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 女装万人迷总想拐走我 > 90-100
    第 91 章


    掌柜的呵呵笑个?不停, 花灼咬着糖人儿的牙一停,眼睛都睁大了?,继而反应过来, 许如意一向不喜欢麻烦, 若是说了?其他关系,这掌柜的还要问东问西的, 太浪费嘴皮子。


    “好容易害羞的小娘子, ”掌柜笑的满面红光, “我呀, 每年就等着七夕这几日出?来摆摊,连着摆了?许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见要重新给小娘子梳头的小夫君呢,呵呵呵。”


    花灼含着糖人儿, 没说话,许如意却轻笑了一声。


    “是吗。”


    “是呀,”掌柜点头道, “世间多的是没耐心的男子, 我跟我家那个?那么些?年了?,他也从来都没给我梳过头呢。”


    他二人竟有一句是一句的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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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许如意说的话很少。


    听?在花灼耳中, 就是嫌麻烦, 随意打发了?。


    他一直给她梳发,梳完了?,便用那流苏白玉簪给她挽发。


    桃花流苏自发间坠下来, 花灼对?镜子轻抚自己新梳好的发髻,简单却漂亮, 一夜换了?两种装扮,花灼心里很是满意, 但?面上却轻哼一声。


    “都怪你,我的猫猫头都没了?。”


    许如意似是笑了?一声。


    掌柜送他二人离去,临走时嘱托,“二位可别忘了?顺路过朱雀桥啊,有情人共走朱雀桥两次,再在底下河岸放盏灯许愿,定会长长久久的,许的愿可灵了?。”


    “许愿?”


    说到这个?,花灼可就有兴趣了?,她对?许如意笑起来,露出?不大明显的小虎牙,“许愿好呀!我正巧有想?许的愿。”


    许如意望她笑颜,许久没有说话。


    “哥哥?”


    “嗯,先走吧。”


    他像是才回神,“顺路去朱雀桥,长宁跟清州大概也在那边。”


    那倒也是。


    还有不到一个?时辰才有打铁花,许如意牵着花灼的手腕,二人一起顺着拥挤的人群,往朱雀桥的方?向走。


    路上,他买了?个?花灯,提在手里,花灼买了?一份莲花糕,二人顺着人潮一路往前,花灼见他只是垂眸望着手中花灯不语,吃着嘴里的莲花糕,将剩下的递给他。


    他将面具半抬,和她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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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吃吗?”


    花灼觉得这莲花糕越吃越香,“里面的核桃好香呀。”


    许如意没说话,只是继续吃下一个?,边吃着,边垂目望手里的琉璃花灯。


    人潮拥挤,他另一只手始终牵着她的手腕,花灼见他专注,也跟着一同垂目。


    是一面六角美人图花灯。


    很寻常的模样,也不知道许如意怎么看那么久。


    她手欠的很,弯下腰来拍了?一下那美人花灯,花灯当即摇摇晃晃的在木柄底下转起圈来,里头如豆苗般的光火起伏跳跃,将美人图映的明明灭灭,花灼眨了?眨眼,起身时,下意识望了?一眼许如意。


    他目光也正看她。


    没什么笑意,兴许是因为?脸藏在面具下的缘故,一双眼睛显得很黑,就这么隔着面具望她。


    花灼忽然?感?觉有几分莫名的不自在。


    正想?说些?什么调节气氛,便见许如意伸出?手来,露出?根苍白的食指,曲起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这一蹭,颇为?冰凉,似一滴冷雨滴溅到鼻尖上,花灼愣愣,本?以为?他会说什么。


    例如似从前一般,笑着说她调皮捣蛋。


    可他依旧无言,只是牵着她的手腕,带她继续往前走。


    美人花灯渡着光影,在夜色里被少年提着,摇摇晃晃,花灼总是忍不住垂目,觉得这上头,有两扇美人图和她很像。


    待到朱雀桥时,四下人潮拥挤。


    她和许如意随着人群,踏过朱雀桥,花灼望底下长长的河流,有几叶小舟行在河流上,浓黑夜色笼罩的河岸里,满是写着人愿望的花灯朝着远处漂流而去。


    漆黑的天上,是一片星空璀璨,人间河流里,写着凡人心愿的花灯如灿星般在浓黑的河流里明明晃晃。


    花灼望着这副繁华景,难免有些?恍神。


    也是这时,二人终于走到了?头。


    “哥哥,我想?要下去写愿望,放花灯。”


    “好。”


    他半戴着面具,吃完了?最?后一块莲花糕,也不知这莲花糕怎么这么对?他的胃口,花灼只吃了?两块就觉得甜的发腻,许如意居然?一声不吭的吃完了?五块。


    二人刚要下桥,也是这时,有个?穿着颇为?花哨的小姑娘小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木篓,里头都是些?小竹签。


    花灼下意识还以为?又是想?给许如意扔手帕的姑娘。


    时下民风开?放,许如意便是戴着面具,也不掩俊秀身型,方?才一路,虽有花灼在身侧,也多是女子注目,大胆的听?了?花灼喊哥哥,直接扔手帕的都有。


    却见这小姑娘晃了?晃手里的木篓轻快朗声道,“二位可在桥头对?了?灯谜?若是对?了?,直接将灯谜下头挂的竹签给我便好,猜对?有奖!”


    “灯谜?”


    方?才人太多了?,花灼都没注意,这会儿天色已晚,朱雀桥人流渐少,回头看,果然?见来时路上摆有一个?木头架子,上头各色灯笼随风摇摇晃晃,离着老?远都颇有几分灼目。


    可花灼对?猜灯谜倒是没兴趣,她急着想?下去放花灯许愿,许如意却牵了?一下她的手。


    “灼儿,咱们再走一次吧,去猜灯谜。”


    花灼心里不大愿意,嘴里拖着长音“哎”了?一声,却也没拒绝他,和他一起再回头走了?一遍朱雀桥。


    “哥哥你这么喜欢猜灯谜啊?”花灼本?以为?就许如意这个?单一的脑袋瓜,该和她一样对?猜灯谜这种费脑力的活动半分兴趣都没有才对?。


    “还好吧,”他提着他的美人花灯,淡漠的声音从恶鬼面具下传来,“只是觉得,不想?有遗憾,而且若是回路遇到长宁他们,便能一起走了?。”


    那倒也是。


    花灼怀着自己的心事,沉默着与许如意一同回到了?朱雀桥的起点。


    奇怪的是,许如意一路上也无话。


    只是牵着她的手腕,紧紧不放,像是生怕她丢了?似的。


    夜风吹过灯笼底下挂着的木签,泛出?阵阵轻响,已经过了?人潮最?多的时候,木架上留的灯谜不多了?。


    少年戴着恶鬼面具,灯火溶了?他满身,他却浑身泛出?茕茕孑立之感?。


    与这热闹繁华,两不相容。


    他提着美人花灯,将脸上的面具抬起半寸,露出?下半张玉白面。


    “灼儿,你去选一个?吧。”


    “我来选?”


    她还以为?许如意是很喜欢猜灯谜呢。


    又要换她来选了?。


    花灼望着所剩不多的灯谜纠结片晌,第二排的水红色灯笼倒是与她今日的穿着差不多,花灼上前,手朝着那水红色灯笼底下的竹签抬脚一抓,却抓了?个?空。


    她没服气,踮起脚尖来,对?着那竹签又蹦又抓,还是没抓到。


    “嘿我还不信了?——”


    她捋起袖子,正要再战,身后,却落来一道阴影。


    许如意玉白的手穿过了?她的,一把?将那水红色灯笼底下的木签给拽了?下来。


    花灼一顿,望着摇摇晃晃的灯笼,回过头,许如意却已经后退了?一步。


    有礼有节,他一向如此。


    花灼却忍着方?才心漏一拍的怪异之感?,随他一同往返。


    甚至都没来得及问他,拿到的灯谜是什么。


    直到收竹简的姑娘过来,许如意在姑娘手里递了?块碎银,姑娘喜笑颜开?,拿着他们拽下来的竹签念道,“双双恋人红线牵,打一字。”


    花灼也来了?兴趣,听?旁侧许如意一直没有声音,她细想?片刻,转念便想?到了?,“缀?”


    “对?。”


    花灼笑望旁侧的许如意,“哥哥你笨,连这都猜不出?,还想?玩灯谜呢。”


    许如意没说话,只是隔着面具笑望她。


    像是看到她高兴,他便也觉得高兴似的。


    姑娘将赢家的奖品拿过来,却是根木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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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左一根簪子,右一根簪子的,花灼虽腹诽,却也不嫌多,正要去拿,旁侧许如意却挡住了?她的手。


    “不用了?,”许如意温声对?那姑娘道,“这木簪你们留着给需要的人吧,我们不需要。”


    话落,他便带着花灼一同下了?桥。


    “谁说我不需要了?,哥哥你——”


    他回过身来。


    那张戴着恶鬼面具的脸正对?着她,透着股莫名的压抑感?。


    “有我送你的簪子就够了?,其他的不需要,”他轻声道,“那姑娘一家做营生并不容易,你该体谅一下。”


    第 92 章


    “哦”


    花灼没了声音, 想想也是?,她反正也不需要,那么根朴素且不精致的簪子, 放在妆台上, 兴许花灼一次也不会戴,还不如留着给有需要的人。


    两人一同下了桥, 四下人群渐少, 河岸边有船夫带着家里妻女一同粘着花灯, 见?花灼二人过来了, 头也没抬,忙碌道,“一盏花灯两文钱,租船按人头一人五文, 花灯按人头送不用钱。”


    “租船?”


    就是?她方才看到的那些小竹筏了。


    花灼望了眼许如意,见?他没什?么情绪,一切都随意的样子, 思忖片刻, 才道,“租船吧, 两个人。”


    船夫给了她二人一人一盏花灯, 花灼思忖片刻,回过头望了眼夜色里,提着美人花灯, 戴着恶鬼面具的许如意。


    “那个、”她对?船夫道,“要不我们自己划吧, 可以吗?”


    船夫有几分犹豫的样子,花灼又加了两文钱, 他便没话了。


    花灼带着许如意一同上了竹筏。


    少年坐在后头,对?前头奋力划船的花灼并未有任何?评价。


    花灼划出了满身的汗,回头,见?许如意抱腿坐着的闲散模样有些来气?,她将船桨搁好了,坐到许如意身边,抱着花灯开始写自己的心?愿。


    “不划了吗?”


    “不划了,累死了。”


    花灼累出一身的热汗来。


    竹筏乘着她二人在漆黑泛着泠泠月光的河面上漂泊,似是?与世隔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花灼写着自己的愿望,却?觉旁侧,有阴影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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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灼手肘下意识一推,她热的不行,满身是?汗,大概并不好闻,自从?之前她在宁州梁府被猴妖泼过臭血后,对?自己身上的味道就很敏感,“你看我做什?么?写你自己的啊。”


    “我看看。”


    他说完,停顿片刻,又接道,“我看看怎么写。”


    花灼古怪的望他一眼。


    这有什?么好看的?


    她没理他,想了想,刚斟酌着要在花灯上写下自己心?愿。


    要落笔时,却?停下了。


    她转眸,望向许如意,“你先写,我看看你要写什?么,然?后我再给你看我的。”


    面具下,许如意目光定定望她片刻。


    他拿着花灯,像是?拿着什?么令他头疼的烫手山芋。


    片晌,他在花灯上,用秀气?却?有力的字迹写:愿师父身体?健康平安。


    花灼还是?头一次见?许如意的字,出乎她意料的好看,她安慰性的拍拍他的后背,见?许如意将那花灯放到河流里,她提起一口气?,写自己的。


    只是?刚写完,她便将灯笼藏到了身后。


    不让他看。


    “写了什?么,”许如意刚放完花灯,用手帕擦着指尖放花灯时沾上的水汽,抬首淡声问她,“给我看看吧?”


