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侄女有这样出色的表现,唐佳欣自是欢喜,回头接了儿子,立刻展开教育。


    “大宝,看到没有,妹妹画画这么厉害,咱们要学着点。”


    赵文轩听完直接鼓掌,“妹妹真厉害。”


    唐佳欣:“就这样,你没点其他感想吗?比如说我要更努力学习,以后超过妹妹之类的?”


    赵文轩一脸懵逼,“为什么妹妹比我厉害,我就要超过她?那比我厉害的人还有很多啊,我又不当奥特曼,我不需要那么厉害的。”


    唐佳欣:“……”


    赵文轩说完,话题立刻转了,嚷嚷着要吃蛋糕。


    而且还有理有据,“妈妈,妹妹这么棒,我们买点好吃的送给她吧,我们今天晚上去外婆家吃饭好不好?”


    “我看是你自己想吃吧。”


    “我想吃,和送给妹妹,这两件事情可以一起发生的啊,反正我有很多压岁钱,我来买!”


    赵文轩小朋友相当阔气,从妈妈那里拿了三百压岁钱,一进超市就开始各种买买买,自己喜欢的,妹妹喜欢的,总之包装好看的全都要。


    舒念放学回家没一会儿,就听到院门外传来呼喊声。


    她还没站起来,就见哥哥拎着超级大的塑料袋,一拖一拽进门。


    “妹妹,我买了好多吃的,你快来!”


    “我妈妈还买了蛋糕,是很好吃的芒果夹心。”


    舒念上前帮忙,两个小朋友一起拖着塑料袋去客厅,而后,就是赵文轩一一展示时间。


    展示结束,他开始“你一个我一个”的分零食。


    “好了,全部分完,这一半是我的,这一半是你的。”赵文轩对此很满意。


    舒念看着自己身旁堆的小山一样高的零食,心里莫名有些小情绪。


    哥哥把自己最爱的巧克力夹心饼干分我一半,他还知道我喜欢吃芒果干。


    对了,今天姑姑买的蛋糕,里面是芒果夹心,也是哥哥选的。


    哥哥真好!


    舒念笑眯眯,走过去,一下子抱住对方,“谢谢。”


    赵文轩顿时闹了大红脸,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我已经是一年级的小学生了,我怎么可以被女孩子抱?


    可是妹妹的拥抱好温暖啊,那,那就允许她抱一会会儿吧。


    哎呀,我应该再买一个妹妹喜欢吃的芒果软糖,这样妹妹肯定更开心。


    舒念只抱了一下,很快就松开了,赵文轩还来不及深入思考,芒果软糖应该选哪个牌子。


    甚至,他都没能伸手回抱一下。


    “哎,妹妹怎么不多抱一会儿。”赵文轩遗憾想着。


    舒念却已经开始翻零食,从中找出一样可以喂的,拉着赵文轩去后院。


    “哥哥,咪咪最喜欢吃小鱼干,这个你去喂一下,它说不定就会喜欢你了。”


    赵文轩喜欢猫猫狗狗,对外婆家的狸花猫更是钟爱。


    然而狸花猫不喜欢吃货小胖,总是爱答不理的。


    听妹妹这么一说,赵文轩眼睛登时发亮,屁颠屁颠儿去当临时铲屎官。


    狸花猫最近吃鱼吃得有点多,面对赵文轩的投喂,无动于衷。


    “咪咪,你吃一点嘛,然后,给我抱一下,好不好?”


    赵文轩跟在狸花猫屁股后面,一脸请求。


    狸花猫瞅着赵小胖傻乎乎的模样,顿时想到大耗子,只觉得两者有些像。


    行吧,看在和大耗子相像的份上,猫猫就勉为其难吃一口。


    然第一口下去,狸花猫惊艳一脸,立即开始吃第二口第三口。


    吃到最后,四仰八叉往对方怀里一趟,爪子随意挥舞,发号施令,“人类幼崽,两脚的,赶紧去拿第二袋。”


    “妹妹,咪咪让我抱了!”赵文轩受宠若惊,双手捧着,仿佛上供。


    舒念跟着笑,点点头说:“哥哥,咪咪很喜欢吃呢,但是不能吃很多,你还可以再喂一点点。”


    “两脚兽,你不要乱教小胖,猫猫我的肚子是无底洞,可以吃很多。”


    话说完,两只前爪使劲扒拉,猫头用力往客厅方向看,“赶紧赶紧,两脚的,我们快点去拿。”


    舒念跟在后头,看哥哥和自己的小猫咪愉快玩耍,心里特别开心。


    哥哥给自己好吃的,哥哥抱自己的猫猫,猫猫吃哥哥买的小零食,真好。


    两个小朋友愉快玩耍,唐佳欣坐在厨房门口,听老母亲念叨侄女这些日子的又一些小变化。


    听着听着,唐佳欣自己都觉得,孩子真的越来越好了。


    不过,“妈,下个星期做清明,振杰和玉华回来吗?”


    不等对方开口,唐佳欣自顾又说:“应该要回来的吧,清明节呢,得回来祭拜祖宗。玉华生完差不多三个月了,她产假好像有半年,倒是可以回来住一段时间。”


    张桂花:“我不晓得,原本我想打电话给振杰的,但是你爸不让打。他那个倔脾气,你是知道的,非说这事儿没有老子联系儿子的道理,回不回来,全凭你弟良心。”


    唐庆国的原话还要糙,张桂花不好意思直接翻译,自己稍稍美化后才转述。


    但唐佳欣却直接笑了,“我爸又骂了吧?我们姐弟三人,就振杰被骂的最多,第二个就是佳菲,都说疼儿子疼小闺女的,我爸倒是光疼我这个长女了。”


    张桂花眉眼顿时温柔,“你这傻丫头,从小就你吃苦最多,招人疼。”


    晚饭期间,唐佳欣又问起做清明的事情,顺便转述自己妹妹的情况。


    “爸,佳菲刚换了工作,估计挺忙,清明节是回不来了。她让我和你们说一声。”


    唐庆国懵了下,回过神直接开骂:“她自己是没长嘴啊!这种事儿还要你来传话?”


    “那不是怕被你骂么,不瞒你说,她年前就辞职了,过完年回去,就一直在找工作,这不满意那不行的,已经换了好几份工作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工资满意的,她也挺珍惜。”


    唐佳欣刚和妹妹通完电话,知道情况,于是如实告知,“爸,佳菲去省城了。”


    唐庆国接受度良好,小女儿虽单纯天真,但胜在敢闯敢拚,就算跌倒了,哭一哭也能自己再站起来。


    “去省城也行,好歹离她哥嫂近,要是有个事儿,也能喊一声。不过你和佳菲说,平时拎点水果去看看她小侄女就行了,别去她哥嫂家住着。”


    唐振杰当年在省城买房,是征求了舒玉华的意见,直接从一百二十平跳到了两百平。


    老唐家给的钱不够首付,剩下的是舒玉华家拿出来的。


    唐庆国一直记得这一点,对儿子在省城的房子,从来没有是自己家的想法。


    唐佳欣很明白,点头,“佳菲拎得清,她已经去看过唐糖了,她平时工作也忙,没那么空。对了爸,清明这几天,振杰他们回来吗?”


    唐庆国一瞬眯起眼,表情颇是高深,“怎么着,是不是佳菲去看唐糖,瞧出些苗头了。”


    “爸,你……”


    “你从小不会说谎,我一看就知道。说吧,是那小兔崽子的主意,还是他媳妇的意思。”


    唐佳欣只得原话转述,“佳菲是和玉华聊天时自己猜的,玉华身体弱,做完双月子也挺吃力,孩子又小,才三个月,自己开车危险,坐火车人挤人又累,所以——”


    “明白,我小孙女这是不回来了。”


    唐庆国对舒念疼爱,但对从未见过面的小孙女,也很期盼。


    清明节见不到,到底心里有些遗憾。


    但能怎么滴,儿媳身体弱,孩子又太小,这些理由摆出来,的确没毛病。


    “那小兔崽子,回来不?”


    “应该,回吧?”


    这一回,唐佳欣自己也不确定了。


    舒念坐在旁边,听爷爷和姑姑聊天,很快整理出事情的关键信息。


    妈妈身体不好,妹妹太小,清明节不回来乡下了。


    爸爸没有表明态度,还在犹豫当中。


    可是,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爸爸妈妈了。


    舒念在乡下,有爷爷奶奶陪着,有毛茸茸们陪着,每天都是很开心的。


    但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有时候还是会想到自己在城市里的那个家,想到自己原来的那张床,想到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生活。


    “咪咪,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舒念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一次都没有打电话给自己过。


    明明,爸爸就有打电话的。


    “是因为,妈妈有小妹妹了吗?”


    舒念转过身,黑暗中,摸到枕头旁边的狸花猫。


    狸花猫感受到自己的小主人情绪实在糟糕,第一次主动上二楼陪睡。


    果然,三更半夜的,听到这么些乌七八糟的话。


    它往前挪了挪,把自己的尾巴塞进对方的手里,这才说话,“那个和妹妹什么的没关系,我的妈妈生了两只崽子,它全都喜欢,我和另外一只每天都窝在妈妈的怀里,都是一样的。”


    “咪咪是说陈阿婆家的狸花吗?可是你和它见面,总是打架。”


    还以为,你们两只从小就不和呢。


    狸花猫:“它要和我争猫王,那必须打啊!就算是亲兄妹,也要分胜负。不过两脚兽,你不要担心,它肯定打不过我,我可是最厉害的大狸。”


    舒念摸着猫尾巴,听猫咪叨叨不停,心情终于平复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很快就到清明节假期。


    幼儿园放假三天,舒念却在放假第一天大清早,看到了许久没见面的爸爸。


    早晨七点半,家里静悄悄的,她站在二楼平台上,和小猪老黄牛打招呼。


    冷不丁,就看到院门被人推开。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容,舒念望着来人,傻了眼。


    唐振杰很快发现孩子的存在,立即抬起手臂挥了挥,“念念,是爸爸,爸爸回来了。”


    舒念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她的的确确,是懵了。


    第92章


    张桂花起床,看到儿子大清早赶回来,心里很高兴。


    “振杰,你一大早开车回来的?累不累,赶紧歇息,吃点东西。”


    “今儿得去上坟,你爸昨晚上还骂你来着,今儿倒是填补上了。”


    “吃完早饭去躺会儿,等会儿你爸走的时候,我喊你。”


    张桂花忙着收拾上坟用的祭品,还不忘和儿子叨叨两句。


    唐振杰就着咸菜喝稀饭,边吃边问女儿的情况。


    听到孩子越来越好,心里很高兴,但今早的一幕,又让他有些疑惑。


    “妈,你不是说念念变主动了吗?那今早我喊她,她一句话没说。”


    唐振杰嘀咕,“之前见面,她还喊爸爸来着。”


    张桂花表情顿时一言难尽,说句难听的,儿子回来的时间还不如小女儿来得多。


    相处这么短,又不是成年人讲究客套,喊什么喊!


    “你心里没点数啊!佳菲对念念都比你熟络。”


    “什么?”


    “你给念念带礼物了吗?你见着念念抱她了吗?你有和念念聊天,陪她摸狗逗猫吗?”


    唐振杰一脸懵,继而不自在,“妈,礼物我带了,这不是没来得及抱么,不过摸狗逗猫,我哪会这个。”


    “佳菲就会。”


    张桂花说完,又一脸得意,“你爸会,你姐夫会,佳欣见着念念,也总是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陪伴孩子,有时候并不需要很强的目的,就是随着对方的心意,跟着他们的节奏走。


    在这些陪伴中,大人永远不是主角,孩子才是。


    唐振杰听母亲念叨,越听越惊诧,姐夫瞧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还能和自己女儿趴地上捉蚂蚁?


    还有佳菲,不是最怕老鼠的么,给猫加餐煮老鼠汤是什么鬼?!


    唐振杰不敢相信,然事实说明一切。


    他看到自己父亲下楼,顺手摸了把狗,撸了下猫,回头牵着自己女儿去牛棚喂稻草,一切行为都是那么自然,就好似每一天都会做这些。


    唐振杰升起好奇心,偷摸跟在后头看。


    于是就看见,女儿从未在自己面前展露出的笑颜。


    女儿爬到牛背上,一点不嫌脏,还给牛的耳朵捉虫。


    甚至,踩着鸡屎,进鸡窝拿鸡蛋。


    拿完鸡蛋,女儿摸了摸母鸡。


    唐振杰站的远,没听见孩子说了什么,但是那母鸡好像蹭了蹭女儿。


    看完一圈,唐振杰心情着实复杂,自己不在的这几个月,女儿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这还是当初的那个念念吗?


