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这书我不穿了! > 第 32 章 让你见见世面
    二月初三,又是新的一天。


    当一缕天光照进军帐,萧君泽便早早起床,洗漱之后先吃了早饭。


    早饭是他教青蚨包的鲜肉包子,加上煎蛋,配一碗小米粥,营养充足,满足生长发育需要。


    吃完后,就是看了半个时辰书,练习了半小时的毛笔字——这是为了不要一提笔就本能写出一串简体字。


    然后便继续开始练习锻炼身体。


    无论以后如何,身体是一切的本钱!


    面对这样永远元气满满、认真努力的狸奴,拓拔璨很难不生出惭愧之心,这种自律,他是真的学不来。


    让他自己来,他坚持三五天就很不错了,可狸奴不一样,一但做下决定的事情,就会丝毫不打折扣地去做。


    他最开始时还陪着狸奴练习弓马,可是如今他已经不怎么参与了,来陪练的都是他那叫许琛的随从,那粗人一点都不会留情,每次都把狸奴身上打得青青紫紫的。


    拓拔璨一边在心里纠结,一边在营帐外,等着狸奴练习完了,休息吃饭。


    终于,到午时,萧君泽拿丝帛擦去头脸上的汗水,走回到他身边。


    “狸奴,”拓拔璨看他过来了,十分激动地道,“你猜地一点没错,昨日我给陛下跪求后,陛下已经去信,要求那南朝的萧惠休善待我父亲,父亲还活着,只要这仗打完了,我就能见到他了。”


    南朝北朝,虽然动不动就打生打死,想要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但在上层却是很君子,无论底层损失多少人,只要不强硬死抗,一般不会苛待被俘的将领。


    至于死掉的普通士卒,在他们的眼里,那都是不能算人的。


    “那就好,这些日子你便不要出头,”萧君泽看了眼周围,压低了声音,“如今大军由陛下指挥,你做得再好,赢了没有什么功劳,输了却是要担责的。”


    拓拔璨立刻点头,表示听你的。


    “我阿姐在什么地方,你带我去见她。”萧君泽抬了抬下巴,指挥自家狗子。


    他如今的户籍还只是一个北魏治下的普通民户,无官无职,在皇帝大驾降临此地的情况,去十多米外河边溜达一个来回无所谓,若敢去王帐附近游荡,无论什么理由,那都是自寻死路了。


    拓拔璨当然点头,立刻便带着狸奴去了司徒冯诞的营帐,这位置靠王帐很近,若非他也是皇帝未出五服的近宗,也是过不去的。


    一番等待后,萧君泽终于见到了一日未见的魏知善。


    魏道长神色有几分的憔悴,看着他来了,不由掩唇打了个哈欠:“阿弟啊,这次有些麻烦呢。”


    萧君泽微微皱眉:“病得很厉害?”


    这很关键,治不好的话,魏知善就会有危险,论医闹,这世上再没比皇家更专业的了。


    “岂止是厉害,那位司徒昨夜出去吹了一会风,回来又咳了半夜,帕上带血,”魏知善又打了个哈欠,“我和徐太医又是针灸又是汤药,那位陛下更是亲自


    照顾了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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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前说若是不治不好,就要治罪,被那位司徒劝住了。”


    “是什么病?”萧君泽问。


    “伤寒,如今已经是热邪壅肺,”魏知善无奈道,“都是些无事生非的,我询问了病因……”


    她带着医生特有的无奈小声地讲解了一下。


    先前北魏十万大军下寿阳,久攻不下,攻城中途,天上下起冻雨,皇帝周围侍从立刻给他打伞,准备送他回帐中,结果这位陛下却头铁地把侍从推开,说将士们都在淋雨,我岂能撑伞?当与将士共苦。


    于是撤了仪帐,和军卒们一起淋雨。


    “那可是正月的冻雨,夹着雪花啊!天道恒常,哪会因为他是皇帝就不下了?”魏知善感慨道,“他当王上的都不避雨,其它随从敢打伞么?冯司徒就跟着他从头淋到尾,然后便病倒了。”


    萧君泽心说这不就是自己淋雨还要扯别人的伞么,这皇帝未免太不懂事了些。


    “事就是这么个事,”魏知善无奈道,“冯司徒患病后,病情一直反复,我先前去把脉时,便觉得不对,《伤寒论》中有云:脉弦者生,涩者死,我和冯太夫,都只是尽天命罢了。那柴胡药剂我给他服用过了,可惜效果并不明显。”


    当然不明显,萧君泽心里有数了,柴胡剂主要是退烧、治疟疾,这位司徒却显然是感冒发展成了肺炎,药不对症了。


    “这有些麻烦啊。”他皱眉道,“阿姐,你估计,他还有多少时日?”