    “我想先跟你说一句话。”


    他脸上还戴着恶鬼面具,兴许是?忘了,到现在了还没摘下来。


    没摘下来也挺好的。


    花灼看着他,总觉得自己太大逆不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许如意难受到恨不得跳湖自尽,所以他还是?戴着面具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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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码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能?更好说出口。


    “我先看看你的花灯。”不知为何?,他对?花灼会写的愿望似乎极为在意,竟伸出手来要。


    从?方才开始,许如意说话便颇为淡漠,平缓,他平日?里也并不是?没有这样过,例如他讨厌人群,一到人多的地方,便总是?不冷不热的样子。


    可现下,他却?用他那淡漠的声音,执着的要她的花灯。


    花灼心?里本就藏着事情,没太发觉到怪异,她将花灯藏在身后,咬了一下唇,才道,“哥哥。”


    许如意对?她歪了一下头。


    也是?这时,河对?岸终于开始了打铁花,远远的,传来人潮的欢呼声,火树银花映满了天?际,少年周身一亮,继而,又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他戴着恶鬼面具,花灼看不清他的眼睛。


    她垂着头,脸上涨红烫热。


    可是?没办法,她一定要这么做。


    花灼恨不得在心?里对?许如意说上一百句对?不起。


    “怎么了?”迟迟没听到回话,他淡声问。


    “我心?悦你。”


    她声音小小的,一放小,便显得娇糯,更像女儿家害羞,河对?岸,又有光亮炸开来。


    清晰映衬出她面上春情。


    她眉目怯怯的将他望进?眼底,等着脑内系统提示,再说明一切误会。


    焦心?难耐,一秒都成了半刻般的,等啊等。


    等到许如意的手抚摸上她的脸。


    冰冷的指尖似寒凉的冰。


    远处的火树银花一瞬映亮了他的面具,却?溶不进?他漆黑到浑浊的眼。


    面具之下的脸庞,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你说什?么?”


    他问。


    花灼闻着许如意身上一贯常用的冻龙脑熏香,莫名的怪异之感隐动心?头,她迟疑片刻,不知怎么还没有阴德提醒音传来,怕许如意是?真的没听清,还是?咽了一下口水,攥着手重复道,“我、我心?悦你。”


    许如意竟轻笑了两声。


    “真的?”


    花灼听他这怪异的回话,愣了愣。


    “有多心?悦?”


    他冰冷的手寸寸往下,揽住她的肩头,这双手轻轻柔柔,像是?羽毛轻扫而过,却?冷不丁加重了力道,捏着她的肩膀猛地将她压到了竹筏上。


    “啊——!”


    花灼后脑勺磕到了竹筏上,她始料未及,双目发晕,浑身都觉得痛,恍惚望着眼前,压在她身上的许如意。


    铺天?盖地的冻龙脑熏香,熏了她满脸。


    连带着湖面的河腥味,花灼因?疼痛,紧紧地皱起眉


    许如意?


    他戴着恶鬼面具,伏在她身上,离得极近望她。


    冰冷的面具几乎快要贴着她的脸。


    “我问你话呢,”


    他淡漠的声音,终于有了情绪。


    他在低低的笑。


    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伸出来的一双手在夜色里显得极为惨白,抬手便摘了脸上的恶鬼面具。


    露出许如意那张一贯清冷,俊朗的面孔。


    花灼浑身冰冷,半张着嘴,痴愣愣说不出话来。


    见?他一只手抚住脸侧,墨发垂落花灼满身,他伏在她身上,见?她望着他,嗤嗤笑起来。


    “我好看吗?”他声音放的极为温柔,抚着属于许如意的五官道,“你喜欢吗?”


    许如意一贯清冷,正直,淡然?,从?来也没有做过这种神?情。


    这种,恍似艳丽的花朵即将开败时,泛出一股子浓烈香味,无知无觉便吸引他人注目的颓丧神?情,她这辈子,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喜欢的都说不出话了吗?”


    第 93 章


    花灼指尖颤颤, 喉间泛出几声恐惧的细咽,下意识想要逃。


    可他二人如今共乘在一叶竹筏上,四面, 是深到黑不见底的河川。


    根本无处可逃。


    她眼睛瞪得很?大, 身子不住往后缩,看着眼前这给她感觉极为违和的‘许如意’。


    “不要”花灼甚至快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一点点摇着头, 只觉得眼前的人像深渊一样可怕, “不要!”


    她猛地要往后去逃, 却被他一把拽住了衣领拖拽着回归原位,苍白的手往上一捞,拿起方才花灼写的花灯。


    花灯摇摇晃晃,映亮了他苍白却显颓艳的脸。


    “盼心?念之人, 喜乐安宁,幸福无忧”


    他一手拽着花灼的衣领,坐在花灼身上, 声音放的极为?温柔, 轻轻念花灼在花灯上写的心?愿,忽的笑出?声来。


    笑得胸腔不住颤动, 满头墨发落了花灼一身。


    他一把将那花灯砸进水面里?, 溅出?来的冰冷河水湿了花灼半脸,她身子一抖,颤颤起眸, 便见他咬住了手指,嘴里?发出?极为?神经质的笑声来。


    像是快疯了一样。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他死死的咬着指节, 和花灼极为?相似的杏眼,阴恻恻的盯住了她。


    似一只阴毒的蛇, 拽着花灼衣领的手猛地往上一提,掐着她的脖子就把她的脸灌到了冰冷的河面里?。


    “唔——唔——!”


    花灼双手不住挣扎,濒死的恐惧摄满心?头,他却极快的将她提起来,揽着她的双肩,强迫她坐起身正面朝着他。


    花灼眼里?全?是吓出?来的泪。


    “你哭什么?”


    他指头被他给咬破了,猩红的血被河水晕了满手,赵玉京定定盯着她,嘴上是好似被细线提起来的怪异笑容。


    他染血的指头,一点点细致擦过她的唇,又从她唇上往下,涂花了她整个下巴,毁了方才用血细致涂的猩红唇。


    花灼浑身冰冷,她不敢说?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不能说?话。


    此?时此?刻的赵玉京,在花灼眼里?像是一根紧绷的琴弦,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原因,他就会“嗡”的一声断掉。


    “灼儿不是最心?悦我?了吗?”


    他竟将她温柔的抱到怀里?,像是安抚孩童,拍抚着她的后背,“好灼儿,我?是哥哥啊,你不是最心?悦哥哥了吗?”


    花灼在他怀里?不住发着抖,又想要咬破还?没有好的舌尖。


    却被他伸过来的手指径直撬开?了齿关。


    他手指在她口腔里?翻搅,花灼嘴里?不住发出?“唔唔”的痛苦之声,却听他沉沉笑。


    起眼,便见赵玉京正垂眸望她,目光竟显得颇为?爱怜。


    “好灼儿,难受吗?”


    他指尖压着花灼上次在舌尖处咬出?来的伤口,望见少女如今浑身颤抖,眼中惧怯的模样,他眼珠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她。


    “究竟是为?什么,你一遇到我?,便总是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他坐在她面前,身上的冻龙脑熏香无孔不入般钻入花灼鼻腔,花灼呼吸都是抖的,听他用极为?温柔的声音轻轻的问她,


    “你对别人总是笑,温柔又体贴,可是对我?,总是那么的狠心?无情?”


    “你想要我?死,想要我?魂飞魄散,想要我?不存在于这世上,”


    他手掰着她的下巴,指腹用力到将花灼的脸蹂躏到变了形。


    他吻蹭着她脸上的泪。


    “不要”花灼说?出?的话都变了调子,不敢冒然?激怒他,“我?没有——唔唔!”


    话只说?了一半。


    是赵玉京手一挡,死死的遮住了她的口鼻。


    “可以啊,想要我?死的人太多了,我?独独助你达成这心?愿。”


    眼前,被泪水晕到看不清。


    花灼想要去咬自己的舌头,却猛地发觉,她如今齿关根本使不出?力气,她死死的咬着牙,却只听到了齿关相碰撞的“咯咯”声。


    她抬头,望见赵玉京在对她笑。


    这笑显得颇为?真情?实意。


    他松开?了她的脸,紧紧地抱住她,唇吻上她的唇,恍似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一般用力。


    寒凉冷意冲上来的时候,花灼嘴里?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可声音发出?来的时候,却成了细小的呜咽。


    赵玉京紧紧地抱着她。


    继而?,与她一同摔下了冰冷的河流里?。


    明明是盛夏。


    朱雀桥下的河流,依旧冷到刺骨。


    被推下去之前,她听到赵玉京对她说?。


    “走朱雀桥两次,便可活着相伴此?生,若是死在朱雀桥下呢?”


    他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冰冷的河流里?,幽深,昏沉,深不见底,花灼被他冰冷的身体紧紧地拥抱着,她好多次,拼命地想要往上逃跑。


    想要逃离他的怀里?。


    嘴里?甚至都在哭。


    脑海里?的警报声越来越响,几乎刺耳的地步。


    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黑黑晕晕。


    她要死了。


    好冷。


    身体好重?,又好轻。


    她快要死了。


    花灼下意识的,紧紧地抱住了正抱着她的人。


    她知道她正抱着赵玉京。


    这个杀她,害她的凶手。


    可她紧紧地抱着他,手指几乎快要抠进他的皮肉里?。


    自从来到这混乱世间,她曾想过无数次,自己会怎么死去。


    但从感受到他心?意的那一天起,花灼其实就有一种预感。


    他会陪着她一起去死。


    她死的时候,绝对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冰冷的河水浸湿了他全?身。


    赵玉京望着少女在幽暗的水底里?,起伏的墨发。


    他低下头,她的脸变得苍白,眼睛紧紧地闭着,却还?在呼吸,身子下意识,想要往他处逃去。


    想要离开?他。


    哪怕是被他喂了卸力散,她将死的力气也在冲破层层桎梏,拼了命想要从他的怀里?逃开?。


    就这么厌恶他。


    赵玉京的眼睛睁的很?大,哪怕在河流里?,他为?鬼,睁着眼也并?不舒服。


    可他想要看清楚。


    看清楚她到底有多厌恶他。


    就算厌恶他。


    也要死在他的怀里?。


    哪里?都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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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化成灰,成了一缕幽魂,去了黄泉,过了奈何。


    他也要将她寻回来。


    永永远远,和他在一起。


    她心?悦别人,也不要紧,他借了张人皮,定能画出?她心?悦之人的模样。


    他就用这张皮陪着她。


    就像方才,他带她夜游长安城那样,他想看她笑。


    他一直跟着她,陪着她,等她死了,他不会再对她不好。


    他会对她好的。


    因为?他想要得到她的心?。


    一定是因为?太恨她了。


    若是没有得到她的心?,他便是受地狱之苦,每日每夜,与毁肉蚀骨的疼痛为?伴,也不愿魂飞魄散。


    一定是因为?他太恨她了。


    河水冰冷到森森钻入人的骨缝里?。


    赵玉京垂眼,望着怀中少女。


    她若是死了,也会忘却一切吧。


    如他一般。


    他一手松开?了她,抚摸着她的脸,唇轻蹭着她的眉骨,细细密密,吻她紧闭的眼,眉间的朱砂痣,鼻,唇。


    却觉本不断挣扎的少女似是忽的脱了力。


    他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这是将死。


    她死前还?在挣扎着想要离开?他。


    赵玉京垂目,下一瞬,却被少女紧紧地回抱住。


    用力到,如他一般,甚至更要重?。


    恍似恨不得与他就此?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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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因疼痛微蹙眉心?,漆黑浓沉的一双眼却显得怔然?。


    他垂下头。


    可拥抱的太紧。


    他看不到她的脸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心?里?,忽的蔓上一股如潮水起伏般的遗憾与难过来。


    *


    “咳额——!”


    床幔里?,少女不住咳嗽,她满身热汗,浑身无力,软似成了一滩水。


    花灼怔怔望着眼前。


    金丝床幔之外,漏进一片烛光,周身燥热,有下人忙端了痰盂过来,花灼尚未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就被一个宫人扶着起身,宫人不住拍抚着她的后背,要她呕吐。


    花灼一把攥住了宫人的手。


    抬起头来看,才见这宫人是眼都哭肿了的小双。


    “公主,”小双边流泪,边拍抚着她后背道,“您吐得出?来吗?若是吐不出?,奴婢给您端杯热茶,您先?温温喉。”


    “我?——”


    花灼紧蹙起眉心?,她浑身的汗,衣服都黏在身上,紧抓着小双的手,声音嘶哑的厉害,“怎么回事?”


    “您与二殿下一同游湖,”小双垂下眼,眼泪落到脸上,她手有些不自然?,花灼一望,才见她手心?高高的肿了起来,是挨打了,“二殿下没看好您,要您坠入湖中幸好船夫会水,急忙下河来将您救起。”


    什么意思?


    花灼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与许如意一同游湖,摔倒了湖里?,然?后被船夫给救了?


