正毅。


    被扔出的烟雾弹在空中快速滑出抛物线，然后落在了墙上，地上，拱门上，哪里硬，朱英华他们砸的就是哪里。


    滚滚浓烟迅速弥漫，转眼间，让根本?就不知道怎么防范的村民们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


    咳嗽，剧烈的咳嗽声此起彼伏响起。


    烟雾弹不仅能带来无尽的浓烟，还能有刺鼻的气味，能刺激人体的口鼻，眨眼的功夫，挟持人质的村民就再?也没有力气，他们想挥手里的刀，但大?脑却已经控制不住他们的手脚。


    叮叮当当，武器掉了一地。


    朱正毅跟军人们早就有默契，朱英华的提醒响起时，所有战士不仅蒙住了口鼻，还迅速远离，很容易就避开了烟雾弹的攻击范围。


    刘医生提炼出来的原料是有限的，不过两?分钟，笼罩着村民的烟雾就消散了。


    露出躺了一地不能动弹的人。


    这些人中有罪大?恶极的黄土村村民，也有被劫持为人质的妇女同志。


    “快，救人。”


    刘医生终于赶到了。


    他虽然是军医，但因为年纪大?了，在这种紧要关头，没能跟上朱英华这群少年的脚步，晚了几分钟，但还是赶到了。


    没敢耽搁，他把手里提着的水罐递了过去，说道：“解药不多，每人脸上用沾了解药的毛巾擦一擦就可以了。”


    救人的任务由连长?接手。


    这次行?动他犯下了大?过错，得?更用心工作才行?。


    “烟雾弹里加了什么？”


    朱正毅这会也走?了过来，他跑得?快，不仅及时跑出烟雾弹的笼罩范围，还站在了上风口，不管烟雾弹里加了什么，都影响不到他。


    “加了点麻痹神经的药，没有后遗症。”


    刘医生扶着土墙喘气。


    他跑得?腿都快断了，还要护着手里的水罐不洒，耗费的精气神可想而知。


    “老刘，没想到你还有这能力。”


    朱正毅用力拍了拍刘医生的肩膀，绝对的赞赏。


    “你媳妇指导的。”刘医生可不敢全部居功，这次能顺利造出烟雾弹，还能在里面加入麻痹人体的药物，王蔓云指点可不少。


    搞得?他都想把自己的衣钵传给王蔓云。


    朱正毅早就挂念着妻子?，此时听刘医生这么一说，赶紧看向五百米外的村口。


    然后就看到了向他们跑来的一大?一小。


    这一刻的朱正毅眼里自动忽视了小儿子?的身影，只有妻子?。


    他迎了上去。


    然后越过小儿子?，跟王蔓云相遇在一起。


    两?人都极力控制着紧张与?激动，打量着彼此，生怕在对方身上看到什么伤势，幸好检查一圈下来，也没见什么伤痕。


    被越过且被忽略的朱英盛也不生气，见他老子?能跑能跳，就猜到可能没什么事，放心之余，也跟朱英华汇合在一起。


    这会朱英华他们已经跟其他战士把村民跟妇女同志们都分开了。


    该捆绑的快速捆绑起来，该救治的，由刘医生去检查救治，就连最开始被救的那批女孩人质，此时也都捆绑了手脚。


    她?们刚刚攻击了身边的战士。


    这种情?况下，没人相信她?们是无害的，只能暂时把这些人也都捆绑起来，等公安局的同志来了再?做交接。


    “她?们怎么回?事？”


    朱英盛震惊地看着疯了一样挣扎的十几个女孩。


    他记得?这些人之前可都是被村民挟持的对象，现在得?救了不仅不感激救她?们的军人，反而是恩将仇报想杀了保护她?们的战士们。


    这也太怪异了。


    “她?们都是村里的孩子?，从出生起就被灌输要为家庭牺牲，这种观念的长?期输入，在她?们心中，早就没有了是非观念，只有服从，哪怕是让她?们当人质，她?们也是自愿的。”


    王蔓云并没有跟朱正毅多说话，在发现彼此都没有受伤后，两?人就赶紧赶了过来。


    见朱英盛惊讶，王蔓云解释了一句。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让刚刚被解救的妇女们痛苦起来，她?们都是被拐来，虏来的，没人愿意生活在黄土村这样的地方。


    可还没到这里，她?们的舌头就已经被人残忍地割断。


    从今以后，她?们不能再?说话，无法?求救，在村里会被当作货物一样被人挑选，最终嫁给她?们根本?就看不上的男人。


    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生活，任何一个来到这里的女人都会反抗，但她?们的反抗太微不足道了，面对大?骂，饥饿，她?们最终选择了屈服。


    这一屈服，就是半辈子?。


    而她?们生的子?女不仅不亲近她?们，甚至把她?们看得?连狗都不如，可就算是这，天生善良的她?们还是惦记着自己的孩子?。


    不少人就是因为孩子?妥协的。


    可此时看着怨恨军人，怨恨她?们的子?女，这些妇女在身心俱疲的同时，再?也忍不住心里的苦楚，放声大?哭，因为没有舌头，她?们的委屈无法?说出来，只能用哭声来表达她?们的情?绪。


    暗哑的哭声让战士们都动容了，大?家转过身偷偷抹了抹眼睛，他们不怕上战场，却在面对这些可怜女性时难过无比。


    一些脾气不怎么好的战士，甚至忍不住狠狠踢了踢袁大?河这些村民。


    在场所有女同志的灾难都因为这些村民。


    哭声心酸了战士们，也让一直挣扎着仇恨看着战士们的女孩停止了挣扎，她?们楞楞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们见过母亲被打，被踢，被各种折磨，也见过母亲各种样子?的哭泣，却从来没有见过此时这种的陶淘大?哭。


    就算母亲们什么都没法?说出来，她?们也感觉到了哭声中的悲凉。


    年纪小的几个女孩，眼眶慢慢红了。


    她?们不知道母亲哭什么，但她?们的心突然就疼了。


    “还算是有救。”


    王蔓云站在一旁，没有打扰尽情?发泄的妇女们，但也看到了女孩们的情?况，心情?才稍微好一些。


    “已经联系了省里跟县里，公安部门已经派了大?量同志赶来，有他们接手，我们也算是放心了。”朱正毅的神情?很凝重。


    黄土村的惨比他们想象中还要严重。


    “拐骗人口的人，我建议一律重罪，最好是枪毙，以儆效尤。”王蔓云深知拐卖人口到底有多可恶，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


    “你放心，只要查明，肯定是要枪毙的。”


    朱正毅偷偷握住妻子?的手，但也是一触即放。


    “对了，我们抓住了四人，应该是马家堡真正的人员，不过我能力有限，没有审出有用的信息。”王蔓云不得?不向朱正毅求助。


    吕勇四人还真是硬骨头，她?威逼利诱了，都没人开口。


    “也就是说，还是没有查到马家堡。”


    朱正毅明白了。


    “嗯。”王蔓云尽力了，她?实在是没有办法?，问道：“胡玉芬押来了吗？”因为寻找马家堡没有大?进?展，昨天朱正毅给省里打电话时就让人把胡玉芬押了来。


    对方毕竟是进?过马家堡的人，跟他们又配合，完全可以在挖掘挖掘，说不定还能挖出点东西。


    “应该跟省里的同志一起到。”


    朱正毅说完这话，把手里的两?个炸弹递给了走?近的连长?，命令道：“带人赶紧把把村里所有的炸药都取出来，别出事。”


    整个村都埋了炸药，他还真不敢再?待下去。


    “村里有炸药？”


    王蔓云震惊了，她?来得?晚，没有见到朱正毅他们之前遭遇的惊险。


    “没有引爆就没有危险，一会挖出来就更没有危险了。”朱正毅见妻子?担心，赶紧把情?况说明，这一说，当然就露陷了。


    王蔓云紧紧抓着朱正毅的手，没法?说出下次有这种危险时你离远点。


    朱正毅离远了，那么就有可能是战士牺牲，牺牲别人，她?一样难受，最起码朱正毅还有足够的身手，要是换个人，说不定整个村都炸平了。


    “我没事。”


    朱正毅见潘雨晴这些妇女身边有人安抚，他赶紧领着妻子?走?到拱门后面，不起眼的地方安抚起对方。


    “以后遇到危险时，多想想我跟俩个孩子?。”


    这是王蔓云唯一能说的话。


    “嗯。”


    朱正毅快速抱了抱妻子?，然后就放开。


    善后工作有了其他人，王蔓云跟朱正毅也没有在原地多待，两?人带着朱英华这队少年军人，还有范问梅几人沿着黄土村查看起来。


    他们检查黄土村的庄稼，也查看地形地势。


    更是在寻找可疑之地。


    “黄土村既然是提供马家堡粮食的根据地，两?者间肯定就不会太远，太远了，容易出意外，露出痕迹。”王蔓云看着茫茫大?山说出自己的判断。


    “嗯，胡玉芬交代过，能通驴车。”


    朱正毅回?忆起胡玉芬的口供，也补充了一条。


    “我看这黄土村就通驴车，虽然道路狭窄，但驴车勉强还是能通的。”王蔓云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道路上。


    “可这条路就只通到黄土村。”


    朱英华一直参与?这件事，对于通到村里的这条小路也是清楚的。


    “所以说马家堡离黄土村不远。”


    王蔓云展望着周边，往更高?处走?去。


    慢慢的，他们远离了村庄，直到走?到了一处山顶上临悬崖的耕地。


    “根据粮食局记录，这里是黄土村最远的一块耕地，平时都是扈三强一家在这里劳作。”王蔓云一边往悬崖走?，一边跟大?家说明情?况。


    “这块耕地真宽大?。”


    朱英华看着耕地，觉得?这里的小麦明显比其他地里更青翠。


    要不是知道这里的土都一样干，还以为山顶有水源。


    “小心。”


    朱正毅见妻子?往悬崖边探头，赶紧提醒，同时伸手把妻子?拉住。


    “这深涧是真深。”


    缩回?脑袋的王蔓云觉得?有点脚颤，她?没有恐高?症，但站在这里往下看，真让人胆寒，她?出来胆怯悬崖的高?度，还被下面吹来的风吹得?不舒服。


    “垂直高?度大?概有三百多米。”


    朱英华抓着弟弟站在一旁，目测了一下。


    “这里要是掉人下去，肯定死路一条。”王蔓云招手让朱英华兄弟俩回?来，她?担心。


    “等等……”


    就在此时，朱英华停下转身的身子?，又回?头看了下去。


    他的样子?惊动了其他人，大?家都走?近往下看。


    “那些白色的东西，你们看像什么？”朱英华的眼睛已经微微眯了起来，他没有回?头，视线还落在悬崖下。


    “我看看。”


    王蔓云好奇心顿起，以为找到了马家堡，拉着朱正毅又走?了过去，一个人她?有点害怕，但要是有朱正毅陪同，她?完全无所忌讳。


    “像骨头。”


    朱正毅跟蔡文斌同时说了出来。


    然后众人的视线对在一起，眼神跟表情?都无比沉重。


    因为大?家都知道，如果悬崖下面真的是骨头，绝对不可能是猪骨，羊骨，唯一的可能就是下面是抛尸地，是人骨。


    “一会我让人去查查。”


    朱正毅带着众人离开耕地，如果下面是黄土村的抛尸地，那绝对不可能存在马家堡。


    “我觉得?应该派战机来高?空侦察一次。”


    王蔓云向朱正毅建议，西北这种地方，高?山多，大?部分又没有路，想要靠人一步一步来寻找，非常辛苦，耗时也会相当久。


    “我会跟西部军区商议。”


    朱正毅不敢满口答应，他的职位不在这边，行?使职权时必须要有分寸。


    王蔓云就是提个建议，至于能不能行?，她?就不管了。


    主?要是也没法?管。


    村里，战士们的行?动很迅速，在村里找到工具后，不仅挖出了拱门、土墩这边埋藏的炸药，就连埋在村里的大?部分也都挖了出来，算是解除了整个村的危机。


    王蔓云他们回?来时，看着地里取出来的炸药，都胆寒不已。


    当初要不是朱正毅当机立断行?动快，现在所有人都埋葬在这座黄土村里了。


    “扈三强是真狠。”


    王蔓云不得?不感叹。


    “马家堡选他守护黄土村，看重的应该就是他的狠毒。”朱正毅领着妻子?回?村尾的空屋，他们昨天住了一晚，习惯了，今天接着住。


    其他战士也都安排在了其他民居。


    从各户人家里，战士们都清理出了尸体，这些的人死状都无比的凄惨，几乎都是被一刀砍中脖子?死亡的，有些人半个脖颈都吊着，有些是血糊糊的大?口子?。


    “司令，我们已经专门腾了一户人家摆放尸体，等公安同志来了就交接。”


    连长?跑来向朱正毅汇报。


    “派人看守好，别让老鼠、山猫啃了。”朱正毅知道饿极了，动物是会吃人肉的。


    “是。”


    连长?领命。


    “让炊事班赶紧做饭，大?家吃完，该值守的认真值守，该休息的，赶紧早点休息，这仗我们还没有打完，不能有半点松懈。”朱正毅再?次下命令。


    昨天晚上开始的行?动，这会大?家都已经又累又饿，疲惫不堪，是时候休息了。


    王蔓云的眼睛也酸涩无比。


    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没有休息过，也是又困又饿。


    战士们都自带得?有干粮，加上王蔓云他们从地里回?来时采了不少野菜，洗干净，做成热腾腾的菜糊糊还是没有问题的。


    空屋这边，朱正毅没有让炊事班帮忙，他带着朱英华跟蔡文斌烧火做饭，半小时后，所有人都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不仅他们吃上了，解救出来的妇女同志们也都吃上了。


    第一次吃这么多饭菜，不管是潘雨晴这些妇女，还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女孩们，都有点愣神，然后大?家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饿是根植在她?们骨子?里的感觉。


    吃饱喝足，王蔓云打算休息时，潘雨晴在警卫员小郑的搀扶下来到了空屋。


    王蔓云跟朱正毅立刻热情?接待。


    能及时拿到黄土村的证据，朱正毅那些战士能及时在拱门处避开危险，都是因为潘雨晴的帮助，可以说潘雨晴立了大?功，救了众人的性命 。


    “雨晴同志，请坐。”


    王蔓云把潘雨晴往烧热的炕上请。


    潘雨晴却用力摇了摇头，她?身上什么情?况自己清楚，不愿意弄脏干净的被褥。


    王蔓云无法?让出身上的衣服，因为她?就没有带多余的衣服，而且她?身体不好，让出自己的衣服，肯定会因此受寒生病。


    但潘雨晴这些妇女被解救后，战士们也从村里找来的避寒的衣服鞋袜分发给她?们，也烧了热水给她?们清理面部与?手脚，现在脏的，只是头发。


    所以王蔓云搀扶着潘雨晴坐在了炕上。


    等对方震惊地坐下后，她?才对着潘雨晴郑重地鞠了一躬，这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值得?她?这一躬。


    身后，不管是朱正毅，也都纷纷行?礼。


    军人都向潘雨晴敬礼，普通人则跟王蔓云一样，选择鞠躬。


    “雨晴同志，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冒着危险提醒我丈夫，我们所有人此时都不可能再?站在这里，谢谢，谢谢你。”


    王蔓云真诚表达谢意。


    潘雨晴看看王蔓云，又看看朱正毅，视线最终落在了朱英华的脸上，红了眼圈。


    她?认出来了，这个少年就是昨天晚上找自己的军人。


    “啊啊啊……”


    潘雨晴指着朱英华，想表达不是自己救了大?家，而是这个少年救了自己，要不是对方，她?也不可能在紧要关头及时苏醒。


    是对军人的信仰，让她?爆发了潜能。


    “我儿子?朱英华。”王蔓云拉过朱英华介绍给潘雨晴。


    她?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潘雨晴一愣，对朱英华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就泪如雨下。


    不过这次流泪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喜极而泣，她?知道自己终于摆脱了之前的苦难生活，她?自由了。


    “雨晴同志，事情?过去了，别回?忆，往前看，今后就是新生，政府会保护好你们的，也一定会给你们解决后顾之忧。”王蔓云相信政府不会不管潘雨晴这些遭受了苦难的妇女同志。


    潘雨晴点头，用力点着头，看向王蔓云的目光充满了向往。


    她?虽然遭遇了磨难，但从来没有丧失对生活的信心，不然她?也不会暗中收集证据，在紧要关头拿出证据让朱正毅这些军人救了她?。


    该感谢的，其实是她?们这些被困的人员。


    王蔓云看着这样的潘雨晴，灵光一闪，跟朱正毅对视了一眼。


    一个在黄土村生活那么多年，能在扈三强眼皮子?底下收集证据，保留证据，甚至顺利送出证据的人，有没有可能知道一些更深层次的秘密。


    比如马家堡。


    朱正毅跟妻子?是一样的想法?。


    对视一眼，就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朱正毅让屋里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了自己跟王蔓云，然后掏出笔记本?跟笔，递向潘雨晴。


    潘雨晴果然聪明，面对纸笔，瞬间明白王蔓云这对夫妻的意思。


    用力点了点头。


    只要是她?知道的，她?绝对不会有任何隐瞒。


    朱正毅跟王蔓云喜出望外，由王蔓云问道：“这个村还有其他秘密吗？”机密的事她?不好明说，只能这么问。


    潘雨晴一愣，认真思考起来。


    她?被虏来这个村已经有十五年了，十五年来，她?谨小慎微地活着，对于这个魔鬼一样的村庄，无比的熟悉。


    甚至吕勇几人的存在，她?也是知道的。


    于是潘雨晴动笔了，‘村里有密道，通往一个神秘的地方，我没有去过，也不敢去。’


    “密道！”


    朱正毅跟王蔓云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


    第174章


    自从住进黄土村， 王蔓云他们就觉得这个村的温度好像要比外界干燥一些，他们原本还以为是村里用火取暖的?原因，没想到下面另有玄机。


    “谢谢。”


    朱正毅向潘雨晴表达谢意。


    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而且潘雨晴也明确说明她没有去过，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潘雨晴见自己帮到了朱正毅两人， 非常高兴， 又在笔记本上写道：“我偷偷找过密道， 但没有找到，不过我知道村里藏得有几?人，这些人几?乎不?露面。”


    “雨晴同志， 你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感谢，你先?去休息，等我们再有什么需要你帮忙，会来找你。”


    王蔓云也明白?潘雨晴对马家堡的?认知只?有这么多，感谢对方?后， 就?往警卫员小郑把人搀扶出去休息。


    战士们专门给这些受伤的?妇女同志安排了两栋民房，屋里烧了火，也烧了炕， 能让她们安心休息。


    潘雨晴走了， 朱正毅没有马上叫人进门， 而是跟王蔓云一起坐在炕上开始撸案件。


    “胡玉芬他们来的?应该就?是黄土村，你还记得黄土村的?土路截止到哪吗？”王蔓云看向朱正毅， 心情非常雀跃， 找到马家堡， 也就?意味着一切秘密即将解开。


    他们一家人也终于可以回家了。


    朱正毅懂妻子的?意思，回答道：“正常来说土路通到整个黄土村， 但如?果细看，就?知道最终的?截止地?点是扈三强家。”


    “那么密道有可能在扈三强家？”


    王蔓云觉得应该不?会。


    村里动乱时，她就?带人去了扈三强家，与随后来到村尾空屋的?吕勇五人完美错开，如?果密道在扈家，他们很有可能会跟吕勇几?人相撞，没有遇到，也就?意味着密道不?在扈家。


    “应该在扈家附近。”


    朱正毅说出自己的?见解。


    “走，带人去找。”王蔓云不?困了，一点都不?困，她甚至感觉自己此时有花不?完的?劲。


    朱正毅看着像小孩一样兴奋的?妻子，没有答应，而是把人按在炕上，低头深沉地?看着对方?。


    王蔓云眨巴眨巴眼睛，脸红了。


    她跟朱正毅已经很久都没有亲密过，此时被?对方?按在炕上，脑子里瞬间就?想起了两人折腾时的?各种样子。


    内心有点小甜蜜，也有点不?好意思。


    王蔓云竖起耳朵听了听屋外的?动静，什么都没有听到后，才赶紧抬起双手搂住男人的?脖颈，快速亲了亲对方?的?嘴唇，然后推对方?，小声说道：“先?忍忍，回家随便你怎么闹腾都行。”