    这就好像,彻底换了一个人一样!


    上坟时间,唐振杰终是没忍住,悄咪咪走到父亲跟前,小声问:“爸,念念她,是不是好了?”


    唐庆国正在点香,听到这话,恨不得把给祖宗的香插儿子脑袋上。


    “你说的叫什么话,你个当老子的,还问你老子?你是有多不关心你女儿?”


    “爸,我就是瞧着念念说话做事和别的孩子没两样,所以问一问。”


    “好了怎么样?没好又怎么样?”


    “好了那就再好不过,等放暑假,我就把学籍关系转一转,让念念回去上小学。如果没好,那我就带着孩子回去继续治疗。”


    唐振杰说完,小心翼翼瞅着对面,又保证道:“爸你放心,甭管怎么样,念念九月份开学,都会回去上学的。”


    唐庆国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总有种把孩子养大了,就被摘桃的感觉。


    这小兔崽子,还不如不回来上坟,老祖宗气不气的不知道,反正自己气得很。


    唐振杰没等到回答,追在后面继续问,唐庆国直接甩过去三炷香,说:“废什么话,给你太爷上香去。”


    “那爸——”


    “别说话,祖宗不喜欢话多的小辈,回头去你爷爷奶奶那儿,你一句话甭说。”


    唐振杰不理解,但尊重,跟在父亲后面到处祭拜。


    祖宗们的坟太多,有些埋在深山老林里,唐庆国是不舍得孙女跟着吃苦的,但是儿子,那就无所谓了。


    等一圈儿走完,任务完成大半,最后就剩自己亲爹妈以及老丈人的坟没去。


    这两个地方,唐庆国早就和孙女说好,会带着一起。


    不过得吃完午饭,下午再去。


    舒念第一次参与这种事情,表现的很积极,吃午饭速度很快,吃完就开始准备自己的小背包。


    爷爷奶奶要带吃的去祭拜,那我也要带一些去,我把自己喜欢的小零食带去,还有巧克力,老祖宗们肯定会喜欢的。


    舒念一边收拾一边思考,眼角弯弯笑眯眯。


    收拾完抬头,冷不丁看到爸爸站在对面。


    她直接愣住,都忘了拉上小背包。


    唐振杰面上带笑,走过去坐下,视线转移到包内,看到一书包的零食,下意识以为是孩子自己想吃。


    于是说:“念念,咱们是去祭拜祖宗,就是去看望你太爷爷太奶奶他们,不是去春游。”


    舒念点头,“我知道。”


    “那你拿这么多零食,吃不掉的,而且也背不动。”


    舒念想了想,回答:“可以放三轮车,爷爷骑三轮车去。”


    “小孩子吃这么多零食,你看看,有糖果,还有巧克力,蛀牙了怎么办?”


    唐振杰话说完,以为孩子会拿出来些,毕竟在以前,女儿一直是这么做的。


    不让吃的零食,会不吃。


    不让多吃的食物,也不会多吃。


    但这一次,舒念没反应,甚至把背包拉上,紧紧护在胸前。


    爸爸会拿走零食,这是她的第一反应,所以保护零食,是很重要的事情。


    “不能拿走,是给老祖宗吃的。”舒念表达自己的意愿。


    唐振杰直接懵逼,“给,给你老祖宗吃?”


    “嗯。”


    “可是老祖宗不吃这些啊?”


    “老祖宗吃奶奶做的饭菜,为什么不会吃我的零食?”


    舒念想不明白,但她觉得自己准备的很对,“太奶说,太爷喜欢吃巧克力,以前穷没有吃,我带巧克力,好多口味,给太爷吃。”


    说完,又是一句,“爷爷说,太爷爷最喜欢吃山楂,我有山楂丸和山楂糕,我还给太奶奶准备了芒果夹心饼干。”


    舒念不喜欢吃夹心饼干,但芒果夹心的,又能接受。


    因为,她喜欢芒果味的食物。


    把自己喜欢的食物送给老祖宗,和他们一起分享,这是舒念认为最好的方式。


    毕竟在幼儿园,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分享会让所有人快乐。


    虽然没有见过太爷爷太奶奶他们,但爷爷说过,诚心诚意的去看望他们,他们会知道的,还会保佑家里人。


    舒念把背包护着,退到外面,看到爷爷走过来,直接就把背包塞过去。


    唐庆国愣了下,笑说:“爷爷还要挑饭菜勒,这个得念念自己拿。”


    “可是爸爸会抢。”


    舒念有些不高兴,回头望向屋内,仿佛眼前的父亲,是一只大灰狼。


    唐庆国顿时黑脸,“唐振杰,你干什么缺德事儿,你闺女的零食你也抢?”


    “爸,我没,我只是和念念说……”


    唐振杰快速解释,解释完,本以为事情就过去了。


    没想到,又得父亲一顿骂,“老子喜欢吃什么,你做儿子的记不住,你还好意思胡咧咧管女儿?念念比你好,不仅记得她爷爷奶奶爱吃啥,她老祖宗爱吃的,我念叨一遍也能记住。我都不稀得说你,赶紧干活去!”


    等人一走,唐庆国把背包给孙女重新背上,笑眯眯说:“你爸读书读傻了,咱甭搭理他。人情世故方面,还不如你呢。”


    “那爸爸是不懂礼貌吗?”


    唐庆国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说,“你爸在单位里混得还行,应该懂些礼数,不过在家里,是有些不懂事了。”


    舒念点头,又问:“那我能带小黄它们一起去吗?我有好多毛茸茸,我想给老祖宗看看。”


    唐庆国当然答应,大手一挥,甚至把家里的牛和猪都带上了。


    唐振杰以为自己好歹能坐上三轮车,没想到最后不仅要十一路,还得挑着两筐东西。


    而三轮车上,除了女儿,还有一只狗,一只猫,两只鸡。


    三轮车旁边,跟着一头猪,一头牛。


    从村子走出去,遇上村里熟悉的,唐庆国和张桂花都是主动热情的打招呼,顺便聊个天。


    至于唐振杰,脸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尤其是被年纪大的同族长辈问起,除了尴尬笑笑,都不知道说什么。


    小猪在旁边瞅着,将这些全部看在眼里,直接和老黄牛说:“你看见没,念念的爸爸,嫌弃咱们。他都不挨着咱们一起走。”


    小猪气愤,“咱们很脏吗?是什么垃圾吗?他那个眼神,真可恶。”


    老黄牛也感受到,但它依旧很淡定,“小白别生气,咱们身上有味儿,被嫌弃是正常的。城里人没几个喜欢乡下的猪牛狗,他们爱干净。”


    “念念就不会。”


    小猪看向三轮车,一脸骄傲,“念念第一次看到我们,就愿意亲近,她什么都不嫌弃,什么都不觉得脏,在她眼里,我们是最可爱的。”


    老黄牛跟着笑了,点头,“是,因为念念是小天使啊,她喜欢我们所有的样子。”


    不管是干净的脏的,又或者立功的闯祸的,在舒念眼里,只是毛茸茸而已。


    第93章


    祭祖上坟,唐振杰和姐姐唐佳欣遇上,对方一家三口是直接开车过来的。


    唐振杰除了挑担子,其他的一窍不通,看着父母在坟前忙活,有种恍惚感。


    “姐,以后轮到我们这一辈,这种习俗是不是就要没了?”唐振杰忽然说道。


    唐佳欣转过头,疑惑看去。


    唐振杰指着那些饭菜,还有蜡烛香台,不禁摇头,“咱农村祭祖上坟,好像是儿子继承的?但我对这些,完全不懂。今天跟爸去找那些老祖宗的坟,有些埋在深山老林里,有些就是路边一个土坯包,爸要是不说,我根本认不出来……”


    说到最后,唐振杰有些无奈,“以后,我大概只记得爷爷奶奶,还有外公的坟吧。”


    唐佳欣也挺感慨,上午刚在婆家那边上过坟,也聊到过这么个事情。


    年轻一辈对这些东西不仅不熟悉,也很排斥。


    有些个小年轻,更是直接否定,嚷嚷着以后都在一个墓园里,哪里用得着这些,带点鲜花和水果,走一走看一看就是。


    但她却忽然生了个念头,年轻人这么忙,指不定以后也不会年年祭拜,在一个墓园里,万一连墓碑都拜错了呢?


    唐振杰:“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就像我前两年太忙,清明节就没回来。”


    唐庆国一转身,就听这么一遭,直接黑了脸,“等我和你妈老了,你们姐弟几个要是敢上错坟,小心老子半夜从地底下爬出来。”


    唐庆国本就是一句玩笑,唐佳欣和唐振杰都没当回事儿。


    但是刚给老祖宗认真分零食的舒念,却真真切切记在心里了。


    她拉着每一只毛茸茸上前,给老祖宗们做介绍。


    “这是老黄,是爷爷的老伙计……”


    “这是小白,虽然长得胖胖的,但是跑起来飞快……”


    “这是小黄……”


    “这是咪咪……”


    所有要做的事情做完,舒念走过去,把巧克力的外壳纸剥开,一个人小声嘀咕。


    “太爷,这是牛奶巧克力,很甜的,你可以尝一颗。旁边的是黑巧克力,有点苦,如果不好吃,嗯,应该很好吃吧,我很喜欢吃。”


    等到另一边,依旧是同样的流程,只是剥出来的零食变成山楂球和芒果夹心饼干。


    唐振杰看不懂,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张桂花回头瞪了眼,“别吵吵,你爷奶不喜欢多嘴的,没看到念念和大宝这么乖么,没事边儿去。”


    唐振杰第二次听到这种话,当真以为自己已故的爷爷奶奶不喜欢吵闹的小辈,接下去的流程,安静如鸡。


    祭拜完成,唐佳欣一家三口直接开车回县城。


    其他人则是打包完毕,骑着三轮车回村子里。


    回去的路上,舒念把位置让出来,给奶奶坐,自己则是骑到了牛背上。


    顺便,和老黄牛小猪聊天。


    聊着聊着,就聊到人生大事。


    “小白,你们以后如果离开了,会葬到什么地方去?”


    这是舒念今天忽然想到的,人如果去世了,会有亲人帮忙,以前葬到山上,现在葬到墓园里。


    那么毛茸茸呢?


    它们没有亲人啊,有的只有主人。


    小猪没头没脑,这个话题丁点不感兴趣,“那我哪里晓得哦,我本来的命运是要被吃掉的,现在爷爷奶奶不打算卖了我,那我就在老唐家养老啦,等老了死掉了,那就随便啦,反正活得很久了。”


    生前享受,死后的事情,猪才不管呢。


    老黄牛依稀记得,村子里的其他同类,它们离开后,是有地方去的。


    于是说道:“很老很老的牛,主人家一般会葬在自己的那块山上,又或者毛竹林中,村子的老人相信,干了一辈子活的牛要善待,希望下辈子,这些牛能投个好胎。”


    “所以念念,等我很老很老走了,应该会被葬在咱家的毛竹林里。”


    老唐家有一块自己的毛竹林,那里土地肥沃,环境优美,老黄牛觉得,自己死后应该在那儿。


    舒念想到那一片毛竹林,是真的很漂亮,里面还有许多鸟在做窝。


    老黄牛喜欢的话,其他毛茸茸应该也会喜欢吧?


    回到家,舒念一个人去找爷爷,问起老黄牛老了以后的埋葬地。


    唐庆国挺惊讶,自家孙女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念念,你怎么就认定,家里的老黄牛一定会被埋了,也许会被宰了吃肉呢?”


    舒念立即摇头,“才不会,因为爷爷是很善良的人,老黄牛是老伙计,爷爷心疼它。”


    唐庆国心里顿时热乎乎,这孩子,真是贴心贴到极致啊!


    他笑着点头,又说:“那是肯定的,咱家老伙计辛苦一辈子,等以后老了,爷爷就给它埋到毛竹林里,爷爷专门给它寻个风水宝地,让它下辈子当个人。”


    “那爷爷,小白它们以后走了,也能去那个毛竹林吗?爷爷也给它们找一个风水宝地,好不好?”