    看来不弄点事情不行啊,可整活的话,也是需要时间写剧本来准备的,所以他需要一点信息。


    “我估摸,他毕竟年轻,正值盛年,应该还能坚持十余日吧。”魏知善估算道。


    “嗯,够了。”萧君泽点头。


    魏知善微微挑眉,显得有些小兴奋:“万事小心……”


    “知晓。”


    -


    萧君泽回到营帐的途中,就开始思考要怎么做,北魏皇帝的大营显然是守备深严,贸然行动,容易打草惊蛇不说,效果低下。


    还是在攻打钟离城的局面里做手脚?


    如今出城可不太容易……要是能混到他们身边就好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名小黄门过来,说是要看个乐谱。


    萧君泽随意拿出了一本文字谱,这是他昨晚回来就写好的,这时候的乐谱没有经过后世的发展,十分机械,就是写下按孔的指法顺序,既没有音阶也没有节拍标注,甚至连标点符号也没有。


    但乐谱递给小黄门后,对方却没有走,而是看着少年无知的模样,冷笑一声:“你这奴仆,不会真以为自己有资格递上乐谱吧,速带着你那笛子,给司徒吹曲。”


    “等等,狸奴是我的,便是冯司徒也不能随便抢我的奴仆!”拓拔璨急道。


    “呵,奴奉的是陛下的旨意,拓拔佐郎,你这是要为了一个奴仆,与奴闹到陛下面前么?”那小黄门尖声问。


    少年的脸在


    一瞬间涨得通红,


    看着萧君泽,


    又看着那宦官,一时间,眸中震惊、不舍、犹豫,还有彷徨,他抖着唇,很想如洛阳城中的纨绔那样,将他轰出营帐。


    但一想到还在敌国手中的父亲,还要靠陛下来救助,他几乎将唇咬出血来……


    就在他无助挣扎之时,萧君泽轻轻按住他的肩膀。


    “请公公稍等,我这便去拿笛子,”萧君泽平静地收回手,看了一眼少年,嘱咐道,“我不在,你照顾好自己。”


    说完,在少年伸手想要挽留,却又停住的姿势里,他拿起长笛与荷包,便转身离开。


    “狸奴!”少年在身后的声音几乎撕心裂肺。


    萧君泽听到了,但未回头理会,他飞快思考着。


    到冯诞身边,这也不错,想做什么事情的话,倒是更方便了。


    ……


    被引入王帐之前,萧君泽让人检查了他身上没有利刃。


    萧君泽的一些小武器很顺利地通过了安全检查,那铁管子是用来——是用来拔火罐的!去除体内湿气懂不懂?不懂去问徐太医。


    那纸弹壳里是烟灰,是一种香囊——他身体虚弱容易晕眩,这种药粉能提神醒脑。


    至于那几个小圆球,打开给你们看嘛,都是药粉,不信我尝一口给你们看。


    为什么要用铁球放?


    当然为了防止受潮啊,用木头的影响药性,相生相克懂不?


