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五十来岁，前两年得了癌症，化疗后头发少了许多，人也瘦得厉害，不到90斤。他有些惊讶地说：“你不知道吗？中央的巡视组到咱们市了，今天来咱们学校查账。”
“哦。”皇甫一帆恍然大悟。中央的人下来查账非常严格，有一点儿都不对都必须解释清楚，就算退休了的领导也得到位，怪不得领导们一早就等在这，严阵以待。
陈老师指指右边的路，说：“咱们从那边过去吧。”
“好。”皇甫一帆点头。绕过领导，正和他意。
皇甫一帆和陈老师在一个办公室，一起上楼后，皇甫一帆先把自己的座位打扫一下，然后打开教材再备备课。他刚看了不到一分钟，楚薇进来了。
“老师。”楚薇来到他跟前，低声说。
“嗯？”皇甫一帆转头，疑惑，“怎么了？”
楚薇脸上有着迟疑，见陈老师和皇甫一帆隔着一个办公桌，低下头，几不可闻地说：“老师，你能不能别把我的事说出去？”
皇甫一帆一愣，随即明白她是出于自己的自尊心不想让同学知道她的情况。他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好。”
楚薇马上松了一大口气，露了个笑模样，说：“谢谢老师。”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皇甫一帆忽然叫住她，打量她全身上下，假睫毛，厚粉底，红指甲，跟以前一模一样，问：“你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
楚薇听皇甫一帆这么问，有些慌，低声说：“这些我宿舍里还有。”
皇甫一帆听了这话，觉得本来就痛的头更痛了，说：“我记得昨天你的脸还在流血，今天你还抹这些东西，脸还想不想要了？”
“我先抹了药，才抹粉的。”楚薇低声说。过了一夜，她脸上流血的地方凝结了，黑黑的，比原来更明显，她嫌丑，才用厚厚的粉遮住。
皇甫一帆用手支额，咬着牙说：“去洗掉。”
楚薇有些犹豫，没动。
“不想脸上以后烂个大坑，就去洗掉。”皇甫一帆忍着头痛说。
“哦。”楚薇这才动了，转身出去。
见楚薇出去，皇甫一帆忍不住吐了一口气，暗想楚薇不会到八十才懂事吧。
陈老师正在喝水，转头对皇甫一帆说：“楚薇就是那样的人，你犯不着和她生气。只剩下最后一年了，你把她送毕业，以后有她爸她妈头疼。”
“说的也是。”皇甫一帆笑着说，低头继续看教材。
预备铃很快打响了，皇甫一帆拿起上课的东西，先去了自己班，见全班在班长乔志浩的管理下井井有条，楚薇的脸也洗干净了，很是满意，只转了一圈就去了要上课的班级。
上过了两节课，皇甫一帆又回到了办公室，刚喝了一口水，隔壁办公室的王老师来倒茶，对他说：“一帆，今天你们班那个楚薇竟然听课了，还挺认真。”
“是吗？”皇甫一帆笑着说：“说明王老师你的课讲得好。”
“哈哈哈哈。”王老师乐了，笑了起来，倒完了茶转身走了。
现在是大课间，皇甫一帆喝了两口水就去了操场。操场上已经站满了学生，以班级为单位开始跳操，乔志浩并不在，他是学生会主席，这时候要巡查全校班级。
皇甫一帆往全班面前一站，除了最后面几个偷懒敷衍的，整体表现还不错。
跳操结束，皇甫一帆让学生上楼继续上课，他却不想去办公室了。昨天一夜没睡，头疼得厉害，他想去外面买个风油精抹抹，缓解一下。
想到这里，他直接往校门口走去。
技师学院对面有一家药店，里面就卖风油精。皇甫一帆穿过马路，买过风油精之后，刚准备去工艺品店看看弟弟，听见路过的两个女生在说话。
“那边店里有一个超级帅哥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超级帅，天哪，太好看了！”
“我也觉得好帅，哇，总算知道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是什么意思了。”
“真的超级帅，一直看都看不烦。”
“要不，咱们再去一趟？”
“去！为了看帅哥，花点儿钱也值得。”
两个女生商量定了，很快往斜对面的“一帆风顺”工艺品店走去。
皇甫一帆总算知道昨天的800多收入怎么来的了，合着都是冲着弟弟的脸去的。
他怕弟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也往自家的工艺品店走去。还没走到，他就看见店外面站着几个女生，一个个恨不得把眼睛伸到店内。而店里的情况更热闹，只有几个平方的小店里挤满了女生，挑东西三心二意，目光老往里边转弯。
这也太……皇甫一帆有些吃惊，有些好笑，站在外面好一会儿，只能透过里面女生来回走动错开的间隙看到弟弟的衣角。
见弟弟应付得还算游刃有余，皇甫一帆不想挤进去被那些女生用探究的目光看，转身又去学校。
里面的“皇甫风顺”其实看到了皇甫一帆，但他只能装作没看见，万一漏馅了，估计他这个白无常也当到头了。
快12点的时候，睡了整整一个上午的皇甫风顺才来到，一摆手让白无常离开，他则装模作样的清点东西。
很快，皇甫一帆下班过来，见弟弟如此勤奋，非常欣慰，笑着说：“小顺，今天上午又卖了不少吧。我今天来了一趟，那些女生都快把店挤爆了。”
“啊？”皇甫风顺吃了一惊，哥哥今天来了？该死的白无常，走之前怎么不说？哥哥和他说了什么？哥哥有没有发现什么？
正在皇甫风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皇甫一帆又笑着说：“我在外面见你忙得不可开交，就没打扰你，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皇甫风顺暗暗松了口气，笑着说：“哥，我都没看到你。”
“你当然没看见，那些女生挤得我只能看到你的衣角。”皇甫一帆揶揄他：“古有掷果盈车，今有小店客满。”
“哥。”皇甫风顺不依了。他的脸就长这样，总不能划上两刀。“哥，你笑我，你要给我买卤牛肉。”皇甫风顺趁机提出条件。
“好，买，买一斤，咱们中午吃牛肉面。”皇甫一帆笑着答应了。
“谢谢哥。”皇甫风顺也笑了。
一边说笑着，兄弟两个一边戴好头盔，共骑一辆电动车回家了。
相比他们的悠哉，江斌现在的日子却不好过。
今天早上他还没睡醒，就被调查组找上了门，第一句话就是“江先生，有人举报你”，第二句是“请你打开手机上交”。
江斌当时整个人都懵了，手机交出去之后，他所做的一切都一目了然。然后，他只能坐在一旁，看着调查组把他家里从里到外翻了个遍。
看着调查组翻出来的许多对他不利的证据，江斌终于感到后悔，然而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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