    朱正毅眼神深邃了，全身?的?血液也开始沸腾。


    他刚刚真?的?没有胡思乱想，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有别的?心思，他压住妻子，只?是因为心疼对方?。


    妻子身?体不?好，一晚上没休息，一直在耗费脑力，不?管是体力还是脑力都消耗得差不?多，该休息了。


    结果妻子误会了他的?意思。


    被?误会的?朱正毅没有解释，他希望这个美丽的?误会更完美一点，低头，终于亲在了念念不?忘的?红唇上，直到两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他才抬起头。


    深邃的?目光里波涛暗涌，平静的?嗓音也多了一丝暗哑，“你睡会，让人先?去查看，这地?方?能隐藏这么久，肯定没那么容易找到，等你醒来能找到入口就?不?错了。”


    “嗯，那我先?休息一会。”


    王蔓云脸颊红扑扑地?把脸埋进被?褥里。


    她突然就?领悟了朱正毅为什么把自己按在炕上的?原因，只?要一想到自己想歪误会了，她脸上就?更加的?烫，看都不?看看男人。


    见妻子这样，朱正毅眼里终于爬上了一丝笑意。


    伏下身?子抱住妻子，把嘴凑到对方?的?耳垂边，轻声说道：“你刚刚的?承诺我都记住了，记住，到时候可不?要讨饶。”


    “滚。”


    王蔓云恼羞成怒伸腿踢朱正毅。


    这人太讨厌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就?不?信对方?没看出自己误会了。


    “事情进展到现在已经很完美，你好好休息，别多想，睡醒后，我们一起去找密道，我相信里面的?情况肯定很复杂，没有你，我一个人没有信心。”


    朱正毅没有在意妻子对自己的?嫌弃，叮嘱对方?一定要好好休息。


    “你……”


    王蔓云把头从被?子里拔出来，看着朱正毅，眼里都是心疼，小声说道：“你也休息休息，从到西部?，你就?没怎么休息过。”


    说话间，她的?手抚摸上朱正毅的?脸颊。


    西部?一行，不?仅是她跟两个孩子瘦了，朱正毅也瘦了，甚至还黑了不?少。


    “嗯，我去跟战士们一起休息。”朱正毅抓过妻子抚摸在脸上的?手亲了亲。


    “嗯。”


    王蔓云知道朱正毅只?是说好听的?话安慰自己，真?实情况肯定不?会去休息，而是去寻找密道。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没法揭破。


    “我让小盛他们进来陪你。”


    朱正毅再次眷恋地?亲了亲妻子的?手，才离开，他走后没多久，朱英盛跟范问梅就?进屋了，两人早就?困得不?行，见王蔓云已经躺在炕上，也没有说话，而是脱了外衣也上炕躺下。


    之前赶了一天的?路，又一晚上没睡，这会躺上炕，还没一分钟，两道均匀的?呼吸声就?有节奏地?响起。


    这让原本就?犯困的?王蔓云也阻挡不?了睡梦的?召唤，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朱正毅果然如?王蔓云猜想的?那样，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带着朱英华这群少年军人，还有几?名战士，去了扈家。


    扈家，此时已经成了关押村民的?地?点。


    之所以把人都关在这里，是因为王蔓云把吕勇四?人，还有几?个扈家人关在了这里，连长干脆就?把村民们也集中关过来。


    朱正毅到后，第一时间就?让连长把村民转移到周边几?栋民房关押，他提审吕勇。


    不?管能不?能敲开对方?的?口，都要先?审一审。


    看到朱正毅，吕勇脸色更难看，甚至都没有等朱正毅问话，他直接就?把眼睛闭上，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不?可能回答你，哪怕是死都不?会回答。”


    朱正毅立刻就?明白?马家堡肯定有拿捏这些在外之人的?办法。


    “小华，去把扈三强的?妻子提来。”


    朱正毅转移审讯目标。


    他从来都不?会小瞧女人，女人的?智商与智慧跟男人比起来，有时候更加的?敏锐，他相信扈三强的?妻子肯定知道点什么。


    面对一脸威严的?朱正毅，扈三强的?妻子非常紧张。


    此时的?朱正毅已经去除了伪装，在对方?眼里，威严得让人恐惧。


    “孟小玲，老实交代，密道在哪！”


    朱正毅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了当?。


    “什么密道？”孟小玲一愣，根本就?听不?懂朱正毅的?话。


    “你丈夫的?秘密，你肯定知道，我们现在需要你说出来，说出来，我可以让你跟你的?两个儿子见一面。”朱正毅不?管对方?是真?知道，还是装傻，干脆利用对方?的?软肋。


    这种时候，只?要能让对方?开口，适当?给予一点好处是没有问题的?。


    孟小玲沉默了。


    丈夫的?事她其实大部?分都知道，也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但知道归知道，她也只?知道大概，更深入的?不?知道。


    她甚至没有侄儿黄飞鹏知道的?事情多。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不?需要，那我就?换人审。”朱正毅一直留意着孟小玲的?神情，看出对方?在思考，才又加了这么一句。


    “能放过我两个儿子吗？”


    孟小玲终于开口了。


    “不?能。”朱正毅拒绝，“任何人犯了法都得接受法律的?制裁，你只?能祈求他们俩犯的?罪至于死。”


    孟小玲的?手紧紧攥紧了。


    他们村哪有好人，除了吃奶的?娃娃，其他的?，就?算是三岁的?小孩，手里也是摸过血的?。


    想明白?这一点，她的?脸色灰败下来。


    “扈三强死了。”


    朱正毅有着丰富的?审讯经验，看出孟小玲存了死志，干脆把扈三强的?死讯告诉对方?，孟小玲跟她的?两个儿子是最先?被?抓的?，都还不?知道扈三强的?死讯。


    “死了？”


    孟小玲一愣，神情更平静了。


    朱正毅内心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他是在准备炸拱门的?时候被?我枪毙的?。”有些话不?用说太多，适当?留一点，效果会更好。


    孟小玲的?平静因为朱正毅这句打破。


    一直沉默寡言的?女人恶狠狠瞪着朱正毅，低吼道：“坟山，最高大那几?座坟山下有密道，通往马家堡。”


    她哥就?是马家堡的?人，她虽然是被?蒙着眼睛送出来的?，但凭女人的?细腻，还有在黄土村多年的?生活，有些事她知道，但一直埋藏在心里。


    原本她是永远不?会背叛马家堡的?，可扈三强那个混蛋居然敢炸死他们全部?的?人，她忍不?了。


    反正她跟两个儿子也没有好下场，凭什么让扈三强藏在马家堡的?儿子安然无恙。


    凭什么！


    永远不?要小看女人的?嫉妒与怨恨，当?对方?打算鱼死网破时，比男人还要狠。


    朱正毅在得到有用的?口供后，立刻带着人赶往了黄土村的?坟山，隔着老远，他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坟头，寻找了好一会，才找到几?座比一般坟茔高大的?坟。


    看墓碑大小，绝对能通过一辆驴车。


    “爸，我们都猜错了，土路的?尽头是坟山，只?是这条道我们一直以为是村里为了上坟方?便修建的?，其实这也是土路的?一部?分。”


    朱英华在检查过坟前的?土路后，向朱正毅汇报。


    “嗯，是惯有的?思想让我们进入了思维误区。”朱正毅敲打着墓碑，寻找着开启的?机关，这种地?方?，肯定是需要机关的?。


    “这几?座坟修建的?位置真?隐蔽，不?站在特殊的?地?方?，根本就?看不?到，这么说，就?算是有人站在黄土村又或者是周边的?耕地?往这里看，也看不?到这几?座墓，如?果墓门打开，进出人也是看不?到的?。”


    朱英华检查一圈后，再次跟朱正毅汇报。


    “只?有那块耕地?能看到。”


    朱正毅已经找到了墓门打开的?机关，直起身?，看向了斜对面的?高山，那个位置，正是他们早上才站立过的?。


    “爸，这下面真?的?有座城吗？”


    朱英华有点怀疑。


    根据不?少人的?口供，都能表明马家堡不?存在于地?底，一个有着天空，土地?，还有城市，人员的?地?方?，怎么可能存在于地?下。


    “肯定另有空间。”


    朱正毅也不?信马家堡在地?底。


    也就?说明这座山后另有空间，只?是一直隐藏在大山深处，没人探查到而已。


    王蔓云醒来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这个时间点是下午四?点多，不?仅夕阳西沉，就?连气温也低了很多，大山里，比外面天黑得早。


    “妈，你醒了，渴不?渴，问梅姐烧了热水。”


    朱英盛跟范问梅起了半个小时，两人不?仅去外面帮了不?少忙，还烧了热水灌满所有人的?水壶。


    “我喝点。”


    王蔓云还真?口渴了。


    接连吃的?菜面糊糊，一点荤腥都没有进，不?仅不?顶饿，还容易渴。


    朱英盛怀里就?抱着军用水壶，见王蔓云想喝水，赶紧拧开壶盖递了过去，叮嘱道：“有点烫，需要喝慢点。”他之前已经试过了。


    “嗯。”


    王蔓云接过很放心地?喝，确实只?有一点烫，慢喝点是没事的?，喝完，她把水壶递给朱英盛，问道：“你爸呢？”


    “在坟山，我哥也在，他们在那边好像发现了东西。”别看朱英盛还小，但打探消息已经一流，主要是战士们对他也不?隐瞒。


    “我去看看。”


    王蔓云瞬间知道怎么回事，下炕后收拾收拾，就?带着朱英盛往坟山去。


    黄土村的?坟山很壮观，几?乎整个山头都是坟。


    可见这里埋葬了多少代的?人。


    “你来了。”王蔓云赶到时，朱正毅正在犹豫要不?要打开墓门，听到动静，心有灵犀转头，然后就?迎了过来。


    “找到了？”


    王蔓云很兴奋。


    “嗯，根据扈三强妻子的?口供，找到了这里，不?过现在不?能确定墓门打开后会不?会惊动里面的?人，门后有没有人看守。”朱正毅把情况说明。


    “吕勇那几?人应该就?是看守，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是担心另有出。”


    王蔓云想得更深。


    “对，我担心狡兔三窟，如?果不?能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但凡漏掉一人，今后都是麻烦。”朱正毅的?神情很严肃。


    王蔓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山体。


    这座山特别高大、厚实，一看就?另有玄机，说不?定山后就?是真?正的?马家堡。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先?派战机高空侦察，再集中兵力把整座大山围住，这样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好一会，王蔓云才发表意见。


    “战机跟人员都明天到。”朱正毅透露情况。


    “那就?等明天，战机先?侦察，我们再进去。”王蔓云看着渐晚的?天色，觉得此时进墓门不?是最佳时机，俗话说暗箭难防。


    天黑，就?算是有武器也不?一定起决定性作用。


    刚巧朱正毅也是这样想了，留下一个班的?兵力看守，他跟王蔓云一行人回了村里。


    连长一直在忙碌。


    大体的?审讯是需要人员的?，从清理好村里的?炸药，他就?没休息，一直在审讯，审村里的?村民，也审黄飞鹏这些人。


    等朱正毅回到村里，他手里已经有一大摞笔录。


    赶紧交给了朱正毅。


    朱正毅一份一份看完，心情沉重得差点吃不?下晚饭。


    黄土村果然是马贼窝。


    这里因为太过偏远，村里祖祖辈辈能干的?就?是当?马贼，以前他们虏妇女来时，还不?会残忍到割舌，可自从解放后，再拐骗妇女来，就?全部?割舌。


    村里的?宗旨是拐骗来的?人不?能有文化。


    没见过世面的?妇女，也是他们保证安全的?一种方?式。


    潘雨晴被?虏是个意外。


    对方?是解放初期自愿到农村支教的?老师，结果还没走到学校，就?被?虏到了黄土村，人进了村，要么死，要么留下来。


    潘雨晴很聪明，察觉到情况不?对，隐瞒了自己懂文化的?事，才没有被?杀，但也因为她的?不?配合，多年来都被?铁链锁在家里。


    只?有家里都有人的?时候，她才被?解开铁链，恢复短暂的?自由。


    她就?是利用这点短暂的?自由，花了十五年的?时间收集齐了黄土村拐骗妇女，抓虏妇女的?罪证。


    “先?吃饭。”


    王蔓云从朱正毅手里抽走笔录。


    “嗯。”


    朱正毅接过小儿子递来的?饭盒吃了起来，饭不?好吃，但他没有浪费，都吃完了。


    因为找到了马家堡的?入口，朱正毅晚上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第二?天醒来，省里联合县里的?公安同志已经连夜赶到了。


    所有人都风尘仆仆一身?的?灰。


    可大家并没有精神萎靡，而是精神抖擞。


    作为公安人员，只?要给他们案件，他们能三天三夜不?睡觉。


    这些公安来得非常多，五百多人，可以说齐集了半个省城的?公安骨干，都是破案经验丰富的?老公安，一到黄土村，就?跟军方?交接，留下部?分人员勘察整个黄土村，其余公安立刻把村民往县城押送。


    他们带了驴车来，押送几?百人是没有问题的?。


    潘雨晴这些被?解救，却又没法说话的?妇女，对解救他们的?战士们热泪盈眶地?跪下。


    她们的?新生是因为这些军人。


    朱正毅赶紧让战士们把所有妇女同志搀扶起来，并保证军方?一定会关注她们今后的?生活，潘雨晴她们这才跟公安走了。


    送走这批人，黄土村安静下来。


    但也没有安静多久，范金福赶到了，他带了一个师的?兵力，外围五十里外，还有更多兵力以黄土村为中心进行了包围。


    这情况下，就?算是马家堡狡兔三窟也没法逃出人。


    朱正毅满意了。


    但也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墓门，而是等，等西部?的?战机，半个小时后，两架战机相伴着出现在天空，它们在飞近黄土村时，抖动了三下翅膀向朱正毅致敬。


    也在表明它们已经做好了侦察准备。


    范金福手里的?红旗打出旗语，侦察机轰鸣着飞到了坟山上方?，然后绕着那几?座山飞了好几?圈，甚至还往下俯冲了好几?次，十几?分钟后，完成任务的?它们离开了。


    但也给朱正毅传来了信息，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下朱正毅跟王蔓云都意外了。


    带着一个连的?兵力，朱正毅迅速打开了墓门，门后果然什么都没有，只?有黑黢黢的?通道，无数电筒照亮了内部?。


    一条平直往前的?通道。


    朱正毅带队走在了最前面，朱英华这支少年军人队伍押后，保护着王蔓云跟刘医生坐在驴车上，车上还有一人，是胡玉芬。


    胡玉芬是被?范金福带来的?，到了黄土村，就?一直跟在王蔓云身?边。


    至于朱英盛跟范问梅这几?人，被?留在了黄土村由范金福照顾。


    此时的?胡玉芬蒙着眼睛坐在驴车上。


    “就?是这种感觉！”胡玉芬兴奋得声音有点尖锐，她记得快到马家堡时，会经过一段山洞路段，没想到不?是山洞，而是坟墓。


    “这段路长吗？”


    王蔓云问。


    “不?算长，感觉几?分钟就?出去了，不?过出去后又走了很久，起码得一天。”胡玉芬现在是极力配合，半点心思都不?敢打。


    王蔓云沉默起来。


    她不?信山后的?山有那么深远，再走一天，按照驴车的?速度，起码能走几?十里，几?十里的?平坦地?势，侦察机不?可能侦察不?到。


    刘医生也惊讶，觉得非常不?符合常识。


    不?过两人都没有多说，而是注视着前方?的?队伍，很快，所有人就?感觉到了热浪，也感觉到了微风，风有着沙漠风的?特点。


    “就?是这种风，驴车越走就?越热，风也越大，还能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沙尘。”胡玉芬说这话时，有点心有余悸。


    她第一次来时，遇到了沙尘暴，差点没死。


    “侦察机的?战士说山里除了树就?是云，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看到人影。”王蔓云转动脑子，想不?通原因。


    如?果马家堡受地?热影响过于干旱，就?不?可能有多少树木，应该是非常荒凉。


    跟胡玉芬这些从里面出来的?人员，形容的?一样。


    “既然来了，就?先?看看，不?着急，等到了地?头，总能搞清楚原因。”刘医生也想不?通，不?过他很乐观，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


    “嗯，看看。”


    王蔓云认可刘医生的?想法。


    几?人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前方?，很快，前方?就?停了下来，朱正毅随身?警卫员刘安平快步跑了过来，“王同志，副司令请你们去前面。”


    “知道了。”


    王蔓云看向赶驴车的?刘医生，她可不?会赶。


    “朱英华同志，副司令命令你们小队随身?保护王蔓云几?名同志。”刘安平转头又对朱英华传达了命令。


    这也就?意味着，王蔓云在哪，朱英华这支小队人员就?在哪。


    押后的?队伍很快就?来到队伍的?最前方?。


    跟王蔓云以为的?外界不?一样，她并没有看到阳光白?云，也没有自然光，她们此时居然到了一座山洞里。


    山洞四?通八达无数个洞口，每个洞口都有热风袭来。


    “看来我们到了蜘蛛洞。”


    王蔓云算是明白?朱正毅为什么要叫自己了。


    “蔓云，地?图。”一直观察着前方?的?朱正毅转身?走了过来，手里的?电筒带来明亮的?光照。


    王蔓云知道朱正毅要的?是什么地?图，把根据丑布娃娃绘制的?所有地?图都拿了出来，这么多，他们根本就?没法确定哪张地?图是正确的?。


    “听胡玉芬说还要再走一天，能根据地?上的?车辙印找到正确的?通道吗？”王蔓云觉得靠地?图可能不?靠谱了。


    “没有车辙印，应该是特意打扫过。”


    朱正毅无奈回答。


    “一天的?路程，电筒坚持不?了那么久，看看地?面有火把油脂滴落的?痕迹吗？”王蔓云虽然知道不?应该抱希望，还是提了出来。


    “也没有。”


    朱正毅摇头。


    第175章


    提出的建议接连被朱正毅否决， 王蔓云也只能无奈地看着密密麻麻的洞口，每一个洞口都有?热风，这就断了根据风向寻找出口的办法。


    “现在只能靠地图。”


    朱正毅翻看起厚厚一摞地图。


    王蔓云没有跟着翻看地图， 而是回忆，回忆那个丑布娃娃， 布娃娃经?过她的手多次拆卸与?缝合， 就算眼前没有?布娃娃， 她脑子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甚至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王蔓云相信周晓晓留下的那个布娃娃肯定还另有?玄机。


    地图是张莹莹的，布娃娃是周晓晓缝制的，也就说明周晓晓可能不知道布娃娃的秘密， 那么有?没有?可能这其中还有?什么深意?。


    “蔓云，你?说什么样的情况下布娃娃才会被小盛妈缝制成成品？”朱正毅在问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朱英华，没有?把话说太明。


    王蔓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没有?马上回答。


    可以说这个问题从布娃娃拿到?手她就一直在思考，但思考到?现在，也没有?答案。


    但现在必须要拿出答案了。


    “你?让我想想。”


    王蔓云围着驴车开始了踱步， 脑子里也在快速自问自答。


    朱家缺布料吗？


    按照朱正毅的级别，周家的家底，应该是不缺布料的， 那么周晓晓为什么要用周莹莹剩下的布料缝制这么丑一个布娃娃。


    王蔓云相信， 就算周晓晓的动手能力再差， 也不会委屈唯一的儿子，自己手工不行， 大不了请娘家的几个嫂子帮忙缝制。


    自问自答清楚这一点， 她突然就明白了， 那个丑布娃娃不是周晓晓缝制的。


    真正缝制布娃娃的人?是张莹莹，是朱英华的生母， 是对方?留给朱正毅的，只是可惜，对方?没有?机会亲口说出这个秘密。


    王蔓云想明白这一点，看了朱正毅一眼，但因为还有?其他事?没有?想通，不好马上说什么，而是招手让朱英华走近，问道：“小华，你?知道那个丑布娃娃的具体?情况吗？”