    临死前的记忆要花灼头晕脑胀,刺痛不已,她紧抓着小双的手,“不是!不是我?哥哥!不是——!”


    她摇着头要往床下去,若是赵玉京将错全?都怪在了许如意的身上,那许如意定会被她牵扯着关在宫内回不去青庵观,现下恐怕还?要受罚,花灼脚刚踩上地,身子便软的摔倒了地上。


    是近乎吓得魂飞魄散的小双抱住了她。


    “公主,您别吓唬奴婢了——”


    小双话音一停,是旁侧收拾妆台的宫人一个不小心?,将手里?的木盒摔倒了妆台上。


    “砰”的一声巨响,连带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她刚从善恩寺回来时,许如意与孟秋辞送她的那一盒琉璃珠摔了满地,连带着,散落了里?头装着的,数不清的针。


    银针与琉璃珠镀着烛光,摔到花灼眼前,花灼面无血色,明明满身热汗,却如坠冰窖。


    她低头看着满地的针里?,那滚落到她眼前,摔碎了的碧绿琉璃珠。


    第 94 章


    银针雪亮, 晃得花灼头晕眼花。


    她愣怔怔道了句,“来人——”


    话还没说完,便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晕死?前的?一刹那。


    花灼紧迫的?, 死?死撑着将要崩溃的精神。


    她余光里, 看到了很多人朝她过?来,扶她起身。


    隐隐约约里, 又闻到了那股极为熟悉的?, 脂粉花香。


    思绪陷入沉眠之前, 花灼的?手?往香味的?来源处拼了命的?一推。


    哪怕她的?力气小如猫抓。


    她也不想就这?么投降。


    眼?前一片漆黑, 思绪越发下?沉,她坠入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梦里。


    有?噩梦,有?美梦,有?从前, 有?今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梦见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为了求父母要一样东西,好像是狗, 求了整整半年。


    她为了那条小狗, 做家务,攒零花钱, 为考好成绩, 努力的?学习,整整大?半年,冬天的?时候, 爸爸给她买了。


    妈妈有?洁癖,从前家里就干净到冷清, 看到花灼将狗抱回家的?那天,她气的?用冷冷的?声音, 不停的?说。


    “死?脑筋,一根筋,认死?理,别的?孩子过?了三天就忘了!你惦记半年,惦记半辈子!怎么就这?么难缠呢?”


    怎么就这?么难缠呢?


    花灼将这?句话记得很深,长大?了,她知道她这?个性格叫做固执。


    认定了一件事,一件物,她就会死?死?咬着不放,幼时家里人不陪伴她的?时候,她固执的?对?象,时常是朋友,宠物,她想有?人能陪着她,那之后,家中出现了变故,父母离异,家里关?系本就冷清,父母对?要花灼这?件事抱有?情绪都很淡漠,爸爸把青春期的?她送到奶奶家,又从死?去的?奶奶家送到姑姑家,这?时候,花灼的?固执,成了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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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要有?安定,安稳的?生活。


    她死?的?时候,就快要成年了,很快就能得到了。


    所以?她才会对?从前念念不忘。


    此世间,不安定,不安宁,她甚至连人身安全都无法掌控,最让她失控的?,就是赵玉京这?个浑身写满了不安定的?人。


    她本最不该招惹他,最不该碰到他。


    她没有?那么多的?一腔孤勇,她有?的?只是悬崖勒马,便是喜欢悬崖底下?的?花,她也会停下?来,不会往前去。


    因为再往下?,她便与她转身就能抓到的?安稳人生说永别了。


    她想要控制自?己的?人生。


    将人生攥在自?己的?手?心里,安稳,平静。


    可赵玉京,注定了想要将她攥在掌心之中。


    这?种人,永远不会爱屋及乌,恨不得将她所看过?的?,爱过?的?一切东西全都毁灭,连浑身的?血都是冷的?,他的?爱,花灼担待不起。


    她想回家去。


    想要安稳的?人生。


    哪怕悬崖下?的?花再美丽,迷人,脆弱也好。


    她也不想掉下?悬崖去。


    她一定会收紧缰绳,转身回去,拥抱自?己安稳的?,平静的?生活。


    花灼吸进?一口气来。


    她下?意识攥紧掌心,却觉得有?什?么人抓着她,正与她十指相扣。


    头好晕。


    好冷。


    怎么会这?么冷。


    她从梦境中挣脱,浑身无力到令她震惊,最令她感到怪异的?,是身下?的?怪异感觉。


    她忍不住轻哼出声来,一点点睁开了眼?。


    眼?前昏沉,天色已晚,殿外似只留了一盏烛光,昏暗,隐秘,花香脂粉气钻入她鼻腔,蹭了她满身。


    身上重的?厉害。


    花灼忍着身上的?冷,却觉体内似升起一片热潮,她疲倦的?垂下?眼?,有?墨发钻在锦被?里,落了她满身。


    死?死?的?缠着她。


    似是察觉到她醒了,趴在她身上的?人撩开了锦被?,穿着一身殷红似血的?衣裳,墨发发尾清扫着花灼□□的?上身。


    他伏在她身上,皮肤是那种让人极为不舒服的?惨白,死?白,让人忍不住想起死?鱼翻过?来露出的?肚子。


    阴冷的?白。


    面上却是潮红的?。


    他探出舌尖,舔了一下?唇,原本便猩红的?唇,当下?一片水光潋滟。


    他微眯着一双上挑凤眼?,隔着夜色望她,手?还在底下?并不安分。


    花灼听到他在笑。


    他声音轻轻的?,近乎耳语,“舒不舒服?”


    花灼呼吸不住发着颤,他潮红的?脸贴近了她,花香脂粉寸寸缕缕的?钻入花灼鼻腔,赵玉京吐气如兰。


    “我伺候你,好不好?”


    不好。


    不好。


    花灼几乎快要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可赵玉京一直在和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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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她做那种事情。


    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便似一直站在深渊底下?,随时等着路过?的?人,便伸出冰冷的?手?将人往深渊里拽。


    他就是深渊。


    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


    在那种事情上,他也会给人这?种感觉。


    欢.愉到近乎欲生欲死?的?地步。


    “好灼儿好灼儿”


    他总与她亲吻,她若睡过?去了,他便把她给弄醒,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变得很多。


    之前,他也会与她闲聊,可就算闲聊都戴着面具,如今不一样了,他像是真真切切的?,将心里话,将曾经,将一切都和花灼说。


    “不舒服吗?”他声音含带轻抖细喘,“可是我好舒服,好舒服”


    “好灼儿,我应该可以?要你舒服的?啊,”他声音温柔的?往她耳朵里钻,似他二人有?多深的?情意一般,一口一句好灼儿,“明明有?好多人,都想将我拉到床榻上,行?床笫之欢的?。”


    他指尖爱怜的?摸着她的?脸,抚着她无力的?唇,“好多人,有?男人,有?女人,都想这?么对?我,也想我这?么对?他们,还有?人求我,躺到我榻上,是因为我看上去很会让人舒服吗?那你舒服吗?”


    “我不想让他们舒服,他们不配,”他指尖一点点往花灼唇里探,“我只想和你,好灼儿,只有?你,我只想要你舒服,要你欲生欲死?……”


    花灼几乎软成了一滩水。


    冷。


    却热。


    体内的?火烧出来,成了汗,晕了满床,每日都有?宫人来给她擦身,她身体越来越敏感,能感觉得到,可白天,她睁不开眼?,也说不出话。


    夜里,赵玉京便会要她醒过?来。


    他偶尔会换一张脸,有?两次用许如意的?脸试图和她做,花灼哭声太大?,用自?己无力的?身体拼了命的?抗拒,他才算了,又用自?己的?脸。


    他说,他得了一个画皮鬼,得到了画皮鬼的?一张人皮,画皮鬼能将这?世间所有?人的?脸都画出来。


    “灼儿喜欢哪张脸,”他偶尔,最喜欢趴在她身上,侧耳贴着她的?胸膛,听她的?心跳声,“我就要那小鬼给灼儿画哪张脸,好不好?”


    花灼听到这?个,倒是心安大?半。


    原来是画皮鬼。


    多日以?来,她一直以?为是许如意出了事,被?赵玉京上了身。


    可她听着赵玉京的?话,心里又总觉得怪异。


    有?几夜了?花灼分不清。


    可她能感觉得到,赵玉京好像在讨好她。


    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在讨好。


    少年冰冷的?指尖绕着她的?墨发,趴在她身上,像是满含眷恋,听着她胸腔内的?心跳声。


    有?些时候,花灼竟觉得他真像个小孩子。


    长不大?一样。


    无理取闹,不计后果,为了一个目的?,能使尽一切手?段。


    欺骗她,强迫她,如今又讨好她。


    ——好卑微。


    卑微二字浮上心头时,花灼都愣了愣。


    卑微?


    “好灼儿,”他蹭吻她的?指尖,将她的?指尖含住,不住舔舐,温柔的?声音显得痴痴的?,“我的?乖灼儿,好乖”


    第 95 章


    他口腔内寒冷。


    花灼感受着自己指尖触碰的湿润柔软, 忍不住轻蹙了下眉心。


    她低垂下眼睫,正与他抬起的目光对上视线。


    他黑漆漆的眼珠定定望着她。


    总是这样。


    自从她身体出现怪异,无力起身, 赵玉京就总是喜欢这样痴愣愣的?看?着她。


    目光像是恨不得将她拉拽着藏起来, 又?像是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连骨头都?不剩下。


    他趴在花灼身上, 微伏起身, 二人紧密相连之处传来异样之感, 花灼呼吸不住颤抖。


    自己的?指尖从他嘴里划出来, 落到他下巴一片湿。


    他手擦着下巴,与她紧密相接着,凑到她眼前?来盯着她。


    床下守夜的?宫人早已?经睡死了过?去。


    自几夜前?就是这样,守夜的?宫人们不知为?何?睡得极死, 很?多?时候花灼都?听到了床榻让她羞耻的?吱呀吱呀声,可也没有宫人进来看?一眼。


    她不喜欢赵玉京的?目光,看?的?她胆寒, 总觉得这双漆黑的?眼珠里像是会伸出数不清的?手来拽着她拖她下去。


    花灼紧咬着唇移开视线。


    “怎么?不看?我?”


    “看?看?我啊。”


    “看?看?我, 乖灼儿,好灼儿”


    他墨发?游荡, 床榻“吱呀”声不停, 花灼颤抖着呼出串不成样子的?音节,还是没转过?头。


    直到一次又?一次,花灼眼角有泪落下来, 眼珠也转到他的?脸上。


    “好灼儿,”


    他声音一放轻, 就显得温柔,床幔之外烛光引动?, 越发?映衬他一张玉面美?似仙人,又?艳似妖鬼。


    可放在花灼眼中,只觉得他是玉面修罗。


    “好灼儿,乖灼儿


    忆樺 .”


    兴许是觉察到花灼瞪他,他低低笑了,相连着又?趴到她的?身上,听她的?心跳声。


    “我想和你永远不分开,”他声音轻轻的?,却没有笑了,“就像现在这样,”他抬起头,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她,赵玉京脸上潮热未褪,他唇上一片水光潋滟,埋在锦被里墨发?散落,像个过?分美?艳的?女儿家。


    可说出来的?话,却根本不像一个女儿家会说出来的?。


    “我在你的?体内,永远感受着你,永远,我在你的?身体里,你哪里都?去不了,”


    他凤目望着她,像是恨不得把她盯穿出一个洞来,就在花灼心脏跳动?的?开始加快时,他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兴奋的?事情,对她笑了起来。


    他手摁着她的?胸口,感受着她的?心跳声,“灼儿,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花灼咽了一下口水。


    她当然没办法回话。


    赵玉京也根本没有期盼着她的?回答。


    “猜不到吧,可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在想怎么?让我去死,对不对?”


    他眼睛弯弯的?。


    赵玉京死时年?纪不大,尚且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人。


    才让他一笑起来时,其实会显得有些稚气。


    可偏偏,他眼瞳又?是涣散的?,黑到浓彻。


    “我猜对了吧?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他又?挺进,花灼无力的?抓挠着,手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反而被赵玉京攥在手里,与他十指相扣。


    他牵着她的?手,坐起身来,吻她的?手背。


    “我想杀了你。”


    他用极为?温柔甜腻的?声音兴奋道?,“我想在此时此刻,你我紧紧连接的?时候,魂飞魄散,你是,我也是,咱们就停在这里,一步都?不往前?了,死的?时候都?紧紧的?在一起。”


    他黑空空的?眸子望着她。


    却清楚的?看?到了少女面上掩盖不住的?厌恶与惊恐。


    他攥着她手的?指尖一顿,身体有片刻不自然的?停顿,许久,他飞快的?眨了几下眼。


    “我——”


    他看?着她,竟像是询问,“是不是用你哥哥的?脸更好?”