    舒念一听还有风水,立即为其他毛茸茸们争取。


    唐庆国却好奇另一点,“念念,你不是很喜欢它们吗?怎么说起这些事情,你一点都不伤心?”


    舒念想了想,这才解释:“以前会有一点点难过,但现在不会了。因为难过也不能改变的,不能改变的事情,伤心没有用。”


    而且,毛茸茸们走了,一定是去毛绒星球了。


    我和毛茸茸这么好,还能听得懂它们说话,等我以后死了,我也会去毛绒星球。


    这样,不是又能见面了么!


    舒念答应过张朝阳,不说出两人之间的秘密,所以她觉得,毛绒星球的事情,也不能往外说。


    唐庆国不晓得孩子到底在想什么,但孙女如此乐观阔达,他喜闻乐见。


    “念念,你这样子很好,对所有事情呢,不要太高兴,也不要太难过,记不记得爷爷说的,乐观知足,长活九十九?”


    “嗯,我记得,不大喜,不大悲,平常心,九十九。”


    “对喽,真是好孩子,那就听你的,以后家里的猪啊狗啊这些,等它们老了,都去毛竹林。”


    舒念终于放心了,这样以后清明节,还能带好吃的去看望。


    想到什么,舒念忽然态度认真,举手做保证。


    “爷爷不要害怕,如果爸爸妈妈姑姑姑父他们,都不记得了,我也不会忘记的。如果爷爷奶奶你们走了,我保证每年都会看望。”


    “爷爷喜欢吃红烧肉和大馒头,奶奶喜欢吃猪肉炖粉条和大米饭,还有好吃的桂花糕和状元糕,嗯……还有奶糖和巧克力,我全都会带上……”


    唐庆国直接懵住。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和儿子女儿随口那么一句闲聊,谁都不记得的事情,孩子却记得牢牢的。


    对于孙女说的话,他没有一点怀疑。


    都说三岁看到老,五岁的孩子,做每一件事都这么认真,她的承诺,那就是真真切切会去做的事情。


    死后的事情,谁还想呢!


    就算儿子女儿太忙不记得,那也无所谓。


    但这一刻,孙女说会永远记得,每一年都记得,这种还未发生,却又被许下的承诺,让唐庆国一整颗心,几乎滚烫炙热。


    这样的好孩子,真真舍不得啊!


    “念念,你这样乖,爷爷都不舍得把你送回去了。”唐庆国摸着孩子的脑袋,半开玩笑说道。


    舒念不明白,懵一脸,“送回哪里去?爸爸要带我回去吗?”


    “念念,你想跟爸爸回去吗?”


    唐庆国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一句,甚至作出假设,“如果爸爸和你说,想带你回去住几天,看一下妹妹,你愿不愿意回去?”


    舒念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幼儿园没放假。


    没有放假的话,就得请假,但是自己没有生病,家里也没有大事情,只是单纯为了回去看妹妹,这个理由好像很糟糕?


    唐庆国:“那就随便找了个理由,你不像大宝,正经上学了,请假好几天落了课,补起来吃力。”


    在很多大人眼里,幼儿园上学,根本不算正经事儿。


    大人有事要出行,又或者临时有事没法按时送达,都是一个电话打给老师,直接就给孩子请假了。


    因为,他们认为,不是九年义务教育,没有每天学习新课内容,就不存在跟不上,也就没必要卷。


    但这样的想法,在舒念这里是行不通的。


    对她来说,上学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管是哥哥去上小学,还是自己去上幼儿园。


    除非真的生病了,才能请假。


    “爷爷,这样不好的,小孩子不能说谎,大人也不可以说谎。老师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小时候说谎说习惯了,长大了很难改正,我们要从小养成良好的习惯。”


    舒念把幼儿园里学到的知识告诉爷爷,并且纠正对方的不好。


    唐庆国被孩子说的一愣一愣的,回过神,哈哈大笑,“对,念念你说得对,确实不好说谎,是爷爷的错,咱不能随便请假,这个事情啊,不行。”


    晚上,唐振杰和女儿聊天,说起回去的事情。


    “念念,你想不想妈妈?爸爸帮你请假几天,带你回去好不好?”


    “你有一个妹妹,叫唐糖,小宝宝很可爱,你要不要去看看?”


    舒念完全无动于衷,甚至觉得爸爸是爷爷派来的第二波炮弹。


    她直接摇头,“爸爸,说谎不好,你是大人,要以身作则。”


    “什么?”


    “老师说,言传身教,你带头说谎,小孩子很容易学坏的。我不能请假,如果我要看妹妹,我可以暑假放假再去。”


    一旁唐庆国跟着点头,“对,念念说得在理。”


    回头,又瞪了眼儿子,“你一天天的瞎出什么馊主意,别带坏孩子。”


    唐振杰无奈,只能作罢。


    三天清明假期过得很快,唐振杰自己开车回来,是以第三天的大清早就出发回省城,为了避免节假日高峰拥堵。


    舒念跟着爷爷送出去,主动挥手道别,“爸爸再见,路上小心。”


    唐振杰心里很高兴,这一次,女儿主动和自己说话了。


    “念念,爸爸能抱一下你吗?”他忍不住期待更多。


    舒念想了下,走过去,轻轻抱了抱,而后快速松开。


    唐振杰这才乐颠颠的开车,离开村子。


    等人一走,狸花猫立即跳进小主人的怀抱,左蹭蹭右蹭蹭,在怀里打转儿。


    舒念差点没抱住,改为拎着狸花猫的脖颈。


    狸花猫顿时“喵喵”乱叫,四肢挥舞,“两脚兽,你干嘛!你赶紧放我下来,我允许你抱住我赔罪,在我生气之前,快点!”


    舒念拎着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咪咪,你好重,我抱不住。如果你不乱动的话,我再抱你。”


    狸花猫顿时哼哼唧唧,表达不满,“我这是驱逐其他气味,那个人类抱了你,我得到处打滚,把我的气味掩盖过去,否则,你身上都臭了!”


    舒念愣住,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猫咪在说什么。


    “咪咪,你不喜欢爸爸吗?还是他身上很臭,是不是他没洗澡?”


    狸花猫扭头往上看,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两脚兽到底知不知道臭味是什么?


    算了,也不用解释。


    反正除了猫猫我自己,其他所有人类和毛茸茸,只要碰过两脚兽,那味道都是臭的。


    两脚兽不能完全属于自己,但她身上,必须留下自己的气味最多。


    “对啦对啦,就是臭的,没洗澡。”


    “两脚兽,猫猫最干净了,每天洗脸洗爪子,你以后和臭东西接触后,一定要消毒。”


    “呐,我允许你抱着我消毒,大狸可是全世界最香的猫!”


    舒念没听懂话外音,但她很愉快的接受了提议,“那好哦,我也喜欢干净的咪咪,以后多抱你一下下,你不准跑掉。”


    第94章


    清明节假期结束,舒念回幼儿园上学。


    老师张蓉在上课时间,忽然宣布一个喜讯,“我们班的舒念同学,她的《猫和老鼠》在县少儿画展中入围,获得优胜奖。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恭喜!”


    张蓉带头鼓掌,其他小朋友跟着一起拍手,所有人望向坐在第二排的舒念,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


    舒念被那么多掌声弄懵了,她从来没有在幼儿园这样,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这张感觉,在以前,她很害怕,也很无措。


    但是今天,她虽然心里还是很害怕,但看到旁边坐着的都是自己的小伙伴,他们冲着自己笑得那么开心,好像也不是那么紧张了。


    活动课,张蓉特意叫舒念到身边,询问孩子对画画有没有特别的兴趣。


    “念念,是这样的,入围的小朋友都有机会获得少年宫祁扬老师绘画课的一个名额,祁扬老师在绘画方面有很高的成就,如果能得到他的指导,以后上学走艺术生这条路也很不错。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太懂,但是你把这个事情回去告诉家长,家里人商量一下吧?”


    顿了顿,张蓉又说;“名额虽然是免费的,但是学费还是得教,祁扬老师的课不便宜。”


    舒念不太懂,但她还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张老师,我会告诉爷爷奶奶,然后做商量。”


    张蓉笑着摸摸孩子脑袋,“好的,那念念去玩儿吧。”


    放学时间,唐庆国来接孩子,张蓉特意喊住家长,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舒念爷爷,舒念画画真的很有天赋,如果经济条件允许的话,我真的建议把孩子送去少年宫学习。祁扬老师的课每年就几个名额,一般不对外开放,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唐庆国对孩子学画画是十分支持的,在他看来,孙女画画就是贼溜。


    画什么像什么,这么聪明的孩子,以后指定得是大画家!


    “那个什么祁扬的,很有名的画家?”唐庆国忍不住问。


    张蓉点头,但又解释:“祁扬老师最擅长的是国画,但他同样涉猎其他绘画技能,尤其是考级方面,有独特的教学方法。”


    现在的孩子学习,无非就是为了有个一技之长,真正因为兴趣爱好所学的很少。


    学画画不容易,这是个烧钱的活儿,如果不层层考级,对于国人来说,总觉得缺少什么。


    好像没有那一张等级证书,就无法证明孩子的能力。


    张蓉知道舒念才上幼儿园,以后是否会走艺术生这条路根本不确定,说不定孩子以后学习特别棒呢?


    但多一种选择,难道不是更好吗?


    唐庆国把老师的分析句句听在心里,回家后就和老伴儿说起这个事。


    张桂花听完,直接摆手,“这我哪里晓得,艺考生是什么东西,咱也没听说过。不过要我说,念念真心喜欢画画,那个什么祁老师的课,咱就让她去学。”


    唐庆国跟着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甭管以后走什么艺考生的路子,这我们管不着,孩子现在高兴,那就成了。”


    至于孙女长大了,又对画画不感兴趣了,那是以后的事情。


    到时候就不学了呗,谁规定学习一样东西,就必须学到精通,就必须学到底?


    “如果真要那么能耐,岂不是每个人都是大家?大家都是学一点扔一点,半吊子水平,普通人嘛!”唐庆国对毅力二字,理解的很透彻。


    他也从未要求,一个孩子,能够在这个年纪,做到持之以恒。


    鸡娃,内卷,这种词儿,唐庆国听说过,但很不喜欢,只觉得把孩子束缚的太紧了。


    “我先去问问念念,她要是乐意,咱就送她去学。至于是不是要去那个祁老师的课,咱让佳欣打听打听。”


    虽然张蓉把那个祁扬夸得天花乱坠,唐庆国依旧持怀疑态度。


    舒念听了爷爷的问话,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句谁也没想到的话。


    “爷爷,我能想一想吗?嗯,我想多想几天,再告诉你好不好?”


    唐庆国愣住了,孙女年纪不大,考虑的倒是挺周全。


    “对,是得好好想一想,念念不着急,你想好了再告诉爷爷。”


    舒念点头,当真开始认真思考。


    想了一个晚上,再加一整个白天,舒念带着自己的一些想法和困惑,去找毛茸茸们倾诉。


    “我喜欢画画,拿着铅笔画下来的时候,我心情好像特别好。画山,画水,画爷爷奶奶,画你们,都很意思。”


    “可是那个祁老师,张老师说,他是教毛笔画的。我没有学过毛笔,我连握笔都不会。”


    “张老师说,学费有点贵,爷爷奶奶没有工作,不能乱花钱。”


    舒念的想法一说出来,整个后院顿时叽叽喳喳。


    最先开口的是大公鸡,跟抢词儿一样积极,“念念,你不要担心那么多,你喜欢画画,那就一直画好了。你那么聪明,别说毛笔,就是黑笔白笔,你都能学会的。”


    显然,大公鸡连毛笔是什么都不清楚,但主打一个鼓励和夸夸。


    大公鸡话音刚落,小猪就跟着哼哼:“要我说啊,学什么笔不重要,重要的是学。因为念念你想学,那就得去学,想做的事情为什么不做?那样以后会后悔的。”


    小黄狗立即解释:“念念说了,学画画很贵,爷爷奶奶没钱。”


    狸花猫“喵”一声,直接翻白眼,“愚蠢,两脚兽不是有爸爸妈妈么,他们住在大城市里,那肯定有钱。”


    其他几只顿时恍然,对哦,为什么这个钱要爷爷奶奶出?可以让舒念的爸爸妈妈出啊!