    兄弟俩感情好，她相信朱英盛对朱英华没有?隐瞒。


    不然就真的只有?让人?出去把朱英盛带来了。


    朱英华一直留意?着父母的情况，此时见王蔓云问起丑布娃娃的事?，想了想，觉得没有?遗漏后，才回答道：“布娃娃是有?一天我跟小盛打架，不小心打进了父母房间，在床底下发现的，存在的位置很特别，一般拆卸发现不了。”


    “然后呢？”


    王蔓云最想知道丑布娃娃的真正来历，布娃娃在主卧，不能证明缝制的人?是谁。


    “然后小盛就跟我显摆，说是他妈妈给他亲手做的，把我气了个半死，揍了他一拳就走了。”朱英华说话时偷偷看了朱正毅一眼。


    这事?他们两兄弟可一直瞒着父亲，从来没有?暴露过。


    朱正毅从妻子对儿子的问话中意?识到?了什么，此时没有?再翻看地图，而是问道，“你?还记得布娃娃在床底下什么样子吗？”


    那张床对于他来说有?特殊意?义，搬家时，也就搬到?了苏军区，不过他没有?检查过床底，也就不知道床底藏着一个布娃娃。


    “记得。”


    朱英华毫不犹豫点头。


    “画出来。”朱正毅把手里的笔递给大儿子，王蔓云也及时摊开笔记本，打起电筒。


    朱英华的心跳莫名?有?点快，但还是极力稳住，然后接过笔回忆了一下当初布娃娃在床底的样子，迅速在笔记本上画了起来。


    他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就是因为发现布娃娃那天是个大晴天，热烈的太阳照进卧室，也照亮了藏在床底的布娃娃。


    那么清晰的光线，又加上朱英盛对他话语的刺激，那一刻的记忆就跟刻印在他脑子里一样，后来不少次他做梦都梦到?过。


    只不过每次醒来都非常生气。


    然后找理由?跟朱英盛打一架，或者是吵一架，反正他心情不爽的时候，朱英盛也别想好过，这就是他们兄弟俩经?常莫名?其妙闹起来的原因。


    朱英华在画布娃娃时，刘医生跟朱正毅也把手里的电筒对准了笔记本。


    大家的视线随着朱英华手里的笔而动。


    因为记忆犹新，朱英华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画好，之所以耗时这么久，还是因为他连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


    随着笔记本上的布娃娃成型，朱正毅跟王蔓云的心跳都加快了，两人?忍着没有?打扰，而是等朱英华全部?画完，才一起翻向?那堆地图。


    这些地图有?些是王蔓云画的，有?些是朱正毅画的，他们没有?画的那部?分也都被他们仔细研究过无数次，可以说，每一份地图都在他们的脑海里。


    几乎是同时，两人?就翻出了一份地图。


    这份地图跟朱英华刚刚画出来的角度一模一样。


    “就是这份，这是真正的地图。”


    王蔓云根据地图，迅速看向?其中一个洞口，跟她一样动作的还有?朱正毅，在妻子确定地图时，他也确定了。


    “走。”


    地图只一会就刻印在了朱正毅的脑海里，他带着队伍首先?走了进去，最后还是王蔓云跟朱英华这群少年军人?压阵。


    跟着地图走，王蔓云他们发现进洞后不仅没有?走下坡路，甚至都没有?在洞中停留多久，一个半小时后，他们就走出了这座神秘的洞穴。


    刚出洞，众人?就热得赶紧解开身上的衣服扣子。


    然后看着荒凉又干旱的大地目瞪口呆。


    回头看，是普普通通的洞口，往前看，是干旱无比的大地，看不到?边界，也看不到?绿树，只有?荒凉，偶尔会有?一股带着旋风的风沙扑面而来。


    “我们还在西部?吗？”


    刘医生那么见多识广的人?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其他战士也都忍不住点了点头，他们也难以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根据山洞里真正的路程，地图的描绘，黄土村离马家堡真的不远。


    最多也就几公里路，这样的距离，估计都没有?走出黄土村坟山后的那座山。


    “肯定有?玄机。”


    王蔓云抬头往上看，湛蓝的天空，白云，跟外?面的世界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那看不到?边界的荒凉，跟侦察机侦察到?的情况不同。


    “应该是地理环境，加上神奇的气候，形成的特殊天然场景，我相信我们眼睛看到?的，只有?一部?分真实，那一望无际的边界肯定是假的。”


    朱正毅走了过来，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很有?可能。”王蔓云点头认可。


    后世各方?面都发达的前提下，对于自然界一些神奇的特殊地理环境也是解密的，比如神秘的北纬三?十度很多地方?就一直是无解之谜。


    这个世上，还有?很多人?们没法踏足，也解释不了的自然现象。


    眼见的，不一定为实。


    “蔓云，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守护山洞，我们在前面打头阵，我相信里面的人?过于信任这座神奇的山洞，根本就没有?想到?我们会找到?。”


    朱正毅下达指令。


    趁敌人?没有?防备，趁敌人?不知道他们已经?到?来，他打算马上行动。


    “好。”


    王蔓云在这种时候是不会逞能的。


    “朱英华，保护好众人?。”朱正毅威严地看着大儿子，命令下得很冷硬，此时他们不仅仅是父子，还是上下级关系。


    “是。”


    朱英华立正、领命。


    然后他们这一行人?就目送朱正毅带着一百多人?快速离开。


    因为预计马家堡只有?几百人?，朱正毅就没有?多带人?，而是一个连的兵力，一个连有?一百二十人?，加上他自己，警卫员，足够对付马家堡的众人?。


    毕竟马家堡里的人?不可能全部?都是青壮年。


    风沙中，朱正毅这些战士很快就消失了踪影，王蔓云他们这边，朱英华也安排好队员守住了山洞的里外?。


    这是以往万一山洞里还有?人?出现。


    “王……王同志。”


    此时胡玉芬眼睛上的布带已经?取下，看着熟悉的马家堡，她心里有?着无数疑问，最让她意?外?的是她明明记得还有?一天的路程，怎么才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这太让她难以置信。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两种可能。”王蔓云看着胡玉芬的眼睛就知道对方?有?什么疑问。


    “是故意?绕路了吗？”


    这是胡玉芬猜测的，她现在已经?死心塌地积极改造，一点多余的心思都没有?。


    “对，这是一种可能，马家堡太神秘，为了保持这种神秘，占据这里的人?肯定会想把这份神秘长久保持下去，所以真真假假添加了很多人?为的因素，比如蒙住你?们眼睛，绕路，等等。”


    这些虽然是王蔓云猜测的，但八九不离十。


    “另外?一种可能呢？”刘医生也想到?了，但他解释不清楚，干脆问了出来。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进马家堡的不仅仅只有?一条路，那些剩下的山洞里可能还有?正确通道，只不过路程比较长，需要一天时间，是普通马家堡成员走的路。”


    王蔓云想起张大林两口子的心机与?年龄，猜到?他们可能属于管理层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肯定会给自己留后路。


    又或者为了标榜他们与?普通成员的区别，有?专用通道，这条通道更近，也就是他们刚刚走的。


    后世集团老?总都有?专属电梯，马家堡这种神秘的地方?说不定也有?，按照现在已有?被抓捕人?员的供词，王蔓云发现马家堡是存在阶级的。


    有?阶级的地方?就有?特权。


    听?了王蔓云的解释，众人?感叹又震惊，然后所有?人?就都找好掩体?隐蔽起来。


    马家堡马上就要发生战斗，他们也得小心。


    另一边，朱正毅带着队伍很快就找到?了马家堡，从山洞出来后一直走，尽头就是马家堡，果然如供词里记录的那样，马家堡有?城墙。


    十几米高，这样的高度很有?古风。


    “根据城楼的构造，起码有?几百年的历史，也就是说里面的人?可能存在了几百年。”连长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一眼就看出城楼的建筑风格。


    “跟玉门关很像。”


    朱正毅也是学识渊博之人?，也看出情况。


    “这座城第一代的主人?肯定是汉人?，就是不知道现在属于谁。”连长表情很严肃，因为透过城门，他居然看到?了战机。


    还是二战时最先?进的战机。


    这也就意?味着马家堡此时的主人?，任何背景都有?可能。


    “希望不要是小日子！”朱正毅也看到?了战机。


    “副司令，怎么行动？”连长请命，不管马家堡的主人?是谁，他都不会手软。


    “按照战时条例进行。”


    朱正毅直接下了最高规格的行动令。


    马家堡隐藏在这种神秘地方?一直不露面，也不向?政府报备，再根据他们的活动轨迹，可以看出不仅给社会带来了不安定，还做了很多恶事?，更重要一点，这些人?可能参与?到?了政治中。


    起码他两位前妻的死亡就跟马家堡人?员有?关。


    所以能抓活的就抓，要是遇到?负隅顽抗的，直接枪毙。


    “是。”


    连长迅速带队往马家堡潜伏而去。


    马家堡的情况根据胡玉芬与?范金宝两人?的表述，朱正毅已经?掌握得比较全，早就做过行动安排，他这会下了命令，战士们自然会根据方?案行动。


    这几天马家堡并不太平。


    因为军方?的穷追猛打，让姬兴昌开始了担惊受怕，他们偏安一隅已经?多年，可以说是很多代了，一直都过得不错，偏偏姓梅的跟姓艾的来后，一切都变了。


    这两人?的思想很前锐，在给堡里人?带来的好生活的同时，也带来了麻烦。


    天大的麻烦。


    “老?姬，我们当初可是说了好，马家堡各管一半，我们给你?们带来了新生命的同时，也带来了物质上的富足，现外?界一点风声，你?就打算抛弃我们，太冷血了一点。”梅元炜冷淡地看着坐在中央凳子上的姬兴昌。


    此时的他非常不满。


    不就是被外?界寻找吗，千百年来，他们黄金城什么时候被当权者少找了，可又有?谁能找到?，他当初要不是机缘巧合坠机在这里，根本就不知道一切如常的山峰下面有?这么个神奇的地方?。


    “老?梅，这次不一样，你?们过界了！”


    姬兴昌见梅元炜还敢怪自己小题大做，他心里的火气怎么都控制不住。


    当初要不是梅元炜手里有?枪，他妹妹又看上了对方?，他怎么可能会跟对方?分享一半的黄金城拥有?权，他那是被逼无奈。


    当初早就商量好的事?现在出现意?外?，他不应该指责对方?吗！


    姬兴昌的怒火从眼睛透露出来，他先?是看了看梅元炜，又看向?另外?两人?。


    余高明，艾妙云。


    原本余高明是自己的人?，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姓梅的笼络过去，他反而成了孤家寡人?。


    现在他，除了能在马家堡过着还算奢侈的生活，其他的管理权，早就没有?了。


    他成了傀儡堡主。


    姬兴昌对梅元炜的怨气很大，平时那是能忍就忍，可今天情况不一样了，根据外?界传来的消息，军方?在查他们马家堡，都在找他们，他能不害怕吗。


    现在可不是几百年前，各种先?进武器早就日新月异，大炮，飞机，炸弹，应有?尽有?，都让他无比的害怕。


    “老?姬，你?是不是被今天出现在头顶上的飞机吓着了？”


    梅元炜还不想跟姬兴昌撕破脸。


    他们虽然入主了马家堡多年，但马家堡的核心秘密他们还没有?找到?，这种情况下，肯定是只能留着姬兴昌，因为黄金城的秘密只有?城主才知道。


    而姬兴昌就是这一代的城主。


    余高明跟艾妙云一直都没有?说话，此时见梅元炜把话得这么直白，两人?对视一眼，由?艾妙云开口道：“老?姬，你?别自己吓自己，这里的地势很奇妙，高空真的看不到?下方?的真实情况，要不然，这里早就暴露出去了。”


    姬兴昌信艾妙云的话，但他还是担心。


    以前他们的头顶上空偶尔也会有?飞机飞过，但只是一飞而过，没有?让他担心的余地，但这次的飞机不同，在他们头顶上空盘旋了十几分钟。


    他掐着表看的时间，绝对没有?错。


    “这两架飞机就是来找我们的，说明黄土村暴露了，你?们能保证我们从来没有?留下过痕迹？你?们能保证国家真的找不到?我们？”


    姬兴昌紧张地站起身，在厅堂里不停地踱着步伐。


    嘴里更是念叨道：“张大林那两个混蛋，不仅敢偷地图威胁我们，还把地图弄丢了，要是地图落到?国家手里，我们肯定……”


    姬兴昌说不下去了，而是害怕的捂住了胸口。


    他觉得胸口疼。


    但他的话也让梅元炜几人?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张大林两口子利用催眠术催眠了看守密道的人?，还把地图偷走，这让没了地图的他们只能走最复杂与?远的那条道。


    每次想起这事?，他们几人?就气得不行。


    这十几年来，他们一直在全国各地寻找张大林两口子，终于让他们找到?，但也得知地图遗失的事?，要不是如此，他们怎么会把张大林两口子扔出去吸引军方?的目光。


    可惜，还是没能陷害到?朱正毅。


    据说朱正毅不仅升了官，还成了抓捕他们的主力。


    “老?梅，你?确定张大林两口子不会背叛我们吗？”余高明的视线突然看向?梅元炜。


    苍老?的眼睛里都是阴沉。


    他跟姬兴昌不一样，姬兴昌只是年轻时离开过城堡，其余时间就都在城堡里享乐，他不同，不管是年轻时，还是现在，都经?常在外?面，对于外?界的了解比姬兴昌更清楚。


    也更明白现在的时局。


    梅元炜没想到?余高明会问自己话，愣了一下，说道：“肯定，别看那两口子手上沾满了鲜血，其实对子女最在意?，用他们的子女威胁，他们不敢背叛。”


    “希望你?别看走了眼。”


    姬兴昌长长吐出一口气，他虽然不喜欢梅元炜，但对于对方?的手段与?能力还是信任的。


    “我有?点担心。”


    艾妙云突然站起身，解释道：“密道还是应该派人?去守着，那可是我们唯一进出的道，要是被人?占了，那就麻烦了。”


    “吕勇几人?不是在外?面吗，有?情况他们肯定会通知我们的。”梅元炜没想到?艾妙云也草木皆兵。


    “今时不同往日，朱正毅不好对付，这么多年来，不管我们怎么算计，都算计不到?，我对这人?很忌惮，还是小心点为好。”


    艾妙云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武器，准备出门亲自点人?去看守密道。


    “你?是担心地图被朱正毅破解？”


    梅元炜明白艾妙云的顾忌。


    “是。”艾妙云确实有?这个顾虑。


    “根据张大林两口的描述，朱正毅应该破译不了，太复杂了。”梅元炜不信朱正毅本事?那么大，但也不敢大意?，起身打算跟艾妙云一起派人?去守密道。


    而此时的朱正毅已经?带着队伍潜进了马家堡。


    马家堡的城门有?人?看守，但多年来根本就没有?出过意?外?，看守之人?早就懈怠，不仅注意?力不在城外?，还敢跟自己女人?躲在角落调情。


    很容易就被朱正毅他们突破。


    看着从天而降的一群战士，这人?差点没吓晕过去，两条腿也如同筛糠一样不停地抖，多年安逸的生活让他早就丧失了血性与?匪气。


    留下守护城门的战士，朱正毅他们接着往里潜行。


    马家堡不算大，如同一个小镇，人?口却没有?正常小镇的人?口多，连青壮年带半大小子，两百多户，不到?一千五百人?。


    这一千五百人?中三?分之一是女性。


    再扣除那些半大小子，真正拥有?战斗力的成年人?有?六百多人?，全部?都是从小接受军事?化训练的精英，不管是身手，还是枪法，都非常出众。


    可以说战斗力很强。


    幸好朱正毅他们是潜行进入，也幸好住在城里的人?很自大，完全没有?想到?军方?的人?真的能找到?马家堡，在最信任与?安心的地方?，所有?人?都很松弛。


    这就给了朱正毅他们机会。


    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抓了不少人?，这些人?在被打晕前无比后悔。


    明知道外?界正在找他们，他们怎么就敢那么放心。


    马家堡是按照城堡修建的，所以城中心一定是最华丽，最高大的建筑，也是姬兴昌这些人?办公与?生活的地方?。


    当朱正毅带着人?潜行到?城中心时，刚好梅元炜与?艾妙云出了大厅。


    两方?人?员就那么相撞了。


    第一时间，彼此都掏枪开枪。


    战斗由?此打响。


    枪声迅速传到?王蔓云他们所在的位置，所有?人?也都拔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枪支，警戒着，谁也不能保证他们这里没有?危险。


    他们得守住最关键的通道。


    枪声在马家堡里激烈交锋，听?到?动静的马家堡人?第一时间就拿起枪赶往城中心，很快与?朱正毅这一方?的军人?对峙起来。


    谁都没有?相让。


    也没有?人?敢让，让，就是死。


    很快就出现了伤亡，不仅是马家堡的人?死伤，朱正毅这一方?也有?人?重伤。


    激烈的战况让刘医生坐不住了。


    他是军医，这种时候就应该在战场上救援，而不是躲在安全的后方?，几乎没有?思考，他从驴车上拿下了很大医疗背包背在背上。


    里面都是急救用品，用得及时，能救命。


    “老?刘。”


    王蔓云抓住刘医生的胳膊。


    “小五，我必须进去，我是军医，这是我是职责。”刘医生严肃地看着王蔓云。


    他有?他的职责与?使命。


    “我不是阻拦你?，我是想让你?小心，保护好自己。”王蔓云在说完这番话后，看向?朱英华，她其实可以命令其他人?保护刘医生进入战场，但谁让朱英华是她的儿子。


    作为她的儿子，这时候反而只能冲锋在前。


    朱英华看懂了王蔓云的眼神，对蔡文斌说道：“你?留下，其他人?都跟我走。”根据枪声的激烈，他知道应该是错误估计了马家堡里人?。


    胡玉芬离开这里快二十年，二十年来，马家堡的人?口可能增加不少，才使得枪声那么激烈。


    “我……”


    蔡文斌不想留下来，他想跟着队员们一起冲锋陷阵，但看着王蔓云、警卫员小郑，胡玉芬，他最终说不出违抗命令的话。


    “文斌哥，保护好我妈。”


    朱英华临走前狠狠抱了蔡文斌一下，在对方?耳边留下这句话，就护着刘医生往枪声最密集的地方?冲去。


    “阿姨，我们怎么办？”


    蔡文斌请示王蔓云。


    王蔓云知道最佳办法就是退出密道，去搬救兵，但他们现在没法走。


    如果有?两条通道，很有?可能就有?两个出口，要是有?人?逃跑，或者是另外?的通道有?人?进来，朱正毅他们就将腹背受敌。


    “文斌，小郑，你?们分开守住通道的前后。”


    王蔓云迅速做出决定，然后看向?胡玉芬。


    她不信任对方?。


    第176章


    王蔓云看向胡玉芬没有说话， 但眼神表明了一切，胡玉芬瞬间?领悟到真意，这种时候她知道一切的解释都没有用。


    能从马家堡出来的人， 都是狠人。


    胡玉芬把双手递向王蔓云，“你?可以?把我捆绑起来， 也可以把我打晕。”这两个办法都是最能取信王蔓云的。


    “嗯。”


    王蔓云从衣兜里拿出一副手铐， 这是之前铐胡玉芬的， 现在又再次派上用场。


    看着王蔓云手里的手铐，胡玉芬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没敢废话， 干脆利落让对?方把自己?铐上，反正她是犯人，被?铐上再正常不?过。


    铐了胡玉芬，王蔓云安心?不?少，然后又从怀里掏出几?条手绢把对?方的嘴堵上，这才能万无一失。


    处理完这些， 王蔓云拉着对?方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当胡玉芬以?为?都结束时，王蔓云对?她歉意一笑?，然后又掏出一根绳子把她的双腿也捆上， 这样一来， 她不?仅不?能动， 也不?能说话，靠在角落， 任何声响都发不?出。