    花灼不懂他又?在犯什么?病,她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赵玉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玉京却被她的?眼神望的?越发?怪异。


    “我的?脸这么?讨人厌?”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好似她只要露出一丝厌恶认同?的?表情,他就会疯魔一般,“你不喜欢?我的?脸太丑了,是不是?一定是我长得不够好看?,你才不愿意的?——”


    他披着外袍,旁若无人般下了床。


    花灼莫名心惊肉跳。


    她盼望着有人能发?现赵玉京。


    又?忍不住担心他会被发?现。


    心下天人交战,却根本没听到脚步声,他轻轻巧巧,似只猫儿一般,带着寒凉,又?钻进她锦被里。


    他捞起她无力的?手,花灼怔怔一望,才发?现他攥着她的?手里多?了一根冰冷的?白玉簪抵着。


    是赵玉京伪装许如意的?那夜里给她买的?白玉簪。


    他眼睛微微睁大,攥着她的?手,忽的?将尖簪对准了他自己的?脸。


    花灼尚且不知所以,便听他道?,“你划,划烂他,这张皮我不要了,我本来的?脸我也不喜欢,跟灼儿一样,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你划,划烂他——!”


    他声音一顿,是花灼拼了命的?松开了手。


    白玉簪掉到了被褥上。


    他又?要捡起来递给花灼。


    刚攥起她的?手,便见到花灼脸上明显的?惧怕。


    他动?作一顿,面上那股令她胆颤的?神经质又?被他硬生生的?压了下去,成了温缓的?笑。


    他凑过?来亲她,与她唇舌纠缠,起身道?,“我知道?你不敢,你害怕,因为?灼儿总是心软。”


    他攥着白玉簪压到带着浅笑的?脸上,“可是你要看?着,看?清我为?你做过?什么?才行,我自己划——”


    “不”


    花灼眼里全都?是泪,挣扎着说出一个字来。


    她想要去抢赵玉京的?白玉簪。


    可到底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玉簪刺破了他的?脸侧,血滴落到她手背上时,花灼拼了命的?拽住了他的?衣摆。


    他正想要继续。


    感受到衣摆被松松一拽,他目光迟钝的?望过?去,望见了花灼脸上的?泪。


    赵玉京登时什么?都?忘了。


    他将沾满血的?玉簪随手丢下,不顾侧脸的?血,倾身过?来安抚她。


    “怎么?了,哭什么?,害怕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赵玉京害她,害了数不清的?人。


    可她看?着他这幅样子,又?并不好受。


    心里闷闷堵堵,让她觉得痛苦。


    他不再继续毁这张脸了,重新趴在她身上,听她过?快的?心跳声。


    花灼余光望见,他的?手在抚摸着脸颊止不住的?血。


    “赵——”


    她刚发?出一声气音,赵玉京就抬起脸来望她。


    他右脸侧在流血,不知为?何?,却显得这张脸更为?妖冶,他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一样,“灼儿,我想起来一件事。”


    他从身下衣堆里翻找,手拿着一个福寿娃娃钱袋子过?来她眼前?。


    花灼看?到这个钱袋子,有些喘不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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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钱袋子,明明从前?她看?到时,只觉得温暖。


    因为?一开始,是她的?亲人给她缝过?的?。


    但自从赵玉京送过?她两次钱袋子后,她看?到,便觉得心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


    这钱袋子较比上次的?精致了些,花灼看?得仔细,这上面还有他的?血。


    他将钱袋子绑到她外衣上,“这钱袋子,我又?绣了好长时间,上一次的?被你烧了,这一次你烧不坏的?,”


    他对她笑,“我上次送你的?钱袋子,你怎么?给烧了呢?你知不知道?我为?了那钱袋子耗费苦心,对青庵观的?老道?士磕了数不清的?头,我磕的?头好痛,还是你那友人将布料针线给了我,”


    他低垂着眉目,侧脸的?血还没有止住,他手往下,抚摸着钱袋子的?笑脸,


    “缝这东西也不简单,我记性不太好,想了好久好久才绣好了,绣的?手上都?是伤,可是你怎么?给烧了呢?”


    “你对我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因为?你的?心在别人那里,才会半分也落不到我的?身上。”


    他自问自答,说着要花灼心起惧怕的?话语,却像是心情很?好,闲聊一样。


    “当许如意可真好啊,许如意,许如意”


    他在唇舌里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将这个名字念进心口里,永永远远都?忘不了一样,“我如果是许如意就好了。”


    花灼眼瞳颤颤。


    赵玉京温柔的?看?着她,流着半脸血,笑了。


    “他跟我不一样,他不是我这种可笑的?可怜虫,”他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在讲故事,“但没关系,我会把他变成跟我一样的?可怜虫。”


    “嗬——”


    花灼下意识想要说不要。


    却被他一下子捂住了嘴。


    他看?着她惊惧的?眼,凑近了她望着。


    “担心吗?害怕吗?”


    花灼流出眼泪来。


    赵玉京看?着她的?泪,目光颇为?晦暗。


    “不要为?了其他人流泪,”他擦着她的?眼泪,“你的?泪只给我一个人,只为?我哭就够了。”


    花灼生怕他会对许如意做什么?。


    她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了,眼里具是祈求。


    赵玉京与她对上视线,神色不明。


    “怎么?了?”


    她眼泪落到他捂着她唇的?手背上。


    他只是沉沉的?盯着她。


    那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像是在通过?她看?另外的?人。


    他唇角颤颤,对她笑了。


    “累了吧,睡觉吧,”他压着她躺下,又?趴到她的?身上,不住拍抚着她,“睡觉吧,睡觉吧。”


    “唔”


    花灼想要说话。


    却听他埋在她心口的?声音毫无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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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好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可能就会忍不住杀了你。”


    花灼身子一抖,再没有声音了。


    那一晚她并不好受。


    赵玉京抱她抱的?太用力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可较比从前?他整夜整夜的?与她纠缠还要难受,花灼寄希望给明日负责擦洗的?宫人能发?现她身上的?不对,可第?二夜,她还是在这张床榻上被冷醒了。


    她精神越来越不好了。


    花灼余光望见了墙角下的?滴漏。


    她醒的?越来越晚了。


    就连现下难得醒来,也觉得又?累又?疲,全部的?精神都?被情.潮占据。


    她的?精神在一点一点的?被他挖空,耗尽,他每夜每夜不停歇的?与她纠缠,就是在吸食她的?精气。


    他想要让她死,带她下地狱,让她永生永世在他身边,哪里都?去不了。


    就连死,都?要死在他怀里才行。


    “我可能没时间了,”他如寻常一般趴在她的?身上,自从他寻回肉身,成了赵玉京,便总是穿着红衣,“许如意知道?你得病,明明被关起来也逃跑了,应该是逃去青庵观了,那老道?士,我没能让他死。”


    “他如今一定都?知道?了,他想让我去死。”


    “你开不开心?”


    夜色似潺潺流水,烛光映进金丝床幔,镀着光影,映上他白如玉般的?指尖。


    他指尖抚她的?唇,低着头望她。


    “我要死了,你开心吧?”


    花灼无力的?望着他。


    望着他执拗,空洞,焦灼,一次又?一次的?询问。


    “我早就该去死了,”他望着她疲累的?眼,“你又?要这么?说了,对吧?”


    他轻轻笑了两声。


    “我知道?我该去死,”他眼神又?脱离了,像是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早就该去死了,母后也要我去死,问怎么?死不是我,如果死的?是我的?话,阿兄和长姐就不会死了,你也对我说,我早该去死了,”


    “你们都?爱别人,你们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别人,我知道?啊。”


    他冰冷的?手往下,搭在她的?脖子上,声音轻轻柔柔,平缓,似暴风雨前?的?宁静,“我知道?啊,我知道?啊。”


    “父皇,母后,长姐,阿兄,小妹,他们都?死了,阿兄被我杀了,母后也被我杀了,父皇病死了,长姐自尽了,小妹”


    他弯着眼,从前?他根本不会说这些,如今像是自尽之人的?临终遗言,他恨不得将一切都?讲给她听一样。


    “第?一次的?时候,我下不去手杀小妹,小妹就被别人杀了,死在我眼前?,太小了,太可怜了,我当时就在想,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杀了小妹的?话,小妹就不会死的?这么?惨了。”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初狠下心来就好了,我心爱的?人们就该死在我手里,所以我动?手了,我杀他们的?时候,阿兄觉得我疯了,母后以为?我早就是心教的?人,他们恨透了我,我却在想,我杀了他们,到黄泉路上,他们一定会等着我的?。”


    “我们一家人,一定会重逢的?,他们一定会等着我的?,我到下面,一定会和他们好好解释清楚的?。”


    “可是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对她笑的?很?温柔,让人不寒而栗。


    “因为?他们的?手上干干净净,父皇阿兄虽有上战场,但生前?还做了数不清的?好事,跟我不一样,”他牵起她的?手,“你也是,跟我不一样,可我要你跟我一样,留在我身边,哪里都?去不了。”


    花灼疲累的?精神,因为?他的?话心起复杂。


    她看?着他,拿出一个盒子来。


    这个盒子很?眼熟。


    她迟缓的?大脑停顿许久,想起来了。


    这盒子里装着他生前?的?命物,写着思难二字的?虎头玩偶。


    第 96 章


    他将木盒在她眼?前打开了, 右脸经床幔外烛光映照,伤口狰狞,却掩盖不住面庞的美艳妖冶。


    虎头玩偶被他给拿出?来, 他旁若无人?的下了床, 将玩偶搁在对面的木桌上,继而, 像是?拎物件一样?提拽着塌下熟睡的宫女将人拎了出?去。


    花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 呼吸几乎停止。


    继而, 她听到了那宫女细小的呼噜声。


    床幔漏开一条缝隙, 映照出?宫女的脸,小宫女眼?下一片青黑,唇上毫无血色,将死一般的睡着, 眼?皮颤了颤,要?醒,却醒不过来。


    她殿里的宫人?有问题。


    不, 更应该说, 好像是?出?了问题。


    从之前,花灼就感觉的出?来, 她能闻到一股药苦的气息。


    这药苦香太重了, 明显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服用。


    若是?她殿里的宫人?们也有人?生病了呢?


    她冷不丁回想起,当初她从巴蜀赶回长安时?,许如意的师父道灵真人?对她说的话。


    他说, 恶鬼会吸人?精气,以人?的精气为食。


    若是?他在吸食这满屋子活人?的精神气呢?


    她最近, 能明显的感觉到赵玉京这张脸越来越美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美到令人?不安恐慌的地步,眼?珠越来越黑, 唇也越发?猩红,连带着的是?皮肤苍白?,像是?水墨画里的妖鬼,一颦一笑,勾魂摄魄的挑着她。


    可他几乎将浑身解数都使到了她的身上,连带着他这张脸,他能觉察的出?花灼总会愣愣望他。


    没人?看?到他不会发?愣。


    他将面容当成诱引她的手段,乐此不疲。


    床幔被?少年玉白?的手挑开,他凤目弯弯,将她抱到怀里。


    花灼闻着他身上过重的花香脂粉气,微蹙了下眉心。


    起眼?,却见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眼?神吓了花灼一跳。


    他眼?珠一动不动,盯着她看?了好久,像是?狼盯着肉,方才?攥住她的双肩,带着她躺下来。


    他到她身侧。


    花灼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趴到自己身上了,未知的恐惧摄满她心头,她呼吸有些发?抖,却见他攥住她的脚,手不住抚摸着她的脚踝。


    从花灼细瘦的脚踝,一路抚摸到脚面,脚趾,继而爱怜的轻吻上她脚面。


    “乖灼儿,”他垂着头,墨发?落了满身,只露出?一道身穿暗红衣袍的剪影来,“咱们一直在一起。”


    花灼听着他温柔,且毫无起伏的话,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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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见他抽出?一条腰带,在她的脚踝上绑了个死结,另一头绑在他的脚踝上,也同样?绑了个死结。


    他们两个人?的脚踝被?这根雪白?色的腰带紧紧地绑着,花灼心慌意乱,手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被?他牵住了手。


    他牵住了花灼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躺到她身侧,侧过头来望着她。


    花灼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冰冷的指尖过来,抚她的墨发?,耳廓,目光痴痴地望着她。


    花灼听到了细碎的声?音。


    是?妆台上留的烛火摔了下来,勾拽着火光,猛然窜上了幕帘。


    火势熊熊,光亮穿过床幔,映上花灼惊惧的脸。


    他冰冷的指尖还在轻轻抚摸她的发?,勾勒着她的额头,鼻梁,嘴唇。


    “灼儿,”


    他声?音轻轻的念着,“灼儿”


    花灼余光望见,搁在桌上的虎头玩偶。


    那周围,是?火光即将而来,将那小小的虎头玩偶一同吞噬。


    “你怎么又哭了?”