    老黄牛走到舒念身边,很亲昵的蹭了蹭,声音沉沉。


    “念念,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复杂的事情,你只要去看一看心里的愿望,如果想,那就去做,如果不想,那就不做。不管想和不想,都不会犯错。”


    有时候,做决定是要承担的,因为选择错了,会导致不好的结果。


    但现在这种事情,无论怎么选,和对错都没有关系。


    既然如此,何必纠结?


    母鸡难得走出来说话,“念念,老黄说的对呢,你只要知道想或者不想,那就好了。小孩子嘛,就应该天天开心,不应该有那么多烦恼的。因为等你长大了,大人就会有很多烦恼。”


    狸花猫顿时不赞同,“谁说长大了就要有烦恼?两脚兽只要还是两脚兽,无论长到几岁,都可以没烦恼。会烦恼的,那都是傻子!”


    舒念被几只毛茸茸安慰又鼓励,一整颗心滚烫滚烫的。


    她每一只都去摸了摸,这才转身去厨房。


    然后,把自己心底最诚实的想法,告诉爷爷奶奶。


    想学,很想学,虽然不知道学到最后会怎么样,但是愿意去尝试。


    唐庆国听到这个答案,很高兴,一拍大腿就说:“那就成了,我打电话给你大姑,让她找人问问,那个祁什么的老师,到底咋个样。”


    唐佳欣听父亲说起,侄女可以去少年宫祁扬所在的班级,实在惊讶。


    “爸,你说的是祁扬吗?”


    “对,是姓祁的,念念的老师说挺有名气,咋的,他不行?”


    “没,怎么会呢!祁扬老师是省协的人,到咱们安县少年宫只是过渡,他的名气挺大的,听说考级一流,念念能跟着他学,是个好事儿。”


    “我当初想给大宝报名,人少年宫的说,祁扬老师不对外开放名额,只优中选优。听说他带到现在,一个班也就五个人。”


    显然,唐佳欣也往考级艺术生的方向想了。


    唐庆国却很清醒,这些都不管,只打听祁扬在画画能力方面如何。


    “念念还小,学个画不考虑那么多,那个祁,对祁扬,他画的咋样?在国内拿过大奖吗?”


    唐佳欣顿时笑了,“爸,这个你放心,祁扬老师不仅国内拿过大奖,国际上也拿过。”


    唐庆国又听得不大乐意,“拿过奖也不代表什么,还得看人品,我送念念去学,她要是不喜欢这个老师,我立刻给她转班。”


    舒念去少年宫学画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唐庆国跟张蓉打听学费,得知一课时得六百,脸都绿了。


    “这么贵,抢劫啊,他怎么不去抢!”


    张桂花:“咋?你当面跟人老师这么说的?”


    “那倒没有,我可不会当场翻脸,这和小张老师也没关系。”


    唐庆国对舒念的未来老师还没见着,印象分已经几乎为零。


    但事情决定了,就不容更改,六百一课时,一个星期上课一次,一次三小时,少年宫打个折,算一千五。


    唐庆国打电话,把事情告诉儿子,“这个钱,也不要求你们全出,这是我的主意,我们一人一半。”


    唐庆国翻了自己的存折本,负担一半是没问题的。


    当然,全部自己来付也行。


    但是凭什么啊!这是我孙女,又不是我闺女,她有老子,她老子就得承担责任。


    唐振杰还没开口,电话就被舒玉华拿过去,声音温温柔柔的。


    直接就说:“爸,念念在你们那边,多亏爸妈辛苦照顾,这个钱我们全出,就是辛苦每个星期爸来回接送了。”


    唐庆国面对儿媳,没那么多牢骚,只简单的说好。


    事情就这样定下,于本周周六,下午一点钟,在少年宫绘画教室,进行第一次见面。


    “祁扬老师还要当场考核,考核通过了,舒念就可以进入飞扬班,到时候咱们再交费。”


    唐庆国带着孙女到少年宫,结果就听到这么一遭。


    舒念没多大反应,她已经被少年宫里挂出来的那些画吸引了。


    少儿画展还没结束,那些小朋友的画,依旧在展出。


    舒念看到自己的那一副,但是她只匆匆看了眼,目光很快被其他画吸引过去。


    第95章


    虽然只是少儿画展,但是世间之大,总有一些特别聪明的孩子,他们在很小的年纪就展现出卓越的天赋和能力。


    和这些从小系统学习的孩子相比,舒念的这点自然天赋,几乎不够看。


    在一幅幅画面前走过,舒念越看越入迷,好似沉浸到画的世界里。


    无论是充满匠气的工整绘画,还是灵动自然的心灵之画,她总能看到他人藏在画里的独特之处。


    这么一对比,再看自己的画,好像也不是那么好看了。


    但我画的咪咪和大壮,肯定最好,因为我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什么动作最可爱。


    舒念肯定完他人,然后鼓励自己。


    “念念。”


    唐庆国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他走到孙女身边,蹲下解释:“那个老师挺大牌,还要现场考核,十几个小朋友一起,不过你不要怕,咱就平常心对待。要是没选上,那肯定是那个老师的损失,咱是块金子,到哪里都能闪闪发光。”


    唐庆国已经询问过少年宫其他老师的画画班,学费并不是很贵,一课时也就一百五。


    备选方案有了,总归孩子能上画画班,唐庆国希望孙女心里有底。


    “那个年轻人常说的,那什么plan B是不是,咱也有plan B。”


    舒念点头,其实她内心并没有多少焦虑,因为从没有得到过,所以无所谓是否失去。


    她反而开始安慰,“爷爷,你别紧张,我一点都不紧张。”


    唐庆国看着孩子淡定的神色,还真没瞧出紧张感,反倒是自己,有点冒汗。


    果然,大人才会患得患失,小孩子压根不考虑这些。


    之后,就是等待考核。


    下午一点半,十几个孩子列成一队,走进教室里。


    教室门口有老师看着,家长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其他家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祈祷自己孩子在里面能够出色发挥。至于唐庆国?


    他也在祈祷,只不过祈祷的是,孩子别突然发病。


    毕竟,医生说过,紧张和焦虑的环境,很容易引发病症。


    “老天保佑,选不选得上不要紧,孩子正常就行。”


    唐庆国在外头拜天拜地拜菩萨,舒念却在里面坐着,看天看地看老师。


    十几个孩子进去,祁扬让每个人挑选一个座位,现场自由发挥。


    “你们擅长什么,素描?水粉?水彩?水墨?其实都无所谓,挑一个自己习惯且常做的绘画方式,画一幅自由画作。”


    祁扬转了一圈儿,指向窗外的天空,“看看今天的天气,想想自己的心情,爱画什么就画什么。”


    这些个孩子,年龄最大的不过七岁多,年龄最小的也就五岁,对老师这么随意的考核,简直懵逼。


    很多孩子,甚至在家里练习过自我介绍,但进来教室,却完全没用到。


    祁扬见好些孩子呆愣愣的,又说:“限时两小时,你们要是画不出来,交白卷也行。”


    这话一出,孩子们终于动了,在教室里寻找自己擅长的画笔,开始画画。


    舒念拿着铅笔,看看窗外的天空,天真的很蓝很蓝,很漂亮。然后再低头看看教室的地面,脏兮兮的,灰扑扑的,一点都不美。


    最后,转到正前方,盯着这个叫祁扬的老师看。


    嗯,长得很高,有点瘦瘦的,眼睛里好像有一些情绪,但是不好也不坏。


    电视剧里面,这种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男生,好像很受欢迎,可是,我还是更喜欢朝阳叔叔这样的。


    舒念边看边总结,给祁扬打了一个七分。


    这七分,光是外貌就占了五分,她尊重大环境的审美(虽然自己并不懂)。至于剩下的眼里情绪,得两分。


    “如果是朝阳叔叔这样的,肯定十分,他的眼睛又干净又明亮,而且不那么白,还有腱子肉。”


    被狸花猫天天洗脑,舒念也开始认为,有一身肌肉是非常厉害的。瘦瘦的白斩鸡,一点都不好看。


    祁扬在教室里巡视,偶尔看一看孩子们画的画,他的内心其实并不抱太大希望。


    到安县教学,不过是个任务,五年期限一满,回省城万事大吉。


    而所谓的收学生条件苛刻,一是自己没太大兴趣教,二是真心觉得小县城的好苗子,太少。


    今天的十几个孩子,这么一场临时考核,祁扬的预想,是零。


    要不是馆长非要走个过场……


    祁扬漫无目的走着,冷不丁对上一个小孩儿的眼神。


    那双干净清澈的眸子,就这么直直的注视着自己,仿佛将他内心的想法都看透了。


    祁扬不动声色转移视线,去看那孩子的画作,结果却是一片空白。


    “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你想交白卷?”祁扬不禁问了句。


    舒念扭头看自己的画纸,又低头看笔,继而摇头。


    “不想交白卷,那为什么不画?”祁扬又问。


    舒念想了想,忍不住问:“画了,就一定会被选上吗?”


    “不能保证,但是不画,一定不会被选上。”


    “可是老师,你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舒念一直在看祁扬,那眼里的情绪实在太明显了,很敷衍,比之前狸花猫教龙猫还要敷衍。


    这么敷衍的做事情,肯定是不想要结果吧?


    “老师,你不想教的话,可以提前说的。”


    舒念想到爷爷告诉自己的,还有plan B,而她对这个祁扬老师,也没有特别的喜欢。


    反正,自己只是想要学画画,都是当学生,给谁当不都一样吗?


    舒念的认知很简单,能当老师的都很厉害,就算只是自己的张老师来教,好像也无所谓。


    祁扬被孩子单纯直白的话噎住,一时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小孩儿怎么回事儿?


    她怎么知道这么多?


    难道这就是馆长说的,那个走后门的?


    祁扬蹲下,认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如果是走后门的,那就必须严格对待,最讨厌这种人!


    “我叫舒念。”


    舒念说完,转身开始画画。


    虽然觉得老师不认真,但作为学生,不能跟着老师学坏,还是要努力把今天的画画好。


    祁扬记住舒念这个名字,趁着空隙走出教室,拉个旁边的老师打听。


    “馆长说的走后门那个,叫什么来着?”


    “祁老师,我不太清楚,不过好像姓阮。”


    “不姓舒?”


    “是舒吗?是我搞错了?”


    “……”


    祁扬再次回到教室,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再过半个小时,这一场考核作画就该结束了。


    被一个小孩儿戳破心思,祁扬有些抹不开面,就算是走过场,到底认真起来。


    十几幅画收上来,他开始现场打分。


    教室的门开了,孩子们陆陆续续走出来,一个个抹眼泪,十分懊丧。


    无一例外,都是考核不通过的。


    现场看着的老师立即表示,即便不通过祁扬老师的考核,入少年宫的名额依旧有,且报其他老师的课,学费可以打八折。


    “各位家长,可以到这边看看,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其他优秀的老师,在国内也很有知名度,教学很有一套的……”


    唐庆国等啊等,等啊等,没等到自己孙女走出来。


    他顿时急了,几步上前就要进教室。


    边上老师拦住,笑眯眯提醒,“家长请不要着急,如果这个时候孩子还没有出来,那大概率是被选上了,祁扬老师应该正在教学指导。”


    唐庆国一听,嘿,不愧是自己的孙女,这就选上了!


    于是,又乖乖坐到椅子上,继续等待。


    教室内,祁扬拿着两幅画,眼前站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一高一矮。


    男孩子画的是水粉画,整幅画画工精细,以他这样的年纪,实在无可挑剔。


    但正因为如此,显得整幅画匠气十足,没有一点灵气。


    女孩子画的是素描,但又不算素描,全凭一支铅笔随心所欲。


    画的东西很简单,就几只狗子在农村的乡野小道上奔跑,你追我赶,可从画里透出的欢乐,却很明显。


    能感受到画画人的喜悦,也能看到画里狗子们的欢快,甚至连一旁的风吹过,青草都是摇摆舞动的。


    但绘画基本功,稀碎。


    祁扬将两幅画进行点评,点评完,把画递过去。


    “你们相□□评,说说优缺点。”


    祁扬话说完,男孩子最先开始,他认真阐述自己的想法,对舒念的画给予很客观的评价。


    怎么说呢,就是有些官方。


    祁扬听得皱眉,转过去,看另一边,“你说说。”


    舒念拿着对方的话,很认真的看了一遍,凭着感觉说出画里的优美之处。


    祁扬等了等,问:“优点说完了,缺点呢,也说说。”


    舒念一脸困惑,“老师,一幅画为什么一定有缺点?不能只有优点吗?”