    面对?如此谨慎的王蔓云， 胡玉芬只能折服。


    马家堡里， 枪声还在继续，朱正毅确实没有想到里面的人口经?过十几?年的发展， 已经?翻了好几?倍，只能指挥着战士尽量围困。


    马家堡里的人虽然很强勇，但因为?不?是正规军人，对?于团体作战并不?怎么在行，只要给他们时间?，早晚能把对?方拿下?。


    朱英华赶到时，朱正毅已经?带着队伍在缓慢挺进。


    但也因为?马家堡人员的负隅顽抗，有不?少战士受了伤，甚至有几?人倒在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刘医生一赶到，立刻就展开了救援。


    看到刘医生，朱正毅对?战士的性命放心?不?少，但也因此担心?起王蔓云。


    “副司令，进密道的出入口可能还有一条，现在我们没法出去寻找救援。”朱英华冲到朱正毅身边及时汇报。


    “你?带队回去，这里不?需要你?们。”


    朱正毅带来的可是西北军区的精英，一千多人的马家堡，只要给他时间?，他肯定能拿下?。


    就算付出一点伤亡，这也是战场上没法避免的。


    “妈让我保护刘医生，她说刘医生很重要。”朱英华当然想回去保护王蔓云，但他也记得王蔓云对?的叮嘱。


    朱正毅嘴角抿紧了。


    他当然知?道刘医生的重要性，可情感上，王蔓云对?于他更重要。


    “刘安平！”


    作为?战场指挥人员，朱正毅此时没法离开，但也确实放心?不?下?王蔓云，只能大?叫自己?的贴身警卫员。


    “到。”


    刘安平正在不?远处向敌人射击，听到朱正毅的声音，毫不?恋战地退了过来。


    “去密道入口协助王蔓云同志守住密道，我批准你?多带点弹药。”这是朱正毅所能做到的极致，其他的，他也只能听天?由?命。


    “是。”


    刘安平转身就去清理弹药，然后飞速往密道口跑去。


    看着刘安平远去的背影，不?管是朱正毅，还是朱英华，嘴角都抿得紧紧的，然后两人同时转头，投入了战场。


    战斗很激烈，但有了刘医生的加入，我方受伤的战士都能得到及时救治并搬运到安全地带。


    朱英华这些少年军人是第一次面临真正的战场，他们没能上场，而是当起了刘医生的助手，跟立功比起来，救人一样重要。


    朱正毅他们带来的武器是最先进的，弹药也非常充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优势更加明显，战斗开始呈现一边倒。


    梅元炜他们慌乱了。


    无比的慌乱，从认出朱正毅，他们就开始着急与恐惧，战场上跟暗地里的阴谋诡计不?同，不?是耍点小伎俩就能获胜的。


    而是实打实的以?命抵命。


    最开始时，马家堡的人员当然是拼命保护马家堡，可随着军方政策的宣传，加上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死亡，热血上头的冲劲过后，自然就有人害怕了。


    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但凡有一丝胆怯，胜利的天?平就会倾斜。


    一人有了小心?思，战场就很容易形成溃败。


    梅元炜跟艾妙云对?视一眼，各自偷偷脱离战场，他们准备逃跑，生命只有一次，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他们算得很清楚。


    两人偷跑了，一直留意着两人的余高明怎么可能死扛。


    看了一眼姬兴昌，他也逃了。


    余高明是祖辈就跟着姬家人生活在黄金城的，可以?说对?这座城堡无比的熟悉，逃起命来，比梅元炜两人还要熟练。


    猫着腰，三拐两拐，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三个在马家堡里举足轻重的家伙逃跑了，就只剩下?什么都不?知?道的姬兴昌还在带着人抵抗，出于本?能，姬兴昌拼死反抗。


    不?是他不?怕死，而是没有了马家堡，他什么都不?是。


    只能拼一把。


    半个小时后，枪声已经?非常零星了。


    建国后，国家对?于枪支弹药控制得非常严，就算马家堡有存货，但也因为?时间?的久远，很多都跟不?上时代，这种情况下?，他们没有接住朱正毅这些战士的火力。


    败局越来越明显。


    最终当姬兴昌被?一枪毙命后，现场一片安静，几?秒钟后，马家堡的人投降了。


    城主死了，另外三位副城主早就不?见人影，这种时候再不?投降，那就真的是找死。


    但凡只要有一个人投降，眨眼就能形成一片。


    “别开枪，别开枪，我投降，投降！”大?喊之人把手里的枪平举在头顶，然后胆颤心?惊地蹲了下?去，此时的他也不?确定会不?会还有子弹往自己?身上招呼，但他已经?没有拼命的心?思了。


    “我也投降，别杀我，别杀我。”


    不?远处，又有一人投降。


    这人很干脆，没有把枪举过头顶，而是直接往地上一扔，蹲下?双头抱头，标准的投降姿势。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扔枪投降的人越来越多。


    自此，整个战场上再也没有响起过枪声。


    战斗结束。


    朱正毅立刻带领战士们收缴枪支，控制投降人员，打扫战场，清点人数，辨别马家堡头目，最重要一点是派人赶往密道口增援王蔓云。


    姬兴昌是最先被?认出来的，然后就是其他人。


    半小时后，清点完毕，少了三人。


    这三人是马家堡的副堡主，重要人物。


    朱正毅的表情很严肃，目光看向密道方，他一直没有听到那边传来枪声，也就意味着并没有人从那边逃跑，所以?这三人一定还在城里。


    “汪承安，你?们这有什么藏人的地方？”


    朱正毅问第一个投降的人。


    这人三十多岁，在马家堡是仅次于梅元炜几?人的中层管理人员，马家堡里的事，他大?部分都知?道，也参与进不?少秘密。


    自从投降，他就投得特别的彻底。


    只要是他知?道的，都跟朱正毅交代，朱正毅也因此知?道了马家堡的来历与构造。


    马家堡以?前叫做黄金城，确实是外界流传甚广的那个黄金城，后来梅元炜与艾妙云加入后，为?了低调，就改名为?马家堡。


    不?是因为?城里人姓马才叫的马家堡，而是毫无根据的取名。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根据马家堡这个名字查出根底。


    朱正毅不?得不?说这招还挺高明。


    自从知?道马家堡，他们就在西北筛查马姓人员，又或者是从与马姓有关的传说中寻找根源，至今为?止，已经?找出历史上不?少与马姓相?关的人物，结果马家堡跟这些姓马的人家毫无关系。


    汪承安一直跟在朱正毅身边，听到问话，想了又想，不?得不?摇头道：“没有真正能藏住人的地方，就我知?道的，只要认真找一找，就能找到。”


    朱正毅沉默了。


    然后看向了一望无际的城外。


    有了汪承安这个对?马家堡知?根知?底的人，他已经?知?道这座神奇的空间?并不?大?，只有方圆五里，之所以?一眼看去望不?到边，是因为?跟这里地缝里冒出来的气体有关。


    这气体为?淡淡的黄色。


    一年四季冒不?出几?缕，但出现后就会扩散整个空间?，不?仅能形成天?然阻挡外界目光的沙尘，也能让人的视觉产生错乱。


    朱正毅见汪承安不?能再给自己?提供有价值的信息，就让战士把对?方带下?去关押。


    马家堡清点完毕后，不?仅要马上汇报国家，也要另外派兵进来驻守。


    王蔓云一直在密道等得胆战心?惊，最终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枪声消失后，她等来了换班的战士，听说朱正毅已经?控制了整个马家堡，还没有多少人受伤，她才真正放心?下?来。


    在又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得知?战场已经?打扫完毕，她才带着蔡文斌跟警卫员与朱正毅汇合。


    “跑了关键的三个，得赶紧找到。”


    朱正毅跟妻子说明情况，密道那边，他再次加派了人手看护，凭武器与人手，不?会有人能从那里突破。


    “这座城肯定还有秘密。”


    王蔓云相?信两个外人肯留在马家堡肯定有原因，这里虽然神奇与神秘，但并是宜居之地，甚至可以?说不?合适人类生存。


    荒凉，干燥，长期生活在这里，很容易造成皮肤蜡黄，能活到六十岁，就已经?是长寿。


    “我怀疑他们藏在地缝里，地缝里面应该是这座城的最大?秘密。”


    王蔓云此时正跟朱正毅在查看城里的战斗机。


    二战时的产品，再根据汪承安的供述，他们大?体知?道了梅元炜与艾妙云的来历，国军中人，阴差阳错坠机进入马家堡，然后就留了下?来，叛离了原来的政府。


    “你?跟姓梅的有仇？”


    王蔓云也怀疑梅元炜几?人藏在地缝里，但看朱正毅一直在检查战斗机，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算有仇，不?过我要是没认错，这两人都在我手里吃过不?少亏，是我的手下?败将。”朱正毅对?于过往之事一点隐瞒都没有。


    “没有私事？”


    王蔓云有点不?理解，根据汪承安的供述，梅元炜与艾妙云在背地里那是没少算计朱正毅，这种算计法，怎么看都不?像是没点私仇。


    “应该是没有，我跟他们都没有单独见过。”


    朱正毅目光终于从战斗机上离开，看向妻子。


    深邃的目光里除了真诚，还有淡淡的情意，这是自然反应，他本?人根本?就不?知?道。


    王蔓云猜疑的心?瞬间?消淡。


    后世固有的思维，让她在这种时候很容易往男女上猜想，这样的猜忌在这个时代其实没有必要，这个时代的军人非常纯朴。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过不?下?去，那就离婚。


    很少有人一边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


    想通这一点，王蔓云不?好意思了，主动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我们应该去看看地缝情况。”


    “先吃东西，时间?不?早了。”


    朱正毅没有同意，地缝一开始他就派了人去，刘医生也跟着去了，那边是地热形成的地方，空气有没有毒，最好先由?刘医生做个检查。


    “应该快下?午四点了。”


    王蔓云没有看手腕上的手表，特殊的地理环境，手表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用，只能凭天?空的太阳估算大?体时间?。


    “一会还需要你?帮忙安抚一下?这里的妇女同志。”朱正毅给王蔓云安排活。


    他们这一行只有两名女性。


    一个是王蔓云，一个是胡玉芬，胡玉芬是犯人，不?可能作为?安抚城里女性的人员。


    “好。”


    王蔓云点头同意，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问道：“金宝的父母抓到了吗？”他们能找到马家堡，范金宝功不?可没的。


    “范兴旺抓到了，舒洛灵没抓到，据说此时正在外界。”


    朱正毅审讯过范兴旺，可惜没有审出什么东西。


    “我觉得金宝娘不?是简单的人物，她可能比梅元炜与艾妙云更不?简单。”王蔓云凭直觉说出自己?的猜想。


    “为?什么？”


    朱正毅深思。


    正常来说舒洛灵就是一名村妇，就算对?方出现在沪市过，也有可能只是听命令行事，不?是什么关键人物。


    但他相?信妻子不?是无故猜疑。


    “不?管是梅元炜，还是艾妙云，都能查到出处，只有金宝娘不?仅伪造了娘家信息，自身还有很多不?一样的能力，我觉得她的背景更复杂与可疑。”王蔓云甚至还有一种猜想。


    那就是对?方可能才是真正影响马家堡的人。


    “我会让人重点查这个舒洛灵。”朱正毅听妻子这么一说，也觉得金宝娘的疑点更加明显，警惕起来。


    六点，当天?边只剩下?晚霞的余晖时，范金福带着大?部队人马进到了马家堡。


    这次他带来了一个营的兵力。


    这么多人，不?仅足够人手把马家堡人员全部押送离开，也能留下?不?少人看守。


    朱正毅是在黄土村把这里的情况向上级汇报的。


    他的上级就是苏军区，一听朱正毅不?仅找到了神秘无比的黄金城，还抓到了藏匿在黄金城里搞阴谋的一群老鼠，苏军区振奋了。


    第一时间?就把情况向中央汇报。


    黄金城顾名思义，里面确实有大?量黄金，以?前国家允许私人拥有黄金时，马家堡里众人的日子过得非常如意，自从国家管控黄金，城堡里的黄金就成了石头。


    能看，不?能用。


    朱正毅在清查城堡时，搜出数量庞大?的黄金，而这些黄金正是从地缝里挖掘出来的，也就是说这里是名副其实的黄金城。


    中央收到这个信息，不?管是总理，还是主席，都一脸喜色。


    钱对?于此时的我国家来说太重要了。


    第一时间?，中央派出了地质与金属专家赶赴西北，一支护送他们的军队也跟随而来。


    国家的决定朱正毅半点没参与。


    在汇报完后，他就领着人去抓梅元炜这三名逃脱之人，至于此时不?在城里的马家堡人员，也早就登记在册，开始了全国大?范围搜查。


    这些人都需要抓捕归案。


    马家堡的地缝不?在偏僻的犄角旮旯，就在城中央，一栋专门的建筑屋保护着它。


    这里平时不?仅有人看守，城里死了人，也会被?抬来扔进去，地缝的温度非常高，死人扔进去就算不?能被?烧干净，也能干燥无菌成为?干尸。


    更重要一点，地缝非常深。


    曾经?有人探险过，深不?见底，这样的地方埋人非常合适，不?然黄金城这千百年来的死去的人，早就堆满整个黄金城。


    “空气中没有毒素，可以?放心?进入，就是太深，下?面很多地方不?好落脚，大?家进入后得小心?，掉下?去就救不?回来了。”


    刘医生站在地缝边缘向朱正毅汇报。


    他不?仅检查了地面上的空气，也检查了地缝里的，就目前来说，没有查出有问题。


    “先派支十人队伍进去看看情况。”


    朱正毅没有马上进入，坐在现在这个职位上，他不?可能轻易动，因为?他要对?更多的战士负责。


    “副司令，我请求第一批探查。”


    朱英华这支小队，自从进入马家堡就没有立下?太大?的功劳，此时见地缝需要人员下?去探查，他们队伍九人，正合适。


    而且他也不?是擅自做主，因为?身后的队员一样跃跃欲试。


    朱正毅看着朱英华，只沉默了一秒，就同意了。


    同意后，他心?虚地看了王蔓云一眼。


    地缝上此时没有危险，下?面危不?危险，谁也不?知?道，朱英华这队人下?去，运气好，都能回来，要是运气不?好，少个三五人，或者是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按照本?意，他当然不?想朱英华下?地缝，但任务是孩子自己?请示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能拒绝。


    王蔓云从朱英华开口，心?就提了起来，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她能护着孩子一时，护不?了一世。


    世界总归是需要孩子自己?去闯的，所以?她放手了，不?仅放手，还鼓励，“都听到刘医生的话了，下?去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求你?们立功，只希望你?们平安回来，不?要逞强，因为?你?们只是去探路。”


    “是。”


    王蔓云的话让九个激昂的少年迅速沉稳下?来。


    他们的背后还有家庭，父母，有期盼他们回家的亲人，所以?大?意不?得。


    有了这样的心?态，真正进入地缝时，朱英华这几?个少年已经?能平常心?对?待，也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目送少年们离开后，朱正毅他们蹲在了地缝边往里看，手里也打着电筒。


    很热的风，热得人只需要一会就能流下?热汗。


    除了热，剩下?就是黑。


    地缝下?面并没有光亮，也不?见火焰，只有深不?见底的黑。


    特别是那道地缝，黑得让人眼晕。


    “这么热，下?面根本?就藏不?了人，除非有能让人正常呼吸的独立空间?。”王蔓云怀疑地缝藏人的可能性。


    “我也是这么猜想的。”


    刘医生跟王蔓云的想法一样。


    他是医生，更清楚这样的坏境下?，人能躲藏多久，要是没有水源，氧气不?足，躲在下?面的人最多藏几?个小时，藏多了，都能把自己?变成干尸。


    “先看看小华他们探查的情况。”


    朱正毅微微点头，认可王蔓云与刘医生的想法。


    地缝里非常黑暗。


    朱英华他们刚进入时，还能透过上方的光线看清楚落脚点，可越往下?，除了越热，也越黑，黑到他们赶紧打开了自己?携带的电筒。


    有了光源的照射，地缝里的情况也就更清楚。


    黄色的石头光溜溜的，有时光线照射过去，还能反光。


    “这是金矿石吧？”蔡文斌看着石头上明显开采过的痕迹，意识到他们此时进入的是一座到处都是金矿石的地缝，激动起来。


    “是，不?过我们的任务是探查情况，不?是挖金子，记住，地缝里可能藏着人，敌人。”朱英华提醒众人。


    这种时候，任何大?意都有可能出事。


    朱英华的话让所有人赶紧收殓心?神，全神戒备起来，因为?谁都不?想死。


    地缝里，因为?马家堡人员对?黄金的开采，早就挖出了路。


    不?宽敞，但贴着石壁，只要小心?一点，行走还是没有问题的。


    走着走着，朱英华他们发现了深渊边缘挂着一两具尸体，这些尸体早就比朽木还要干枯，可以?看出存在的时间?非常长。


    估计是城里人死亡后，被?抛下?时不?小心?挂在石壁上的。


    看了恐怖的干尸，朱英华一行人更小心?了。


    尸体提醒了他们这里到底有多危险。


    地缝里能行走的距离并不?长，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停下?了步伐，前面没有路了。


    回头往上看，能看到已经?很小的洞口。


    “只有三百多米。”蔡文斌默默算计着高度的，路不?好走，三百多米的垂直距离，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


    “如果真的藏得有人，应该就在附近，大?家小心?点。”朱英华提醒队员，手里的电筒也开始以?自己?为?中心?往周边扫了过去。


    蔡文斌这些队员有些跟朱英华是一样的动作，有些警戒着身边。


    他们是一个团体，讲究团体作战。


    “救……救救我……”


    就在此时，一道微弱的声音从深渊下?方响起，朱英华的电筒瞬间?照了过去，然后看到一个干枯得好似骷髅的人影。


    这人正努力往上攀爬，他下?面一米远的地方有个一米多宽的平台，悬在地缝边缘，还有点凹进去，不?留意根本?就看不?到。


    “你?是谁？”


    朱英华警惕地没有马上救人，因为?他的电筒已经?照到下?面平台上还趴伏着两个身影。


    “朱正毅，我是他亲哥！”


    梅元炜此时已经?到了极限，他没想到地缝今年比往年热，也没想到根本?就没有机会突围出去。


    昨天?，他们第一时间?就往密道逃跑，结果还没赶到，就看到了防守在密道里的无数军人，那么多人，他没有办法，只能又退回城堡，躲在了地缝里。


    然后就成了现在的倒霉样。


    艾妙云跟余高明都没有他坚持得久，他终于等到有人进入地缝。


    不?想死的他，求救了。


    第177章


    梅元炜以为自己喊出朱正毅的名字， 朱英华他们就会赶紧把?自己救出去?，结果等了一会，也没有看到有人靠近自己。


    心慌意乱的他赶紧看向离自己最近的军人。


    朱英华从听到梅元炜话语的瞬间脑子里就在思考， 是?一脚把?对方踢下地缝一了百了，还是勉为其难把人救上来， 所以他没有?动。


    别说动了， 他现在宰了梅元炜的心思都有?。


    就算还没有?彻底查清梅元炜的罪行， 他也知道这人身?份背景肯定有?问题，这样人认亲，他怎么可能认下， 他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朱英华已经非常清楚时局。


    梅元炜如果真的跟他爸有?关系，他们家就麻烦大了。


    “救……救我！”


    梅元炜努力向朱英华伸出手，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支队伍以对方为主，这人要?是?不下命令，就没有?人会伸手救自己。


    朱英华还是?不为所动。


    他手里的电筒甚至偏移向一旁， 不再照在梅元炜的脸上。


    面对这意外的一幕，梅元炜更紧张了。


    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这次军方不是?朱正毅带队吗？怎么报出朱正毅的名字不仅没有?用， 他甚至还感?觉到了危险。


    而危险正是?来自眼前一言不发的军人。


    梅元炜紧张又难受， 他在地缝里待太久， 久到严重缺水，快要?死了。


    好似五脏六腑都已经被烤熟。


    朱英华没有?动， 也没有?表态， 就那么默默站在原地， 他静静地看着?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梅元炜。