    他手抹去她落入发?间的泪,“不过太好了。”


    “这次你的眼?泪,终于是?为我而流的了。”


    花灼呼吸一窒。


    恨他的疯魔。


    恨他的毁灭。


    恨他的一切。


    又爱又恨,恨他,也爱他的不疯魔,不成活。


    “我就想要?你一直为了我哭,”


    他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过来抱住她,二人?被?一根腰带牵着的脚踝碰到一起,对比外面烫热的火光,他的脚踝寒冷似冰。


    “因我笑,因我哭,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因为我。”


    “若再有来世,我想要?你还是?你,”他抱着她,声?音轻轻的,“我做你的心,做你的血,跟你一直在一起。”


    “好不好?”


    好烫。


    花灼视线晕晕沉沉,她浑身全都是?汗,觉得自己和赵玉京像在蒸笼里,烧死在里面。


    耳畔,只剩下烈火熊熊之声?。


    要?死了吗?


    可是?她不想死。


    她想骂他,想狠狠地打他,想要?,想要?回去,想要?有平凡的人?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她遇到了赵玉京。


    心像是?被?撕扯着,往一个深深的地方坠,他抱着她,吻她不断落下的泪,声?音在她耳畔。


    “灼儿,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对我说,你说,我爱上你了。”


    “我好像是?爱你,”他声?音小小的,“我分不太清,因为柳如晦也对我说过,他说他爱我,才?会想要?折磨我,母后也对我说过她爱我,所以才?想要?对我好,我不想折磨你,可我想要?对你好,但我觉得,我和他们的爱好像都不太一样?。”


    “我爱你,我想要?你也爱我,我想要?你的眼?里只有我,嘴里念着的只有我的名字,”他抱着她,“我想,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一定?要?和你白?头偕老,要?和你生同衾,死同穴。”


    外头的火势越来越猛。


    他目光痴痴望着少女,忽然起了妄想。


    “灼儿,我快要?死了,你可怜可怜我,说一句爱我,好不好?”


    “你说一句你爱我,好不好?”


    他像是?忽然动了心念,有些手足无措的坐起身来,花灼泪眼?麻木的对上他的视线,轻轻对他点了一下头。


    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欢喜与鼓舞,将疯一般将她抱住,手覆到她的脖子处。


    这一瞬间,花灼觉得从前丧失的力气源源不断的流入四肢百骸,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胸腔不断起伏。


    她对上他显得疯魔的一双凤目,不带丝毫犹豫的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继而,张开了口。


    她一说话,就有血不断自嘴里流出?来,可花灼没有顾念疼痛。


    她脸上是?未干的泪痕,一双温软的杏子眼?里闪过纠结与痛苦,继而,尽数归于决绝。


    赵玉京彻彻底底的激怒了她。


    这个不安定?的因素,毁了她谋划好的一切。


    “爱你?”


    赵玉京望着她一双含带着嗤笑的杏眼?,觉察到什么,慌张想要?捂住她的嘴,“你不许说话——!”


    “我对你没有爱,也没有恨,”花灼却快他一步,嘴里有血落出?来,猩红刺目,染红了她的下巴,对上他慌乱狠厉的视线,她心痛的厉害,也惧怕的慌乱,还是?极快的大喊,“我根本都不会记得你是?谁!”


    “你闭嘴!”


    他像是?忽然失了理智,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你闭嘴!你闭嘴!”


    他的手太过用力,花灼被?他猛地压到了床榻上,她呼吸一滞,头晕目眩,手下意识去砸他的手背,一双眼?睛却麻木的瞪着他。


    “要?杀我就杀吧”花灼太知道怎么捅他他才?最痛,“我死了也不会记得你!”


    “你闭嘴——”


    他声?音里竟带出?哭腔来,眼?神像是?恨不得将她的五脏六腑掏出?来。


    花灼吓得浑身一抖,可还是?挣扎开口,“死了的那个我又不是?我”她颤抖着弯起唇角,“你得不到的”


    你得不到的。


    得不到的。


    他眼?睛睁得很大,掐着她脖子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花灼觉得有什么湿热的东西砸上她的脸。


    她怔怔然,昏沉的目光上抬,对上他一双猩红凤目。


    血泪竟自他眼?里落出?来,他双手还掐着她的脖子,弯下腰身,凑过来亲她,咬她。


    花灼烦厌又震惊的转开脸,不知道赵玉京是?怎么了,他又凑过来亲她,血泪蹭到她脸上,花灼甚至听到了他埋在自己耳畔发?颤的哭声?。


    “我杀了你,”他边哭边道,“我要?杀了你”


    第 97 章


    他手还搭在她脖子上, 一会?儿猛地用力?,一会?儿又停下,外面的火光越发烫热, 映到花灼的脸上。


    她脸上全都是血。


    有他流的泪, 也有她嘴里的血,她的脸色涨的不好看, 可眼神还是不服输。


    “玉京阿善”


    她手伸出来, 轻轻拍抚他的后背, 他身子猛地一顿, 听她说,“我有话想对你?说,你?仔细听清楚。”


    他不想听。


    花灼让他觉得害怕。


    他总是怕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说出的话能?极为轻易的让他心?满意足, 也能?成为一把刀往他心?里捅,捅到鲜血淋漓,痛到抽筋剥骨。


    所?以?他害怕她说的话。


    可他看着她温柔的眼神, 感?受她轻轻的拍抚, 却忍不住心?含带着期望,一点点松开了她的脖子。


    他眼里血泪还在掉, 边抽泣着, 边趴下来,耳朵贴在她唇畔,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你?还记不记得, ”她声音因方才被?掐住脖子,变得沙哑又细小, 像是猫儿一样脆弱轻柔,“你?以?前?对我说过你?的秘密, 你?说,让咱们来交换秘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记得。


    当时他对她使出百般心?计,与她交换秘密,她第一次与他表明?,她喜欢许如意。


    他怎么可能?忘?


    到死了,烧成灰,彻彻底底魂飞魄散了,他都忘不了她喜欢许如意。


    花灼杏眼望着他苍白的脸。


    “我也对你?说一个?秘密,我知道我要死了,”花企鹅裙以污二儿期无耳把以正理本文灼声音淡淡的,“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做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一定要死了。”


    这些?日子,她越来越没有精神,就连现在,身体也沉重,无力?,冰冷。


    他是恶鬼,心?机深沉,恶毒自私,死到临头,怎么可能?一个?人下地狱?


    他不会?放了她,他一定会?带她一起死,而怎么死,死后又将如何,他一定早有预谋。


    花灼偏要让他的计谋落空。


    偏要看他崩溃。


    偏要打碎了他的一切妄想。


    她甩不掉他,也狠不下心?甩掉他。


    她想到他受伤,死去,都会?心?痛难过,他的过往,他带来的一切,都像一根根针刺进?她的心?头,这如何不算是他送给她的一千根针?


    她爱他才会?痛。


    真心?的喜欢他,才会?心?疼他。


    所?以?她一定要牵制住他,她不想让他死,最不想的,是他带自己一起死。


    赵玉京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个?。


    他望着少女沾满血迹的脸,忽的落出几分恶劣的笑意,“怎么,知道怕了?”


    花灼早看透了他的本?性?,心?觉可笑的摇了摇头。


    “你?笑什么?”


    “我笑你?机关算尽,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我笑你?,聪明?反被?聪明?误,”


    花灼对他弯起眼来,面庞还似从前?一般温软可人,声音轻轻,还泛着因痛苦而带来的颤抖,“死了好,死了我就能?回家去,再也看不到你?了。”


    “什么意思?”


    他眼里的血泪滴到她脸上,花灼不说话了,他摇着她捏着她肩膀让她坐起身来,“我问你?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花灼被?他晃得头晕目眩,她忍着要吐出来的疲惫恶心?感?,抬头看着他,“知道怕了?”


    “你?胡诌什么?”他擦了脸上的血泪,像疯了一样,“你?骗我,又骗我总骗我有意思吗?!”


    花灼闭上眼,她害怕他,索性?不看。


    她紧紧地攥着拳。


    如果她赌对了


    如果她赌对了,赵玉京早在从前?,就对她交付了真心?,如今对她,造成了求不得的痴念,那她这法子,就一定有效用。


    他怕她不爱他,说白了,他所?有的疯狂与肆意妄为,都是源自于他的力?量,他始终认为他自己有改天换地的本?事,疯癫到了极致,才会?始终都看不起她,就像他厌恶他这等人也会?如凡人一般生出情爱欲念,也看不起让他生出了情爱欲念的花灼。


    他对花灼所?有的凌虐与自信,都是源自于力?量,他认为到了地府,他也只手遮天,能?将她的魂魄永远锁在身边。


    可花灼偏不要受人桎梏。


    从前?的人生,是她一步步自己争取的,在这世间活到如今,是她一步步挣扎过来的,她死也不会?成为他的所?有物,受他的桎梏,成为他的一个?‘东西’。


    凭什么?


    他让她死,她就得死,他让她痛,她便要痛么?


    花灼性?子确实是软,也胆小,可这并不代表她不坚韧。


    她眼里全都是泪,静静的看着他发疯,恐惧让她紧攥着掌心?,他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杀了她,像是恨毒了她,“你?和许如意说好了,是不是?”


    “我说怎么青庵观那个?死道士这么轻易就中了我的计!原来是你?这个?贱人和许如意联起手来对付我!你?们早在一起了合起伙来骗我!你?们去地府说好了是不是?”


    “我问你?是不是!是不是!”


    花灼被?他吼得浑身一震,继而,抬起泪眼来望他。


    “关你?什么事?”


    火光越来越旺,他眼里的恨意成了实质,“你?这个?满口谎言的贱人——”


    花灼眼泪还在掉,她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永远不忌惮用最坏的角度来揣摩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巴掌太轻了,她本?身就没有力?气,像是猫儿轻碰一般,却要赵玉京愣住了,他恨恨的盯着她,花灼却弯下腰身去解脚上的腰带。


    “你?做什么?”


    他像一根断掉的琴弦,之前?这根琴弦死死的绷着,如今终于断了,他脸上的血泪还没擦干净,一把扯过她的手,“你?哪都别想去,你?和许如意说好了!我知道!你?哪儿都别想去!”


    花灼抬头看着他发疯,见有火光扑上床幔,她趁他没注意,伸出脚当即火便窜上来烧到了二?人紧系着的脚踝绳上,赵玉京忙要抓她,花灼却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打我——”赵玉京攥着她不住挣扎的手,“你?又打我!”


    “不想我动?是吧,”花灼墨发散乱,她坐在他面前?,“那你?自己去把命物拿回来。”


    赵玉京没想到她张口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你?休想,你?就是想走,你?就是想要趁我不注意和许如意在一起离开我身边!”


    花灼都气笑了。


    “我不让你?死,”花灼心?不住狂跳,都分不清是吓得还是气的了,“在你?眼里都是计谋?我若真这么黑心?,何必管你?的生死?直接让你?的命物被?烧了,让你?魂飞魄散便是!”


    “你?只是不想跟我死罢了,我死与不死,你?这没有心?肠的贱人怎么会?在乎?”