    “这画,你就看到了优点?”


    “对啊,画得很好,我很喜欢。”


    “这么一幅没有灵气的画,你说好?”


    “难道不好吗?可是他想要画的东西,全部画出来了啊!”


    舒念指着画,一一做介绍,就连对面的男孩子都觉惊讶,对方为什么知道自己想画什么?


    “画一幅画,画出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很清楚的告诉别人,那不就是最好的吗?”


    舒念不懂,画画的目的,不就是让别人看得懂吗?


    一幅能看懂的画,不就是一幅好画?


    祁扬听完,直接哼哼,“小孩儿,你说的相当好,不错,我很喜欢。”


    舒念看向对面,瞧着对方眼睛里的情绪,皱眉。


    “老师,你真的很喜欢吗?”


    “当然,我很喜欢,也很高兴。”祁扬回道。


    舒念却是摇头,眉头皱起来更紧了,这个老师好假,这就是咪咪说的假人吧。


    于是,直接来了句,“老师,你如果高兴的话,那为什么不笑呢?老师,你是天生不爱笑吗?”


    第96章


    所有家长离开,唐庆国又等了大半个小时,这才等到孙女从教室里走出来。


    他心里欢喜,立即起身迎上去,问道:“念念,老师咋说?你是不是通过考核了?”


    舒念想起里头那位祁扬老师,自己说完那句话之后,脸好像更黑了。


    眼睛里的情绪很多,似乎很生气。


    一个不爱笑,有点假,还生气的老师,应该不会喜欢自己吧?


    他讨厌我。


    舒念总结出祁扬对自己的印象。


    于是摇头,说道:“爷爷,我没有通过,我们能去做plan B吗?”


    “啊?啊!也行,我们去那边前台一起看看,你瞅着哪个老师顺眼,咱就选哪个。”


    唐庆国带着孩子离开,虚掩的教室门也随之打开,祁扬站在门口,脸色似乎更加难看了。


    原来是有plan B,原来是这么选老师的,所以根本就是闹着玩儿。


    这种小孩儿,哼!


    祁扬转身,对身后的小孩儿说了句,“阮钦文,你通过考核了。”


    另一边,舒念在爷爷的带领下,于前台挑选老师。


    因为被给予很大的自由,她就凭着自己的感觉去挑,看照片上的那些老师们,他们眼睛里藏着的情绪。


    这个,不喜欢。


    这个,不太好。


    这个……


    挑到最后,舒念指着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老师,笑眯眯说:“爷爷,我想要跟着这个老师学。”


    前台表情顿时一言难尽,这爷孙俩可真会挑,竟然选了一个资历最浅的,当然,课时费也是最少的。


    “是这样唐老先生,这位童老师才刚入职,舒念应该算是她的第一位学生,按照馆内的既定优惠,老师教的第一位学生,会给予八折。”


    童淼一节课时费一百三,舒念虽没有通过考核,但依旧享有另选老师的九折优惠,再加上是第一位学生的八折优惠……


    如此一番折合下来,直接变成一节课时费九十三。


    前台:“童淼老师的课在星期六上午八点半,一次上课三小时,也就是两百七十九。一个月四次,所以月费用就是一千一百十六。”


    唐庆国交了前三个月的学费,拿到回执单时,简直不可思议。


    我滴乖乖!从儿子儿媳那里拿了两万块,本来只够上课三个月。


    结果现在?


    直接省下一万五!


    唐庆国:我这算不算谎报市场价格,贪污了?


    但很快,他就否定这种想法。


    这怎么能算贪污了呢,省下来的钱,还可以继续花在孙女身上,吃香的喝辣的,岂不是一样?


    “念念,今儿这课是没法上了,那个童老师现在也不在少年宫,我们就下个星期六再来。爷爷带你去买东西,你看咋样?”


    “爷爷?”


    “来都来了,那咱们就去逛逛,我记得边上有个大商场,这都快入夏了,去买些新衣服。”


    唐庆国第一次带孙女逛街,一个成天在地里和庄稼打照面的粗人,买衣服也不过是镇上那种几十块的,且颜色很单一的就是黑灰蓝。


    这样一个没有审美且不知道商场售价的老人,却愣是带着孩子逛出花儿来。


    他先找到商场地图,把标着童装的楼层找到,然后询问旁人,把哪几家店是,全都圈出来。


    而后依照顺时针的方向,一家一家逛过去。


    怕上一次小女儿带着孙女逛街买衣服的事情还有阴影,唐庆国牵着孩子,一刻都不撒手。


    就算是孙女进去里面换衣服,也牢牢守在门口。


    “这件好看,念念穿着精神。”


    “这件也好看,念念这么一穿,比花儿还漂亮。”


    “这件也不错,还得是念念,我孙女长得好,披个麻袋都好看。”


    要说儿子儿媳哪点好,唐庆国最满意的就是脸,两个高颜值小夫妻生出来的孩子,可真是1+1>3。


    舒念对穿着没有太大要求,只要不扎人,布料不硬,无论是上千块的大牌,还是几十块的路边摊,其实都无所谓。


    她有时候甚至想,作为人类真是麻烦,如果能和毛茸茸一样长一身皮毛,那就不用考虑一年四季穿什么了。


    只要每天认真梳理自己的毛发,定时清洗,多少简单啊!


    “爷爷,我们好像买了很多了。”


    舒念换回自己的衣服走出来,表情有些犹豫,这些衣服,都好贵啊!


    这么贵的衣服,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呢?


    如果都换成好吃的,喂给毛茸茸,它们肯定很开心。


    唐庆国却是笑了,“念念,你爸妈大方,给了好些呢,爷爷得把钱都花在你身上。”


    吃喝家里都有,除了买点衣服,唐庆国实在想不出还能额外花钱的地方。


    舒念却从爷爷的话里找出一个自己的逻辑,“爷爷,是不是一定要给我花钱才好?”


    “那当然,爷爷可不是贪钱的小人。”


    “那爷爷,我们不买衣服,去买宠物粮食吧?”


    “什么?”


    “我想去宠物用品店,买一些小黄它们从来都没吃过的,嗯,就是那种贵的粮食。”


    之前,哈士奇为了发展狗子十八寨,常常闲逛于附近村子,永唐村也算是来的次数较多的。


    舒念听这只哈狗念叨,知道宠物们吃的东西有很多,除了主食还有零食,还有自己的玩具,总之种类特别丰富,过得比人还好。


    上一次,她跟着小姑逛商场,远远地瞧见过一家宠物用品店,里面摆放的东西包装都很漂亮。


    只看一眼,就想买。


    “爷爷,我知道那家店在哪里,我们去好不好?”


    孙女主动请求,拉着自己的手撒娇,语气软软糯糯的,笑容还那么甜。


    这谁受得住!


    唐庆国立刻扭头,带孩子去往另一个“战场”。


    相较于买衣服时的被动,舒念进入宠物用品店后,那叫一个主动积极。瞧着个子不高,却是如同泥鳅一样,在各排架子前穿梭。


    唐庆国看着跑来跑去的孙女,不由想起去年暑假,他带着人第一次去村子里的小店。


    那时候,孙女还不肯牵自己的手,就亦步亦趋跟在屁股后面。


    走进小店里,更是直接侧身,用毛绒玩具挡住那些村里人的视线,别说主动指着哪样东西要买,就是连开口说句话,都惜字如金。


    那会儿,自己买什么,孙女就接什么,完全就是单方面的输出。


    唐庆国再看现在,孙女拿着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竟然主动跑到柜台前,踮起脚询问。


    “你好小姐姐,这个狗粮,猫猫能吃吗?”


    “小朋友,猫咪有专门的猫粮,在那边的架子上。”


    “那有大公鸡吃的小零食吗?”


    “有的,宠物鸡也有专门的喂养饲料。”


    “有猪猪吃的吗?”


    “也有。”


    “好多哦,谢谢小姐姐。”


    舒念问清楚,按照需求依次拿去。她推着一个比自己还高的推车,将重达十斤的大包装袋,努力放进推车里。


    小小的人儿,忙活得团团转,像个小陀螺。


    “爷爷,我想给老黄买一些小零食,这个可以吗?”


    舒念拿不到架子最上排的东西,走过去请求,拉扯爷爷的衣服。


    唐庆国回神,笑容和蔼,“行,怎么都行,念念想要的啊,咱就都买。”


    “那我能再买一些玩具吗?我只买六个,不多买。”


    一只毛茸茸玩一个,这样大家就不会打架了。


    唐庆国点头,又答应了。


    买完结算,舒念听到“请付款,一共一千三百六十七元”时,直接傻眼了。


    好贵啊!才买了这么一些些,就要一千多块。


    回去的路上,舒念坐在三轮车后面,脸色忧愁。


    我花了这么多钱,是不是不太好?


    乱花钱的孩子,就是我这样子的吧。


    唐庆国骑到中途,扭头一看,孙女原本高高兴兴的,这会儿竟然苦着张脸?


    这又怎么回事儿?


    “念念,你哪里不高兴了吗?要不要告诉爷爷?”


    舒念抬头,忍不住说:“爷爷,我乱花钱了。”


    “那不是乱花,给你买衣服,那是必须的。”


    舒念又摇头,“我买了一千多块的东西,好贵。”


    给毛茸茸们买吃的玩的,那是自己的事情,怎么能花大人的钱呢!


    舒念想到自己过年收到的红包,又想到银行卡,立即说道:“爷爷,我们明天去镇上,我把钱取出来,还给你。”


    唐庆国听完,直接哈哈大笑,“你这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都是你的钱,给你花是天经地义的。”


    “不是我的钱,是爸爸妈妈的钱,给我学画画的。”


    舒念记得很清楚,妈妈说过,钱有自己的用途,专项专用。


    所以画画的钱就应该用来画画,爷爷说画画的钱够了,剩下的用来买衣服,那就是钱的另外用途。


    但无论怎么用,好像都没有规划出给毛茸茸们花钱的。


    舒念很清楚知道,家里的这些毛茸茸,它们的花销,大人是不会负责的。


    尤其这个钱,是爸爸妈妈的,他们不喜欢毛茸茸。


    所以,毛茸茸,我要自己养。


    唐庆国不晓得孩子心里的弯弯绕绕,又或者说,不知道一个孩子,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见孙女坚持要还这笔钱,他也拗不过,只能答应。


    舒念开心了,觉得是自己花钱买的礼物,一回到家,就带着好吃的好玩的,奔向后院。


    每只毛茸茸都有自己的食物,还有一个被精心挑选的玩具。


    舒念一个个分过去,就算是母鸡,也贴心的把玩具放进鸡窝里面。


    她重新走回小黄狗身边,看对方咬着自己买的大骨棒玩得不亦乐乎,心里别提多开心。


    等我长大了,我就能赚很多钱,这样我想买多少就买多少,谁也不能说我。


    等我有钱了,我就可以自己养着毛茸茸,养好多好多。


    “那些宠物有的,你们也要有。”


    小黄狗听到小主人嘀咕,不禁抬头,疑惑出声,“念念,你刚刚在说什么?”


    舒念笑了笑,摸着狗头,说:“我以后,给你买大别墅。”


    第97章


    星期一上学,张蓉特意趁空喊来舒念,询问少年宫学画的事情。


    但听到舒念说没有通过考核时,有一点意外,也有一点遗憾。


    张蓉特意去看过少儿画展,比舒念画的好的小朋友有很多,但都没有她的画有灵气。


    她一直以为,祁扬那样注重天赋的画家,会非常喜欢舒念这个孩子。


    “张老师,你好像有些不开心。”


    舒念望着眼前人,很快读出对方的情绪。


    张蓉摇头,笑了笑说:“没有,老师很高兴,念念你在少年宫跟着童老师学画画,那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那位童淼老师,嗯,应该很出色,你看她不过二十出头,就能在里面当老师了呢!”