    身?旁的蔡文斌思考了几秒，最终选择转身?不再看现场， 这一刻，兄弟间的感?情超过了一切。


    周洋这些?队员也选择转身?。


    也就是?说，他们默认了朱英华随意处置梅元炜。


    朱英华很感?激战友们对自己的信任与付出，但他绝对不会害战友，他们出任务回?去?都会汇报的，让众人造假，他做不到。


    所以他蹲了下来。


    蹲下的位置离梅元炜只有?一米，这个位置很微妙，就算是?梅元炜爆发全部潜能也不可能拉扯到他，但也能让对方看清自己的脸。


    “你在说谎。”


    从梅元炜出现，朱英华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对方的脸上，虽然对方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但他还是?不信对方的话，干脆诈一诈。


    梅元炜那么沉稳的人，也因为朱英华这句话停顿了挣扎。


    “你果然在说谎，你跟我们副司令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朱英华笑了起来，然后把?手伸向梅元炜，只要?证明了对方跟自家没有?任何关系，救人就不再有?任何压力。


    他知道马家堡的头领快死完了，梅元炜的价值非常大，这人必须救。


    肯定能从对方嘴里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梅元炜快一米八的个子，身?高体壮，却被朱英华一只手很轻松就提了上来，原因还是?因为对方全身?的水分都快蒸发干了。


    人体百分之?七十都是?水分，没了水分，体重当然也大打折扣。


    “水……我要?喝水……”


    梅元炜被救起来，也顾不得?反驳朱英华的话，而是?急切地向对方讨水喝。


    藏在地缝里超过二十个小时，他真的已经到了极限。


    “文斌，给他水。”


    朱英华放开梅元炜，给蔡文斌下了命令后，然后就下平台去?捞艾妙云与余高明的尸体，就算这两人死了，也得?带回?去?。


    蔡文斌没有?给梅元炜喝太多水。


    在严重缺水的情况下，不能一次性补充大量水分，所以在对方喝了小半壶水，他就把?水壶收了回?去?。


    梅元炜死死抱着?水壶不愿意放手。


    此时对于他来说，水是?最重要?的，重要?到哪怕明知道蔡文斌此时收回?水壶是?救他，他也舍不得?放手。


    “信不信我把?你扔进?地缝里。”


    蔡文斌非常厌恶梅元炜，这家伙刚刚一句话差点害了整个朱家，他不揍对方，就已经是?看在这人已经快成骷髅的份上了。


    梅元炜果断放手了。


    他其实没有?多少力气，所有?的力气已经被无所不在的热风吹干。


    朱英华在队员的帮助下，把?艾妙云与余高明的尸体从平台上带了上来，这两人他检查过，确实死了，而且还不是?正常死亡。


    死前，全身?的鲜血都已经被吸干。


    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两具干尸。


    难怪他刚刚就察觉到梅元炜说话时嘴里的血腥气很重，他还奇怪对方在地缝里待了这么久居然没有?变干尸，搬上这两具干尸，他算是?搞清楚了原因。


    原来为了活命，这三?人之?前进?行斗争。


    最先死的当然是?艾妙云。


    艾妙云是?女?人，不管是?体力还是?对热风的抵抗力，都不如梅元炜这两个男人，没等她察觉到异常同?伴的歹毒心思，梅元炜跟余高明同?时出手了。


    他们缠在艾妙云身?上，活生生吸干了对方的血。


    最后就是?梅元炜与余高明的决斗，余高明毕竟上了年纪，再阴狠，在体力与体质上都不如梅元炜，最终步入了艾妙云的后尘。


    这也是?梅元炜能坚持到现在的根本?原因。


    “我想一脚踢死他！”


    蔡文斌看着?两具干尸上缺少的痕迹，猜出了原因，对梅元炜就更厌恶了，啃食同?伴身?体，喝同?伴鲜血，这哪里还是?人，比野兽都不如。


    梅元炜喝了些?水，恢复了一点力气，睁着?一双阴狠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几名军人，讥讽地笑了起来，他虽然看不清楚朱英华这些?军人的面部表情，却是?能猜出这些?人的心思。


    无所顾忌的他平静地说道：“等你们轮到这一步，就知道为了活下去?，人可以残忍到什么程度，只要?能活着?，别说吃人肉，喝人血，就是?卖身?给魔鬼，也是?在所不惜的。”


    “因为你心中无信仰，所以才会跟野兽一样思维，我们跟你不同?，我们是?军人，我们只有?奉献与付出，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朱英华无法苟同?梅元炜的三?观。


    蔡文斌几名队员也都鄙夷地看了梅元炜一眼，这种人好意思跟他们比，双方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走，回?去?。”


    朱英华不打算再留下去?，太热了，他已经感?觉到呼出来的空气都带着?火味。


    “是?。”


    队员们立刻收拾好，准备离开。


    不过朱英华还有?话跟梅元炜说：“记住，别乱说话，乱说话的后果是?你承担不起的。”这句威胁他并没有?偷偷摸摸说，而是?光明正大。


    然后就拖着?梅元炜走。


    这种危险的地方，他始终记得?王蔓云教导过自己的话，不能对敌人仁慈，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他没有?背对方，而是?拖着?走。


    回?去?的路更不好走，会很慢，就算是?拖着?人，也不会给对方造成多少伤。


    梅元炜感?受着?下肢在地上的摩擦，好一会才回?神。


    他记忆中的军人可不是?这样，不应该是?在自己投降后小心翼翼保护自己，照顾自己，生怕自己出了意外吗！


    梅元炜不是?笨人，从朱英华一系列的反应中，察觉到了异常。


    想了想，他问道：“你跟朱正毅什么关系？”


    “他是?我爸。”朱英华一点都没有?隐瞒。


    梅元炜震惊了，他知道朱正毅有?两个儿子，一个不到十三?岁，一个才七岁多，这么小的两个孩子，怎么可能是?军人？


    第一反应，他是?不信与怀疑。


    怀疑朱英华在说假话，长久待在热风不断的地方，使得?他的视力非常受影响，一直都没有?看清朱英华的长相，脑子里干脆就主观臆断猜想起来。


    他以为朱英华是?朱正毅认的干儿子，或者是?收养的。


    梅元炜倒是?没有?猜测私生子之?类，因为他知道朱正毅不是?能有?私生子的人。


    “你刚刚为什么说假话？”


    朱英华见梅元炜无话可说，干脆套话。


    “我……”梅元炜感?受着?自己的处境，也没了强硬的姿态。


    “别说谎，你的话我们能查出真假，你也会为说假话付出代价。”朱英华再次警告梅元炜。


    梅元炜感?觉到朱英华不是?开玩笑，立刻绝了编假话的心思，“我跟朱正毅没有?血缘关系，不过他出生时确实是?出生在我家，是?我父母救了他母亲跟他。”


    朱英华停下脚步，心跳也迅速加快。


    他能感?觉到梅元炜这次没有?说假话，他也知道自家的情况，他记得?他爸根本?就不知道父母是?谁，是?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的。


    “我没说谎。”


    梅元炜心跳也加快了，他担心朱英华把?自己扔进?地缝，因为他感?觉到对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加重了力道。


    “我爸为什么成了孤儿？”


    朱英华突然意识到父亲的身?世可能有?玄机。


    梅元炜沉默了，思绪也回?到了三?十多年前，那时候他才九岁，亲眼见到家里多了一个小孩，这个小孩从出生就被他爸各种宠爱。


    而这些?宠爱以前都属于他。


    是?朱正毅夺走了他的父爱。


    梅元炜生气了，也怨恨，嫉妒得?发狂，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才九岁的小孩会因为嫉妒，把?刚出生没几个月的朱正毅扔了。


    扔在了车来车往的铁道上。


    朱正毅被一对赶火车的老夫妻发现，两人问了一圈也没问到孩子是?谁的，不得?已，只能抱着?孩子赶车走了。


    这一走，就彻底消失。


    梅元炜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朱正毅，可命运就是?那么操蛋，在他刚在部队展露头角时，他就遇到了朱正毅。


    那时候他因为家庭原因，也因为留学?归来，很受上峰重用，军衔也高，正意气风发带着?队伍正面与解放军打仗，就遇到了朱正毅。


    朱正毅年纪小，就是?个小兵，可小兵带着?十几个炊事兵，硬是?把?他一个连的兵打得?屁滚尿流。


    认出朱正毅，梅元炜那是?新仇旧恨一起上头。


    从此走上了与朱正毅为敌的道路，哪怕是?在知道己方准备撤退，名单上有?他的名字时，他也没有?走。


    反而是?在机缘巧合下发现马家堡，选择留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背地里算计朱正毅。


    挑拨四方，安插人手，各种无耻的办法都用上了，可越算计，朱正毅就越厉害，越是?毫发无伤，甚至还官运亨通，可以说，朱正毅此时能成为军分区副司令，他功不可没。


    梅元炜想到这，差点气得?呕血。


    不想回?答朱英华话的他干脆头一歪，假装晕了过去?，反正他现在这副跟鬼没什么区别的样子绝对没人认为他是?装的。


    果然，朱英华还是?稚嫩了一点。


    梅元炜晕倒，他没有?怀疑对方是?装的，拖着?人，加快步伐往地面走。


    此时的朱英华不敢让梅元炜死了。


    他虽然心急，但脚下的步伐一点都没有?乱，甚至还提醒身?后的队员留意，就这么，他们花了更多的时间爬出地缝。


    朱正毅他们一直等在地缝边。


    里面太深，当朱英华他们走到一定距离后，他们就看不清楚人，但能看到电筒光，随着?光线，他们不仅能测算出朱英华这支队伍此时走到了什么位置。


    当光线停留，他们就知道到了路的尽头。


    然后电筒的各种变化，也让朱正毅他们猜测到孩子们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等待，终于等到这支队伍回?归。


    然后就看到了三?具干巴巴的‘干尸’。


    “这个是?活着?。”


    朱英华满脸通红、汗如雨下地把?梅元炜递给刘医生，太热了，此时的他已经热得?感?觉自己像是?被烤干的红薯。


    “赶紧出去?降温。”


    朱正毅抱起朱英华就往屋外冲，其他早就准备好的战士也各自背着?蔡文斌这群少年跟随在朱正毅身?后，屋外已经提前准备了药水。


    是?刘医生配置的，可以有?效防止孩子们中暑。


    也能及时补充身?体所需的水分。


    朱英华他们是?大面积全身?脱水，这会已经不是?光喝水就能解决的事，需要?治疗。


    幸好刘医生在发现地缝温度过高，就及时汇报了朱正毅，朱正毅跟上级联系时，让西部军机往他们黄土村投递物资时也投递了大量药材。


    不然现在真没法让朱英华他们快速恢复。


    药水效果是?明显的。


    城中央的广场上，依次排开放了十几口大缸，里面装满了药水，朱正毅冲过来就把?朱英华扔进?了大缸里。


    皮肤上的灼热因为接触到药水得?到缓解。


    冰冰凉凉的感?觉让朱英华主动往水底沉浸下去?，跟他一样动作的还有?蔡文斌这些?少年，大家把?全身?都浸泡在药水中才安心。


    刘医生是?随后赶来的。


    他现在的体力要?想扛起梅元炜，必定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指挥的是?战士。


    梅元炜终于在朱英华这群少年之?后，也被扔进?了药水里，一进?药水，他立刻睁开眼睛再也不装死。


    这药水对于他来说，药力有?点猛。


    朱英华他们感?觉刚刚好，能及时消除身?上的燥热，但对于梅元炜来说，就如同?冬天冰冷的雪水，刺激得?全身?的肌肤都疼。


    可针扎一样的疼痛也让他舍不得?钻出水面。


    “行了，过犹不及，你这情况得?分多次慢慢来，不然不仅调理不好，还容易猝死。”刘医生及时伸手把?梅元炜的脑袋从水里抓出来。


    梅元炜已经在水里憋了好一会，此时脑袋露出水面，赶紧大口大口喘息。


    马家堡的空气不算好，一样热，但跟地缝里的空气比起来，如同?清凉的晨露。


    “梅元炜。”


    朱正毅辨认出面目全非的梅元炜。


    “朱正毅！”咬牙切齿的声音。


    朱正毅有?点意外，他没想到梅元炜对自己的怨气那么重，说道：“我们谈谈。”


    梅元炜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看向朱英华，当看清朱英华的长相，他忍不住怒瞪朱正毅，“才十二岁的孩子，你怎么忍心让他当军人！”


    朱正毅漠然地看着?梅元炜，他觉得?没有?必要?跟一个犯人解释。


    梅元炜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阶下囚。


    气势萎靡起来。


    “把?他提出来，换身?衣服，我要?审讯。”朱正毅见梅元炜认清身?份，立刻向一旁的战士下命令。


    “是?。”


    两名早就准备好的战士把?梅元炜提溜出了水缸，然后去?准备。


    刘医生也跟了去?。


    就梅元炜那副要?死的样子，他得?多看着?点，不然容易嗝屁。


    “朱司令，我有?情况汇报。”


    朱英华着?急，顾不得?还泡着?药水，直接就从水里站了起来。


    还是?一旁的王蔓云及时把?少年按住，不然朱英华已经跳出水缸了，王蔓云不满道：“刘医生交代了，你们得?浸泡半个小时。”


    对于刘医生的医术，她绝对信任。


    “可……”朱英华看向空旷的广场，这里绝对不是?说机密的地方。


    “刘安平。”


    朱正毅看出儿子想说的事应该很紧急，招手让一旁的警卫员过来，又叫了两个战士，四人合力连朱英华带水缸抬了起来。


    然后进?了一旁的大厅。


    这里是?梅元炜这些?家伙办公的地方，此时被朱正毅征用改成了指挥部。


    “你们都出去?。”


    朱正毅安置好水缸，让战士们都退下。


    “妈，你留下。”朱英华叫住准备出门的王蔓云，事关朱正毅的身?世，他们家所有?人都有?权知道。


    王蔓云有?点诧异，但立刻领会到深意。


    当大厅里没有?了外人时，朱英华才把?梅元炜之?前跟自己说的那些?都说了出来。


    听完少年的话，不管是?朱正毅，还是?王蔓云，都久久没有?说话。


    两人没想到抓马家堡人还能遇到了解朱正毅身?世的人，这么说来，朱正毅就是?不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在世上还有?亲人。


    王蔓云看向朱正毅，剧情越来越超出她的认知。


    原剧情里根本?就没有?关于朱正毅亲人线索这一出，难道因为自己的到来，隐藏的剧情线被激发了吗。


    王蔓云认真一想，还真有?可能。


    “这事你们小队是?不是?都知道？”朱正毅问儿子，如果都知道，那就压不住，他今天必要?把?事情查清楚，不然很容易被人暗算。


    就凭梅元炜是?海外的人，要?是?被京城那群疯子以此做文章，他可能就得?真的离开军队了。


    王蔓云也想到了这一层，心情非常沉重。


    这种时候，但凡跟海外，或者是?敌特份子牵扯上，都是?灾难。


    “蔓云，我可能给你跟孩子们带来了麻烦。”这种时刻，朱正毅也顾不得?身?边还有?儿子在，拉住王蔓云的手，一脸的歉意。


    王蔓云在短短时间里想了很多，可不管怎么想，她都没想过要?离开朱家。


    离开朱正毅。


    面对男人的歉意，她自信地笑了起来，安抚道：“凭你给国家带来的功劳，我相信领导一定会酌情考虑，就算退一步，其实也没什么，不管今后你是?什么人，我们一家都永远在一起。”


    朱正毅握住王蔓云的手更紧了。


    甚至有?点控制不住力道，还是?王蔓云瞪了他一眼，他才发现自己过于激动，赶紧放开妻子的手检查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你赶紧去?审梅元炜，我可不信这人的话，一个满嘴没句实话的人，不值得?信任。”王蔓云说是?这么说，但内心却是?担忧的。


    这个梅元炜一看就不安好心，她担心被押送到京城后，会胡说八道。


    但凡有?人信了他一句，他们家就惨了。


    “早知道我就应该一脚把?他踢进?地缝里。”朱英华气得?不行，他不是?不舍他爸的职位，而是?不想受这样的冤枉气。


    “胡说什么。”


    王蔓云瞪了朱英华一眼。


    一个梅元炜好解决，难道还能把?在场的那么多人都解决了，只要?有?一个没解决，事情就一定会被上级知道。


    “我错了。”


    朱英华低头认错，想了想，不甘心地说道：“文斌他们肯定不会出卖我。”


    “你难道想让他们背叛军部，背叛国家？”


    朱正毅问儿子。


    朱英华沉默了，他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做出任何让蔡文斌这些?战友不利的事。


    “你别担心，这事我会处理好。”


    朱正毅摸了摸儿子的头，又深深看了妻子一眼，才大步离开，此时正是?提审梅元炜的最佳时机，他是?不会错过的。


    目送朱正毅离开，王蔓云跟朱英华久久沉默着?。


    “妈，怎么办？”好一会，朱英华才说话，他见过被陷害的家庭，也知道如果被下放，他们家的日子有?多难，更担心王蔓云的身?体。


    王蔓云的身?体不好，在牛棚里绝对熬不住。


    “要?不，你跟我爸离婚吧？”


    这是?朱英华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只要?离了婚，朱家有?任何事，都跟王蔓云无关。


    王蔓云一巴掌拍了过去?。


    狠狠打在朱英华的后背上，一双清澈的大眼黑沉沉的。


    朱英华心悸了。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打，可他说不出道歉的话，他真的不想王蔓云失去?性命。


    “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早就想赶我出朱家？”王蔓云狠狠揪住朱英华的两个腮帮子，虽然没多少肉，带揪一揪，手感?还是?不错的。


    面对王蔓云的误会，朱英华憋不住了，赶紧解释道：“没有?，妈，我绝对没有?赶你出家门的意思，我只是?不想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说到这，他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你可以把?小盛带走，我们家有?两个孩子，离婚后你可以带走一个，这样小盛也不会受到牵连。”


    “你……”


    王蔓云何尝不明白少年是?在担心自己跟朱英盛，可她又怎么能放下这么懂事的儿子跟爱护自己的朱正毅。


    “这是?大人的事，我跟你爸会想办法解决，你少操心，回?去?后，别让小盛知道。”王蔓云警告朱英华。


    “哦。”


    朱英华眼角湿润起来。


    “你这傻孩子，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就操心没影的事，你就这么不信任我跟爸的能力吗？”王蔓云突然威武霸气起来。


    她不服输，凭什么服输。


    第178章


    朱正毅在书中是大?佬， 王蔓云相信这样的大佬轻易不会出事，有些人是可以指鹿为马，但也遮不了天。


    安抚好朱英华， 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陪着少年浸泡药水。


    “地缝里有什么？”


    王蔓云好奇， 热浪太大?， 她只在裂缝处等了一会就转移到一边给刘医生打下手?， 对于地?缝里的?情?况，她不怎么了解。


    “都是矿石，金矿。”


    朱英华没?有隐瞒。


    “除了矿石， 其他什么?都没?有了吗？比如植物什么?的?？”王蔓云虽然不信那么?热的?地?方?存在着植物，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说不定?就有特别耐热的?植物。


    “没?有。”朱英华摇头，解释道：“光秃秃的?，除了无处不在的?热，什么?都没?有，正常人在下面待两个小时就必须出来， 不然会影响会损伤内脏。”


    “嗯。”


    王蔓云点了点头，不再问地?缝里的?事，而是检查起?朱英华的?肌肤， 虽然还有些红， 但比刚出地?缝时的?红彤彤好太多。


    “疼吗？”王蔓云心疼。


    “有点痒。”朱英华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有王蔓云陪着，之前满腔的?担忧好像都少了很多。


    王蔓云放心了， 叮嘱道：“不能挠， 再泡会就不痒了。”之前刘医生交代过浸泡药水时的?反应， 痒是正常的?。


    “这次结束后，你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朱英华其实不想王蔓云那么?辛苦， 甚至不想王蔓云去上班，家里现在有父亲跟他上班，两人的?工资与津贴足够一家人过得很好。