    他魔怔了一样攥着她的手腕,低头看着她细瘦的腕子,又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脸,对她露出那股带着怀恨,阴恻恻的森寒笑意来,


    “你?说的狡诈之言,我一句也不会?听,我才不会?让你?活着和许如意在一起,我就是魂飞魄散了都要缠着你?,你?永远也别想逃离我身边,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第 98 章


    舌尖血越浮越多, 堆积满了口腔。


    花灼含不住,血便从她嘴里流了出来,她听着他像诅咒一样的话, 对上他目光时, 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随之,她在?心中默念:九天应元雷声杀咒。


    花灼甚至都没有回神, 便见眼前身穿红衣的少年身影一下子被一道无形的气给轰打了下去?, 甚至来不得发出一声痛呼, 他整个人都摔下了榻, 倒进火海里,床幔一起一伏,花灼浑身不住颤抖,她什么都没有管, 赤脚下了床,驱动着无力发软的两条腿,径直朝着桌上的虎头玩偶大步而去?。


    正要经过摔在?火海里的赵玉京时, 却被横来一只苍白的手?一把?拽住了脚踝。


    他像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手?指死死的扣着她脚踝, 在?她脚踝上留下道道含着血迹的指痕。


    花灼因痛低头,便见他摔在?地上, 也不知道是磕到了什么, 头上破了个血窟窿,流了半脸的血。


    却更显得,妖冶美艳。


    火海里的阴鬼死死拽着她的脚踝不放, 一点一点要拽着她的脚踝往上爬。


    “赵玉京——!”


    “你想都别?想”他眼里全都是血泪,“和许如意?在?一起!你想也别?想!我?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


    “我?没有要和任何人在?一起!”


    花灼抬脚挣开他,大步往前去?, 他早已弱到不堪一击。


    刚走出两步,花灼就听到了身后传来沙哑的哭声。


    像是无力极了,也恨透了,隔着火势清晰传入她耳中的,还有句句含带恨意?的“我?杀了你”。


    她很?想回头,告诉他不是这样,但眼见火光要波及到那虎头玩偶,花灼急忙跑上前,一把?将烫热的虎头玩偶拿到了手?里紧紧的护着。


    回头时,却没找到人。


    “赵玉京——!”


    花灼目光四转,将虎头玩偶放进心口的衣服里收好,她满身的热汗,火光越发大了,公主殿之外已经开始有了人声争吵,“赵玉京!”


    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在?哭了。


    摔在?地上,不知是不是认为自己注定要魂飞魄散,这一次他没有逃,竟就在?床榻边晕死了过去?。


    这是花灼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模样。


    她蹲在?地上,心感怪异的将赵玉京揽抱在?怀里,他脸上除了伤,就是泪,没有呼吸起伏,那张从前在?床笫之间还极为艳丽的面孔霎时变得极为惨白无色。


    花灼也是这时才确定,赵玉京早已大不如前了。


    不知道他是付出了什么代价逃出主角在?的青庵观来缠着她,想必是拼尽了全力,花灼只是念过这两次咒,就让他再也没了力气。


    可幸好他没出事。


    花灼后怕的摔在?了地上,浑身早已经被吓出来的冷汗浸透了。


    她没有时间拖延了。


    花灼拖着赵玉京费尽全力的刚出殿门,便听外面有太监叫嚷着“走水了!”“走水了!”


    花灼低头望了眼晕死过去?的赵玉京,忙往公主殿的后门而去?。


    她得走。


    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赵玉京。


    不然赵玉京会死的。


    她知道他坏,作恶多端,早把?他扔在?这火海里留他烧死,那所有人都会解脱。


    可她什么也不想管了,拖着他刚出后门,便听到有小丫鬟的惊呼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竟是被赵玉京拖出了殿外的,守夜的小双。


    若去?后门,便会途经寝殿外,她早已经醒了,匆匆整理着衣裳要跑,对上花灼目光,吓了一跳。


    “三?、三?公主?!”


    花灼满脸热出来的汗。


    她弯着身,拖拽着一个人,小双只是望了一眼就吓了一跳。


    好多的血。


    转瞬想到的,就是白,这个人白的和死人一样吓人,却莫名让人移不开眼,乍一望,像是个少年人。


    “小双,”花灼咽了下口水,“你过来帮我?,我?要坐马车出宫去?。”


    “啊?”


    小双人都傻了,“出、出宫?”


    “对。”


    小双下意?识摇头,花灼浑身都发着抖。


    不是气的。


    是怕的。


    她怕赵玉京忽然醒过来,也怕赵玉京被其?他人发现。


    她不想死。


    也不想让赵玉京死。


    因为她舍不得他。


    方?才看那虎头玩偶完好无损,莫大的欣喜填满她的心头,她不想他死,不想他出任何事。


    所以,她这次一定要规训好他。


    花灼知道自己可能疯了,被他给逼疯了,他是会坏了她安稳人生的不安定因素,可她偏偏就是放不下他。


    也甩不掉他。


    就是他死了,他送她的一千根针也始终捅在?她心口里。


    痛的鲜血淋漓。


    “你若是不帮我?,转而去?告密,”花灼发着抖威胁道,“我?现在?便割了你的舌头。”


    小双被一向?温软亲人的三?公主一望,浑身打了个寒颤,总觉得看到了传闻里那位骄横冷厉的三?公主,她头都没点,赶忙上前去?。


    *


    “父皇母后灼儿灼儿”


    阳光大盛,殿外,是翠绿山石,草木依依,远处木海棠摇曳生姿,他穿最常穿的白衣,倒影落在?木地板上。


    有风吹过来,吹响了他腰侧,小妹亲手?给他绑的祈福铜铃。


    带出一片“咚铃铃”“咚铃铃”的响声。


    他嘴里下意?识念着什么,愣了愣,抬起头来,殿内空无一人。


    “思难!你在?哪啊?”


    阿兄的声音,含满朝气,像是初升的日头。


    和他不一样的声音,他身有弱症,常年以药为伴,自无那么中气十足的声音。


    他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回话。


    不知何故,他总想阿兄多喊他几?声。


    他想多听听阿兄唤他。


    “思难!思难?!”


    声音越来越近了,人高马大的少年从另一边大步过来,一把?拍了下他的后背,“怎么回事?阿兄喊你这么半天,你就在?这儿傻站!”


    他听着阿兄抱怨,没说话,只是浅笑抬头,看向?阿兄的脸。


    可能是日头太大了。


    阿兄的脸他看不太清。


    阿兄也没等他回话,“快走吧,那姑娘等很?久了,母后和小妹看了都觉得甚是满意?,要我?赶紧喊你去?见人呢。”


    “姑娘?”


    赵玉京愣了愣。


    “你傻了不成?”阿兄笑他,“今日要给你相看啊。”


    怎么忽然要给他相看?


    他自小一心忙于文武,整日从早到晚温书都觉不够,怎还有心耽于女?色?


    他想拒绝,可被阿兄半拉半拽着进了殿。


    殿内暗香浮动。


    母后与父皇坐在?主位,小妹缠着母后撒娇,他们如从前一般,似神仙眷侣,可日头太大了,他看不太清他们任何人的脸。


    赵玉京微微眯起眼来,隔着刺目的日头,与父皇母后行礼问安。


    母后带着那姑娘走到他的跟前。


    要他抬起头来看看她。


    有一刹那,他心跳的怪异。


    赵玉京依言,抬起头来。


    少女?穿一身桃粉色的襦裙,墨发用一根白玉簪半束,巧笑嫣然,杏目弯弯,一张俏丽的脸庞被日头映亮了,眉间朱砂痣映衬,她像是天上下来的仙子。


    她朝他笑,对他说了什么。


    他没听清。


    他很?想听到她的声音。


    很?想听清她说了什么。


    所以他往前一步——


    *


    花灼浑身一抖。


    呼吸在?薄蓝的夜色里不住发着细密的颤,她手?边放着刀剑木棍,抓着辟邪牌坐在?椅子上。


    第?三?晚,他终于有些动静了。


    赵玉京一身红衣,像具艳尸一样躺在?床榻上,头上的血窟窿被白布绑着,可他是鬼,伤口根本?好不了,连带着脸侧伤了的皮都显得颇为狰狞,却更凸显此刻闭目面庞若净水沉舟般的美。


    他被粗绳捆着,若只是粗绳,自然无用,花灼还将许如意?送她的符有一个是一个都贴了上去?。


    此处属于长安郊外,原身擅骑马,当初途经,觉得此地山清水秀,便在?这处随手?置办了一套宅子,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派上用场。


    她本?紧紧攥着手?盯着床榻上躺着的恶鬼,忽然间,只觉得自身后窜上来一阵恶寒,下意?识恐惧的闭了下眼,起眼,便对上一双直勾勾望过来的漆黑凤目。


    花灼被他这空洞洞的眼神吓了一跳。


    他像是还有些没回过神来,面色如水般沉静,片晌,他盯着她,像是寻到了猎物的猛兽一般,下意?识想要坐起身,一动,便低下了头。


    继而,他竟轻笑了一声。


    他面色惨白,头上还裹着白布,抬起一双浓黑的眼,极为神经质的盯着她笑。


    花灼被他这眼神吓了一跳。


    这三?天夜里,她几?乎没怎么睡过觉。


    好几?次,她在?想要不直接把?他的命物给烧了,烧了,所有的一切就可以彻底永别?,她与许如意?告白,孝顺父皇母后,就能回家去?,放下此世间所有的一切。


    可偏偏,三?夜过去?了,她也没有任何动作。


    她狠不下这颗心。


    可如今对上他恨意?成了实质的目光,花灼心头又生起密密麻麻的悔恨来。


    赵玉京盯着她,轻轻转了一下眼珠。


    他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又将目光再次放到她身上。


    “许如意?呢?”


    “什么?”


    花灼愣了愣,心里挤压着的话全都卡了个壳,赵玉京盯着她笑,笑意?极为森寒,“你们何必大费周章将我?绑到这里来,想要我?死直接烧了命物便是,”


    他沉沉笑出声来,“还是说怕我?魂飞魄散了还要缠着你,就怕到这地步啊?”


    他摇了摇头,“你们要好好活着,你们在?一起,长长久久地活着,”他看着她,声音因虚弱而放的极为低柔,“我?不会妨碍你们的,放心吧。”


    花灼咽了下口水。


    他想死。


    不,应该说,他根本?对死就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如今的情?况于他而言,受到禁锢,受人摆布,还不若死了再想办法。


    花灼不知他还有什么招数,她想了想,抓着辟邪牌,又拿了把?菜刀,正要起身,身子却发软的厉害,一下子摔坐在?凳子上。


    赵玉京的目光始终凝滞在?她身上,她所有细微的神情?动作,他都一概收入眼底。


    花灼哆嗦着走上前时,望见他一双笑眼。


    “不准笑!”


    花灼手?指甲都嵌入掌心里,她后背的衣服紧贴着皮肤,是冷汗浸透了。


    可赵玉京根本?就不听她的。


    他视线明晃晃的落在?她的脸上,唇上是浓浓的笑意?。


    “许如意?不在?,对不对?”他轻轻问她,“你怎么没和他汇合啊,他还没来得及回长安是吗?就让你孤身一个人对付我?啊?”


    “关你什么事?我?现在?让你不准笑!”


    这笑里含带着嘲弄。


    他对世人总是会露出这种笑。


    因为他瞧不起除了老天爷以外的所有凡人,众生平等,他都不放在?眼底。


    哪怕这个人是花灼。


    他根本?没有理会她,歪着头望四下,“长安郊外吗?附近没什么人呢,”他笑弯弯,“灼儿把?我?关到这里是想做什么啊?舍不得我?死,是不是?”


    “你对我?果然是有情?的,我?对你也是,”他痴痴望着她,“你心里其?实有我?,对不对?好灼儿”


    花灼刀子直接横在?了他眼前。


    他笑哼了一声,望着这不住颤抖的刀刃,又抬起眼来用一双凤眼引诱她。


    他知道自己生了张好面庞。


    这双眼睛一弯,便是内勾外翘,像是艳丽阴柔的艳鬼,勾着她要拉她入床笫之间,花灼心起寒意?。


    被他吓得。


    她身体越来越不好,做什么都没气力,是明显的被他吸了精气的缘故。


    他以前明显是舍不得,有节制,恐怕她如今再被他引诱着上了床榻,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花灼收起了刀。


    她大口喘着气,浑身都有些虚脱,冷冷的望着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玉京,”花灼咽了下口水,“你不用再留妄想,因为我?对你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


    赵玉京脸上的笑意?明显一僵。


    他看着她,花灼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她表情?是强装的镇定,面色苍白,脆弱到不堪一击。


    “你、”赵玉京唇角颤了一下,对她笑起来,“你说谎,你把?我?关到这里,就是对我?舍不得,我?——”


    “确实是舍不得,”花灼轻轻的打断了他,“因为我?真真切切的心悦过你,”


    心悦过他。


    他抬起眼睫看着她,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了。


    “你什么意?思?”