    张蓉关注过少年宫的老师组,自然知道童淼挂出来的履历,年轻,大概是她最具特色的亮点了。


    其他的,还真不知道怎么夸。


    舒念没觉得老师很高兴,但她没有继续解释,只是乖乖点头。


    再回到小伙伴当中,她就完全投入到游戏中去了。


    午间休息,唐礼和张瑶瑶知道舒念以后星期六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不禁有些失落。


    但很快,又觉得很开心,因为小伙伴要去少年宫学画画了,画画是舒念最喜欢的事情。


    张瑶瑶:“我妈妈以前想要我去少年宫学舞蹈,就是踮起脚尖跳舞的那种,我第一天去,老师让我压腿,我的妈呀,腿差点断了,我都吓死了。”


    张瑶瑶回忆自己曾经短暂的学舞蹈经历,仍心有余悸。


    同时转过去,很担忧的说:“舒念,你跟着那个童老师学画画,如果你画的不好,她会不会打你?”


    “为什么要打?”舒念不明白。


    张瑶瑶:“我以前学舞蹈的那个老师就会打,她有一把尺子,如果跳舞不好,她就会用尺子打手心。我被打过,很疼的!”


    舒念不由低头看自己的手,尺子那么大,打在手掌心,那应该很疼的吧。


    我没有画画基础,刚开始的时候,肯定会被打。


    不过也不用很担心,本来就不怎么感觉到疼。


    舒念的痛感有些迟钝,她对未来老师的惩罚,并没有特别恐惧。


    甚至,反过来安慰小伙伴,“你不要怕,你已经不学舞蹈了,你妈妈不是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去少年宫了吗?”


    张瑶瑶却是摇头,“只是现在不去,等我上小学,我妈妈说,还要再送我去少年宫。不过她说,我可以不学舞蹈了,她准备让我学毛笔字。”


    舒念转过去,又看唐礼,“你爸爸妈妈是不是也送你少年宫了?”


    唐礼同样有短暂的学习经历,他学的是乐器,拉小提琴。


    为此,唐礼的爸爸特意在省城买了把贵的小提琴。


    谁承想,自己儿子跟着上了五节课,就被老师劝退了。


    唐礼:“我一上音乐课就犯困,那个老师上课要三个小时,我十分钟不到就睡着了。我爸爸很生气,后来就把我小提琴没收了。”


    唐礼为此很遗憾,“我其实挺喜欢小提琴的,如果我爸爸不拿走,我可以用来弹棉花,我奶奶说我棉花弹的特别好。”


    两个小朋友说起自己学习的不愉快,对舒念的画画课充满紧张情绪。


    相较舒念的淡定,两人颇有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滑稽感。


    唐佳欣知道侄女星期六要在少年宫上课,立即表示自己可以接送。


    “爸,你骑个三轮车来回太累了,我星期六早上开车过来接念念,等学完了去我那儿吃午饭,下午再给孩子送回来就成。”


    唐庆国想反驳,唐佳欣又是一句,“真不碍事儿,大宝也要去学,顺道。”


    张桂花在旁插嘴,“那就星期六学完,你送念念回来的时候,把大宝带过来,在家吃个晚饭。”


    “那也行。”唐佳欣答应了。


    事情很愉快的做决定,张桂花把这事儿提前告知孙女,而后又说:“念念,去你大姑家不用紧张,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唐庆国有心锻炼孩子,但又给予退路,他很认真的告诉孙女,如果不习惯,又或不喜欢,那就回来直接说。


    “你不喜欢的,爷爷肯定不让你干,爷爷有电动三轮车,也可以送你上下课。”


    “就是快要入夏了,早上出发还行,等中午接你回来,咱们可能晒一点。”


    这也是唐庆国答应大女儿接送的原因之一。


    夏天,总归是四个轮子好使。


    舒念点点头,拍拍爷爷的手背,“我不紧张,姑姑好,哥哥好,我会开心。”


    星期六,早上八点,唐佳欣开车回娘家,准备接人。


    一同过来的,还有赵文轩。


    人一下车,就满院子乱跑,大声喊着,“妹妹,我来接你上课去了,你快出来!”


    舒念收拾妥当,和毛茸茸挥手,道别,“我中午要去姑姑家里,不能带你们,不过我下午回家,会给你们喂小零食。”


    老黄牛和小黄狗都说好,没有任何扭捏。


    一贯跳脱的小猪和大公鸡,这会儿也是催促着,说上课要紧。


    母鸡就更不用了,从来都是最贴心的。


    唯独狸花猫,这也不爽,那也不爽,不能对着小主人发脾气,就转而疯狂挠板凳。


    那板凳是木制的,唐庆国特意按照孙女的尺寸做的,宽宽大大。


    这会儿倒是便宜了狸花猫,一整只蹲在凳子上,使劲刨爪子。


    赵文轩看到板凳上的一道道挠痕,有被吓到,“妹妹,咪咪发疯了吗?”


    “喵!你才发疯了,你这个傻小胖!”


    狸花猫停下,抬头瞪了眼,余光瞥见舒念,又快速移开,继续挠。


    舒念却是笑眯眯,任由猫咪“干坏事”,临走前还不忘摸了把猫猫头。


    “咪咪在家里要乖哦,我很快就回来。”


    自己的猫咪特别粘人,舒念是知道的。


    原本最不屑和自己一起睡觉,但是有了第一次,就有后面的第二次第三次,最后变成每一个晚上都要。


    她的咪咪总是摆最臭的脸,做最贴心的事情。


    睡觉的时候,还会用尾巴盖在自己的手背上,就好像是盖了个小被子。


    舒念都知道,咪咪是想保护她。


    但是姑姑家里不能随便去,要征求他们的意见。


    舒念心里有想法,决定上完课,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再问一问。


    而现在,唐佳欣载着两个孩子去少年宫,把人送进去时,还不忘再次叮嘱。


    “大宝,你的下课时间是十一点二十,比妹妹要提前十分钟,你不能到处乱跑,就乖乖在休息室等着。”


    说完,又看向侄女,“念念,你下课后去休息室找哥哥,如果姑姑过来晚了,你们就稍微等一等。没有大人陪着,绝不能擅自走出少年宫,知道吗?”


    赵文轩在旁边嘀咕,“少年宫离家这么近,我带妹妹自己就能走回去了。”


    话音未落,就得老母亲一巴掌。


    赵文轩捂着后脑勺,满脸不高兴,“妈妈,我说真的,我可厉害了,我带着妹跑起来,五分钟就能回家了。”


    唐佳欣:“……”


    防的就是你乱跑!


    舒念也瞧出哥哥好像不太靠谱,马路上都是小汽车,怎么可以跑呢?


    而且,姑姑说的没错啊,没有大人来接,小孩子是不能随便走的,这很危险。


    于是,难得认真说:“姑姑放心,我会看着哥哥的,不让他乱跑。”


    果然是小棉袄靠谱啊!


    唐佳欣笑着点头,“我放心,念念虽然比哥哥小,但是像个小大人一样。”


    舒念被送至老师所在的教室,时间不过八点二十五分,老师还没有来。


    她站在教室里的窗户边,拿着铅笔随意玩着,时不时的,会抬头看一看外面的天空。


    童淼走进来时,就看到小女孩歪着头,盯着窗户发呆。


    那出神的模样,好似看到了什么特别美的画面。


    “舒念,你叫舒念是吗?”


    童淼的喊声将舒念的思绪拉回,她快速转过身,放好铅笔,恭恭敬敬喊道:“童老师,早上好。”


    “嗯,早上好。”


    童淼挥挥手,让孩子走到自己跟前,提前说明一些事情。


    “舒念,那老师就叫你念念了。是这样,你是老师带的第一个学生,因为只有一个人,所以按照标准是没法分到教室的,这是老师自己用的画室,有些乱,也有些小,希望你不要介意。”


    舒念看了眼四周环境,和上个星期考核的那个教室相比,确实小了很多很多。


    因为变小,所以东西堆起来就有些满。


    一张对她来说很长的桌子,桌子旁边放着两把椅子,一把椅子空荡荡,一把椅子上堆着画纸、画板、夹子等等。


    小小的房间,只有一扇窗户,就是自己刚刚站的位置。


    窗边的台子上,还摆着一盆快要死掉的仙人球。


    舒念转到其他方向,到处都能看到拥挤,乱糟糟的。


    她不喜欢乱,所以在家里,自己的房间都是很整齐的,也很干净。


    但如果是别人的地方,不能要求那么多。


    于是舒念点点头,说道:“童老师,你的房间真乱,但是很温暖,我可以忍受。”


    毛茸茸说过,如果不习惯,那就多接触,和不习惯的东西待在一起时间长了,慢慢的,就会变习惯了。


    如果一直接触,最后还是不习惯,那再拒绝就好了。


    第98章


    童淼知道自己东西摆放随意,从小到大,无论是家里的房间还是学校的宿舍,每次大扫除时,总是最忙的那一个。


    但现在,被一个五岁的孩子直接点明,顿时尴尬不已。


    本以为毕业走向社会,就能练就一张厚脸皮,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


    “哈哈,哈哈哈,老师拿到画室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收拾,等下一次你来上课,一定就是整齐干净的。”


    舒念看着画室里摆放的茶壶,还有旁边叠着的泡面碗,嗯,角落的垃圾畚斗里,还有薯片包装袋。


    奶奶说过的,这些都是生活的痕迹。


    所以,老师在说谎。


    可是为什么要说谎呢?好像大人总是喜欢说谎,十句话里,一定要掺着两三句假话,不然他们就不愿意说话了。


    这可真是奇怪!


    老师的情绪好紧张,还是不要再说话了。


    于是,舒念很干脆的跳过这个话题,直接询问上课内容。


    童淼立即来了精神,在画室里唯一一张桌子上,检查孩子的绘画基础。


    等方方面面考察下来,童淼惊觉,这个孩子压根没有任何基础,但画感很强。


    学画画,对空间构造,对动静物的特点抓取,乃至色彩搭配,如果本身具有天赋,学起来就是事半功倍。


    童淼想到什么,又问:“念念,你的天赋很不错,没有参加祁老师的考核吗?”


    这样的学生,应该去祁扬那里吧?


    舒念点头,又摇头,“去了,可是祁老师不喜欢我。”


    这么好的学生,他竟然不要?


    童淼顿时觉得自己是捡了大漏,对舒念笑容和蔼,“念念,既然祁老师不喜欢你,那你就跟童老师学,你放心,老师一定把你的基础打得牢牢的。”


    童淼不是天赋型选手,她是靠着后天的勤奋努力,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也就是祁扬眼中,最看不起的“笨学生”。


    但基础扎实的童淼,对完全没有绘画概念的舒念,却是很有帮助。


    饶是天赋再高,基础不稳,一切就无从发挥。


    舒念的第一次画画课学得很认真,跟着童淼学习三个小时,一点都没有犯困。


    她完全没有小伙伴们所说的厌学情绪,甚至还有点享受其中。


    上完课,舒念去往休息室找哥哥,路上对童淼做出了自己的评价:童老师虽然不爱整洁,但上课很认真,我听得懂,有点喜欢。


    休息室内,赵文轩百无聊赖,就在忍不住要走出去时,教室门被推开了。


    看到舒念走进来,他立即欢快起来,“妹妹,我饿死了,我们快点回家吧。”


    舒念眉头一下子皱起,“哥哥,我们要在这里等姑姑。”


    “可是……”


    “哥哥,你怎么不听话?”


    “但是我好饿,我想回家吃午饭。”


    舒念从自己的背包里面翻出一包饼干,递过去。


    赵文轩接过,眼睛登时发亮,“是我最喜欢的巧克力夹心饼干,妹妹你好懂我!”


    然而包装刚拆开,一只小手从天而降,把饼干拿走了。


    舒念从一袋饼干中,抽出一块,想了想,又抽出一块。她把剩下的饼干握在手中,只递过去另一只手上的两块。


    且很认真说道:“奶奶说,吃饭前不能吃零食,尤其是甜的,吃了会影响食欲。”


    “妹妹!”