    “如果顺利，过一两天就能回家了。”


    王蔓云也早就想家了，听了朱英华的?问，脑子里迅速想起?沪市的?家，最让她怀念的?还是家里那宽大?的?浴缸。


    西北的?缺水让她有点害怕了。


    “小盛该上学了。”朱英华想到还留在黄土村的?朱英盛，操心起?弟弟的?学习来，再聪明也不能离开学校太久，不然心会野。


    “回去就让小盛去学校。”


    王蔓云有点不好意思，这次带朱英盛来西北，是她跟朱正毅共同的?决定?，虽然孩子帮了他们很大?的?忙，但也显得他们做家长的?不太负责任。


    朱英华浸泡满半个小时，就从?大?缸里出来了。


    没?有再单独洗澡，而是用?毛巾擦干，就换了套衣服。


    马家堡的?气温跟外界其实相差不了多少度。


    这点是最让人惊奇的?。


    按道理说地?缝的?热浪那么?严重，马家堡除了干旱，还应该热得跟沙漠一样，偏偏没?有，热只热在地?缝边缘与里面，地?面上的?气温只比外界高几度。


    这就成了外界现在什么?气候，马家堡就什么?气候。


    这时节，所有人还需要穿棉衣。


    朱英华跟蔡文斌他们此时穿的?棉衣是军用?飞机临时空投的?，这才让留在马家堡里的?战士没?有缺物资。


    审讯是件耗时耗力的?事。


    马家堡普通成员第一时间就被?审讯，然后转运了出去，现在留在马家堡的?，已经没?有多少人，不过都是重量级人物，比如汪承安这些中层人物。


    朱正毅现在审讯的?重点是梅元炜。


    王蔓云此时已经无事一身轻，朱正毅忙碌时，她没?有马上去黄土村跟朱英盛汇合，而是等朱英华恢复后，带着对方?在周边闲逛起?来。


    马家堡方?圆五里地?，眼睛看不到边界，但能走到尽头。


    “都是石壁，跟外界的?石头并没?有两样。”


    王蔓云他们走了四十多分钟就到了边界，伸出手?，不仅能摸到边界的?石头，也能看到，甚至还能看到一些低矮的?灌木丛。


    “有水源。”


    朱英华指向石壁下的?一条小溪。


    小溪不大?，只有半米多宽，但水却不少，一直汩汩流淌着，跟身后干旱的?土地?形成鲜明的?对比。


    “真是神奇。”


    王蔓云蹲下身子就摸向小溪里的?水，还没?摸到，就被?朱英华一把抓住手?。


    侧头看去，少年脸颊有点红，但却认真解释道：“还不知道这水有没?有问题，应该先让刘医生看过。”


    “刘医生这两天太忙了。”


    王蔓云想起?忙得脚不沾地?的?刘医生，无奈收回手?，要不是刘医生太忙，这会对方?就应该跟他们一起?过来查看。


    “这里太神奇，我觉得摸任何东西都应该小心，最好是不摸。”朱英华想起?王蔓云之前摸石壁的?快速动作，有点心悸。


    王蔓云看出少年是在关?心自己，点头道：“你说得对，是我莽撞了。”


    看到边界的?真实情?况，她有点心急。


    不过她刚摸石壁其实也是有原因的?，马家堡的?情?况已经从?这里的?成员嘴里问清楚，她知道石壁没?有问题，水源也没?有问题 ，但朱英华担心，她也就听从?。


    马家堡里的?情?况，朱英华也是知道的?。


    他担心王蔓云觉得他小题大?做，想了想，解释道：“这里人长期生活在这里，就算这些水源跟石壁真有问题，也能在世世代代进化中自我消化，他们使用?起?来可能没?有事，但我们刚刚进来的?，却不一定?。”


    “是我大?意了，今后一定?谨慎。”


    王蔓云总以为自己是后世的?人，见识过太多先进的?东西，还拥有着更系统的?知识与经验积累，会比六十年代的?人懂得更多。


    刚刚少年的?话却深深触动了她，让她汗颜。


    她还是骄傲自满了。


    朱英华见王蔓云虚心接受建议，心情?很雀跃，眼里也都是开心。


    两人又在原地?停留了一会，才慢悠悠往回走。


    回程比去时用?时更多。


    快一个小时，母子二人才走到城里，他们没?能见到朱正毅。


    朱正毅正在争分夺秒审讯梅元炜，为了拿到第一手?信息，必定?要在对方?急切求活下去的?时候，撬开对方?的?嘴。


    王蔓云只在城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选择回到黄土村跟朱英盛汇合。


    这边的?事她能帮的?，已经都帮到，剩下的?事是军方?的?。


    肯定?会涉及到机密，她再留下就不合适了。


    请示过朱正毅后，王蔓云带着朱英华这支九人小队离开了马家堡，很快就跟朱英盛汇合，看到毫发?无伤的?王蔓云跟朱英华，朱英盛特别高兴。


    小孩兴奋地?给每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才爬到朱英华的?背上。


    “回家，我们回家！”


    小孩早就想念沪市的?家，此时听王蔓云说可以回家了，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朱英盛跟王蔓云一样，也非常爱干净。


    在条件不允许时，他可以忍耐，也可以接受，但当知道能离开，能回家，那是恨不得长了翅膀立刻飞回熟悉的?家里。


    “今天天色晚了，就算有驴车，也走不出去，现在不走，我们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走。”王蔓云打击一脸兴奋地?朱英盛。


    小孩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不停挥舞的?小手?也停止了。


    默默看着王蔓云，把高举的?小手?放了下来，翘起?来的?嘴角也耷拉下去。


    “哈哈哈——”


    看着这副模样的?朱英盛，蔡文斌这群少年忍不住大?笑起?来，他们虽然也归心似箭，但却也还沉得住气。


    面对朱英盛的?直白表现，大?家心情?瞬间无比的?好。


    看别人吃瘪，就是那么?爽，甚至还有逗逗小孩的?心思。


    蔡文斌开始使坏了，“小盛，你是不是吃不得苦，我觉得可以建议副司令把你放在农村待上半年，一定?更能锻炼你的?心志。”


    “光一个西北就让你害怕，要是雪山，沙漠，大?海，更艰苦的?地?方?，你是不是连去的?勇气都没?有。”周洋也笑话起?朱英盛。


    逗小孩，他们就是觉得特别爽。


    “哥，文斌哥他们欺负我！”


    朱英盛气鼓鼓地?告状，其实他也可以反驳，也可以不落下风，但就是想向朱英华撒娇。


    朱英华秉承自己弟弟只能自己欺负的?心思，冷飕飕地?看着欺负弟弟的?战友们，轻飘飘冒出一句，“你们的?建议都很好，我一定?会向副司令汇报，看来我们今后一年的?训练场都有了。”


    所有少年军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朱英华。


    “小华，你认真的?？”


    蔡文斌捂住胸口，难以置信朱英华的?狠，这是要把他们大?家伙一起?团灭啊！


    “揍他！”


    也不知道谁吼出这么?一句，然后一群少年就开启了混战。


    都是军人，知道规矩，也知道手?脚的?轻重，所谓的?打架一定?是切磋。


    朱英华身手?很好，但绝对不可能是八个人的?对手?，第一时间，他就放下了背上的?朱英盛，然后全力还击。


    打着打着，蔡文斌很自然就跟朱英华成了一派。


    两对七，不至于获胜，但也不至于败得很难看。


    “哥，我来帮你，哇啊啊呀——”


    朱英盛一看现场的?架势，就非常有经验地?冲进了混战中。


    他小，又不是军人，周洋这些少年肯定?只能逗着他玩，这样一来，七人的?战斗力立刻减少一员，也给朱英华与蔡文斌减少了压力。


    “加油，加油！”


    少年们的?热闹瞬间就吸引了驻守黄土村军人的?注意，大?家看清楚情?况，立刻乐呵呵地?起?哄起?来。


    范金宝是第一次见到朱英华这些少年军人在没?有任务后的?轻松相处，震惊的?同时，也羡慕无比，视线半点都舍不得离开。


    “金宝，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回去，我们会送你回范家庄。”找到马家堡，范金宝帮了大?忙，王蔓云肯定?要把人送回范家庄。


    只希望今后范兴旺夫妻俩犯下的?罪行没?有牵连到对方?。


    “好。”


    范金宝略微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视线也往一旁的?范问梅看去。


    回了村，两人可能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小梅姐的?病治好了，年龄也二十多岁，这个年纪是不是很快就得相亲结婚。


    想到这，范金宝内心酸涩起?来。


    但他很快就控制好了情?绪，没?有露出什么?不该有的?表情?，而且他很清楚，他虽然喜欢小梅姐，却没?有非分之想，两人有太多的?差距，不管对方?今后怎么?样，他都会一如既往地?守护对方?。


    想通这点，范金宝看向范问梅的?目光也就更加的?温和。


    王蔓云亲眼看到范金宝对范问梅眼神的?变化，却没?有说什么?。


    感?情?的?事，不是外人能插手?的?。


    晚上，王蔓云他们还是住在了村尾的?空屋里，这里经过范金宝的?修整，看着还是摇摇欲坠，但住起?来却结实无比。


    被?褥都是之前用?过的?，这会再用?起?来，谁都没?有嫌弃。


    晚饭很丰盛。


    军方?空投了不少物资，有了米面，油盐，甚至还有罐头，这些东西做出来的?晚饭比不上沪市的?丰盛，但跟头几天油都没?有比起?来，却是好了无数倍。


    吃着有油有盐的?饭菜，大?家感?觉到了幸福。


    第二天一早，五辆驴车就从?黄土村出发?了，王蔓云除了带上范金宝，也带上了警卫员小郑，小郑是家庭警卫员，不适合参与到危险中。


    王蔓云他们走时，朱正毅没?能来送。


    此时的?他还在加紧时间审讯梅元炜。


    “妈，今后这里会荒芜下来吗？”朱英盛看着越来越远的?黄土村，突然问了一句。


    “不会。”


    王蔓云很肯定?地?回答。


    马家堡里有储量丰富的?金矿，这里一定?会被?驻守，今后不仅会繁荣，还有可能形成城镇，到时候就繁华了。


    “哦。”


    朱英盛并没?有刨根问底，他只是对于突然一个村民都没?有的?黄土村有感?而发?。


    “这里的?土地?是能种出不少粮食的?，没?有了黄土村的?人从?中作梗，今后不说是粮食大?丰收，养活几千人是没?有问题的?。”


    王蔓云看着远处耕地?里越来越高的?小麦，露出笑容。


    只要有土地?，能种出粮食，自然而然会有人来。


    大?家的?视线也都跟着王蔓云的?视线看向小麦，虽然稀稀拉拉看着不怎么?好，但胜在地?够宽大?，这么?大?面积的?小麦要是丰收，数量是可观的?。


    大?地?上的?这片绿色让大?家心情?无比飞扬。


    吃饱穿暖永远都是人类需要的?重中之重。


    有了驴车，王蔓云他们回到范家庄轻松很多，因为不用?绕路，凭驴车的?脚力，早上出发?，夕阳西落时就到了范家庄。


    甚至还跟吉普车汇合。


    这两辆吉普车是朱英华他们在西部?军区借的?，最终是要还回到西部?军区。


    面对王蔓云一行人的?再次到来，整个范家庄热烈迎接。


    军方?说话算话，刘医生虽然走了，但后续却安排了几名军医上门?给大?家义诊，不花一分钱，也不用?多走一步，村民们就把病给治了，整个村对于军人的?感?情?更是上了一层楼。


    王蔓云一行人回来，村民们来不及杀羊，但杀鸡还是可以的?。


    不到半个小时，范问梅家就被?送了七八只鸡。


    这些鸡还都是被?收拾好的?，想退都没?法退。


    看着刚收拾好的?鸡，王蔓云意识到严重性，赶紧跟范问梅一起?去了村长家，村里的?广播安在村长家，要想使用?，只能跑那边。


    村长家此时不仅杀了鸡，还把去年存的?羊腿从?灶台上卸了下来，正准备往范问梅家送，王蔓云就登门?了。


    “村长，你们这是要让我们犯错误，赶紧收回去。”


    王蔓云顾不得多说，说完这句话，就拉着村长找到了广播。


    很简陋的?一间房，也是村长的?办公室。


    “各位乡亲，我是王蔓云，非常感?谢大?家的?热情?，你们的?心意我们都领了，但东西我们不能收，我们中，有人是军人，有些是军人家属，我们有规定?，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如果你们非要送鸡到范金福同志家，我只能花钱买下这些杀好的?鸡。”


    王蔓云首先感?谢了村民们的?热情?好意，但一定?要说清楚政策。


    军队的?政策可不是开玩笑，一直都很严。


    在这种多事之秋，真要有人举报他们吃、拿群众家的?鸡，肯定?会被?人安上罪名，所以王蔓云是绝对不会拿的?。


    广播响得很及时，但也有不少人家的?鸡已经杀了。


    看着杀好还没?有褪毛的?鸡，村民们心疼又着急，他们自己是舍不得吃的?，但听清楚广播内容，也担心给王蔓云带来麻烦。


    很快，不少村民就往村长家赶了。


    大?家听出了王蔓云的?声音，也就知道王蔓云此时正在村长家。


    “乡亲们，这样，你们杀好的?鸡，我都买下来，但要是还没?有杀的?，就真的?不能再杀了。”王蔓云看着村民们提在手?里的?鸡，就明白怎么?回事。


    她也没?想到大?家的?动作这么?快，才这么?会功夫，各家的?鸡都遭了殃。


    “女子，怎么?能让你花钱买，你们军队给我们免费看病抓药，价值可比这只鸡贵重多了，普通亲朋友好友都能相互送礼走动，我们凭什么?就不能送只鸡给你们，你们在我们的?心目中，跟亲人并没?有区别。”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一脸慈祥地?看着王蔓云。


    她是被?孙子搀扶来的?，刘医生没?来之前，她已经在炕上躺了大?半年，以为只能等死，结果刘医生一检查，只是老年病，几幅中药下肚，她不仅可以起?身下炕，气色也越来越好。


    看这势头，完全还可以再活七八年。


    刚刚听孙子说王蔓云这行人回来了，她立刻就高兴地?让儿媳杀了两只鸡。


    结果礼物还没?有送出去，王蔓云就在广播里拒绝了。


    老人一着急，就让孙子扶着自己，又让儿媳提着杀好的?两只鸡，急匆匆赶到了村长家。


    此时听王蔓云说要花钱拿鸡，老人坚决不同意。


    “婆婆，咱们范家庄是老革命地?，军队当年对乡亲们的?政策怎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我们一直是一家人，您老别为难我。”


    王蔓云坚决拒绝老人的?馈赠。


    村长看着一脸严肃的?王蔓云，突然就明白了对方?的?顾虑，想起?外面的?情?况，他举起?手?压下村民的?议论，召集几位村中老人，小声说了一会话，然后看向王蔓云。


    “小五同志，这鸡已经杀了，要让我们自己吃，我们实在是吃不下，这样，你都拿了吧。”他不说花钱，就不是没?有私人买卖。


    “好。”


    王蔓云点头，不用?肉票的?肉对于她来说，是占便?宜的?。


    “这些鸡是乡亲们自己养的?，平时就抓把野草，抓点蚂蚱、草籽喂大?的?，不值什么?钱，我们按供销社一半的?价格分给你。”


    村长不会让王蔓云吃亏，拿出刚刚跟老人们商量好的?价格。


    王蔓云犹豫。


    这些鸡原本就已经不需要肉票，再低价，村民们肯定?吃亏。


    “我们自己的?东西，想怎么?给就怎么?给，外人来也挑不出理。”村长很通透，坚决不给王蔓云惹麻烦。


    “那就谢谢各位乡亲了。”


    王蔓云算了算身上的?钱，不多了，还真有点担心买了太多的?鸡，回程会出问题。


    她已经想好了，回沪市后，给村民们寄点东西来表达谢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大?家都去问梅家，免得小五同志还要提过去。”村长乐呵呵地?回家拿自家准备的?礼物。


    王蔓云没?法，只能跟范问梅与村民们回去了。


    一顿忙碌，收获五十只鸡，还有一条分量十足的?腌羊腿。


    一共花出去十八块钱。


    便?宜得王蔓云不好意思极了。


    “一次肯定?吃不完，这样，今天晚上炖五只，其他的?，我给你腌制起?来，我们这天干得很，挂两晚上肯定?能腌制好，你们多留一天，就当是休息了。”


    孟娟看着这么?多鸡，很快就给王蔓云安排好。


    “五只鸡够吃吗？”王蔓云看了看身边的?一群半大?小子，对于他们对肉食的?需求量，还是知道的?，她觉得十只都能吃完。


    孟娟知道王蔓云担心众人不够吃，笑道：“想吃饱肉，肯定?不行，但我多加点土豆蛋子，还是够吃的?。”


    “那就辛苦嫂子。”


    王蔓云知道不可能像家里一样吃喝，很自然地?接受了孟娟的?建议。


    “给你们烧了热水，都赶紧去窑洞里洗洗。”


    孟娟不让王蔓云帮忙，她不是嫌一行人灰扑扑，而是知道王蔓云这些人都爱干净。


    王蔓云早就想洗头洗澡，见孟娟有帮手?，也不客气，转身就去了窑洞清理自己。


    没?法像在大?澡池里那样清洗，但也能把头发?跟身上洗干净。


    一群半大?小伙子挑水用?，范家不缺水。


    吃晚饭时，所有人都洗了澡，甚至还洗了贴身的?衣服。


    天干，不用?在太阳下晒，明天一早就能干。


    “两位嫂子，你们辛苦了半天，今天不能走，跟我们一起?吃。”王蔓云挽留孟娟的?两个妯娌，这两人一直老实本分，也从?来不在背后嚼舌根，她有好感?，今天这顿饭，是她的?答谢。


    孟娟的?两个妯娌赶紧看向孟娟。


    他们范家是以范金福为主?的?，所以孟娟在家里的?地?位很高。


    “留下一起?吃吧。”


    孟娟知道王蔓云的?心思，帮着开口留人。


    “嗯。”


    两个妯娌立刻露出腼腆的?笑容。


    一顿饭吃得所有人都满意，好久没?有吃到荤腥的?王蔓云跟朱英盛幸福得冒泡，虽然孟娟的?厨艺没?有王蔓云的?好，但原汁原味的?炖鸡更鲜美。


    一起?炖煮的?土豆蛋子在吸饱了鸡汤后，鲜得跟肉一样好吃。


    “金宝，以后要是没?吃的?，就来家里吃饭。”


    孟娟已经知道多年来范金宝一直在暗中护着自家闺女，对对方?特别感?激，吃饭时，不仅不停给对方?夹菜，还许诺家里的?饭菜有对方?一份。


    她家好几个人都有工作，在村里的?日子算好过的?，多养一张嘴，养得起?。


    “嗯。”


    范金宝用?力点头。


    他不一定?来，但孟娟的?邀请却让他开心无比，浑身也充满了干劲，他想好了，今后要好好干活，一定?要拿最高的?工分。


    王蔓云他们在范家庄多留了一天才走。


    走时开的?吉普车，至于驴车，留在了范问梅家，会有西部?军区的?人收回去。


    两天后，王蔓云他们到了西部?城。


    西部?城还是那么?热闹与充满活力，张舒兰跟叶文静带着昊昊已经等了一天。


    汇合在一起?的?两方?人上了火车。


    回家了。


    第179章


    王蔓云她们是军属， 有?特?殊照顾，就算是临时买票，也能买到卧铺。


    他们这一群人有点多， 干脆就都买了卧铺。


    上了车，小?半截卧铺都是他们的人。


    看着毫发无伤的?少年们， 张舒兰尤其激动， 别看这段时间她在延安一副平静的?样子， 其实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她都在担心儿子。