    反正瞎编嘛,萧君泽闭着眼睛都轻易打发了这些人。


    于是顺利进入营帐。


    冯司徒的帐中放着好些火盆,将房间弄得十分温暖之余,也让人甚感憋闷。


    这样的地方,很明显不适合病人养病,而且肺炎耶,本来就呼吸不畅,人不死才怪了。


    萧君泽一进去,便将帘子掀开此许,让帐内空气通畅些。


    司徒冯诞还未醒来,美人脸色比昨晚见得又苍白了几分,徐太医正在一边沉睡,想来也是有些抗不住了。


    闲暇无事,他拿出长笛,开始吹笛子。


    他知道不少后世的笛声,但他吹得不怎么好听,很多地方吹得不流畅,断断续续,但这个时代,国家崩溃,胡人乱华,乐工离散,不知多少的古谱名曲失传,本身也没那么高的要求。


    达到个一般水平就差不多了。


    萧君泽才吹完一首曲子,那冯诞便醒了。


    青年抬眸看他,笑问:“还未问过你的名字呢。”


    “君泽。”


    “不叫狸奴了?”


    “那本不是我的名字。”萧君泽平静地答道。


    少年的眸光沉静,眉目温柔,那是一种光是看着,便让人心生温暖的美丽,仿佛天亮前,黎明带来的辉光。


    冯诞微笑起来:“果然,还是父母起的名字更好听。”


    “这是自然,”萧君泽转了转手中笛子,“你故意的?”


    “是啊。”冯诞神情中有些怜悯,“我听魏医官说过你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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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你要了过来,你不用怕。”


    萧君泽思考了一下,当初和魏知善串通好的说法,就是他,君泽,出生于江北的一个普通寒门,但因为乱匪,家族被灭,魏知善从死人堆里找出他,认作弟弟,两人相依为命,把户籍挂在徐州,后来因为战乱,主动过来投奔广城郡王,被他的儿子看上……


    “有时候,生得太美,便会生不由已,”冯诞微笑道,“那拓拔璨不是良人,你还太小了,等长得大些,再去实现愿望吧。”


    “你又怎知,我不是主动去攀附权贵?”萧君泽凝视着这位美人,感慨难道这年代还有纯好人?于是又问,“或许你弄巧成拙呢?”


    “那岂不是更好,”冯诞微笑道,“我当是,比他更贵的权贵吧?”


    “不一样啊,他蠢,还小,”萧君泽凝视着他,温柔道,“你年纪大了,且要死了。”


    冯诞忍不住笑出声来:“君泽,你当真个有趣的孩子。既然我要死了,你是不是应该抓紧机会,多来讨我恩宠,我可是有钱财又有权势呢。”


    萧君泽微微摇头:“他人送来的权势钱财,都不是自己的,可以轻易被收回,恩宠,亦是如此。”


    冯诞的笑意缓缓退去,他眉间微蹙,叹息了一声:“君泽啊,你如此年纪,便这般通透,长大了,会少多少乐趣。”


    恍惚间,他似乎透过这小小少年,看到那年轻气盛的自己。


    萧君泽答:“我可以自己找乐趣。”


    “什么乐趣?”冯诞越发欣赏。


    “做对的事。”


    “什么事,是对的事?”


    “心之所向,虽千万人,吾往矣。”


    “孟子原意,是反省之后,觉得对的事,虽千万人,吾往矣。你却说,心之所向,连反省都不必么?千万人,吾往矣……”冯诞想为这少年的鼓掌,但却已经没有力气:“可惜啊,有幸遇你这般有趣的人,我却要死了。”


    他是真的想看看,一个有着容貌、才华、志气的少年,在那强权之下,又能走得多远。


    会,比他更远吗?


    一定会的吧。


    他的人生,太短暂了,也,太可笑了。


    大约在青史之上,也只是会因为皇帝宠幸,而提起他吧?


    他的一切,都会被掩在一位明君的风流韵事之中……


    他有些自嘲地笑笑,温和道:“你放心,我会写一封写信,让你去清河崔家求学,你离拓拔家远些,等长大些,再去做对的事情。”


    突然间,一只有冰凉的手,轻柔地按在他额头上。


    “你都病得那么重了,还背负着那么重的心思,”萧君泽收回手,“难怪你的病好不了。”


    “你这语调,好像还能救我一命似的。”冯诞笑了笑,“果然,君泽啊,你是个很心软的孩子。”


    “倒也没错。”萧君泽语气温柔,眸光明亮,“冯哥哥,我有多好,你以后会见识到的。”


    这男人,看着漂亮聪明,但好好引导一下,绝对是个比阿璨还好用百倍的傻狍子。


    可不能让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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