    “可是哥哥你有点饿,所以给你两块,你可以稍微吃一点点垫肚子。”


    赵文轩吃零食都是一包起步,从来没有所谓的包装袋拆开,还能剩下的。


    但是妹妹不给,自己也不能抢,当哥哥的不能欺负人。


    赵文轩含泪吃完两块饼干,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没半点感觉。


    他其实很想说,我就算吃完一整包饼干,也能吃下两碗饭。


    唐佳欣赶到少年宫接孩子,带回家,才刚打开门,自己儿子就跟炮弹一样冲进去。


    饭桌就在那里,赵文轩拿起碗筷就吃。


    “赵文轩,吃饭前洗手!”唐佳欣忍不住吼了声。


    赵文轩一边往嘴巴里大口塞红烧肉,一边头也不抬回道:“妈妈,我已经快要饿死了,我饭前都没有吃小零食。”


    “你的零食呢?”


    “忘带了,后来妹妹给了我两块饼干,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舒念站在洗漱台前洗手,听姑姑和哥哥的对话,简直惊呆住。


    原来哥哥每次吃饭前都要先吃零食的吗?


    可是这样子,不就会抑制食欲,吃不下饭了吗?


    唐佳欣却是笑了,“不是所有小朋友都和念念你这么乖的,你看哥哥,这体型,纯纯就是小吃货一枚。饭前吃零食,完全不影响他吃正餐。”


    唐佳欣之前还会担心,是不是孩子的身体有问题,特意带去医院做检查。


    然而事实证明,孩子身体好得很,就单纯是能吃。


    孩子天天嚷着饿,她也就没忍心太苛刻。


    今天的午饭,唐佳欣准备的很丰盛,毕竟是侄女第一次到家里来。


    然而四菜一汤,侄女都没吃多少,就说吃饱了。


    “念念,在姑姑家就跟在爷爷奶奶家一样,你不用拘谨。要不要给你再添一碗饭?”唐佳欣生怕孩子没吃饱。


    舒念却是摇头,“姑姑,我吃饱了,比在家里吃的,还要多一点点。”


    奶奶说,在姑姑家不用太客套。今天上课好久,有点饿,所以就多吃一点点。


    唐佳欣又问了一遍,确定孩子不是不好意思,这才作罢。


    饭后,又上了果盘和小点心。


    舒念一口没吃,几乎都被赵文轩干掉了。


    她这会儿已经震惊了,眼睛一直盯着对方的肚子看,好似看什么新奇玩意儿。


    “妹妹,你看什么?你要不要吃一块?”


    赵文轩特别喜欢吃绿豆糕,虽说吃饱饭了,但肚子里挤一挤,还能再垫一垫。


    “可好吃了,我妈妈自己做的,比外面买的还要香。”


    舒念摇头,拒绝了,沉默会儿,到底没忍住,“哥哥,你是饕餮吗?”


    “什么饕餮?”


    “就是一种神兽,能吃进去很多东西,从来都不觉得饱。”


    “有这种动物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不是动物,是神兽,神话里面的,哥哥你不是有一本神话书么,里面就有。”


    于是,兄妹两个转去书房,开始翻找饕餮的记载。


    赵文轩不过上一年级,认不得几个字,但是拼音已经学会了。


    靠着查字典,总算把饕餮为何物看明白。


    然后,一脸羡慕说道:“真好啊,如果我能和它一样,我就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哥哥,吃那么多,你不会胃疼吗?”


    “有时候会,但只是疼一下下,过几天就会好的。我就又可以吃很多好吃的了。”


    “那样,不是对身体不好吗?”


    “可是如果不吃好吃的,我的心情就会不好啊!我心情不好,那身体也不会好的。”


    赵文轩理直气壮,且有理有据,舒念顿时无法反驳。


    两人在书房愉快的待了一下午,各种话题张口就来,且讨论根本没有逻辑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舒念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在别人家,也可以这么轻松自由的。


    嗯,也不算别人家,是姑姑家。


    “对了哥哥,如果我想带咪咪一起来,姑姑姑父会不喜欢吗?”舒念想到今早的念头。


    赵文轩听话只听半句,立即咧开嘴笑,“好耶!我最喜欢咪咪了,妹妹,下星期六你就带咪咪一起,我们可以在家里和咪咪一起玩,我有一个爬爬架,咪咪肯定喜欢。”


    赵文轩的卧室并不小,里面除了摆着自己的床,另外还有一个玩具柜,甚至有一个爬爬架,以及一整面的徒手攀岩墙。


    可以说,唐佳欣和赵秦的主卧,如果去掉自带的卫生间,其卧室面积,还不如儿子的大。


    舒念也有自己的房间,房间里还自带卫生间,但是她的卧室,除了一张床,一张书桌,就剩下一排衣柜。


    明明是个小女孩的房间,却干净到一览无余。


    之前,舒念觉得很舒服,没有东西就不需要整理,没有东西就不会变乱。


    在到爷爷奶奶家之前,她甚至有这么一个念头:最好把房间里的书桌搬走,床也不要,就睡在地上,空空荡荡的,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可是过去大半年,她的想法不知不觉变了。


    房间里除了床和书桌,放一点其他东西也可以。


    比如一张沙发,有时候毛茸茸上来,自己可以和它们躺在沙发上。


    比如一些堆起来的纸板箱子,咪咪和花球都喜欢在里面钻来钻去。


    比如一些瓶瓶罐罐,在里面放一点点水,可以种睡莲,张瑶瑶他们每次看到,都很喜欢。


    而今天,看到哥哥房间里的东西,比自己现在的房间还要多。


    舒念不由开始羡慕,说了句,“哥哥,我喜欢你的爬爬架,咪咪喜欢玩这个。”


    赵文轩指向自己的攀岩墙,得意说道:“咪咪喜欢爬树,这个它肯定最爱。”


    舒念点头,攀岩墙啊,原来可以在家里就能有一个攀岩墙,不是一定要去攀岩馆的。


    傍晚,唐佳欣送侄女回去,顺便带孩子回娘家吃饭。


    她听两个人嘀嘀咕咕说话,原本只是听个热闹,但透过后视镜,看到侄女脸上如此丰富的表情,忍不住心思一动。


    于是,晚饭后,她提出想法,准备把侄女的房间改造一番。


    唐庆国立即摇头,“那不行,念念不喜欢乱的,她房间里的东西,每一样都有秩序。也不喜欢另外加新家具,这不是成心让她心里难受么。”


    “爸,或许念念已经能接受改变了呢?”


    “怎么说?”唐庆国很快意识到什么。


    唐佳欣就说起两个孩子的谈话内容,“爸,我看念念的神态,似乎挺想要一个和大宝一样的攀岩墙,如果是她自己想要,咱就满足她。有时候改变,也是适应的过程。”


    唐庆国举一反三,立即想到,孙女可能还有其他想要的东西。


    反正家里这间卧室,儿子儿媳一年也住不了几回,不如就按照孩子的想法去改改?


    第二天,唐庆国喊来孙女,特意询问昨天的情况。


    比如上课感觉怎么样?那个童老师好不好?在姑姑家吃饭还习惯吗?


    问到最后,才来一句,“念念,我听你大姑说,你挺喜欢大宝的房间?”


    舒念又想起那一整面的攀岩墙,于是点点头,“嗯,喜欢的,哥哥的房间很漂亮。”


    “那念念,你对你现在的房间还满意吗?你有没有想要添置的东西,咱试着改造一番,你觉得怎么样?”


    唐庆国问出这些,心里其实有些没底,怕适得其反。


    但事实证明,情况比预想的要好。


    舒念除了一开始有些皱眉,后面很快就接受了。


    不过,她对改房间,有自己的想法,“爷爷,我可以自己改造吗?”


    如果自己改,就不会多出不想要的东西,也不会出现不喜欢的颜色,所有东西都按照自己的要求摆,那就没有任何问题的吧?


    第99章


    唐庆国放手大权,一切都由孩子自己做决定,甚至很正式的约定时间。


    “念念,爷爷给你三天时间思考,三天后,我们一起来讨论改造方案。”


    这话让舒念心头一震,有种被委以重任的责任感。


    爷爷这么相信我,我一定要做好!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舒念知道集思广益,决定搜集小伙伴们的房间布置作为参考。


    其他人的布置自己不一定喜欢,但是多看多听,总是没错的。


    张瑶瑶见小伙伴这么积极,忍不住说:“舒念,那你去问问班里其他同学啊,我们班级里三十个人,你可以收集到三十种房间。”


    舒念呆住,问其他同学?


    可是,自己都不怎么认识啊!


    虽然在一起上学大半年,但除了张瑶瑶唐礼几个玩的比较要好的,其他人,舒念顶多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偶尔,也会出现脸盲,又或把名字和脸对不上。


    张瑶瑶又说:“不熟悉又没关系,你和他们多说话,没一会儿就熟悉了,我们是同学,同学之间都是互相帮助,团结友爱的。”


    舒念想要一个非常漂亮的新房间,这个想法很强烈,强烈到让她愿意主动克服和人说话的紧张感。


    在小伙伴的一声声鼓励中,舒念趁着活动课,走向班级里一个基本上没说过话的女生。


    那小女孩儿看到人走过来,有些疑惑,“舒念,你找我有事吗?”


    “啊!有,有的。”


    舒念努力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如果紧张就微笑,笑着笑着就会放松了。


    于是,她冲着对方笑了笑,声音轻轻地,“你好,木子元,我想请问你的房间是什么样子的,可以吗?”


    叫木子元的小女孩点头,“可以啊,我想一想,我的房间是粉色的,有一张公主床,床上有一个架子,我妈妈挂着纱帐……”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第三个。


    渐渐的,舒念不再紧张了,甚至有点雀跃,觉得和同学说话,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原来他们的房间都这么有意思啊,如果我没有询问,就错过了呢。


    男孩子和女孩子的房间好不一样,这些我都不知道。


    最有意思的是谢淘淘的房间,他爸爸竟然把床做成一辆小汽车了,还有四个轮子,可以推来推去。


    舒念每问一个同学,就将对方说的房间布置写下来,认识的字直接写,不认识的字就用拼音,甚至还会配上自己能看得懂的小画。


    一连两天,舒念的空白小本就写满了。


    第三天放学,她带着自己的小本本去后院,请求所有毛茸茸都聚在一起。


    “我准备改造房间,我搜集到很多房间的布置,我现在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舒念话音刚落,就听老黄牛率先开口,“念念,为什么要询问我们的意见?你的房间,不应该由你做主吗?”


    “对啊,你喜欢什么,就应该布置成什么样儿。”小黄狗跟着点头。


    小猪也哼哼着开口,“虽然我想发表意见,但老黄和小黄都说的对,念念喜欢的,才是最重要的。你的想法是第一位!”


    舒念点点头,“是这样子没错,可是这个改造的新房间,我想和你们一起住呢,如果我喜欢,你们也喜欢,那样子最好了。”


    “那念念,你喜欢什么?”


    母鸡插了句,它就站在旁边,这会儿努力仰起脖子,看那个小本本,“念念,上面画的,都是你喜欢的吗?”


    “不是,是我问同学得来的。我想知道房间有哪些样式。如果有我喜欢的,我也想要一个。”


    爷爷说,可以随便来,舒念因为随便二字,胆子变得很大。


    毛茸茸们不知道新房间应该怎样布置,但选出小主人喜欢的,把所有喜欢的东西放在一起,那不就行了?


    “念念,你先说说,你喜欢什么。”


    大公鸡有些意动,可以参与改造,这多有脸面啊!


    于是又忍不住加了句,“说完你喜欢的,你再听听我们喜欢的,加起来,就是我们都喜欢的。”


    舒念开始认真想,而后一一报出来。


    “我想要把床变大,这样就可以睡好几只。”


    “我想在窗户边摆一个小沙发,我趴在上面,就可以看到鸡窝,还能看到院子后面的小河。”


    “我想要做一个很大的爬爬架,从房间连到外面,然后把窗户一直开着,做一个管子,通到客厅,咪咪可以从下面直接爬上来。”


    “我想把一整面墙做成攀岩墙,嗯,如果爷爷愿意的话,做两面也可以的。”


    “我想要……”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舒念自己都没想到,原来自己心里已经有那么多想法了。


    老黄牛听完,只觉得舒念已经把该考虑的都考虑进去了,她甚至照顾到它们每一只。


    “念念,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不用问我们,你已经替我们着想了不是么。”


    狸花猫对那个可以从一楼爬到二楼的管子特别感兴趣,从没想过这新房间改造,最大工程,竟然是为了自己?


    一时,看向眼前的人类幼崽,心情复杂极了。


    这个两脚兽呆呆笨笨的,还傻乎乎,可是怎么办,她给猫猫做管道耶!