    如果蔡文斌跟他其他几个哥哥姐姐一样成年了， 她最多偶尔挂牵，偏偏这小?子还没成年就成了军人。


    张舒兰就算再习惯了军属的?身份，还是担心。


    今天见到一点事都没有?的?儿子，她放心了，也更开心。


    双方已经分开了一个多星期，再次见面， 不管是王蔓云这边，还是叶文静那边，都非常激动， 三个最小?的?孩子甚至是见面就抱在了一起。


    黏黏糊糊不分开。


    蔡文斌看着瘦了很?多的?小?外甥， 心疼地把?小?孩抱在怀里?， 不敢明目张胆埋怨老母亲，就偷偷瞪了张舒兰一眼， 然后亲亲抱抱昊昊不撒手。


    昊昊跟蔡文斌感?情原本就深， 好久没有?见到小?舅舅， 被亲时，也嘟着小?嘴不停地亲蔡文斌变黑瘦的?脸颊。


    “舅舅丑了。”


    昊昊还小?， 在表达这一块肯定没有?成年人含蓄，直接心疼又?嫌弃起蔡文斌。


    蔡文斌顿时被小?外甥打击得差点回不过神?。


    回神?后，立刻就伸出两个爪子挠小?外甥是痒痒肉，满脸怒色，“说，谁丑了，老字都没有?嫌弃你轻了五斤，你还敢嫌弃我！”


    少年还是要脸面的?，恼羞成怒下口不择言。


    立刻被张舒兰一巴掌狠狠拍了过去，“敢称老子！”没见到儿子时，那是无尽的?挂念，等真的?见到啥事都没有?的?儿子，老母亲嫌弃起来。


    又?黑又?瘦，确实丑了。


    蔡文斌被打，憋得脸都红了，也不敢呛声，乖乖回了一句，“妈，你别生气，我下次绝对不乱说话了。”


    张舒兰这才放过儿子，然后把?昊昊从臭小?子手里?解救出来。


    就那么?一会，昊昊已经被挠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看到蔡文斌吃瘪，周洋这些少年一个个挤眉弄眼地笑话不已。


    整截车厢都是欢声笑语。


    幸好他们坐的?是始发站的?车，这截车厢上暂时也就只有?他们这些人。


    蔡文斌被同伴们取笑也不在意，趁他妈没注意，又?把?小?外甥薅了过去，然后跟所有?战友显摆他家小?外甥。


    面对如此?幼稚的?蔡文斌，少年们绝对不能忍。


    很?快，属于少年们的?切磋再次开始。


    昊昊立刻转手到了朱英盛跟赵军的?手里?，三个小?孩乐呵呵地看着扭打成一团的?哥哥/叔叔们，乐得嘴角咧到了最大。


    王蔓云这几个大人知道孩子们有?分寸，就没有?管，而是坐在一起小?声说起话来。


    “老嫂子的?情况如何？严重吗？”王蔓云关心徐大娘的?伤，钟秀秀被杀时，徐大娘的?头被安叔敲破了，这么?大年纪，可别落下什么?后遗症。


    “回老家养伤了。”


    张舒兰回答的?王蔓云，他们从范家庄离开后就去了延安，回程还专门转道去看了徐大娘，对方年纪大了，伤的?又?是头，就算有?刘医生照看过，也没那么?快恢复过来。


    “小?忠怎么?办？还上学吗？”


    王蔓云想起徐文贵，知道这次事后，对方就算没有?大事，也得退伍，退伍后，不仅会影响徐大娘的?随军，也会影响孩子的?上学。


    “跟徐文贵先回了沪市。”


    叶文静想起徐大娘暗淡的?眼神?，唏嘘不已，谁都没有?想到徐家能遭这么?大一劫。


    真是世事难料。


    “不管文贵同志是退伍安排工作，还是其他情况，走流程得走三两个月，这段时间家属区分配给他家的?房子他们还有?使用?权，小?忠读书也不会有?影响。”


    张舒兰在政治部工作，清楚军方办事的?流程。


    “那就好，小?忠能上学，老嫂子能安心养伤，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考虑今后的?事。”王蔓云相信不管是朱正毅，还是赵/蔡两家，都会适当帮忙。


    “喜娃留在徐家村跟老嫂子生活，等老嫂子伤好得差不多，就一起回沪市。”叶文静把?喜娃的?情况跟王蔓云说明。


    当初喜娃安排给了徐家照顾，她们就不方便插手，但对于给喜娃看病的?事，她们一定会帮忙。


    王蔓云觉得这样的?安排挺好。


    喜娃单纯，突然去大城市肯定不习惯，先由徐大娘带段时间，教些常识，再去沪市，应该就能适应了。


    说完徐大娘，几人又?闲话起家常。


    王蔓云这次没能去延安，心里?有?点遗憾，但却也不是太遗憾。


    这次没有?去，后世的?她是去过的?。


    “回去后，两个孩子得好好上学了，这一个星期我都督促小?军学习的?。”叶文静有?点担心自家孙子跟不上课程。


    “小?盛一直都有?学习，一会让他辅导小?军，小?军现在学习成绩不错，肯定没有?问题。”王蔓云的?视线落在朱英盛身上。


    这孩子皮是皮，但对于学习却很?上心。


    根本就不用?自己督促，只要是有?空余时间，小?孩都会自主?学□□的?来说，成绩没有?落下，反而是超前学了不少。


    “再过一年，我家昊昊也可以去幼儿园了。”


    张舒兰的?视线落在外孙脸上，看着孩子消下去的?肉，挺心疼。


    “你舍得？”


    叶文静不信张舒兰愿意把?三岁的?昊昊送去幼儿园，她家囡囡已经快三岁了，都还没有?送去。


    “不舍得。”


    张舒兰不得不承认自己不舍得。


    大家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几天时间过去，终于到了沪市。


    还没下车，孩子们就挤在窗口往外望。


    熟悉的?各种建筑从眼见滑过，月台上热气腾腾的?各种为人民服务小?摊前围满了人，不少人匆匆离开，也有?更多人匆匆进?入。


    很?繁华，也很?热闹。


    “终于回来了。”叶文静惹不住感?叹了一句，然后就带着孩子们下车，行李有?几家的?警卫员跟朱英华这群少年帮忙，她们几个女同志很?轻松。


    就是等到所有?人都下车后，大家才发现属于王蔓云的?行李有?点多。


    “范家庄的?老乡太热情，分了我不少风干鸡，回去我分你们一些。”王蔓云主?动给叶文静两人解释。


    “味道肯定很?好。”


    张舒兰没有?拒绝，她相信能让王蔓云大老远带回来的?，肯定是好东西。


    王蔓云回忆了一下鸡肉的?味道，肯定地点了点头。


    风干鸡还没吃过，但范家庄的?鸡是真好吃，跟王扬村的?鸡比起来，各有?各的?特?点。


    “妈，我饿了。”


    朱英盛见大人们聊完，赶紧开口说出诉求。


    还没到沪市时，他就怀念起月台上各种好吃的?，之前没少跟昊昊，还有?周洋这群少年形容小?摊上的?美食，把?大家伙馋得不行。


    朱英盛一开口，所有?未成年孩子都眼巴巴看着王蔓云。


    非常整齐划一。


    大家都知道王蔓云可宠孩子了。


    王蔓云自己也想吃月台上的?各种美食，不好意思地看向叶文静跟张舒兰，有?两位年龄更大的?，她怎么?好做主?。


    叶文静两人早就被孩子们看向王蔓云的?目光逗笑，纷纷说道：“早就听说月台上的?小?食特?别好吃，今天我们可得都试试。”


    王蔓云这才跟孩子们说道：“想吃什么?就慢慢吃，不着急回去。”


    说完，数钱跟粮票给大家，给足了大家自由。


    “谢谢婶娘。”


    少年们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王蔓云，差点拿出军训时的?气势，还是被朱英华提醒，大家才收殓了声音，但也足够吸引众人的?视线。


    当看清少年们身上的?军装时，没有?人认为朱英华他们是军人，只以为是军人家属。


    军属就已经很?值得大家尊敬。


    几个围满人的?小?摊前，人群突然消散，大家急匆匆赶上各自的?火车，等待火车出发。


    虽然众人散得很?自然，朱英华他们还是察觉到群众是有?意相让。


    第一时间，他们抬手向相让的?旅客敬礼。


    这一敬礼就表明了他们军人的?身份。


    旅客们在诧异之后就是热烈的?掌声，虽然大家不知道朱英华他们小?小?年纪怎么?就成了军人，但信任让他们第一时间就相信。


    激烈的?掌声中，少年们的?脸有?点红。


    但还是坚持向四方都各自敬了一礼，在火车悠长的?鸣笛声中，有?火车开走了，也有?没开走的?，甚至还有?刚刚进?站的?。


    沪市在国家的?地位举足轻重，火车站一直都是最繁忙了。


    王蔓云他们抓紧时间趁旅客们还没有?下车，各自点了不少自己喜欢吃的?小?食。


    等热乎乎的?小?食进?嘴，所有?人脸上都洋溢起最灿烂与满足的?笑容。


    大家没有?在月台上久待，十几分钟后就离开了。


    这次离开，大家手里?还拿着没有?吃完的?食物，有?些是他们自己买的?，有?些是被群众硬塞进?手里?的?，熙熙攘攘间，转眼就能失去送出食物之人的?影子，王蔓云他们也就不敢久待了。


    出了火车站，来接他们的?车早就到了。


    不管是朱英华这群少年军人，还是王蔓云，都立下了大功，早就被朱正毅上报到了司令部与苏军区，知道他们一行人今天到沪市，军分区安排了车来接。


    还是后勤部的?主?任陈向东。


    一辆大卡车足够装下所有?人。


    王蔓云他们人多，要是人少点，军分区派两辆吉普车来就行，就因?为两辆吉普车坐不下，为了低调，陈向东不得不开了大卡车来。


    “各位同志，欢迎回家。”


    陈向东向叶文静几位女同志敬礼。


    “老陈，辛苦你了。”叶文静跟张舒兰还不知道王蔓云跟一群少年立下了大功，以为陈向东是来接她们俩，其他人是顺带。


    毕竟她们两人身后一个是军分区司令员，一个是政委，军分区里?的?一、二把?手。


    “两位嫂子，不说客气话，我天天在沪市，不辛苦，幸苦的?是你们。”陈向东说话时，视线扫过王蔓云与一群青春洋溢的?少年。


    眼神?里?都是尊敬。


    虽然他具体不知道王蔓云跟孩子们立了什么?功，但只凭有?功劳，就值得他尊敬。


    大卡车很?大，一卡车不仅把?人全部装上，行李也全部带上，半个小?时后，车开进?了军分区，先下车的?是朱英华这群少年。


    他们任务虽然完成，但却不能直接回家，而是回军队。


    所以他们下车了。


    “妈，你们回去后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我们。”朱英华不舍王蔓云跟弟弟，但军人的?职责与自律让他克制了不舍。


    “回去后，你们都要认真向上级汇报。”


    王蔓云提醒所有?少年，没有?必要做弄巧成拙的?事。


    少年们都听懂了，向王蔓云敬礼，然后双方分别。


    王蔓云的?行李是最多的?，就算陈向东带来的?几名战士帮忙，也卸了好几分钟才卸完。


    他们这次回来，范家庄的?村民因?为王蔓云拿钱分了鸡，很?是愧疚，等他们离开时，各家又?都准备了不少当地的?特?产相送。


    血馍馍，散饭，青稞酒，土豆……


    都是不值钱的?小?食，王蔓云也就收下了，所以她一个人的?行李就特?别多。


    送走陈向东与后勤部的?同志，王蔓云三人看着熟悉的?家园都露出了笑容，终于回家了。


    “小?郑，今天不用?忙，晚饭去食堂打饭吃，大家都好好休息休息。”进?屋后，王蔓云就交代家庭警卫员。


    家里?虽然空了一个多月，但并?不脏。


    临走前，她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了夏乔，有?夏乔在，每个周末都会带着两个孩子来打扫，王蔓云他们进?门时，家里?不仅干干净净，一点潮气都没有?。


    “姑姑，姑姑……”


    王蔓云还没来得及收拾行李，周正江与秋秋激动的?声音就从院门外传来，刚回头，就看到了跑得一头汗的?两个孩子。


    “慢点，慢点。”


    王蔓云赶紧叮嘱俩孩子。


    “我们老远就看到了车上的?你们，就赶紧跑来了。”周正江跟王蔓云解释后直接就抱起了朱英盛，他都一个多月没有?见到表弟了。


    “姑姑，我妈说了，你们今天去我家吃饭。”


    秋秋是女孩子，秀气些，不仅把?夏乔交代的?事说清楚，还担忧地检查着王蔓云。


    她发现王蔓云瘦了，也黑了点。


    “我没事，就是西部的?太阳太烈，晒多了，就黑了点。”王蔓云掏出手绢给秋秋擦额头的?汗，这孩子气都还没喘匀，就关心自己，她很?开心。


    给孩子擦干额头上的?汗，她也没有?问夏乔为什么?知道他们今天回家。


    不管是夏乔，还是周卫国，都在军分区上班，陈向东能去火车站接他们，两人肯定也能得到消息。


    “我妈妈特?意请了一下午的?假，在家做好吃的?。”


    秋秋向王蔓云透露家里?的?情况。


    “那我今天肯定得好好尝尝你妈妈的?厨艺。”王蔓云笑着揪了揪秋秋的?脸，才让孩子们自己去玩，她打算洗个澡。


    路上坐了那么?久的?火车，只能简单清洗，她已经非常想洗澡了。


    而小?郑知道家里?人的?情况，王蔓云交代他不用?忙晚饭，他就去厨房烧了水，估计再过一会就能洗了。


    半小?时后，王蔓云终于全身浸泡在了热水里?。


    温暖没有?苦涩的?水让她忍不住叹息一声，然后把?整个身子都埋了进?去，虽然外面澡堂里?洗澡也很?舒服，但她还是觉得家里?好。


    自由自在，水也是最干净了。


    舒舒服服收拾了一个小?时，王蔓云才收拾好。


    阳历四月多了，沪市的?天气早就温暖起来，不用?穿棉衣，只要穿厚点的?毛衣就可以。


    等头发干后，王蔓云带着朱英盛去了周家。


    一家人都洗过澡，也都换了衣服，出现在周家时，各个都很?精神?抖擞。


    王蔓云是提了礼物来的?。


    这趟西部之行，她收获满满，带来的?礼物肯定都会分一分。


    风干鸡带了五只，其他土特?产也都各自拿了一包，堆在周家的?餐桌上，差点堆不下。


    夏乔震惊地看着王蔓云，问道：“天啊，你不会是搬空了西部吧！”她不知道王蔓云为什么?去西部，但却知道对方立了大功。


    那样的?大功，今后不管是进?军分区什么?部门，都没有?问题。


    “都是老乡们热情……”


    王蔓云无奈把?范家庄村民的?热情跟夏乔说明。


    一听风干鸡是王蔓云自己花钱分的?，夏乔也不客气了，直接就收了起来，两家早就因?为过年时的?情意不分彼此?了。


    晚上，一直忙碌的?周卫国回家吃饭了。


    饭桌上，他跟王蔓云说过几天周卫军就会带着老太太来沪市，这时节沪市的?天气正好，鸟语花香，非常适合老太太散心。


    “卫军腿好了？”


    王蔓云是热情欢迎老太太来沪市的?，但也关心周卫军的?腿。


    作为军人，要是无法?彻底复原，今后就只能转文职。


    “好了，刘医生的?药好，早半个月前就能跑能跳，要不是家里?两个老人拘着他，让他多休养一段时间，他早就跑沪市了。”


    说起弟弟，周卫国都想摇头。


    那家伙都这年纪了，还一点都不稳重，他都愁。


    王蔓云看了周卫军一眼，心里?有?点堵，马家堡破了，人也抓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知道周晓晓是被害，还是真的?出意外。


    真相出来，她跟朱正毅都担心老太太受不了。


    “是有?什么?事吗？”周卫国很?敏锐，虽然王蔓云什么?都没有?说，但他还是凭直觉察觉到了异常。


    “没事，就是这次带小?盛去那么?远的?地方，让你们跟妈他们担心了。”王蔓云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周晓晓的?死有?问题。


    只能拿朱英盛说事。


    周卫国沉默一秒，看向大口吃饭的?外甥，说道：“小?盛跟在你身边，我们才放心。”


    他说的?不是客气话，而是真话。


    朱正毅出事后，他们都捏了一把?汗，不管是苏军区，还是沪市军分区这边，都快速运作起来，可以说朱正毅能这么?快重获自由，再次掌权，除了他自身的?能力与功勋，还有?大家的?共同努力。


    更让周家人欣慰的?是，王蔓云提前带走了朱英盛，这样一来，反而让孩子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王蔓云见周卫国是真的?没有?责怪自己，安心了。


    “舅舅，我跟你说，这次去西部我们见识了太多的?东西，也学到很?多。”大人们的?话并?没有?隐瞒朱英盛，小?孩早就听到了。


    不过王蔓云早就叮嘱过他，西部的?事不能随便说出来，这会面对周卫国，他也只说西部的?风土人情与自然风光。


    已经具备了军人的?素质。


    周卫国在军分区职位不低，虽然没有?了解到西部的?全貌，不少事还是知道的?，也知道两个外甥的?英勇，此?时见朱英盛没有?露陷，他心情特?别好。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朱英盛的?小?脑袋。


    这一动作，惊到了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卫国，眼神?里?甚至有?怀疑眼前一脸和煦的?人是假冒的?。


    周卫国顿时黑了脸。


    看着熟悉黑脸的?周卫国，三个孩子反而放心了，各自吃饭不再留意大人们什么?表情，说什么?。


    王蔓云跟夏乔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也习惯了周卫国的?严肃与严谨，对方露出笑容，她们跟三个孩子一样，也是不习惯的?。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周卫国被气饱了，快速刨完碗里?的?饭，就去了书房。


    当门关上时，餐厅里?是再也控住不住的?笑声。


    所有?人都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没想到一贯严肃的?周卫国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笑声传进?书房，周卫国并?没有?生气，而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里?是无奈，他习惯了沉着脸，真不是故意不笑。


    吃完饭，王蔓云帮着夏乔收拾。


    周卫国跟朱正毅一样，都没有?大男子主?义?的?思想，只要有?空，肯定会帮忙收拾餐桌，今天没有?出来，肯定就是在忙。


    收拾完，王蔓云跟夏乔去了楼上。


    老太太过几天会来，家里?得提前准备，夏乔担心自己有?遗漏，拉上王蔓云帮忙看看。


    “楼上三间房，一间给老太太跟秋秋住，一间卫军跟正正，楼下还有?一间，我打算安排给随身照顾老太太的?警卫员。”


    夏乔征求王蔓云的?意见。


    “老太太年纪大了，住楼下方便点。”王蔓云知道老人晚上会起夜，这栋楼，楼下才有?卫生间。


    “那警卫员就没法?安排了。”


    夏乔也考虑过把?老太太安排在楼下，可老太太要住了楼下，警卫员就得住楼上，离他们夫妻房间近，彼此?都不自在。


    “要不把?妈安排住我家，我家房间多，安排得下。”王蔓云愿意主?动揽事，也是因?为整个周家人都对她好。


    “不行，老太太在沪市有?亲儿子，亲儿子家不住住女婿家，别人会说我们不孝的?。”夏乔其实是担心给王蔓云添麻烦。


    “那就把?书房换到楼上。”


    王蔓云知道周家的?格局，这里?还是她在沪市的?第一个家。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夏乔用?力一拍手掌，非常满意这个建议。


    书房挪到楼上，不仅老太太能住得更宽敞，警卫员也更方便照顾。


    “明天我带小?郑过来帮忙。”


    王蔓云看时间不早，打算先回去，奔波了一个多月，又?连续坐了几天火车，她的?体力也到了极限。


    “明天不用?你们帮忙，我跟卫国忙一个小?时就能收拾完，你这次西部之行脸都憔悴了，赶紧带小?盛回去休息。”夏乔心疼王蔓云，不让对方帮忙。


    “那行，我们回去了。”


    王蔓云也不客气，跟夏乔客套几句，就领着朱英盛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她接到了苏军区打来的?电话。