    一瞬间,他给花灼的感觉像是焦躁的困兽。


    花灼紧攥着掌心,“我?心悦过你,对你有割舍不掉的妄念,所以舍不得你死,这一点,你确实猜的不错,”


    “所以我?要把?你关在?这里,让你恶劣的所作所为清醒清醒我?的心,”


    能有用吗?


    花灼死死的盯着他的脸,不想漏掉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却害怕的根本?不敢对上他的眼,


    “直到我?对你再没有半分情?意?的时候,我?就杀了你。”


    她将手?里的虎头玩偶拿出来,她手?颤的厉害,虎头玩偶没拿住,摔在?了地上,花灼忙弯下腰身将虎头玩偶捡起来,眼前忽闪过一抹白影,是赵玉京猛地朝她爬过来。


    “嗬——!”


    花灼吓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望着他。


    他像是要疯了一样,还不住要朝她的方?向?扑过来,墨发落了满床。


    花灼不敢再看,抓着虎头玩偶就站起了身要往外跑,她刚背过身,便听后面传来赵玉京的声音。


    “你想得美”


    “忘了我?!过你们的好日子!你想得美!”


    “花灼……花灼!”


    “我?杀了你!你绝对要死在?我?手?里!花灼!”


    花灼头也不敢回,极快的关上了门,心跳的飞快,刚关上门,她便浑身无力的摔在?了地上。


    好吓人。


    赵玉京的力量有目共睹,她一直被他的力量凌驾,拯救,从来没想到赵玉京会有这么一天。


    其?实她根本?没有自信能将赵玉京规训好。


    她能用的只有爱,赵玉京奸诈狡猾,真的会被她用爱牵制住吗?


    花灼浑身冰冷,攀着门板起身,门板极轻晃了一声,就被里面焦躁的恶鬼听到了,“灼儿,灼儿,你别?这样对我?,不要……不要和任何人在?一起,不要……”


    若是第?一次听,花灼一定会心软。


    可如今,就像他不忌惮用最坏的角度去?揣摩她,她自然也会用最恶的角度去?揣摩他。


    不过是变着方?法让她心软,不是勾她上床榻,便是让她恨透,一把?火烧了命物,前者他能让她死在?床上,后者他定有法子脱身,抓着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灼打了个寒颤,轻轻的走了。


    这些日子,阴德掉的厉害。


    明显是宫内得纳灵皇后和皇上都在?担心她,还有就是,她没有让赵玉京死。


    小双被她喊出了宫,她自然不会让小双留在?宫里,那是多一个把?柄。


    早上喝过了粥,小双又用欲言又止的目光望着她,花灼淡淡抬起眼,小双看了她一眼,当即没有话了。


    她觉得害怕,觉得三?公主其?实和传闻里的没什么不一样。


    高位者总是杀伐果断任凭心迹,她不敢再说什么。


    因为三?公主,居然为了一个男宠荒唐到这种地步。


    那一路上,小双没敢看他,也不知道这男宠到底长的什么样子,让三?公主痴迷到这种地步,难怪三?公主不要选驸马,可是这男宠明显是不从她的,有可能……有可能还是三?公主强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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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双食不下咽的吃完了粥汤,看着三?公主又往小屋去?了,去?之前告诉她去?买些符纸朱砂来。


    小双犹犹豫豫的应了声,看着人进了屋。


    花灼双手?双脚冰冷,她拆了身上的所有配饰珠钗,就怕有什么破绽被他给抓到了,刚进门,便愣了愣。


    赵玉京摔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躺着。


    花灼吓了一跳,忙上前去?,刚靠近他,便对上他转过来的脸。


    他猛地要朝她扑过来,花灼急急后退,让他扑了个空,


    “你去?哪了?你跟谁在?说话?我?听到你和别?人说话了!你和谁在?说话!”


    第 99 章


    他的质问像尖刀利刃, 劈头盖脸的砸出来,花灼没预料,后退的时候被他一下子抓住了?脚踝, 他寒凉的手像是一条冰冷的蛇, 缠着裹着往上拽住她的小腿。


    花灼忙往后退,却被他死死拽着, 他摸着她的小腿肉, 低下头来。


    花灼心都一抖。


    他亲她的小腿, 冰冷的舌舔舐而过, 继而,死死咬住她小腿的肉。


    疼痛让她回神,花灼踹了?他一脚,趁他摔倒, 忙满身冷汗的拍了张符纸盖到他心口有些松动的符纸上。


    赵玉京仰躺在地上,墨发落了?满地,又被限制住了?动作, 可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侧脸朝她笑起来,森白的牙, 偏偏牙缝里是一片猩红, 显得极为神经?质。


    花灼后知后觉,自己的小腿太?痛了?。


    “就?连你的血,”他黑沉沉的眼望着她, 对她露牙笑,还伸出猩红的舌头来, “都好?好?吃”


    花灼咽了?下口水,她手往后攥住自己流血的小腿, 听他问,“还在流血吗?”


    他侧脸望着她,墨发苍白脸,凤眼弯弯的,轻轻问她,“痛不痛?”


    花灼咬着下唇,捂着自己的小腿,她跪坐在地上,没有理会他。


    只是冷冷的盯着他。


    他目光痴怔怔的,对她探了?两下舌尖,声音含满了?诱引,“好?灼儿,你把你小腿伸过来,我给?你舔干净,好?不好??”


    “赵玉京。”


    花灼声音淡淡的。


    就?连她自己都听出了?自己的外强中干。


    对比这个有力量,有谋略,能放得下身段,使得出手段的恶鬼而言。


    花灼的底牌,太?少太?少了?。


    她确实聪明,机敏,可她的聪明才智无?法与赵玉京的缜密阴毒相提并论,论力量,她也只是个寻常的弱女子,且还是个一心只求安宁平静的弱女子。


    她唯一有的底牌,只有一样。


    就?是爱。


    “你别?再这样了?行吗?”


    她话音淡漠,难辨喜怒,赵玉京躺在地上,浑身一顿,他目光忍不住看向她,面上的诱引之色也渐渐收了?起来。


    像是暴雨将至。


    他目光阴森森的望着她。


    花灼最怕他这样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吃了?她。


    她抵抗着心头的惧怕,声音都压着颤抖,“你这样,只会让我更?不喜欢你,更?烦厌你。”


    “我本来就?对你没什么?感情了?,你做事情之前最好?多揣摩揣摩。”


    “你对我没感情——”赵玉京双目霎时气?的猩红,他太?阳穴青筋蹦跳,朝她扑过来,却被符纸击打?着动弹不得,“你当然对我没感情!因为你和许如意在一起!你们两个人长长久久过着你们的好?日子!你们敢拿我当笑话!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这个贱人——”


    花灼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


    她力气?太?小了?,再加上发抖,花灼咬着牙,又用力的扇了?他一巴掌。


    赵玉京恨恨的盯着她,一下子要朝她扑过来,“我杀了?你——”


    花灼忙往后退,又一声不吭的扇了?一下他的头,接着抬脚就?把他给?踹了?出去。


    赵玉京摔在地上,却撑着身子靠着床榻一点?点?坐起了?身,墨发落了?他一身,引带着他双肩不住颤动,竟是笑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发疯。


    她呼吸不住起伏,喊他,“赵玉京。”


    赵玉京浑身一顿,抬起脸来看着她。


    “我没有和许如意在一起,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感情。”


    “骗子骗我又骗我”他神经?质的咬着唇,咬出一片血痕来,血不住往下流,他恨恨的盯着她,“花灼,你觉得你要吞多少根针啊?一千根针可不够啊。”


    “你爱信不信,”花灼目光落在他嘴唇刺目的血上,皱着眉心移开目光,“我对许如意表明心迹,是我事出有因,我对许如意没有男女之情。”


    他眼睛黑空空的望着她。


    明显根本就?没有相信她的话。


    “那外面的是谁?”


    花灼嘴张了?一下,下意识想要告知他真相。


    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又顿了?一顿。


    不对。


    不能因为心疼,就?顺着他的话去走。


    花灼弯了?下唇。


    “不关你的事,”花灼对他笑着说,“你让我心生厌烦,还总做让我害怕又厌恶的事情,我和谁在一起,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啊?”


    花灼弯着眉目,姑娘巧笑盼兮的模样哪怕是精气?神不好?,也显得清丽,她一笑,更?让人移不开眼,“你每次做了?一件让我讨厌的事,我对你就?更?厌恶一分,我总得找些乐子,寻些可心的人来安慰安慰内心吧?”


    花灼弯下腰身来,赵玉京死死的盯着她。


    她一头墨发如绸缎垂落,偏偏少了?根白玉簪。


    他视线往下,少女腰间空空如也。


    福寿娃娃钱袋子也不见了?。


    她细瘦的手攥着被他咬了?一口的小腿,没抬头道,“我用不着你来给?我舔血啊。”


    说完这句话,花灼转头就?走。


    “你什么?意思?”


    “我问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有其他人给?你舔血是吗?花灼!花灼!”


    花灼将房门猛地一关,他含满恨意的怒骂隔绝,隐隐约约,依稀回荡在她耳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双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


    这宅子不知道为什么?,刚来的时候觉得还算山清水秀,整日风和日丽的,也不知是不是小双心情郁闷缘故,才几日的功夫,就?觉得这宅子阴气?森森的,她进来都觉得打?寒颤。


    尤其是她今日一推开门的时候。


    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死死的盯着她一样让她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小双将符纸和朱砂交给?花灼,很想将这宅子的古怪告知公?主,可见公?主明显疲累的样子,她又没能开口。


    说了?,肯定要怪她多嘴,说不吉利的话。


    宫里的下人最重要的就?是对主子说吉祥话,整日都要变着法子说,说的越好?才在主子跟前越得脸,小双深谙此?道,审时度势的很,见花灼在忙,没多嘴就?下去了?。


    正要离开时,三公?主喊住她。


    “我那福寿娃娃钱袋子,你放在哪了??”


    “奴婢给?您放在妆匣里了?,想着妆匣是用香木做的,能沾染些好?闻气?味,这样也能做个香包。”


    花灼浅蹙了?下眉心。


    “不用,你把钱袋子拿出来吧。”


    原本的味道就?挺好?的。


    花灼照猫画虎,画了?大半宿的符,画了?好?多都毁了?,实在是符纸不好?画,她最近夜里睡不着觉,睡着了?做梦,总是梦到赵玉京,根本睡不了?多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画完一张符纸,又去拿下一张时,听到一声巨响。


    继而,这巨响声不断传来。


    小双像是吓了?一跳,她在宫里当差多年,觉睡得很轻,提着灯笼走出来,见花灼还在书?房画符纸,也愣了?愣。


    她总觉得三公?主好?生怪异。


    “三、三公?主,那屋子里的、是怎么?回事呀?要、要奴婢去看看吗?”


    她一点?都不想去。


    她方才睡前,甚至都在不停地想,想了?许久,思路一顿,忽的想到,是不是三公?主在那屋子里囚了?个鬼。


    因为上次,她帮着三公?主拖拽时,不小心碰到了?那少年的皮肤。


    比冬天的雪还要冷。


    这天马行空,没影的想法,却吓得她更?睡不好?了?,现?下见三公?主还在画符,面色当即更?难看了?。


    花灼放下了?符纸,将画好?的符纸让小双收拾好?,想了?想,拿了?把菜刀,又拿了?根木棍,才去偏室,一把拉开了?门。


    天太?黑了?,尤其赵玉京怕日头,白天的时候总是没精打?采的,屋里根本没有半点?动静,到了?傍晚才会出些声响。


    花灼有感觉,可能赵玉京在白天的时候一直在晕睡,她也没有在白天的时候进来看过他,因为晚上睡得不好?,她醒的太?晚了?,白天也变得无?精打?采,生怕露出什么?破绽,所以每次都是在傍晚的时候过来。


    还是第一次,花灼深更?半夜的开了?这屋的门。


    一开门,她就?被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吓了?一跳。


    继而,又听到一声巨响,接连不断,花灼提起灯笼,望见他在做什么?,当即睁大了?眼。


    “赵玉京!”