    好吧,从今天开始,我就每天多喜欢一点点,大不了以后小鱼干分一半。


    “喵!我觉得老黄说得很对,就这么办。”


    狸花猫站在最高处,居高临下看着舒念,以及每一只毛茸茸。


    大公鸡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大工程,但被母鸡制止了。


    它一脸羡慕,瞅着上头的猫,哼哼:“你当然满意,你的管道,可是相当困难的。”


    何止是困难,还有点难搞!


    唐庆国听完孙女的设想,完全懵住,本以为孩子顶多就是一点点想法,谁承想,这是想法多多啊!


    但有想法,是好事情。


    “念念,你说的这些,爷爷尽量都去实现,如果真的没办法,咱再想其他办法。”


    舒念点头,这一点很乖,“爷爷,我不懂这些,如果你说做不到,我可以改,没关系。”


    “嗯,那念念,你对房间的颜色有要求吗?我是说,现在都是全部涂白,如果你有其他喜欢的颜色,咱也可以试着改一改?”


    顿了顿,唐庆国又说:“刷墙这个事情是最先要做的,也不能一天一个主意,不然刷墙师傅不好干活。咱决定了,那就是这样了。”


    舒念脑子里立刻出现一个立体空间。


    她推开一扇门,走进里面,看到对面一整片白,白色很干净,在自己想像中,变成各种色彩和图案。


    视线转到左边,是五颜六色的攀岩墙,墙壁地面,蜿蜒出一大片绿色的草地。


    她躺在草地上,看对面,是五彩斑斓的黑色。


    黑色当中有一个太阳,太阳的对面,有一轮月亮


    月亮之下,星星眨着眼睛,一颗一颗掉下来,落到门下面……


    舒念两手比划,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爷爷。


    唐庆国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能理解。


    最后,只能打电话求助女儿。


    唐佳欣听完,同样不理解,“爸,你知道的,我对画画这方面,一窍不通。”


    “那怎么办?我也搞不懂那个色彩搭配啊,听着一整个花里胡哨的,念念非说有很多层次,还有排列秩序。”


    唐佳欣想了想,提出建议,“要不问问念念的画画老师?学艺术的嘛,总归是不一样的。”


    舒念知道后,立即点头。


    已经问过班级里这么多同学了,现在完全不在怕的。


    “我知道童老师的电话,童老师说,有问题都可以打电话给她。”


    唐庆国:“那行,你打电话问问。”


    舒念用电话手表打,接通之后,声音甜甜的,“童老师晚上好,你吃过晚饭了吗?”


    “啊!是念念啊,你找老师有事吗?”


    童淼没想到,学生竟然真给自己打电话了。


    舒念没客套,开门见山,“童老师,我想改造自己的房间,爷爷说听不懂,你能帮我吗?”


    第100章


    童淼给学生电话,是希望在以后的学习过程中,对方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询问。


    当然,更多的主要是客套。


    她知道,改造装修是私事儿,自己不过一个课外绘画老师,根本管不着。


    可舒念是自己的第一个学生!


    刚出校园的童淼,依旧保持热忱,对待人和事,难以理性区分。


    更重要的是,对方一声又一声喊着“童老师”,声音那么甜,语气里带着那么多的期盼,怎能不沦陷?


    童淼脑袋一热,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念念,要不老师到你家实地考察,然后再一起商量做决定?”


    话说完,童淼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让你冲动!


    然而电话里,小姑娘声音依旧甜甜的,“好的哦,童老师能过来,我太高兴了。”


    学生很高兴,那我就不是冲动。


    童淼又觉自己能行了,问清楚具体地址,约定明天下午四点钟。


    电话挂断,舒念如实汇报情况,想了想又问:“爷爷,如果童老师来家里帮忙的话,我们是不是要留她吃晚饭?”


    唐庆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孙女三言两语,就把一个老师“拐”家里来了。


    这本事不小啊!


    请吃饭哪里够,回头还得给人家包红包才是。


    但眼下,唐庆国笑呵呵点头,“要的要的,我和你奶奶说,明天多买些菜。”


    “爷爷明天要按时来接我放学,我们不能让童老师等。”


    “行,爷爷肯定第一个。”


    第二天下午,临近放学,舒念比以往任何一天都急迫。


    这是自己第一次主动找人帮忙,如果迟到了,会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能迟到,童老师喜欢守时的学生,我要做一个好学生。


    爷爷怎么还不来呀?


    为什么放学铃声还不响?


    “叮铃铃——”


    幼儿园放学了。


    舒念背上小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排在队伍的最前面。


    张瑶瑶和唐礼看呆住,小伙伴怎么跑了?以前不都是慢腾腾的吗?


    “童老师要来家里,我得快点回去。我要和奶奶一起准备点心,还要泡茶。”


    舒念把自己请老师帮忙的事情告诉小伙伴,末了又笑眯眯,“等我改造好了,请你们过来玩。”


    “那就说定了!”张瑶瑶笑容灿烂。


    唐礼就更直接了,“等你改造的时候,我和唐笑唐浩博过来看,反正我们住得近。”


    舒念点头,“可以看的,不过爷爷说,重新装修会有点乱,你们要小心。”


    话说完,舒念立即转头,看到爷爷果然等在校门口,还是排在第一个,嘴角不禁上扬。


    回到家,舒念跟在奶奶身后,像个小尾巴,忙这忙那。


    小猪和大公鸡远远瞧着,都觉得很满意,仿佛看到自家崽子慢慢长大了,有担当了。


    “念念真乖,像个小大人一样。”


    “念念好积极,主动的不像话。”


    “多好啊!”


    两只互相看了眼,一副姨母笑,“嘿嘿”不停。


    狸花猫却是听着两只笑声,觉得不得劲儿。


    两脚兽对别的人这么热情,这怎么可以!有哪个人能比得过猫猫可爱呢?


    等那个人来了,我一定要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道,自己才是最受宠的。


    于是乎,狸花猫爬上矮墙,守在那里,看院子外人来人往。


    “是童老师,童老师来了!”


    舒念同样守在大门口,看到童淼的车开进来,立即挥手。


    童淼停车走出,朝着自己学生小跑过去,笑容满满,“念念,没想到你家院子这么大呢,路也挺好开,我还以为自己会迷路。”


    安县的发展一直在县城,周边的乡镇并不算多好,有些村子甚至藏在山坳里,开个车都是九曲十八弯。


    但永唐村,还是蛮不错的,临近县城,一条大马路笔直,几乎不会走岔道。


    “童老师,我领你进去。”


    舒念在前头带路,领着童淼进院子。


    狸花猫已趋势待发,准备直接跳到对方身上。


    然而行动的前一秒,却忽然对上小主人明亮清澈的眼睛。


    舒念看到矮墙上的狸花猫,立即停下,很高兴的介绍说:“童老师,这是我的咪咪,是一只很厉害的狸花猫,咪咪可乖了。”


    童淼往上看,见着的却是一只长相似小老虎的大狸花,眼神犀利,一看就不好惹。


    她却惊喜出声,甚至伸手打招呼,“好漂亮的猫,叫咪咪是么,咪咪你好呀!”


    狸花猫顿时哑了,蹲在矮墙上面,默默发呆。


    这个人类怎么回事儿,笑得那么傻乎乎的干什么?


    这种愚蠢的眼神,为什么和两脚兽一样?


    算了算了,不和愚蠢的人类计较,反正不聪明。


    警报一瞬解除,狸花猫高傲的往回走,去寻找一个舒服的睡觉之地。


    童淼被舒念的爷爷奶奶拉着,吃点心喝茶,很快过去半小时。


    正事还没干,天色却是不早了。


    张桂花立即起身,一拍大腿,“哎哟,我这记性,得赶紧炖上猪蹄。童老师,你和念念去楼上,一会儿晚饭好了,喊你们。”


    童淼立即摆手,“那不行的,我一会儿看完就走。”


    “那也不行的,来都来了,哪有不吃饭就走的。”


    一个年轻小姑娘,哪里是老太太的对手,童淼直接被留下,没有任何反驳的机会。


    跟着学生上楼时,童淼甚至开始在心里复盘,自己刚才为什么没能拒绝得了?


    舒念推开自己房间门,拉着老师走进去,将想法一句句描述。她说的很慢,希望老师能够完全理解自己的想法。


    童淼很认真倾听,而后思考,最后为难说道:“念念,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颜色碰撞在一起,素材太多,或许会出现混乱。”


    “混乱?”


    “颜色也有相冲的,你想要的表达形式如果太多,很容易有冲突面。尤其一亮一暗明显对比,更需要注意这一点。”


    “童老师,我听不懂,你能说得再仔细一些吗?”


    舒念真的很茫然,对色彩,她其实只知道水彩笔的二十四种颜色。


    而她平时画画,更多的会选择用铅笔,也就是很自由的素描画。


    童淼:“有点不好说,这些需要给你另外上理论基础课,我们后面上课时,我会详细解释的。这样,我把你描述的画面画出来,你的感知能力不错,自己看有没有违和感?如果你看了觉得不舒服,那就说明有问题。”


    舒念点头,“那老师,要画多久?”


    “你很急吗?”童淼被催画,有些意外。


    舒念:“很急的,想快点开始改造。”


    童淼想了想,给出个大概的时间,“下星期六吧,你来少年宫上课时,我顺便把画给你。”


    谁承想,自己学生语出惊人,“童老师,我给你钱的话,你能加急吗?”


    童淼顿时语塞,半晌回神,“念念,你怎么会这么想?”


    舒念一本正经回答,“爷爷寄东西,可以给钱加急。我也给童老师钱,你加急,行吗?”


    童淼顿时笑岔,自己学生怎么这么可爱呢!


    “念念,老师尽量画的快一些,提前画好的话就给你打电话,钱的话就算了。咱们可没有这种服务哦。”


    舒念有点失望,原来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加急。


    童淼笑笑,没再解释。


    晚饭后,童淼起身告辞,并没有让舒念送出门。


    毛茸茸们看着小主人从一开始兴高采烈,到此刻无精打采,不禁有些担心。


    小黄狗立即上前,脑袋在对方裤腿边蹭着,“念念,你怎么了,你不高兴了吗?”


    “童老师的画要很久才能画好,可我好心急啊!”


    “念念,你还是小孩子呢,不要总是很着急,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慢慢来。”


    “可是爷爷说,改造要好多步骤,要刷墙,要换窗,要铺管子,还要固定墙面。”


    舒念掰着手指头算啊算,神情更沮丧了,“我暑假就要回去了,如果不快点,就算改造好了,我也没时间住了。”


    小黄狗这才想起,舒念不是一直留在乡下的,她只在这里待一年。


    而一年时间,是那么的快,已经过去大半了。


    舒念心情有些低落,毛茸茸们也跟着情绪不高。


    尤其是狸花猫,它第一次知道,原来两脚兽不会永远属于自己。


    “她为什么要走?”


    “她只在这里住一年,这件事情,你们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小猪难得没哼哼,“我们以为你知道呢,就忘了说,不过念念是大城市的孩子,肯定不会一直待在乡下啊!我以为你很明白的,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是最聪明的嘛!”


    狸花猫生气,茫然,失落,最后一言不发走回猫窝。


    小黄狗瞧着,有些不忍,“咪咪从来没有这样子过,它的尾巴都耷拉下去了。”


    “这个没法管哦,我们又不能决定念念的去留。虽然我也想念念留下来。“小猪看着猫咪的背影,感慨一声。


    其他几只毛茸茸皆是沉默,它们一早就接受了这个事情。


    唯独狸花猫,不能接受,也没法接受。


    它躺在猫窝里,翻来覆去不睡觉,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说服小主人,让对方留下来。


    “两脚兽不能去大城市,她回去了,肯定会有别的猫。”


    “我和她在一起还不到一年,感情还不够深,她肯定会忘了我。”


    “我还没有成为猫王,她说好了,要看我当猫王的。”


    狸花猫越想越是点头,没错,想办法留下来。


    再想到外头那几只,除了一脸感伤,就什么也不做的毛茸茸,狸花猫嗤之以鼻。


    “喜欢的不争取,眼睁睁看着走,全都是傻子,愚蠢!”


    “我可不是傻子,我是最聪明的猫。”


图片    【请收藏【魔蝎小说】moxiexs.com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