    张大林要见她。


    一直没有?开口交代问题的?张大林此?时要见她，王蔓云立刻明白对方有?什么?目的?。


    第180章


    因为是苏军区打来?的电话， 王蔓云不可能?不去，原本今天她是准备送朱英盛去上学的，因为这通电话， 小孩抱着她的腿就不撒手了。


    “我也要去！”


    朱英盛一脸的坚定。


    “你该上学了。”王蔓云无奈地摸了摸小孩的脸，刚回来?， 脸上的肉还没有补回来?。


    “我已经自学到五年级了！”朱英盛显摆自己的厉害。


    王蔓云哭笑不得， 她当然知?道孩子聪明， 学习能?力也强，但她去宁城是去办事，要是张大林交代?点特别的， 到时候对小孩可就是打击了。


    无?奈间?，她尽量说服朱英盛，“到了宁城我没法照顾你。”


    “我不需要照顾，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朱英盛已经看出?王蔓云无?心带自己走，眼珠子一转，立刻想到了办法， “朱副司令可没有解除我保护你的命令！”


    王蔓云：“……”


    她没想到小孩居然狐假虎威。


    “妈，大舅舅不是说外婆跟小舅舅要来?沪市吗，我去接他?们。”朱英盛太聪明了， 转眼又找了一个理由。


    王蔓云沉思起?来?。


    小孩一个人留在家里， 有警卫员照顾， 又有夏乔一家帮衬，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问题就在这孩子自己不想留。


    家里两个孩子的脾气她已经摸透。


    要是没有朱正毅与自己压着， 她敢不带小孩走， 小孩就能?自己偷偷去沪市，于其真出?事无?法挽回， 确实不如把人一起?带去。


    “妈，你就带我去嘛，我向你保证，保证不闹，乖乖听话。”朱英盛看出?王蔓云心思动摇，立刻抱着人胳膊一顿撒娇，当小孩真的为了达到目的而无?下限撒娇时，谁都没法强硬到底。


    微微咳嗽一声，王蔓云不得不答应了。


    “等我一会，我去拿行李。”朱英盛不担心王蔓云会欺骗自己，留下这句话，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可见?跑得有多快。


    王蔓云也没敢耽搁，快速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军分区的人马上就要来?接她，她得加紧时间?。


    这次王蔓云没有带警卫员。


    他?们家的警卫员是家庭警卫员，是照顾领导家庭生活的，这种场合不适合带着去。


    五分钟后，母子二人各自提着行李站在了自家院门前。


    军分区的车准时到达。


    “小郑，从西部带回来?的土特产你帮忙分一分，按照我给?你说的名单，尽快给?各家送去。”上车后，王蔓云叮嘱小郑。


    “是，王同志。”


    小郑敬礼。


    车缓缓离开小楼，一会就出?了家属区。


    送王蔓云去宁城的是军分区政治部的工作?人员，一男一女，两名军人，他?们对王蔓云母子非常客气，话语间?都是敬意。


    朱正毅是军分区副司令员，职位非常高?，加上王蔓云跟朱英盛都立下功劳，没人敢造次。


    沪市到宁城，小半天才到。


    每次坐这么久的车，王蔓云都在内心深处默默怀念后世?各种快捷交通工具，先不说高?铁，就是要有高?速路，沪市到宁城最多也就一个小时。


    而不是现?在这样跑小半天。


    “蔓云同志，以你身体?为重，军区给?你安排了住处，先休息半天，明天在去见?犯人。”刘学海还没有把车开进苏军区就把情况说明。


    “好。”


    王蔓云有想过去周家住，但她这次来?得匆忙，又是有任务，去周家可能?不太方便，也就接受了军分区的安排。


    朱英盛偷偷看了王蔓云一眼，稳稳地坐着没有说话。


    吉普车很快就停在了苏军区。


    检查证件时，警卫看着朱英盛，眉角的肌肉忍不住抖了抖。


    这才多久一点，又看到朱家小孩了。


    “哥哥好。”


    今天的朱英盛很可爱，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对警卫扮鬼脸，而是开开心心叫哥哥。


    几名警卫检查证件的手颤抖了一下，赶紧放行。


    “哥哥再?见?。”朱英盛非常热情，车往军区里开时，他?还探出?头对几名警卫挥手。


    “他?……吃错药了？”


    终于，有个警卫目不斜视地小声嘀咕一句。


    其他?几个警卫都没有吭声，但内心的想法跟第一个开口的战士一样，他?们什么时候见?到朱英盛对他?们这么和睦了。


    朱英盛才不管警卫内心的吐槽，打完招呼，他?满意地把头跟手收回了车里，偷偷看向王蔓云。


    小孩的动作?就没有避过王蔓云，王蔓云当然知?道小孩是故意的。


    她不知?道朱英盛跟军区这几个警卫有什么过节，但也不会当众教训孩子，只是伸手捏了捏小孩的脸蛋，当作?是警告。


    朱英盛立刻露出?乖巧的笑容。


    十分钟后，王蔓云跟朱英盛坐在了军区招待所的房间?里，一间?小套房，两个房间?，一个小厅，方便彼此照顾。


    “妈，不去外婆家吗？”


    朱英盛坐在沙发上一边喝水一边问王蔓云。


    “暂时不去，等事情忙完再?去。”王蔓云这会还真有点不敢见?周家的人。


    “我能?去吗？”


    朱英盛想外婆，也想小舅舅了。


    “可以，不过不能?乱跑，丢了我可就找不到你了。”王蔓云没打算拘着小孩，只要不离开苏军区，去哪都行。


    “妈，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


    朱英盛放下喝水的杯子，跑到王蔓云身边得意洋洋。


    “是啊，特别喜欢。”　王蔓云笑着逗小孩。


    “我就知?道妈妈最喜欢我了！”朱英盛心满意足。


    “饿了没？”王蔓云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想着中?午在车上吃的干粮，打算带小孩出?门去吃饭。


    “饿了。”


    朱英盛想起?酒酿圆子的滋味，立刻感觉到了饿意。


    “我来?宁城是军区的命令，需要时刻待命，不能?往远处跑，就去招待所的食堂吃，等事情忙完，再?去外面吃好吃的。”王蔓云拿出?粮票跟钱领着朱英盛出?门。


    “好。”


    朱英盛好说话的时候特别的好说话。


    军区招待所物资比外面更丰富一些，外面有卖的，招待所里都有，朱英盛不仅吃到了心心念念的酒酿圆子，还吃到了糯米藕，盐水鸭。


    摸着微凸的小肚子，小孩笑得开心无?比。


    他?出?生在宁城，长到七岁才去了沪市，早就习惯了宁城的饮食口味。


    “妈，这个，这个，你会做吗？”


    小孩指着桌上几乎光盘的几个碗问王蔓云。


    “怎么了？”


    王蔓云知?道绝不是小孩嘴馋那么简单。


    “爸爸跟哥哥都喜欢吃。”朱英盛果然是个顾家的小孩，吃到好吃的，还记得朱正毅跟朱英华。


    “回家我试试。”


    王蔓云觉得什么都不麻烦，唯一麻烦点的就是酒酿，她吃过，却没有亲手做过。


    “嗯嗯。”朱英盛满意了。


    两人吃完饭后，并没有马上回房间?休息，而是跟厨房借了炉子熬药，王蔓云这身体?，自从喝上药，就一直没断过。


    现?在跟以前唯一的区别就是喝药的次数减少了，量也减了。


    厨房的人虽然不认识王蔓云，但却知?道能?住小套房的人身份都不简单，不仅很热情地借出?炉子，还帮忙升火。


    谢过厨房的工作?人员，王蔓云提着炉子回了套房。


    熬药需要的时间?长，当然是回来?熬更方便。


    第二天一早，刘学海跟李静就来?敲门了，经过多方批示，王蔓云今天可以去见?张大林。


    “王同志，谈话可能?会涉及到机密，只能?由你一人前往。”刘学海歉意地看向朱英盛，小孩那么小，要不是王蔓云带着，他?昨天就想建议孩子留在沪市。


    “我不能?随身保护我妈吗？”


    朱英盛严肃着小脸问刘学海两人。


    看着小孩绷得紧紧的小脸，刘学海跟李静也严肃起?来?，正式回答道：“不能?，不过小同志请放心，有我们政治部的人员陪同，保证完好送回王蔓云同志。”


    朱英盛没有马上放心，而是看向王蔓云。


    “就是去见?个人，说会话，要是没什么说的，几个小时就回来?了，要是有说的，最迟晚上也能?回来?，你要是无?聊，就去外婆家，我到时候去接你。”


    王蔓云安抚小孩。


    只要朱正毅没事，作?为家属，她跟孩子就没事。


    “我去外婆家等你。”朱英盛妥协了，不过也叮嘱道：“妈，你放心，我保证不乱跑，不把自己弄丢了。”他?还记得王蔓云之前叮嘱他?的话。


    “别闯祸。”


    临走前，王蔓云还是多叮嘱了一句。


    朱家两个孩子在苏军区家属大院太出?名，有时候就算小孩不惹事，也不能?保证事不找上孩子，她希望小孩遇事多考虑考虑。


    “知?道了。”


    朱英盛用力点头。


    王蔓云跟刘学海两人坐车走了，招待所离关押重犯的地方稍微有点距离，开车是最不浪费时间?的。


    很快，王蔓云就见?到了张大林。


    看守室内，张大林的手脚都戴着重型镣铐，这种情况下，他?就算是想自杀都不可能?。


    王蔓云发现?，才几个月不见?，原本看起?来?就苍老的张大林更老了，斑白的头发此时已经全白，脸上也浮现?出?更多纵横交错的皱纹，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我想单独跟她说话。”


    从王蔓云出?现?，张大林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对方的脸上，好一会，他?的目光才移开，看向一旁看守自己的几名军人。


    “不行，我不想单独跟你说话，有什么事你就当众说，要是不想说，我马上就走。”王蔓云可不会被张大林牵着鼻子走。


    虽然他?们此时待的地方是军区，但这种敏感时期，她觉得还是谨慎点好。


    她还记得朱正毅刚被陷害过。


    王蔓云不信任张大林，也怕对方给?自己下套子或者是搞催眠，她不是原主，但凡说错一句话，那可就麻烦了。


    张大林没想到最先反对的人是王蔓云。


    有点发愣。


    “我不是军人，没有必要遵循军人的职责，你有什么话就当众说，要是想拿乔，不好意思，我不接受。”王蔓云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在来?见?张大林前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应对，张大林绝对是老奸巨猾之人，这种人非常难对付，要是按照常规办法处理，肯定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被动的事，王蔓云绝对不做。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你想走就走吧。”


    张大林闭上眼睛，他?不是普通毛贼，不仅深谙催眠术，还非常了解人心，在看出?王蔓云不配合，他?反而不着急了，已经成了阶下囚，要是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他?是不会开口的。


    王蔓云直接起?身走向大门。


    一点犹豫都没有。


    其实不管是她，还是张大林，都在彼此试探，也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这比的是定力与沉稳。


    门开了，王蔓云走出?门，当门即将关闭时，她停下身子，回头。


    别看张大林一直闭着眼睛没有看王蔓云，其实他?一直高?高?竖着耳朵仔细聆听着对方的动静，脚步行走的速度，区间?，都能?根据这些声音算计出?来?，门开时，他?内心一点波澜都没有。


    张大林很自信，他?相信自己口中?的信息对于军方非常重要。


    王蔓云停下来?那一瞬间?，他?心里笑了。


    “其实要不是军区给?我打电话，我根本就不会来?见?你，你也别以为我们有求你什么，我相信你找我，就是猜到马家堡破了，你们的人不是被抓，就是死了，所以你才找的我。”


    王蔓云的声音淡淡传来?。


    张大林不以为意，王蔓云说的，确实是他?早就猜到的。


    可那有如何，这人最终还不是开口了，开口也就意味着他?赢了，他?有了拿捏的资本，只要他?……


    张大林脑子里已经飞速运转起?来?。


    嘭！


    就在此时，清晰的关门声响起?。


    受惊的张大林不受控制地猛然睁开眼睛，然后就发现?屋里除了看守自己的战士，哪里还有王蔓云的身影。


    对方刚刚真的关门离开了，她怎么敢！


    面对不按理出?牌的王蔓云，张大林非常懵，也难以置信，一瞬间?，他?的内心是慌乱的，也是害怕的，他?不相信王蔓云真的走了。


    多疑之人一定会多思。


    短短几秒钟里，张大林脑子里涌出?了无?数猜想，最后他?得出?结论，王蔓云是在欲擒故纵，是在故意诈自己，在等着自己服软。


    这么一想，略微慌乱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


    甚至有点得意。


    他?知?道不管是王蔓云，还是朱正毅，都急切想知?道张莹莹姐妹俩的身世?，想知?道周晓晓死亡的真相，而这些，只有自己知?道。


    张大林稳坐钓鱼台，于是自信地缓缓闭上眼睛。


    虽然他?睁眼到闭眼只有几秒钟，却没有逃过在场战士的视线，大家顿时知?道王蔓云的突然离开，还是让张大林心绪难平了。


    几名战士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张大林自从被抓，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不管面对谁的审讯，都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军方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法撬开对方的口。


    甚至都没能?让对方死气沉沉的神情改变过。


    昨天早上，对方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要求见?王蔓云。


    面对这一情况，军区非常重视，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沪市军分区，请求王蔓云同志来?宁城协助，王蔓云也按照要求到了。


    就在大家以为双方见?面后，张大林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时，一言不合的王蔓云摔门走了。


    走得一点犹豫都没有。


    惊了张大林，也惊了屋里的几名战士。


    这几名战士可不是普通战士，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审讯人员，立刻从张大林短短几秒钟的反应中?看到了曙光。


    大家知?道，能?否撬开张大林的嘴，就在不按理出?牌的王蔓云身上。


    王蔓云是真的走。


    她可不想搞什么欲擒故纵。


    张大林这种人要是没有目的是不会开口的，开口肯定就是有目的，王蔓云不想给?朱正毅找麻烦，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圈套。


    “蔓云同志，这么快？”


    苏军区政治部主任常兴民诧异地看着走进自己办公室的王蔓云。


    “张大林拿乔，此时不是审讯的最佳时刻。”


    王蔓云直接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不是张大林自己想见?你的吗？他?还拿什么乔？”常兴民非常不满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起?了步子。


    虽说朱正毅那边已经把马家堡破了，也抓到了不少人，但张大林是重点人物，这种人参与知?道的秘密非常多，是一定要拿到口供的。


    “常同志，我怀疑张大林另有目的，他?想见?我，一定是为了某种目的，而这个目的不一定有利于我家与军方，说不定是陷害。”


    王蔓云说出?自己的见?解。


    常兴民震惊了，也不踱步了，而是邀请王蔓云坐下，“怎么回事？”


    之前他?见?过王蔓云，但因为着急让对方去见?张大林，两人也就没有多聊，只简单沟通，这会既然撂了张大林，他?们之间?很有必要细致聊一下。


    王蔓云已经参与到了马家堡的事中?。


    可以说很多机密都是她跟朱正毅推断出?来?的，此时说起?张大林，也就没有什么顾忌。


    常兴民让王蔓云细聊，她就真的开口了，“马家堡破了，抓了不少人，甚至明面上的几名正、副堡主不是死，就是被抓，看似案子破了，其实不然。”


    王蔓云一直隐隐觉得马家堡的人与事都不简单。


    梅元炜她见?过，虽然没有问过对方的话，就凭对方跟朱英华说的那些话，她就知?道这人绝对做不下这么大的大事。


    成大事者，每一句出?口的话都带着深意。


    而不是想梅元炜那种贪生怕死，连几个孩子都骗不过的人。


    常兴民能?成为大军区政治部主任，头脑肯定就不错，瞬间?就领悟到了王蔓云的意思，“你想说背地里还有一股势力？”


    “嗯。”


    王蔓云轻轻点了点头。


    金宝妈，张大林，还有史青竹，可能?效力于另一个势力，这个势力躲在马家堡后兴风作?浪，到处算计。


    王蔓云的话让常兴民深思起?来?，几分钟后，他?站起?身，对王蔓云说道：“你跟我来?。”


    他?觉得事情有点大，一人做不了主。


    很快，王蔓云就跟着常兴民见?到了苏军区的军政委杜建航。


    “蔓云同志，辛苦你了，你的功劳已经报到我这里，马家堡能?破获，你是头功，我一定会给?你请奖。”杜建航不吝赞扬。


    他?不是第一见?到王蔓云，在苏军家属区时，他?见?过，但只是远远见?过，那时他?还不知?道短短几个月后，这位女同志就让自己敬佩不已。


    随着王蔓云来?到苏军区，关于她的详细功劳表现?，沪市军分区也一起?送了过来?。


    看完资料，杜建航就知?道王蔓云是位聪明且有能?力的同志。


    值得重点栽培。


    王蔓云没想到自己的功劳远在宁城的杜政委已经知?了，脸颊有点红，谦虚道：“我就动了点脑子，其他?的还是战士们更辛苦。”


    想起?攻打马家堡受伤的那些战士，她脸上的红润消失了，只有严肃。


    “军队不仅需要冲锋陷阵的英勇战士，也需要聪明的头脑，等你养好伤，就到军分区工作?吧。”杜政委爱才，定下了王蔓云。


    “是。”


    王蔓云略微有点激动，她知?道只要成为军人，就是脱离朱正毅，在这个特殊时期也是有保障的。


    “坐下，说说你对事件的看法。”


    杜建航招呼王蔓云坐下，他?刚刚已经听了常兴民的汇报情况，对于王蔓云对马家堡事件有不一样的看法，他?非常重视。


    王蔓云立刻把金宝娘，张大林，还有给?李心爱假孕药的人都说了出?来?，如果目光跳过马家堡，就能?发现?马家堡后面还有一张网。


    而这张网对付的是我国高?层人员。


    听完王蔓云的话，不管是杜建航，还是常兴民，都久久没有表态，但两人的神情已经非常严肃，严肃得办公室的气氛压抑起?来?。


    王蔓云哪怕再?沉稳，在面对双重压力时，还是有点紧张。


    小手偷偷在膝盖上擦了擦。


    没流汗，就是下意识的动作?，毕竟不管后世?的她如何，也没有能?力见?到如此高?级别的军中?将领。


    “蔓云同志，你觉得如何才能?让张大林开口？”


    好一会，杜建航才问。


    顺着王蔓云的思路，他?也想了很多，也就明白王蔓云为什么会直接撂下张大林就走，那样老奸巨猾的人但凡一个不注意，就有可以上当。


    说不定对方要见?王蔓云，确实就是圈套中?的一环。


    “不忙着审，马家堡破了，张大林两口子被抓了，他?们的子女也都在监控之下，真要着急的人是张大林，不是我们。”


    王蔓云不说自己有多了解张大林，但绝对信对方对子女的看重。


    现?在就看谁比谁更沉得住气。


    “听你的，不着急。”杜建航同意了王蔓云的建议。


    “具体?怎么办？”


    常兴民问。


    “晾个十天半个月，要是对方真的有阴谋，肯定还会再?次手，军方现?在是钓鱼的人，该由我们主动。”王蔓云打算这两天就回沪市。


    凭什么张大林想见?她，她就必须来?。


    她没空，要养身体?。


    “我看这是个好办法，正毅同志那边现?在也有不少线索，都需要一一落实抓捕，我们现?在那么忙，给?张大林多留点时间?正好。”


    杜建航知?道该怎么对付张大林这种人了。


    他?们不急，急的就是背后藏起?来?的人。


    “会不会失算，他?们在背后搞破坏造成损失怎么办？”常兴民有点担心。


    王蔓云却是一点都不担心，“这种时候，谁搞破坏谁容易露陷，我相信他?们舍弃马家堡就是断尾求生，马家堡都舍得放弃，可见?是真的害怕了。”


    “有道理。”


    杜建航认可。


    三人又详聊了不少，眼看着时间?到了中?午，杜建航想请王蔓云吃饭。


    王蔓云拒绝了。


    朱英盛去了周家，她得赶紧去找孩子，朱正毅不在，要是朱英盛闯点祸出?来?，她可没有能?力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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