    他不知道是怎么?爬到衣柜旁边的,正在用脑袋不停地磕着衣柜,已经?撞出了?一地的血来,他晕不过去,还在不停地拼了?命的用头去撞衣柜。


    听到她的声音,他身子一顿。


    黑暗里,花灼看不清他的脸,但听到了?他的声音。


    “灼儿灼儿”


    “你疯了?吗?!赵玉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花灼手都是颤的,冷的,浑身像是陷入了?冰窖里,她忙上前去,扶着他起来远离了?衣柜,途中摸到了?满手的黏腻,鼻息间全都是血腥气?,花灼几乎快崩溃的要晕过去。


    她有一瞬间,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难道放他去死,才是对的吗?


    “疼、疼不疼?”


    花灼什么?都不想管了?,她将他抱到怀里,他亦紧紧地靠着她。


    与她耳鬓厮磨,与她紧紧相贴,恨不得将此?时现?下,她的身躯铭肌镂骨。


    他太?久没有和她亲密的接触了?。


    一刻没有碰到她,都觉得是度日如年。


    他闻着她身体的味道,“疼灼儿,我好?疼啊。”


    花灼只觉得心里又痛,又怨。


    她眼眶都是酸的,忽听他在她耳畔小声的问,“灼儿,你方才在做什么?啊?”


    花灼还没来的及回话。


    “你让我看看你下面,”他冷不丁道,声音像是一根紧绷的琴弦,崩溃只在一念之间,死死的绷紧着,央求她,“你让我看看,好?不好?。”


    入秋,夜里变得寒凉,冷意染上她皮肤,却不敌耳畔,赵玉京的脸。


    他冰冷的脸贴着她,舔她的耳垂,牙齿下意识想要咬她。


    花灼先他一步站起了?身。


    “灼儿——”


    他声音极为不安,像是生怕被她给?丢下来,“你别?走,我不看了?!你哪里都不要去!灼儿,别?留我一个人,灼儿”


    花灼是因为面庞涨热才起来的。


    她不想被他发现?任何端倪。


    可赵玉京明显是会错了?意。


    天太?黑了?,少女低垂着头站着,喜怒难分辨。


    “你别?走”他摔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扑向她,“你别?走你别?走!哪里都不要去!灼儿!哪里都别?去!”


    第 100 章


    他的喊叫让她?一顿, 花灼生怕他又要自.残,忙蹲下身来。


    “我不走。”


    他隔着夜色盯着她?,像是生怕一个不注意, 花灼就会消失了一样。


    花灼有心想要给他处理一下头上的伤, 正?思忖该如何靠近他,便听?他道, “你?说的话, 我一句都不信。”


    “你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 上一刻说爱我,心?悦我,下一刻就告诉我,一切全都是假的, 全都是假的”


    花灼微皱起眉心?来。


    他又轻轻的央她?,“我看看行吗?你?不让我看,那我摸一下, 好不好?”


    花灼始终没有说话。


    她?踌躇着, 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脸涨的绯红。


    “你?心?虚是吗?”


    他如今鬼力尽失, 成了个什么?都做不到的鬼魂。


    甚至在黑暗里,他都看不太?清她?的脸。


    沉默让他焦躁,看不见?让他恐慌, 花灼,原本?他的掌中之物如今逐渐脱离了他的掌心?, 他声音含恨,头上的血洞还在不停地流着血, 形容似厉鬼,“你?心?虚是不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了是不是!我问你?是不是!你?这个贱人,满口谎言的骗子——”


    花灼起身,到他跟前,他话音一顿,还以为?是她?同意了,结果花灼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扇的他视线晕沉一片。


    可他目光直直望着她?,生怕一个眨眼,她?就从他视线里消失。


    “你?爱怎么?想我,就怎么?想我吧,”花灼紧攥着掌心?,她?眉心?皱着,掌心?里还有他头上的血,花灼呼出一口气,“还不都是你?的错?”


    这句话切切实实的激怒了他。


    “我有什么?错?你?倒是说清楚我有什么?错!”


    “你?不听?话,总做让我烦心?的事?情,我说过了,我在你?这里受到的伤,都需要?其他人来替我安抚。”


    “那是你?这个贱人犯贱——”


    花灼抬手就给了他两巴掌。


    “啪啪”的响声,赵玉京被扇偏了头,却依旧抬起头来盯着她?。


    她?又要?走了。


    不对。


    不能这样。


    他不能这样。


    “灼儿——”


    赵玉京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不对,他不能这样,他不能把花灼就这么?拱手让给其他人,他望着花灼将离去的身影,“灼儿我知道错了,灼儿!灼儿!”


    花灼转身就走。


    “灼儿!你?哪里都不要?去!不要?放我一个人!灼儿!”


    “你?这个贱人,我让你?死!你?这个贱人!你?敢做一件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就让你?死!我让你?死!”


    “花灼!花灼!花灼——!”


    “你?今日和他一起用饭了,是不是!我闻到味道了!你?这个贱人!你?和他一起用饭了是不是?!你?拿我当笑?话!你?和别的人在一起了!你?们同吃同睡!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们——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他的央求,辱骂,都被房门关闭。


    隐隐约约的,恨透了的辱骂声隔着门板模模糊糊的传来。


    他以前从来不会这个样子。


    杀伐果断,运筹帷幄的赵玉京,确确实实,败在了情之一字上。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从此?往后,他心?头从未有过的忧愁与恐怖,都将是源自于她?。


    小双提着灯笼守在门口,她?也听?到了里面的辱骂之言,虽然没太?听?清,还是被吓的心?不住扑腾,见?花灼站在门前不动,想着要?不要?安慰几句,才抬起头来,望向三公主的脸。


    这一眼,小双便愣了愣。


    灯火暗淡,少女穿着一身白衣,站在门前,正?垂目望染血的手心?。


    她?生了张温善柔软的面庞,里头辱骂声不断,隔着朦胧灯火,小双却看到,这张顶顶柔美的面庞正?浅浅的弯笑?。


    花灼转过脸,唇居然还有些?发颤,面色苍白的,像是刚从河岸里打捞上来的一样,笑?意自那张柔美的面庞上敛去了,花灼望着小双,指尖竖在唇边,对她?摇了下头。


    说实话,她?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


    但赵玉京既然误会了她?在外面有人。


    就让他误会,忧愁吧。


    她?带着小双走出很远,才道,“我画好的符,你?明日白天的时候围着那间屋子贴一圈。”


    “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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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公主,那屋子里的、若是再有声音——”


    她?害怕的有些?发抖。


    “无事?,要?他闹吧,我先去睡了,明日做些?补气血的粥汤,再煮些?肉吧。”远处天际都泛起薄蓝了,花灼根本?没怎么?睡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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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得回去睡觉,醒来,就好好吃饭。


    得先照顾好自己才最重要?。


    *


    花灼本?有心?想要?冷一冷他。


    可醒来时,天色已暗,她?又睡了将将一个白天,醒来时下意识,已经走到了关着赵玉京的门前。


    小双过来喊她?用饭,花灼看她?一眼,冷不丁顿了顿。


    “你?怎么?穿的这么?多?”


    小双裹了裹身上的棉衣,时下正?秋,外头银杏金黄,小双面庞苍白,有气无力的摇摇头,“奴婢总觉得冷。”


    她?说的属实含蓄了。


    这屋子越来越阴森森了,小双夜里都是冻醒的。


    花灼多望她?几眼,要?她?多吃了些?肉,小双受宠若惊,花灼又拿了符纸给她?。


    小双面上表情瞬时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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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心?想问什么?,纠结片晌,三公主却已经吃过了饭,往关着人的屋子里去了。


    “你?平日不用靠近那间屋子了,今夜你?换间更远的屋子睡吧。”


    小双听?了,心?存忌讳的点点头,张望着人影进门消失不见?,她?叹出口气,心?里有些?害怕的收拾碗筷。


    花灼手靠后,关好了门。


    暮色四合间,看什么?东西都不太?清晰,吃饭时刚有些?放松下来的精神霎时变得紧绷。


    她?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往常都会在她?开门的刹那喊她?灼儿的。


    “赵玉京?”


    他靠在床边坐着,没有再靠近衣柜,低垂着头,墨发全都落了下来,看不清他的脸。


    他身上的红衣沾了血,干涸在身上,花灼心?加快几分?,声音都不免带了几分?焦急,“赵玉京!赵玉京?”


    她?上前去,正?要?抬手推他,便自少年落下来的墨发之间,与他黑沉沉的一双凤眼对上视线。


    花灼呼吸一颤,她?被他的眼神吓得下意识后退,他却倾身过来,用脸去追蹭她?的手。


    “赵、赵玉京”花灼说出来的话都是抖的,她?看着自己的指尖被他的脸蹭着,依稀间,还能摸到他脸侧干涸的血,“你?怎么?不说话,唔——”


    她?闷哼一声,是赵玉京侧脸含住了她?的手指,用舌尖舔她?的指尖。


    他的口腔寒冷,又泛着湿软,花灼心?如火烧,一把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他沉沉笑?起来。


    “我都被你?绑着了,你?还怕我啊?”


    花灼呼吸一滞,她?咬紧了下唇盯着他。


    “怎么?了?”他靠在床榻边,对她?歪过头,视线直直盯着她?,“外面的那个没舔过你?,还是我比外面的那个更好?”


    “你?们又在一起用饭了,今日吃的什么?啊?”


    他声音平淡,像是波澜静止的湖面,深不见?底,寂静森然。


    “我们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和你?没关系。”


    花灼捂着自己跳得飞快的胸膛。


    有些?时候她?真恨自己。


    她?恨不得对上赵玉京的时候,她?毫无情绪,可事?实,她?做不到。


    做不到,她?也不会强迫自己做到。


    她?就是害怕他,又如何呢?


    她?就算是害怕他,也一定要?捆住了他。


    赵玉京面上毫无表情,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和我没关系,”他微转了下眼珠,轻扯了下唇角,淡淡道,“嗯,和我没关系”


    他脸上如今都是血。


    花灼站起身来,转身要?走,赵玉京冷不丁抬高了声音喊住她?,“你?去哪!你?要?去哪!”


    花灼微蹙了下眉心?,被他忽然的喊叫吓了一跳,“我去拿盆水给你?擦一下脸。”


    他望着她?,没有说话。


    花灼没再看他,极快的开门出去,端着水盆回来的时候,赵玉京猛地抬起头来。


    花灼怔了片刻,她?端着水盆到他面前,拿了块帕子沾湿了给他擦脸。


    血迹印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目光显得有些?痴愣的望着她?。


    从她?白皙的额头,眉间的朱砂痣,细长温柔的眉,微垂的杏眼,一路往下,怎么?看都看不够。


    花灼被他眼神盯着,有些?不舒服,她?脸庞涨热的厉害,拧了帕子,侧过脸,也是这当下,露出雪白的脖颈。


    这脖颈,他亲过,咬过。


    赵玉京目光望着,忽的一顿。


    他猛地挣扎起来,朝着她?就扑了过来。


    “啊——!”


    花灼被他吓了一跳,手打翻了木盆,洒了满地的水,她?摔在了地上,赵玉京也摔了下来,却还是不住的往她?这边挣扎,双目赤红,像是恨不得杀了她?。


    “你?的脖子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话!花灼!你?说话!”


    花灼呼吸颤抖不止。


    她?手抚上自己的侧脖颈。


    昨夜里,那里被蚊子咬了个红包。


    她?与赵玉京仇恨的目光对上视线,这次真真切切,他再没有半分?伪装,牙关不住发着颤,死死的盯着她?。


    花灼轻眨了一下眼。


    她?迎着他仇恨的目光,想要?解释,可思忖一瞬,方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双阴翳的凤目冷不丁一颤。


    他弯起唇来,竟像疯了一样笑?出声来,笑?得胸膛不住颤动。


    “和我有什么?关系和我有什么?关系”


    花灼迎上他的目光,心?头如被一只名为?恐怖的手紧紧攥住。


    “你?知不知道,”他声音轻轻的,像是与她?讲情话,低垂着头,墨发落了满身,“你?每次说和我有什么?关系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花灼没有回话。


    他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想把你?的胸膛挖开,把你?的心?掏出来,用数不清的针,一根一根扎进你?心?口里”


    “我想看看,你?的心?流出来的血,是不是一片漆黑。”


    “不然你?怎么?会有那么?狠的一颗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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